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接下了盘星教的委托。为了保证天元大人的纯洁性,盘星教在同化仪式举行之前,将会不惜一
切代价杀死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
而伏黑甚尔从他们的手里拿到定金时,月见里郁纱正在遥远的京都大闹他们的分部。
“据说是带走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
坐在赛马场的最前端,孔时雨按灭手机,对着旁边的伏黑甚尔提醒道。
“还伙同准特级术师夏油杰绑架了禅院家的继承人。你们应该不久前才见过,甚尔,有什么头绪吗。”
伏黑甚尔面不改色,听见这话黑色的瞳仁移向眼尾。
“……谁来着?”
不知道是指禅院直哉还是月见里郁纱。孔时雨会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恰好这时最末尾的马匹爆冷冲过终点,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听见耳侧孔时雨的声音。
“两个任务之间可能存在冲突,趁你没把钱输完钱,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杀死天内理子,势必要杀死天元亲自指明的五条悟五条悟和夏油杰。
伏黑甚尔和月见里郁纱“约会”期间,完全没听后者提到过对方。他对于这两个人的情报搜集得重头做起,还要用大部分定金去暗网上雇佣些不起眼的小喽啰来分散五条悟的注意力。
六眼感到疲惫的下一秒,就是伏黑甚尔出手的契机。
不过,要是那个会反转术式的女学生掺和进来就不一样了。
伏黑甚尔挑眉,决定先把对方除掉。
“已经输完了。”他撑着脸颊,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里的票根,“不过稍微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那位只是个有点脾气的大小姐而已。”
术式和战斗方式一概不知——直到现在,伏黑甚尔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背调完全走向了错误的极端。
【“请多喜欢我一点。”】
白色的裙摆和堪称完美的礼仪。
伏黑甚尔眯起眼,猜想那位气人的大小姐大概是故意的。
放出烟雾弹和假消息,做这种事的有钱人很多。可伏黑甚尔干这行已经干到了看一眼就能区分出哪些是装穷的暴发户的地步,还是第一次上当。
孔时雨:“是夸赞?”
“怎么可能。”伏黑甚尔嗤笑,散漫地起身,“是麻烦才对。”
“看在她给的钱多的份上,这次还是算了。”
“不应该是看在给的钱多的份上,这次的任务就不接算了吗。”
“?”伏黑甚尔挑眉,“我是那种人?”
他只答应了她不和别的人约会,又没说不能接别的任务。
对于五条悟那种小鬼当然是能宰了更好,宰不了最多也就是他自己去下地狱。说到底,伏黑甚尔本来就没打算活多久。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伏黑甚尔扭了扭脖子,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个儿子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似乎丢给了另一个小鬼,社工没给他打电话,总之还活着吧。
伏黑甚尔盯着天空思索片刻,又听见旁边的孔时雨失笑。男人穿着身西装,姑且说了声“抱歉”。
伏黑甚尔不知道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看着手里的票根,罕见地想起那天在医院里抱着里香的郁纱。
非亲非故的,帮别人出钱治病倒是很热心。伏黑甚尔懒得横插一脚,只觉得他坏心眼的小雇主是个妹妹被卖了还会花双倍的钱买回来的冤大头。
“啊,想起来了。”
伏黑甚尔忽然道。他随意地将票根捏成一团塞进口袋,回答了孔时雨一开始的问题。
“现在说的继承人,是禅院直哉吧。”
孔时雨侧过脸,听见这话反而不解:“你要给他报仇?”
“……”
伏黑甚尔脑子坏了才会干这种事。
他抬手搭在后颈,从孔时雨身边走过,带着伤疤的唇角咧开时彰显出颇具野性的美感。
咒力完全为零,对咒力天然拥有抗性。伏黑甚尔毫无疑问是天与咒缚的最佳体现,人类肉/体的最强。
“谁管他。”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禅院直哉当成了偶像,伏黑甚尔发出无情的嘲笑,顺带站到了自己黑心的雇主那头。
他就是有种免费的看好戏的快感。
禅院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鬼,栽到她手里——
真可怜-
月见里郁纱此时对外界的传闻一无所知。她的后背发凉,左右看了看,最后也只是看到游戏面板上伏黑甚尔的好感度加了1。
上面就是禅院直哉好感度-20的提示,
被五条悟打败的耻辱毫无疑问地转嫁到了她的头上,月见里郁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勉强关心了一下自己远在东京的学弟。
[灰原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一级的前辈们在五条前辈来之前就布好了结界,夜蛾老师还专门叮嘱了五条前辈不要破坏建筑,但五条前辈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根本不听
[灰原雄]:对了,夜蛾老师让你们结束任务赶紧回来,有新任务哦前辈!好像是说什么星浆体之类的OvO
什么新任务是不能电话里说的。
月见里郁纱若有所思,问了几句对方有什么想吃的京都特产后就结束了聊天。
禅院直哉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他面无表情,甚至连那个“OvO”都看到了。
宇智波就算了,灰原雄又是谁。光会装可爱,真幼稚。
小少爷的抱怨千言万语,随即化为了重重的一声冷哼。
月见里郁纱:“你除了哼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比如五条悟那个领域是什么样的之类的,她还蛮感兴趣的。
当然,在暂停五条悟那边的攻略后,月见里郁纱对这边的好感度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是不可能自己直接问出口的。
于是她问出了今天为止第二个问题。
“还有,这个表情。”月见里郁纱停顿片刻,注意到禅院直哉僵住的肩膀,“直哉,你根本就知道星浆体是什么吧?”
“……”
总监会里60%都和禅院有关,禅院直哉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以他当初听说了那些老家伙的主意也没有立即反对。那时候的禅院直哉和月见里郁纱还处在冷战中,听见月见里家的长老将郁纱推出来后直接冷嗤着将对方的嘴堵了回去。
【“九十九由基是特级术师不谈,凭什么我们要冒着惹怒两个准特级的代价帮你做好事。”】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惹得别人敢怒不敢言,直到禅院直毘人不咸不淡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禅院直哉才收敛了锋芒。
一个星浆体死去,还会有下一个星浆体出现。
和不爱出现在总监会的五条悟不同,禅院直哉非常清楚其中的道理。
咒术届的人衡量价值首先看的是身份,然后是咒力和能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多少利息。
禅院直哉没见过天内理子,也向来不觉得让对方去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连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必要都能亲手杀死的类型,更别说普通人了。
禅院直哉想到这里,和月见里郁纱对视的目光变得冷淡。
“反正也不关你的事。”
禅院直哉说。
“据我所知,这个任务只要有五条悟就行了。”
“哇。”旁边的家入硝子鼓了鼓掌,“夏油,你被无视了。”
“你不用担心一下自己吗,硝子。”夏油杰微笑,对于同期的精神攻击完全免疫,“他都知道情况,敌人肯定也知道情况。要是我就先来攻击你。”
家入硝子:“你说得对。”
家入硝子:“所以我觉得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豪华酒店的
计划因旅游经费不足而被迫取消,月见里郁纱提议先把禅院直哉送过来的时候,禅院家的下人就面色微妙地就帮他们打扫好了客房。
不理解,但尊重。
直哉少爷也到了交朋友的年纪,除了郁纱小姐外再多两个同伴和一个昏睡的同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谁让你们住这里。”
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中家仆做了什么,醒来后就看到几张没见过的脸的禅院直哉非常不爽。
少年扬起半边眉毛,口吻一如既往的恶劣。
“脸长得还不错,性格和真希一样烂。”
郁纱:“真依呢?”
“……”禅院直哉接下来的发言被堵住,莫名其妙地顺着郁纱的问题想了想。
“啊,那家伙。”禅院直哉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回道,“勉强算有咒力吧,没什么印象,要不是有禅院的名字,在同龄人里也不起眼,以后随便嫁个人就行了。”
木制的托盘掉在了门外。
禅院直哉看过去时,被点名的禅院真依顺从地垂下眼睛,掩在袖子里的手却不甘地握紧。
“吵死了。”
相比之下,禅院真希倒是有气势得多。
按照规矩,禅院家的女孩子稍微长大一点后就要被派去侍奉嫡子。[1]
因为是被诅咒的双生子,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当初才能幸免于难。
女孩子的表情坚韧,抬手拦下抱住自己手臂的妹妹:“别老给别人规划未来,以后我来当家主就行了吧。”
禅院直哉:“哈?!”
禅院真希面无表情:“我说啊,以后,我会成为禅院家主的。”
本来走廊就还没修复好,现在破破烂烂的木板直接被吹到了庭院的树下。
要不是月见里郁纱抬手阻拦,被吹飞的应该是那对名为禅院的双生子。
禅院直哉对月见里郁纱的行为并不意外。
他的视线挪过来,不顾旁边时刻准备动手的夏油杰,异常平静地问她:“你又要站在那边?”
“没有哦。”
月见里郁纱耸肩,从容地举手示意。
“我百分百是你这边的。”
禅院直哉的唇角抿了下,他没料到郁纱的回话,胸腔内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乱跳。
“那你……”
“很有意思嘛。”
在禅院真希略带敌意的目光中,月见里郁纱偏头看向她后面的禅院真依。
“那你呢?你有咒力的吧,你也要当家主?”
禅院真依张了张嘴。
【“听说了吗,扇的女儿,其中一个连咒力也没有。”】
诸如此类的话,自从禅院真依有记忆起,总是能在各个地方听到。
父亲不拿她们当回事,母亲也因为生下了她们抬不起头,禅院真依拥有的只有身为双生子的姐姐,近乎冷漠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怨恨所有比自己更强的人。
她知道真希比自己更努力,因为害怕被对方抛下,因此也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
自出生起就继承了一切的人,凭什么——
“要当家主的话,没个像样的老师总不行。”
月见里郁纱打断了禅院真依越烧越旺的思绪。
“看直哉就不错,他不管是实战还是理论都很厉害,你们要不考虑下请他当老师?他又看不上那几万块,万一说点什么就答应了呢。”
“……”
禅院真依原本张开的嘴巴闭上,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光是禅院真依,就连旁边旁观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说不出话。
他们一个暗叹郁纱果然擅长捧杀,一个拿出手机给工作中的五条悟发信息。
只有禅院直哉的好感度在反复横跳。
他刻意装出来的平静被打破,一抬手就把郁纱扯到了自己这边。
“月见里郁纱。”
禅院直哉黑着脸问她。
“你是不是疯了。”
第32章 第32章彩云猪猪:带着你的妹妹……
“教育是社会的根基。”
没有直接回答禅院直哉的话,月见里郁纱只是露出思索的表情,故意开口惹他。
“早知道就不搞邪/教,建个小学也不错。”
禅院直哉冷哼。他出乎预料的没生气,只当郁纱在胡言乱语。
既不知道她对这种事情的兴趣是哪来的,也不知道她刚才那些发言是不是心血来潮的笑话,禅院直哉记起有人和他提过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事,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疑惑地看着郁纱的真依一眼。
虽说郁纱喜欢小孩子也不是第一天……
禅院直哉挪回视线。
就不能喜欢点有用的吗,偏偏是这两个废物。
“抱歉,直哉少爷。”
后知后觉地围过来的下人抓住怔愣中的禅院真依的手。
“没想到她们会跑过来,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和扇大人汇报。”
无非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又给自己丢了脸。禅院真依的处境比禅院真希要好些,可再怎么样,禅院扇都不会为了她们和现在的禅院直哉起冲突。
更别说禅院扇和禅院直哉之间还存在着因利益而不可调节的矛盾。
“有意思。”
余光瞥见下人粗鲁的动作,禅院直哉没什么感情地开了口。
“自作主张地做出决定,是觉得我好糊弄吗。”
穿着禅院服饰的家仆惶恐地低下脑袋。
禅院直哉扬起半边眉毛。他本就长得好看,说话时上挑的眼尾中带着点无辜的兴味。
说到底,禅院直哉压根不担心像禅院真希这种人能真的成为家主,她通过天与咒缚获得的力量不仅比不上甚尔的十分之一,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
禅院直哉之前之所以动手,也不过是因为禅院真希敢当着他的面挑衅。
低下脑袋的男人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向以前冒犯这位继承人的家伙一样被毫不犹豫地处死。
可禅院直哉没有那么做。
他听见这话兴致全无,从半跪着的下人旁边走过,一挥手就挡掉了禅院真希的攻击。
“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禅院直哉的眼睑低垂,他捏着禅院真依的脸,用了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到的音量。
“我知道是他故意让你过来的,小鬼就敢拿来用,还真是嚣张。”
三番四次地从门口经过,哪有这种巧合。
禅院扇分明就是打着主意让他的女儿们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最好将郁纱的情况也汇报过去,抓紧时机败坏禅院直哉作为继承人的名声。
禅院直哉说完就松开了手。
落回地上的禅院真依咳嗽两声,她被姐姐搀扶着,看向禅院直哉的目光里第一次带了显露出来的敌意。
禅院直哉嗤笑,赶小狗似的挥了挥手。
“滚吧。”
他说着,在这对双生子六岁这年埋下仇恨的种子。
少年居高临下,不屑地挑动唇角,侧过脸去和握紧拳头的禅院真希对视。
“带着你的妹妹藏好了,真希。”
“下次见面可要走在男人后面。”[1]-
这世界上总是存在很多不公平的事。
被禅院直哉赶回去后,禅院真依理所当然地在父亲那里受了罚。她掩在和服下的皮肤带着青紫,怨恨禅院直哉的同时,顺带着将他的朋友月见里也恨上了。
她问真希为什么不生气,可真希只是捡起地上的咒具,说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非得生气不可。
“真依。”
禅院真依微愣,就这么看着姐姐转过头来。
“你不能指望有人来救你。”
“我打算再过几年就离开这里,你要跟着一起吗。”
疯了。
听到真希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禅院真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上一个成功从禅院脱身的还是伏黑甚尔,禅院真依没见过对方,只是偶尔听父亲提起过禅院为了消灭这个污点而死了一大半人的事。
【“后来呢?”】
禅院真依也曾经这么问起过。
可父亲的神
色淡漠,轻而易举地在训练中将她击倒,然后抛下一句“果然还是比不上”。
人的命运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吗。
禅院真依当时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半夜醒来时总是听到母亲在走廊的那头哭。
在第一次见到禅院直哉前,禅院真依对那位下人们口中“禅院家的天才”充满尊敬。
所以也不是没有期待,只是那点希望也随着生活被消灭殆尽了。
负责她的家仆说,直哉少爷的脾气也不是一直这么差的。
本来很久以前收敛过一段时间,可惜随着月见里小姐的离开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于是禅院真依又开始为别人找理由。
她期待着与月见里郁纱的见面,企图依赖对方令这里恢复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禅院真依发不出声音,她的虹膜中倒映出真希面无表情的脸,恐慌地察觉到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是吗。”
没有得到答案,禅院真希最终尊重了妹妹的决定。
“我知道了。”
不是那样的!
禅院真依无法动弹,她被看不见的影子拉扯,看着禅院真希越走越远。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她的吗!要逃也没关系!至少带上她啊!
禅院真依就这么在池塘边站了很久,直到禅院真希又回到训练室练习,她才脱力般地嚎啕大哭。
不是有多么悲痛,也不是要责怪谁。
禅院真依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说要成为家主的姐姐的差距——那是她这一辈子也无法追赶上的。
六岁的孩子一旦走进角落就难以找到出路,月见里郁纱坐在房顶上看她,直到她哭够了才有了从上面跳下来的打算。
那双水光朦胧的眼睛一看到她就充满了愤怒,月见里郁纱举手投降,像禅院直哉那般用瞧不起人的语气逗她:“怕拖累姐姐一起死掉吗,小真依?”
这是禅院真依第一次鼓足勇气对别人动手。
可是她实在太小了,小孩子的咒力连四级的水平都算不上,哪里能伤到人。
郁纱轻笑,温热的指尖轻轻地点在她的眉心。
“让直哉当老师是开玩笑的,他才不是会好好教人的类型。”
禅院真依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她被郁纱的术式困住,连动也动不了。
“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真希以后会变得很强,绝对不会留在原地等你。”
禅院真依的眼睫颤了颤,充满敌意地问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嗯?”
郁纱十分可爱地歪了下脑袋,她点在对方眉心的食指收回,转而勾起女孩子的小指。
“就当帮我个忙嘛。”黑发的少女在月下笑弯了眼,“我给你找老师,你帮我做点事。忧太和里香说是讨厌大人,对同龄人倒是不怎么抗拒。”
什么同龄人不同龄人的,她问担心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做,郁纱却想了想,托着脸颊回答自己以后要回答很远的地方去。
禅院真依听不懂,可面前的郁纱却竖起一根手指,说要好好帮她保密。
禅院真依的指尖动了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束缚。
到了这种地步,禅院真依反而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和郁纱对视。
“没用的。”她回答道,“真希会被直哉杀掉,他一直很想找理由那么做。”
“那你保护她不就好了?”月见里郁纱说的理所当然。
她一合掌,仗着禅院真依无法动弹就开始拉着人聊天,“藤原小姐今天醒了,大冈先生果然是她的父亲。她和我说早就知道这点,可大冈先生在小时候抛下她后似乎没有勇气相认,所以才找了个理由雇我们过来。”
“你说,最亲密的人变成诅咒后,你还会爱着她吗?”
“诅咒就是诅咒。”禅院真依皱眉,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你要是将真希变成诅咒,我就杀了你。”
月见里郁纱哈哈大笑。
她说那不就好了,人都有私心,为了藤原小姐的身心健康,她还是不要把那困扰着对方长大的真相告诉对方才好。
禅院真依疑惑,问这和让她照顾别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照顾别人,是让你交朋友。”
月见里郁纱垂下眼,将女孩子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不想诅咒别人,也不想被别人诅咒,忧太毫无疑问是长大以后最可能接近悟的存在,失去是每一个咒术师变得伟大的前提,可他现在连咒术都没学过,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禅院真依这回听懂了一半,她板着张脸,说讨厌这世界上所有的天才,禅院直哉算一个,五条悟也算一个。
月见里郁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悟的名字排在直哉后面。
她惊奇地问真依明明都还没见过,怎么就讨厌上别人了。
真依说都是因为他出生,禅院家现在出生的小孩子都要被拿来和他比较。
郁纱回那怎么算悟的错呢,根本就是拿你们比较的人的错吧。
禅院真依的眼底迷茫,似乎懂了点什么,但还是嘴硬地辩解“都听说你们吵架了,你肯定也很讨厌他”。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讨厌对方才会吵架的。”
月见里郁纱起身,解开真依身上的束缚。
“虽然他的确幼稚还嚣张,有时候连自己被列进了黑名单也不知道——”
五条悟的魅力之处就在于他明明知道自己有着能够颠覆整个世界的力量,却没有像反派一样随意使用。
“啊。仔细想想,我也蛮嫉妒的。”
当着禅院真依的面,月见里郁纱撤回前言,半真半假地回道。
禅院真依大骂她捉弄人,郁纱倒是无所谓地问她想先学哪方面的咒术。
禅院真依顿住,她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随意说了两个,郁纱却很认真地听了。
“有什么意义呢?”
禅院真依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
“就算我努力地练习了,肯定也比不过直哉。”
真希走的那天还是九死一生,她牵着姐姐的手,在路上越跑越慢。
郁纱想了想,说你要是这么想,就更不应该怨恨悟了。
真依问“为什么?”
郁纱说“因为悟就不会思考这种问题。”
禅院真依微愣,她闪躲着移开眼,嘟囔“这岂不是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郁纱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孩子难道不是只要做到努力就好了。”
“真依,你的名字是真依,和姐姐一起诞生的真依。”
别再和别人比较了。
禅院真依红了眼眶,想起很久以前母亲牵着她和真希的手,笑着和她说“我的真依”。
禅院真依抿唇,说就算这样我也不喜欢你。
郁纱为难,问她叫老师不行吗。
真依说才不要,她才不想在禅院直哉那里拉仇恨。
郁纱笑了笑,说直哉肯定会骂几句,但也不至于无聊到真的为难你。
要说玩了这么多周目,月见里郁纱从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人为了活下来,总会通过各种方式缅怀自己死去的一半。
月见里郁纱有时候也会去想,直哉总用逗小狗似的方法逗弄别人,那在她死后又会干出什么幼稚的坏事呢。
因为爱着对方,所以为了留下她活过的证据,索性连应该嫉恨的对象也一并保护了。
禅院真依没说话,她抬手,在月色下牵住郁纱的袖子。
“也不是那么讨厌。”
声音小小的。动作也小小的。
小孩子的眼睛拼命向上看,这次没有丢人地哭出来。
第33章 第33章彩云猪猪/5t5:好感……
在短时间内教会禅院真依掌握术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起初月见里郁纱只是每天在训练场里指导她几个小时,然后训练场边就会自动多出一些围观群众。
月见里郁纱一不在,双手环胸的禅院直哉就会把自家的小辈
打得落花流水。他那漂亮的狐狸眼上挑,挖苦对方这么弱还敢缠着郁纱。
禅院真依每到这时候就会爬起来,斗嘴似的回应他老师知道你脾气这么差吗。
禅院直哉眯起眼,说不过是一时兴起养的宠物,也好意思喊声老师。
月见里郁纱猜测禅院家可能是祖传嘴硬。毕竟当天晚上直哉就拉开了她房间的门,怒气冲冲地指责她竟敢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她可是当着我的面说要成为家主!”
月光透过缝隙渗了进来,在禅院直哉的怒火中,月见里郁纱倒是十分自在地看着书。
她靠在房间的角落,回了一句“你记错了”。
“说这话的是真希,和真依有什么关系。”
禅院直哉盯着她冷笑,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郁纱拍了拍身旁的被褥。
禅院直哉的冷笑消失,转而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都说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鬼。”
郁纱支着下巴,问他“和那有什么关系”。
“书也是你小时候给我的,那时候我还以为是生日礼物,结果只是把我当成了读故事的工具人。”
禅院直哉沉默,没告诉郁纱那的确就是生日礼物。
他的狐朋狗友们告诉他小女孩就喜欢这种没有营养的童话,于是禅院直哉嫌弃地从街上搬了一堆给她。
可郁纱对此不仅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还不确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在那之后不久,郁纱给他念了第一次书。
“是春天?”
“是冬天。”禅院直哉纠正她的话,他没什么感情地往房间里走了一步,目光缓慢地从脚下的榻榻米挪到被烛火映亮的她的脸上,“这都能记错,你这女人果然没有良心。”
他的睫毛下敛,想起那天自己因过度训练而病倒后受到惩罚的老师。
陪伴在他身边的所有人战战兢兢,一边做些无用功,一边祈祷着他能早点好起来。
而在医生断定是他身体里的咒力循环出现问题后,禅院直哉就看见本应守在床边的母亲去了父亲身边。
五岁的禅院直哉看着天花板,和郁纱说要是自己真的成了没有咒力的废物,还不如现在就拿把刀把他捅死。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郁纱却一下子被他逗笑了。
她趴在他的床边,眼睛被摇曳的烛光照得很亮,调笑着回他“我才不会拿刀捅你”。
禅院直哉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他恼羞成怒,用恶毒的话语骂了她很久。
那些话比他现在骂真希她们还恶劣得多,禅院直哉没有力气,骂完就昏昏沉沉地睡着。
每到这种时候,同样五岁的郁纱就会在他手上画乌龟。禅院直哉强撑精神,隐约听到她篡改自己送她的故事书。
郁纱喊童话里的公主叫直哉,说他是个被长姐欺负的小可怜,多亏了突然出现的仙女教母,才有了去城堡和王子跳舞的机会。
禅院直哉有一千句骂她的话,咬牙切齿地睁开眼睛,说你直接跳到最后行不行。
郁纱摊手,耍赖地说没有最后。
禅院直哉一下子更气了。他看过结局,最后不过就是王子找到了小公主,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
为了教训对他不敬的郁纱,禅院直哉又有了好起来的动力。
他学东西本就快,短暂地颓废过后,紊乱的咒力终于在第十九天平静了下来。
可禅院直哉并未感到多少欣喜,他反复去想,郁纱凭什么不告诉他那个无聊的结局。
五岁的小孩子在那时学会了装病,冬天的雪夜中,禅院直哉感到郁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就像现在这样。
禅院直哉听见她说“真依对我来说就是不幸plus版的小时候的你”。
“害怕被人抛下,自己躲起来练习,还喜欢用尖锐的语言刺激别人。”
月见里郁纱撑着脑袋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脸颊,她自顾自地恍然大悟,问旁边的禅院直哉“还是说这也是神奇的血缘?”
禅院直哉瞥了眼她手上的伤:“我和你不一样,是不会承认那种污点般的存在的。”
月见里郁纱不置可否,她弯了弯眼睛,只是问他要不要再听一遍故事。
禅院直哉不屑:“才不要。”
“很可惜诶。”
柔软的黑发擦过肩膀,郁纱一偏头,发尾就落进了和服宽大的袖口中。
“万一是最后一次听了怎么办。”
禅院直哉这次出乎预料地沉默了很久。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郁纱,最后也没肯放下那点自尊心。
禅院直哉什么也没做,但月见里郁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攻略人物:禅院直哉(进度81%)】
【已解锁人物关系:“我的家人”】-
因为真依和直哉的时间,月见里郁纱比夏油杰他们在京都多待了几天。
而当她从京都回到东京的时候,五条悟已经解决了发生在市中心的突发事件。他的身高在普通人里鹤立鸡群,月见里郁纱几乎是一出站就看到了他。
“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工作,你们几个倒是玩得很开心嘛。”抬手接过郁纱递过来的给学弟带的礼物,五条悟低头瞄了一眼,不爽地撇嘴,“和禅院家的小鬼玩有那么有趣?”
郁纱和随身的监督挥手告别,转头回答。
“一般般有趣。”
“……”她这么坦然,那他要说什么?
五条悟憋了会,眯起眼:“要不是监督给你打电话,是准备直接旷课到下个星期了吧?”
“哪有啦。”郁纱拉了下头顶上的太阳帽,非常配合地安慰他道,“我也在好好工作的,一天十八小时的那种。”
五条悟:“……”
五条悟:“真的?”
郁纱:“真的。”
得到笃定的答复,五条悟狐疑地朝旁边还没来得及走的监督看去。
沉默片刻,刚刚还被外地游客当成明星的某人气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有那么好笑吗!郁纱!我看到你笑了!”
亏他还专门赶过来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五条悟垂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幼稚地收回视线,倒也不真的生气。
少年收紧拎着袋子的手,又回到了他们一开始没去京都前的状态,听见郁纱问他这几天夜蛾老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五条悟揉了揉头发,“硝子说他脑袋里的血管可能要气得炸掉了,总之还活着吧。”
星浆体事件的保护任务最迟明天出发,对手的资料尚不明确,在五条悟的计划里,他本来是打算叫上硝子一起的。
然而还没等他提出,五条悟的天才方案就被家入硝子本人一票否决。
少女吃着蛋糕,懒洋洋地回了句“我才不想死啦”,抬起眼时的眼神却很凌厉。
家入硝子一旦出现在战场上,毫无疑问会成为攻击目标。她自己也很清楚,那对保护天内理子的安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而为了防止五条悟临时反悔,在任务的最后索性带着天内理子跑路,星浆体任务期间,月见里郁纱将由其他的一级看守。
“硝子给我打过电话了。”
月见里郁纱摸了摸口袋,将一个小布袋装着的东西塞到了五条悟的手里。
“想想也知道你把之前的胸针扔了,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会钻你过度使用六眼后反应速度变慢的漏洞。”
五条悟打出个问号。
他拎着藏蓝色的小布袋看了一会,侧过脸:“你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
“普通的平安福而已。”
“平安福才不是这样的。”
“你觉得是就是呗。”月见里郁纱挑眉,偏头迎上五条悟的目光,“我的[模拟幻术]是基于你相信我制造出来的幻觉的基础上的,你相信它是不就是了?”
五条悟的眼睫颤了下。他的喉结滚动,半晌从唇边发出声轻笑。
他愉快地抬手捏了捏郁纱的脸颊:“和冥小姐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也要想我哦。”
月见里郁纱敷衍地拍拍他的手:“你怎么知道看着我的是冥冥前辈?”
五条悟想了下,没有说他已经开始接手五条家的事情,只是耍赖地把身体的重量压到她身上:“难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不是一回事。”月见里郁纱看了眼天空,“和乌鸦共享视野,冥冥前辈的术式还蛮难缠的诶。”
“求我的话我可以来救你哦~”
“那我还不如挖地道。”
月见里郁纱说到一半,又问“见过那个叫理子的女孩子了?她对自
己要被送去同化有什么看法?”
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对此敷衍地回了句“看上去还蛮开心的,真不理解”。
“话是这么说的。”
月见里郁纱用手肘捅了捅他。
“拜托到时候少惹点事吧,夜蛾老师老婆都快没了,很可怜的。”
两人之间的气场平和又默契,五条悟顺势抓住她的手腕,自然而然地牵着她往外走。
他忍不住笑了下:“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什么?”
“你用很了解我的语气说话。”
牵着手腕的手掌顺势下滑,五条悟一只手拎着礼品袋,一只手的手指挤进少女的指尖。
少年的发丝飞扬,语气轻佻。
“郁纱,我很坏的哦。”
“等任务结束,我们就交往嘛。”
第34章 第34章忧太/甚尔:结束和开始……
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任务期间,咒术高专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
三年级和四年级的前辈大多都在出差,月见里郁纱和家入硝子待在一起,每天傍晚才会给远在京都的真依打电话。
小孩子臭着一张脸,身上全是被禅院直哉美名其曰“指导”后留下的伤痕。
可就算这样,禅院真依也依旧没有放弃。她瞒着真希这件事,似乎下定了和对方一起逃离禅院的决心。
乙骨忧太偶尔在视频通话里瞥过对方的惨状一眼,他忧心忡忡,问郁纱对方是不是遭到了虐待。
郁纱想了会,说现在应该只算是普通的练习。
还是普通小学生的乙骨忧太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努力做这种事,他最近才从某位讨人厌的大人嘴里听说了自己和对方是远房亲戚的传闻,就这么迟疑了几秒才鼓起勇气向郁纱问起什么是咒术师。
月见里郁纱的手一顿,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五条悟的手笔。
“就是像真依一样。”她撑着下巴,坐在长椅上看公园中心的里香,“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不得不努力变强。”
乙骨忧太似懂非懂,他的脸上稚气未脱,问“那郁纱姐也是咒术师?”
月见里郁纱轻笑。
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只是自己是个冒牌货。
乙骨忧太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他额前的黑发柔软地蹭过眼睛,即使根本没听懂郁纱的意思,还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说太好了,那郁纱姐就不会受伤,等他长大了,要保护姐姐和里香。
郁纱眨眨眼,狡黠地告诉他“保护里香就行了哦”。
“为什么?”
“因为我很强啦。”
小孩子的脸被她捏得发红,乙骨忧太听见这话却并不觉得生气。
他就是这样天真又温柔的人,完全不明白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前途,也不知道自己的成长必须由痛苦和献血一层一层铺开。
乙骨忧太只是露出了个微笑。
他墨绿色的眼睛有什么荡漾着化开,长长的眼睫下垂,有一瞬间竟显出了成为特级后才能拥有的从容姿态。
【乙骨忧太好感度+5】
他牵着郁纱的手,说那样也不错。
上次见到伏黑甚尔后,里香不知道往他脑袋里灌输了点什么。
月见里郁纱感到他牵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地收紧,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
“可我本来就只有姐姐和里香。”
“要是只有变强才能保护重要的人,那我就变得比姐姐更强。”
乙骨忧太体内的咒力甚至比五条悟还要庞大,男孩子的嗓音温柔又坚定,耳根却在黑发下显得粉红。
他问郁纱,在那之前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
郁纱惊奇,问这是里香教他的吗。
乙骨忧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是他自己的意志。
月见里郁纱没说话,稍微有点开心。
她觉得以后的高专一定比现在热闹许多。
可惜花得时间太长。
她看不到-
甩掉冥冥的乌鸦是个苦力活。
五条悟做任务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月见里郁纱照常约伏黑甚尔吃饭。
而到了第四天,伏黑甚尔在玄关就感受到了不妙的气息,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鞋子,眼睑抬起,末了才懒洋洋地往客厅中央的郁纱看去。
“现在的雇主都喜欢擅闯民宅吗。”
“怎么能算是擅闯呢。”月见里郁纱心平气和,坐在沙发上把伏黑甚尔的杂志翻了一页,“我给你发了短信,是你自己不看。”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
他拎着一袋子的酒和速食产品进了房间,丝毫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只是从郁纱身边走过时把她手上的杂志抽走了。
“小孩子别看。”
月见里郁纱没有抗拒,她扭过身子,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伏黑甚尔打开冰箱。
“我想吃寿司。”
伏黑甚尔:“你自己做。”
月见里郁纱:“真过分,我都没有算你把理子妹妹挂到暗网上通缉的事诶。”
伏黑甚尔嗤笑:“你都和她没见过面,又认哪门子的妹妹。”
月见里郁纱想了想。
“有道理。”她说,“我不关心理子妹妹。我是为了硝子来的。”
伏黑甚尔挑眉,这才转过来认真看她。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
要和咒术届的主要战力开战,最先干掉的必然是后方的治疗师。
那两个小鬼被源源不断的老鼠弄得焦头烂额,可家入硝子不为所动,直到现在也没踏出咒术高专一步。
这令伏黑甚尔不得不推翻自己一开始的计划。
“下一步是等悟撑不下去的时候再动手?”月见里郁纱动作不变,毫不避讳地接上伏黑甚尔的发言,“真恶趣味,不愧是直哉的哥哥。”
伏黑甚尔关上冰箱,听见这话眯了眯眼:“别拿我和禅院相提并论。”
月见里郁纱耸了耸肩,倒不怕对方会因为这样降低自己的好感度。
“赢不了的。”
月见里郁纱倒回去,十分自然地躺在沙发上,又拿出一本杂志。
“你自己也知道赢不了,就是单纯的不想活了吧。”
伏黑甚尔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怎么知道赢不了。”
月见里郁纱把杂志翻过来给他看:“你连我的术式都不知道是什么,哪有赢的可能。”
伏黑甚尔这才看到杂志里夹着的照片。
眼前的迷雾散去,他时隔多年才重新记起那个女人的样子。
她抱着刚诞生的孩子,举着相机问伏黑甚尔取什么名字才好。
伏黑甚尔不以为意,他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只注意到身边的人笑得很开心。
这样的记忆只持续了几秒。
从丑宝的嘴里抽出那把能斩断术式的咒具后,伏黑甚尔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扯了扯唇角,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每天多喜欢你一点?”
郁纱歪头,问“现在是打算杀了你的金主吗”。
伏黑甚尔把刀抛到一边,回“任务而已,今天的定金你还没打过来”。
月见里郁纱摇头,故作痛心地指责他冷血。
伏黑甚尔冷笑,说同情是另外的价钱。
男人的语气散漫,明明表现得异常平静,整个人却显得危险又迷人。
月见里郁纱满意,决定把这张图也截下来,以后用在这周目的游戏宣传片。
伏黑甚尔打量她一会,单手开了啤酒,评价言简意赅:“好恶心的眼神。”
月见里郁纱摊手:“那我可真是伤心了。”
“你能把禅院直哉那小鬼骗得团
团转,还会伤心?”
月见里郁纱没有否认。
她站起身来,在昏暗的光线中笑得轻松又轻佻。
“我有个学生,她最近在努力地练习术式,似乎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底下。”
伏黑甚尔眯了下眼,他以为对方是要和之前的女人一样给他灌输什么心灵鸡汤,可月见里郁纱话锋一转,神情无辜又恶毒。
“很遗憾。咒术师的强弱90%都由天赋决定,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得过姐姐,更别说直哉和悟。”
“不过,真依的可爱之处就在于她根本没有真希那样成为家主的野心。她想和姐姐在一起,活下来后去哪都行。”
手里的铁罐被伏黑甚尔在这样的氛围中捏爆了,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铁皮,不太在意地扔进垃圾桶里。
他听见面前这个恶趣味的大小姐问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伏黑甚尔回没有,他往前走了一步,打算把她从自己家里扔出去。
可眼前的身影模糊一瞬,没了天逆鉾的帮助,伏黑甚尔显然又中了术式。
他清晰地知道这是幻觉,可拳风裹挟着杀意,最后砸在了月见里郁纱的耳边。
她站在原地,平静地问他看到了什么。
伏黑甚尔答不出来。
他低头,带疤的唇角抿起,任由这家伙抬手捧住自己的脸。
月见里郁纱说:“看啊,不是还有我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吗。”
爱是可以装出来的。
尊严也是可以出卖的。
可伏黑甚尔却对她说“不要变成那女人的样子”。
月见里郁纱堂而皇之地表示不是自己的错。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看见的,怎么非得怪到她的头上。
她松了手,非常大方地表示今天的钱会马上到账,可惜他们的雇佣关系得结束。
伏黑甚尔向来跟不上她的思路,转头就看到她拿出手机告诉了五条悟他们天逆鉾的事。
这下是彻底赢不了了。
奇怪的是,伏黑甚尔并没有在这里停下的打算。
他的确没想活下去。
他的儿子被他卖给了禅院,反正哪里都是垃圾堆,有术式的小子去那里总比跟着他好。
目的达成,月见里郁纱收起手机。
她似乎是担心被打,在伏黑甚尔的注视中拉开距离。
“不好奇吗,甚尔君。”
“如果说你对我的好感是50,那我对你的好感就是30。”
【“请多喜欢我一点。”】
事到如今,伏黑甚尔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用意。
他扬了下眉,看着对方挪到窗口。
秋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那双酒红色的眼睛就像落在死水上的一滴红酒。
格格不入,高贵张扬。
伏黑甚尔曾经和孔时雨说过,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才会一分钱不要喜欢上她。
他像一头蛰伏的黑豹,放松了肌肉,忍不住从胸腔中发出声笑。
“抱歉了。”
伏黑甚尔看见她的眉眼无辜,像只飞鸟般从窗口倒了下去。
“对我来说,果然还是他们比较重要。”
第35章 第35章“所有人最爱她的一年”……
【“万一是最后一次了怎么办。”】
和月见里郁纱分别的几天,禅院直哉一直在想这句话。
五岁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要去原谅抛下自己的郁纱。就像现在,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郁纱重逢。
禅院直哉始终憋着口气。
他不去找郁纱,就期待着郁纱能来找自己。他不给郁纱打电话,就期待着来电上出现她的名字。
可他的郁纱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
她明明知道这点,就算是和真依那个没用的家伙聊一个小时也不愿意和他聊五分钟。
“是直哉你自己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对方对此的解释理所当然,禅院直哉冷着脸,顺手就将怒火发泄在了禅院真依的身上。
不明所以的禅院真希对他的敌意日渐明显,禅院直哉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从训练室里走出去时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真弱。
可不管他是什么用意,真依和真希倒是的确一天天地成长了起来。
从原本的一只手就能对付,到现在的需要花上两分钟。
禅院直哉盯着那两个小小的影子,偶尔也产生过索性现在就找个理由弄死的念头。禅院的分家们揣测着他的心思,像当初向他汇报郁纱的动向时自作主张地动了手。
禅院真依生病的那天,禅院直哉对照顾她的下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一边巴不得缠着郁纱的小鬼马上死掉,一边又恼恨这样就没有再去找她的理由。
月见里郁纱不明所以,听说这件事也只是惊讶了下。
“现在倒是有点长辈的样子了嘛。”
禅院直哉沉了脸,隔着屏幕骂她“真啰嗦”。
月见里郁纱笑了笑,她的时间不多,没在这方面和他过多争执。
她问直哉,当初选中她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她这么坏。
禅院直哉冷哼,回了句那又怎样,好人在这种地方难道能活到今天吗。
月见里郁纱想了想,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她又问直哉真依的烧退了吗,直哉眯起眼,没好气地说他们之间怎么只剩了点这种话题。
“毕竟你已经能照顾自己了。”
“你这女人还真是强词夺理。”
“就算不关心你也没关系?”
“……什么?”
月见里郁纱笑眯眯,食指点了点电脑的屏幕。
“借着真依的名字每天打电话过来,完全就是想我了嘛。”
禅院家的小少爷哪里被人光明正大地拆台过,禅院直哉哽住,他红了脖子,恼羞成怒地让她闭嘴。
名贵的和服被他扯出褶皱,月见里郁纱的神色温柔,这种时候反而轻轻地笑了声。
又蠢又坏,连她在告别都不知道。
她戳了戳桌角捣乱的Q版童磨,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哥哥啊。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童磨会意,抱怨这次又得花上多长时间。
郁纱不知道。
她完全不清楚白兰那边会搞出什么,也不知道受到对方的影响,自己脱离游戏后,这里的时间线还会不会继续。
不过反正哥哥不是人类,等她个几十年也没问题。
等她再回来,万世极乐教说不定已经统治世界了。
那么直哉呢?
月见里郁纱挪回视线。
她好像在笑,又好像很难过。
“天啊,直哉。”
月见里郁纱虚情假意地叹了口气。
禅院直哉愣住,听见她的嗓音透过电子设备传了过来。
“我好像很爱你。”-
送天内理子回到高专后,五条悟隐隐感到了些不安。他站在台阶上,抬头看了眼漆红色的鸟居,不明白这些不安从何而来。
明明他们掌握了所有的情报,硝子也在不远的地方待命。监督们为此加强了结界,整座山上,就算是蚊子进出也一清二楚。
所以当伏黑甚尔出现时,五条悟并不觉得惊讶。
他让杰带着理子先走,从冥冥那里弄到禅院甚尔的情报后反而兴奋地咧开唇角。
五条悟说他赶时间去见人,伏黑甚尔用刀背敲了敲肩膀,回了句好巧,他和以前的金主打了赌,两个小时之内结束不了战斗,以后就得免费给她打工。
五条悟才没兴趣听他的理由。
他们之间的战斗是其他的咒术师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高度,寓意神圣的鸟居倒下之时,伏黑甚尔问他这么多天不睡觉,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啦。”五条悟惹人生气地摆摆手,“一直让人纠缠理子妹妹的也是你吧。”
“真是难听的说辞,我可没有纠缠小女孩的兴趣。”伏黑甚尔躲开攻击,他瞥了眼身后被五条悟的术式轰出来的大坑,很快意识到这人是在拿他一遍一遍地测试新的招数。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吃亏。
伏黑甚尔无所谓,他下手狠辣,问五条悟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五条悟歪了下脑袋,好奇地说明明大脑过度负荷的是自己,你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说啊。”伏黑甚尔扯开唇角,语气散漫地又重复了一遍,“剥夺别人痛苦的能力,只留下幸福的东西,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五条悟愣住,这才注意到他讲的是郁纱。
他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分心,不知道是
因为伏黑甚尔的速度太快,还是那些积淀的不安开始作祟。
伏黑甚尔很爱戳人痛脚。
他问五条悟,难道不会觉得前后矛盾。
月见里家的术式那么强,为什么从古至今都没被排进御三家里。
为什么继承术式的大多是女性,家主却大多都是些只会动动嘴皮子的废物。
当然是因为那些被抹去的痛苦,都会在某个时刻,同等地降临在她们的身上。
月见里家的女孩子比谁都温柔。
她们不是爱着某个人,是平等地爱着所有遭受苦难的人。
五条悟抿了下唇,他垂眼看了下捅穿自己身体的天逆鉾,脑子里想的是不可能。
伏黑甚尔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咒力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伏黑甚尔嘲笑他是被宠坏的小孩子,五条悟握紧拳头,血液却冻得发冷。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真相。
为什么拒绝外来血液的五条家的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对郁纱很好,为什么要特地扛着禅院的压力,将她接到他身边。
因为所有都在哄着他,用谎言给他规划了一个成为最强的圆满未来。
五条悟突然就感到害怕。
他对郁纱说交往的那天,郁纱没有挣开他的手。
【“不骗你啦。”】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无奈地勾了勾他的掌心。
结果到头来,他最期待的真话,反而成了他最恐惧的梦魇。
最强也会害怕吗。
最强也有做不到的事吗。
五条悟给家入硝子打了电话,他问硝子郁纱在不在她身边,硝子说这和计划有什么关系,郁纱现在本来就没有必要待在高专里。
五条悟失态地吼了句“硝子!”,家入硝子沉默几秒,很有默契地挂断电话。
他几次想要脱离战场,却又被伏黑甚尔拦下。
最强无措得像个小孩,五条悟忽然有种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的感觉。
他知道对方嘴里的金主就是郁纱,大致也猜到了让对方拦下自己的也是郁纱。
像她那样在意形象,连晕车都要忍着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自己死前的模样。
五条悟越是了解郁纱,就越是绝望。
他不明白,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打一架不就好了?你们两个哪有打一架不能解决的事。”】
要是郁纱不是咒术师就好了。
要是郁纱再任性一点就好了。
要是郁纱真的讨厌他就好了。
[茈]就是在这时完成的。
五条悟跑得很快,他的呼吸急促,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
所有的声音停滞,五条悟站在熟悉的木门面前,竟一瞬间丧失了推开门的勇气。
最后还是家入硝子帮他拉开的门。
【“戒烟吧。”】
家入硝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郁纱对她说的话。
她那时不以为意,借口反转术式能修好,今天才想起来那东西也不是万能的。
可郁纱明明答应过的。
她答应过她至少等她来了再受伤的。
家入硝子是医生,却没能看出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天一天地走向衰亡。
她没有安慰五条悟的打算,只是侧身让开一点便让少年的瞳孔骤缩。
说来也讽刺,最先发现郁纱死亡的不是家入硝子,也不是五条悟,反倒是远在京都的禅院直哉。
他放下自尊,满怀期待地因为那句话跑过来见她——
痛苦,绝望,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形容禅院直哉现在的表情。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当成敌人的对象。
五条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是动动手指就能移平一座山的人,现在却连支撑身体都要耗费全力。
被称为最强的少年才十六岁,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坦然地面对死亡。
五条悟只是想起了前不久说的大话。
他对老师说,硝子和郁纱,少了哪个都不行。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白天在高专当老师,晚上就一起出任务。
然后五条悟的耳边就响起了郁纱的话。
她站在阳光里,小腿上有树枝摇曳的影子,在五条悟的注视中温柔地阖了下眼。
【“多体谅他一下嘛。”】
【“悟也很累的。”】
“……”
禅院直哉收回了视线。
他听见五条悟走过来的声音,却拒绝将郁纱的尸体交出去。
月见里郁纱死在了所有人最爱她的一年。
禅院直哉觉得有些好笑。
咒术师。像他们这种盛气凌人,谁也瞧不起的家伙——
原来也会流出眼泪。
第36章 第36章港口mafia:你不是……
【“咒术回战”副本一周目结算中——】
【攻略人物:五条悟(进度97%)】
【攻略人物:禅院直哉(进度99%)】
【……】
清算界面在月见里郁纱在另一个世界睁开眼的时候一条一条地跳了出来,她靠在车窗上发呆,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轿车前座西装革履的司机,很快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刚刚才拜托一个恶趣味的哥哥,现在又来了第二个。
明明她是赶着去看洛山和诚凛的篮球决赛的……
月见里郁纱颤了颤眼睫,在司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毫无预兆地拉开车门,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跳了下去。
不出所料,不仅咒术用不了,连身体都变弱了。
“快从我的系统里滚出去,哥哥。”
身体在撞到街角的电线杆后停了下来,月见里郁纱的神色淡漠,看到自己膝盖上渗出的血迹后轻笑一声。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搞清发生了什么,白兰的声音透过系统传了过来。
他好像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又像是愉悦。
白兰杰索的嗓音失真,尾音隔了一个世界孩子气地上扬。
【辛辛苦苦找了你这么久,结果说的只有这种话吗】
这已经算是恶人先告状了吧。
月见里郁纱想了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脑回路就被白兰提前预料。
【才没有】
密鲁菲奥雷的首领这样回道。
【为了小郁纱,我可是连搞垮纲吉君的游戏都放到一边了】
这对兄妹本就是远近闻名的恶人组合,用入江正一的话说,白兰杰索擅长操控人的精神,郁纱就擅长操控人的情感。
她总能让人觉得她大公无私,是为了别人才慷慨赴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意识到自己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恋人后,禅院直哉和五条悟对她的爱达到了顶峰。
什么天才,什么家主,在死亡面前,那些前缀不过一拢就碎了。
【不担心吗】
白兰轻飘飘地问她。
【那几个小孩子和我可不一样,会坏掉也说不定】
月见里郁纱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受到白兰的影响,她这周目的马甲比起以前弱了不少。
少女的手腕乌青,看也没看朝自己跑来的黑手党,听见这话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会。
“不会的。”
然后她就非常轻松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就算这样也打不出he,所以还打算回去一次。”
【鬼魂?】
“真过分。”
月见里郁纱说。
“那几天的话我可都是真心的诶。”
总之是白兰杰索完全没有的待遇。
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生气。毕竟他本人比起月见里郁纱还要恶劣许多,扮演救世主的形象,令传说中的真六吊
花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忠——
哎呀。
白兰杰索笑得弯起了眼睛。
郁纱不愧是他的妹妹,从头到脚都和他如出一辙。
月见里郁纱的后背发凉。
她隐约猜到了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才懒得和他说话。
旁边作为npc的黑手党还在脸色苍白地检查她的身体情况,月见里郁纱却冷静地调出自己的人物面板,看到副本上“文豪野犬”的介绍。
攻略人物和资料未知,唯一清楚的大概就是这是个围绕异能力者展开的背景。
那么拿“咒术回战”类比,她的攻略对象99.99%也是所谓的最强。
嗯……
月见里郁纱为难地看向身边一群连脸都懒得画的npc。
……要不然先跟着他们走算了。
“好的不学,逃跑的本领倒是比刚来的时候还精进。”
身体一轻,紧接着尖叫离开了地面。
月见里郁纱眨了眨眼,过了半秒钟才意识到有什么悬浮的东西拎起了自己。
尾崎红叶站在不远处,抬手示意自己的部下后退,挑眉用金色金叉将她带了过来。
“郁纱,让你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就那么难吗。”
【人物:尾崎红叶】
【当前好感度:20%】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月见里郁纱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在金色夜叉松手时稳稳落地。
“鸥外大人命令妾身将你带回去。”
女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装扮扫过,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失礼成这样可不行。”
线索一,疑似为攻略对象的“鸥外大人”。
线索二,她现在的马甲和黑手党似乎有些关系。
线索三,她每周目都有个变态亲属。
月见里郁纱盯着尾崎红叶一动不动,半晌面无表情地吐出个“哦”。
“……”?
她这么平静,现在弄不清状况的反而变成了尾崎红叶。
女人脸上的笑意因此敛去了不少,她皱着眉头又将对方身上的伤势打量了一遍,怀疑太宰那聪明过头,一心只想着给组织添乱的妹妹是撞坏了脑子。
这对港口黑手党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他们因为她损失的钱可以换两栋大楼。
“走吧。”
没等尾崎红叶说话,月见里郁纱反而先一步走了过来。
她十分熟稔地和她打招呼,酒红色的虹膜里倒映出干部手中的折扇。
“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抓叛徒。”
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不理解,以为这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你不是吗。”
“……”
哦,嗖得寺内。
月见里郁纱目不斜视。
“不是啊。”她说,“反正不管我干了什么哥哥都会赚回来。”
完全没预料到月见里郁纱的发言,尾崎红叶愣了下。
毫无疑问,在整个横滨境内,作为最有希望成为干部的候选者之一,太宰治和他令人头疼的妹妹势同水火。
而太宰郁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据尾崎红叶所知,完全是因为欧外大人看中了她的异能。
一旦收入大于回报,一些不必要的利益舍弃掉也无所谓。
于是听说了这件事的太宰治恶心得三天没睡好觉。
世界第一不幸是他还活着,世界第二不幸是他的妹妹今天也在活蹦乱跳。
不过尾崎红叶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郁纱破坏交易的第二天,太宰治从中东的富豪那里夺取了宝石的航线。
郁纱炸毁分部的第二天,太宰治率领部下完成了海外据点的工作。
“……”
是这样吗?
没比这两人大上几岁,尾崎红叶想到这里开始怀疑人生。
甚至连回到港口黑手党后,尾崎红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
她看着电梯的门合上,在闪烁的数字跳到十时终于忍不住偏头发问。
“一开始就是因为这样?”
“嗯。”
“昨天做那种事只是为了引起注意?”
“嗯嗯。”
“……他自己知道吗?”
“嗯嗯嗯。”
虽然不明白尾崎红叶在想些什么,但观察到往上浮动的好感度后,月见里郁纱推测自己的行动方向没有问题。
尾崎红叶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表情微妙,隐约能猜测到对方是度过了一个怎样的童年。
可就算这样,也不是她能在这里肆意妄为的理由。
电梯在二十一楼停下,为了确保首领的安全,装备整齐的黑蜥蜴就等在门口。
“尾崎大人。”
为首的老者点头,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挪动目光看向旁边矮了一个头的月见里郁纱。
“还有这位。”
郁纱:“怎么轮到我就是这位了。”
“看到旁边两层的防弹玻璃了吗。”
“看到了。”
“在你上次来之前还只有一层。”
“……”
天花板是重新粉刷过的,旁边的绿植也是新搬来的。
月见里郁纱沉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次的马甲人缘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她以前当千手的时候,在宇智波那里人缘也不太好。
问题不大,万人嫌剧本更有性张力。
而双手抱臂靠在一边,太宰治已经面无表情地观察了自家妹妹的一举一动很久。
腿上和手上的伤口大概是跳车弄的,虽说从血缘上讲没有人比他们更亲近,可惜太宰治完全没有任何同情对方的打算。
更何况……
太宰治默不作声地瞥了神色古怪的尾崎红叶一眼,想也不想就知道郁纱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就不该让她到横滨来的。
当初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就应该和她说认错人,然后再把她绑上石头扔海里。
可惜被森先生发现了她活着的好处,现在想弄死也弄不死。
月见里郁纱侧过脸,迎上太宰治的视线。
在误认为“森鸥外”才是自己的兄长的情况下,月见里郁纱只看了对方两秒就失去了兴趣。
看起来比她还诡计多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至于旁边那个……
“你看什么。”
不知道被对方戏耍了多少次,中原中也在对方看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绷紧了神经。
他粗声粗气,钴蓝色的眼底藏着帽檐的阴影,头发却是朝阳般张扬的颜色。
【攻略人物:中原中也】
【当前好感度:12%】
“你很强吗?”月见里郁纱轻笑。
中原中也迷茫:“什么?”
“好紧张。”
“好可爱。”
月见里郁纱的脚步轻盈。她走路时没有声音,在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拉近和他的距离。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衬衫在腰侧拉出一道流畅的线条。
“像直哉。”
明明是差点就能亲上去的距离,嘴里喊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就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他眯着眼,刚压抑着怒气说出一个“你”字,就看到太宰治掐着自家妹妹的后颈把人拎了回去。
苦肉计之后是激将法。
太宰治的眼睑低垂,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那几年,以前的小不点是在哪里学到的这种知识。
当然,他既不觉得心痛,也不觉得失望。
毕竟在他们的父母死后,是他亲手将这个累赘扔掉的。
哭得真惨。
可不管那时候他五岁的小妹妹有多么可怜,太宰治都没有回头。
第37章 第37章中也:不准以下犯上……
好像弄错了人物关系。
这件事是在月见里郁纱看到森鸥外的名字后跟了个“可攻略”提醒后发现的。既然没特地标明是“亲情线”,那就只能是她认错哥哥了。
“不觉得很像吗。”
察觉到面前的少女没有说话的意思,森鸥外的唇角弯起,率先心情愉快地抛出一句。
“你和太宰君,明明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计划,却神奇地选择了在同一个地方布置炸药。”
“不关我的事吧。”
听见这句话,原本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太宰治弹了弹酒杯。
他鸢色的眼眸中空无一物,面对森鸥外的说辞轻抬着眼,不紧不慢地作出反驳。
“我可
是差点被她害死了诶,还要被迫留在那里做扫尾。”
森鸥外眨眼,歪了歪脑袋:“太宰君。”
“什么。”
“那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
太宰治面无表情,明白森鸥外的意思后难得地陷入沉默。
才不要。
死在他这烦人的妹妹手上,比死在中也手里还让他难受。
【攻略人物:太宰治(亲情线)】
【当前好感度:10%】
虽然上面那句话没说出口,但月见里郁纱在这马上要掉到个位数的好感度里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月见里郁纱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会。
十五岁的太宰治黑发柔软,侧脸包裹着绷带,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只眼睛被映得透亮,整个人却苍白得毫无生气。
是真心实意地讨厌她还是单纯地讨厌每一个人?
当着太宰治的面,月见里郁纱同样没什么感情波动地挪回目光,她的唇瓣慢悠悠地张开,又慢悠悠地闭上,不过是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幼稚鬼”,就成功地引得前者扬了下眉梢。
“到底是谁幼稚。”太宰治反而笑容灿烂,“又想着怎么折磨你的第三百七十个搭档了吗。”
“怎么叫折磨呢。”
月见里郁纱无辜,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敢顶着森鸥外的视线胡说八道。
“那只是我为了和哥哥一起做出的必要取舍。”
太宰治才不信她的胡说八道。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说。
他别过脸,虚情假意地夸赞道,“我还以为和中也的调查结果一样,你是因为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才想到我的。”
讽刺是真的,觉得麻烦也是真的。
港口黑手党的黑色幽灵是人人畏惧的存在,太宰治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覆灭一个家族,看她耍这些小把戏自然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刚学会走路的猫咪一样。
可那样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郁纱。”太宰治半晌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黑手党的本质是将暴力转化为货币,而和他的人间失格不同,[太宰郁纱]是当下最适合为港口黑手党的发展做出奠基的存在。
空间系的异能一旦被完全开发,黑手党运输宝石将不再需要所谓的政府监管,异能特务科光顾着监视中原中也的动向,当然也就没人预料得到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孩会随身携带半个日本地下流通的武器。
郁纱是自由的。
她做什么都可以,因为的确不管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太宰治都会去为她垫后——森鸥外的命令就是如此,他们动用了整个横滨的医疗资源,去挽救他那小妹妹的身体健康。
但越是清楚这点,太宰治就越巴不得对方快点死掉。
这“自由”两个字,横横竖竖地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只能伸出一只手的牢笼。
“太宰君。”
不等郁纱做出回答,森鸥外笑了下。
“今天的任务也辛苦你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生气的情绪,语气里却带了些“到此为止”的意味。
“……”
太宰治哼哼唧唧,他又恢复了以前那副谁也不在意的姿态,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食指勾了下脖子上的绷带,只觉得大楼里的空气闷得令人难受。
肩上黑色的风衣在他转身时掀起一个角,月见里郁纱伸手一拽,力道没能让对方停下,反而将那件风衣从他的肩膀上扯了下来。
四目相对,本来就只有10的好感度又掉了1。
郁纱对此的解释是“我还以为有什么钉子之类的”。
太宰治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回复“我又不是中二病”。
接下来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不打算还,一个总觉得自己要做出反击。
森鸥外的下巴搭在手背上:“你们两个这不是感情很好嘛,以后也一起出任——”
回答森鸥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为了不和郁纱一起出任务,太宰治毫无犹豫地舍弃了自己的风衣。
月见里郁纱心平气和地穿到了身上-
【要帮忙吗】
从首领办公室里平安无事地走出来,白兰杰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我觉得还是你从我的系统里滚出去比较好。”
和森鸥外你来我往地燃烧脑细胞试探了几个回合,月见里郁纱这才弄清楚自己这周目的马甲大致的能力。
因为和哥哥吵架所以打劫了港口黑手党的武器库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也就算了,被人在港口发现带回来的时候还因为听说要去医院跳了车——当然,她当初跳车的目的根本不是这个,不过既然对方给她找了个理由,月见里郁纱也没有再解释的打算。
快点结束游戏去看洛山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我是很乐意啦,但在找郁纱你的又不止我一个】
……
出现了,不做人前的铺垫。
月见里郁纱停顿,和白兰杰索隔着系统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她的声音不大,可五感本就比常人灵敏许多的中原中也在远处听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太宰]可能是疯了。
中原中也的心情复杂,几分钟前乍一眼看到对方身上的风衣时还以为疯的是太宰治。
白开心一趟。
……但话说回来,这家伙压力有这么大吗?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就这么站在原地,分析了一会对方的举动。
反正只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就行了,红叶大姐派他过来的理由是旗会的其他成员还在出差,整个港口黑手党能镇压住[太宰]的,只剩下了他一个。
中原中也能说什么,他无语地起身,假装没看到他们几个干部在抽签。
还叮嘱了这家伙身体很差要小心之类的——喂,总不能把自己气吐血吧?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钴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少女迷茫的身影。
她看上去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盯着掌心的血迹发了几秒的呆,一下子更气了。
中原中也:“你……”
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移了过来,中原中也沉默,莫名其妙地把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象征绝对武力的重力使,归根结底,中原中也压根没照顾过人。
……要不然他也去出差好了。
中原中也头脑风暴,刚想多少做出点反应,就看见月见里郁纱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爱干净地把血蹭到了上面。
中原中也神色古怪:“你从太宰那里抢来的?”
“他自己不要的。”月见里郁纱专心致志,头也不太地回复,“因为首领让他和我一起出任务,所以衣服也不要吓得逃走了。”
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吓得逃走”形容太宰治。
他抿了抿嘴,又听见对方问。
“对了,你是怎么区分我和哥哥的?”
那双酒红色的眼睛抬了起来,中原中也一楞,听见月见里郁纱不紧不慢地道:
“首领叫哥哥太宰君,叫我太宰——要真在一起出任务,紧急状况下耳麦里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吧。”
中原中也没料到她的思维跳得这么快。
不过她也是太宰,仔细一想也合理。
“比起纠结这点,你不打算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吗。”中原中也回复。
他瞥了眼郁纱的手臂和膝盖,联想到尾崎红叶的话,差不多也意识到了他们让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还有你从黑蜥蜴眼皮底下偷走的那批武器……”
“已经还回去了。”
月见里郁纱打断他。
“中原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种事情——”
“很重要的。”月见里郁纱无辜,她眨了眨眼,毫不避讳地问他,“你也觉得我是港口黑手党的财产?”
第二次被打断发言,中原中也皱起眉头。
“哈?”他不明所以,语气不善,“这和你是港口黑手党的财产有什么关系。”
月见里郁纱不以为意地将手插进口袋。
她靠在窗边,悠闲自在。
“难道中原君是会因为一点擦伤就让部下停止工作去处理的人吗。”
尖锐又刻薄的一语中的。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
“郁纱。”他说,“你本来就是我的部下,别耍小孩子脾气。”
这倒是新情报。
月见里郁纱没说话。
她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犹豫几秒后贴心地回了一句:“其实你也可以叫我太宰,我不在意这个。”
中原中也冷哼。
他的身上是一股独属于少年人的狂气,中原中也面不改色,用重力挡住从窗外射过来的子弹。
坚硬的金属在他手里轻而易举地被碾碎,中原中也松了手,往外看了一眼就确认了敌人的位置。
“你和太宰是两种不同的讨厌。”
不到几秒,远处的狙击手被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头颅。
月见里郁纱还没来得及鼓掌,就看见中原中也臭着一张脸转过头来。
“还有,到底要和你说多少次。”
“不准以下犯上。”
第38章 第38章宰:我没睡着,你不准睡……
如果让中原中也自己选择,他是绝对不会和“太宰”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
目中无人又狂妄自大,每次带上她出任务,不到两秒就会对着敌人露出“我就知道”之类的表情——中原中也自认为不是白痴,他学东西很快,甚至是港口黑手党年轻一辈中较为聪明的那个。
可就算这样,一碰到和“太宰”有关的存在,他偶尔还是会下意识去怀疑几秒自己的脑袋究竟是不是有问题。
太宰治揍就揍了。
偏偏郁纱看上去弱到一拳就会死掉。
解决完突袭的敌人的中原中也面色不悦,他靠在医院等候室的走廊边,手上是一叠医生亲自交给他的检查单。
中原中也看完,没什么表情地将那堆东西折好收进口袋,然后在某人准备开溜的前一秒打开等候室的大门,直接用重力把人拎了回来。
所以说他为什么非得照顾这小鬼不可。
“不是小鬼。”
看穿了中原中也的心思,被拎着的月见里郁纱侧过脸。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这样做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中原中也松手,没好气地回道。
“这里是三楼,你溜出去后打算做什么。”
月见里郁纱想了想,她的脖子被风吹得有些发冷,半张脸埋进拉高的衣领。
“找哥哥。”
非常干脆的回答。
中原中也心梗,原本张开的嘴张到一半又合上,他将原本教训部下的话咽回肚子里,狐疑地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好半天才皱着眉头问出一句“你找他做什么”。
“找亲人难道需要理由吗。”
月见里郁纱疑惑,瞄了一眼对方对自己岌岌可危的好感度。
“中原君,在你眼里我的形象就有那么糟糕?”
中原中也罕见地沉默。
他很想抓着对方的领子摇晃,大吼“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对我都做了什么啊”之类的话,但既然刚刚好好听了医生的嘱咐,中原中也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下了。
“不是一回事。”
少年哼了声,事到关头决定转移话题。
“还有,和红叶姐他们说话时也是,你就不能用敬语?”
“用了呀。”月见里郁纱语气轻快,越过中原中也往外走,“我还喊了林太郎Boss呢。”
中原中也眯起眼,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几秒,缓缓抬脚跟上。
“喂,你这家伙是一点也不把黑手党的规矩当回事啊。”
郁纱耸肩,理所当然:“我又不想当黑手党。”
“是你自己过来投靠的吧。”
“那是因为哥哥在这里。”月见里郁纱轻笑,“要是知道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活着,中原君难道不想去见见么。”
中原中也的眼底幽深,对这句话没有做出回答。
在森鸥外不知道的地方,他确实一直在调查自己的身世。
年少的黑手党停下脚步,他一时分不清这是郁纱对自己的试探还是警告,倒是冷嗤着说出一句“别总拿太宰当借口,你和他的关系才没这么好”。
起初,在得知太宰的妹妹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中原中也对对方并没有什么敌对的情绪。
他听说她体弱多病,很小的时候就被太宰治抛下,不自觉地就将罪名全推到了太宰治的头上。
在加入[羊]之前,中原中也甚至连面包都没见过。但他的责任心绝不允许他做出抛弃亲人的行为,总觉得自己要是有个柔弱的妹妹,不管怎样都会好好养大。
然后他就发现郁纱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太宰往东她往西,太宰下地她上天。
把港口黑手党大楼西边和顶楼的墙拆掉的那种。
用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祸害遗千年,明明他离开的时候郁纱都病得快死掉了,竟然还平安无事地活到了现在。
“你是那样觉得吗。”
月见里郁纱不以为意,她听见中原中也的控诉,看到了当初和甚尔一起去接里香时病房的数字。
“可是哥哥从小就没什么生气,也不喜欢和我玩。”
“只有踩到他尾巴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才会流露出一点为人的东西。”
中原中也有一瞬间的发愣。
他的神色古怪,生怕下一秒对方就要转过来,用嘲讽的语气和他说“哈,骗你的”。
“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事实上郁纱的确这么做了。
“港口黑手党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要我说,他完全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私人生活才不感兴趣。
“……你不能自己问?”中原中也说。
郁纱为难:“我听说首领说你是他招来的,还以为你们很熟。”
……真是没有比这更恶心的话了。
中原中也平静地注视着自己那聪明过头的部下。
同样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唯一的差别是和快要凋零的花朵一样的生命力。
中原中也没有亲人,完全理解不了对方的感受。
难道说妹妹这种东西都是这么气人的存在?
【中原中也好感度+3】
【当前进度:15%】
“这是首领送他的信物。”
“当着首领的面做出这种事,不知道该夸你胆大还是白痴好了。”
领口的扣子被单手系上,月见里郁纱转过头,看向背对着自己,十分潇洒地摆摆手的某人。
“耍酷吗。”
“给我用敬语。”
中原中也嗤笑,侧过脸看向她时微抬着下巴。
中原中也和她说,区区还不知道能活到几岁的小鬼头,把所有人都惹一遍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月见里郁纱没开口。
她只是眨了眨眼,觉得中原中也某种意义上真是伟大的预言家-
太宰治的根据地里出现了不明生物体。
原本是为了避开敌人的追踪才特意搬到了垃圾场,结果忍受着化学试剂和毒气的熏陶一推开集装箱的门,低头就看到了在他的冰箱里寻找可食用物品的郁纱。
蟹肉罐头没了。
给他留了个全素沙拉。
太宰治面无表情,他走进门,顺手上了锁,动作自然地将刚缴获的枪支放在桌上。
“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郁纱:“不客气。”
“我看起来有夸你的意思吗。”
从对方手里抢救下一罐饮料,太宰治心平气和地关上冰箱的门。
他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给这个地方也装个锁,一边寻找郁纱身上活动留下的痕迹。
“今天的绷带没有绑得乱七八糟,中也带你去医院了吧。”
“为什么不能是我突然开窍?”
太宰治捏着她的脸扯向两边:“下次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就不要问了,我会以为你真的变成傻子。”
虽然那样也挺有意思的,但他的乐趣就会少掉一半——安吾说他道德败坏,真是的,那家伙都不知道郁纱是比波克比还缠人的生物。
“然后呢。”
太宰治松手,垂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你在中也的眼皮底下做了什么坏事。”
“怎么能算坏事。”
月见里郁纱抬手,从口袋里捏出两个小玻璃瓶。
“特意为你偷的,要感激涕零地谢谢我吗。”
太宰治挑眉。
“哇,死刑犯都只要3ml,你竟然给我偷了双倍的,我真是太感动了。”
最重要的是推注的时候会被痛死,太宰治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死法,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声闷笑。
“就算这样也不可以在我这里睡觉。”
他的唇角含笑,懒洋洋地戳破妹妹的心思。
“你又不是五岁小孩,自己找个据点也不难吧。”
郁纱闻言露出苦恼的表情:“那要是我睡着的时候遭到袭击怎么办?”
太宰治的眼睫下敛,平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被袭击了?”
“不是不想和我一起死么。”
酒红色的眼睛在光线下格外明显,太宰治稍抬眉梢,看见自己坏心眼的妹妹莞尔。
“放心吧,哥哥,遭到袭击的时候我会努力拖你一起下水,这样你就会想方设法地救我了。”
脑回路清奇。
他一言不发,只是发觉郁纱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一点。
估计是上个任务期间被削断了,特意去理发店剪了一下。
“真麻烦。”
太宰治觉得有很道理,可还是捏着人的后颈往外走。
“这种事找中也就好了,他是个烂好人,只要你装出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就会收留你的。”
月见里郁纱对他的动作早有预料,猛地一低头,摆脱太宰治的桎梏。
黑色的猫咪穿着他的衣服,吃着他的东西,末了还大摇大摆地占据了他的被褥。
“归我了。”
猫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和站在门边的太宰治说道。
“哥哥你去找中原君收留吧。”
太宰治被她气笑了。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下自己空了的手,慢悠悠地走过去。
“我可不是中也,真的会揍你哦。”
回答他的是排风扇缓慢的转动声和整团缩进被子里的生物。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他在不明物体旁盘腿坐下,单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戳了戳郁纱。
“为什么是我呢,你的话找森先生他也不一定会拒绝。”
被子里的东西挪动了一下。
郁纱探出半张脸,就着昏暗的光线和太宰对视。
“要是去找别人,哥哥不会寂寞吗。”
“不会哦。”太宰治心情愉悦,“我只会觉得欣慰。”
“那就难办了。”
郁纱回复。
“你觉得欣慰的话,我就会觉得寂寞的。”
少女浓郁的长睫上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房间在这时刻出奇得寂静,太宰治低下眼,抬手把她的被子拉高。
郁纱:“我要被闷死了。”
太宰治:“闷死就闷死吧。”
郁纱:“你不睡吗。”
“我又不是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头顶快要寿终正寝的灯泡晃了下眼,太宰治起身,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
他卸掉弹匣,拆开那把原本放在桌角的枪。
“哥哥。”
他听见郁纱说话。
“嗯?”
太宰治头也不抬,发出声略带疲惫的气音。
“这种事情可以明天再做。运气好的话,敌人一个火箭炮过来我们就可以罢工了。”
太宰治的手抖了一下。
他缓慢地转过头,隔着几米的距离和郁纱对视。
“多亏了你,我真是豁然开朗。”
郁纱点头:“不客气。”
到底是跟谁学的呢?
太宰治想不通。
不过他还是关了灯,真的放弃了毫无意义的加班行为。
柔软的猫咪被他拎着从被子里丢了出来,太宰治动作自然地躺回床上,感受到被丢到一边的某人站在一边,不满地盯着自己看了几秒。
然后就是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
太宰治闭眼,尝试了半个小时。
“醒醒。”
半个小时过去,头顶【13%】好感的某人又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脸颊。
“郁纱,我没睡着,你不准睡。”
第39章 第39章宰:小朋友真麻烦
太宰治不擅长在休息的时候和任何活物共处一室,就算是在父母尚未离世的那段日子里,他也习惯一个人生存。
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在被太宰治骚扰了两次以后,郁纱彻底背过身,裹着被子彻底进入了谁也不理的睡眠状态。
太宰治感到了些为难。
他的小妹妹实在是太弱了,不管是恶作剧方面,还是身体方面。
看起来比中也还要小只,呼吸浅薄到似乎下一秒就能停止。大概是营养不良的缘故,皮肤呈现得也是背离健康的白。
那么怎么办呢?在中也的那位[兄长]大驾光临前,这家伙好像完全没猜到森先生把她也算计进去了的事。
虽然织田作说要好好爱护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吧?
都当着森先生的面提醒她了,她猜不到是她自己太笨的错。
太宰治捋清思路,理所当然地把自家妹妹身上的被子扯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他的力气多少比她要大一点。
“过分了。”凌晨十二点,郁纱睁开眼睛说。
太宰治:“白痴可以靠燃烧脑细胞发热。”
“那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低下眼睛。
他想起自己逝去的蟹肉罐头,莞尔一笑:
“意思是你可以做梦。”
“……”
郁纱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她从系统那里兑换了条棉被,在太宰治饶有所思的目光下翻过身。
太宰治这回没有抢。
他对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隔着被子把对方拎起来晃了晃:
“你还从中也那里顺了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郁纱被摇得眼冒金花。
她一副快背过气的样子,刚咳嗽几声,太宰治就停了手。
被毒气环绕的垃圾场,就算是开了排气扇也是慢性自杀。
太宰治撇撇嘴,决定明天就去骚扰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小蛞蝓。
自己的部下都管不好,根本就是故意给他添乱。
“明明是你在添乱。”
好不容易从太宰治那里挣脱,郁纱冷酷地回应道。
她的呼吸不顺,眼角有些发红,酒红色的眼眸上生理性地蒙了片雾。
太宰治支着下巴:“哮喘吗。”
“……”
“药呢。”
“……”
“诶——我才不要这种时候带你去医院。”
郁纱没说话,她可能是没听见太宰治说了什么,也可能是根本听不清对方的话。
“都翻到蟹肉罐头了,怎么可能没翻到后面的药。”
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抬了起来,太宰治平静地诉说真相。
“就算做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要放弃占领我的根据地,该夸你厉害么。”
郁纱挑眉,视线模糊地和太宰对视。
“嘴上说着讨厌我,背地里还备了今天刚开的药。哥哥你才是奇怪吧。”
太宰治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下。
他笑了笑,答非所问,说早点死掉不好吗。
活着多痛苦,还要被别人利用,过于强大的能力没有合适的背景支撑,不如早早解脱。
郁纱脸朝下地埋进枕头。
她的声音很弱,好像是放弃了挣扎,可太宰治还是听到了。
她说才不要。
她和哥哥不一样,要长命百岁的。
五分钟。十分钟。
在一片沉默中,太宰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了郁纱多久。
他只是想起很小的时候郁纱对自己说的话。
小不点抓着他的衣角,在父母的葬礼上发了病。
她说,哥哥,救救我,我好疼。
太宰治的浑身冰凉,从容不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教她试着一点点呼吸。
他们那时候穷得连郁纱一天的药都买不起。
自那以后,一晃就过去了十几年。
太宰治抬手,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手掌最后落在了她的头顶。
总是依赖他也不行,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嘛。
太宰治轻笑,在对方彻底断气前站起身。
他抱起昏迷不醒的郁纱,打开门时事先安排好的部下已经在远处等候多时。
“小朋友真难养。”
港口黑手党的黑色幽灵叹气,发出声无奈的喟叹。
“笨得不行,到底哪里像我的妹妹。”-
前一天活蹦乱跳的部下后一天就又进了医院。得知了这件事的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折断了钢笔,他一边暗自发誓等太宰治出差回来就把那家伙种进地里,一边亲自把太宰郁纱“请”了过来。
月见里郁纱四处看了看,得出结论。
“中原君。”
“……”
“这算囚禁吗?”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中原中也背对着窗户,就这么折断了今天的第二支笔。
“哈?”他咬牙切齿,不可思议,“这算哪门子的囚禁?你是根本没见过其他叛徒的待遇吧。”
月见里郁纱满不在乎地“哦”了声,她的手上还连着输液管,躺回去时架子上的吊瓶微微晃动,盯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做贼心虚的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中原中也自己。
一个太宰就够他受的了,现在还变成了两个。
不管郁纱,那中原中也就是违抗了首领的命令。
去管郁纱,那中原中也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就要濒临断裂。
“不可能放你出去,你就不能找到不会给人添麻烦的事做吗。”
在听到对方第十三次叹气时,中原中也额角冒出青筋,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处理到一半的公文。
郁纱想了想,举手说“要看杂志”。
她的表情过于良善,一时之间中原中也还真没从里面挑出什么阴谋诡计。
“没有那种东西。”思考片刻,他盯着郁纱,谨慎地做出回答,“不过你要看的话我可以让人去买。”
而后者板着张脸,非常认真地给了回应:
“不信。”
“……”
“花花公子之类的,肯定有的吧。”
“……这是什么你和太宰商量了一晚上捉弄我的计划吗?”
“是推理。”
郁纱摇头,痛心笃定。
“直哉和悟都有,别装了。”
“……”
“所以说那两个家伙到底是谁啊!”
中原中也提高音调。
他的脸颊有些发红,可能是被气的,起身时下意识地一掌拍在了桌上。
实木的书桌断成两节,郁纱低头,看着从里面滚到脚边的一本书。
《新手养狗指南:可爱小狗图鉴》
郁纱:“……”
中原中也:“……”
郁纱:“你……”
中原中也:“我只是前天晚上看了部电影。”
郁纱:“小狗拟人电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忠犬八公啊当然是!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对不起,和邪恶的DK在一起待久了,她的思想也变得邪恶了。
月见里郁纱忏悔,在一片狼藉中沉痛地说了声“抱歉”。
中原中也一愣,反射性地回了“没关系”。
然后气氛就变得更加奇怪。
中原中也不说话,郁纱也就不说话。房间里一瞬间静得可怕,被折磨久了,中原中也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吊瓶里盐水落下的声音。
“其实养一只也可以。”半晌,郁纱捡起地上的杂志,率先心虚地开口道,“没听说公司里不准养狗,小型犬的话boss应该会同意的。”
中原中也:“……不是,都说了我是心血来潮。”
“你不是还特地折了角吗。”
这家伙一定要把他的借口都拆穿一遍吗。
分不清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中原中也为自己部下感人的情商感到担忧。
“照顾你一个已经够了。”沉默几秒,中原中也坐会椅子上,“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不会说话的生物相处。”
他的眼睫下敛,钴蓝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很快用手机发了条短信。
郁纱猜测他是让部下把备用的办公用品搬进来。
已知,这个人是个很好的刷分对象。
再已知,刷满分她就可以早日摆脱脑子里的棉花糖精回家。
“你才没照顾我。”
郁纱纠正,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被压在书下的文件标题。
“异能力者就是颗定时炸/弹,听说英国女王的事了吗?据说有人当着钟塔侍从的面,在宴会上直接杀了女王的替身。”
这个消息一出就被封锁了。钟塔侍从丢了面子,自然要拿其他不起眼的罪犯开刀。里世界内人人自危,中原中也也是今天早上刚从公关官那得到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中原中也皱眉,回想了一下郁纱这两天的行踪。
“哥哥昨天送我去医院的时候,我偷了他的手机。”
中原中也沉默,对此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评价。
太宰不像是东西被人偷了还没发现的人,郁纱之所以能成功这么做,大概也是因为前者不以为意的纵容。
……那就更奇怪了吧。
中原中也眉间的皱痕加深。
太宰关注这个事情有什么目的?难不成那个连钟塔侍从都抓不到的凶手要跑来横滨?
“手机呢。”
衡量几秒,中原中也不确定地向郁纱抛出疑问。
郁纱点头,一本正经。
“早上BOSS来看我,又被BOSS偷走了。”
……
他们这里是什么扒手组织吗!
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还没开口就听见郁纱的惊悚发言。
“我觉得这是好事。”
“那种人要是到横滨来,把矛头引向重要的政客,我们就能作为像钟塔侍从那种保护性的存在,顺理成章地拿到合法证书了。”
【中原中也好感度-1】
“平民怎么办。”中原中也坐在原地,近乎冷漠地问,“战争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要我们通过滥杀无辜来合法化?”
月见里郁纱想了想。
“那就让他来杀我嘛。”
“我都舍生取义了你还误会我,中原君,这回我是真的有点伤心。”
中原中也哽住,花了半分钟才跟上月见里郁纱的思路。
“喂。”少年的嗓音低沉,其中夹杂了些难以忽略的戾气,“太宰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反正都要来的,他的最新动向指向横滨,不是要对高位的政客动手,就是要从港口黑手党下手。”
月见里郁纱托腮,手背上的针头说着有些回血。
“哥哥猜到我会做坏事,不过他好像觉得我是弱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中原中也沉吟:“这件事我会汇报给首领。”
“你以为boss是为什么把手机拿走。”月见里郁纱惊讶,“他当然是知道我都干了什么好事。”
“……”
中原中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种话的。
他自己都没有能在钟塔侍从的眼皮下杀掉女王的自信。
“所以养狗吗?”
沉重的氛围里,月见里郁纱笑眯眯地提问。
中原中也卸力,头疼地摁了摁鼻根:“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小狗诶,很可爱的,会摇尾巴。”
郁纱兴奋,提到这件事眼睛亮亮的。
她弯着唇角,苍白的脸上朝气蓬勃。
“再说了,中原君你保护我不就好了吗。”
“你的职责本来就是保护我吧。”
落进狼藉里的阳光搅拌着灰尘,恰好隔在中原中也和穿着裙子的少女之间。
他抿了抿唇,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次难得地没有移开眼。
【中原中也好感度+5】
“啊。”
少年抬手揉乱了头发,自暴自弃地抬起眼眸。
“只要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拼上性命保护你……”
“听起来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事。”
第40章 第40章太宰:是我错了
中原中也的承诺第二天就传进了太宰治的耳朵。太宰治在死对
头的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翌日碰面时做着任务还不忘阴阳怪气。
事实上不是内涵他的身高就是内涵他没脑子,中原中也早就料到了这点,他动手把敌人肃清,转头就把人往坐在集装箱上悠闲自在的太宰治扔去。
太宰治理所当然地躲过了。
“吵死了。”中原中也骂他,“你之前也没比我高多少吧。”
都是不会好好吃饭的人,十五岁在擂钵街见面的时候,他们一个一米五五,一个一米五,谁也瞧不起谁。
虽然现在还是谁也瞧不起谁,但太宰治的生长速度似乎比中原中也更胜一筹。
太宰治没说话,在港口黑手党众人的视线中悠闲地往自己头顶比划了两下,又隔空往中原中也的头顶比划了两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中原中也面无表情,觉得就该在出任务前把对方弄死才好。
他冷嗤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太宰治的精神攻击,重力却挡住了本该射穿太宰治头颅的子弹。
太宰治轻巧地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
“你还真是烂好人。”他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不紧不慢地走到中原中也身边,“一开始就是,你直接说讨厌郁纱,森先生不就不会把她丢给你了?”
中原中也侧过脸,斜睨了太宰治一眼:“千方百计地把人从港口黑手党里赶出去,她流落街头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太宰治耸肩:“她才没有那么弱。”
不知道是在说郁纱不会被他赶出去,还是在说郁纱不会流落街头。
太宰治自认为自己对唯一在世的亲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依赖。要不是郁纱突然出现,他都快忘记他们以前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这可是十年。
十年能改变很多东西。
就比如太宰治曾经连妹妹的一瓶药都买不起,现在挥挥手却能买下横滨最昂贵的住宅。
“还有,你以为你们说的话只有我能听到吗。”
太宰治轻笑,弯腰躲过子弹。
“卧底,叛徒,整个港口黑手党的通讯都掌握在森先生手里——当然,他对郁纱那通过舍生取义来获得许可证的提议也有些兴趣。”
身后妄图发动袭击的敌人被太宰治拧住手腕,他的力道不大,技巧却熟练得令人生畏。
太宰治卸掉敌人的关节,冷漠地看着对方半跪在地嗷嗷直叫。
“事先提醒你,我那妹妹诡计多端,不可能真的为了你以身犯险,她之所以那么说,大概是想通过你获得什么更高层次的利益。”
中原中也冷笑:“我身上能有什么利益?”
太宰治歪了下头,表情有些为难。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他垂下眼,漆黑的枪口对准敌人的前额。
如果是为了钱,森先生看在她的能力上想必也不会吝啬。
如果是有解决不了的敌人,找他求助的速度明显要比去找中也更快。
但如果要太宰治做出郁纱真的喜欢中也的假设,他又感到一种吃了苦胆还吐不出来的古怪。
【“做不完的事可以明天再做。”】
【“哥哥,运气好的话敌人一个□□过来,我们就不用做了。”】
昏暗的光线下,黑发的少女坐在床上,格外认真地盯着自己。
太宰治的耳边回荡着她恶毒的诅咒,莫名地侧过脸去看中原中也一眼。
中原中也被他微妙的眼神盯得发毛。
他没好气,粗声问:“太宰,你又想干什么?”
太宰治搭住扳机的手指难得一顿,他随即收回视线,看向从枪口冒出的泡泡。
那天他当着郁纱的面拆开了弹夹,郁纱就趁他睡着扭曲了他的改造计划。
太宰治沉默几秒,在部下疑惑的眼神中轻描淡写地将枪收回口袋。
“没什么。”
他抬起鸢色的眼睛,语气轻快,平白无故地觉得欣慰。
“是我想错了。”
又一枚子弹射穿了迷茫的敌人的眉心,太宰治放下发令的手,脸颊上溅了温热的血液。
“好像被她耍了一道。”-
【太宰治好感度+1】
【当前攻略进度:15%】
系统跳出播报的时候,郁纱正在中原中也的办公室里和白兰下棋。
他们一个下国际象棋,一个把国际象棋下成了五子棋。白兰杰索似乎存心从郁纱那里找点存在感,看见对方陷入沉默才满意地发出声轻笑。
然而这并不是令郁纱最头疼的地方。
【当前攻略进度过慢,VVVIP号玩家助手提醒您:为了更好的游戏体验,可适当调整攻略方向】
【您的哥哥千手柱间询问什么是攻略】
【您的哥哥千手扉间做出解释】
【您的哥哥千手柱间大惊失色,说人应该一心一意,像隔壁他已经死掉的挚友就很好】
【您的哥哥千手扉间忍无可忍,在研究本系统特定功能的同时,还吼了句闭嘴大哥】
【……】
多亏了白兰杰索,她的单机游戏已经变成多人制的了。
简直就是其他玩家没有的待遇。
“但哥哥不是死了么。”月见里郁纱平静得仿佛没听见这些声音,操纵着棋盘上的走向,继续这么和白兰对话,“你还没出现的时候我就问了下,虽然死的比斑晚了点,可结局都是一样的。”
“就是死了才能看到的嘛。”
白兰杰索笑眯眯,隔着屏幕托着下巴看她。
那就是斑没死的意思。
月见里郁纱想了想,听见系统又播了一句【您的哥哥千手扉间咬牙切齿,痛骂邪恶的宇智波】
是了,按照千手扉间对宇智波的敌意,他走在路上被一颗小石子绊倒都要把罪名怪到宇智波的头上。
其实倒也不是有多执着于他们之间的宿仇,只不过那已经变成了他的口头禅。再加上她和柱间又总是为斑说话,充当红脸的就变成了千手扉间一人。
话虽如此,当初听到她笑着说喜欢斑的时候,千手扉间还是板着张脸,盯着她看了很久。
他没说不对,也没说不可以,和旁边哈哈大笑的柱间不同,衡量了很久这件事对村子的影响,末了才认真地问她想好了么。
柱间的心胸太过宽广,宇智波的爱又太过深沉。
单从头脑考虑,扉间才是最适合当火影的人。
“按照这个思路,你难道也遭报应了?”
郁纱抓住重点,和白兰对视时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白兰眨眨眼,惊喜地一拍掌:“终于想到关心我了吗,郁纱,哥哥我好开心。”
“不过我杀了纲吉君一百多次,纲吉君才杀了我一次,总得来说还是我更胜一筹。”
如此变态发言,不仅是郁纱打出了个问号,远在木叶地底的千手柱间也打出了问号。
“纲吉君是个很神奇的人。”
郁纱垂眼,手上的棋子碰倒白兰的王。
“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应该意识到了,连吉娃娃都惧怕的存在,敢大着胆子和那个xanxus对抗——你不如下次换个平行世界把reborn先生绑来当老师,这样说不定还会死得安详点。”
白兰杰索没说话。
他看着自己邪恶的小妹妹,唇角始终勾着若隐若现的弧度。
他没告诉郁纱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早就研发出了杀死reborn的射线。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输给了沢田纲吉。
白兰杰索共享着所有平行世界的记忆,他知道自己会失败,可还是走了老路。
小正叛变,尤尼也离开了他。
在被沢田纲吉杀死的瞬间,白兰杰索终于意识到,没有郁纱就没有意义。
会在他试验失败的时候笑着说你早点放弃吧的郁纱。
陪他一起在实验室待到半夜率先睡着的郁纱。
还有告诉他入江君一紧张就肚子痛,不要总是逗
他的郁纱。
死亡有什么可怕的。
再来一遍,白兰杰索还是利用密鲁菲奥雷抢夺了彭格列的资源。
他用这些资源去寻找自己假死的小妹妹,找着找着就发现其他的世界里,也有人同样在寻找着她。
从那些世界,白兰杰索得到了“无限月读”的概念。
当然,他对幻术没什么研究,对那种概念也没什么兴趣。要是喜欢平凡又寡淡的一生,白兰也不会因为无聊就毁灭了那么多世界了。
“我就是单纯地想见你而已。”
白兰杰索的声音传进郁纱的耳朵。她抬头,难以理解地看着对方轻轻地笑。
“不是做了什么都有人帮你兜底的游戏才更加有趣,郁纱,你的心跳乱了,连我都骗不过,怎么骗过那孩子的眼睛。”
密码是改过的,锁也没有撬动的痕迹。
可中原中也放在森鸥外那里的帽子就是在一个夜里不翼而飞。
杀了女王替身的魏尔伦光明正大地潜入了首领办公室,没给人留下任何追踪的线索,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月见里郁纱知道他会回来。
他拿走的是假货——为了夺回弟弟不惜拿所有人当垫脚石的人,当然会为此一探究竟。
背后的门锁有些松动。
月见里郁纱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对方就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是魏尔伦。
闻到熟悉气息的郁纱有些失望。
而太宰治风尘仆仆,他拎着自己的妹妹左右看了看,直到确认对方没事才把她放回地上。
他总是这样。
嘴上说着别人烂好人,嘴上说着早就忘了曾经。
[太宰郁纱]哪里会知道,因为葬礼上的那句“救救我”,没比她大多上的哥哥转头就投身于黑暗。
太宰治避开了猛烈的欢喜,也避开了猛烈的忧愁。
他收敛自己的目光,在黑暗里沉浸十几年,也没人能抓住他的弱点。
少年说着她总是给自己添麻烦,希望她早点死掉,生下来就聪明过头,最后连自己都被自己骗了。
“你胆子倒是很大嘛。”
好感度从可怜的15%跳到了70%,又从70%跳到了15%。
月见里郁纱不明所以,脑袋却被太宰治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
他板着张脸,语气半是威胁半是讽刺,当着千手家二人组的面就扯了扯郁纱的脸颊。
“敢破坏我的计划,小心我让森先生把你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