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到三月初,因皇祖母请求在生前再回一趟科尔沁部,她眷念自己的故乡,皇阿玛仁孝,为满足皇祖母的愿望决定三月底巡幸塞外。
胤禛跟胤禩都在随行的名单中,同行的还有胤禟跟胤祥,额娘身子不好,就没有随行。
胤禛将乌喇那拉氏跟年氏带上,三月二十六日便开始出发。
无论是皇阿玛跟皇祖母,他们都是上年纪的人,所以整个队伍走得很慢,并不着急赶路,他们走了二十天才到科尔沁部。
胤禛跟胤禩时不时被皇阿玛叫到跟前,帮着皇阿玛接待来朝的蒙古王公大臣,参加筳宴,带着八旗兵将跟科尔沁部的勇士比武观猎。
到科尔沁部的第十天,周遭突然在传胤禩跟科尔沁部右翼首领沙津这几年一直有往来且来往密切,有不少人见到胤禩前往沙津的帐篷,两人似乎在商讨什么。
很快,皇阿玛把他叫过去,胤禩也被叫过来,胤禟跟胤祥都在,同时帐篷内还有沙津跟几个蒙古大臣。
其中一个蒙古大臣便是指证胤禩跟可汗沙津往来的人,皇阿玛问沙津是否属实,沙津刚开始否认,后皇阿玛说要剥夺他的首领之位,传位给班第。
沙津这才慌了,沙津是科尔沁部的右翼亲王,而班第是科尔沁部的左翼亲王,二者在清廷的维持下勉强保持和平,但他们都希望当上科尔沁部的可汗。
沙津说他这几年的确跟胤禩有往来,但大多是书信往来,并没有要谋反的心。
“皇阿玛,这不是真的,儿臣跟沙津并无往来,沙津远在蒙古,儿臣如何跟他往来,儿臣并没有去过沙津的帐篷,他在信口胡诌,儿臣是被冤枉的。”胤禩大喊,直呼冤枉。
皇阿玛直接让沙津把信件拿出来,沙津命人去取信件。
在等待的同时,皇阿玛又让人去查胤禩是不是真的单独去过沙津的帐篷,查回来的消息是有去过的,但无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皇阿玛面色沉重,等信件被拿过来时,皇阿玛读完后更是将那些信件扔到胤禩脸上。
“你还敢说这些信不是你写的,这不是你的字迹吗?”
胤禩将那些信件捡起来,眼神闪过震惊,抬头看向皇阿玛:“皇阿玛,这……这不是儿臣写的,儿臣从来没写过这样的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私下跟沙津往来,儿臣没有。”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胤禩,你太让朕失望了。”
胤禟站出来为胤禩说话:“皇阿玛,八哥说他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一定是四哥故意栽赃给八哥,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骗皇阿玛,一定是他们故意诬陷八哥。”
胤祥也开口:“皇阿玛,儿臣觉得四哥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九哥这话才是真正的诬陷。”
“十三,你就是四哥的狗腿子,你自然帮着四哥说话。”
皇阿玛气得一掌拍在矮几上,“好啦,都别说了,来人啊,将八阿哥押下去看管起来,胤禛,胤禩就交由你看管,沙津,你暗中跟皇子往来,明年你们的贡品翻倍。”
“臣知罪。”
皇阿玛命他们出去。
胤禛很快让人将胤禩押回他的帐篷,命伊林泰等人严加看管,与外藩王公大臣勾结可是重罪,胤禩这回应该是翻不了身了。
在他们待在科尔沁部的这段日子,胤禩一直没能走出帐篷,胤禟每日都会过去看胤禩,胤禛没有阻拦。
等他们启程回京时,胤禩才被放出来,不过胤禩的一举一动依旧被时刻盯着。
胤禩他自己是在多年后,胤禛登基第三年,沙津被胤禛扶持当上科尔沁部的可汗,他才真正确定当初沙津诬陷他跟他往来都是胤禛的计谋,他被胤禛做局诬陷,那些信件定是胤禛让人模仿他的字迹写的,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回到京城后,皇阿玛就频频将折子转给他,让他处理,而不是胤禩,胤禩逐渐不被皇阿玛重用,跟个闲散郡王差不多。
有一日,胤祝跟胤禵过来他的府邸,兄弟三坐在一块闲聊喝酒,屏退左右。
“四哥,胜利在望,八哥他已经不被皇阿玛信任,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步路。”胤禵举起酒杯,开心道。
胤禛也知道只剩下最后一步路,不过他依旧要耐心,不能在最后一步栽倒,不能太过得意忘形,他跟胤禵碰一杯。
胤祝虽然跟八哥关系也还行,但四哥是他亲哥,他肯定希望是四哥即位,他跟着碰杯:“四哥,十四说得对,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步了,皇阿玛现在不怎么重用老八了,我相信不仅仅是我们能看出来的,朝堂上的大臣也能看出来。”
虽然是这样,但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想当初二哥还是储君呢,结果还是走到被废的结果,皇阿玛要是在最后关头又转变想法呢,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更何况胤禩在朝中依旧有不少拥护的大臣,胤禟胤俄他们也依旧站在胤禩那边。
胤禛知道自己还要多些耐心,不可松懈,此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四哥,皇位一定是你的。”
胤禛还是提醒了胤禵一句:“这种话不要常说,小心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到利用,说多了也会成自然,下次可能就脱口而出,要谨言慎行。”
胤禵不以为意道:“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不会有人听到的,我下次不说就是,四哥,你别老念叨我了。”
“还嫌四哥唠叨?四哥都是为你好。”胤祝在一旁补了一句,被胤禵捶一拳。
“还好我皮糙肉厚,十四弟,怪不得你福晋不喜欢你。”
胤禵一听到这个就急了:“谁说她不喜欢我,她敢不喜欢我吗?她是我的福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别道听途说。”
胤禛嘴角上扬,十四弟这两年老跟十四弟妹吵架,两人还总是吵到人尽皆知,十四弟妹性子烈,两人动不动就拌嘴吵架,连额娘都说两人天生不合,当初皇阿玛就不应该赐婚。
他们也老拿这个调侃胤禵,胤禵每次反应都很大。
胤禛跟他们喝了一会,直接让他们歇在前院。
到了九月三日,这一天是祭天的日子,皇阿玛让他代替他领着文武百官祭天。
祭天结束后,皇阿玛还让他把弘历跟弘昼送进宫,由他亲自教导一个月。
胤禛越发确定皇阿玛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如今皇阿玛都要亲自教导弘历跟弘昼,当初这些可是二哥得到过的待遇。
不管皇阿玛怎么想的,他只让弘历跟弘昼好好听皇阿玛的话,不要胡闹,不要耍脾气,他让弘历跟弘昼身边的奴才一定要及时制止他们胡闹,在皇阿玛身边不比在自己府邸,他希望他们能在皇阿玛那留下好印象。
胤禛到景仁宫给额娘请安,也让额娘照看弘历跟弘昼一二。
“知道了,知道了,这点小事还用嘱咐额娘,不用你说,额娘也会这么做的。”
胤禛笑了笑,跟额娘说一句谢谢,被额娘嫌弃。
临走前,额娘还叮嘱他出门要带多点人。
胤禛点点头说他知道,经历过三次刺杀后,他出门都会带足人,尤其是这种紧要关头,万一胤禩他们又铤而走险,选择在京城下手呢。
他不仅仅要出门多带人,他还得让人暗中盯着胤禩他们的动静。
他刚从额娘房间出来便碰到方公公。
“方公公不是病了嘛,这是病好了?”
“四阿哥,奴才已经痊愈了。”
胤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带着人离开。
方厚光看着意气风发的四阿哥,由衷为四阿哥高兴,四阿哥很快就要迎来曙光了。
他前些日子的确生病了,人老了,各种各样的病就找上来,好在自家娘娘心太善,按理他这个年纪的奴才应该被遣出宫才是对的,但娘娘还留在他在身边伺候,其实娘娘也不用他伺候了,娘娘看他年纪大了,还让两个小奴才伺候他这个老奴才。
虽然娘娘已经不用他随身伺候,但他得到娘娘身边晃一晃,省得娘娘忘记他。
“娘娘,奴才过来给娘娘问安了。”
方鱼见到小方子过来,问道:“你病好了吗?”
“奴才痊愈了才敢过来,不然奴才可不敢过来,要是把病气传给娘娘,奴才罪过就大了。”
盼柳在一旁戳穿他:“娘娘,他这是怕娘娘忘了他,故意到娘娘身边晃悠。”
“我怎么会忘了你们,你们是不是跟胤禛一样觉得我年纪大了,忘性大?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几十年,我要是把你们都忘了,那还得了。”
方鱼看着盼柳跟小方子两人,满眼无奈,她是看他们两个年纪大了,安排几个年纪小的奴才伺候他们,她已经无需他们随时伺候,偏偏他们总怕她不要他们,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还过来伺候她。
“娘娘,我们不过来伺候你,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你安心让我们伺候吧。”盼柳说道,她跟小方子伺候娘娘伺候几十年,清闲下来,他们反而不适应,所以还是时不时到娘娘身边伺候。
方鱼嗯了一声,随他们,她让盼柳给她梳个髻子,她想出去走走。
过一会儿,他们出门,方鱼往皇贵妃的承乾宫走去。
这几年因为胤禛跟八阿哥在暗暗争夺皇位,而九阿哥跟十阿哥站在八阿哥那边,所以惠妃、宜妃跟钮祜禄贵妃几人开始走近,跟她疏远。
荣妃因为年纪大了,加上三阿哥基本上退出皇位的竞争,她在后宫过得很与世无争。
这几年,方鱼反而跟皇贵妃关系越来越好,两人时不时互相串门,所以一走出景仁宫,她就往承乾宫走去。
“姐姐,你来啦,快看我插的花。”
方鱼坐在皇贵妃旁边,看她*往花瓶里插的花,约莫有七八种插在一块,颜色纷呈,她称赞一句说很好看。
“在插花上,我是很有天赋的。”
“的确有天赋。”
皇贵妃嗔她一眼:“你总是顺着我说话,说好听话哄我开心。”
“我有吗?”
“你有,这个,我得先摆起来。”皇贵妃把插好的花放到一旁的花架上摆起来,随之又说道:“四阿哥是不是把弘历跟弘昼送进宫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弘历跟弘昼。”
“明日才送进宫。”
“哦,那明天再去看。”
皇贵妃养的小狗小棕过来蹭她的脚,方鱼把小狗抱起来,她养的猫在五年前走了,而皇贵妃这只狗刚好养了五年,因为毛发是棕色卷毛,皇贵妃也顺口给它取名叫小棕,她说道:“要不我们去御花园那边遛狗吧。”
“也好,等我收拾一下,来人啊,给小棕拴上绳子。”
两人过了一刻钟从承乾宫出发去御花园,牵着小棕,到御花园后碰到惠妃跟宜妃。
因为胤禛前阵子被皇上派去祭天,祭天不是小事,以前都是皇上亲自去祭天,如今是胤禛去,没有八阿哥,好像也对外也散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皇上属意继承皇位的人是胤禛,于是今日的惠妃跟宜妃见到她们都没有主动打招呼,方鱼还主动打招呼了,结果惹来惠妃的不满。
“德妃如今是得意了,是不是你的儿子要继承皇位了?”
“姐姐慎言,妹妹不知道谁要继承皇位。”
“少跟我装蒜,你天天跟皇上朝夕相处,我不信皇上没跟你透露过他想要谁即位。”
“我真的不知道,皇上从未跟我说过这些前朝的事,姐姐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皇上。”
惠妃瞪着她,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恨意,她似乎不想见到她,直接甩身离开。
宜妃还有点犹豫,跟她们点点头才跟上惠妃的步伐。
“别听她们乱说,不明白她们为何对你有这么大的怨气,这些事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皇上想让谁即位就让谁即位,那都是皇上的决定,跟我们无关。”
方鱼听到皇贵妃的安慰,笑了笑,惠妃她们希望落空,胤禛即位几乎已成定居,皇上也已经开始为胤禛铺路,她们不怨她才怪。
胤禛登基后,她们不仅仅不能当皇太后,还有可能被清算,包括八阿哥他们也会被清算,历史上胤禛还是非常狠的,跟他争夺过皇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方鱼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反正她也一把年纪了,管不了那么多。
小棕在御花园固定的一处位置撒尿,皇贵妃说小棕这是认准自己的地盘,不是它的地盘,它还不愿意撒尿。
方鱼跟皇贵妃遛狗遛了半个时辰,遛完狗跟皇贵妃分开后,她直接从御花园去乾清宫,反正离得很近。
她故意不让奴才通传,直接进去找皇上,本来已经快绕到皇上身后了,结果他一抬头就见到她。
“皇上,你就不能假装没看到吗?”
“你走路声那么大,朕怎么可能没看到,朕这把年纪了,经不住吓唬。”
“这不是吓唬,这是惊喜,除非皇上不想见到我。”
“朕什么时候不想见到你,朕倒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你,但这些折子没人处理。”
“你交给胤禛不就行了。”
方鱼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她怎么能这么直接说出来,万一皇上没想让胤禛即位呢。
“朕是该交给胤禛处理了,朕的眼睛也不好了,都看不清了。”
听到皇上接话,方鱼才松一口气,她一直没敢问皇上究竟想让谁来即位,前几年胤禛跟八阿哥斗得狠,胤禛还遭到刺杀,还好逃过一劫,看皇上最近又让胤禛祭天,又要亲自教导弘历跟弘昼,她应该没揣测错吧。
“皇上,不重要的折子你可以让别人帮你批阅。”
“嗯,朕知道了,你陪朕走走吧。”
方鱼刚从御花园那边过来,她已经走累了,她可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连着走不大适合她,她如实跟皇上说她刚从御花园那边过来,累得走不动了。
“那就陪朕下棋吧。”
方鱼跟皇上移到铺炕那边,坐着下棋。
这些年跟着皇上下棋,方鱼的棋技已经跟皇上不相上下,在她赢了之后,她还是很开心咧嘴。
“皇上,你是不是让我了?怎么又是我赢,看来我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
康熙见乌雅氏得意的样子,他不由地跟着笑了笑,这么多年,她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赢了就高兴,输了就不高兴,从来不会让着他。
“你是不是高手,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的棋技已经不如你。”
方鱼笑道:“皇上,你别这么说,我是好不容易赢一次,下次可能就是你赢了。”
“嗯,朕下次不会让你了。”
“才不需要皇上让。”
康熙摸了摸乌雅氏的脸,问她饿了没有,在她点头后,他就让人摆膳。
夜里,两人歇在一块。
“朕打算让胤禛即位。”
原本已经打算闭眼歇息的方鱼眼睛睁大,这是她第一次听皇上如此明确地说让胤禛即位,以前她不问,他也不会说,说的时候也只会有些含糊,想必皇上也是有过一番犹豫。
“朕老了,已经有心无力,朕也不希望大清的江山交到无能之人手里,胤禛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你决定就好,我不懂这些,胤禛他应该会很高兴,他一直都想要皇上的肯定。”
康熙知道这几年乌雅氏的谨慎,她很少在他面前夸胤禛,基本上不会过问前朝的事,比起惠妃等人想把手伸到前朝,乌雅氏就淡泊许多,她总是说他决定就好,她不懂,很是相信他的所有决定,从不质问。
“朕是不是从来没有让你放下过戒心?”
方鱼疑惑:“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康熙觉得乌雅氏在他面前还是保持着一分谨慎跟戒心,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就比如在皇位上,胤禛这几年跟胤禩争得厉害,她也没有吹枕边风,让他立胤禛为太子或是让他让胤禛即位,她不会为胤禛说太多好话,更多时候她只是顺着他说话。
“皇上,如果我在你面前都不能放下戒心,那我还能在谁面前放下戒心,在皇上面前是真实的我,不是虚假的我。”
只是她知道面前的人是皇帝,当初她见到皇上的第一面,皇上就处死一个衣服颜色穿错的小主。
她于皇上而言是宠妃,其实也是奴才,这后宫所有女人都是皇上的奴才,包括她在内,她要是对着皇上还直言不讳,什么都说,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说出来的话,那她才是傻子。
没人会喜欢别人无时无刻说真话,真话伤人,有时候就是要说一些假话,恭维的话,太过直言不讳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再爱她,他也是帝王,她没法把他当做寻常人。
胤禛要是足够有能力,她相信胤禛最后能胜出,如果他没有能力,那他也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她不是不想吹枕边话,而是她知道皇上是个多疑的人,一旦她说多了,皇上也会怀疑她,怀疑胤禛,反而对胤禛不利。
不管怎么样,皇上是不希望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尤其是他还坐在皇位上。
“你是真的爱朕吗?还是这些年,你只是假装爱朕?”
方鱼用手戳了戳皇上的胸膛,笑道:“皇上,你高估我了,我的演技没有那么好。”
一个男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宠爱你,荣华富贵,金银首饰,所有东西都是给你最好的,还不缺体贴关爱,让你这一生都泡在蜜罐里,是个人都会爱上他,更何况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俗人,她怎么会不爱他,她可太爱他了。
“皇上,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我很爱你,没有你,我可能真的没法活下去。”
康熙听到这话才眉眼舒展开,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紧紧抓着乌雅氏的手:“别说傻话,朕要是走在你前头,你也得继续活下去,让胤禛他们好好孝敬你,看着你的孙子孙女长大。”
“皇上,你说过要跟我相伴到老的,你不许走在我前面,你得护我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康熙把人搂住,他知道只有乌雅氏是真心希望他长命百岁,胤禛都未必希望他这个阿玛长命百岁,可能还希望他早点走,只有乌雅氏是舍不得他的。
“好,朕护你一辈子,朕一定会护你一辈子,朕这辈子能遇到你已是三生有幸。”
“我也是,爱新觉罗.玄烨,我很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
康熙第一次听到乌雅氏直呼他的名讳,他竟觉得很动听,深深击中他的心,他紧紧搂着她,不想再松开。
第72章 072皇上病了
弘历跟弘昼进宫,住在阿哥所那边,宫里的阿哥除了后面几个年纪小的,大多都出宫建府,搬出皇宫,阿哥所反而空着。
方鱼过去看他们,弘历跟弘昼今年都是八岁,孩子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祖母,我不想上学。”弘昼昂着头看她,撅着嘴说道。
方鱼忍俊不禁,这孩子怎么随了胤祝,明明是胤禛的孩子,弘历比弘昼的性子要稳重许多,果然三岁看老,她摸了摸弘昼的脑袋,嘴角忍笑问他为什么不想上学。
“我想玩,上学不好玩,而且皇祖父有些凶。”
“你皇祖父凶吗?”
弘历跟弘昼同时点头。
方鱼不知道皇上在弘历跟弘昼眼里的形象竟然是这样的,她还以为会是和蔼可亲的形象,不过他们本来跟皇上相处就不多,一个月可能都见不到一次,估计胤禛他们私底下也会提醒他们不要在皇上面前胡闹犯错,所以皇上才在他们心里落下这么一个形象。
“那你们觉得祖母凶吗?”
“祖母才不凶,我喜欢跟祖母玩,祖母还会给我们好吃的。”弘昼主动牵起她的手,晃了晃,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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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么告诉祖母,不过学还是要上的,你们可别学你们六叔,你们六叔书读得不多,字写得也不好看,人笨笨的。”
弘昼长哦了一声,跟她挤眉弄眼:“祖母,你在背后说六叔坏话,我要告诉六叔。”
方鱼假装想捂住弘昼的嘴。
弘昼笑着跑开。
等到午时,方鱼跟他们一起用膳,膳桌上有羊肉、羊杂跟羊肚汤,几样清口的小菜,糖蒜、糖醋萝卜跟酱腌小黄瓜。
羊杂跟羊肉都炖得很软,羊肚汤放了葱花跟胡椒粉,方鱼都忍不住先喝了一碗。
弘历跟弘昼两人也吃得很欢快,两人吃饱后,方鱼还带他们到御花园那边走走消食。
虽然皇上说要亲自教导他们,但肯定不是日日守着他们,亲自教他们识字那一种,毕竟皇上那么忙,让弘历他们进宫只是为了给胤禛铺路,将来的皇位是胤禛的,也会是他们的,他们以后即位会更名正言顺。
进宫第二天,弘历跟弘昼跟他们的伴读开始在上书房那边上课,皇上偶尔会抽查他们的功课,方鱼也时不时过去看他们。
在宫里待够一个月后,弘历跟弘昼才出宫。
皇上也慢慢将折子交给胤禛,让胤禛处理朝政,开始有意退居幕后。
康熙五十七年年初,皇太后殁了,皇太后老人家许是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上一年才会执意要求回一趟科尔沁部。
皇太后自从嫁给先帝后,定居京城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科尔沁部,人其实对自己的家乡都是眷念的,那是儿时长大的地方。
皇太后也算是没有遗憾地过完一生。
皇太后的丧礼结束后,皇上又病了,应该说皇上旧疾复发,皇上的左脚开始水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水肿,严重的时候会开始溃烂,变得不便于行,年纪大的人身体或多或少出现问题。
方鱼住在乾清宫亲自照顾皇上,皇上病了之后,基本上朝政都交给胤禛处理。
方鱼午睡刚醒,刚走出寝殿就听到皇上在骂那些太医。
“一群废物,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一点小病都治不好,你们是不是故意不让朕好起来,都盼着朕死是不是?”
一群太医跪着,不敢抬头,战战兢兢。
“朕再给你们三日,再治不好,你们提头来见!”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都滚出去。”
那群太医逃一样仓皇离开,生怕皇上反悔直接砍他们的头。
方鱼能理解此时皇上的愤怒与不安,一个会走路的人突然之间变得不能走路,出入都得坐在轮椅上,是谁都有不安,更何况是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的皇上,要接受自己的衰老,接受自己成了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并不是易事,要是她突然之间不能走路了,或是突然之间什么都看不到了,她也会害怕。
皇上在她面前已经尽量表现得跟平常一样,没有在她面前发怒,也没有表现出脆弱。
方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不过皇上已经看到她,她才上前,问皇上待会想吃什么。
“都行。”
两人突然都静默下来,气氛凝滞,方鱼蹲在皇上面前,认真道:“皇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只是暂时的,太医一定会治好皇上的。”
康熙知道自己真的老了,只是接受自己变老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愿意让乌雅氏担心他,于是回道:“嗯,朕知道,朕没事,你推朕出去走走吧。”
方鱼推着皇上到御花园那边走走,走一会儿才回乾清宫。
胤禛过来给皇上禀报朝事,方鱼便让出空间给父子两单独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胤禛离开后,两个太医过来给皇上换药,方鱼就在一旁看着。
皇上的左脚开始流脓,一流脓,那脓液会将脚上的皮肤弄得溃烂,她都忍不住皱眉。
两个太医处理得小心翼翼,挤出脓液后上药又缠上纱布,弄了许久才结束。
“朕不喜欢闻到这些味道。”
药味加上伤口腐烂的味道是不大好闻,方鱼安慰皇上不会持续很久的,过几日就能结痂。
只是显然安慰不能让皇上心情好起来,之后几天,不知道太医们想不出更好的医治方法,皇上左脚溃烂程度越来越严重,皇上发脾气就越来越频繁,也不再顾及她,甚至还处死一个太医。
方鱼私底下让太医们赶紧寻到医治的方法,不能拖下去,再拖下去就更严重了,总不能截肢吧,他们要保住他们的命就只有尽快医好皇上,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尽快。
皇上这阵子阴晴不定,乾清宫的奴才如履薄冰,诚惶诚恐,就怕自己做错事被拉下去砍头。
有一日,梁九功给皇上奉茶时,茶杯没拿稳,茶水差点倒到皇上身上,皇上睨了梁九功一眼,直接让梁九功下去领罚,杖责十下。
方鱼刚好在一旁,就替梁九功求情了,毕竟梁九功可不是二十几岁的奴才,他也一把年纪了,不说杖责十下,就是杖责五下,他这把老骨头可能都撑不住。
往日皇上可能会原谅梁九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处罚他,只是这阵子皇上心情不好,只要奴才办不好差事,通通拉下去杖责。
还好皇上是听她的话的,撤销杖责的惩罚,只让梁九功滚出去。
方鱼在心里叹口气,这真的是伴君如伴虎,皇上这脚伤不好,他可能见到谁都觉得不顺眼,一点小事都会让他生气。
过一会儿,她走出去,梁九功还在殿外站着,她过去跟他说话。
“梁公公……”
“娘娘……”梁九功朝她福福身。
“梁公公,你这几日还是别到乾清宫当差了,乾清宫还有其他人照顾皇上。”
梁九功也知道刚刚自己老了,以前他不会犯这种错,只是老了,手脚不停使唤,这才端不住小小的茶杯,德妃娘娘也是为他好,乾清宫当然不缺伺候皇上的奴才,那些奴才更年轻,手脚更稳。
“娘娘,奴才想出宫了。”
梁九功伺候皇上伺候了近一辈子,以前的他害怕出宫,他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他已经习惯宫里的日子,只是今日他发现自己老了,皇上也不怎么需要他了,与其继续待在皇上身边惹皇上嫌,不如出宫,出宫后,他用攒下的银两买一个二进的宅院,再买几个奴仆伺候他,以度晚年。
“梁公公想好了吗?”
“奴才想好了,奴才老了,奴才的手端个茶水如今都端不稳,是时候出宫了,还请娘娘再帮奴才一回。”
梁九功这些年很照顾她,方鱼不介意再帮他一回,帮他跟皇上开口,让他出宫度过晚年。
“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帮梁公公跟皇上开口的。”
过两日,方鱼见皇上心情还行,便跟皇上提了这事,皇上静默一会才开口道:“也好,他伺候朕多年,是可以出宫了。”
方鱼握了握皇上的手,她觉得皇上可能也是有一点不舍得梁公公的。
皇上同意梁九功出宫,梁九功花了几日收拾好东西,德妃娘娘给他一百两银子,连四阿哥都给他二百两,本以为皇上对他主动提出出宫有所不满,但在他出宫前一天,皇上命人给他送五百两银子。
出宫前一天,梁九功抱着这五百两银子哭得稀里哗啦,主子心里还是有他的,不枉他伺候主子这么多年。
且不说他之前攒下那些银两,就凭这五百两,他在宫外也会过得很好,只是等真的到出宫那一天,他还是依依不舍,频频回头。
他对皇宫还是充满眷念,其实他不想出宫,他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他出宫了都不知道要如何适应,只是他老了,伺候不动主子,奴才伺候不动主子就只能出宫了。
不是谁都是小方子,小方子命好,跟了一个特别心善的主子,他可以在宫里养老,度过晚年,同为太监,小方子命更好。
有两个小奴才帮他提着包裹,送他出宫,快出宫门时,梁九功跪下来,对着乾清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起身往外走。
德妃娘娘人好,还安排了马车在外面接待他,宫里的主子知道他今日出宫的人并不多。
梁九功坐上马车后还是哭了,他希望万岁爷一切都好。
皇上换完药后还是忍不住叫一声梁九功,被身边的奴才告知梁九功出宫了,他也愣了一下。
方鱼见到皇上怔愣的模样,心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梁九功在皇上身边待了几十年,皇上对他亦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让人拿银子给梁九功。
“皇上,要不我让梁公公回来。”
“人都走了,回来干什么,他年纪大了,也伺候不动了,伺候不动的奴才,朕留他干什么。”
口是心非,其实这样也好,梁公公有那么多银子,在外面肯定也能过好,这把年纪了,应是享受的年纪,出宫了就不用再伺候别人了。
好在过了一个月,太医们终于找到方法医治皇上的脚,溃烂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不再流脓发肿。
皇上的心情也好一些。
不过这阵子民间突然出现一个说法,说是前太子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开始大赞前太子以前的一些功绩,包括当年前太子前往尼布楚谈判,跟俄国签订尼布楚条约。
于是有一些大臣顺势上折子要求复立太子,甚至在上朝时提出。
胤禛过来跟她说了这事,方鱼问这是谁做的。
“反正肯定不是二哥,定是老八他们眼看局势不利于他们,他们就把二哥搬出来,给我添堵。”
方鱼觉得前太子被皇上囚禁多年,胤禛这些年也慢慢掌控朝堂,哪怕是还有一些人还是前太子的党羽,但势力肯定不及胤禛,所以应该不以为惧。
“你皇阿玛已经让你代理朝政,意思已经很明显,你只要稳住就好。”
胤禛也知道自己只需要稳住就好,只是他怕皇阿玛会多想,二哥以前有多受皇阿玛重视,多被皇阿玛器重,他是看在眼里的,二哥不是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才被皇阿玛废掉,他是做了很多件才被皇阿玛废掉,说明皇阿玛对二哥的容忍限度其实很高。
保不齐皇阿玛又想让二哥即位。
二哥这会生病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皇阿玛,他怕皇阿玛去见二哥,又起了让二哥即位的心。
“胤禛,你皇阿玛不会的。”
除非皇上想让大清彻底大乱,不然皇上不会再复立太子,因为胤禛不肯定不甘心将近在咫尺的皇位拱手相让,若皇上复立太子,那势必会有一场恶战,手足相残,兵刃相接,那就是置大清江山不顾,她相信皇上不会这样做。
如今已经是康熙五十七年,哪怕前太子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你皇阿玛没有这个想法,你皇阿玛现在只想静养。”
胤禛了然地点点头,之后他将二哥生病的消息告诉皇阿玛,皇阿玛只派太医过去查看,他没有亲自探望。
虽然皇阿玛可能有这个心,但胤禛知道最后一步不能功亏一篑,他增加人手看住二哥还有老八他们,将舅舅乌雅.富泰从盛京那边调回来,驻扎在丰台大营那边,万一有异动,他会直接调兵,武力镇压。
康熙五十七年九月初,皇上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不过还不能跟往前一样行走,还是得由人搀扶或是坐轮椅。
方鱼这阵子为了照顾皇上,跟皇贵妃与盈珊她们见面的次数少了,好不容易得空,她便过去延禧宫一趟。
刚到延禧宫前院,她就碰到惠妃。
惠妃见到她就没有好脸色,直接阴阳怪气道:“妹妹,你以后就是皇太后了,连皇贵妃都不及你,你平日里跟皇贵妃那么要好,要是你当了太后,你说皇贵妃会不会恨你。”
“我劝姐姐还是少说一些别人不爱听的话,以后不是我仰仗姐姐,而是姐姐仰仗我,我要是真当了太后,可能第一个不放过姐姐。”
“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我会让胤禛将纳喇家在朝为官的人通通都撤职,让你们纳喇一族在京城消失。”
“你敢!”
方鱼不喜欢惠妃,她屡次对着她说难听话,她也不介意威胁她。
“姐姐,你到时候看我敢不敢。”
方鱼没继续搭理惠妃,朝后院走去,径直到盈珊的房间。
“又跟惠妃吵起来了?”
方鱼点点头。
盈珊笑道:“如今谁都知道是四阿哥替皇上处理朝政,而不是八阿哥,惠妃她怎么还敢在你面前如此乖张?”
“大概是不服气吧。”
人心有不甘,自然就不愿意臣服,她倒是不怕惠妃,惠妃再怎么样都只是后宫的妃子,手伸不了那么长,而八阿哥他们显然也心有不甘,眼看着要落败,他们开始频频出招,先将前太子拉出来,后面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一再叮嘱胤禛入口的食物要再三用银针查毒,让试菜的奴才先吃,确定没事后再吃下去。
“惠妃没为难你吗?”
盈珊摇头说没有。
“没有就好。”
“皇上好些了吗?”
方鱼说好多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方鱼在盈珊这坐一会儿才离开,皇上伤势好转后,她就回景仁宫住了。
内务府给她送了一批绸缎,说都是今年织造局新出的料子,方鱼到这个年纪已经不缺这些东西,也不想再去弄新衣,所以这些布料,她基本上都是送给她的儿媳妇们。
儿媳妇太多,嫡福晋跟侍妾不一样,有孩子的跟没有孩子的也不一样,她还是会稍微区分一二,但会保证每个儿媳妇都有,这个季节没有,那下个季节就会轮到,婆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方鱼整理好后便让人送过去。
没过几日,乌喇那拉氏领着胤禛的侧妃跟侍妾们进宫道谢,也顺带给她请安。
她也叮嘱乌喇那拉氏这阵子要对府里进出的人口严加看管,要是府里的奴才有异样一定要及时处理,在胤禛身边伺候的人一定要是完全信得过的人。
“额娘请放心,伺候主子爷的奴才都是打小跟着主子爷的,都是在主子爷身边当差多年,是信得过的,府里也多了很多侍卫,隆科多大人也派了许多护军守着王府,应该不会出事。”
“弘历跟弘昼他们出门也要让侍卫跟着,不要让他们单独出门。”
乌喇那拉氏一一应下,做了保证。
方鱼留她们下来用膳,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她们在她面前就没有那么拘谨了,说话自在许多,会跟她讲一些妯娌之间的事。
乌喇那拉氏说到胤禵的福晋完颜氏怀孕的事。
“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不久,胤禵跟主子爷说的,弟媳本来想跟额娘说的,但额娘要照顾皇上,才没有跟额娘说,还不到三个月。”
胤褆的福晋小完颜氏跟胤祝的福晋完颜氏是堂姐妹,她跟胤禵常常吵架,方鱼都懒得管了,两人吵架归吵架,但孩子生了两个,加上这一胎就是第三个,所以她觉得小完颜氏跟胤禵也是匹配登对的。
前阵子她时常待在乾清宫照顾皇上,皇上心情又不好,许是小完颜氏怕她给她添麻烦才没有急着告诉她。
“我知道了,我有空会过去看看她。”
翌日,方鱼便过去阿哥所看小完颜氏,胤禵还没迁宫,她过去也方便,她一见到小完颜氏就看出来她怀孕了,生过孩子的人哪怕不满三个月也能看到微凸的孕肚。
她问小完颜氏有没有不适,小完颜氏说没有,说她一切都好。
“既然怀孕了,这段日子就先别跟胤禵吵架,小心气着自己。”
小完颜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额娘,我知道的,我保证我这段日子不跟他吵架,我让着他。”
“应该是他让着你才是。”
小完颜氏立即赞同道:“额娘,我也觉得是这样,我都怀孕了,他还不让着我,那我肯定得跟他吵架。”
方鱼听完后轻笑,小完颜氏这性子真是很有趣,她没有古代女子那种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被规训感,有什么说什么,生气会当场说出来,不会憋着,直来直往的,其实是好相处的人。
方鱼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皇上选儿媳妇的目光,三个儿媳妇性格都挺好的,跟胤禛他们也相配。
以前她还会担心他们几对小夫妻处不来,毕竟盲婚哑嫁,都是被皇上赐婚,现在觉得只要两个人有心一起过日子,总能相处好的。
“额娘,你别笑我,我知道我跟主子爷常吵架,让额娘担心了,我保证以后我们会尽量不吵架,不让额娘操心。”
“没事,额娘这把年纪了,什么都见识过了,你们吵你们的,反正额娘也管不了你们,就是吵归吵,别伤着孩子。”
小完颜氏再次点头。
方鱼再叮嘱几句才离开,回景仁宫的路上,她抬头看天空中乌云密布,眼看着要下雨了,她就走快一点。
只是刚走到一半时,豆大的雨珠降落。
“娘娘……”桂芸想用手给她遮雨珠。
“我们快些走就是。”
桂芸见雨越下越大,离景仁宫还有一段路,她怕自家娘娘淋到雨,娘娘身子不好,是万万不能淋到雨水的,她让娘娘先到旁边的屋檐下躲雨,她们先回去拿伞。
方鱼觉得就只剩下一小段路,走快些就到了,没必要等,反正在她的坚持下,他们一群人小跑回景仁宫。
第73章 073搬去畅春园
方鱼回到景仁宫时,外衣有些湿了,盼柳一见到她冒雨回来,又是让人去准备姜汤,又让人准备热水。
“娘娘,你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别着凉,要不要生炭,屋内可能有点凉。”
方鱼笑道:“这才九月就生炭啊,屋内凉不到哪里去,没事,我换一身衣服,洗个热水澡就好。”
热水先送过来,方鱼便到净室洗澡,等她洗完出来,姜汤也煮好了,在她喝姜汤的时候,皇上突然过来。
她起身迎皇上,皇上没淋到雨,只是他腿脚不便,被推着过来的。
“皇上,下着雨,你怎么来了?”
“朕就是看下雨才过来看你,朕知道一到下雨天,你就会不舒服。”
每到下雨天或是受冷,方鱼骨头关节会疼,可能是风湿病,治不好的那一种,这么多年,她也已经习惯了,但皇上还这么担心她,冒着雨过来看她,她很是感动,眼眶泛红,差点*哭出来,还好忍住了。
“皇上,我没事,没有不舒服。”
“头发为什么湿了,你沐浴了?”
方鱼没敢说自己刚刚淋雨了,只说自己泡了个热水澡,她扶皇上到铺炕上坐下,也让人给皇上弄一碗姜汤。
“朕想着去畅春园那边住,那边清幽安静。”
方鱼有些不解:“皇上的意思是说我们去畅春园住几个月吗?”
“不是住几个月。”
那就是以后都住在那,方鱼犹豫,她知道皇上的意思,她跟皇上搬去畅春园住,他不打算带后宫那些小主嫔妃,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她在宫里有很多熟悉,可以串门闲聊的人,她跟盈珊她们这些年也是一直相伴的。
搬去畅春园,她跟盈珊她们就不能随时见到了,胤禵也还住在宫里,她已经熟悉皇宫里的一景一物。
皇上可能觉得在宫里住了几十年,他不想在自己的余生再住在宫里,所以想搬去畅春园。
离康熙六十一年没剩下几年了,他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但她知道。
“那皇贵妃她们能随时来畅春园看我吗?”
“可以。”
皇上对她这么好,她就当是满足他的心愿,反正畅春园其实离皇宫也不是特别远。
“那好,我们挑个良辰吉日搬过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砸得屋檐噼里啪啦作响,方鱼紧紧握着皇上的手,两人谁都没说话,但屋内仿佛流淌着无声的默契与温情。
康熙看着乌雅氏,眼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软下来。
十月初,他们搬去畅春园,方鱼带上她身边的奴才,包括盼柳跟小方子,只留两个小太监看着景仁宫,负责平日的清扫。
畅春园的确清幽。
皇上把大部分朝政交给胤禛处理,他的空闲时间也多了不少,跟她相处的时间多了。
他们两个就像退休的老人一样在畅春园过着清闲的日子。
方鱼平日里偶尔帮着打理着园子内的花花草草。
“娘娘,这个让奴婢来吧,别脏了娘娘的手。”
方鱼没听盼柳的话,自己拿着铲子挖土,将先前种的郁金香移栽,太多挤在一块,不容易生长。
“盼柳,你说这郁金香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娘娘,园子里的奴才说这郁金香种下去,明年才会开花。”
方鱼嗯了一声,继续折腾,手里沾上土也不怕。
盼柳说内务府也送了一些花茶过来。
“那待会泡一壶。”
方鱼跟盼柳在花园内待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好,腿都快蹲麻了,回到春晖堂,见到隆科多从前殿出来。
“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隆科多大人不必多礼。”
“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方鱼点点头,示意隆科多离开,她自己进殿找皇上,皇上在看折子,应该是有事。
“怎么了?”
皇上回说是准噶尔部首领出兵进攻西藏,西藏那边请求清廷发兵支援,他在想适合领兵的人选。
“朕得召见胤禛,跟胤禛商讨商讨。”
方鱼不管前朝的事,她嗯了一声后便去洗手,然后开始泡花茶,内务府送来好几种花茶,玫瑰花茶、茉莉花茶、桂花茶、菊花茶等,她一时选择困难症,不知该泡哪一种。
“皇上,你要喝茶吗?我给你泡茶好不好?”
“嗯。”
方鱼泡了两种,一杯玫瑰花茶,一杯茉莉花茶,晒干的花朵在热腾的茶水中舒展开,她用勺子搅了搅,自己先尝一口,她更喜欢茉莉花泡开的味道,于是她将那杯玫瑰花茶送到皇上面前。
“手怎么了?”康熙拿起乌雅氏的手细看,“怎么脏脏的,你干什么了?”
“哪里脏脏的。”
方鱼看自己的手,干净得很,就是指甲里塞了一些泥土而已,她刚刚又不是直接用手指搅的。
“这些活交给奴才干就好,不必亲自动手。”
“这是乐趣,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你不许管我,快喝喝看,看好不好喝。”
康熙轻笑,在乌雅氏的注视下喝那杯玫瑰花茶,他称赞说很好喝,泡得很好。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皇上,你别看折子了,小心累着眼睛。”
方鱼刚刚看皇上看折子的时候都要拿好远,很明显人老了得老花眼,看了几十年的奏折,到这个年纪还在看,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皇上的精力。
“好,朕不看了。”
康熙继续喝那杯花茶,细品能品出好喝的味道,他问乌雅氏今日都干了什么,她说去种花时,他忍不住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种花,朕应该再弄个一个花园给你管。”
“花园太大也不行,我管不过来,这花可不好种,要是不精心打理,那些花都开不了花,而且我只是帮一点小忙而已,我可不敢揽功,平日里还是花园那些奴才照看着那些花。”
“那就赏他们,他们差事做得好,赏他们每人五两银子。”
康熙让黄公公给照看花园的奴才赏银。
畅春园花园里的奴才收到赏银都十分高兴,以前主子们来畅春园的次数少,他们花园打理得再好,主子不来也没有用,看不到他们的付出,今儿终于让主子们看到他们的努力了,还有皇上亲自赏的银子,他们干活就更有动力。
到了傍晚,方鱼跟皇上一起用膳,人老了,反而不喜欢太过油腻的食物,她现在反而喜欢吃一些清淡的、能吃到食物本身的膳食,她连吃两条蒸的黄花鱼。
许是她吃得多被皇上见到,之后几天,她顿顿都见到黄花鱼,在她吃腻下令不让膳房的人再做黄花鱼,这黄花鱼才在膳桌上消失。
皇上先前说准噶尔部首领进攻西藏的事,他跟胤禛都决定让胤禵率兵,任胤禵为抚远大将军。
方鱼虽然担心,但也不得不同意,身为皇子不仅仅享受皇家带来的荣华富贵,也要承担责任,只是胤禵这一走,他们母子两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三兄弟一起过来安慰她,说胤禵很快回来,方鱼知道胤禵不可能很快回来,那么远的地方去到那都要两三个月,要平息战乱少说也要半年以上。
“额娘,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额娘,你别哭了。”
方鱼抹了抹眼泪,双手捧着胤禵的脸,这孩子小时候没少让她担心,她总担心他长歪,变成品行不好的纨绔皇子,可是胤禵还是健健康康地正常长大,比胤祝要聪明。
“好,额娘记着你这句话呢,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要受伤,要常给额娘写信。”
“嗯,我知道了,额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听四哥跟六哥的话。”
“放心吧,额娘等你回来。”
胤禵出征当天,方鱼跟皇上去送他,他们在城墙上看着胤禵一行人远去,她忍不住头埋在皇上胸前抹泪。
胤禵离京后,方鱼头几日都没什么食欲,吃得少,在皇上的安慰下,她才渐渐恢复食欲。
皇贵妃跟盈珊她们从宫里过来畅春园看她,跟她说宫里没了她少了许多乐趣,都没人陪她们说话了。
方鱼让她们天天过来畅春园陪她,皇上还是有朝政要忙,只有她是完全闲着。
皇贵妃她们也无聊,就天天过来找她,反正离得不远,她们在宫里也待得乏味。
畅春园这边有莲花池还有湖。
上一次她跟皇贵妃在畅春园的时候还约着坐船泛湖,当时索额图私自动兵,皇上便紧急回宫了,她们一直没有机会再在一起坐船泛湖。
这一次,她们又约着一起坐船。
虽说十一月初,天气阴冷,湖面凛冽,两人都穿了很多,就怕冻着,双手都抱着暖手炉。
她们不敢坐在船舱外面,这么冷的天,掉进去肯定会着凉,所以只在船舱里面坐着,看看微微涟漪的湖面,有另外一种惬意。
“你跟皇上要在畅春园住多久?”
“不知道,看皇上要住多久。”
佟佳.望舒看向德妃,忍不住道:“皇上只带你一个人到畅春园这边住,把我们这些人丢在皇宫,真是够偏心的。”
“皇宫也挺好的,畅春园这边人少,冷清得多。”
佟佳.望舒有时候是真羡慕德妃,被皇上宠了几十年就算了,自己儿子也马上要登基了,人生应有尽有,表哥这人有时候还挺自私的,她们这些人就好像被打入冷宫几十年,临老还被他抛弃在皇宫里,他单独带着德妃到畅春园逍遥自在,哪管她们这些人的死活。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表哥要是待本宫这么好,本宫死而无憾。”
“你说我们要是钓鱼,能钓到鱼吗?”方鱼生硬地转移话题,于后宫那些小主嫔妃而言,她们的确比她可怜多了,再聊下去的确会显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改天我们弄个鱼竿钓鱼。”佟佳.望舒也跟着转移话题,都到这个年纪了,再谈这个也没有意义。
“嗯,到时候我们就在湖边坐着钓。”
两人泛湖泛了一会才回去。
不知是方鱼身子弱还是昨儿在湖上吹风了,坐船泛湖第二天,方鱼就病了,开始咳嗽,鼻子不通气,身子发热。
康熙忍不住训她:“你说说你,这么冷的天非要跑去外面,那湖面上多冷啊,非得跑去吹风,如今好了,又生病了,你真是要气死朕。”
“皇上,我都这样了,你就别训我了,还有你还是别离我太近,小心我把病气传给你。”
康熙见乌雅氏脸色苍白,虚弱地倚在床头上,他想说的话也只能忍回去,等奴才端来汤药,他盯着乌雅氏喝干净。
“天冷了,你不许再出门,不许跟着皇贵妃胡闹,她年轻,你不年轻了。”
“表哥……”
康熙一回头见到表妹,背后说人的他也不心虚,跟表妹说以后别去坐船了。
“表哥,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康熙起身走开。
方鱼才跟皇贵妃挤眉弄眼,两人都扑哧一笑。
“原来表哥平时是这么管你的,既然生病了,你就听表哥的,我们别去泛湖了,要去也只能等明年夏季,也怪本宫,本宫明知你身子不好,还拉着你泛湖,如今害你生病,是本宫不好。”
方鱼笑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想去的,我没有大碍,我生病又不是第一回了,过几日就好了,不必担心。”
“生病都不可轻视,反正你好好静养,让太医每日给你看诊,按时喝药。”
方鱼觉得自己是小孩,被每个人叮嘱,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乖乖应下。
反正方鱼生病的时候,有很多人来看她,后宫的人、胤禛胤祝还有她的儿媳妇们跟孙子孙女。
她病了半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会流鼻涕,喉咙也不是很舒服。
天冷,她突然想吃锅子,便让人准备,皇上跟她一起吃,不过皇上吃得不多。
吃完后,皇上还嫌弃他们身上有一股味,方鱼便让人备热水洗澡,清清爽爽后,她凑到皇上面前问他还有没有味道。
“没有了,这样挺好。”
“你狗鼻子啊,这么敏感。”
康熙笑着摸了摸乌雅氏的脸:“你以前总嫌朕身上有味道,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鱼轻哼一声,她之前嫌他是因为他喝酒后身上有酒味,不是同一回事。
康熙的手在她腰上游移,在他看来,乌雅氏这些年没怎么变,依旧娇气,依旧貌美,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太多的痕迹。
“皇上……”
“躲什么?”
方鱼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做什么,都老夫老妻,她太懂他了,他们已经有很长一阵没做过,毕竟老了,肯定不如年轻时欲望那么强烈。
“我……我没躲啊。”
康熙把人搂住,直接将人带去床边。
“皇上,你待会别亲我,我还没完全好。”
“嗯。”
事后,方鱼直接睡过去。
康熙看着睡在身边的人,亲了亲她额头才跟着睡去。
在畅春园的日子很平静舒适,眨眼间又到年底,她的儿媳妇们过来给她送年礼,把孙子孙女带过来给她看看。
方鱼也给她们送礼,她的病也好了,陪着孙子孙女玩了好一会儿。
胤禛过来时,方鱼才问一下当前的局势,皇上如今让胤禛代理朝政,在很多人眼里就是皇上要胤禛即位的意思,但肯定有人不服,私底下有动作。
“额娘放心,儿臣能处理好。”
还有几年,她希望胤禛在这三四年能彻彻底底稳住,等皇上真的走的那一天,哪怕有人想搞事情,他也能压下去,才不枉皇上提前几年给他铺路造势,等于是他有几年时间提前准备。
“能处理好就行,你皇阿玛终究是你阿玛,胤禛,我希望你能够敬重你阿玛。”
她知道在他们看来,皇上活了很久,她不知道胤禛心里有没有盼着皇上早点走,但她不希望他有这种想法,不管怎么样,皇上是他的阿玛,他不该盼着皇上早点走,此乃不仁不孝。
“额娘,儿臣一直都很敬重皇阿玛。”
“那就好,有空多过来看你皇阿玛。”
“儿臣明白。”
胤禛又提到除夕宫宴的事情,除夕宫宴依旧在乾清宫举行,他们得回宫一趟,方鱼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等到除夕当天,方鱼跟皇上在早晨用过早膳后便坐着轿辇回宫。
除夕宫宴是皇上的家宴,没有外臣,方鱼发现胤禛已经坐在皇子的首位,连三阿哥都在胤禛后面。
胤禵已经抵达青海,在青海指挥作战,自然不在。
今年的宫宴还是以皇上为主,胤禛没有抢风头。
宫宴结束后,方鱼留在乾清宫,跟皇上不着急回畅春园。
过年期间,方鱼都待在乾清宫,白天她去找盈珊她们聊天串门。
大年初六,她回景仁宫想看看良嫔她们,刚到后院就意外听到八阿哥跟良嫔在房间内吵架,应该说是八阿哥单方面输出。
八阿哥说自己出身低,从小被欺负,别人做到五分便能得到夸赞,他要做到十分才能得到认可,他言语之间在埋怨良嫔把他生出来,害他一出生就比别人低一等。
“娘娘……”
方鱼示意奴才不要通报,她带着人离开,不想“撞破”八阿哥跟良嫔的争吵,可能在他们眼里,她是胜利者在跟他们示威炫耀。
回到乾清宫,皇上跟胤禛已经在谈事,方鱼自己就去御花园转一转。
“盼柳,我们摘一些花回去弄个花环。”
“好,那奴婢去拿剪子给娘娘。”
方鱼如今在宫里做什么事都不会被阻拦,哪怕是摘御花园的花,等盼柳拿剪子过来,她剪了二十几枝不同的花枝。
回到乾清宫后,方鱼自己在寝殿这边弄花环,她将刺都剪掉,几人想着怎么摆弄。
“娘娘,我们花环没做出来,这花瓣说不定就被我们折腾掉光。”
方鱼轻笑,说这是她第一次弄,难免生疏一些。
“没事,等会我们再去摘。”
她跟盼柳她们笑得很开心,几人凑在一起想方设法弄一个花环,绳子缠了又缠,最后勉强弄出一个不够圆的花环。
“奴婢给娘娘戴上看看。”
盼柳将花环放在她头上。
方鱼觉得自己有扮嫩的嫌疑,她对着镜子一看,自个先笑了。
“我有没有年轻十岁?”
“娘娘一直都很年轻。”
方鱼捏了捏盼柳的手:“你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
皇上刚好过来,她就转过来给皇上看看。
“好看吗?”
康熙点头说好看。
方鱼嗔道:“皇上,你是越发会哄人了。”
以前皇上还没有这么会哄人,现在只要问他,他都会说好看,方鱼把花环拿下来,示意皇上过来,她放到皇上头上。
“还是皇上更适合戴这个。”
光秃秃的脑门需要遮一遮,方鱼穿过来这么久,还是大清的辫子头审美无能,有时候皇上前半边额头会冒出不长不短的毛发,她觉得难看,可是皇上都是每逢初一,十五才会剃光,不会每日都剃头,她就得适应。
“你嫌朕长得丑?”
“不丑,很帅,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丰神俊朗的人。”
康熙点了点乌雅氏的额头:“朕看你才是最会哄人的人。”
“只要皇上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康熙轻笑,又摸了摸她耳朵。
“你害羞了?耳朵怎么变红了?”
方鱼翻个白眼,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哪有那么容易害羞,她耳朵变红当然是他被摸的。
“皇上,你别摸了,你再摸就掉皮了。”
康熙觉得她耳朵很好摸,他一直都很喜欢摸她的耳垂,他跟她说再过几天就回畅春园,他发现乌雅氏人缘很好,一回到宫里,她就去找后宫那些女人,把他晾在一旁,他不大喜欢这种感觉。
畅春园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但更多时候是他们两个相处,他珍惜跟她相处的日子。
“会不会太快?”
“不会。”
方鱼只能说行吧,回去就回去,她要见的人也见到了,平日里跟她往来的人也会到畅春园看她,所以回去也没关系。
大年初八,方鱼跟皇上就回畅春园了,胤禛跟胤祝偶尔会过来给她请安,过完年,宜妃也过来看她一次,两人不提皇子之间的事,就是闲聊,气氛倒也融洽。
小完颜氏在康熙五十八年二月生下一格格,方鱼又回宫一趟看小完颜氏跟刚出生的孙女。
胤禵传回来的信说一切都好,方鱼就当他一切都好。
皇上的左脚又一次犯疼时,基本上他只能躺在床上,朝政彻彻底底交给胤禛处理,他鲜少过问。
过了三个月,皇上的脚才被治好,不过有些后遗症,走路没有以前那么利落灵活了。
方鱼跟皇上就在畅春园住着,闲着就在畅春园漫步,赏赏花,去湖边看看湖水,观鱼。
日子看起来过得慢,但一眨眼两年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