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想起他们那段还按步就班地当卧底的时间，那些天他在结束晚上的夜巡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休息后，会在布港天蒙亮的时候离开，然后去找一些不同风味的早餐，去亚里家和他一起吃。
在亚里动手绑架他之前，他可以说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坚持了好一段时间，他当然不会拿卧底的工作来当借口，其实他就是想通过共同进餐的机会增加和亚里的相处时间，更进一步了解这个人而已。
毕竟他们关系确定得太快了，迪克不想让他们的感情仅依靠一时的激情维持。
后来……事实证明他想少了，亚里事无具细的谋划和无孔不入的监视以及深厚如泥潭一般的爱意根本不是靠激情就能产生的，他靠的是偏执。
所以在这种不算健康的恋爱中，哪怕迪克也被他吸引，最后爱上他，却也从来没有答应过他的求婚宣言。
亚里还没醒，昨天晚上玩水给自己玩精神了，但给却亚里玩累了，他现在还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
第一次看他睡觉的时候也是，亚里也是侧卧着把着埋进被子里，不过那时候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现在他什麽都没穿，就这麽埋在自己胸膛上。
然后醒来后他们就开始了第二顿早餐，也许是第三顿？如果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杯咖啡也算上的话。
然后他们就开始分析案件，计划具体的工作流程，那天他们分析的目标是谢尔盖集团，而谢尔盖已经死了。
前一天分析的目标是德斯蒙德，德斯蒙德倒还……德斯蒙德？
还活着吗？
抱着沉睡恋人享受美好早晨的迪克大脑逐渐清明。
——德斯蒙德！
他昨天特意叫了梅斯先生一起参与行动就是想把亚里的势力调离，防止自己全神贯注解决亚里被绑架案件的时候，梅斯先生趁机对德斯蒙德下手，但结果昨天晚上梅斯先生在摧毁猫头鹰法庭的窝点后就失去了消息。
迪克后来想着解决亚里吃醋的问题，又忙着解决他体内的炸弹，结果完全没有想起来！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抱着自己男朋友享受的时候想起其他男人。
除非那个男人可能被自己男朋友杀了。
迪克立马放开亚历克斯，撑着床垫坐起来。
突然失去依靠让亚历克斯脑袋一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查找迪克的视线，对上后又迷迷糊糊地靠上来，手环着迪克的腰，脸枕在迪克的手背上，又睡了过去。
很可爱，如果他没杀人的话那就更可爱了——也不能算是他杀人吧，德斯蒙德的命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他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
如果他死了，亚里有板上钉钉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万一是梅斯先生杀性大发自己动的手呢？
迪克试图说服自己，但很明显说服不了。
“亚里，”他手掌翻动，顶着亚里的脸转了半圈，把他的脸捧在掌心上，叫醒他，“早上了，该起床了。”
亚历克斯睡意未退，习惯性地蹭着他的手心，他不想醒来，但迪克在捏他的下巴，有点紧，带着点收缩的压迫感，熟悉的动作让身体里某个潜意识在调用他顺从，所以他还是抬起了头，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臂。
“怎麽了？”声音有点哑。
“我们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在一起看早间新闻了，今天一起去看一下吧。”迪克当然不会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就责怪亚里，而且现在也只是怀疑，验证德斯蒙德生命状态的方法很多，看新闻就是其中一个，甚至他们现在就在韦恩庄园里，下蝙蝠洞就能查得更仔细一些，更何况他还可能用亚里送给他的监控软件，方法多得很。
“你还没有吃过阿福做的早餐，很好吃的，只要他不做酸黄瓜三明治和华夫饼以及英国传统早餐……大部分时间都是好吃的。”
突然发现阿福做过的黑暗料理也不少。
亚历克斯贴着他的腰被他逗乐出声。
“你从小吃到大的吗？”他问，那自己肯定要去吃的。
“当然。”不然怎麽会有那麽多切身体会。
“……呀！”亚历克斯突然想起什麽，一下子把自己撑起来，丝绸被子从他光洁的背上滑落，让布着吻痕和手印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他满脸懊恼，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迪克盯着他的背看了几秒，才想问他发生了什麽，就听到他满怀悔意地开口，“忘记看你的房间了！可恶！”
“不差这一个晚上，宝贝，”迪克被他的反应逗笑，手搭在他背后，安抚他，“现在先下楼去吃早餐吧，我饿了。”
“还有照片！照片也要看，可恶，都没看到！”亚历克斯愤愤不平地开口，“你还没赔给我照片！那天晚上你直接就把他拿走了，叫你赔还拖到现在，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好好，”照片本来也是想给他看的，他喜欢的话送他也可以，“先穿衣服，我们快点下去。”
迪克亲在他的脸颊上，他想亲嘴唇的，但亚里不喜欢在没刷牙的时候接吻，迪克少了一些乐趣，但一起刷牙的时候亲起来也是另一种享受。
说是很饿，但也不妨碍他们在卫生间里磨好一会儿。
下来的时候，阿福看着亚历克斯身上的衣服，是韦恩集团旗下某个年轻品牌去年的主打款式，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迪克少爷离开前非常喜欢穿的一套休闲套装。
他不动声色，例行问好。
看来布鲁斯老爷从来没有明确表示的反对已经不能再起作用，威廉姆斯先生宣告自己胜利的方式低调又高调。
迪克在跟阿福说自己好饿，阿福早有准备，他也清楚药物的副作用，所以端上了一桌丰盛到有点夸张的早餐。
“考虑到迪克少爷可能需要补充大量能量，同时对你的口味也不是非常了解，所以我多做了一些，”阿福对明显有点震惊的亚历克斯说，“你可以随意品尝，威廉姆斯先生。”
“谢谢你，管家先生，”亚历克斯拿起刀叉，他还是不太习惯有人叫他的姓氏，于是对阿福说，“你可以叫我亚历克斯。”
“你也可以叫我阿福，亚历克斯先生。”阿福笑着对他点头，管家会接纳被自己少爷接纳的人。
说完阿福就不打算再留在这里打扰他们用餐，毕竟布鲁斯老爷那种没有恋爱对象的人才需要独自用餐的时候有个人倍在他身边说说话，解解闷。
有恋爱对象的人他就没必要在旁边打扰他们培养感情了。
但是迪克打开了早间新闻，并且调到了布港新闻台。
阿福心里了然。
如果迪克少爷不觉得有什麽不对的话，那他应该关注的是哥谭的早间新闻，而不是看布港的，因为他们昨天晚上才处理了猫头鹰法庭的地下窝点，还出去了大批警察，再怎麽说也应该回看一下，了解社会各方的反应，哪怕不全然是真实的。
正好，杰森少爷也起床了，今天是周末，他不用去上学，但他有着良好的作息。
杰森看到摆满了整张长桌的食物惊掉了下巴，他瞪着眼睛看向阿福，问：“等下是总统要来家里吃早餐吗？”
阿福：“总统可能踏不进新泽西州的地头。”
笑死，红脖子大首领敢来著名蓝党混乱之城哥谭，还能活着离开的话，那可能不是天佑总统，而是地狱拒收了。
杰森：……
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阿福的幽默，早餐有了多种选择他也乐得品尝，于是坐到了亚历克斯的身边——迪克旁边是布鲁斯经常坐的位置，对面会背对着电视机——跟他们一起看电视。
“早上好你们，怎麽不看哥谭的新闻？”他问。
虽然还没到时间，但他也认得出这是布港的新闻台。
“等下回布港，我想先了解一下布港发生了什麽，你要看哥谭新闻吗？”迪克说，他吃得很快，虽然还保持着被教导出来的优雅，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饿了。
闻言，亚历克斯轻笑了一下。
“没事，家里还订了哥谭的报纸，我等下可以看报纸，先跟你看新闻吧。”杰森倒也无所谓。
在新闻还有十秒开始的时候，迪克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还在吃早餐的迪克亚历克斯和杰森一起看向那个还穿着深灰色睡袍，一脸低气压的布鲁斯。
“早上好。”他闷闷地说。
“好不习惯，居然不是下午好。”杰森乐了，原来要来韦恩家吃早餐的人不是总统，而是我们著名的布鲁斯·韦恩先生！
可以说是稀客了。
“早上好，韦恩先生，我还担心我和迪克回布港的时候没能跟您说一声再见呢。”亚历克斯忍不住恶意猜测他这麽早起床的理由。
应该是为了呼吸早上新鲜的空气或者不让这桌早餐被浪费吧。
总不可能是为了防自己。
迪克：……
好熟悉的窒息感，怎麽这次他们又坐在自己两边了？
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但好在十秒的时间过得非常快，迪克的注意力很快被新闻开头吸引。
第一个就是重磅新闻！
——布港地下老牌帮派教父德斯蒙德与哥谭新晋反派组织首领黑面具共约火并被警方一举抓获！证据确凿！人赃并获！现已双双入狱！
迪克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向身边正优雅地切着牛排的亚历克斯。
“亚里……”他想过很多不好的结果，也想过什麽都没有发生，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是说不好，甚至有点太好了，好到他有点不敢置信。
“既然你总是嫌我手段过于激烈，那我也可以用一下你认同的办法，”亚历克斯也看着他，笑了一下，“但我其实也不清楚结果如何，我也在跟你等这个谜底，迪克。”
“最不可控的其实不是黑面具，也不是德斯蒙德，而是官方。”他缓缓地说，有点烦恼，“我其实还挺诧异哥谭的警察居然真的会配合你们打击猫头鹰法庭这件事的，布港的警察力量就很……难以预测。”
“但要他们配合也不是没有希望，选举期又要到了，但布港前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警察们虽然总是在街上巡逻，但他们一通忙活过后，却只捉到一些小鱼小虾，国防部长的死大家都知道是谁做的，警察却放走了他，”
“货厢女尸的案件，大家也猜到她们要运到哪里，但警察也奈何不了他，”
“街头火并死了好多人，帮派的名字所有人都清楚，但就是捉不到头领，”
“还有一些关键却不被大众知晓的案件，我想这些应该都是布港官方的压力，于是我让人联系了我的老上司，布港的海关署长，为了证明消息的真实性，谢尔盖死的那天晚上，我让我哥去通知他，”
“这个新闻也是，”亚历克斯抬抬下巴，上面是警察局长雷德洪在发表讲话，旁边站着的是布港的海关署长，很难想象一个不涉及进出口的案件居然会让一个海关人员站在一旁。
“有了前一个消息的验证，海关和警察局愿意为了解脱此前的困境，准备大量人手去把他们一举抓获，愿意去吃这个送到嘴边的功劳。”
“迪克，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麽一定要自己去做这些事了，”他看着自己身为义警的恋人，眼睛里闪着显而易见的迷惑，“最难的反而是让他们动起来。”
“但我很高兴，”迪克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带亚里去看心理医生的准备，他甚至一度接受了亚里极端激烈的手段，他没想过亚里也会这麽突然，突然亚里就往好的方向发展，好到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
“至少你愿意去想，怎麽让他们动起来了。”
布鲁斯看着他们，心里的担心少了一些。
杰森看着新闻，心里的担心却多了一些。
……
早餐过后，阿福带着亚里克斯去厨房拿他的鲁邦种，顺便给他们烤几个汉堡，让迪克在回去的路上吃。
布鲁斯和迪克还有杰森在客厅，迪克看着开放厨房里亚里和阿福背着他们忙活的身影，不自觉地笑着。
布鲁斯看着他，问：“之后你打算怎麽办？”
杰森也好奇这个。
“也许我可以考虑再进一步发展我们的关系，”迪克望着亚历克斯的背影没有转移视线，他说，“或许下一次他再问我的时候，我就可以答应他了。”
又或者适合的时候，由自己来问他。
正好亚历克斯回头，跟他对上视线，湖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如波光粼粼的水面。
两人相视而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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