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生气?”
“没生气。”
康熙把人扳过来,见乌雅氏还在愁眉苦脸,他笑道:“朕觉得胤禵是被那群奴才唆使的,奴才想让主子高兴,自然想方设法弄出一些新奇另类的东西给胤禵玩,这不是胤禵的错。”
“是是是,都是奴才的错,主子一点错都没有,皇上,你之前还说我纵容孩子,我看你才是真正纵容孩子的人。”
康熙搂着乌雅氏,说他只是想让她消气。
方鱼闭上眼睛,懒得再跟他说话。
翌日,天还没亮,皇上还没睡醒,方鱼就起来穿戴好后过去胤禵的房间,他没有奴才伺候,穿的还是昨日的衣服,一有动静,胤禵就醒了。
“额娘……”
许是昨天哭得厉害,胤禵今早起来眼睛肿成一条线。
“知错了没有?”
“额娘,我知错了,我不该拿弹弓射那些鸟,那些鸟是无辜的,额娘,我下次不会了。”
方鱼让人打水,她亲自拧干毛巾给胤禵擦脸,给他换下脏衣服,昨天她射他时在他身上留下两个淤青,她给他抹上膏药。
胤禵身边的奴才,她只留下三个,其它的都直接送回内务府,那三个现在还伤着,方鱼就先让桂芸伺候胤禵。
等胤禵吃了一个牛肉饼后,她就让桂芸送他到上书房那边上课,叮嘱他不得早退逃课。
等她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皇上已经醒了。
方鱼伺候完儿子,自然不想再伺候老子,她直接让桂芳摆膳。
等皇上也穿戴洗漱好就坐到她身边。
“朕让内务府再送一些奴才过来给你挑。”
“嗯。”
康熙见乌雅氏过了一夜已经缓过来了,他就没再多说什么,他用过早膳后就离开景仁宫。
白天,胤禵在上书房上课时,方鱼开始挑奴才,一个个盘问过去,先前她挑奴才的时候大多是问他们的出身家世,家中还有何人,今日她主要问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主子犯错了,他们该怎么做。
十几个奴才细问了一个多时辰,她才从中挑了三个。
等胤禵从上书房那边回来,方鱼问他都学了什么,让他在房间内再练上半个时辰的字,直至天黑,她才让他吃饭。
方鱼就这样每日忙着教育胤禵,盯他学习,教他做人,让他分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各种道理恨不得嚼碎了喂给他。
书中自有黄金屋,方鱼还让胤禵每五天读一本书,她化身为虎妈,天天盯着胤禵,十分严厉。
许是方鱼这阵子对胤禵太过严厉,胤禵每日天刚亮就要起来去上书房,从上书房那边回来后还得读书练字,一直到天黑才能歇息。
胤禵就生病了,太医说是普通的风寒。
胤禵可怜巴巴地问她明日可不可以不去上书房,方鱼说他病了,先好好休养,暂时不用去上书房。
方鱼喂他喝药,看着他睡下才离开他的房间。
胤禵生病的时候,虽然不用去上书房,但还是要看书。
胤禛跟胤祝两兄弟过来看他,方鱼刚想进去就听到胤禵跟他两个哥哥诉苦,说她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凶他。
方鱼在房间外忍俊不禁,没有进去打断他们兄弟之间的“谈话”,抬脚离开。
胤禵病了半个多月才痊愈,如今正值秋季,皇上说要带胤禵他们去城外狩猎。
方鱼想也没想就替胤禵拒绝,说他才刚刚病愈,不适合到城外吹风。
夜里,皇上折腾完她后,说她这是剥夺他们父子相处的机会。
“反正胤禵现在不准去,皇上想跟胤禵相处,就多过来景仁宫。”
“你啊,矫枉过正,大清男儿本来就该骑马狩猎,你难不成想让胤禵一辈子都不打猎?”
“我没这样说,我只是不想胤禵再生病。”
康熙哪能不知道乌雅氏在想什么,她这是惊弓之鸟,怕胤禵生性变得凶残嗜血,干脆禁止他去打猎,他觉得胤禵这孩子骨子里肯定还是善良的,乌雅氏教出来的孩子哪会真的残暴。
康熙也不想惹乌雅氏生气,所以就随她了,去城外狩猎时没带胤禵,只带了胤禩他们。
……
眨眼间就过去四个月,乌喇那拉氏在十月六日突然见红,早产半个月生下小阿哥。
方鱼过去阿哥所那边探望乌喇那拉氏,刚生完孩子的乌喇那拉氏脸色有些苍白,她再看她的第一个孙子,许是早产半个月,这孩子很瘦小,以后恐怕得精细养着了。
在乌喇那拉氏面前,方鱼不露出任何异样,叮嘱她好好坐月子,别落下病根,迁宫的事情明年再说。
见到胤禛,方鱼让胤禛也多多关心他的福晋,在外面再忙,这个时候福晋刚生完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需要丈夫的关心。
胤禛应下后,方鱼才离开阿哥所。
胤禵这边,她就盯着没那么紧了,只是依旧会每天问胤禵身边的奴才,他每天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闲下来后的她就常过去看孙子,皇上很快给胤禛的孩子取名,弘字辈,正是弘晖。
弘晖目前能吃能喝能睡,哭声也清亮,满月过后胖了一点。
年前,纳喇.盼雯还是进了胤祝的后院,她过来晋见她时,方鱼忍不住提醒她,既然成了胤祝的人,那胤祝就是她的主子,她在后院应该安分守己,别吃里扒外,分不清主子是谁。
“妾身一定谨记娘娘教诲。”
方鱼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见时辰还早,胤禵在上书房上课,方鱼就起驾往上书房那边走去。
她在外面看胤禵上课时的状态,胤禵坐着上课,周围坐着他的伴读,教书先生就在前面给他们上课。
胤禵没有打瞌睡,看上去很认真,在书上记着什么。
方鱼这才放下心,转身离开。
离年关越来越近,皇太后给各宫的小主嫔妃赏年礼,内务府也送来份例。
方鱼作为景仁宫的主位娘娘,也给景仁宫的小主赏年礼,奴才是给赏银,还有胤禛跟胤祝那边,她也赏了一些东西过去。
在宫里过年,每年都差不多,年过完后,胤禛就开始准备迁宫的事情。
除了当初建府的银子,胤禛这一迁宫什么都要准备,毕竟这府邸什么都没有,都得胤禛自己添置。
当然内务府也会送一些东西过去,但肯定是不够的,方鱼找来乌喇那拉氏,让她缺什么,一定要跟她说。
胤禛搬到宫外住,以后府里的人都要靠他一个人养活了。
乌喇那拉氏说她也不知道缺了什么,她还没去府邸看过。
“母妃,你不用担心,想必不缺什么,内务府给了清单,我看了一下,该有的东西都有,主子爷也说了等搬过去,缺什么再额外添置。”
方鱼点点头,想着他们小两口应该能自己张罗好,她又问弘晖睡得好不好。
“母妃,挺好的,奶娘说弘晖夜里只起了一次。”
“好好照顾弘晖。”
“放心吧,母妃,我一定好好照顾主子爷,也会好好照顾弘晖。”
乌喇那拉氏这个人,方鱼接触下来,觉得她人是不错的,也能干,将胤禛的后院管得井井有条,她对这个儿媳还是很满意的。
大阿哥跟三阿哥已经在上一年迁宫,这次轮到胤禛,胤禛迁宫那一天,方鱼过去送他们。
胤祝跟胤禵也在,胤祝这孩子直接眼眶泛红,说道:“四哥,我会常去你府邸的。”
“留着你的房间呢,你跟十四弟在四哥那是有专属房间的。”
胤禛跟胤祝说完又看向她:“额娘,我以后也会常进宫给额娘请安的。”
方鱼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悲伤,不过迁宫而已,胤禛的贝勒府离皇宫很近,她笑了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别误了进门的吉时。”
胤禛他们上了马车,慢慢往宫外驶去。
“额娘,我以后能去四哥府里吗?”
胤禵昂着头问她,方鱼揽着胤禵的肩膀,笑道:“当然可以,等你四哥真正安顿下来,你们再过去,你们四哥不是说了嘛,他那里是有你们的房间的。”
“我也想搬出宫住。”
方鱼戳了戳胤禵的脑门:“额娘看你就是不想读书,放心吧,离你出宫还有十年时间呢,你慢慢熬吧。”
胤禵脑袋耷拉下来。
“额娘,要不我也跟皇阿玛说我要建府,让皇阿玛给我银两建府,我搬去跟四哥作伴。”
胤祝在一旁插话道。
方鱼轻笑:“你可以要,要到就是你的本事,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应该让你皇阿玛给你安排一份差事,别整天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
皇上上一年册封的时候,给了大阿哥、三阿哥还有胤禛银两建府,几万两白银拨下去,缓也得缓上几年,胤祝这会肯定要不到,至少得等两三年后。
“算了,我还是留在宫里陪额娘吧。”
方鱼笑着看胤祝,还不算太笨,知道要不到,她挪揄道:“胤祝真是孝顺孩子,胤禵,你学学你六哥。”
“额娘,我也很孝顺。”
“嗯,你们都孝顺,以后别气额娘就是最大的孝顺。”
“肯定是十四弟气额娘了,我可没有。”
两兄弟就开始互相推诿,方鱼温柔地看着两兄弟斗嘴。
……
过了几日,皇上过来景仁宫,跟她说胤禵年纪也大了,不适合住在后宫,让胤禵搬去阿哥所,正好胤禛先前住的乾西三所空出来,让胤禵搬去跟胤祝住。
胤禵年纪的确不小了,住在后宫久了,难免会有一些闲话,尤其是宫里出过大阿哥跟尹答应的“风流韵事”,方鱼也只能让胤禵搬去跟胤祝同住。
阿哥所这边都是单独的院子,有单独的大门进出,虽然是同住在一个大院,但还是相对独立的。
胤禵搬去阿哥所那边后,方鱼还是每日问胤禵身边的奴才,胤禵每日都做了什么,偶尔也会过去阿哥所那边看他。
胤禵还是要去上书房的年纪,方鱼特意叮嘱胤祝,别想着带胤禵出宫玩。
至于胤祝,皇上已经有几个儿子替他分担朝政,胤祝上面的哥哥看着都很能干,暂且还用不上胤祝,不算太能干的胤祝只能游手好闲,自己找点事做。
方鱼知道胤祝在外面开了两家酒楼,听说生意还不错。
皇上对胤祝开酒楼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鱼就更不会管他,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好。
胤禛迁宫后第三个月,方鱼觉得他们都安置好了,她寻思着到胤禛府里走一趟。
她跟皇上请示出宫,皇上没拦她,方鱼带着几个奴才还有几个侍卫就出宫,顺利得很。
乌喇那拉氏早就带着胤禛那两个侍妾在门口迎她,她一下马车就见到她们。
乌喇那拉氏上前迎她,搀着她的手领她进去。
方鱼还是第一次过来,便让乌喇那拉氏她们领她逛一逛府邸。
逛完后,方鱼觉得挺好的,还挺宽敞,虽然比不上皇宫,但肯定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母妃,这府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归置,希望母妃别嫌弃。”
“慢慢来,你们才搬出来两个月,东西慢慢归置,住得久了,东西就多了,弘晖呢?本宫想看看弘晖。”
乌喇那拉氏很快迎到她后院,让奶娘把弘晖抱过来给她看。
方鱼正抱着弘晖时,她见到乌喇那拉氏还有胤禛的两个侍妾李氏跟宋氏都是很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大喘气,小动作都不敢有。
虽然她已经足够平易近人,但她的身份在那,她们对她是敬,是畏,不会在她面前掉以轻心。
方鱼在心里叹口气,尽量目光放在弘晖身上,逗他玩,弘晖长胖不少,面色也红润,她逗他时,这孩子也咯吱咯吱笑,边笑边流口水,奶娘时不时用手帕擦着,就怕弘晖的口水沾到她手上。
胤禛此时在户部当差,方鱼本想在胤禛府邸待上半天的,只是见乌喇那拉氏她们这么拘谨,她还是只待了一会就离开。
她让人转去胤祝的酒楼,胤祝开的酒楼一共两层,楼下是大堂,楼上是包厢,她一进大堂发现生意还真的不错,坐了不少人。
“娘娘,六阿哥真厉害,这一天能赚不少银子吧。”盼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十分开心。
方鱼都不知道胤祝还有经商的头脑。
小郑子在酒楼忙活时突然瞥见一道身影,吓一跳,急急忙忙过来,刚想喊娘娘时被娘娘制止。
“主子,你到楼上坐吧,楼上还有包厢呢。”
方鱼他们被小郑子领去二楼的其中一间包厢,她问小郑子怎么在这。
“娘娘,六阿哥信奴才,让奴才在这盯着酒楼的生意,娘娘,要知道娘娘过来,奴才肯定出去迎娘娘。”
“本宫只是顺道过来看看,本宫也饿了,你让人上些菜过来吧,胤祝今日不在这?”
小郑子说六阿哥平日不会来酒楼,今日应该跟八阿哥他们去春猎了。
方鱼心想也是,胤祝是阿哥,即便酒楼是他开的,他只需要吩咐底下的人盯着就好。
“娘娘,奴才让人上菜,娘娘稍等。”
“不用太多,省得浪费。”
小郑子应下。
没一会儿,酒楼内的伙计就端着一碟碟菜上来,方鱼让盼柳他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方鱼细品那些端上来的菜,许是宫里好东西吃多了,她觉得味道无功无过。
盼柳他们一直说好吃,她知道这些是奉承,他们身为奴才肯定要夸的。
尽管如此,方鱼还是吃个十成饱,吃完好小郑子迎她下楼。
方鱼坐回到马车上,她听胤禛说过太子明里暗里在京城有许多店铺,还占了不少地,所以太子不缺银子。
年纪大的阿哥肯定不满足自己那点月俸,都会想办法弄银子,如何弄,只能从衣食住行上想办法。
太子如此,胤禛如此,胤祝也会如此。
方鱼也没那么诧异,至于胤祝酒楼的生意,她是帮不上忙,只能任由他折腾,他是阿哥,他有底气折腾。
方鱼回到宫里后直接过去乾清宫,皇上在批阅奏折,她自个在一旁看书打发时间。
天黑后,方鱼直接歇在乾清宫。
“去胤禛那看过了?”
“嗯,胤禛那挺好的。”
康熙摸着她的脸:“那为何朕看你不大高兴。”
方鱼趴在皇上胸前,这些年相伴下来,皇上对她的情绪捕捉得很准,她开口道:“我只是觉得儿大不由娘。”
“胤禛惹你生气了?”
“不是。”
方鱼今日去胤禛的府邸,她意识到自己是外人,自己儿子的府邸不是她的家,乌喇那拉氏才是府里的女主人,她不能留在胤禛的府邸过夜,因为她一个外人会给主人带来不便。
“那是因为什么?”
方鱼把着皇上的手玩,缓缓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皇宫才是我的家,皇上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景仁宫是我的家,胤禛的府邸是胤禛的家,不是我的家。”
虽然乌雅氏绕来绕去的,但康熙也听明白了,他抬起乌雅氏的下巴,笑道:“原来这些年,你从来不把皇宫当成你的家。”
“皇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康熙抚着乌雅氏的后背,安抚道:“朕明白,胤禛大了,他有自己的小家,你这个做额娘的难过了。”
“我没有,皇上,我跟你说不通。”
方鱼想挣脱开他的怀抱。
康熙搂得紧紧,轻声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皇宫才是你的家,因为这皇宫里有朕,有朕跟你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你已经离不开朕了。”
方鱼安静下来,其实他说对了,她已经将他视作家人,将这皇宫视作自己的家,原先她总觉得这宫墙高大巍峨,她是被困在皇宫里的人,宫外多自由啊,只是二十年过去,在不知不觉中,她心里已经将这皇宫视作自己的家,她也已经离不开他。
胤禛的府邸是胤禛的小家,却不是她的家,尽管胤禛是她的儿子。
“皇上,你一定是给我下蛊了。”
康熙忍不住亲她,亲完后才说她才是给他下蛊的人。
“皇上,我们就这样相伴到老吧。”
康熙觉得乌雅氏有时候说话总能戳中他的心,说到他心坎里,他是真的爱这个人,真想跟她相伴到老,他已经没有心思跟精力再去选秀,再去跟另外一个人相处,他觉得他跟乌雅氏是日久生情,起初他对乌雅氏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只是觉得她好看,性子大胆,跟后宫许多女人一样,后来她渐渐入了他的心,跟她在一起,他总会觉得舒心舒服。
康熙的手慢慢往下,将她贴他贴得更紧,她整个人也软下来,他含住她的耳垂。
“皇上,痒。”
康熙一路吻下去,密密麻麻,吻得汹涌,带有热烈的爱意。
上年纪后,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激烈了,事后,两个人都很疲惫,不想动弹,不过还是叫了水。
清理完后,方鱼听到一句睡吧,她就闭上眼睛睡过去。
翌日起来,方鱼发现自己身上有不少青痕,皇上昨晚又有点用力,他太过激动时就会控制不了力道,她的皮肤又薄,很容易留下痕迹。
“都怪你。”
“是都怪朕,朕让人给你拿药膏。”
“那别人岂不是知道了,皇上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康熙轻笑,这么多年,他想那些奴才应该习惯了,他摸了摸她身上的青痕,跟她保证他下次轻点。
“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方鱼也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没好气道:“皇上,我觉得你年纪大了,下次不要这么用力,小心闪着骨头。”
康熙笑了笑,也就乌雅氏敢说他老了,别人哪敢这么说,那些大臣恨不得说他正值壮年,只是他知道自己老了,身体也不再年轻,有时候走路都不如年轻的时候灵敏。
他老了,可是他的儿子们却还年轻,他们才是正值壮年,一个比一个年轻。
药膏拿来,康熙直接帮乌雅氏抹,有些地方,她的手够不着。
“皇上,你闭上眼睛抹吧。”
康熙拍一下她的屁股,他闭上眼睛还怎么抹,他不明白她在他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皇上!”
“朕不看。”
康熙说话哄她。
方鱼只想让他快点抹完,等抹完药膏后,两人才真正起来穿衣洗漱。
“跟朕一块用膳。”
“不要,我要回去了。”
康熙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他直接拉着她的手,把她摁坐在膳桌前。
“你哪里朕……”
“皇上!”
康熙只好住嘴,没有往下说,乌雅氏在奴才面前是很要面子的,他不能让她真的恼了。
两人自在地用完早膳。
第62章 062让太子
康熙三十九五月初,皇上决定出塞行围,命太子、胤禛、胤祝、八阿哥、九阿哥跟十阿哥随行。
胤禵没有在随行的名单中,天天过来求她,让她跟皇上说带上他,就差梨花泪下了。
方鱼让他自个去求他皇阿玛,他皇阿玛同意,他就去,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
胤禵求完回来跟她说皇上说她同意,他就可以去,皇上老奸巨猾,等于是把球踢回来给她。
方鱼被胤禵缠得受不了,便同意带他去。
夜里,方鱼跟皇上说了这事。
康熙躺在床上,笑道:“这可是你让胤禵去的,这塞外行围免不了狩猎,到时候胤禵出什么事,你别怪到朕头上。”
“胤禵是你的儿子,我还是会怪到你头上。”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笑得很无奈。
五月十日,一行人出发。
方鱼这回没跟皇上在一辆马车上,在路上,她不忘询问三个孩子那边的情况。
等到围场时,方鱼是女子,不好随着皇上去狩猎,她也不热衷于狩猎,于是她就安心待在帐篷里看看书,或是自己在帐篷附近走走,无聊时跟盼柳他们在帐篷里煮奶茶烤羊肉。
胤禛他们天天跟八旗子弟兵四处骑马狩猎。
方鱼没管他们。
……
五月十六日,今日是合围的日子,随围的官兵分为四队,从四个方向包抄,由远拉近,形成一点,将猎物困在其中,不让围场的猎物逃脱。
胤禛跟太子他们等着官兵越拉越近时便亲自下去,各执箭弩,当其中一批官兵汇报说有一匹野豹时,他们便决定前去野豹所在的位置。
当见到那头野豹时,胤禛见到胤祝举起弓箭想要射击,他伸手挡了挡。
胤祝不明所以,眼神询问。
太子先射中那头野豹,射的第一箭,第二箭,随之其他人才陆续射中,直至那头野豹中了二十几箭,动弹不得时,他们一群人才停止射击,谁射中第一箭,这猎物就归谁。
胤禛直接称赞太子射得真准。
“四弟,你的射击技术还得跟我好好学。”
“我不及二哥,我这箭射得不准,要是我,肯定就射不中那头野豹,肯定会让它逃掉。”
太子得意地轻笑:“四弟,你太谦虚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厉害来着,还赢过我。”
胤禛回道:“小时候运气好而已,我长大后就很少赢二哥了,这么多年,我这射箭水平是一点都没有提升,皇阿玛还老说我文文弱弱,骑马不行,射箭也不行。”
猎中一头野豹的太子心情很好,用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所以说你得好好练习,勤能补拙。”
“二哥说的是。”
他们一群人又继续前进。
到了申时初,他们带着猎中的胜利品往回撤,等清点完所有猎物时,太子射中的最多。
皇阿玛称赞太子,胤禩他们跟他们是分开的,胤禩也射中不少,也得到皇阿玛的称赞。
回帐篷的路上,胤祝跟他走在一块,忍不住问他为何要拦他,明明那头野豹是他先看到的。
胤禛看着自己弟弟,解释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先看到的,我们都得让给二哥,让二哥高兴才是我们要做的。”
“为什么?”
“因为二哥是太子,他是君,我们是臣。”
胤祝还有点不解:“可是我们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有什么不一样。”
小时候胤禛也是像胤祝一样天真,觉得他们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有什么不一样,小时候他骑马赢了二哥,二哥不高兴,直接踹他的马,害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是额娘点醒他。
这样的错误,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六弟,儿子跟儿子之间也是不一样的,二哥是皇阿玛亲手养大的,跟我们不一样,二哥是太子,我们只是贝勒,总之你让着二哥总没错,不要想着跟二哥争输赢,也不要在二哥面前出风头。”
“就跟前几日那些大臣让着皇阿玛一样?”
胤禛点头:“是的,就跟那些大臣让着皇阿玛一样。”
前几日,那些大臣见到猎物,也是让皇阿玛先射出第一箭,没人会抢在皇阿玛前头。
胤祝有点懂了。
“我们回去去看看额娘,给额娘请安。”
胤祝点头。
方鱼听说胤禵骑马磨破大腿内侧,皮都磨破了,胤禵只能待在帐篷里,今天不能随着哥哥们去合围。
方鱼让胤禵掀起裤脚给她看看。
胤禵扭扭捏捏不愿意掀:“额娘,我都这么大了,哪能让额娘随便乱看。”
“额娘就看看伤口怎么样。”
“没事,我已经抹了药膏,过几日就能好了,额娘别担心。”
见胤禵坚持不给她看,方鱼也就没逼他,叮嘱他既然伤了,这几日就好好歇息,别想着出去骑马射箭。
“你来之前可是答应过额娘,你会看书练字的,功课不能落下。”
胤禵赶紧说道:“额娘,我有在看书,额娘,你看。”
方鱼看胤禵递过来的书,翻看一二,发现胤禵上面还写了注解,一些自己的想法,她才满意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娘娘,主子,四阿哥跟六阿哥过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胤禵急道。
胤禛跟胤祝进来,问胤禵伤势如何。
“好多了,不骑马就没事,四哥,六哥,快跟我说说你们今天都猎中什么。”
胤禛过来坐到胤禵床边,跟他说了他们都猎中什么,胤禵一听到有野豹,眼睛都睁大了。
方鱼听着他们兄弟几个聊天,眼里含笑。
等胤禵问完后,她让胤禛跟胤祝骑马的时候也注意缠上贴布,以防磨破大腿皮肤。
“额娘放心吧,我们会的。”胤禛回道。
方鱼在胤禵的帐篷内待上一会才回去,刚回到自己的帐篷就被梁公公叫去皇上的帐篷。
“胤禵怎么样了?”
“*就是磨破点皮,应该没有大碍,我让他好好待在帐篷里看书。”
康熙嗯了一声。
“皇上,你看我的脸,长痘了。”
乌雅氏凑过来,康熙垂眸看她,她脸上是长了两颗痘痘,但不影响她的美貌。
“是不是烤肉吃多了?”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
康熙手指敲了敲她额头:“今天就别吃烤肉了,小心又长痘。”
“那不行,今天你们肯定猎中许多野兽,我还想吃烤肉,大不了我多喝点奶茶降火好了。”
“你啊,嘴馋,要是毁容了,可别怪到朕头上。”
长几颗痘痘算什么毁容,方鱼撇撇嘴,抱着皇上的腰,撒娇道:“我要是真的毁容了,皇上还会要我吗?”
“不要。”
“皇上!”
康熙低头亲了亲她:“你缠着朕,朕也只能收下你这个缠人的妖精。”
方鱼翻了翻白眼。
康熙大笑。
当天傍晚,方鱼还是吃了烤肉,不过她吃不下那些野生的肉,腥味太重,只吃当地人圈养的牛羊肉,她还喝了一点酒,晚上早早歇下了。
之后几天,方鱼还是在草原上骑了几次马,皇上带领着她。
不过皇上毕竟忙,要接见那些过来朝见的蒙古大臣,不会每天陪她。
胤禛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也是白天不见人影。
在塞外待了快两个月,他们才启程回宫。
回宫不久,皇上就给太子赐婚,太子成婚比较晚,方鱼也不知道为何皇上这么晚才给太子赐婚。
太子妃是三等伯石文炳的女儿,汉军旗,赐婚的圣旨颁发下去后,石文炳前来京城谢恩时在路上突生恶疾,人还没到京城就没了。
太子大婚的日子延后,定在明年三月。
石文炳是三等伯,他的爵位是继承父亲的爵位,他的父亲石华善是额驸,娶了宗室女,豫亲王多铎的女婿,但是要说石文炳还有他背后的石家家世有多显赫也不至于。
不少人觉得太子妃的家世算不上极好,皇上挑来挑去,最后挑中的太子妃让有些人有点意外,觉得太子妃的家世配不上太子。
至于太子怎么想,方鱼自然不知道,她在后宫过自己的日子。
胤禛的侍妾李氏怀孕了,之前塞外行围时,福晋乌喇那拉氏要照看弘晖,没有随行,李氏随行了,她这一胎便是出行的两个月中怀上的。
方鱼赏了一些东西给李氏,出宫不便,她就没有过去胤禛的府邸。
有一日,她在御花园赏花时碰到皇贵妃。
皇贵妃对她还是以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在方鱼看来更多是虚张声势。
“德妃,你如今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勾得皇上都不召别人侍寝了,独宠你一人。”
方鱼漫不经心道:“皇上想做什么,哪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宫看你就是不安分的。”
“可能是吧,皇上就喜欢不安分的人。”
“你……”皇贵妃气得用手指着她,方鱼知道皇贵妃这人就是这样,嚣张跋扈了一点,但大多只在口头上,应付起来比较容易。
“娘娘,你如今是皇贵妃,你的日子也过得很好,没必要羡慕别人。”
佟佳.望舒瞪德妃一眼,气得直接转身离开,不想看到德妃得意的嘴脸。
在她看来,德妃之所以这么得意,是因为她生了三个阿哥,这宫里就她跟宜妃生的阿哥多,其他人都比不过。
她这个年纪就算有恩宠,也不可能再有孩子,她这辈子都比不过德妃了。
以前佟佳.望舒还会气很久,现在她只气一小会就不气了,她如今是皇贵妃,后宫所有人的位份都不高过她,她本来想当皇后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皇上也已经不可能再立后,她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如德妃所言,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差,她只能让自己看开点。
方鱼没把她跟皇贵妃的“拌嘴”放在心上,她从御花园回到景仁宫时,碰到前来给卫贵人请安的八阿哥,很难得碰到八阿哥。
八阿哥不会像胤禛他们那样隔三差五给卫贵人请安,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来一次,她听说八阿哥是隔三差五给惠妃请安,卫贵人虽然是他亲额娘,却没有得到惠妃同样的待遇。
卫贵人也不敢指责八阿哥,甚至不敢自行去阿哥所看八阿哥,只默默承受思子之苦。
八阿哥给她福福身:“给德额娘请安,德额娘万福。”
“八阿哥不用多礼。”
八阿哥行完礼后只对着她浅笑一下后进后院到卫贵人房中。
他们母子两说什么,方鱼自然不会过问或是偷听。
不一会儿,小方子说八阿哥已经离开,她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没过多久,十一阿哥突然传出病重的消息,十一阿哥是养在宜妃膝下的,也是前两年才从翊坤宫搬去阿哥所,一直没听说他身子有什么大碍。
方鱼跟端嫔一起过去翊坤宫看看宜妃,宜妃眼睛都哭红了,跟她们说是奴才照顾不周才导致十一阿哥病重。
方鱼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问十一阿哥此时如何,当宜妃说十一阿哥什么都吃不下时,她也愣了一下,跟端嫔对视一眼。
东西都吃不下了,恐怕时日不多。
宜妃哭了许久,她们从翊坤宫出来都神情沉重。
“十一阿哥不是生病,是前几日摔着脑袋了,听说当时十一阿哥后脑勺都摔肿,直接出血了,当时人就不行,昏迷过去。”
方鱼诧异:“怎么摔的?”
端嫔看了一眼前后,才轻声在她耳边说是太子推的。
方鱼倒抽一口气,竟是太子?
太子脾气暴躁,为人狠戾,她是知晓的,胤禛跟胤祝先前都被太子打过,太子心情不好,要是不小心撞上他,都会挨一顿打,对奴才更是会下足狠手,十一阿哥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招惹到太子,太子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太子他……为何要推十一阿哥?”
“这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太子伤的十一阿哥,宜妃她也不敢对外吐露实情,只敢说奴才伺候不周,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敢妄加揣测。”
方鱼叹口气,正因为是太子,宜妃才会有所忌惮,皇上可能会偏袒太子。
不过太子行事太过乖张了,怪不得皇上到后面会想废太子。
这伤着脑袋不是简单的皮肉伤,果然,五天过后,十一阿哥还是殁了。
方鱼很同情宜妃,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可能还不能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换成是谁都心痛。
十一阿哥的丧礼办得也简单,很快被安葬在皇子陵寝那边,宫里没多少人讨论十一阿哥是怎么死的,可能是没人敢讨论,大多数人只以为十一阿哥是病逝,没想到太子那边。
方鱼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问胤禛,胤禛当时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他一样不清楚。
她当然没有胆子去问皇上,很显然十一阿哥的死,皇上是想压下去的,不然这事也不会模模糊糊,谁都不知道十一阿哥究竟是怎么伤的,宜妃都不敢直言。
十一阿哥的死在宫里过了两个月就平静下来。
年底,皇上突然册封卫贵人为良嫔,八阿哥被放到礼部当差。
五阿哥负责宗人府,胤祝跟七阿哥被放到工部。
方鱼觉得皇上突然册封良嫔,应该是为了抬举八阿哥的身份,听胤祝说,八阿哥跟九阿哥、十阿哥都走得很近,在他们兄弟之间人缘最好,连胤祝都跟八阿哥交好,皇上有重用八阿哥的心思了。
十二月二十日白天,乌喇那拉氏带着弘晖进宫给他请安。
一岁多的弘晖还不会走路,但很有说话的欲望,一直在嘤嘤呀呀。
方鱼竖抱着弘晖,弘晖兴奋地挥舞着小手,两只小脚在她腿上蹬着。
“弘晖长大了,祖母都抱不动我们家弘晖了,要成大胖小子了。”
盼柳捏了捏弘晖的小肉手,笑道:“娘娘,弘晖小阿哥真的长大不少,你看他现在都快学会走路了。”
方鱼连亲弘晖的脸颊好几下:“走路好,我们家弘晖聪明得很,跟他阿玛一样聪明。”
乌喇那拉氏在一旁轻声道:“母妃,弘晖如今是重了不少,他沉,母妃别累着手。”
方鱼笑着看乌喇那拉氏一眼:“没事,这会不抱,等下次见到弘晖,本宫可能就抱不动了,本宫要抱个够。”
胤禛小时候,方鱼没什么机会抱到胤禛,在弘晖身上弥补回来也行。
后宫的日子说无聊也无聊,有一个孩子在身边能多不少乐趣,如今胤禛他们三个都长大了,忙着自己的事,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孩子,又是自己的亲孙,自然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弘晖还在喝奶,身上还有奶香味,她忍不住闻了闻,弘晖不怕生,呵呵直笑。
“祖母,叫祖母,祖母……”
“额……呵……”
“祖母,弘晖叫一声祖母。”
方鱼教他,但弘晖突然间皱着脸,要哭的样子,弘晖的奶娘说小阿哥可能饿了。
“饿了?那喂奶吧,可别饿着弘晖。”
奶娘把弘晖抱到一旁给他喂奶。
方鱼这才转过脸问乌喇那拉氏,府里最近怎么样,可有什么事发生。
“府里最近一切都好,李氏怀孕七个月了,过完年差不多就要生了,主子爷他忙着户部的差事,弘晖这孩子也快要学会走路说话了,所以母妃不用担心。”
乌喇那拉氏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也不知道学了谁,毕竟只是婆媳,方鱼不能强逼她说话,所以她说一切都好,那她就当一切都好,真发生什么大事,她也会知晓的。
“那就好。”
弘晖吃饱后又回到方鱼手上,方鱼抱着弘晖来回走,逗着他笑,之后又放他在地上爬。
玩了一个多时辰,方鱼留他们母子两用膳,乌喇那拉氏在她面前不可能做到完全放松,都是她问一句,她答一句。
方鱼也见怪不怪了。
等乌喇那拉氏他们离开后,方鱼跟盼柳说一句乌喇那拉氏为人太过谨慎,明明年纪不大,偏偏说话做事很小心。
“娘娘,福晋她是敬重你。”
“你啊,越来越说话了。”
盼柳笑了笑。
方鱼握住盼柳的手,在她身边最久的就是盼柳,盼柳没出宫,也终身未嫁,一直在她身边,她有些感性道:“这么多年让你伺候我,真是辛苦了。”
“能伺候娘娘一辈子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在娘娘身边是享福,到外面,别人碰到奴婢都得喊奴婢一声姑姑。”
盼柳在自家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娘娘待奴才亲厚,很少对他们发脾气,她跟小方子都是很庆幸到娘娘身边伺候,从不后悔留在娘娘身边。
方鱼原本想说些感谢的话,只是皇上过来了,她只好停下。
“皇上,你怎么过来了?”
皇上年前这段时间一向很忙,白天没空过来找她。
“宜妃这阵子伤心难过,你有空可以过去安慰安慰她。”
方鱼点头应下,说她明日就去看看宜妃,她见皇上脸色也不大好,十一阿哥的死牵扯到太子,想必皇上也很难过,夹在中间为难。
她跟宜妃的关系在近几年亲近不少,不到交心的地步,但比跟惠妃荣妃要亲近一点。
“皇上,你躺下吧,我给你揉按一下。”
康熙这阵子的确很疲惫,他直接躺在铺炕上。
方鱼在他太阳穴的位置揉按,缓解他的疲惫。
康熙没想睡来着,只是在乌雅氏的揉按下,他不知不觉睡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天黑。
乌雅氏坐在一旁看书。
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么喜欢看书,还常常让人从宫外带话本子给她看。
乌雅氏视线转过来,对着他笑:“皇上,你醒了,你睡了这么久,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那正好,我们可以做别的事情。”康熙顺口接了一句,结果被乌雅氏瞪一眼。
“皇上,你确定你能折腾一夜?”
“有何不可。”
乌雅氏说不过他,干脆不理他,继续看书,康熙起来,凑过去看她在看什么话本子,看到寡妇两个字时,不由一笑。
“你就知道看这些有悖纲常伦理的故事。”
“什么是纲常伦理?这世间的纲常伦理不过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
“何谓普通人?”
方鱼怕说多了惹皇上生气,前几年皇上还禁书来着,于是轻轻推了推他:“皇上,我还没看完,你别打扰我看书行不行,你饿了吧,让他们摆膳吧,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康熙知道乌雅氏有时候说话比较小心,她不会真的大放厥词,惹怒他,相处这么多年,从她偶尔的言语中,乌雅氏真正的性子是比较向往自由,不想被拘束的,她甚至对皇权是质疑的,只是她不会当着他的面很明显地表露出来。
康熙也装作不知,不与她继续说下去,直接让人摆膳。
第63章 063生病
翌日,方鱼过去翊坤宫看宜妃,宜妃躺在床上,憔悴不少。
“妹妹,你来了。”
方鱼坐在床边,问宜妃有没有好一点。
“妹妹,杀害胤禌的凶手还好好地当着太子,我如何能好。”
方鱼一听这话,赶忙遣退奴才,谨慎说道:“姐姐,小心祸从口出,你还有五阿哥跟九阿哥。”
宜妃许是想到五阿哥跟九阿哥,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流泪。
方鱼宽慰道:“姐姐,你还有五阿哥跟九阿哥,你得为他们振作起来,五阿哥跟九阿哥都是极其孝顺的孩子,他们若是见到姐姐这样,怕是会心疼姐姐。”
“是啊,我还有胤祺跟胤禟。”
外面传来惠妃求见的通传声,过一会儿惠妃进来,又是一通安慰。
等方鱼跟惠妃一通从翊坤宫出来时,惠妃问她知不知道十一阿哥是怎么死的。
方鱼摇头说她不知道,看向惠妃:“姐姐若是知晓,不妨告诉妹妹。”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问,无非是想从她口中套话,可惜她自己的确不知情,方鱼跟惠妃福福身便分开了,她跟惠妃这关系注定好不了。
很快又过年了,胤祝带着他的福晋跟侍妾给她请安时,跟她说了一个好消息,完颜氏怀孕了。
方鱼赏了不少首饰给完颜氏,她知道自己以后孙辈肯定少不了。
只是年刚过,皇上就生病了,皇上原先身子一向康健,很少生病,当方鱼见到病得憔悴的皇上时,突然觉得皇上是真的开始变老了。
他如今都快五十岁了,四十八岁,铁打的身子也有不行的一天。
方鱼过来乾清宫侍疾,给皇上喂药。
皇上那些儿子轮流过来探望皇上,后宫那些小主嫔妃也过来,不过皇上嫌烦,就没有召见,都是拒之门外。
皇上生病了都还想看折子,方鱼让他先好好养病,皇上也没听,还让她给他念折子,由她批阅。
方鱼跟他说可以让太子代理朝政,有些折子可以转给太子,皇上似乎没听进来,可能皇上也开始不信太子了。
方鱼这阵子住在乾清宫。
“朕生病,怎么你也跟着憔悴了。”
照顾病人哪是那么容易的,方鱼也担心他,自然没有好心情。
“我是担心皇上,我希望皇上快点好起来。”
康熙握了握乌雅氏的手,这几日她放心不下,过度担心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其实只是普通的风寒,只是这人上年纪了,普通的风寒看起来比较严重一些,他有好几日提不起劲,浑身无力。
“朕没事,朕还想跟你相伴到老呢,朕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方鱼难得认真道:“最好是这样,反正我是要走在皇上前头。”
康熙捏她的手心一下,佯装生气:“又乱说话,你也是会长命百岁的人。”
“皇上,你快点好起来,别让我担心。”方鱼趴在皇上胸前,轻声说了一句。
“放心吧,朕过几日就没事了,倒是你,不该每天待在朕身边,万一朕把病气过给你怎么办。”
是谁让她每日给他念折子的,她要不是每天待在他身边,他说不定还会生气呢,觉得她不关心他,生病的人都很脆弱,他是想她在他身边陪着他的,方鱼心想。
奴才把今日的汤药端过来,方鱼接过后给他喂药,等他喝完后就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
“给朕念折子吧。”
这人真是勤于朝政,换句话说就是他不舍得放权,太子身为储君,肯定跟他学过如何理政,太子还有詹事府,帮皇上代理朝政肯定是没问题的。
方鱼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有拒绝皇上,又开始帮皇上念折子。
好在皇上病了快一个月后,终于痊愈,病一好,皇上就到校场检阅八旗兵将。
方鱼闲下来后知道胤禛的侍妾李氏生了一个小阿哥,她带着人出宫一趟,过去看看李氏。
李氏的儿子比弘晖生出来的时候个头要大一些,她赏了一些东西给李氏,包括上等的料子跟金银首饰,嘱咐她好好养身子,照顾好孩子。
过后,她又去看看弘晖,弘晖已经会说简单的一两句话,还学会走路了,方鱼跟弘晖玩了一个时辰才回宫。
方鱼回宫后又去胤禵那兜一圈,胤禵还在上书房上课,她找来胤禵的奴才问一圈,知道胤禵这阵子都在好好上课,没惹事没闹事,她才放心。
眨眼间到了康熙四十年五月初,方鱼跟端嫔闲着没事,过去御花园,到池塘边上喂鱼,遇到十三阿哥过来给她们请安。
十三阿哥今年十岁了,养在章佳氏身边,章佳氏位份低,平日里在宫里很是低调,十三阿哥跟胤禵年纪差不多,两人关系不错。
因而方鱼对十三阿哥的印象也不错。
“德额娘,儿臣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儿臣额娘生病了,只是……儿臣觉得宫里的太医对儿臣的额娘不大上心。”
方鱼挑眉:“病了?什么病?”
“额娘这几日头疼,有时耳鸣,眼睛偶尔看不清东西。”
这么严重?方鱼看十三阿哥很明显担心他额娘,历史上章佳氏是哪一年走的,她记不大清,只知道十三阿哥的生母在他小时候就走了。
“今日德额娘正好有空,就过去看看你额娘,盼柳,你拿着本宫的宫牌去太医院请太医。”
方鱼回头询问端嫔要不要随她一起去,端嫔点点头,于是她们一群人跟着十三阿哥过去永寿宫。
永寿宫的主位娘娘安嫔已经病逝,这里只住着几位位份低的小主,包括章佳氏。
方鱼进去章佳氏的房间,见章佳氏躺在床上,看上去很虚弱,见到她们,她急着起身,她忙制止她。
“不用起来,躺着就好,十三阿哥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
章佳氏看了一眼十三阿哥一眼,说道:“臣妾让胤祥别声张,臣妾这病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这孩子怎么还惊动姐姐们,还望姐姐们别怪罪他。”
方鱼轻轻拍了拍章佳氏的手:“十三阿哥也是担心妹妹,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可能是气血不足,外感风凉所致,喝了药之后好多了。”
章佳氏位份低,虽然生了阿哥,还只是答应,她估计不想惊动别人,生性低调,这宫里的太医可能对那些位份低的小主不是特别重视,有时候会糊弄了事。
方鱼盛宠多年,但当初她也是从答应过来的,知道宫里有些人就是如此,十三阿哥也是怕章佳氏出事才求到她们这边。
很快,盼柳领着两个太医过来,方鱼她们让开位置给太医看诊。
方鱼见两个太医问诊完后有点欲言又止,她便示意他们出去说话。
“章佳小主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太医说章佳氏是头疾,头疾不好治。
“头疾?头疾为何不能治?你们别吞吞吐吐,照实说。”
“微臣觉得章佳小主脑袋许是长了什么东西,要想医治,只能剖开脑袋,这样的病例,在病册上有记录过,头疾之人……恐怕活不久,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
方鱼听明白了,章佳氏恐怕脑子里长了什么瘤子才导致她头疼,眼睛看不见,以古代的医疗技术而言,剖开脑袋就是死命一条,所以太医们其实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
章佳氏现在可能就是等死,对将死之人,太医们可能也没办法对她说出实情。
“既然如此,你们负责给章佳小主开些止疼药,让她接下来的日子别太受病痛折磨。”
“娘娘,若是小主问起,微臣该怎么说?”
“你们就说是风寒所致。”
方鱼跟端嫔商量几句,后把章佳氏的病情如实告诉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听完后直接沉默了。
方鱼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这些日子,你就好好陪你额娘,让你额娘开开心心过完最后的日子。”
“德额娘,儿臣明白了。”
“有什么事,你还可以找德额娘,不要怕麻烦。”
十三阿哥点点头。
过一会儿,方鱼跟端嫔一起走出永寿宫,端嫔都忍不住叹口气,说章佳氏还这么年轻。
方鱼也觉得章佳氏太年轻了,十三阿哥年纪也还小,才十岁。
之后,方鱼时不时过来看章佳氏,章佳氏不是小孩子,可能也察觉到什么,在她清醒的时候,她求她以后多照顾十三阿哥,她应下了,说她肯定不会让十三阿哥在宫里受委屈。
事实上章佳氏比太医说的两三个月还要早,一个半月后,章佳氏就昏迷不醒,没法自主入食,昏迷后没多久,章佳氏就走了。
皇上追封章佳氏为敏妃,以妃制给章佳氏办了丧礼。
方鱼让胤禛他们这段日子多安慰十三阿哥,她自己也常往十三阿哥那送些东西,关心十三阿哥。
到了康熙四十年九月初,内务府送来新鲜的冬枣给她,她让人往胤禛府邸送去一些,胤祝跟胤禵那也送去一些,还有也往十三阿哥那送去一些。
前朝这阵子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大阿哥这几年被皇上分去内务府当差,这内务府主管大臣是太子的奶公凌普。
许是经过在内务府这几年,大阿哥终于抓住凌普跟太子的把柄,将凌普的罪行上奏给皇上,包括贪腐敛财,克扣内务府银两,侵占贡品,以太子之名强占官田,勒索官员,买卖官职,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据说大阿哥还呈上了证据,有理有据。
皇上便下令彻查凌普,很快凌普就被关押起来,这一查发现凌普本人的家产的确富裕,甚至比普通亲王还要富裕。
大阿哥显然是想借着查凌普的罪行而揭发太子,只是皇上没有过于追究太子的责任,只说太子是识人不清。
凌普一家很快被定罪流放,他的家产全部充公。
大阿哥跟太子的矛盾再一次显在明面上。
虽然皇上没有处置太子,但太子的势力肯定有所削弱,凌普像是太子的白手套,那些东西未必全部进凌普的口袋里,而是到太子口袋里。
皇上开始敲打太子了。
……
有一日白天,方鱼让膳房炖了一份人参鸽子汤,她准备亲自送去给皇上。
这一日是梁公公在殿外当差把守,梁九功见到她就迎上来。
“娘娘,你怎么来了,皇上正召见大臣呢。”
“皇上在见谁?”
“隆科多大人。”
方鱼说她进寝殿等皇上,梁九功迎她进去。
她来过乾清宫太多次,对乾清宫已经了如指掌,她自在地坐在寝殿的铺炕上,很快找来一本书翻阅。
过了许久,皇上还没过来,方鱼书看腻了,便起身往外走,她刚出内殿就见到皇上往这边走过来,只是突然冒出一个宫女似乎踉跄一步往皇上身上跌倒。
那宫女细枝纤腰,侧脸精致,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应该是个美人。
皇上被撞到后搀了那宫女一下,那宫女抬头,娇滴滴地请罪,说她是不小心的。
皇上只嗯了一声,没有跟那宫女多说什么就朝她走过来。
那宫女还在看着皇上的背影,眼神似含情脉脉,这一看就是刚进宫没多久,许是刚到乾清宫当差。
梁九功见到宫女刚才那一幕,直接吓坏了,这宫里多少年出过这样的人了,以前还有人想往皇上身边凑,故意勾引皇上,想爬龙床,后来德妃娘娘得宠,宫里人就慢慢歇了心思。
这几年德妃娘娘更是几乎等于独宠,就更没有傻子敢往皇上身边凑,今日突然冒出一个来,他的心往下沉,生怕皇上发怒,不巧还被德妃娘娘见到,急忙让小太监把人拎下去。
这么拙劣的勾引皇上,不说他看出来了,想必德妃娘娘也看出来了。
梁九功不由把错怪到内务府那边,内务府送来的人越来越不懂事了,没调教好的奴才也敢往御前送,这宫女是万万不能再留在乾清宫,直接打发出宫最好。
方鱼收回视线,没有跟皇上拈酸吃醋,她怕她一假装拈酸吃醋,那小宫女的命恐怕就没了。
“怎么过来了?”
“我给皇上炖了人参鸽子汤。”
皇上年纪大了,身子虚了,也多吃点补汤补补。
“你炖的?”
方鱼面不改色:“是我炖的,怎么,皇上不信?”
康熙的确不信,这么多年,乌雅氏应该没去过膳房几回,她是主子,而且是娇气的主子,让她炖汤这种事,她一辈子也没做过几回。
“真是你炖的?”
“真是我炖的,我盯了一个多时辰,只希望皇上能喝到我亲手炖的汤。”
康熙被乌雅氏说得半信半疑,他问她鸽子汤里面都放了什么。
“皇上,你喝了不就知道了嘛。”
康熙就知道她在骗他,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呀,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皇上才舍不得呢。”
康熙说他不饿,可能喝不下鸽子汤。
“皇上喝一碗就好,难不成皇上想辜负我的心意,我辛辛苦苦炖的鸽子汤,皇上喝都不喝一口,我会很伤心的。”
康熙搂着乌雅氏的腰进寝殿,知道她是装的,只是笑了笑,最后这鸽子汤,他还是喝了一碗,剩下的被乌雅氏喝了。
“皇上,我都不知道这鸽子汤这么好喝。”
方鱼之前总觉得鸽子肉不好吃,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喝鸽子汤,今日一喝,发现这膳房的人炖的汤很不错,汤很清甜,人参的味道反而不重,她就忍不住喝完了,当然,鸽子肉还是没吃。
“好喝的话,你就自己多炖。”
方鱼推了推他,这人非要拆穿她。
“皇上,你待会要做什么?”
“朕准备过去给皇太后请安。”
“那你去吧,我回去了。”
康熙让她傍晚再过来。
方鱼嗯了一声,带着人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走,皇上就下令将那个小宫女杖毙。
傍晚,她过来跟皇上一块用膳,夜里在乾清宫歇下。
……
过几日,胤禛过来给她请安,带来一封信,是她大哥写给她的家书,她大哥如今还在盛京,她阿玛额娘都跟去了。
“你外公外婆都走了,你代额娘去盛京一趟吧,带上胤祝。”
胤禛应下,他身为额娘的儿子,前去吊唁是应该的。
方鱼也没有太多悲伤,一来她不是原身,二来她阿玛额娘算是寿终正寝,是喜丧,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皇上知道这事后,也给乌雅家发了丧银,丧银不多,但代表着皇恩,对乌雅家而言是至高的荣耀。
胤禛他们去到盛京后,在盛京待了五天,回来后跟她说舅舅他们一切都好。
方鱼放下心,因皇上这两年对太子隐隐不满,她不由提醒胤禛胤祝几句,让他们远着点太子,太子若是让他们做什么事,别盲目听从,要有自己的判断,若是太子跟他们皇阿玛的意愿背离,他们要先听从他们皇阿玛的话,以他们的皇阿玛为主。
日子就这么过着,到了康熙四十一年三月初,皇上又准备南巡。
方鱼正好病了,想着要舟车劳顿三个月,她这次不打算跟着皇上南巡。
皇上这次命三阿哥、胤禛、胤禟跟胤祥随行。
临行前,皇上过来看她。
“朕要不等你病好了再南巡。”
方鱼笑道:“皇上,如今是三月,天气正好,再过几个月就变得炎热了,在路上走就不好受了,后宫肯定有许多小主嫔妃想跟着皇上随行,她们常年居在后宫,皇上也带她们出去见见世面吧,不能每一次都是我随行。”
“你就是不想跟朕去。”
方鱼戳了戳皇上的胸膛:“皇上,你难道想让我病怏怏的跟着你,万一我死在路上呢?”
康熙直接捂住她的嘴,他就是说一说,不是真的要她带病随他南巡,自从中毒后,乌雅氏的身子就虚弱了许多,生病了肯定不能长途奔波。
“你这张嘴再胡乱说话,*信不信朕缝起来。”
“怎么缝?”
“乌雅.宁燕!”
方鱼轻笑,靠在他怀里:“其实我也不想生病,一想到要三个月见不到皇上,我这心就揪疼揪疼的。”
“朕摸摸看。”
康熙摸着摸着就变成剥去她的外衣,奴才们纷纷退下去,只留他们两个人。
“皇上,别亲我,小心你也跟着生病。”方鱼闭紧嘴巴不让皇上亲他,他一把年纪了,生病可不是好事。
“张嘴。”
“别闹,皇上,你要保重龙体。”
方鱼一开口说话,皇上就亲过来,她都无语了,这人……也太不管不顾了,真不怕自己生病。
他们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做过了,许是想着三个月不能见,他们都有点动情。
康熙已经熟知乌雅氏脸上每一个表情代表着什么,熟知她的身子,很快让她泄了身。
事后,两人还黏在一起。
“皇上,我会想你的。”
“朕会给你写信。”
“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沉沉睡过去。
……
康熙是在出巡第五天生病了,他知晓自己生病的时候是笑出来的,果然被乌雅氏说中了,胡闹的后果。
人都出来了,康熙还是决定继续南巡。
南巡途中,他给太子、乌雅氏他们都写了信,乌雅氏传回来的信中内容都是担心他的病情,让他不要逞强,若是真的身子不适就停下南巡。
而保成……
保成信中的内容说到朝务居多,对他的病情只是说了两句,跟乌雅氏对比起来,关心不足。
保成他……终究是长大了,对他这个阿玛没有小时候那么恭敬了,明知他生病,也没有多问,没有表现出担心的样子。
保成是他一手养大的,但他对他这个阿玛变成如今的冷漠,他是不是盼着他出事,他好早日继承皇位?
保成性子嚣张暴戾,有多少次他虐打奴才,暴打大臣,他都给他遮掩过去,直到保成害死胤禌,他才意识到保成这人太无法无天了,保成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被众人捧着,让他成了今日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任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保成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阿玛,他都不知道。
反正这封信中是没有的,康熙对保成有些失望,他让人给太子传信,说是他病情加重。
但太子再传过来的信对他这个阿玛关心的话依旧只有寥寥数语。
康熙失望更大,保成如今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当朝太子。
随行的胤禛他们会每日过来关切他这个阿玛,甚至还会过来侍疾,找来好药拿给他。
保成还不如他几个弟弟。
南巡了快两个月,康熙还是决定提前回京,没有继续南巡下去。
第64章 064索额图
康熙的病并不严重,南巡途中就痊愈了,他回宫的第一日,乌雅氏就过来看他,带着胤禵一起过来。
而胤礽直到第三天才过来,关心他的病情,在康熙看来,胤礽的关心很是敷衍。
康熙没有当面指出来,有时候拆穿不是好事,他忍不住想为何胤礽会变成今日的冷漠不仁的样子。
不知是胤礽察觉到他的不悦,接下来一个月,胤礽又每日过来问安,有时候他自己过来,有时候他跟他那些弟弟一起过来。
康熙也就不继续想这事。
回京时是五月,他打算六月底到建好的畅春园避暑,他跟乌雅氏说的时候,乌雅氏自然同意。
康熙有时候瞧见乌雅氏每日看看书,找人跟她聊聊天,一天到晚清闲得很,他有过一丝羡慕,他身为皇帝,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真正能完全清闲下来的日子是没有的。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难免会累,会对朝中那些只知阿谀奉承的大臣感到厌烦,有时候他想撒手不管朝政。
这样的情绪,他也只能跟乌雅氏吐露,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勤勉的帝王。
康熙这阵子是真的对那些折子厌烦,有些不大紧要的折子,他就转给胤礽,让胤礽处理。
六月十日,京城昨夜下大雨,今日还有绵绵细雨,宫里的地砖都湿透了。
康熙折子看得差不多后,让梁九功摆驾景仁宫,他坐轿辇过去景仁宫,到了之后他发现乌雅氏正坐在连廊的靠栏下,也没有披一件披风,穿得很单薄。
他忍不住指责乌雅氏身边的奴才:“你们怎么照顾你们家娘娘的?她身子不好,你们就让她坐在这吹风乘凉?”
那些奴才吓得直接跪下。
“皇上,是我要坐在这的,屋里闷,我不冷,你别大惊小怪的。”
“你太纵着这帮奴才了。”康熙忍不住说了一句,“快进去,小心着凉,这换季是最容易着凉,感染风寒的,你这次不能再生病了。”
方鱼是真的不觉得冷,她就想坐在这看看外面的雨,她也没有那么娇贵,哪会一点风都会着凉。
屋内的确闷热,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皇上,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倒是你,怎么这会过来,万一淋雨呢,皇上,你才刚刚病愈,你才是那个不可以任性的人。”
康熙拉起她的手,把她牵进去。
“既然闲着,那陪朕下下棋吧。”
“那皇上得先让三子。”
“嗯,可以。”
康熙坐下来跟乌雅氏下棋,乌雅氏的棋技虽然不如他,但能跟他有来回,也不会刻意让着他。
过了半个时辰后,乌雅氏激动地拍手:“皇上,我是不是要赢了?”
康熙只好放下棋子,笑道:“是,你赢了。”
“看来我棋技有进步,竟然能赢皇上,早知道能赢皇上,我们就该下赌注。”
康熙无奈地看着乌雅氏:“你还想下赌注?你这里有缺什么吗?”
“只是讨个彩头,又不是一定要缺什么才可以下赌注,皇上,你输了,不可以有怨气,要愿赌服输。”
康熙没有怨气,他跟乌雅氏下棋那么多次,输一两次没什么,而且他这阵子心烦,下棋时难免不专心。
他看了看乌雅氏,问了一句:“你觉得太子适合当太子吗?”
方鱼一听这话,收拾棋子的动作一顿,皇上这是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她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一个宫妃肯定不能说太子的坏话。
“皇上,我不敢妄议。”
“没事,朕允许你妄议。”
方鱼只想糊弄了事:“皇上,太子适合当太子,不然他也不会是太子。”
“哪里适合,有很多人说太子性子过于残暴,不会是仁君。”
方鱼继续敷衍道:“太子有才能,能替皇上分担朝事,从小跟在皇上身边辅政,皇上看重太子,太子自然有长处,至于皇上说的性子残暴,我与太子往来不多,我并不知道太子的性子如何,这宫里风言风语,真真假假,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我相信皇上才是最了解太子的人。”
“朕发现朕开始不了解太子了。”
“皇上,可是太子做错什么了?”
康熙叹口气,没有继续问乌雅氏,只跟她说月底去畅春园的事。
“这次皇上打算让哪些阿哥随行?”
“畅春园就在京城,无需他们随行,朕把你们带上就行。”
方鱼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皇上所言不假,这次去畅春园避暑,皇上说后宫的小主嫔妃都可跟去,当然有一些嫌麻烦,畅春园跟紫禁城于她们而言也没什么区别,在宫中这么久,有些人已经不想侍寝的事,这一来一回要收拾不少东西,她们就干脆选择留在宫中。
到了六月底,后宫跟去的主子只有五位,皇贵妃、钮祜禄贵妃、惠妃、平妃跟她,其他人留在宫中。
这畅春园刚建好不久,方鱼第一次过来,对园内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畅春园园内还有一条湖,湖边停靠着几只小船。
方鱼闲着没事就去湖边,要一只船下水,有时候是会划桨的奴才划桨,有时候她自己划桨。
七月初,天气变热,她恨不得下湖游水,只是她是得宠的宫妃,不能不顾体面,所以只能待在船上划划水,整条船浮在湖水中,轻风吹来,惬意得很。
有一日,方鱼带着奴才出门,又往湖那边走,被皇贵妃叫住。
“德妃,你去哪?”
“去千明湖。”
“本宫与你一起去。”
方鱼有些意外。
“怎么,本宫不能去吗?”
“当然可以,这千明湖又不是臣妾一个人的,娘娘自然可以去,那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走吧。”
佟佳.望舒其实无聊的,她无事可做,见到德妃每日去湖边,她也想过去,打发时辰也好,这畅春园逛久了觉得跟宫里差不多。
一行人一起走,到湖边时,方鱼问皇贵妃要不要船。
“没有船,本宫怎么下水,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方鱼年纪比皇贵妃大,在她看来,皇贵妃就是脾气差点,所以她就谦让她一点,反正也没吃什么亏。
“那我们分开,一人一条船,这些奴才都会划桨,你让他们划桨就好。”
佟佳.望舒不会游水,她想玩但是又怕自己跌进水里,听到德妃的安排,她立即反驳道:“不行,本宫跟你一条船,你让你的奴才坐另外一条船。”
“行吧,臣妾跟娘娘一条船,桂芸,你们坐另外一条。”
她们被奴才搀着稳稳地坐到船里面,船头是会划桨游水的两个奴才。
方鱼已经坐过好几次,所以轻微的摇晃,她一点都不紧张,倒是皇贵妃一直紧紧抓着船板。
“娘娘,不会让你掉进水里的,你不用害怕。”
被拆穿的佟佳.望舒没好气道:“谁说本宫害怕了,德妃,你别胡说。”
好吧,她没有害怕,方鱼撇撇嘴,没看皇贵妃,她挪到船舱外面,靠船边坐着,用手去拨弄湖水。
夏日的湖水清清凉凉,十分舒服。
佟佳.望舒见德妃这么自在,她也想玩水,于是她也慢慢地挪出船舱。
“娘娘,你得坐在另外一边。”
“为何?”
“这样才能受力平衡啊,不然两个人都坐一边的话,船岂不是只向一边倒了。”
佟佳.望舒不情不愿地坐到另外一边,她还是紧紧抓着船边的围栏,过一会儿她才学着德妃一只手放下去玩水。
她不敢像德妃那样两只手都放下去,身子也往外靠。
“是不是很好玩?”
“还行。”
方鱼明显看到皇贵妃嘴角上扬,眼里有明显的笑意,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人,难得可以这样玩湖水,自然开心,在后宫的女人大多是觉得无聊又束缚的,尤其是没有孩子的人,一日复一日过同样的日子,无所事事,肯定是向往自由的。
佟佳.望舒想转个身,让自己的姿势更舒服一些,结果一不小心,她身子就不平衡,整个人倾斜,人掉进湖水里,她吓得脸色发白,开始惊叫。
方鱼见皇贵妃落水,也忙过去她那边,伸手拉她,只是皇贵妃整个人太慌张,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反而把她拖下去了。
最后还是会水的奴才下去救她们,把她们弄到船上,两个人像是落汤鸡一样浑身滴着水,衣服湿透,很是狼狈。
“德妃,都怪你,都是你害本宫。”
方鱼瞪大眼睛,怎么就成她害她了,明明是她自己掉进水里的,她还救她来着,她怎么还倒打一耙。
“怎么是臣妾害你,不是娘娘自己落水的嘛。”
“就是你害本宫,你一直以来都在害本宫,本宫真是跟你八字不合。”
方鱼也有点生气道:“臣妾跟娘娘的确八字不合,下次娘娘还是别跟臣妾过来湖边了,臣妾可不想害娘娘。”
“德妃,本宫讨厌你。”
“臣妾也不喜欢娘娘。”
两人跟小孩子一样斗嘴,斗完嘴后两人互不搭理对方。
到了地面上时,佟佳.望舒走在前面,她这么狼狈,是遮住自己的脸往前走。
方鱼走在后面,心想自己都落水了,早知道就在湖里多游一会再上岸。
方鱼不觉得自己有失体面,衣衫不整,不过是衣服湿了而已,又没有露胳膊露腿,她走得很自然。
路过的奴才会给她行礼,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回到自己所住的宫殿后,她才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至于皇贵妃,她懒得热脸贴冷屁股,自然不会过去跟她道歉或是求和,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不过第二日,皇贵妃自己主动过来找她,没有空手,而是拿了一些点心过来。
“娘娘,这些点心不会下毒了吧?”
佟佳.望舒一听就忍不住气道:“德妃,你别蹬鼻子上脸,本宫要想毒死你,早就毒死你了,你还能活到今日。”
“娘娘,臣妾可是中过毒的人,娘娘,你要不先吃一块吧。”
方鱼不得不谨慎,皇贵妃突然给她送点心,她很是意外,万一皇贵妃突然发疯,真给她下毒怎么办,她的命只有一条。
佟佳.望舒没想到自己好心给她送点心,她竟然还怀疑自己给她下毒,好心当驴肝肺,她气得想大骂德妃一顿,不过她还是忍下去了。
“本宫要是给你下毒,哪会亲自给你送点心,你要是死了,皇上岂不是很容易查到本宫身上,你以为本宫是傻子吗?”
当初宫里都在传是孝昭皇后给德妃下毒,害得德妃从鬼门关走一趟,皇上震怒,都说孝昭皇后是自尽,可是不是自尽谁知道呢,万一不是自尽,而是被皇上处死的呢。
钮祜禄氏当时可是皇后啊,她背后还有钮祜禄一族,皇上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把人弄死了,她就知道德妃在皇上心中有多重要,更别说这么多年的专宠了。
她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德妃过不去,要下毒谋害她性命,她就是想跟德妃求和而已。
佟佳.望舒见德妃一副怀疑的表情,她还是忍着愤怒拿起一块点心吃下去。
“好啦,这样你满意了吧,要死也是本宫先死。”
方鱼还等一会,见皇贵妃无恙后才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她是看出来了,皇贵妃有跟她和好的心,她跟皇贵妃如今没有大的矛盾,先前是为了恩宠,如今皇贵妃应该也想开了,所以主动跟她和解,递了一个台阶,她顺着下就是。
“娘娘送的点心很好吃,甜而不腻,娘娘昨日落水,没着凉吧。”
佟佳.望舒深深地看了一眼德妃一眼,她是想跟德妃和好,德妃也很聪明地看出来,接受她的示好,其实凭她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她完全可以继续跟她不和,她身为皇贵妃,其实已经奈何不了她,只是德妃还是接受了,她有点明白皇上为何会喜欢德妃,这个女人聪明但又不失一颗宽容善良的心,不计前嫌。
“没有着凉,但本宫昨日可丢脸了,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本宫可不像你,你……你……”
佟佳.望舒本想说德妃卑贱的,及时住嘴,不自然地咳两声,说道:“等哪天德妃你有空,我们可以再去坐船。”
“娘娘不怕落水吗?”
“怕什么,不是有奴才盯着嘛,那些奴才会水,总会救我们的,况且昨天是本宫不小心,本宫小心一点就不会落水了,这夏日炎热,到湖里坐着能凉快一些。”
方鱼点点头,应道:“那好,等哪一日,臣妾有空了,便找娘娘一起。”
佟佳.望舒笑了笑,没有在德妃这待太久,很快起身离开。
事实上,两人都没有空再去坐船,只因在畅春园发生了一件事,其实这事不是在畅春园发生的,只是被在畅春园的皇上知晓。
听闻索额图突然间调动正黄旗护军在畅春园附近暗驻,被皇上察觉。
皇上来畅春园带的护军侍卫不是非常多,因为就在京城。
皇上怕索额图想造反,紧急回宫。
她们没来得及再次坐船就回宫了。
方鱼也没敢凑到皇上面前,问这事是真是假,反正不是空穴来风,她看皇上突然回宫,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本来他们应该在畅春园待到九月中旬的。
太子是索额图的侄孙,一直以来跟索额图关系密切,索额图突然暗调来这么多护军围守畅春园,皇上怀疑他要造反也情有可原。
皇上一出事,那即位的就是太子,所以索额图想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尤其这两年,皇上开始打压太子,削弱太子的势力,索额图估计也怕太子的皇位有所变故。
皇上显然对京中的势力是有所掌控的,没等索额图动作,他就提前察觉,急匆匆回宫,在皇宫肯定比在畅春园要安全得多。
听闻皇上直接调丰台大营和通州大营的官兵到京城,没过多久,皇上直接将索额图下狱。
朝中还有不少大臣是消息落后,没有提前感知到朝中局势变化,索额图下狱,他们还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是纳兰.明珠,后是索额图,他们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索额图一党的人更是人人自危,惶恐不已。
胤禛身在前朝,自然能感受到这一变化,他其实也不知道索额图犯了什么罪惹皇阿玛大怒,不过索额图当了这么多年议政大臣,他不可能清清白白,皇阿玛要想追究他的罪状,那肯定能找到很多。
只是皇阿玛突然将索额图下狱,他不知缘由,令他有点不安,他以为自己消息还算灵通,现在发现还远远不够。
经过好几日的探听,胤禛才探听到一点消息,皇上怀疑索额图想造反,原因是索额图暗中调兵。
是索额图想造反还是二哥想造反?
胤禛不敢深究,如今皇阿玛只将索额图下狱,可能皇阿玛还没找到二哥想造反的证据,或是索额图瞒着二哥擅自主张。
他觉得索额图此次难逃一劫。
皇阿玛这几日也连连召见亲信的大臣,连皇宫里巡逻的侍卫与御林军都多了不少。
此时的皇宫犹如一堵厚实的墙,密不透风,连京城内外都开始戒严,京畿附近的官兵都调回来一部分,皇阿玛防着别人造反。
索额图如今被关押在宗人府,胤禛也派人去宗人府探听消息,只知索额图正在受刑,皇阿玛肯定还是想从索额图口中得到真相。
二哥问他,他该怎么办,胤禛知道这个时候他跟二哥还是在同一条船上,他跟三哥目前是二哥的人。
造反不是小事,不管索额图是有意无意调兵,对皇阿玛而言,这都是意图谋反,必须要严惩。
索额图要是自己单抗,担了所有罪名,那二哥还有一线生机,相反,二哥在这个时候也不能替索额图求情,不然皇阿玛会认为索额图的造反是二哥授意。
胤禛让二哥此时最好是什么都不做,不要这个时候跑去为索额图求情,保住自己是最紧要的。
二哥要保住自己,一向跟二哥不和的大哥想在这个时候坐实二哥谋反的罪名,一直在朝堂上指责这事跟二哥脱不了干系。
朝堂上乱成一团。
到了八月五日,索额图下狱第十天传出自尽的消息,人已死,没牵连太子。
皇阿玛以结党妄行,奸佞之臣的罪名给索额图定罪,说索额图是大清第一罪臣。
索额图的死还不是结束,皇阿玛将索额图满十岁的儿子全部处死,未满十岁的儿子及其家人全部流放。
没过多久,索额图的党羽比如兵部尚书耿额等人都被皇阿玛处死,还有一些党羽被皇阿玛撤职流放。
短短三个月,索额图的党羽被皇阿玛歼灭绝大部分。
说是索额图的党羽,但众人都知那是太子的势力,皇阿玛此举等于削弱二哥在朝中的势力。
胤禛忽然意识到二哥虽然贵为太子,但未必是最后坐上皇位的人,如果皇阿玛不让二哥即位,那最后当上皇帝的人便会是皇阿玛的其他儿子,包括他自己。
胤禛之前一直拥附二哥,只是如今二哥的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他在想是不是他也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谁会坐上那个位置,是看皇阿玛怎么想,皇阿玛如今直接将索额图一党拔出,等于是砍断二哥一只臂膀,二哥这次虽然侥幸逃过,但绝对元气大伤。
胤禛觉得既然谁都可以,那他也要争上一争,他不觉得自己比大哥差。
胤禛这么想着,他抽空过去给额娘请安,在额娘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想法,额娘不会害他,于是他跟额娘提到他想争皇位的想法。
他本以为额娘会很惊讶,但事实上额娘一点都不惊讶,跟他说了一句成王败寇。
是啊,成王败寇,如果他输了,那等待他的可能是家破人亡,可能不止牵连到是他的福晋孩子等人,还会牵连到额娘,胤祝他们。
如果他一直不争,那他是皇阿玛的儿子,他也会是亲王,也可以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
成王败寇,这四个字真的是太对了,这注定不是一条平稳的道路,而是充满生死,充满荆棘的道路,他的手上可能会染上鲜血与人命。
“那额娘,你会支持我吗?”
“胤禛,额娘这把年纪了,无所谓生死了,额娘不怕你牵累额娘,但额娘怕你牵累到其它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若是想清楚了,那就坚定些,凡事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胤禛笑了笑:“儿臣谨遵额娘教诲,儿臣定不会让额娘失望。”
胤禛决定争一争!
第65章 065吵架
康熙四十一年十一月底,京城入冬,寒冷来袭,紫禁城的天空都是铅灰色的。
皇上这几个月斩杀不少臣子,大多是索额图的党羽,人数众多,不仅仅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人心惶惶,正如这冬日的天色。
胤禵过来给她请安时,身后还跟着十三阿哥胤祥,两人给她行礼。
方鱼有些意外见到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你怎么来了?”
“儿臣过来是给德额娘道谢,谢谢德额娘给儿臣送来的冬炭。”
方鱼笑道:“不过是一些冬炭而已,十三阿哥不用这么客气,本宫答应过你额娘,要照顾好你的,如今你们两同住一宫,本宫只希望你们兄弟两能和睦相处。”
胤禵接话道:“额娘,我跟十三一直都很好,额娘不用担心我们。”
方鱼瞪了胤禵一眼:“叫十三哥哥,谁允许你叫十三的。”
胤禵努努嘴,不在意道:“额娘,我叫十三都叫习惯了。”
“你十三哥哥比你大两岁,你得叫哥哥。”
胤禵这才不情不愿地对着十三阿哥喊了一声哥哥,还故意对着十三阿哥鞠一躬。
胤祥替胤禵说话:“德额娘,其实十四弟叫儿臣十三挺好的,儿臣也只是比十四弟大两岁而言,没大多少,平日里我们一起上课,不会太在意这些。”
胤禵挺了挺胸膛,仿佛在说你看吧你看吧。
方鱼就没有继续纠正,转移话题道:“天冷了,你们平日里得多穿一点衣服,别在屋外待太久,小心冻着,这阵子发生一些事,你们两个都要给我安安分分的,别惹你们皇阿玛生气,别故意生事。”
“额娘,你为什么看着我说这句话?难不成在额娘心里,我是那个生事的人?”胤禵不满。
方鱼心想他可不就是那个容易惹事的人嘛,胤祥性子显然比他沉敛许多。
“怎么额娘说一句,你反驳一句,你不要惹是生非不就好了,反正你们这阵子都给我老实一点。”
“我一直都很老实。”胤禵弱弱接了一句,方鱼也听到了,这熊孩子,她起身过去拧胤禵的耳朵,“你非得气额娘,跟额娘顶嘴是不是?”
胤禵扬起笑脸,嬉皮笑脸道:“额娘,你又拧我耳朵,我耳朵要是掉了,都是额娘的错,人家都说了冬天寒冷,容易冻掉耳朵。”
“你听不进额娘的话,耳朵没了就没了。”
胤禵笑嘻嘻地抱着她手臂:“额娘才舍不得我耳朵没了,我知道额娘最疼我。”
“整日没个正形,十三阿哥,他平日里要是做了什么混蛋事,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还有,你身边那些奴才要是轻待你,你是阿哥,你可以处置他们,别忍着不说。”
方鱼又多叮嘱十三阿哥几句。
十三阿哥应下。
方鱼留他们下来用膳,让膳房的人弄了锅子,热腾腾的在冬日吃着正好。
吃过之后,方鱼才让他们离开。
到了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膳房的人熬煮了腊八粥,方鱼让小方子往皇上那送一份,她知道皇上那肯定不缺一碗腊八粥,但送是代表着一份心意。
方鱼也让人给胤祝、十三阿哥跟胤禵都送去腊八粥,胤禛住在宫外才没有特意差人送过去。
她自己也喝了一碗。
小方子送完后回来,盼柳也让小方子喝一碗。
“皇上那边怎么说?”
“奴才没能面见皇上,是梁公公收下了。”
方鱼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前朝事多,皇上也有一阵没过来找她了,她也习惯了,他不找她,她在后宫就安分过自己的小日子,她也不想被迁怒。
她闲着没事,又坐在铺炕上看书。
方厚光直接坐在外殿的门口处,殿内烧着冬炭,他身子很快就暖了,一碗腊八粥喝完还想喝第二碗,便差遣小太监小英子再给他盛一碗。
盼柳见自家娘娘在看书,一时半会没她什么事,她也从内殿走出来,见到小方子懒散地坐在门口,倚靠在门边上,她忍不住打趣道:“方公公,你这是在躲懒吗?”
“娘娘有什么吩咐?”
“娘娘没有吩咐。”
“那我就不是在躲懒。”
盼柳走过去轻踢他一脚,说道:“你要是冷,直接到炭盆前烘一烘身子,坐在地上干什么。”
“我得看着院子里的动静,万一有人过来,我好及时通传给娘娘,我不冷,我穿得多。”
小英子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腊八粥给方厚光,他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瞧你这吃相,还以为娘娘亏待你了。”
方厚光听到盼柳的调侃,也笑了笑:“我这吃相从小就这样,盼柳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没东西吃,有点吃的还得抢着吃,不抢就没得吃,要不是娘娘,我哪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娘娘在里面,你这话对着娘娘说才有用,我可不听你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方厚光呵呵直笑,他说的可是实话,他如今是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下面有小太监小宫女供他差遣,在娘娘身边,他过了二十几年的好日子。
以前他担心自己吃不饱,没得吃,现在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管伺候好娘娘就好,现在他年纪大了,反而担心自己做不好差事。
“盼柳姑娘,如今我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落了,得坐着才行。”
盼柳也有同感,他们年纪都大了,不知道还能在娘娘身边当差几年,只希望娘娘别嫌弃他们。
“你既然腿脚不利落了,下回娘娘吩咐的事,你让底下的人跑就行,你就别亲自过去了。”
“那可不行,娘娘吩咐我的事,我怎么能交给别人。”
盼柳笑道:“你就是怕别人抢了你的位置,我看小英子年纪虽小,但办事利落,又年轻,我看小英子可以取代你。”
方厚光跟盼柳两人在娘娘身边最久,两人已经很熟稔,他知道盼柳只是打趣,他们经常这样闲聊。
“我不会让别人取代我的,娘娘不嫌弃我,我就能在娘娘身边待一辈子。”
方厚光回想自己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都记不大清,反正他到娘娘身边伺候后过的都是好日子,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老了,不能再伺候娘娘,他想着到自己不能伺候那一天,他只能出宫了。
做太监的早就跟家人断了关系,他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家了,出宫后只能靠自己攒下的银两买个宅子,孤独地老死,想到这,方厚光都有点害怕,人都是怕孤独的,在宫里,他熟悉宫里的一切,他一点都不想出宫。
不过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肯定得继续伺候好娘娘,只要娘娘一日需要他,他就一日待在宫里。
“我们老了,总有不能伺候娘娘的一天。”
盼柳一说,方厚光沉默了,是啊,其实他们这把年纪,换成别的主子,早就让他们出宫了,哪会一直留他们在身边,也就娘娘心善,愿意一直留着他们。
“那我们要是都出宫了,我们可以做个伴,相伴到老。”
“你想得美,我是要在娘娘身边待一辈子的人,谁要跟你相伴到老。”
方厚光呵呵直笑。
两人还想说话时忽然见到御驾,皇上走进景仁宫,他们赶紧起身,方厚光还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怕沾到灰,赶忙跪下给皇上行礼。
“起来吧,你们家主子呢?”
“娘娘在里屋看书呢。”盼柳恭敬回道。
康熙直接往里面走去,见到乌雅氏坐在铺炕上看书,听到脚步声,她才抬起头。
“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吗?”
“我给皇上送的腊八粥,皇上喝了吗?”
“嗯。”
康熙撩袍坐下来,他看着悠闲的*乌雅氏,说道:“朕这阵子没来看你,你有没有想朕?”
“我要是不想皇上就不会让人给皇上送腊八粥了,不过我知道皇上要忙朝政,我不能给皇上添乱。”
“你也知道你是添乱的。”
方鱼拍了皇上的手背一下,假装恼怒道:“既然皇上觉得我是添乱的,皇上为何还要过来找我,皇上回乾清宫好了。”
康熙笑了笑,示意奴才们都出去,他拉着乌雅氏的手到床边。
方鱼有些诧异,皇上大白天还想着坐这事,他的精力可真是好啊,还好她年纪大了,不然迟早又会蹦出一个孩子来。
康熙的确想做这事,当做是泻火,发泄情绪,他喜欢在乌雅氏身上折腾。
结束后,两人都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屋内烧着炭,他们也出了一层薄汗。
“皇上,你待会留下来用膳吧,我看皇上都瘦了。”
康熙听着心里一暖,只有她关心他的身子,一眼看出来他瘦没瘦,他那些儿子都是没良心的,估计都巴不得他早点死。
方鱼不知道皇上在心里骂他十几个儿子,而且全骂上了,她不会主动提起前朝的事,她起来穿衣。
“陪朕躺一会儿。”
“皇上,你要是累了就继续躺着,不用管我。”
康熙是真的累了,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方鱼出去让人往炭盆里添了炭,也吩咐景仁宫的人放轻脚步。
等皇上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冬日天黑得早,这会还没用晚膳的时辰,她跟皇上下了一盘棋后才让人摆膳。
夜里,皇上歇在景仁宫。
翌日,她才送走皇上。
又过几日,宫里突然传出胤祝打伤侍妾,害得侍妾流产的消息。
胤祝如今还住在宫里,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被宫里人知晓,方鱼刚开始还以为是谣传,问胤祝身边的奴才才知道是真的,那侍妾竟然还是纳喇.盼雯。
方鱼不知道他们两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让人把他们都叫过来,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闹这么大是给别人添茶余饭后说闲的话料。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鱼质问他们两个。
两人都沉默。
“到底怎么一回事,胤祝,人是你要纳进来的,你闹什么?”
胤祝不吭声。
“盼雯,你来说。”
纳喇.盼雯跪下来,虚弱道:“娘娘,其实没什么事,妾身流产是妾身身子不好,跟六阿哥无关,不是六阿哥害妾身流产的。”
“宫里都传遍了,你们不说出实情,本宫就把你们身边的人都请过来细问,到底怎么回事?”
纳喇.盼雯瞥了一眼胤祝,又沉默下来。
“你们想气死我是不是?来人啊,把他们身边的奴才通通给本宫叫过来,还有六福晋他们,都叫过来。”
她话语刚落,胤祝这才开口:“额娘,你不用叫别人,我说就是,就是我跟她起了一点争执,我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怀孕,我真的没有打她。”
“为何起争执?”
胤祝低下头,这他不好意思说,他是前不久发现纳喇氏骗了他,当初他认为自己污了她的清白,他前不久发现纳喇氏当初是故意让他看她换衣的,就是想让他纳她为妾,他偶然听到纳喇氏跟惠妃的谈话才知道这事的真相,在惠妃走后,他质问纳喇氏。
纳喇氏无从解释,他想离开时被纳喇氏抱住,他想挣脱才推了她一下,他不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她没有对外说过,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推害得她流产。
当初额娘就告诉他纳喇氏是纳喇家的人,他仔细回想,当时额娘是不同意的,才会故意阻拦,最后是自己执意要纳纳喇氏为妾,所以他没好意思说出全部真相。
“额娘,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争执,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了,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推她。”
方鱼问纳喇氏当时怀孕几个月了。
“回娘娘,妾身当时只怀孕一个多月,太医还没能把出双脉,所以妾身没有跟别人说,六阿哥是不知道妾身怀孕的,而且妾身本身身子弱,怀孕一个月胎儿也不稳定,所以这不是六阿哥的错,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跟六阿哥争执。”
方鱼也大概明白了,就是两人吵起来了,有推搡才害得纳喇氏流产。
“胤祝,既然你当初决定将人纳进来,你就该好好对她,你是男子,你该让着她才是,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大吵大闹,动手动脚,害得她流产,流产不是小事,它是伤害身子的,如今你们闹得人尽皆知,你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胤祝只能认错,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害纳喇氏流产的,额娘没说错,是他要把人纳进来的。
“额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方鱼继续严肃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打她,你是男子,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你有再大的怒气都不能对你的女人动手,对女人动手的是懦夫,她既然是你的侍妾,你就该好好对她。”
这世间的女子总比男子活得难一些,纳喇氏既然进了胤祝的后院,就代表她是胤祝的人,她若没有犯大错,胤祝就应该好好对她。
胤祝是忍不下被欺骗那口气,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事不对,被额娘教训也是应该的,他再次认错:“是我不好,让额娘失望了。”
“日子是你们过的,别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名声尽毁,纳喇氏,你既是胤祝的侍妾,你也应该爱护他的名声,维护他的利益,你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娘娘,妾身知道了。”
方鱼作为长辈,他们的相处只有他们知道,她不适合插手太多,只好道:“你既然流产了,那就好好养身子吧,你们都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不用着急,好啦,回去吧。”
胤祝跟纳喇氏回去的路上,一句话没说,纳喇.盼雯是不敢跟六阿哥说,胤祝是不想跟纳喇氏说。
方鱼在他们走后忍不住叹口气。
“娘娘,你不用为此伤神,六阿哥不是说了嘛,两个人相处总会有争执,他们自己会解决的。”盼柳宽慰自家娘娘,给娘娘剥了一个橘子。
“哪能不伤神,胤祝是本宫的孩子,当额娘的人总会为自己的孩子伤神,库房那边是不是有一些好人参,拿一些送去给纳喇小主吧。”
“嗯,奴婢知道了,奴婢待会让桂芸送过去。”
没过一会儿,皇上过来景仁宫,也问了胤祝的事,方鱼说是他们两个人起争执。
皇上显然站在胤祝这边,说纳喇氏不懂事,不够贤惠。
“你这个当阿玛的可真是会心疼自己的儿子,人纳喇氏都流产了,而胤祝什么事都没有。”
康熙看向乌雅氏,笑道:“你当初不是不想让胤祝纳纳喇氏为妾,如今怎么为她说话。”
“这世道总是要求女子隐忍,要求女子贤惠,要求女子以夫为天,对男子却什么要求都没有,我觉得她既然进了胤祝的后院,我不喜欢她,我也希望胤祝好好待她,女子本就不易,我不是为她说话,我是为天下千千万万个女子说话。”
康熙知道这话说下去,两人肯定达不到共识,那侍妾进了胤祝的后院,肯定是那个侍妾得益,胤祝可是皇子,胤祝保她一世荣华富贵,能有多不易。
乌雅氏仁善又心软,太有同情心,他不能反驳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过去就好,胤祝这孩子随你,朕觉得他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
方鱼也不想跟皇上说这些,胤祝毕竟是她的孩子,她不想说胤祝的坏话,不想让皇上觉得胤祝不好,所以她转移话题道:“皇上,没想到一年又过去了,又到年底了。”
“是啊,这日子过得真快,我们又要老一岁了。”
方鱼靠在皇上身上,笑道:“皇上才不老,皇上还年轻。”
“平日里说朕是老男人的人是谁。”
“皇上不老,一点都不老,风华正茂。”
康熙笑着捏了捏乌雅氏的脸。
虽然康熙觉得胤祝的侍妾不懂事,但这件事让胤祝担了坏名声,他直接下令澄清,说那侍妾是自己摔倒流产的,并非胤祝伤她导致她流产,他也不好直接插手胤祝的后院,只找来胤祝,让他管好自己的后院,那些侍妾都是奴才,他身为主子,得有当主子的意识。
胤祝一直以来都不是聪明人,他当下先应下,事后趁着给额娘请安时,跟额娘说了皇阿玛说的话。
方鱼一听就知道皇上想说什么,皇上是让胤祝别让奴才爬到他头上,侍妾也是奴才,在皇上眼里,其实不管是福晋还是侍妾,都是奴才,后宫那些小主嫔妃也是一样。
她之前在皇上眼里也是奴才,要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在皇上眼里,她可能也是一个可以被任意处置的奴才,跟纳喇氏没什么不同。
皇上骨子里对女人的轻视是不会改变的,他是大清的皇帝,是封建主义跟大男子主义的集大成者,要想他完全改变自己几十年来的观念,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对她很好,却对后宫其它女人很冷漠,他已经不是年轻的他,年轻时候的皇上为了平衡各家族的势力,有时候会妥协,如今他不需要了,所以把后宫那些女人晾在那里,任由她们老去。
她不希望胤祝成为这样的人,他后院那些女人是依附于他,他应该为她们遮风挡雨才对。
她让胤祝对他后院的女人好一些,吵归吵,但要善待她们,这古代女子嫁人后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她们的男人。
胤祝应下。
眨眼间到了十二月底,许是在畅春园两人走近了一些,皇贵妃从畅春圆回来后,有时候会过来找她闲聊。
方鱼的景仁宫时不时有来客,还算热闹。
快过年了,她便召集后宫的小主嫔妃到她这一起剪窗花,制作灯笼,包括皇贵妃。
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为新年准备。
方鱼弄了几个灯笼,有兔子灯笼,也有鱼灯笼,弄完后直接让奴才们挂在走廊下。
宫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窗花都贴起来,方鱼还亲自写了一副对联让奴才张贴在景仁宫的大柱子上。
皇上过来时见到那副对联,还说她字写得不好看,不怕献丑。
方鱼哪管他怎么说,她就贴,就要让别人看到,不过皇上也写了一副赐给景仁宫,她也把皇上写的对联贴在景仁宫进门那边的墙上。
过年的时候,宫里开始请戏班子进宫,每日唱戏,戏班子也不会只演演过的戏,他们会编写一些新本子。
方鱼反正也闲着没事,她天天去戏楼那边看戏,看个过瘾。
过年就是在看戏中度过,方鱼在后宫的日子一向过得舒服自在,虽然后宫还有皇太后,但皇太后这人宽厚,等于是整个后宫没有人能真正压住她,她的日子自然过得舒服。
第66章 066灾情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初,胤禛后院多了一个侍妾钮祜禄氏,其是四品典仪官凌柱之女,跟孝昭皇后属于同宗,凌柱的祖父与孝昭皇后的祖父属于堂兄弟。
方鱼知道这个钮祜禄氏便是生下弘历的人,钮祜禄氏进门后,乌喇那拉氏带着她进宫给她请安,给她认认人。
钮祜禄氏长相温婉,皮肤白皙,是美人胚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都差不多,尤其是在她面前,她是宫里的娘娘,又是婆婆,她们在她面前都是恭恭敬敬,谨小慎微,不敢说错话,什么都是应是,不会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性子。
所以方鱼说了几句好话,赏她一些首饰后便跟弘晖说话了,每次乌喇那拉氏进宫都会把弘晖带过来给她看看。
弘晖如今会说话也会走路了,被乌喇那拉氏教得也好,都会喊她祖母了。
自己不过四十五岁而已,没想到已经是祖母了,方鱼抱着弘晖,都快抱不动了,不服老都不行。
乌喇那拉氏他们在宫里待了两个时辰,陪她用完午膳后才离开。
小方子从外面进来,跟她说宫里传出太子病重的消息。
方鱼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太子何时生的病,怎么就到病重的程度。
“奴才听说太子从年前就开始生病,一直忍着不请太医,说是不想让皇上担心,这病拖着拖着就病重了。”
方鱼疑惑,不知道这事的真假,不过太子病重算是大事,自从索额图及其党羽出事后,太子就低调许多。
她是后妃,太子病重,她也做不了什么,本身在后宫就跟太子没什么往来,平日里都要避嫌,跟太子后院的女眷倒是有一些往来,太子的孩子出生,她会让人送些贺生礼过去。
过了两日,傍晚,方鱼被召去乾清宫,她跟皇上一块用膳,夜里,她跟皇上同躺在一块,没做那事。
方鱼跟他说前两日乌喇那拉氏进宫的事,说弘晖这孩子会叫她祖母了,很是可爱,反正只说一些琐碎的小事。
皇上时不时嗯一声。
说的差不多了,方鱼还没困,但她不说了,她跟皇上平日见那么多次,哪有那么多话天天说。
“你说朕对太子是不是太严苛了?”
方鱼听到皇上说的话,心里一激灵,皇上总是问她致命题,让她不知如何作答,不过皇上这么问,便代表着皇上心软了,难不成太子真的病重了?
皇上对太子严苛吗?那必然不是,皇上之前多么纵容太子,太子上打兄弟大臣,下打奴才,屡屡传出太子打人伤人的传闻,已经不是一回两回,还害死十一阿哥,皇上之前都没有追究太子的责任,可以说太子变成今日这样有皇上纵容的结果。
不管太子是否真的病重,他这一招都是很聪明的,他在向皇上示弱,用的是苦肉计。
“皇上,我听说太子病了,这是真的吗?”
康熙嗯了一声,他已经去看过太子,太医说太子要是再慢几日,可能生死垂危,他见到太子虚弱地躺在床上,他难免生出恻隐之心,这是他亲自带大的孩子,怎么会不心疼。
他问太子为何一直不说,为何不找太医,太子说他不敢,太子怕他认为他是在博同情,怕他认为他是在为索额图求情,所以太子不敢,一直拖着,不敢上报。
康熙也不是真的需要乌雅氏回答,他就是随口一问。
方鱼见皇上沉默,她也干脆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省得皇上再问什么致命题,在太子一事上,她不能置喙过多,明哲保身才是她要做的。
过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
太子这一病,好似真的让皇上又开始心疼他,皇上连着好几日去太子住的毓庆宫探望太子。
皇上都去探望太子了,其它阿哥自然也会过去,当然,他们是否真心关心太子就不知道了。
端嫔也病了,她过去永和宫探望端嫔,盈珊也在端嫔的房间。
“姐姐怎么样?”
没等盈珊说话,端嫔就先开口:“我老了,身子不中用了,生病是自然的事,你们别为我担心。”
方鱼自己挪来一个小圆凳坐在床边,她们的确都不年轻了,她今年都四十五岁,端嫔五十岁,别说端嫔觉得自己身子不中用,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身子不中用。
“会好起来的。”
端嫔笑了笑:“不用安慰我,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很好了,当初我跟安嫔她们是同年入宫的,如今安嫔她们都不在了。”
盈珊紧握住端嫔的手:“姐姐别说这样的话,太医不是说了你只是肝虚,行经过多而已,肯定会好起来的。”
端嫔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起来,那些汤药喝了觉得没起作用,她自己越来越虚弱。
“姐姐,盈珊说的是,都是小毛病,肯定能好起来。”
她们宽慰端嫔时,七阿哥也过来探望端嫔,端嫔见到七阿哥就硬撑起身子坐起来,轻声细语地跟七阿哥说话,不停地嘱咐七阿哥注意饮食,记得多穿衣。
七阿哥虽然不是端嫔亲生的,但跟亲生的差不多。
七阿哥走后,端嫔嘴角还带着笑意,说七阿哥是孝顺孩子。
方鱼说道:“所以姐姐才更应该振作起来,看着七阿哥多子多福才好。”
七阿哥也娶福晋了,后院添了一个阿哥。
“是,我该振作起来,你们不用担心我。”
方鱼也握了握端嫔的手,这么多年,她们在后宫相伴,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她当然不希望看到端嫔撒手人寰。
过一会儿,方鱼她们见端嫔累了,便离开她的房间。
等她们一走,端嫔便让奴才把戴佳氏叫过来。
“娘娘,你没事吧?”
端嫔看着戴佳氏,戴佳氏虽然生下阿哥,但如今依旧只是一个答应,她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怨本宫?”
“娘娘,你在说什么?”
“当年本宫抢走你的孩子,你肯定是有怨的。”
一说到这,戴佳氏脸色一变,当年,她生出胤佑,胤佑却天生不足,害她在宫中被人嘲笑,但她从未想过杀害过自己的孩子,从未想过要掐死自己的孩子,但端嫔却说亲眼看到她想掐死自己的孩子,有几个奴才作证,这事就定罪了,她被剥夺抚养自己孩子的权利,胤佑被端嫔抚养。
她其实很早就想明白了,端嫔想要有一个孩子,才设计陷害她,端嫔那会年纪也大了,已经生不出孩子,所以她要想有孩子,只能抱养别人的孩子,而胤佑就这样到端嫔身边,是端嫔夺走她的孩子。
只是她知道当时的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她也只能认下了,胤佑是被端嫔养得很好,端嫔也没阻拦她这个额娘见孩子,她这些年只能让自己放下此事,只有放下,她才能过得好,而不是每日陷入痛苦之中。
如今胤佑大了,娶妻生子了,端嫔也老了,看上去时日不多,所以她才开口提起此事。
当年的她的确有怨有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怨恨已经很淡了,突然被端嫔提起,她才又想起来。
“娘娘,你把胤佑养得很好,我在永和宫也过得很好,多谢娘娘多年来的庇护,所以臣妾对娘娘已经无怨无恨。”
端嫔眼泪流下来,这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当时是她夺走戴佳氏的孩子,污蔑戴佳氏想掐死年幼的胤佑,胤佑才会被她抚养,她跟谁都没说,都没有告诉德妃,这么多年过去,她知道自己愧对戴佳氏,人之将死,她才敢跟戴佳氏说起此事,听到戴佳氏说不怨恨她,她才如释重负。
“娘娘,胤佑有你这个额娘是好事,娘娘要尽快好起来,胤佑不想失去你这个额娘,你这些年待胤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没亏待胤佑,也没亏待我,所以我是感谢娘娘的。”
戴佳氏见端嫔病成这样子,多年前的那点事没必要旧事重提,过去已经过去,胤佑如今都长大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她希望端嫔能好起来,当初的她只是小答应,胤佑养在端嫔膝下也抬举了胤佑,其实算是好事,若是养在她膝下,胤佑会过得辛苦。
端嫔了一桩心事,她累了便沉沉睡过去,之后再也没醒来。
端嫔的丧礼以嫔制举办,由七阿哥给端嫔扶棺。
方鱼难过了许久,活得久了,送走的人就多了。
眨眼间到了八月初,黄河那边连下暴雨,好几个地方被淹,有了水灾,需要朝廷派人去赈灾。
皇上便让胤禛跟胤禟带着几个大臣前去赈灾,运一些粮食过去。
方鱼知道赈灾不是小事,这还是胤禛第一次担负这样的重任,灾区肯定混乱,会有人借机闹事,烧杀劫掠,前去赈灾是有一定危险的。
但胤禛也不能推脱,这是皇上给机会让他历练,方鱼只好为胤禛准备不少东西,包括许多药,灾区最容易发生疫情。
儿行千里母担忧,送胤禛他们离开京城时,方鱼忍不住落泪,皇上揽了揽她肩膀,她才停止落泪。
胤禛走后,方鱼在宫里的日子又恢复如初,每日都很清闲,偶尔照顾花花草草。
她原本想再养一只小狗,只是怕小狗跟猫合不来,便打消这个念头,白白如今年纪也大了,不如以前灵活,大多数时候就是窝在它的小窝里。
方鱼反而觉得自己该动一动,不然这身子骨该僵化了,她每日都到院子里踢踢毽子,跳跳绳,松松筋骨。
清闲的日子没过几日,方鱼就听说胤祝跟胤禵打架了,她把他们找过来,都是鼻青脸肿的,下手还不轻。
“你们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两人都不说话。
“快说,不然你们就站在这站两个时辰。”
两人小时候都被额娘罚站过,他们都不想被罚站,于是争着开口,互相指责对方。
方鱼听明白了,这两人出去城外狩猎,都看中一只兔子,都说是自己先看到的,互不相让有了口舌之争,这才打起来,她有点无语,就为这点小事打起来,他们真是闲的。
“胤祝,你是哥哥,你该让着弟弟,一只野兔而已,非要闹到动手的地步,你让额娘怎么说你。”
胤祝不满道:“额娘,我要让着哥哥,还要让着弟弟,我谁都要让,到底凭什么?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先射中的,胤禵不该跟我这个哥哥抢,是他不懂长幼有序。”
“额娘,是我先看到的,我的箭先射出去的,六哥非要跟我抢,我不需要他让我,因为那是我先看到的我先看到,那就是我的。”
“那是我先看到的。”
两人又当着她的面吵起来,方鱼觉得这是小事,就看着他们吵,懒得劝和,她甚至想捂上耳朵,当着她的面,他们不敢动手,一个劲地吵。
方鱼都忍不住心想这两孩子究竟随了谁。
胤祝跟胤禵吵着吵着声音就小下去,主要额娘不劝他们,渐渐无声,不过还是瞪着对方。
“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们。”
方鱼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胤祝跟胤禵走出景仁宫,两人看对方一眼后异口同声道:“额娘是不是生气了?”
“都怪六哥,我是弟弟,你是该让着我。”
胤祝看着已经快跟他一样高的弟弟,他听额娘说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身子不好,他比四哥矮,如今十四弟也快要长高过他,反正就他最矮,一个比自己长得高的弟弟,他凭什么让着他。
“那弟弟还应该听哥哥的话呢,没见你听我的话。”
因为六哥常常跟他玩在一块,不像四哥天天在户部忙,如今又被皇阿玛派去赈灾,胤禵在六哥面前自然就放肆自在许多,对六哥的话听得没那么多。
“你也没有兄长的样子。”
胤祝瞪圆眼睛:“我没有兄长的样子,谁带你去狩猎的,谁带你出宫玩的,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的。”
好吧,胤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六哥是最愿意带他玩的人,他笑着一只手搭在六哥肩膀上:“好啦好啦,弟弟错了,弟弟不应该跟六哥争那只兔子,最后还让那只兔子跑掉了,六哥别生我的气,你看你把我打的,好几天都好不了。”
“那是你欠揍。”
“我都跟六哥道歉了,六哥,你也得顺着台阶下来。”
“你跟我道歉,我就要原谅你吗?”
胤禵说道:“你必须得原谅我,我们可是亲兄弟,都是从额娘肚子里出来的。”
胤祝没好气地用手肘撞他。
“走,我们去酒楼。”
“不去。”
胤禵拉着胤祝出宫去酒楼。
景仁宫这边,奴才给方鱼禀报,说是六阿哥跟十四阿哥勾肩搭背地离开,看上去是和好了。
方鱼心里骂两个熊孩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吵吵闹闹,一点都不稳重。
不过兄弟两的事情,她身为额娘也不该管那么多,吵不散的才是兄弟之情。
夏日炎热,方鱼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起了疹子,疹子不多,但她还是叫了太医。
太医给她两瓶药膏,让她按时涂抹。
盼柳见她起红疹,忙让内务府再多送冰块过来。
皇上过来看她,担忧道:“这是又受热了?内务府那帮人是不是少给你冰块了?”
方鱼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在屋内闷了一会,这人上年纪了,抵抗力自然下降。”
“你哪里上年纪了,朕看你跟以前一样年轻。”
方鱼看着甜言蜜语的皇上,实在憋不住笑,扑哧一声笑出声,她摸了摸皇上的脸:“皇上,你这是睁眼说瞎话,我能跟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吗?我头发都白了。”
“没白,朕看着是乌黑乌黑的。”
方鱼笑着轻推皇上的胸膛:“你就骗我吧,还乌黑乌黑,我怎么不知道皇上是会花言巧语的。”
康熙搂住乌雅氏,他晓得乌雅氏在端嫔病逝后,心情低落了几个月,他希望她能开心些,她要是喜欢听,他可以说更多。
“朕听说胤祝跟胤禵打架了。”
“唉,两个熊孩子,他们吵吵闹闹很正常,已经和好了。”
康熙说他小时候也会跟裕亲王吵架。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和好的?”
“跟他说话就和好了。”
亲兄弟都是这样,吵架打架是正常的,事后能和好反而能增进感情,康熙不由想到太子跟胤褆他们,他希望太子跟他们和睦相处,兄友弟恭。
“朕会让人多送些冰块到你这,你这几日也尽量别出门,外头热。”
“我知道了,放心吧,这红疹应该很快能下去,皇上不用担心我,你才是最辛苦的人,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天热容易中暑气,皇上平日里多喝一些解暑的糖水。”
康熙摸着乌雅氏的后背,嗯了一声。
“皇上,你还是放开我吧,黏着热。”
康熙松开她,捏了捏她的手:“你是怕朕对你做什么吗?”
方鱼看皇上摸来摸去,她还真是怕,皇上如今都不找别的女人侍寝,想泻火就找她,大白天的,她没有心思做那事。
她狡黠一笑,拉开跟皇上的距离:“没有,皇上怎么能这么想,我知道皇上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在大白天做这些龌蹉事。”
康熙被逗笑,他们年轻的时候没少在大白天做“龌蹉”事,她连自己都骂上。
“放心,朕白天不会折腾你,既然你没事,朕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
康熙离开景仁宫。
内务府原本一天分三次送冰,她起红疹后变成一天五次,屋内放置着好几座大冰山,屋内如同秋日般凉快。
方鱼的红疹很快褪下去,也不知道胤禛到灾区了没有。
有地方连着下暴雨,有地方便是干旱,长久不下雨,干旱就导致粮食缺乏,百姓受饿,于是不少饥民涌入京城,人数还不少。
皇上让人在城内外施粥,胤祝被派去施粥点监管,免得产生混乱或是踩踏。
只是饥民越来越多,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京城的粮食也不够长久这样赈济,还有就是饥民越多,也给京城的治安造成问题,有不少人借机生事,不得不派更多的禁卫军来维护治安。
听闻皇上想让人把那些饥民送回去,八阿哥主动请缨,接下这份差事。
为防止饥民暴乱,八阿哥先对那些饥民说赈济只会维持十天,十天后就不再施粥。
他们若是回去,朝廷会给他们发回去这几日的粮食,保证他们能平安回到自己的家乡,若是强行留下,便什么都没有。
有些人选择回去,八阿哥命人先将这些想回去的饥民送回原籍,十天过后,朝廷不再赈济施粥,又有一些人打算回去。
八阿哥就这样分批将人送回去,最后那些不愿意回去的饥民,八阿哥也把人关在城外,不得进入京城。
皇上称赞八阿哥聪明能干,处理得很好,同时皇上也派佟国维等人前去灾区查当地为何会缺少粮食,只是几个月干旱而已,怎么会一下子造成这么多饥民,说肯定是当地的官员无能,苛待百姓,为政不良。
经过这事,八阿哥一下子成为朝臣口中能干实事的阿*哥,解除了京城的危机,收获一片赞扬声。
太子的病还没好,一直在休养,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方鱼觉得太子是意识到自己前几年太过张扬,懂得收敛了,而八阿哥年纪也大了,自然得抓住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只有这样,他才能招揽拉拢更多大臣站在他这一边,八阿哥耐不住了,开始展示自己的野心。
像五阿哥、七阿哥就是一开始不打算加入皇位争夺的阿哥,他们不出风头。
八阿哥到后面应该还会拉拢几个阿哥,方鱼知道胤祝跟八阿哥关系还不错,她不能明着告诉胤祝别跟他八哥往来,只能不停地跟胤祝他们说他们的哥哥只有胤禛一个,别为了别人而背叛胤禛。
方鱼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进去,反正胤祝跟胤禵不像胤禛也不像八阿哥他们那么上进,好像只想当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二代。
弘晖又生病了,胤禛不在京城,方鱼便出宫一趟去胤禛的府邸看弘晖。
弘晖发烧,喉咙发热,太医给弘晖开了药方,乌喇那拉氏说弘晖连喝几天汤药,已经有所好转。
方鱼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无论症状怎么轻都不能轻视,不过弘晖是乌喇那拉的儿子,乌喇那拉氏肯定会照顾好弘晖,她无需再给她增加压力,所以她没有叮嘱太多。
看完弘晖,她也顺道过去看看李氏的孩子弘昀,在胤禛府邸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第67章 067寿宴
胤禛是三个月后才回京,回京第二天便过来给她请安,方鱼一见到他就感觉到他肉眼可见变瘦了,整个人清减不少,人看上去很疲惫,这赈灾的差事一定很艰辛。
“既然平安回来,额娘就不多问了,额娘看你下巴都尖了,只希望你回来后好好补养,人最重要的还是身子康健。”
胤禛应下,说他会好好补回来。
前朝的事,方鱼插不上手,她那点智慧也不足以担当胤禛的智囊,所以她就不班门弄斧,只叮嘱他别的,叮嘱完后就母子两一块用膳,用完膳后胤禛才离开。
胤禛平安回来后,方鱼也松一口气,许是乐极生悲,她有一日早晨起床时手撑着要起身,就手腕撑着床的那一下,一声脆响,她手腕骨折了,明明很平常的一个动作,但因为她上年纪了,骨头变得很脆就骨折了。
景仁宫的奴才很快给她找了太医,太医放了两块小木板给她固定,敷了药草,再给她的右手缠了厚厚的纱布。
有不少人过来探望她。
胤禵过来时,方鱼故意使唤他做事,又是剥橘子,又是倒茶倒水,他一个阿哥从小被奴才伺候,虽然他伺候起人来稍显笨拙,不过自己的孩子不嫌弃就是了。
“额娘,你为什么不让六哥过来伺候你?”
方鱼靠在床头上,故意板着脸说道:“怎么,累了?你才伺候额娘两天就喊累,额娘养你这么大真是白养了。”
“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额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方鱼嘴角藏着笑,让胤禵给他念书,念一本杂史《战国策》,是不是问他是什么意思,胤禵都能解释给她听,比胤祝这个“草包”好很多,至少不是文盲。
康熙进来时就是见到这母慈子孝的画面。
“皇上……”
胤禵回头见到自家皇阿玛,起身行礼。
“这是在干什么?”
“臣妾让胤禵给臣妾念书。”
康熙以为乌雅氏是让胤禵给她念那些话本子,还想说乌雅氏两句,但把那本书拿在手里一看才发现不是,他忍不住说道:“你儿子本该在上书房上课的。”
“哦,这样啊,胤禵,你回上书房上课吧,明日不用再来,额娘这里有人伺候,你别担心。”
被使唤了两日的胤禵终于卸下担子,额娘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就是想捉弄他,也不是真的要他伺候,胤禵心知肚明。
“那额娘,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先回去了。”
方鱼用她受伤的手挥了挥示意胤禵离开。
“你这手伤着的,抬起来做什么?”
方鱼见皇上紧张,笑道:“皇上,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会没事,朕看这景仁宫伺候的奴才都老了,朕让内务府再送几个年轻的奴才过来景仁宫。”
方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盼柳,盼柳听到皇上的话估计吓坏了,她笑道:“那些老奴才可是伺候我多年,我已经习惯他们在我身边伺候了,不过我会跟内务府再要两个年轻的奴才,省得皇上说没人伺候我。”
方鱼想的是再要两个年轻的奴才给盼柳跟小方子他们使唤,他们年纪也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手脚利落,让年轻的奴才在外面跑腿更好。
“随你吧,太医说这要多久才能痊愈?”
“至少要两个月。”
康熙见乌雅氏伤的还是右手,不由心疼起来,让她以后什么事都让奴才去做,自己别动手,也把景仁宫的奴才都叫进来训斥一顿,骂他们没伺候好主子。
方鱼这个时候就不能替他们求情,不然这些奴才处境更糟,说不定会被遣出宫,得让皇上发泄完怒气。
“你就是纵着这帮奴才。”
“皇上,这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撑着了,跟别人无关,谁让我不年轻了。”
康熙觉得这帮奴才命好,有乌雅氏这个主子护着他们,他要是真处置这帮奴才,乌雅氏能跟他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让乌雅氏好好歇着,他回去看折子了。
“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方鱼躺下睡个午觉。
过年期间,方鱼的手一直在恢复中,她真正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膳房的人也想着法子给她炖各种骨头汤,缺哪补哪。
过完年到了三月初,方鱼的手才彻底恢复,已无大碍,离皇上的生辰万寿节没剩下几日。
方鱼吩咐绣娘给皇上做一身春袍,她的针线活一直都不行,就不揽这份活。
胤祝跟胤禵还特意过来问她应该给皇上送什么生辰礼,方鱼这么多年给皇上送礼其实比较敷衍,主要皇上什么都不缺,有时候她只会简单缝个荷包给皇上,有时候从库房挑一些东西送给皇上。
今年是皇上的五十大寿,就不能太敷衍,方鱼让胤祝他们要好好挑选,花点心思,千万不能敷衍了事,至于送什么,她给不了意见,让他们自己想去。
到了三月十八日,皇上寿辰还有两日,寿礼已经登记在册,在前几日提前送进宫。
方鱼特意要来册子一看,发现那些阿哥送的礼都不薄,满满当当,连胤禛都送了一长串,都想博得皇上欢心,分不出谁送的最多最贵重,因为都很多很贵重。
这么多东西,皇上可能都没法一件一件看过去。
三月二十日,皇上寿辰当日,一大早宫里就开始准备寿宴,连后宫膳房的人都被叫走一半。
方鱼还是睡到自然醒,寿宴是临近中午才开始,醒来后还慢悠悠喝一碗米粥。
“良嫔她们起了没有?”
盼柳回道:“都醒了,估计都在梳妆呢。”
方鱼身为景仁宫的主位娘娘,要带着景仁宫的小主一齐过去乾清宫参加寿宴,今日可不能迟到。
方鱼今日也难得隆重打扮,头上缀满各种珠钗,时辰到了之后,她便带着景仁宫的人过去乾清宫。
今年皇上寿宴来的人众多,男女分席,女子在乾清宫的后殿,男子在乾清宫的前殿。
方鱼到她的位置坐下,很快有官眷过来跟她攀谈,她和气地跟她们交谈,有些官眷会提到她们没出嫁的女儿,话里话外夸自己的女儿。
方鱼也明白她们的意思,哪怕胤禛跟胤祝已经娶了嫡福晋,也有侍妾,但她们有些人仍然想把女儿嫁进胤禛跟胤祝的后院,况且还有一个既没有嫡福晋也没有侍妾的胤禵。
只是不管哪一个,她都不想管,只能敷衍过去,她是嫔妃,那些官眷自然不敢咄咄逼问。
寿宴开始后,方鱼就认真吃席,前三个月,她吃饭都要别人喂,好不容易能自己吃,自然开心,这手受伤后再次意识到没有手真是什么都干不了。
皇上跟阿哥们都在前殿那边,前殿跟后殿隔着,她也不知道前殿那边发生了什么,只管开心地吃。
直到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奴才过来说皇上中毒了,后殿的人皆是一惊。
坐在最上方的皇太后问进来通报的奴才,脸色严肃:“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才不敢说谎。”
方鱼心里也咯噔一下,在皇太后起身时,她们这些嫔妃也忙跟着过去,只是此时的皇上已经挪到乾清宫的寝殿那边,而且门口由宫里的侍卫军层层把守,除了太医,不准其它人进入。
方鱼见到胤禛他们候在外面,到胤禛身边低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胤禛说他只是听到有人说皇阿玛中毒了,如何中毒的,他并不知情。
许是这一切发展得太快,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上今日寿宴人数众多,事情发生后便是一阵混乱,更无法及时知晓发生了什么。
中毒不是小事,有人想谋害皇上,弑君更不是小事,乾清宫很快戒严,不知是谁下令抓了一批奴才,有太医出来让太子主持大局,说是皇上的吩咐。
太子很快站出来,先是让参加寿宴的大臣及其家眷先行离开,后让她们这些小主嫔妃也自行回后宫,再是从步军统领衙门调来一些兵将守住皇宫。
方鱼带着人回景仁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发现自己手心冰凉,她害怕皇上出事。
“娘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盼柳,你说皇上会有事吗?”
“娘娘,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皇上吉人有天相,有佛祖保佑的,不会有事的。”
盼柳宽慰的话语让她的心定了定,皇上还没到出事的年纪呢,他一定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
有泪水流到她嘴巴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娘娘……”
“我没事。”方鱼自个擦去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直到第二天,方鱼也没听到皇上无恙的消息,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始终悬着,心里只能想着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乾清宫那边已经彻底戒严,除了皇上的亲信与太子能进入,其他人均不得入内,连胤禛他们都不例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宫里才传来皇上已无大碍的消息,方鱼笑着笑着就哭了。
很快,皇上就召她去乾清宫,方鱼见到皇上跟半个前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她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是不是担心坏了?”
“既然知道我担心,皇上就不该这么吓我,皇上,你给我看看,是真的都好了吗?太医怎么说,那毒素解了吗?是什么毒?”
“已经解了,没有大碍了,不用担心。”
方鱼仔细看皇上,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他没有瘦很多,她生气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皇上,你知道我这半个月压根没法入睡吗?我吃不好睡不好,皇上既然无事,应该早点告诉我。”
康熙也不想跟她说太多,怕她多想,这毕竟涉及到前朝,他其实没有中毒,是试菜的奴才中毒了,他不过是顺势而为,想找出幕后凶手,才假装自己中毒,他其实应该告诉她的,但是怕她藏不住事就没有告诉她。
康熙搂住乌雅氏,他知道她是真正担心他的人。
“皇上,你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没事了,你看朕此时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朕说过朕会长命百岁,跟你相伴到老的。”
“皇上以后不要这么吓我,我是经不住吓的。”
“好,朕答应你。”
方鱼知道皇上不想说那么多,那她就不会问那么多,当个糊涂人也好,有些事不必弄得那么清楚,她知道肯定跟前朝有关,她毕竟是胤禛他们的额娘,胤禛他们是阿哥,本就跟前朝有关联,所以皇上不想把所有事告诉她,那她就装糊涂,没有追问,他平安无事就好。
康熙低头亲乌雅氏,不让她闪躲。
方鱼心想这人不是刚中毒痊愈嘛,怎么还想着这事,这到底是中没中毒,还是在炸伤?
事后,方鱼更加疑惑,皇上这样子完全不像是刚中毒痊愈的人,倒像是没中过毒的人,不过她没有问出来。
皇上痊愈后,这紫禁城又恢复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没见皇上处置谁,到底是谁下的毒也无人知晓。
方鱼在后宫继续过自己的舒适日子,没过多久,纳喇.盼雯怀孕了,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降生,那就是胤祝第二个孩子,先前胤祝的嫡福晋完颜氏已经生了一个阿哥。
因胤祝还住在宫里,方鱼就过去阿哥所一趟看看纳喇氏,纳喇氏已经怀孕两个月,但肚子还是平坦的。
先前纳喇氏流产过,她叮嘱她在未满三个月前要小心一些,不要大幅度动来动去。
既然纳喇氏都怀孕了,她跟胤祝更应该好好过日子,纳喇氏乖巧应下。
方鱼跟纳喇氏说完后又过去看看完颜氏跟她的孩子弘坤,弘坤已经两岁了,他话说得还不是很流利,不过已经会走路。
弘坤长相随了胤祝,都是呆头呆脑的。
胤祝从外面回来,见到自己额娘在陪着弘坤玩,他也凑过去。
“又去哪里了?”
“额娘,我出宫了。”
方鱼看着自己这个不稳重的儿子,忍不住道:“你皇阿玛不是让你在工部当差吗?”
“工部又没什么差事,而且工部有那些大臣就够了,我又不懂工部那些活,还是赚银子更重要,额娘,我又开了一间酒楼。”
方鱼无奈,胤祝是皇子,等于空降到公司的富二代,想做事想掌控公司的富二代自然就借机了解公司的业务,熟悉公司的业务,就像胤禛到户部当差那样,用心做事,跟户部那些官员打好交道,这样他才能掌控户部,显然胤祝是那个什么都不想管的富二代,大概只想领一份工资而已,他无心掌管工部,都交给底下的人。
“你难不成只想经营你那些酒楼?”
“是啊,这样我才能赚银子,我跟四哥那样住在宫外,等我赚够银子了,我才能出宫建府,额娘,虽然我是阿哥,但工部那些人也不听我的话,我又何必折腾,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好嘛。”
算了,方鱼随他,让他当一个只领工资的富二代也好,反正皇上对胤祝都没有要求,她又何必逼他上进,皇上上进的儿子都那么多,不缺胤祝这一个。
“弘坤,我们不要学你阿玛,你阿玛从小就不好好读书,我们可要好好读书。”
“额娘,你这么说会影响我这个阿玛在弘坤心里的形象。”
“你管我怎么说,我说的可是实话。”
胤祝知道自家额娘的手前阵子才刚骨折过,弘坤也不轻,在额娘抱一会后就赶忙接过手,不让额娘再抱弘坤,以防额娘又撑着手。
“额娘,皇阿玛有没有跟你说那天中毒的事?”
“你皇阿玛什么都没说。”
胤祝弱弱地说了一句皇阿玛嘴真严。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实情吗?”
胤祝说他就是不知道实情才问她的,他奇怪的是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只处死几个奴才,无人受罚。
“好啦,你既然不知道就别问那么多,你皇阿玛有他的考量。”
方鱼总觉得这事跟太子可能有关系,只有涉及到太子,皇上才会这么犹豫。
“你陪弘坤玩吧,额娘回去了。”
胤祝抱着弘坤送额娘出阿哥所。
方鱼刚回到景仁宫就见到皇贵妃在景仁宫的院子里跟良嫔聊天。
“德妃,你终于回来了。”
“娘娘,可是有事?”
皇贵妃没等她请她进屋,她就自个走进去,让身后的宫女拿出几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这是上等的燕窝,血燕,本宫看你常说自己老了,特意拿来给你的,这血燕最是美容养颜,别人说这血燕吃得多了,还能永葆青春。”
前阵子,方鱼手腕骨折,她知道是自己上年纪的缘故,所以后宫小主嫔妃跟她聊天时,她可能提到自己变老的事。
她好笑地看着皇贵妃,皇贵妃这人相处下来发现她也没有那么嚣张跋扈。
“既然是上等的血燕,娘娘都舍得拿给我吃吗?”
“肯定不是都拿给你吃,本宫那里还有,这只是一部分,你知不知道这血燕有多珍贵难得,本宫怎么会舍得全部给你,你就收下吧,本宫看你长了不少皱纹,的确变老了,皇上对你情有独钟,那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你要是容颜变老了,皇上可能就不会喜欢你了。”
“那岂不是正合娘娘的意,皇上不喜欢臣妾,娘娘比臣妾年轻,说不定皇上会喜欢娘娘。”
“谁让他喜欢,本宫如今已经不稀罕表哥的喜欢。”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皇贵妃的一片心意,她真诚道谢:“那好,臣妾收下了,只是这血燕要怎么吃?”
“直接炖着吃,放些冰糖桂圆,本宫就是这么吃的。”
方鱼跟皇贵妃开玩笑道:“那吃了之后真的能少一些皱纹吗?臣妾会年轻十岁吗?”
“年轻不了十岁,但年轻三岁应该是可以的。”
方鱼笑道:“娘娘把这么珍贵的血燕给臣妾,臣妾真是感激不尽,无以回报。”
皇贵妃别扭道:“本宫多的是,不过是赏你几盒。”
方鱼笑着握住皇贵妃的手:“臣妾知道娘娘是怕臣妾失宠,放心吧,臣妾会努力延续恩宠。”
“谁……谁担心你失宠了,你都人老珠黄了,失宠不是正常的嘛,花还无百日红呢,你这些年得宠已经足够了,难不成真想霸着皇上一辈子?”
“不敢,臣妾再过一些日子就跟皇上提议选秀,选一些年轻的秀女进宫。”
皇贵妃翻白眼:“还选秀呢,皇上听你的话才怪。”
皇上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选秀了,到年纪的秀女大多是被皇上赐婚给宗室王亲,压根没机会进宫。
方鱼留皇贵妃下来用膳,她吩咐膳房的人多做几道菜。
过几天,方鱼便让人炖煮血燕,她喝了一蛊,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她本身就不大相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恢复年轻,不过因是皇贵妃的一片心意,她不想辜负罢了。
五月初,良嫔病了,方鱼过去她的房间看她,许是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良嫔之前都没说过八阿哥的不好,如今病了,她开始哭诉说八阿哥不孝。
“胤禩他嫌弃我这个额娘出身不好,嫌弃我不如惠妃娘娘尊贵,他只愿意亲近惠妃娘娘,没把我这个额娘放在眼里,胤禩生怕别人知道我是他亲额娘,不肯与我亲近,他不孝,想撇清我跟他的关系,我是白生他了。”
方鱼一听这话,不知道怎么安慰良嫔,不管怎么样,八阿哥都是良嫔的儿子,她要是顺着说八阿哥的不好,等良嫔病好了,说不定心里会留下疙瘩,认为她不该那么说八阿哥。
至于八阿哥是不是真的嫌弃良嫔,她无从探知,只知道这些年八阿哥的确很少过来看良嫔。
“妹妹,别这么说,八阿哥肯定是个孝顺孩子,他可能不知道你病了,他要是知道,肯定也会过来看你,八阿哥都被皇上夸赞才智双全的好孩子,又怎会嫌弃妹妹,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良嫔一听到这,果然话锋一转,开始指责起惠妃,说是惠妃在他们母子之间挑拨离间,不让八阿哥过来见她,说惠妃心思歹毒,八阿哥人微言轻,只能听从惠妃的话,受惠妃掌控。
方鱼心想还好没顺着说八阿哥的坏话,母子两的事,她一个外人还是少掺和。
良嫔骂了惠妃骂了好一会儿,方鱼见她情绪激动,只能让她别激动,自己的身子最要紧,养好病再说。
等从良嫔房间出来,方鱼才叹一口气。
第68章 068揭发
许是八阿哥听说良嫔生病了,翌日,八阿哥便过来看良嫔,良嫔心情立即好很多,人的心情一好,这病也随之好转。
方鱼不管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到了中午,她点了几个想吃的菜,包括水煮鱼、拔丝地瓜跟糖醋排骨。
吃饱后,她连打几个哈欠,懒洋洋地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今儿的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暖的。
白白也蜷缩在她肚子上睡觉。
康熙过来时就是一人一猫在院子里躺着睡觉,哪有人直接在院子里睡觉的,他也没吵醒乌雅氏,只是自己进殿内等她睡醒。
皇上不吵醒自家娘娘,景仁宫的奴才自然不敢吵醒娘娘,做什么都轻声轻脚。
方鱼这一睡就是半个时辰,她感觉到被晒得有点热才醒来,不知不觉阳光变烈,她醒来后准备转移到屋内,盼柳小声跟她说皇上来了,她抱着猫一进去果然见到皇上。
“睡醒了?”
“嗯,皇上怎么不叫醒我?”
康熙轻笑:“突然叫醒你,你会跟朕生气,你可是有起床气的人。”
方鱼起床气也没有那么严重,她把白白放在铺炕上,刚想剥一个橘子吃时,手就被打了一下。
“你刚抱完猫,不洗手就剥橘子,万一把猫毛吃进去怎么办,这畜生身上说不定还有跳蚤,你真是……让朕怎么说你。”
“白白哪里有跳蚤,我养白白这么多年,它没有跳蚤,它一天也要洗一次澡,干净得很。”被训的方鱼辩解几句,辩解完后见皇上还盯着她的手,她只好让人打水过来,她当着皇上的面洗了几遍手,最后还用香胰洗一遍,洗得干干净净的,她把双手摊开在皇上面前,“这样总行了吧,这样是不是干净了?”
康熙抓住她的手,语气宠溺道:“你啊,朕是为你好,你还不识好人心。”
方鱼哼一声。
康熙示意奴才们都出去,他把人捞过来亲了亲,之后就很顺理成章,两人白天做了一次。
事后,康熙还让乌雅氏陪他下棋,下完一盘棋后,他才离开。
方鱼睡过了,自然没有困意,她想喝点酒,上一年,她让膳房的人泡葡萄酒,这会应该可以喝了,她让桂芸去把酒拿过来。
盼柳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娘娘,你别喝多了,你酒量一般。”
“放心吧,我就是尝几杯,你们也可以喝一杯,看看这酒酿得怎么样。”
葡萄酒的罐子一打开就有满屋的酒味,香甜醇厚,方鱼喝一杯觉得很好喝。
“明年我们再让他们酿,到时候让他们酿李子酒、青葡萄酒跟红葡萄酒,越多越好。”
“娘娘,奴婢还不知道原来你是酒鬼呢。”
盼柳打趣她,方鱼笑了笑,她当然不是酒鬼,只是人到中年,想喝酒是没错的,尤其是这种果酒。
当然,她也不敢喝多,喝个三四杯就差不多了,她想着等皇贵妃过来,她可以让皇贵妃尝尝,也算是感谢她给她的燕窝。
过几日,皇贵妃过来时,方鱼就给她尝了葡萄酒,皇贵妃看上去还挺喜欢喝的,跟她要了一小罐。
方鱼也让人给皇上送去一罐。
眨眼间到了七月初,七月正是各种果子丰盛的月份,她便组织膳房的人酿酒,其实就是吩咐一声,膳房会酿酒的人会自己看着办,这样明年才有果酒喝。
方鱼在后宫的日子就折腾这些了,毕竟孩子都长大了,不需要她额外操心了。
到了九月三日,她的寿辰当天,胤禛他们带着福晋侍妾跟孩子过来宫里给她贺寿,胤祝也同样,胤禵也过来了。
自从胤禛在宫外住以后,他们一家人很少这样齐聚在一块,每个人都给她送了礼物。
方鱼看着弘晖亲手写的字,五岁的弘晖写的字已经很端正,她连着夸了好几句。
弘昀跟弘坤都是给她送了一幅画,小孩子画的画自然比不上大人,但她还是不停地称赞。
胤禵故意打趣道:“额娘,你别光顾着疼孙子,连儿子都忘了,我送给额娘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是是是,都是最好的,额娘今天很开心,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额娘很知足,好啦,快坐下来吃饭吧。”
方鱼心满意足地看着她三个孩子,这大概就是天伦之乐。
皇上是中途才过来的,皇上一过来,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变得拘谨许多,在胤禛他们眼里,皇上算是严父。
方鱼也无奈,又不能把皇上赶走,好在吃完饭后,胤禛他们就离开了。
她忍不住埋怨皇上:“皇上,你一过来,胤禛他们就不敢说话了。”
“怎么成了朕的错?”
“就是你的错。”
康熙捏了捏乌雅氏的脸,他特意过来给她贺寿,还被埋怨了。
“胤禛他们刚刚不是挺好的嘛,明明开口说话了,哪里不敢开口。”
方鱼翻个白眼,皇上一过来就是问他们在户部/工部待得如何,户部如今有多少存银,反正又扯到差事上,胤禛他们不可能不答,胤祝答得不好被皇上说了两句,只有胤禵还小,才没有被问到。
“那朕下次不过来了,省得扰了你们母子几个的兴致。”
方鱼一听皇上这么说,赶忙说道:“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想过来随时都可以过来。”
“朕看你是嫌弃朕。”
方鱼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嫌弃皇上,我要是嫌弃皇上的话,我就……我就下辈子再也吃不到好吃的。”
康熙看乌雅氏,戳她的脸:“你啊,就想着吃,下辈子要是生在普通人家,谁养得起你。”
“要是阿玛额娘养不起我,我就挑个好人家嫁了,让我的丈夫养我就是。”
“你想嫁给谁?”康熙沉了沉脸,故作严肃问道。
“嫁给皇上,下辈子还嫁给皇上,下下辈子都是嫁给皇上,皇上要是下辈子投胎到一户穷人家成了穷小子,我也一样嫁给皇上。”
“少迷信这些,什么鬼神投胎转世都是不可信的。”
方鱼吐了吐舌头,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吧,她看向皇上:“皇上,你真不信这些?”
“朕不信。”
方鱼自己是穿越的,其实她有时候是相信的,只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不能跟别人说,包括皇上。
“皇上不信就不信,反正下辈子我还要缠着皇上。”
康熙把人搂过来,缠着就缠着吧,若真有下辈子,他还是得养她,不让她吃苦。
方鱼也开心地搂着皇上。
……
胤禛在额娘寿辰第二天就去户部当差,因上一年两次赈灾,户部存银的确所剩不多,而且皇阿玛也减免了那些灾区的赋税。
江南地区上供的税银也比往年少,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派人去江南暗查。
在户部衙门待了一个多时辰,胤禛才出来,一出来就碰到大哥,看样子是大哥在等他。
“大哥,有事吗?”
“我们上马车说话。”
胤禛跟着大哥上了马车。
“胤禛,我在通州发现一个地方,你知不知道太子在通州建了一个皇宫?”
“大哥,你在说什么?”
“我说太子在通州建了一个皇宫,他让别人称他为皇上,太子早就存了谋朝篡位的心。”
“大哥如何得知?”
大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就是大哥让人在通州暗自查访,发现通州有一块地盘是太子的,被太子用来建造跟紫禁城差不多的皇宫,甚至还偷偷招收兵马,让那些人称他为皇上,地下的皇帝。
胤禛听完后心中诧异,不过面上不显,他不知道大哥找他做什么,告诉他这些是为了什么。
“大哥,既然你有证据,你可以去告诉皇阿玛,你跟臣弟说是什么意思?”
“大哥要你跟我一起,*只有这样,皇阿玛才会重视,胤禛,我知道你小时候没少被胤礽欺负,你难道甘心让胤礽一直坐着这个太子之位吗?只有扳倒他,我们才有机会。”
“大哥不是说已经有证据有证人了嘛,大哥只需要跟皇阿玛说,皇阿玛肯定会重视,多一个我少一个我有什么要紧的。”
“胤禛,那不一样,皇阿玛一直认为我跟胤礽不和,我说,皇阿玛只会以为是我栽赃陷害胤礽,加上你,皇阿玛才不会这样觉得,我们不能再给胤礽翻身的机会,胤禛,大哥知道你也不喜欢胤礽,你跟不跟大哥一起揭发胤礽?”
胤禛不知道大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记得有一次二哥拉着他一起揭发大哥跟尹答应的奸情,那一次他没落着什么好,被皇阿玛训了一次,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万一大哥说的不是真的呢,他又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不能光凭大哥一张嘴说,大哥一向跟二哥不对付,大哥有时候做人做事也没有脑子,他肯定不能全信大哥,更何况这些年,他是跟二哥交好,他突然间反水咬二哥一口,皇阿玛也只会觉得他忘恩负义,不顾兄弟情谊。
他想也没想地拒绝:”大哥,你说错了,我没有不喜欢二哥,二哥一直都是我敬重的人,我不信二哥是这样的人。”
“胤禛,大哥知道你也在觊觎太子的位置,胤礽还是太子,那我们就没有机会,只有胤礽不是太子,我们才有机会,现在胤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是扳倒胤礽的好机会,你确定不跟大哥一起?”
胤禛坚定道:“大哥,我从来没有觊觎太子之位,我也不信二哥会做这样的事,二哥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他是我的兄长。”
胤褆气得直接跳下马车。
胤禛在马车内敛了敛神色,若大哥说的是真的,那大哥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告诉皇阿玛,他只需等待就好。
“走吧。”
马车往前驱驶,胤禛回到府邸,很快,他让小顺子过来,让他把伊林泰叫到府邸。
伊林泰是他的伴读,从小跟着他,是他的亲信,等伊林泰过来,他吩咐伊林泰去通州走一趟,查证一下大哥所说是不是事实。
既然是招兵买马,肯定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至于大哥说二哥在通州建了一个皇宫,他不怎么相信,这皇宫如此巍峨巨大,哪是一时半会能建好的,而且皇宫这么瞩目,二哥怎么可能会如此明晃晃地暴露野心,大哥肯定是夸大了。
剩下的就是等了,胤禛也有点心烦,在伊林泰离开后,他在书房里练了好一会儿字,过了半个时辰,心静下来后,他才过去后院看看弘晖。
没想到过了几日,胤祝上门,跟他说了这事,说是大哥找胤祝一块揭发,胤祝当下没有答应,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胤禛满意地看着他这个六弟,六弟虽然人不聪明,但至少在大事前会先问他再做决定要不要做这件事。
“不要跟大哥他们掺和在一块,对六弟没有好处。”
“四哥的意思是让我拒绝大哥?”
“嗯,此事跟你无关。”
胤祝点点头答应下来。
胤禛似想到什么,又叮嘱一句:“你跟老八也别走得太近。”
胤祝不解:“四哥,八弟为人很和善,跟我很要好,四哥为什么不让我跟八弟走得太近,可是八弟做错什么了?”
胤禛知道胤禩跟他几个弟弟都很要好,无论是胤祝还是胤禟他们,都跟胤禩很要好,称兄道弟,人缘极好,但胤禩这个人远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和善仁厚,他听额娘说过胤禩很少去景仁宫给良嫔请安,良嫔是他的亲娘,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胤祝他们,胤禩无非是想拉拢胤祝他们而已。
胤祝没什么心机城府,他怕胤祝被胤禩利用。
“你听四哥的就是,老八让你做什么,你要先问过四哥,别傻乎乎被人利用了。”
胤祝有点不服气,他哪有那么傻,额娘说他傻也就算了,怎么四哥也说他傻。
“相信四哥,四哥不会害你,别撅着嘴了,额娘怎么样,在宫里还好吗?”
“当然好啦,皇阿玛只宠额娘一个人,额娘能不好嘛,额娘的景仁宫比四哥这要热闹多了。”
胤禛知道额娘在宫里人缘不错,虽然额娘得宠,但没跟别人结仇。
“额娘也惦记四哥,四哥有空进宫看看额娘。”
胤禛说他知道了。
……
没等伊林泰查到什么,大哥就先按捺不住,将此事捅到皇阿玛面前,跟胤禟一起。
皇阿玛立即派人去查,结果建皇宫是假的,不过二哥在通州的确有一处很大的宅院,占地很广,招兵买马是真的,甚至通州的都统跟一部分统领协领是二哥的人,正因为那些人是二哥的人,所以二哥在通州的行径才没有上报给皇阿玛。
皇阿玛震怒,直接让人将二哥囚禁监管起来,不管二哥招兵买马是为了什么,在皇阿玛看来就是意图谋反。
没过多久,皇阿玛就下了废太子的诏书,在废储诏书上,皇阿玛没有直接言明二哥意图谋朝篡位,只是说二哥不遵祖训,残虐不仁,二哥之所以成今日这副样子都是索额图的错,说索额图是大清第一罪臣,是索额图教唆二哥。
这废太子的诏书一出,自然有人震惊,二哥当了几十年太子,没想到会被废黜。
胤禛也没想到皇阿玛会真的废黜二哥,他以为皇阿玛还是跟以前那样一再容忍二哥的所作所为。
皇阿玛废太子是真的,他已经让人昭告天下,二哥也被囚禁起来,并且皇阿玛将二哥从毓庆宫挪到咸安宫囚禁,二哥的子女跟女人同样囚至咸安宫,不得跟外人有任何接触。
许是大哥觉得这样还不够,二哥的命还在,今日能废太子,明日能复立太子。
两个月后,大哥跟几个大臣直接上奏折要求皇阿玛处死二哥,这一举直接触怒皇阿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阿玛说大哥为人阴损毒辣,不顾兄弟之情,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想杀,以后说不定连他这个阿玛都想杀,实属天理国法,皆所不容。
皇阿玛一怒之下下令剥夺大哥的爵位,幽禁家中,命人严加看守,跟二哥一样不得外出,不得见人。
连跟大哥一起揭发二哥的胤禟都被皇阿玛训斥,让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胤禛忍不住想还好当初他没答应大哥,不然他也会被皇阿玛不喜,大哥想要二哥从太子之位上下来的目的达到了,但也把自己折进去。
二哥从小在皇阿玛身边长大,哪怕二哥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在皇阿玛看来,谁揭穿戳破二哥的行径,皇阿玛也会迁怒。
胤禛觉得自己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也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的野心,现在的皇阿玛正因为上年纪了,他才更不想他们明目张胆地觊觎皇位。
人越老会越贪恋权势,皇阿玛应该也是如此。
大哥这次行为过于激进,他在想这里面有没有跟老八的手笔,二哥在通州的行径真是大哥发现的吗?
老八跟大哥都是在惠妃身边长大,两人走得很近,大哥在揭发二哥时,他有没有事先告诉老八,若是事先告诉老八,老八为何不阻拦?
反正老八这个人别看他年纪轻轻,他的心思比大哥要深沉许多,大哥在前面冲锋陷阵,老八在后面指挥,他是一点都没有沾手,皇阿玛也怪罪不到他身上。
胤禛明白除了二哥,会跟他争皇位的人可能只有老八,他以后得提防老八就是。
……
康熙四十五年二月初,弘晖又病了,弘晖这个孩子早产半个月,虽然活下来了,但一直体弱多病。
弘晖是他的嫡长子,他在弘晖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皇阿玛让他们到四月初将五岁以上的阿哥都送进宫中住两个月。
如今皇阿玛没有重立太子的打算,皇阿玛让他们把阿哥送进宫中,应该是想看他们的孩子谁比较出色,若是选人继位,那他们的儿子也会是皇位的继承人,他们儿子的资质也是需要考量进来的。
他想皇阿玛肯定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让弘晖他们进宫住两个月,只是这个时候弘晖却病了。
乌喇那拉氏担心道:“爷,要不我们别让弘晖进宫了,他这个样子进宫,妾身不放心。”
“还有一个多月才进宫,弘晖在此之前好起来就行,宫里还有额娘跟胤祝他们,到时候进宫了,我肯定会让额娘他们帮忙照看弘晖,弘晖一定要进宫。”
乌喇那拉氏是内宅妇人,妇人之仁,她不懂皇阿玛为何要让弘晖他们进宫,但是他懂,所以弘晖跟弘昀是一定要进宫的。
“只是弘晖这样子,我怕他进宫后不适应,要是弘晖一个月病还没好呢。”
“我会让太医给弘晖看看,尽快治好弘晖,弘晖的奶娘跟奴才会跟着进宫,你不用担心弘晖没人照顾,弘晖是进宫读书,他本来就该到读书上学的年纪了,不止是弘晖,你看老三老五他们的儿子也是要进宫的,弘晖是嫡长子,他更要进宫。”
乌喇那拉氏看着烧得脸颊发红的弘晖,听到自家主子爷坚定的话语,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弘晖能尽快好起来,主子爷说得没错,弘晖是嫡长子,李氏的儿子都进宫了,弘晖怎么能不进宫。
德妃娘娘在宫里,弘晖出什么事,德妃娘娘肯定会照看的,乌喇那拉氏知道德妃娘娘也很疼爱弘晖,到时候弘晖进宫,她跟娘娘说一说。
“额娘,我能不能不进宫,我想待在额娘身边。”
乌喇那拉氏一听这话就心疼了,弘晖是逢年过节才会进宫,皇宫对他而言还是相对陌生的,如今他生病,十分虚弱,更想待在熟悉的环境里,只是这事由不得他们。
“弘晖,这事不急,你先把病养好,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跟额娘说说。”
“喉咙疼。”
乌喇那拉氏说他喉咙有痰,所以才会疼,她让奴才拿枇杷膏过来,她喂弘晖吃两口。
枇杷膏是甜的,弘晖还比较愿意喝。
胤禛在一旁看乌喇那拉氏照顾弘晖的样子,不由皱眉,有时候他觉得弘晖有点娇气,因为乌喇那拉氏怕他生病,平日里太过精心照顾他,孩子养得越精细反而越容易生病。
当着孩子的面,胤禛没说什么。
过一会儿弘晖喝完退烧汤药歇下后,他跟乌喇那拉氏走出去,跟她说他过几日进宫会跟额娘说弘晖进宫的事,让额娘留意弘晖跟弘昀。
“嗯,那就有劳爷了。”
娘娘毕竟是主子爷的亲娘,由主子爷来说效果更好,她跟娘娘毕竟隔着一层。
第69章 069想立功
然而没等到五月,弘晖有一天夜里又突然发高烧,开始惊厥,呕吐不止。
府医急忙过来,胤禛还让人去请太医,他见到弘晖失去意识,但身体开始抽搐,他就忍不住心惊,只是他这个阿玛却帮不了弘晖。
乌喇那拉氏在一旁直落泪,因为府医跟太医们还在医治,她不敢哭得太大声。
胤禛见到弘晖整张脸通紫,吸不上来气时,他心里咯噔一下,过了一会儿,太医们跪下来时,乌喇那拉氏整个人要晕厥过去,他都有点站不住。
弘晖就这样走了,当这个孩子一直高烧不退时,胤禛就开始担心了。
到了天亮,胤禛让人将弘晖病逝的消息传到宫中。
弘晖的灵柩暂置府中,设灵堂,皇阿玛跟额娘一同过来他的府邸,额娘哭得很伤心。
胤禛想安慰他额娘,不过皇阿玛已经在安慰了。
等弘晖出殡,棺椁入葬到东陵时,弘晖的丧礼才算结束,丧礼结束后,他没去户部衙门,也没上朝。
他跟乌喇那拉氏每日沉浸在悲痛中,乌喇那拉氏更是直接病倒了,他为了宽慰乌喇那拉氏,也留在府中陪她。
等过了一个月,乌喇那拉氏稍微缓过来后,胤禛才去上朝,他得空过去给额娘请安时,额娘看上去又瘦了一点,他知道额娘也在为弘晖的死难过,他不想让额娘难过,额娘这两年身子不是太好,所以他不会在额娘面前表现得太过悲伤,尽量不跟额娘提起弘晖。
等到五月初,胤禛只让弘昀进宫住两个月,托六弟跟十四弟照看弘昀,额娘身子不好,他就没有特意将弘昀托付给额娘。
在弘昀住在宫里的两个月,胤禛没有特意去看弘昀,皇阿玛对待弘昀他们跟对待小时候的他们差不多,闲暇时抽查他们的功课,或是带他们去骑马射箭。
两个月过得很快,弘昀出宫,说皇阿玛夸了他,夸他很聪明,胤禛这才松一口气。
过不久,闽浙总督上折给皇阿玛,说是有人以朱三太子名义聚集反抗朝廷,煽惑民心,作恶多端。
皇阿玛准备派人前去调查,顺带将那些贼党抓获,免得那些贼党势力越来越扩大,对清廷造成威胁。
胤禛主动请缨,申请前往,不过胤禩同样申请前往,皇阿玛犹豫不决,便让大臣们来决定。
支持胤禩的大臣更多,于是皇阿玛让胤禩带人前往闽浙地区。
胤禛也没想到不知不觉他这个八弟在朝中有这么多拥趸,他当然也想建功,这是难得建功的机会,没想到被胤禩抢了先。
胤禛难免有些失落,去六弟的酒楼喝酒,找来六弟跟十四弟,十四弟把十三弟也带上。
他们都喝醉了,胤禛心情不好,喝的有点多,他最后怎么回府的,他都不记得,还是乌喇那拉氏照顾的他。
过了两天,他被额娘叫进宫中。
额娘问他是不是跟六弟他们去喝酒了,他点头说是。
“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要喝酒?”
额娘问他,他便把他跟老八的冲突跟额娘说了。
“这不是小事嘛,立功也没有必要急于一时,这次不是你,下次可能就是你了,你皇阿玛肯定有考量的。”
胤禛觉得皇阿玛只对额娘一个人好,他们是额娘的儿子好像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胤禵年纪太小,你作为兄长,不应该拉着他喝酒,还有胤祝也是,两个人都是喝得醉醺醺被送回宫中成什么样子,胤禵前天上吐下泻的,把太医都惊动了,胤禵还是小孩,他不能跟你们一样喝酒,还喝得醉醺醺的。”
被额娘训的胤禛只能先乖乖认错,说他下次会看着一点,不会让胤禵他们喝太多,是他这个兄长不对。
道完歉后,胤禛又话锋一转:“额娘,胤禵都多大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有额娘还把他当小孩子,皇阿玛不是给胤禵挑好福晋了嘛,再过几年,胤禵就要娶福晋了。”
“在额娘眼中,你们都是小孩子,喝醉酒就是不行,万一出什么事呢。”
胤禛见额娘真的有点生气,他忙哄道:“是是是,额娘说得对,不会再有下一次,我这个兄长会以身作则。”
“别给额娘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小心我揍你。”
胤禛乐呵呵地笑了,说他肯定不会,他知道额娘是担心他们,额娘留他下来用膳,但他户部那边还有差事,就没有陪额娘用膳。
胤禩他们去闽浙那边去了四个多月才回来,擒获几个贼党的首领,将他们斩首,剩下那些贼党及其妻女也是关押的关押,斩首的斩首,成功缉灭那些反抗朝廷的贼党,而朱三太子同样擒获,与及其子女通通被凌迟处死,世上再无朱三太子这个人。
可以说胤禩这次差事办得尤其不错,获得皇阿玛跟大臣们的赞扬,皇阿玛还嘉奖胤禩,给胤禩赏了不少东西。
胤禛也只能放平心态,皇阿玛现在看上去还身强力壮,往后的日子的确还长着,他不用急在一时。
因太子之位一直悬着,这两年一直有大臣上折要求立太子,但皇阿玛都置之不理。
这阵子,大臣们又开始旧事重提,要求立太子。
许是皇阿玛被大臣弄烦了,在有一日上朝时,问他们觉得谁适合当太子,让他们举荐阿哥。
当时殿内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胤禛见胤祝要站出来说话,他忙拉住胤祝,他这个六弟属于有勇无谋,他怕他说错话。
然后礼部尚书先出声了,举荐了胤禩,说胤禩在前阵子擒拿朱三太子这事上立了大功,表现得有勇有谋,是当太子的人选。
胤禛心想这礼部尚书怕是早就跟胤禩有往来,胤禩可是在礼部当差。
有人举荐胤禩,自然也有人举荐他,因为皇阿玛在朝堂问得突然,所以大臣们怕屈于人后,怕皇阿玛就这样定下来,纷纷举荐他们属意的阿哥。
连二哥都有大臣举荐,要求复立太子,老三跟老九也有人举荐,,最多的还是胤禩。
自从大哥被高墙囚禁之后,大哥身后纳兰.明珠的党羽几乎倾向胤禩,成为胤禩的拥趸,纳兰的党羽在朝中还是有不少数。
还有支持二哥的大臣也有不少,二哥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哪怕被废,也依旧有人想恢复二哥的太子之位。
不过皇阿玛当下没有说要立谁为太子,很快让他们散了,之后皇阿玛也没有提起立太子的事,仿佛那天的问询只是一个问询,皇阿玛并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
眨眼间到了康熙四十六年三月二十日,又是皇阿玛的生辰,他们给皇阿玛送生辰礼。
皇阿玛在寿宴上让奴才把他们送的礼呈上来,奴才一样一样地唱名。
只是到老八那的时候,老八送了一对海东青,但打开笼子一看发现那对海东青奄奄一息。
皇阿玛立即震怒,认为老八是在暗讽他这个阿玛人之将死,是对自己的诅咒。
皇阿玛更是直接削去老八的爵位,停去他的俸禄,让他回去后好好思过。
这寿宴出了这种事,自然也没有过寿的喜悦,匆匆结束。
胤禩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老八会给皇阿玛送一对奄奄一息的海东青,难不成海东青关在笼子时,自己受不了,才会变成奄奄一息,若真是如此,那是老八送礼送得不谨慎,挑两只病弱的海东青,如若不是,是谁要陷害老八。
老八正处在春风得意的时候,皇阿玛削去他爵位,可以说是给他重重一击,虽然并未向大哥二哥他们那样将其囚禁,不过老八肯定会受影响。
果不其然,皇阿玛开始整顿老八的党羽,先前佟国维举荐老八当太子,皇阿玛都训了佟国维一顿。
很快,老八的党羽这阵子变得低调起来。
胤禛忽然觉得老八这事说不定跟皇阿玛有关,上一次太多朝臣举荐老八当太子,皇阿玛好不容易废掉一个二哥,哪容许又出现一个老八,皇阿玛要的是朝臣站在他那边,而不是站在阿哥们那边,所以皇阿玛连老八都开始忌惮,可能故意弄出一个海东青事件,借此打压风头正盛的老八。
想到这,胤禛自己都不由一惊,皇阿玛他将帝王之术都用在他们身上了。
他想到额娘跟他说的要隐忍,不要过早地暴露自己的野心,大哥是如此,二哥也是如此,如今连老八也是如此,皇阿玛现在见不得别人觊觎他的皇位。
过了半年后,皇阿玛才恢复老八的爵位,与此同时,他们的爵位得到晋封,胤祉被册封为诚亲王,他被册封为雍亲王,胤祺被册封为恒亲王,胤祝是明郡王,胤佑是淳郡王,胤禩是廉郡王,胤禟、胤俄、胤祹、胤祥跟胤禵均为贝勒。
老八又开始在朝堂上行走,海东青事件过去。
到了十月初,他们兄弟约好去城外秋猎。
原本还好好的,只是胤禛骑在马背上,树林中忽然射出一只箭,差点射中他,还好他躲避及时才没有被射中。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胤禟射中的箭,胤禟跟他道歉,说他见到前方有一只野兔,没留意到他,一时着急想猎中猎物才会不小心差点伤到他。
胤祝立即跟胤禟急起来:“老九,你不长眼吗?这么大个人在前面,你说你没有看到?你是想猎兔子还是想射伤四哥?”
“六哥,胤禟肯定不是有意的,你们刚刚也看到那只兔子了,胤禟只是一时射偏。”
“是一时射偏还是想故意伤人,谋杀兄弟,老九心里最清楚。”
胤禛欣慰地看着他这个六弟,人是傻了一点,但是对他这个兄长是没话说,知道维护他,老八老九平日里跟他那么交好,他也能站出来替他说话。
“六哥,胤禟真不是有意的,我替胤禟保证,实在不行的话,四哥,你将那一箭还回来就是。”老八给老九解释,帮老九说话。
胤禛扫了他们一眼,他笑吟吟道:“好啊,既然老八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射回来。”
胤祝一听也有点意外,小声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射回来。
“自然是真的,你没听到老八说的吗?我是听老八的话,老九,你就到我前头吧。”
胤禟看了看老八,有些犹豫,在老八点头上,他就开始骑着马上前,到他前面。
“老九,我是背对着你的,你也背对着我吧。”
看不到才更恐惧,胤禟迟迟不愿背过身,他气道:“四哥,我刚刚可没有射中你,所以你也不能射中我。”
胤禛嘴角一扬,嘲讽说道:“老九,能不能射中你就看你反应了,刚刚是我躲得快,不然我就被射中了,所以我能不能射中就看你躲得快不快。”
胤禛刚刚是感觉到背后有危险,箭出弓的声音被他捕捉到,所以他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并非是他看到箭朝他射过来他躲了一下。
胤祝在一旁附和道:“对,老九,你要背对着四哥,四哥能躲过去,你也能躲过去,让你不看人就射箭。”
胤禟这才开始有点害怕,不过他为了面子,也为了证明他不是有意的,他只能转过身。
胤禛真的拉弓对准胤禟,他没有第一时间射出,只是对准。
跟随的侍卫跟护军谁都不敢劝。
胤禟开始害怕了,转过身,见箭真的对准他,他嚷嚷道:“四哥,你真要射?你射了就是真正的弑杀兄弟。”
“是吗?那你可以告诉皇阿玛。”胤禛的箭射出,胤禟吓得大叫。
胤祝在一旁大笑:“老九,你瞧你那点胆子,下次你再在背后伤人,四哥就不会像这次那样轻易放过你。”
胤禟惊叫结束后才发现四哥故意射偏,不是真的要射中他,他气得瞪了一眼四哥跟六哥。
“人多容易惊动猎物,分开吧,老三,老六,十三,十四,你们跟我一块吧。”
胤禛轻声道,领着老六他们到另一边,跟老八他们分开。
胤禛知道胤禟刚才是真的想射中他,真的想要他的命,只是被他侥幸躲过,下次他再也不把后背留给他们。
“四哥,老九那小子真是歹毒,我看他就是想伤四哥,还好四哥身手敏捷。”
胤祝还在嘟囔,胤禛示意侍卫跟护军将他们围住,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他不知道老八他们有没有故意弄什么埋伏在树林中。
他也无心狩猎了,他怕老八他们真的胆子大到直接在树林中设埋伏,于是他跟老六他们商议提前离开,等走出树林,他才派人告诉老八他们一声。
胤禛心想下次再跟老八他们出来,带的人一定要比他们多,不然太被动,说不定下次就是真正的暗杀。
他带着老六他们提前结束狩猎。
过了几日,胤禛进宫给额娘请安,将此事告诉额娘。
额娘脸色也变得不好,问他有没有事,他说没事后,额娘才明显松一口气。
“既然你知道他们对你有敌意,你更应该防范,如今你们不是兄弟,他们存了伤你的心,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你身边最好都是你亲信的人,还有膳食更要注意,吃之前一定要试毒,让奴才试吃,入口的食物更不能轻视,你皇阿玛都无法幸免,你更要小心。”
胤禛知道额娘说的是对的,额娘中过毒,皇阿玛也中过毒,这食物是经手的人最多,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他得将膳房那些人的家人都查清楚,控制起来,他们要是敢背叛他就等着诛九族。
额娘开始咳嗽,胤禛上前关心:“额娘,你怎么了?”
“没事,额娘就是喉咙痒,今年秋天莫名干燥,额娘嗓子不舒服,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
“额娘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用担心我。”
胤禛觉得自己让额娘操心许多,自从他决定争夺皇位后,额娘很明显不放心他,他仔细看额娘,额娘的两鬓都有白发了,年轻时候的额娘多花容月貌啊,皇阿玛都说额娘是宫中最好看的人,如今额娘老了,可能不是宫中最好看的人,但绝对是宫中最温柔的人。
胤禛还在景仁宫时,皇阿玛过来了。
“你怎么天天过来找你额娘?”
胤禛在心里暗道他哪有天天,他来给额娘请安都不行嘛,皇阿玛人越老越想一个人霸占额娘,他是额娘的儿子,儿子过来给额娘请安天经地义,他不明白皇阿玛在不满什么,就那么不想他往景仁宫跑吗?
“一个你,一个胤祝,再加上一个胤禵,隔三差五过来烦你额娘,你额娘被你们这些人烦得夜里都睡不好。”
“别听你皇阿玛瞎说,额娘睡得很好。”
胤禛知道皇阿玛很爱额娘,皇阿玛这些年是专宠额娘,秀女不再进宫,宫里那些小主嫔妃也没见皇阿玛再临幸,皇阿玛对额娘的好是独一份的,同是男人,他都没法做到皇阿玛这样,虽然有时候他觉得皇阿玛对他们很严苛,对他们充满防备,帝王心计都用在他们身上,有时候拿他们当仇人,而不是儿子,但他对额娘真是无可指摘。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会下意识依赖额娘,想跟额娘倾述,他觉得只有额娘懂他,胤祝太傻,胤禵年纪太小,还处在爱玩的年纪,而他的福晋乌喇那拉氏是内宅妇人,她对朝堂上的事知道的不多,所以她只会关心他的吃喝与子嗣,一些内宅琐事,所以他没法跟乌喇那拉氏说这些,只有额娘会让他放心说出自己的想法,是他完全起亲信的人,那些他信任的幕僚,他都没法做到完全亲信。
“儿臣知错了,儿臣尽量少麻烦额娘,但儿臣给额娘请安是应该的,这是为孝之道。”
“嗯,胤禛要常进宫看额娘,别听你皇阿玛瞎说,额娘要是隔几日没见到你们,额娘还不放心呢。”
胤禛难得在皇阿玛面前得逞地笑了笑,皇阿玛对额娘再好又如何,他是额娘的孩子,血缘是最抹不掉的,也是最亲近的。
结果他被皇阿玛睨一眼后,他就收起笑,还是不要惹皇阿玛生气。
“额娘,皇阿玛,儿臣还有事,儿臣先走了。”
胤禛懂事地退下,再待下去,皇阿玛该讨厌他了。
他去箭亭那边走一圈,发现十二、十三跟十四他们在比箭术。
“四哥……”
十四先见到他,高声喊他,他走过去。
“四哥,皇阿玛说你箭术不好,上一次你也没射中九哥,你要不要也学一学?”
胤禛难得跟十四严肃道:“以后不要再提上一次秋猎的事情,这事已经过去,你九哥不是故意的,四哥当然也不能射中你九哥。”
皇阿玛现在不喜欢看到他们兄弟相残,他跟老八他们都有共识不把这件事外扬,有意隐瞒下去,他主动提起对他也没有好处。
“是吗?”十四有些怀疑。
他们年纪还小,没在朝中当差,不知道朝堂里的暗流涌动,老八这人又擅长收买人心,他待十四他们也很好。
上一次是他跟老八他们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开撕,以前他们都是假装兄友弟恭,胤禵他们一时迷惑也是应该的。
“额娘说她喉咙不舒服,你住在宫里,要照顾好额娘。”
“知道了,四哥。”
见十四乖乖应下,胤禛满意地点点头,他不再打扰他们几个,还是出宫了。
许是想着额娘咳嗽的事,胤禛回府后又询问府医咳嗽吃什么能好,让府医给他几瓶止咳的枇杷膏。
翌日,他直接进宫拿给额娘,结果经过一夜,额娘开始发烧了,又病了。
额娘这几年身子弱,会时不时生病。
“额娘没事,你回去吧,别过了病气给你。”
胤禛难得有点生气,他哪里怕过病气,他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病气哪是那么容易过的,他知道昨天额娘不仅仅只是咳嗽,肯定生病了没跟他说,只说是嗓子不舒服,想瞒着他。
“额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早就生病了,故意瞒着我。”
“额娘知道额娘没有大碍,额娘都习惯了,人老了就是这样。”
胤禛知道这都是额娘先前中毒过后的后遗症,要不是额娘在宫里被精心养着*,额娘很可能会更严重,不单单是人变老的问题,但他无法启说,因为他知道额娘中毒一事跟养育过他的孝昭皇后有关,孝昭皇后对他也很好。
“我只希望额娘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额娘肯定会的,放心吧,额娘真的没事,太医已经过来瞧过了,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胤禛嗯了一声,叮嘱额娘身边的奴才好好照顾额娘。
第70章 070刺杀(完结倒计时)
胤禛被封为雍亲王后,他也顺势上折请封乌喇那拉氏为雍亲王妃,生下弘昀的李氏为侧妃。
额娘病了之后,他原本想让乌喇那拉氏她们进宫侍疾,被额娘拒绝,说身边不缺伺候的人。
好在额娘半个月后就痊愈了,胤禛就松口气,他是希望额娘长命百岁的。
没过多久,七岁的弘昀要种痘,胤禛记得自己是得过天花的,当时差点死了,所以他觉得种痘很有必要,他也问过额娘了,胤祝跟胤禵都种过痘,并无大碍,为防弘昀得天花,他送弘昀进痘屋种痘,有太医看着,应该没事。
可是弘昀进痘屋半个月就出事了,弘昀开始发烧,皮肤溃烂,他对种痘反应过于强烈,人都烧迷糊。
本来种痘是不可以接触外人,但胤禛已经得过天花,知道弘昀昏迷后,他就进痘屋看弘昀,太医们跟他说弘昀不行了,他怎么也唤不醒弘昀。
胤禛知道种痘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事情,还是有人对种痘反应强烈,可能会丧失性命,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他的儿子,弘昀之前还活泼乱跳的。
他让太医们尽全力救弘昀,只是太医们还是无力回天,弘昀还是走了。
接连丧子,胤禛自己也病倒了,李氏伤心难过,他也无法承受,周围的人都安慰他,只是他依旧没法立即振作起来。
他子嗣少,一下子弘晖跟弘昀都没了,他膝下没有孩子了,他顿时无心处理公事。
雍亲王府也处在阴霾中,白布挂上去一个月都没撤下来,胤祝带着额娘过来看他,额娘安慰他,说他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胤禛没了儿子,他担心皇阿玛因此把他踢出继承皇位的候选,胤禩都有好几个儿子,二哥的几个儿子也活得好好的。
弘晖跟弘昀他们两个孩子资质也不错,都很机灵,他以后再有孩子,他都不知道那些孩子会不会跟弘晖弘昀他们一样聪明,万一资质平凡呢。
在额娘的不断安慰下,胤禛才恢复点精神,额娘身子不好,他也不想让额娘担心,他努力不再沉溺在悲伤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病好之后就每天去户部衙门。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初,皇阿玛往他后院里塞了五个侍妾,包括年羹尧的妹妹年氏,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希望那些侍妾替他绵延子嗣。
好在同年,钮祜禄氏跟李氏先后怀孕,在康熙四十八年先后替他生下阿哥,他府里添了两个阿哥,胤禛才稍微放下心。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初,有大臣上折子参奏户部存在营私舞弊贪污受贿的情况,矛头直指他这个皇子管教不力。
胤禛知道定是胤禩故意唆使他的同党损坏他的名声,毁坏他在朝中的形象。
上奏的大臣多了,还提交了一些证据,皇阿玛便让刑部审察此事。
胤禛知道官场就不可能完全清清白白,有心查肯定能查到什么,他在户部多年,他不敢说自己完全清白,就像胤禩不敢说自己在礼部当差完全没有结党营私。
他知道牵扯的人不少,不知道皇阿玛最后要怎么处理。
三个月后,刑部将户部许多官员的名单都提交上去,说是那些人都有贪污受贿的行为,每年商人都会向他们上贡,他们中饱私囊,贪污银两超过二十万两,刑部请旨让皇阿玛将这些人通通查处革职。
胤禛还是为那些人求情,全部查处的话,他自己会损失许多亲信,这样只会让胤禩等人更加得意。
好在皇阿玛也说获罪的人太多,会造成朝堂震荡,让那些大臣将贪污的银两上交便可抵过,官职保留,最后只查处了一小部分人。
胤禛私底下也被皇阿玛训了一顿,他虚心接受皇阿玛的训责。
胤禩他们动作连连,一个劲地想把他打压下去,他不可能完全不反击,他不会针对礼部所有人,但他挑了几个胤禩的同党,让胤祉上奏。
这官场的大臣鲜少有清白的,他不是没有证据,很快,他将左副都御史巴图尔、刑部堂主事汤敬元、礼部员外郎贺丰宝都拉下去,这些人都算是胤禩一党的心腹,朝中重臣。
之后皇阿玛察觉到他跟胤禩的剑拔弩张,言语暗示他们适可而止,别弄得朝堂动乱,纷争不断。
他跟胤禩才消停,开始“和睦”相处。
……
七年后,康熙五十五年五月初,福建发生灾慌,当地粮食缺乏,而当地富商大户勾结当地大臣乘机屯粮,抬高米价,百姓没有东西可吃,百姓跟这些富商大户发生冲突,多地发生暴乱,死伤不少人。
胤禛被皇阿玛派去福建,将一部分粮食先送到福州以解决饥荒问题,五日后出发。
他到景仁宫跟额娘请安,这一去最少要三个月。
“会不会很危险?”额娘问他,满眼担忧。
“不会,我不是一个人前往,十四弟此次会与我一起,还有许多大臣与护军。”
其实胤禛知道肯定有危险,听说福州已经大乱,当地大臣已经对百姓失去控制,据说福州已经成炼狱,每一天都会死人,每一天都有冲突。
他此次前往福州的职责一是运粮,而是让这些地方恢复秩序,镇压住失控的百姓,处置那些抬高米价的大户,这些地方如此混乱,危险是少不了的,虽然不是他一个人前往,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要小心,千万要小心,额娘等你们平安归来,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去那边是走水路还是走土路?”
“分成两批,有一批大臣会运送粮食走水路,我跟十四弟他们走土路,大概需要走十天。”
“额娘缝了一个护身符,你带上吧。”
胤禛接过额娘给的护身符,这几年,他偶尔会前往外地,每次去外地,额娘都会给他一个护身符。
“等我们回来,六弟应该要迁宫了。”
“是,等你们回来再迁,这事不着急,胤禵做事还不成熟,你要顾着他一点。”
胤禛笑了笑,说了一句知道了,六弟这几年一直想早点搬出皇宫,在宫里出入不方便,好在今年他的府邸也终于建好了,不过缓几个月等他们回来再迁应该没事。
胤禛还要回去收拾,他就没留在景仁宫陪额娘用膳,回到府邸后,他问乌喇那拉氏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差不多,爷,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再添置的。”
乌喇那拉氏递过来单子,胤禛粗略看一眼,没什么要额外添置的,在收拾行李这一块,乌喇那拉氏总能让他放心。
五月十日,他跟胤禵等人从京出发,十三天后,他们才抵达福州。
福州果然混乱,胤禛一到福州就忍不住皱眉,在城里有些尸体都没来得及处理,就这样光天化日下放着,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发生疫情,到时候不仅仅是饥荒的问题。
也有官员迎接他们,他们到当地官员安排的宅院住下,很快,胤禛就跟此次前来的大臣们商量如何施粮救济保证粮食能送到百姓手里,又不发生混乱,走水路的人比他们慢几日到达。
他们就这样商量了一天,之后又出去打探走访了两天,虽然他们也运了一些粮食过来,但可能远远不够,还要从原先那些屯粮的大户手中将粮食抠出来。
那些大户才是真正的地头蛇,他们要从大户手中抠粮不是易事。
等第二批人到福州,胤禛就忙着施粮,他也被各富商大户邀请到府里,他与他们周旋,传达出一个意思,他们要是不把原先囤积的粮食放出来,那朝廷这边会直接“强抢”,若是他们愿意放出来,他们以正常米价收购,给他们银两。
那些富商大户不乐意,他们要借此发横财。
胤禛不着急,肯定不会一上来就能说服他们,他逐个说服。
他们一边施粮,一边尝试说服那些富商大户,同时把用武力镇压住城里的暴乱,因为皇阿玛知道这次赈灾可能比以往危险,跟过来的护军侍卫足有一千五百人。
胤禛努力让福州城恢复秩序,同时有些大户同意让他们囤积的粮食让出来,他还对着那些不愿意的富商大户放话,他们不把粮食放出来,那他之后也不会以正常米价收购,而是对百姓放话,他们这里有粮食。
福州城之所以混乱,正是因为百姓没吃的,受饿的人吃都吃不饱了,自然不怕做一些违纪犯罪的事情,在他们来之前,他就听说百姓跟这些富商大户屡屡发生冲突,饿得饥肠辘辘的百姓直接抢夺富户的粮米。
软硬兼施下,有些人妥协了,有些人不妥协。
他们跟当地的大户也发生冲突,兵刃交接。
过了一个月,福州城终于恢复平静。
胤禛跟胤禵等人骑着马,准备前往施粥的地方,忽然前方有一批人冒出来对着他们砍过来,手上的剑锋利无比。
“保护主子,保护主子。”
他的随从跟侍卫将他跟胤禵团团围住,跟那些突然前来刺杀他们的人陷入杀战。
胤禛跟胤禵也拔出自己护身的匕首。
胤禛发现那些人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他们想杀的人是他,所以不停地往他这边冲过来,胤禵那边的人少一些。
胤禛让其中几人去搬救兵,很快,前方高处有人射箭,弩箭穿刺而来。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受伤,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又在高处。
“四哥,小心!”胤禵冲过来,替他挡了一箭。
“胤禵……”
“四哥,他们冲着你来的,走,我们返回去!”
许是胤禛这一个月在当地攒下一点名声,有不少百姓冲过来替他们殴打那些刺客,他们得以往后撤。
救兵也很快过来,他们得以脱险。
胤禛帮忙捂着胤禵的血,胤禵身中一箭,血正一点点冒出,他们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后,他急忙叫随行的太医。
“四哥,我没事。”
箭射中胤禵的右肩,已经看不到箭头,埋进去一大截,要不是胤禵替他挡一箭,那受伤的人会是他,此时胤禵脸色发白。
胤禵要是出事,他该怎么向额娘交代,他答应额娘照顾好胤禵的。
“别说话,留着力气,你一定会没事的,太医,快,给他医治,十四阿哥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前来的两个太医查看胤禵的伤势,当机立断决定把箭拔出,这箭一拔出,那血立即跟泉眼一样鲜血汩汩冒出。
太医赶紧止血,胤禵也痛得闷哼一声,紧紧咬着纱布。
过了半个时辰后,胤禵的伤口才被处理好,太医说幸好是射中肩膀,要是再往下一点射中心脏,可能人就要没了。
那箭射得深,胤禵流了不少血,需要养伤。
胤禛让人看着胤禵,他到房间外见到伊林泰,伊林泰已经是护军参领,他问伊林泰人有没有抓到。
“回四阿哥,抓到十一个,其中有三个服毒自杀,剩下八人被我们制止,已被控制。”
“严刑拷问,务必让他们口中吐出真话,不要让他们轻易死掉,查他们是哪些人,是否有家人。”
“臣知道了,请四阿哥放心,十四阿哥没事吧?”
“没有性命之忧,这次多亏了十四救我,我觉得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希望不是我的错觉。”
胤禛知道自己在福州做事难免激进一些,那些地头蛇仗着他们的权势跟他过不去,他这一个月肯定也得罪了一些人。
到底是那些人想杀他还是远在京城的人想杀他,如今皇阿玛越来越年迈,身子也越来越不好,那些人是迫不及待想动手了。
他若是死在福州,那皇阿玛可能也追究不到那些人的责任,毕竟他是在福州出事的,把他的死推到福州这些人身上即可,查不到他们。
不得不说京城那些人挑了好时机,他们一次刺杀不成功,恐怕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还在福州还在福建这边,他们肯定会再次行动。
此次是胤禵救了他,下一次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过了几日,伊林泰过来回禀,说是问出点什么,那些人是为银两铤而走险,有些人是收了银子办事,但有些人似乎从京城那边过来的。
能够知道他的行踪,必定有内应,随行的人当中肯定有叛徒,胤禛知道肯定是京城那些人干的,想要取他性命。
胤禛皱眉,让伊林泰再细查。
胤禵养伤这十几日,胤禛还是会出门办事,不过他小心谨慎许多,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有时候他会使用障眼法,也为了能抓出叛徒。
当“他”遇到第二次刺杀时,他就更加确定是京城那帮人想杀他,他让人假冒他,成功引来第二次刺杀,也顺利抓到叛徒。
等伊林泰审问完后,那人不肯说实话,他就让人处死了,他也不需要他吐出实话了,他已经知道幕后凶手是谁。
两个月后,胤禛离开福州,回去的路上同样兵分两条路,走土路随行的人多一些,走水路随行的人少一些。
胤禛选择的是水路,但只有亲信知道,果不其然,走土路的那些人遇到第三次刺杀。
“四哥,是不是八哥他们做的?”胤禵问他。
胤禛点头:“老八他们果然耐不住了。”
“八哥他们也太大胆,就不怕我们告诉皇阿玛吗?”
“他们觉得我们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要推到福州这些大户身上即可,他们有恃无恐。”
“那四哥会告诉皇阿玛吗?”
胤禛轻笑,他肯定要告诉皇阿玛,只是他不会说是老八他们做的,但他能想到老八他们身上,皇阿玛也一定会。
回去的路上,走水路快一些,他们提前两天回到京城,回京第一天,他便进宫见皇阿玛,跟皇阿玛面奏此次赈灾运粮的成果,提到自己三次遭到刺杀的事。
皇阿玛很是惊讶,问他是谁做的,胤禛说抓到的刺客大多服毒自杀,不肯说出幕后指使者,他也还在查到幕后凶手是谁,他也提到胤禵为了救他,挡了一箭。
皇阿玛面色更加凝重,把胤禵叫过来,询问胤禵的伤势,胤禵的伤势在回京前已经好了,这次没伤着骨头才痊愈得快。
“朕知道了,胤禛,这次你的差事做得很好,当记一功。”
“能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的份内之事,儿臣不敢揽功。”
“去看看你额娘吧,你额娘一直在念叨你们兄弟两,见到你们平安归来,她应该很高兴。”
胤禛跟胤禵走出乾清宫后便往景仁宫走去。
“四哥,你还是别在额娘面前提我受伤的事,我怕额娘担心。”
“四哥知道,肯定不提。”
胤禛都不打算提刺杀的事,额娘年纪大了,更受不住惊吓,要是知道他们屡遭刺杀,胤禵受伤,肯定会坐不住,思虑更重。
所以兄弟两到景仁宫,只说他们这次差事办得很顺利,没遇到什么危险,刚刚皇阿玛还夸了他们。
额娘留他们下来用膳。
用膳的时候再次说到胤祝迁宫的事,额娘说胤祝打算在十月一日迁宫,说十月一日是个好日子。
既然是胤祝迁宫,那自然以胤祝为主,胤祝想什么时候迁就什么时候迁,反正入厝礼,他们已经备好了。
胤禛准备出宫时碰到老八,他跟老八打招呼,老八也面不改色地跟他寒暄。
他一步步走近老八,凑在老八耳边轻声道:“老八,你见到我活着回来,是不是很失望?”
“四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四哥平安回来,八弟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失望。”
“是吗?我怎么没从你的脸上看出高兴,只看出失望。”
“那是四哥看错了。”
“最好是我看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四哥慢走。”
胤禛没再看老八一眼。
等到胤祝迁宫那一天,几乎宫里的阿哥都过来送胤祝,胤祝在兄弟之间人缘不错,他跟老八他们也没闹到撕破脸,完全不往来的地步,还是有往来。
胤禛知道要不是有他,他跟胤祝一母同胞,胤祝肯定会被老八他们拉拢到他们那边,好在额娘在胤祝小的时候就告诉胤祝,他跟胤禵才是他真正的弟兄,不然胤祝傻乎乎的肯定站到老八他们那边。
明面上他们没有闹到不和的地步,在皇阿玛面前还是兄友弟恭。
胤祝他们肯定不用亲自搬东西,都是由内务府来做,所以胤祝邀他们到酒楼喝酒。
他们这些兄弟才难得齐聚在一块,这几年人很少凑齐,私底下都是分开的。
大家坐在一块还是和和气气地喝酒,喝到后面,他们才稍微放开一些。
胤祝直接喝醉了,到后面嘴里不知道嚷嚷什么,叽叽咕咕的,谁也听不清他说话。
他们才散开,各自回去。
胤禛也送胤祝回他的府邸,好在离得不远,他把胤祝交给弟媳完颜氏后,他才回自己的府邸。
没过多久,胤佑跟老八他们也迁宫,他们跟胤祝几乎是同时建府的。
胤禛也给老八送了入厝礼,在老八迁宫不久办了宴席,邀请他们,他也过去了。
眨眼间又到年底,众大臣又上折子请求皇上早日立太子或是留下遗诏。
皇阿玛今年都六十三岁了,身子越发不健朗,若是没有立太子也没有遗诏,那等皇阿玛驾崩后朝堂肯定一片混乱,到时候造成大清动荡。
胤禛也觉得皇阿玛该立遗诏了,只是皇阿玛似乎还在犹豫,连他都不知道皇阿玛到底属意谁来继位。
大哥跟二哥现在依旧被囚禁,显然不可能再继位,除非皇阿玛能再活十年,可到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四十八岁了,四十八岁,他又能活多久。
他突然明白二哥为什么迫不及待做那些事,包括索额图当年企图造反,主要是皇阿玛真的活得太久了,二哥等不及了,二哥从一出生就当了太子,这太子当了几十年,明明皇位就在眼前,可能就一步之遥,偏偏二哥没能如愿,这人都是有贪欲的,也是有忍耐的极限,二哥最后是忍不住了。
如今的他也能稍微理解二哥当时的心态,当时的二哥在想什么,二哥当年在皇阿玛离京时代理朝政,二哥应该体会过权势到顶的感觉。
皇阿玛到如今也仍然贪恋着权势,不想放权。
他跟老八争到现在,他觉得也有皇阿玛一部分错,然而他跟老八还得继续争下去,谁都不想放弃,皇阿玛迟迟没有定下即位的人选,他们就得继续斗下去。
胤禛在心里叹口气,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