禅院直哉叫嚣了一万遍他要杀了月见里郁纱。
郁纱牵他的手时,他叫嚣着他要杀了郁纱。
郁纱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叫嚣着要杀了郁纱。
郁纱亲他的时候,他还是在叫嚣着要杀了郁纱。
“不吃给我吃。”禅院真依不屑一顾,伸手就要拿郁纱送他的蛋糕。
禅院直哉不叫了。大少爷眯起眼,那张漂亮的脸上再次浮现恶毒的表情,禅院直哉扯开唇角,轻飘飘地抛下一句:“真依,你不要命了?”
禅院真依无语。她单手叉腰,转过头去和擦拭着咒具的禅院真希讲话:“这人果然是被郁纱姐弄疯了吧。”
禅院直哉以前天天pua所有人,到头来被月见里郁纱ktv了。
禅院真希掀起眼皮,瞥了眼和蛋糕大眼瞪小眼的禅院直哉。
“没救了。”禅院真希轻描淡写地说,“真依,别管他。”-
禅院直哉的心思很好猜。
他的世界只分几种人。
该死却打不死的五条悟。
活该被乙骨打死的夏油杰。
天天叼着根烟自己不结婚还要拉上郁纱的家入硝子。
垃圾。
蝼蚁。
废物。
郁纱。
禅院直哉靠在房间的一侧,他坐在阴影里,一条腿屈着,手臂搭在膝盖上,神色阴暗,就这么看在跪坐在桌子前,悠闲地批改高专里学生作业的郁纱。
“有好好教他们的必要么。”
“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都很有天赋,惠就更不用说了。”
“呵,偏偏要叫那种没用的家伙名字。”
“你当初还不是甚尔的毒唯,现在难道子承父业,变成惠的毒唯了?”
“……”
禅院直哉面无表情:“我要吐了。”
月见里郁纱头也不抬,丝毫不惯着他:“如果能出去吐就更好了。”
禅院直哉抿唇,今天也想掐死她-
禅院家是个实力强盛的大家族。禅院直哉有很多叔叔。某种意义上脱离了法律的约束,作为在咒术界为所欲为的存在,禅院直哉的叔叔们有着很多的侧室。
因为生不出继承人,或者生出来的是没有咒力的废物,禅院直哉从小就看着她们躲在角落里哭泣,哭声弱得和猫一样,据说就是这样才能勾起叔叔们的兴致,禅院直哉却有点感到反胃。
“月见里那女人有什么好的。”
“就是,我们直哉少爷要什么女人没有。”
来自禅院分家的同龄人一边给禅院直哉斟着酒,一边阿谀奉承道。
禅院直哉压根不记得这些杂七杂八的杂鱼的名字,恶毒的话刚说了一半,脸颊就被打偏过去。
原本热闹的氛围陡然冷了下来,禅院直哉感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的眉眼阴郁,回过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郁纱,看到后者甩了甩手,微笑着回答说“这是报你当初打算掐死我,还骂我那个词”的仇。
“直,直哉少爷!”
“可恶!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我替直哉少爷解决——”
回答这些话的是禅院直哉踹在身上的一脚。
他们一滚,月见里郁纱决定随波逐流,也跟着走出去。
然而禅院直哉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站起身,含着口酒,接吻的时候也不闭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郁纱,撬开她的唇腔,非得看到郁纱张嘴才罢休。
透明的酒液顺着郁纱的脖颈流了下来。
月见里郁纱:“小直哉,你是不是嫌我打得不对称,想让我打另一边。”
禅院直哉:“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月见里郁纱:“这倒是新的词。你的词汇量扩展了。”
禅院直哉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他想杀了郁纱。又舍不得。
于是禅院直哉转变策略。
他想杀了废物的自己-
因为之前被郁纱欺骗的事,打死禅院直哉,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郁纱的事。
“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把郁纱身边的苍蝇赶走。”
禅院真希擦拭咒具的动作停下,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盛气凌人的禅院直哉:“今天又是另一种脑子进水?”
禅院直哉不屑:“你以为自己和真依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认真讲起来,禅院直哉虽然讨厌,但的确是真希和真依的老师。
尽管他是被骗的。
一想到这里,禅院直哉更恨郁纱了。
“你要喜欢郁纱,直接和她说不就好了。”禅院真希挑眉,“虽然我不理解,但郁纱姐似乎总能在你身上找到新的乐趣。”
“吵死了。”禅院直哉皱眉,“小鬼都懂什么。”
“什么形式上的赶走?”禅院真希起身,敷衍地向禅院直哉问道,“要是郁纱姐牵别人的手?”
“把他手剁了。”
“郁纱姐给别人做蛋糕?”
“两只手都剁了。”
“郁纱姐亲别人?”
“……”
杀气凉嗖嗖的,禅院直哉不带什么感情地掀起眼皮,牛头马嘴地问了一句“五条悟亲她了?”
禅院真希低笑,总算搞明白了郁纱姐觉得禅院直哉这种讨厌鬼的有趣之处在哪。
明明郁纱姐才是主导这段关系的一方,禅院直哉却总是觉得郁纱姐是被迫的。
被像小狗一样玩弄。
真可怜-
禅院直哉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在某个失眠的夜晚,决定去杀了郁纱。
长痛不如短痛,禅院直哉的脚步迅速,在心里盘算着待会见到郁纱的第一面,
什么也不说,也不看她,直接手起刀落,结束郁纱对他长达十几年的捉弄。
然而,在拐过一个拐角,看见郁纱的禅院直哉却停在原地。
郁纱坐在檐廊下,浅蓝色的浴衣扎得松松垮垮的。她柔软的黑发搭在肩膀,那双向来充满阴谋诡计的眼睛却往下落着眼泪。
一时间,难以抑制的愤怒充斥了禅院直哉的心脏。
郁纱不知道他会来找她,所以不是装哭的。
她都不为他掉眼泪,凭什么为别人掉眼泪。
禅院直哉冷着脸,他放慢脚步,以尽量不惊扰郁纱的速度走过去,没好气地问她:“都和你说了你迟早有遭报应的一天。”
郁纱抬头,愣愣地盯着他看。
不对。
他想要说的不是这个。
禅院直哉握紧拳头,他忽然冷静下来,臭着一张好看的脸,在郁纱旁边纡尊降贵地坐下。
过了几秒,月见里郁纱听见他发出闷闷的质问。
“喂。”大少爷挤出一句,“谁欺负你。”
月见里郁纱歪了歪头:“直哉,你该不会到了现在也喜欢我吧?”
“……”
好心没好报!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女人!
禅院直哉气不打一处来:“我喜欢你又怎样。我问的是谁欺负你?白天那群多嘴的废物吗?还是月见里家的那群老不死没死透?别转移话题,谁欺负你,你不会打回去吗!”
郁纱:“打不回去。”
禅院直哉:“怎么就打不回去了!难道是加茂家的人?是谁,起来,你现在就去打回去!”
郁纱:“虫子刚刚撞进了眼睛,没人欺负我。”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面无表情,起身就走。
短时间内,他是不想看到郁纱了-
禅院直哉不是什么好人。
他每次被郁纱捉弄完,都会盯着郁纱的背影,脑子里冒出要将郁纱锁起来,总能找到一种方式让他对自己求饶的念头。
这种念头一直持续到他被郁纱欺负到交往,欺负到结婚,欺负到“你想要能继承禅院术式的继承人,就去找别人生”好了。
禅院直哉有个女儿。
女儿没有术式,是个普通人。
换做以前,当上家主的禅院直哉会眼也不眨地把她扔到咒灵堆里,被咒灵吃掉。
禅院直哉根本不爱他的女儿。
就像他根本不承认自己爱郁纱。
然而禅院直哉会去开女儿的家长会,他冷嘲热讽的习惯一点没变,张口闭口就是“加茂家的杂种,谁让你往她身边凑了”。
小朋友扎着羊角辫,不明白爸爸怎么一套一套的,明明不喜欢自己,也不许别人欺负自己。
但小朋友从不藏着憋着,当天就抱着枕头,跑去了爸爸的书房,向爸爸提问了这个问题。
禅院直哉看着她,看了一会,又冷漠地垂下眼,让她从自己的书房出去。
小朋友似懂非懂,没被打击到,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爸爸说了一句“因为你有和她一样的眼睛”。
“像郁纱那样的眼睛,不应该为别人流眼泪。”-
三岁的禅院小朋友明白了一个道理。
爸爸其实很爱妈妈。也很爱自己。
妈妈说爸爸只是脑子有点问题,某些思想根深蒂固的,就算把他按在地上揍也揍不出来。
“直哉。”一巴掌敲到爸爸后脑勺的妈妈低下眼,单手叉着腰,“你又教她什么了,她今天竟然当着我的面说,因为她很尊贵,所以出行要有个仆人跟着。”
禅院直哉被打了也不生气,瞥了小禅院一眼:“哦,那她总算有了点优点。”
小禅院歪了歪脑袋,在妈妈的微笑中,被禅院真希抱走。
“为什么我不能看。”
“因为有点血腥。”
“他们说爸爸很强,万一妈妈打不过爸爸怎么办。”
“你妈妈也很强。她只是不在你面前打人而已。”
小禅院不懂。
直到有一天,她在妈妈的手机里找到了那段录音。
禅院直哉的嗓音清冽。
在小禅院降生的那天,尽管知道她是个没有咒力的废物,却还是为她取了名字。
妈妈在旁边轻笑。
“直哉。”月见里郁纱那时笑着说,“你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