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逢惊枝 > 第73章【正文完】
    第73章 第73章为了你,我甘……


    平地落下一声惊雷,炸的百官晕头转向。


    宣政殿内的朝臣们纷纷看向少女的身影,有些站位比较偏的朝臣甚至于忘记此刻身处何处,顾不上形象地踮起脚看去,其中也有不少人认出了少女就是不久前自章府出来的女子,除却手中佩剑卸下外,一切都与适才所见无异。


    “如果我没有看错,似乎是秦——边家姑娘带着程靳前去拿的人。”


    “是她,不过是身上没了杀气。”


    “边家一百二十七口人都被杀之,我记得名录中也有边家幼女的名字……”


    “你没有听殿下所言嘛,边家夫人贴身丫鬟逃了出来,想来应该是她抱着边家幼女逃走的。”


    “真的是边家幼女吗?不会有人冒充?”


    “假不了,老夫刚刚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位姑娘与边家夫人实在是太像了,眉眼中有十足十的相似。”


    附近的朝臣听闻此言纷纷看向他,都记起朝中是有不少官员曾到肃州任职,其中也有官员见过鼎盛时期的边家,由此自然见过边家夫人。


    “徐家也是作恶多端,看来是要变天咯。”


    徐家能做成璃朝最大的商贾,背后定然有朝臣为其撑腰,徐家若是被连根拔起,徐家背后之人也逃不掉,其他人且不言,曾任荆州知府的官员怕不是都要被扒下层皮。


    伫立于大殿正中央的别枝杏眸眨了眨,来的路上程靳虽然与她言说过傅淮卿会当众宣布自己非秦家二姑娘而是边家幼女一事,也是询问了她的意见,是否同意他当众宣告自己就是他心属之人的。


    她都知晓,然而眼下亲耳听见他所言时,还是不由得怔住。


    阶梯御座上的身影修长恣意,低眸望着下方抬眼遥遥相视的少女,灵动杏眸似惊诧,似茫然,半息之后方才掠过微许狡黠笑意。


    傅淮卿落在御座上的大掌青筋随着她明媚眼眸荡起的笑意而隐下,嘴角微抬。


    他眸光巡过下方的朝臣,“昨日夜中,边家姑娘奉命前往章府查看,恰好撞见了徐家人士,牵扯出了桩往事。”


    “民女昨日奉命前去章府,听到章砚要求徐家公子徐闻澈带着封信笺回荆州,要求徐家无论如何也要送他离开璃朝,并护卫他平安入西澜国国都。”


    少女不急不缓的嗓音萦萦而起。


    掷地有声之言叫朝臣皆屏住了呼吸,凝眉听着她所言。


    “章砚言词间提到了边家十九年前被灭门之事。”


    “边家被灭门与徐家息息相关。”


    霎时间,宣政殿内一阵哗然。


    别枝微微抿唇,呼了口气才继续道:“章砚提及,此前派遣死士暗杀于民女,也是因为早年间奉其‘主子’的命令灭边家之口,而今民女尚存于世,若是被他们的主子知晓,他们也都要给边家陪葬。”


    “昨夜民女将两人拿下后,看到了章砚给到徐闻澈的信笺。”她掏出袖中泛黄信笺,递给了适时走上前来的江跃,抬眼隔着幽长而又肃穆的阶梯看向高处的身影,道:“这封信笺,是民女爹娘于十九年前欲要呈禀之事。”


    信笺中的字字句句,别枝烂熟于心。


    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出信笺内容:“草民以边家于肃州百年来的声誉为基,告荆州徐家通敌叛国,暗中携带敌国将军贺兰代松入境查探我朝兵情。”


    “草民于暗中查探,徐家是此事中的末环,贺兰代松于我朝内仍有其他助力,名唤章砚,现任梧州通判,徐家家主与章砚狼狈为奸,协同出卖我朝,陷我朝将士于不易之地!”


    “草民人微言轻,也知若是没有誓死捍卫边境的将士们以命相护,四下不知会是何样的境地,草民恳请陛下彻查梧州通判章砚,荆州商贾徐家家主通敌叛国泄漏军情之事,以此慰藉璃朝将士心灵,还璃朝朗朗乾坤。”


    掷地金声的话语回荡于宣政殿内,随着少女话语落尽也未消,见过亦闻过不少离奇事迹的朝臣们气息沉沉,上阵杀敌的武将们更是憋了股气,眸中的火光几近溢出,恨不得当即活剥了章砚与徐家家主。


    立于武将之首的官员站了出来,他拂开衣摆跪下,拱手呈请:“臣恳请肃王殿下彻查章砚与徐家通敌叛国一事,还璃朝朗朗乾坤,慰藉璃朝将士心灵!”


    紧随其后的是各个曾经驻守于璃朝四下边境的武将,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拂衣跪下,“臣恳请肃王殿下彻查章砚与徐家通敌叛国之事!”


    道道铿锵有力嗓音此起彼伏,偌大宣政殿内荡起了阵阵回声。


    傅淮卿眼睑微垂目光扫过四下,朝堂内鸦雀无声,似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气,不知道往何处使。


    他点了以林逸清苏辞两人为首的内阁大臣牵头,辅以独立于六部之外的大理寺影渊堂,全面彻查章砚与徐家通敌叛国之事,以慰边家上下数百口人为之而亡的心。


    别枝眼眶微红,侧眸巡过神情肃穆的武将们,深深地呼了口气。


    她的爹娘与边家上下数百人,长眠于地底近二十载。


    今日一幕,许是他们曾经所畅想过的场景。


    别枝随着江跃退出宣政殿。


    她还没有站定,于殿外听完了全程的傅舒宁眼眶通红地扑了上来,微启嘴角张张合合,半响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怎么懂安慰人的傅舒宁撇着嘴,皱着眉的模样跟个小老太似的。


    想了好久,觉得自己宫中的书册应该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傅舒宁牵过她的掌心,道:“走,趁着哥哥还没有退朝,我带姐姐去看个好东西。”


    别枝茫然,跌跌撞撞地被拉走。


    傅舒宁带着她回了自己宫中,遣散了所有在殿内伺候的宫女,还不忘叫离去的宫女带上门,她猫着腰钻入床榻下,不多时,抱着道匣盒出来。


    都没有顾上拍开裙摆上的灰烬,她郑重其事地捧着匣盒递了出去,“这里面都是我仅存不多的孤本,都送给姐姐了。”


    一听到孤本,别枝就懂匣盒中装的都是些什么。


    上一册被傅淮卿没收走的孤本,眼下还摆在书房的书架正中央,她试过偷偷地翻墙进书房,书册没有偷回来,倒是被抓包了好几次。


    见她没有收,傅舒宁径直地将匣盒塞入她的怀中,“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些喜欢的就行了。”忖了忖,又想起她似乎对男子相貌的要求更高,道:“这样,我让她们寻些男子相貌的画册,改日送到姐姐手中。”


    别枝:“……”


    她倒也不是很喜欢死物。


    傅舒宁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宫中不少侍卫样貌都不错,京中也有不少世家子弟相貌堂堂,往后时日还多,咱们到时候一个一个地看看。”


    少女雀跃神色熠熠生辉,别枝禁不住笑出了声,“不怕他找你麻烦?”


    “姐姐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傅舒宁眨了眨眸。


    别枝垂眼睨了道怀中的匣盒,颔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何时有难不知道,福是现下就能享的。


    匣盒中的书册,足足有三十余册,册册精美,册册不重样。


    乘着马车回肃王府的路上,别枝目瞪口呆地翻着其中一册,越看嘴角张得越大,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每一页落笔之处皆有不同,侧重点也各有千秋。


    车舆停靠在肃王府大门,她收好手中的书册,抱紧匣盒探身而出,眸光对上焦急等候于门前的方听稚和秦绾两人时,嘴角弯了弯。


    她纵身跳下舆,一路小跑地朝两人奔去。


    听闻消息后赶来肃王府已经等候了近半个时辰的方听稚和秦绾提起裙摆迎了上去,眼看着扑向自己的少女怀中还抱着道匣盒,看上去很是咯人的样子,方听稚默默地停下脚步,侧开了身。


    奔来的别枝扑了个空,还没有来得及质问方听稚,就见她抬起掌心死死地抵住自己的额头。


    方听稚很是嫌弃地瞥了眼她怀中的匣盒,“离我远点。”


    “我就不!”别枝力气向来比她大,不管不顾地往前涌,隔着匣盒扑入了她的怀中。


    方听稚吃痛地嘶了声。


    嘴上虽是嫌弃,实则还是在别枝扑来时隔着匣盒抱住了她。


    别枝贴着她肩上的下颌蹭了蹭,侧眸看向嘴角噙着笑意的秦绾,艰难地抽出自己被方听稚环住的胳膊,小幅度地朝她挥了挥手。


    秦绾见状,眸中的笑意更甚。


    傅淮卿策马回到肃王府时,见到的就是三人相伴望清河院方向而去的背影,他回眸看了眼身后跟来的朝臣,拧了拧眉。


    甫踏过肃王府门槛,余光瞥见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凌峰等人,看上去都是冲着别枝前来的,由此,他陷入了沉思。


    都是些没有眼力见的。


    跟随前来的朝臣们不知肃王为何停下了步伐,面面相觑须臾,隐隐意识到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肃王殿下若是想要商议章砚和徐家通敌叛国之事,又何必退朝后就赶回肃王府,不过一看到少女的身影随着其他人离去,且还有人等着寻她,他们也就安心了。


    不识相的,也不仅仅是他们。


    是以,他们非常安心地随着傅淮卿回了书房议事。


    清河院内。


    紧紧抱着匣盒的别枝被团团围住。


    凌峰皱眉伫立于她的面前,指挥着方听稚时不时地敲敲她这儿,时不时地敲敲她那儿,逐一排查她身上是否有不适的地方。


    “我真的没有受伤。”别枝见他不信,看了眼跟随着师傅前来的明哲,“师兄昨晚也在的,他们没有伤到我半分。”


    凌峰闻言,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明哲。


    明哲顿时举起双手,“我昨夜帮师妹解决一个人后就走了,余下的就不知道了。”


    瞬间被卖了的别枝瞪了他一眼,瞪出的目光在瞥见师傅凛起的神情时又默默地敛了回来,嘟嘟囔囔道:“要是真受伤了,我哪儿还有力气赶去宫中。”


    “呵。”凌峰指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浑身上下一身牛劲儿,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年拖着满身伤还能上蹿下跳——”


    “师傅。”别枝正经地截断了自家师傅的话,眼眸微瞪瞥了眼清河院门口,没有见到那道身影她才松了口气,“要是被他听到找我麻烦,师傅是要负全责的。”


    凌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他找你麻烦,你不会打回去嘛。”


    别枝:“……”


    她该如何形容呢。


    此麻烦,非彼麻烦。


    师傅孤家寡人多年,是不会懂的。


    不过到底明白他的担忧顾虑,别枝还是任由方听稚这儿敲敲那儿锤锤。


    确定她浑身上下都没有落有伤痕,凌峰这才安了心。


    他还有旁的事情在身,叮嘱了别枝几句后带着明哲匆匆离去。


    忙碌了好一会儿的方听稚终于得以歇息,大剌剌地盘腿坐到别枝对面的石凳上,手肘撑着桌案上下打量着她,又看了眼呷着茶水不语的秦绾。


    接收到好友疑惑眼神,别枝倒了杯茶水塞入她的手中,又寻了道她喜欢的枣泥桂花糕塞入她口中,堵住她的嘴。


    嚼着枣泥糕的方听稚啧了下,她是真的好奇。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肃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流传于百姓口中多年,直到近些时日外头传起肃王殿下似乎是有了心仪的姑娘,狠狠地冲击了流传近四年的说法,信誓旦旦说着肃王和秦家姑娘迟早会大婚的百姓都愣住了。


    这才有人后知后觉地道,王府管家和秦家都有否认过,不过是大家都想看自己所想的罢了。


    也有人开始带着些人复盘三年多内肃王和秦绾共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说,次次都有他人在场,根本就不是大家所传的模样。盘着盘着,有人提到秦绾任国子监夫子前,似乎也没有听他人提及过她与肃王相识,更别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殿下与我之间,更多的是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


    似乎是察觉到方听稚的好奇,呷着茶水的秦绾落下手中的茶盏,不紧不慢开口,“只不过多数人都不喜欢这样无聊的故事,喜欢深究背后的情谊。”


    瞪着方听稚的别枝怔了怔,侧眸看向清澈眼眸中掠过淡淡笑意的秦绾,她想起秦家宣告宴当日秦绾与苏家祝家两位姑娘所诉的话语,明显也是深受流言的困扰。


    秦绾告知别枝自己与肃王没有姻亲关系那日,也没有想到别枝与肃王会有所牵扯,只是想着告诉身为自己妹妹的她,他们之间绝不如外界所言,不曾想……


    妹妹不是亲妹妹,自己与肃王确实没有姻亲关系,她却有。


    “冒大不敬之罪来说,我和王爷之间,更像是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秦绾眸光循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的少女,微微颔首:“我自幼就不想局限于一方四边天中,随着哥哥一步步走向朝堂,我渐渐的也意识到,其实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不局限于此,而是想要有自己的一方作为。”


    不过,她一直都没有寻到时机。


    直到五年前,傅淮卿掌权。


    “爹爹一直以来都是肃王身侧的臣子,而哥哥与他的关系匪浅,我再如何大放阙词,想来他也会顾念于爹爹和哥哥的情面放我一次。”


    四年前的某个午后,跟随着爹爹前来肃王府参拜的秦绾找上了傅淮卿。


    秦绾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一切都那么的顺利,“我尚未开口,他就已经道出了我的来意。”


    时至今日,她提及此事时都有些恍惚。


    “殿下与我,有一点不谋而合。”秦绾笑了笑,“能力不论男女。”-


    ‘过往女子当权摄政,是因为当时的男子无能,若是有能力自然可以推翻当朝政权。’-


    ‘古往今来出色的女子不在少数,她们缺少的只是个台阶,所以每一步都才会艰难险阻,有起势必有打压,这才会导致动荡的出现。’-


    ‘一个朝代的兴衰,从不因为女子,而是能者缺乏。’


    “当时的我还以闲云楼为例。”秦绾也是适才猜出,眼前的两位姑娘都是闲云楼人士,笑了笑:“我对他道,闲云楼上下近百来人,听闻其中女子占了近半数,而闲云楼内也从不以男女论区别,向来都是能者上,也不见闲云楼因女子的存在而有所衰败。”


    闻言,别枝和方听稚对视了眼。


    见她久久没有下文,别枝问:“后来呢?”


    秦绾呷了口茶水润润喉,“肃王给了我两条路。”


    一则是傅淮卿以她为核心,推动变革,推举她以女子的身份走上科举之路,二则是结合她当下的才情送她入国子监为师。


    别枝皱眉,心知不管是选择哪条路,秦绾的路都不会好走。


    而秦绾,选择了第二条路。


    “不是我畏惧于艰难而退缩,而是按照高门大户中的教养,女子还是局限于一定的范围之内,有能力安排自己女儿学习者都如此,更何况是家境清寒的家庭。”秦绾顿了顿,道:“变革往往都会引起新的动荡,润物细无声的推动对于当时刚刚经历过一场动荡的朝堂来说,是最佳的选择。”


    肃王赋予了她一定的权力,相应的,她也要维护他的政权。


    国子监能够有第一个女夫子,就能够有第一个女学子,往后才会变得寻常。


    “我后来想了想,或许是此前大家都没有听闻过肃王殿下有何心仪的姑娘,且大家对于皇家秘事皆是有所好奇,是以谣传才会满天飞。”秦绾越想越觉得头疼,“早两年,就连国子监中与我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学子,私下都会向我打探此事。”


    还好,还好眼下正主终于出现了,自己也得以从这番谣传中脱离出来。


    近段时日听闻四下都有人在反驳曾经的谣传时,秦绾走在街上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气势,“你再晚出现两三年,他们指不定又要传些什么。”说到这儿,她禁不住压低嗓音道:“近一年都已经谣传到肃王殿下不能人道了。”


    别枝:“……”


    是啊,都传到她的耳边了。


    害自己被他抓着一遍遍地问,什么叫不能人道。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传的谣,要是被她抓到的,她定要好好地和他理论一番!


    清河院交谈声阵阵,日光斜斜而落也没有阻挡住四下的活力


    肃王府书房内。


    得了令的朝臣们退出了书房。


    傅淮卿搁下手中的笔合上折子,瞥了眼窗牖外的天色,已然临近夜幕垂垂时分,他再次问:“还有人在清河院?”


    “两位姑娘都还在。”江跃今日里已经是第三次回答这个问题,他换了盏新的茶水递上前,补充道:“公主似乎也在赶来的路上。”


    傅淮卿闻言微微皱眉。


    “送她回宫。”他起身,离开了书房。


    傅淮卿还没有走到清河院,隔着高墙就听到了恰如泠泠作响清泉般的清脆笑声,仿佛瞧见了随着少女利落笑声漾起而若隐若现的小小梨涡。


    院中的三人聊得兴起,正对着清河院拱门的方听稚瞥见忽而出现在拱门外的身影,扬起的嘴角稍稍敛下了些许,后知后觉地睨了眼暗下近一半的天色,她戳了戳还在讲述着前些时日出京遇到位样貌极佳男子的别枝,对秦绾道:“我们似乎,有点过于没有眼力*见了。”


    听得入迷的秦绾疑惑地‘嗯’了声,循着她的目光回身,看到眸光定定凝着别枝的肃王殿下,她们俩对视了眼,不约而同地起身,“时候不早,我们俩先走了。”


    话音还未落完,两人跑的极快,还刻意绕了段路,避开了傅淮卿所经过的地方。


    别枝:“……”


    她收回视线,看向鹅卵石径路上的身影。


    暗夜下,男子黢黑的面色似乎带着控诉,期间还夹杂着些许看猎物的眼神,别枝咽了咽口水,悄悄地起身。


    傅淮卿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半步。


    退无可退时,别枝直接转身跑。


    还没有跑三四步,身后掠过道急促的气息,下一瞬腰间顿时覆上了道大掌,男子大掌箍住少女精瘦线条分明的腰身,往回扯了扯。


    背脊撞上男子身子的刹那间,清冽气息扑天盖地而来。


    傅淮卿大掌微动,将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神情略显无奈:“跑什么,不想看到我?”


    “也没有。”别枝杏眸澄亮,眨着眸仰头望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跑,“直觉告诉我,要跑才是。”


    还好自己回来后就让花朝寻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匣盒,要是被傅淮卿抓住……


    她垂落的双手微微抬起,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环住他的腰,嘿嘿地笑了两声,“你那边忙完了?”而后不等他回答,当即倒打一耙地道:“我见书房内一直都有人,就没有去打扰你。”


    傅淮卿闻言,上手捏住她的鼻尖,“你确定?”


    他的动作很轻,别枝‘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理不直气超壮地点头:“我都替你数过了,二十三人。”她可是都瞧见了,上到内阁下到六部,期间还有大理寺和影渊堂,中间也就有个把时辰没有人来寻他。


    好巧不巧的,这个把时辰里她们正聊的兴起。


    前来打探的程靳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言之凿凿的神情中时不时地闪过微许心虚,傅淮卿薄唇一点一点地扬起,道:“他们今日过来,都是为了章砚的事情前来。”


    听到这个名字,别枝微微抿唇:“如何?”


    “证据都已确凿,不过是需要些许时日整合到一起。”傅淮卿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里走,“等到证状成书的那日,就是行刑之时。”


    别枝呼了口气。


    十九年。


    整整过去了十九年。


    十九年前,他就该死于恻刀之下。


    傅淮卿步伐微停,侧眸看向杏眸繁星闪闪的少女,“昨日夜里,为何不杀了他。”


    以她的身手,处理章砚绰绰有余。


    若是此前,她早就一剑抹了章砚的喉。


    “就是觉得,他不应该死的如此简单。”别枝如实道,还有……她稍稍扬起下颌,撞入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不过是想要自己说出口。


    “还有就是,担心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却给你带来棘手——。”


    话音未尽,别枝便坠入了男子的怀中。


    傅淮卿大掌箍着少女的腰身,紧紧地揽在怀中,似要嵌入骨中般,他清湛如墨的瞳孔中泛起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没有开口言说过喜欢,行事中的点点滴滴都落满了她的心。


    以往的她,行事是没有顾忌的。


    她就连自己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其他人。


    然而眼下,她有了顾虑。


    也正是有了顾虑,才会去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


    傅淮卿嗓音藏着微许沙哑,“往后由着你的想法去做,再棘手的事情,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刹那间,别枝心尖颤了颤。


    她掀起眼帘,抿了抿唇,嗯了声。


    实际上,她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


    情绪起起伏伏近整日,别枝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下,实则灭了灯后她目光如炬,神思都带着平日里少有的雀跃,半点儿都没有困意。


    她翻身看在躺在榻外的男子,觉得有些新奇。


    傅淮卿伸手擒住翻来覆去的别枝,揽入怀中拉上丝衾盖住她,下颌抵着她的头顶,“睡吧。”


    “睡不着。”别枝是真的没有半分困意,越回想白日的事情心中越是雀跃,一想到不久后就能听到章砚的下场,愈发地期待着那日的到来,她抬头看了眼眼眸微阖的清隽容貌,翻过身手肘撑着床榻观赏着,抬手拨弄着男子浓而密的眼睫。


    玩着玩着,又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她此前看过的书册话本来说,处理结束一桩大事后男女都会互诉衷情,夜里也会这般那般不羞不臊,如今自己就躺在他身边,他还能忍住,她皱眉睨了眼阖着眼眸薄唇微抿的傅淮卿,倏地推开他坐起身。


    “你不会不喝补汤真的不行吧?”


    嘶……


    浪费了。


    傅淮卿:“……”


    念着她昨日到现下就没有歇息过,闭目养神隐忍了多时的他气笑了,借着皎洁月光看着神色由惊讶转为惋惜又多了些许难过的少女,傅淮卿扯过她的手,微微咬紧牙关:“谁不行?”


    颇有咬牙切齿之意的嗓音落入耳中变成了恼羞成怒之状,别枝啧了声,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肩,“不行也没有关系的,最起码御医开的方子能让你行,咱们还有救。”


    傅淮卿:“……”


    他额头青筋狂跳,耳边唧唧喳喳的安抚话语在大掌扯过她的手覆上被衾的瞬间,鸦雀无声。


    柔软似无的丝衾隔不住半分起伏,感受到手心下的弧度,隐隐意识到那是什么的别枝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映入眼帘的只有手背,又愕然抬头看向面色黢黑的傅淮卿。


    言词狂放不羁的她霎时想起多日前。


    双腿都叫他给磨破了。


    她最开始学骑马的时候,双腿都没有被磨伤过。


    别枝咽了咽口水,嘿嘿地笑了两声,作势要抽回自己的手。


    抽了半响都没有抽动。


    她偷偷抬眸睨了眼幽邃瞳孔中泛着绿光的男子,恰如被饿久了的狼王般牢牢地盯着猎物的眼神,言语上是巨人行动上是矮子的别枝略显讨好地笑了笑,往后靠了靠:“还行就行,还行就行。”


    傅淮卿嘴角扯了两下,“你如何和肖铭说的。”


    “我没有说是你哦。”别枝立刻举起没有被擒住的手起誓,神色认真地道:“我和肖大人说是个朋友,他不认识。”


    傅淮卿想起午后肖铭前来请脉时欲言又止的神色,就差开口问他药方是否有用。


    他深吸了口气,“那副药方——”


    “我明天就扔了。”别枝忙不迭地道,都不用他多言,自己已经感受到了,他确实不需要那副药方,“一定会扔得远远的,绝不会再用。”


    说着说着,她又有些迟疑了。


    都说男子到了一定的岁数,也许就不行了,这幅药方对他还算是有用,要不要留着,现下用不到,不代表以后用不到。


    迟疑都写在了别枝的脸上,傅淮卿一看就知道她又在暗暗吐槽自己些什么,好不容易止住狂跳的青筋再次跳起。


    空出的手腕也被钳住,别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圈在了榻窝与他的中间。


    男子清冽气息扑天盖地卷来,全盘掠夺过她的呼吸,丝毫没有浅尝即止的意思,她被迫仰起下颌,承受着如同拍打上岸潮水般的汹涌。


    别枝声音微颤:“我都承认了你很行,这还不行吗?”


    “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傅淮卿喉咙动了动,抬起眸来看她,似笑非笑:“不然总要被怀疑,你自己也说过,男子在这件事上,禁不住半点儿疑心。”


    “不会的,”别枝被他亲的嗓音都有些发软,“我发誓。”


    傅淮卿很轻地笑了声,指尖挑开挡住她视线的碎发,“多说无益,事实胜于雄辩。”


    他凝着怀中少女多时,眼眸中的幽光渐渐淡下,取而代之的是缕缕难以言喻的侵占之意,毫不掩饰的欲念几近溢出,牢牢地罩住她。


    男子掌心不急不慢地往下走,别枝身子止不住的颤栗,她紧紧地咬住下唇,散落四下的青丝恰如一道又一道的浓墨重彩画册,时不时地滑过凌乱衣襟下的白皙肌肤。


    陡然间,别枝腰间一松。


    里衣系带静静地躺在了榻上,白皙飘带被掌心碾过,干净整洁的飘带落满了褶皱。


    落有薄茧的掌心四下游离,覆上娇嫩花枝的刹那,她呼吸都止住了,整个人都禁不住颤了起来,随着修长指节的逗弄,她杏眸中的光都碎了不少。


    帐幔内唯一留着用于起夜照明的宫灯时不时地闪着,内嵌的烛火忽而爆开,清脆中又带着些许沉闷的声响敲打过别枝的心尖,被吓的浑身一抖,她眼眸倏然瞪大,迷离眼瞳失神了好半响,才似被清泉洗过般,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傅淮卿微微抬起手。


    他掌心中泛着点点水渍,似有似无的烛火掠过,漾起别样的光芒。


    自诩脸皮厚如城墙的别枝见状也有些遭不住,耳上的绯色霎时间蔓延开来,不过须臾片刻,浑身上下都落满了潮红。


    傅淮卿进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别枝想一脚踹飞他。


    大。


    痛。


    真的很痛。


    就像是被车辙碾过般,浑身上下都在诉说叫嚣着痛。


    比平日里不慎受伤还要来得痛,且还带着灼灼的热气,烫得她止不住地往后缩,又躲不开。


    傅淮卿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已经抬起且蓄势待发的有力脚心,他微微俯身,辗转于她唇瓣上的薄唇微启,“这时候要是踢飞我,那副药方可能就真的要派上用场了。”他挑开少女黏在碎汗上的青丝,“打算下半辈子守活寡?”


    别枝:“……”


    她默默地收住脚。


    不过落于他人手中的物品,又怎么能轻易地收回。


    被推开到极致时,别枝狠狠地咬住了男子线条分明的胳膊,咬了不过须臾又禁不住忽而泛起的酸软,无意识地松开。


    顷刻之间,一切都碎了。


    破碎嗓音,破碎汗珠,还有即将破碎的她。


    “剩下的,咱们下次再继续,如何?”别枝眼巴巴地抬眸望着浑身上下都带着不容拒绝之意的傅淮卿,和他有商有量,“我们——上次——也没有——”


    断断续续的嗓音回荡于寝阁之中,一句话半天都没有说完。


    宛若受到惊吓过后的骏马,毫无规律地乱闯,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处处朝着要害奔去,惊得掌握着缰绳的少女时不时地缩了缩肩,可是一旦松开缰绳,骏马更加地不受控制四下窜动,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止不住地往上扬又落下。


    落下的瞬间骏马也扬起了身往上奔,吓得别枝紧忙环住缰绳,如何都稳不住自己的身子。


    骏马冲撞过得地方,被撞得破碎,撞得满地狼藉。


    暗夜散去,天将明。


    已经不知道丢了多少次神的别枝这回是真的想要踹飞傅淮卿了,他就是头横冲直撞且十分懂得辛苦耕耘的牛,一刻都不带停的。


    三个半时辰。


    四回。


    别枝头一回痛恨自己平时过于努力练功,没有哪个时候比眼下还要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晕死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很清醒。


    回回都很清醒。


    别枝甚至觉得,要不是临近早朝,傅淮卿真的会抓着她再继续。


    他是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了,她浑身酸痛,心中只有余下一个念头。


    下次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被花朝唤醒时,别枝还有些不大清醒,半响才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姑娘,内阁于早朝时分将章砚所有罪状和徐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呈到了王爷跟前,眼下已经判了!”


    骤然回过神来的别枝当即翻身坐起来,“判了什么。”


    “五马分尸,十日后处以极刑。”花朝激动的眼眶都泛起了些血丝,“徐家家主被判午门问斩,徐家其余人等流放涸阴。”


    闻言,别枝眨了眨眼眸。


    花朝看着神色怔忪的姑娘,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回不过神来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姑娘圆滚滚杏眸中的水光一点一点地溢起,她微微抿唇,沉沉地呼了口气。


    别枝掀开被衾起身。


    洗漱过后,她看着妆镜中的自己,屏住了呼吸。


    见过娘亲的他们都说,自己和娘亲极其相似,可再如何看,她也不知相似于何处,是眉眼甚是相似,还是鼻子相似,亦或是五官都很相似,别枝都说不上来。


    她没有见过。


    “我出去一趟。”别枝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奔涌叫嚣着,她倏地站起身来,不忘叮嘱花朝:“你跟他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正在挑选着簪子的花朝闻言愣了下,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不见少女身影。


    别枝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回了自己于闲云楼中的居所,带上此前为了避免临时出任务的情况提前收拾好的行囊,又前往百定楼牵着了自己的马,牵着马快步流星出城,而后一路朝着肃州的方向疾驰。


    肃州距离京城,算不上近。


    可若要说远,也不是很远。


    不过就是策马前往也需要整整六日的路程。


    她日夜兼程,期间也就休息了六个时辰。


    终于在第五日清晨,看到了肃州城门。


    看着城门口上偌大的牌匾,别枝攥着缰绳的掌心紧了几分,心中忽而升起了一股近乡情怯之意,她没有来过肃州,对于此地皆是耳闻。


    她牵着马,行于肃州城内。


    繁华似锦的街道不输于京中,四下叫卖的摊贩皆是笑意盈盈,就连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婆婆脸上也都落满了笑,招呼着跟在身后的小儿前去阴凉之处。


    顺着指引,别枝找到马圈拴好马,递了银子给到负责此事的衙役。


    她往里走了三四步,忖了忖,走了回去。


    收了银子垂头落笔登记的衙役眼下一黑,他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少女。


    别枝:“大哥可知边家宅邸在哪里?”


    衙役听到她的问话,怔住:“边家?”


    别枝颔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向他描述,不过好在衙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起身给她指了路:“姑娘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一路向西而去,途中若是有疑惑的地方,可以询问街道四下的酒肆,他们都知道边家位于何处。”


    “多谢。”别枝拱拱手。


    “姑娘。”衙役唤住了她,嘴角一张一合须臾,神情微微凝起,“也不知姑娘信不信鬼魂之说,若是信,还是不要靠近那处。”


    别枝停下脚步,皱眉看他。


    “边家上下惨死于十九年前,偌大的边家就成了座空院,在此之前边家院落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此后也有不少人想要买下边家院落,可每每有人前去州府问询之时,当日夜里就会离奇梦到血流成河的宅邸,来来回回四五次,也就绝了大家的心思。”


    “如今多年过去,又无人清扫,如今也都落寞了。”衙役叹了口气,眸光丈过眼前姑娘,他此前不曾在肃州见过她,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姑娘前去看可以,若是要行其他事,还是要三思。”


    听完衙役的话,别枝静默多时。


    好半响,她回过神来再次拱手道谢,顺着他所言走向街道尽头,一路向西。


    不过六百丈的距离,她走了大半日。


    一路走走停停,观着陌生的街道。


    看着已然落败门扉都已经腐朽的边家,别枝没有走进去,而是静静地看着,时不时路过的三四道身影瞥了她须臾,循着她的目光落向边家宅邸,甚是疑惑地离去。


    她看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去了肃州州府。


    别枝还没有走近,就瞧见了伫立于州府檐下来回踱步的三两身影,似乎是在等候着谁,为首男子身上穿着官袍,是现任肃州知府。


    不知身侧的侍卫和他说了什么,他抬起眸看来,眼神中带着些许狐疑的打量。


    静默须臾,别枝眸光闪了闪。


    她走上前对着知府拱手,“阁下可否告知民女,边家坟墓位于何处。”


    肃州知府愣了下,招手唤来已然等候多时的衙役,道:“你带着这位姑娘过去。”


    别枝见状,笑了笑。


    她没有说什么,随着衙役前往。


    看到上百道坟前站着的男子,别枝对衙役道了谢,快步小跑到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肩,“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少女笑靥如花的娇俏容貌探身看来,早已听到她脚步声的傅淮卿垂眸看来,四目相对少顷,他紧抿的薄唇悄然松下,“猜到的。”


    五日前。


    傅淮卿还尚未回府,就收到了程靳紧忙送来的消息。


    他传来花朝,听到花朝道出别枝起身后的种种事情,又听她不忘留下消息给自己,就猜到她应该是来了肃州。


    彻夜不眠赶路,傅淮卿比她晚了半个时辰到的肃州。


    他猜到她此行的目的,自是猜出她想要做什么。


    傅淮卿没有追上她,而是任由她自己闲逛于肃州城内,若是边家没有出事,她也当于此地无忧无虑长大。


    “我就想着来看看。”别枝道。


    她目光扫过杂草丛生的土坟,坟前墓碑上落有其主。


    傅淮卿循着她的视线而望,“上百道坟墓,皆是肃州城内的百姓自发而为。”


    别枝闻言,咬了咬唇。


    她眸光凝着眼前的墓碑,上面刻有的两道名字曾于状书上见过,两道名字的中间,落下的是她的名字,边昭言。


    长眠于此的,是她的爹娘和‘她’。


    爹娘坟墓的侧边,似乎是她的祖父母之地,她认不得,除了爹娘的名字她曾见过之外,其余人她皆是认不出,不知谁是谁。


    别枝蹲下身,一株一株地拔掉四下的杂草。


    她自西起,傅淮卿便自东起,仔仔细细地收整着。


    满天日光徐徐映照着两道身影,折射出的光圈熠熠生辉。


    随行而来的程靳和江跃等人对视了眼,示意跟随在后的暗卫们上前处理其他的土坟。


    夕阳斜斜之际,弯身多时的别枝甫才站直了身。


    眼眸环过四下,上百道坟不负适才般杂乱,她堵在心口的那口气霎时间散开,别枝侧过眸,看向额间闪烁着微许碎汗的傅淮卿,眼角弯了弯。


    她上前挽住傅淮卿的手臂,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要背我走才行。”


    傅淮卿挑眉:“嗯?”


    “都怪你。”别枝都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说,她还是有些要脸的,微微瞪起眼眸示意他弯身。


    傅淮卿若有所思地凝着她少顷,眸中露出微许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弯下腰,附耳到她跟前。


    别枝见他还好意思笑,上手扯住他的耳朵,自以为张牙舞爪地恶狠狠低语:“我的腰都快酸死了!”


    闻言,傅淮卿蓦然笑出了声。


    别枝:“……”


    她顿时恼了,追了他半里地。


    追得气喘吁吁都没有追上傅淮卿,她更是恼火,瞪着眼眸牢牢地盯着他看。


    傅淮卿见她的心情是真的不像适才般沉闷,带着些许故意落有的舒畅,这才走上前,半蹲下身示意她上来,道:“走吧。”


    目光定定凝着他的别枝垂眸,扑上了傅淮卿的背,而后在他起身的刹那死死地环住他的颈,带着他往后仰身,“我说了被我捉住你就死定了!”


    傅淮卿被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弄的跌跌撞撞,抵着少女的胳膊却没有松下半分。


    夕阳徐徐落下,踏着夕阳而归。


    玩累的别枝趴在傅淮卿的背上,看着愈发渺小的土坟,挥了挥手。


    她一定一定,过好自己的日子。


    与傅淮卿一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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