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那点发光药剂，眼睛扫过旁边的几个人。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只有议长一个，他刚才补上了缺失的自我介绍，其他的都是利爪，一共有四个利爪。
加上自己，这里一共有六个人，明面上有六个人，或许还有利爪隐藏在黑暗中，但亚历克斯看不到。
其中那两个拿猴子和喂药的利爪用的武器是刀和短剑，另外两个用的是名副其实的“利爪”，镶着长长利刃的手套就套在手上，随时阻止异动。
刚才猴子炸开的时候，法庭议长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着他的头。
“你应该知道，吐这点出来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挂断电话，议长从他身后绕到他面前，气定神闲地说。
“也许。”刚才他们灌得太急了，亚历克斯被呛到了不少。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炸死。
死亡反而是最无所谓的。
他好奇的是迪克现在在做什麽，他会生气吗？还是会担心？
“你有这个意识最好。”
议长被他的镇定咽了一下，多少有点无趣，但他还要用这个人来和夜翼谈判，就算亚历克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也不好再对他下重手，万一到时候夜翼来的时候，他不堪重负，当着夜翼的面自杀就不好了。
他也不是非要这个人被自己折辱，只是不爽而已。
“现在让我们看一下，你男朋友有没有好好地把你放在心上吧。”他再一次坐在亚历克斯前面的那张椅子上，从西装的右口袋里拿出一个摇控器，向前一按——
亚历克斯眼前突然一亮，被突然出现的白光闪到了眼睛，他下意识闭上。
然后就听到了议长发出一声嗤笑，这才睁开眼。
前面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上面毫无遗漏地展现了哥谭大街小巷各个地方的实时画面，亚历克斯看着某个光标在屏幕上游走，选中其中一块屏幕，然后放大，占到正中间。
那是夜翼。
夜翼在屋顶上奔跑，跳跃，从远到近地靠近镜头，亚历克斯看着他拉着绳索向自己靠近，然后一脚踩在摄像头前面的玻璃上，蓝色的鞋底支撑着夜翼健硕的腿部，他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蓄力，下一瞬，他直接跳离了镜头范围。
亚历克斯目光跟着他，猫头鹰法庭的监控系统也是，另一块屏幕很缓存代了中间的位置，同样是夜翼，亚里克斯看着他在不同屏幕中跳跃，看着他一次次地发射勾爪，在楼宇间跳荡。
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他的伤看起来已经好了，也没有勉强的感觉。
是大哥去找他了吗？
“看来他还算把你放在心上，你可以庆幸了。”议长跟他一起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亚历克斯却没有再回应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夜翼身上。
这个场景真的很熟悉，他以前也经常在地下看夜翼的实况转播，但他那里的计算机屏幕太小了，看得不够过瘾。
他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在地下室加装一个大屏幕，但是他那时刚到布港，又没有多少人脉，美国这种大屏幕生产的厂家又比较少，他一个人没办法把屏幕弄到地下室去，这才无奈放弃。
现在才觉得后悔，小屏和大屏看的感觉完全不同，刚才夜翼一脚踩在玻璃上的时候就跟踩在他脸上一样。
那种冲击力与性感是小屏幕比不上的。
亚历克斯想着想着方向渐渐歪了。
感觉被迪克知道他旧公寓地下的样子也无所谓，反正迪克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样的人——他已经给迪克做好很多心理预期了。
而且如果迪克知道了，那他还可以让迪克帮忙改造一下监控室的屏幕，他当义警的，肯定有更多的经验和方法。
到时候，他就能用大屏幕看夜翼的精彩录像了。
肯定很好看的。
亚历克斯这样想着，心情越来越好，甚至看着夜翼的样子就一点点地笑了出来。
议长突然就打了个冷战，手指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人在笑什麽？！
现在是他能发笑的场合吗？
他又看了眼屏幕上的夜翼。
夜翼在往上城区东边赶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刚离开蝙蝠洞，正打算按计划出发前往查找解救亚里。
那管发光药剂，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纳米摇控炸弹。
曾经，美国的某个防护部门想要利用那些有超能力的罪犯去做一些危险的任务，把他们当成耗品，但问题是如何有效地控制他们。
于是那个部门委托韦恩旗下的某个实验室研发了纳米摇控炸弹，植入炸弹后，如果罪犯有异常举动，那麽控制者可以立刻启动炸弹把他们杀死，防止出现更严重的后果。
但后来实验室被某个罪犯的同夥爆破，取走了控制炸弹的源代码，让官方的计划落空。
而纳米摇控炸弹也变得不可控起来。
现在想来猫头鹰法庭在那个事件上也插了一手。
夜翼陷入了某种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们绑架的是别人，比如布鲁斯、阿福、杰森或者芭芭拉，给他们喂下纳米炸弹，他都能暂时性地听从他们的指挥，为他们工作一段时间，直到他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但问题是他们绑架的是亚里。
亚里对他有着强烈到扭曲的控制欲。
夜翼能明显感觉到，他一方面很需要自己的关注，另一方面又非常关注自己。
并且认为自己就是他的所有物，与控制欲伴生的是他的占有欲。
哪怕是夜翼有时候也会被他这种极端的情绪搞到头痛。
就像现在。
亚里不可能会同意自己为猫头鹰法庭卖命的，哪怕只是一段时间。
夜翼必须要当场解决这件事，当场解决猫头鹰法庭，让他们失去后续报复的能力。
他不会同意夜翼暂时性妥协的方案。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占有物被他人侵犯。
夜翼思考着对策，一时间竟然想不到有什麽好的办法能当场了结。
亚里是真的会给人出难题。
但难上加难的情况出现了。
一道金黑色的身影突然跟到他身边，夜翼单手握持卡里棍，警惕地防备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角色。
“看来只有你一个。”利爪跟在他身边开口。
还是那个沙哑破败的声音。
会说话的利爪不多，夜翼也就遇到过两个，一个是德斯蒙德实验室的那个，一个就是现在这个，他血缘上的曾祖父。
这个血缘离得有点远了。
“你来监视我？”夜翼没有停下来。
利爪：“我来带你回法庭，别太紧张，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夜翼：“那看来从那里走出的利爪不止你一个。”
他说的是哈利马戏团。
“回到法庭，你可以获得更多，格雷森，接受你的命运。”
“别说‘回’这个单词，我属于蝙蝠洞。”
就算是单飞，夜翼也没有降低过对蝙蝠洞的归属感，只是多了一份属于布港的责任而已。
“那他呢？你也属于蝙蝠洞吗？”利爪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但夜翼知道他在说谁。
亚里。
“你会被那种人吸引，说明你本身就向往着充满危险的生活，格雷森，别排斥你的本性，就像你姓氏昭示的那样，你属于灰色，别在错误的地方浪费你的时间，让你的生命白白流失。”利爪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看来他们延长了你不少时间。”夜翼讽刺地说，就像将自己的灵魂与□□出卖给恶魔，甚至还要赌上自己后代的命运，用来换取自己长生不死的存续。
亚里不应该担心自己会受这份血缘的影响的。
这反而是他和亚里较大的区别，亚里的哥哥对他可以说是无限包容，哪怕生气也只是小发雷霆，事后还要帮他处理各种手尾。
但夜翼被蝙蝠侠收养，又在正义联盟中耳濡目染，他反而更看重理念上的合拍。
毕竟正义联盟中兄弟姐妹理念不合反目成仇的可不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那你更应该跟我们一起回去。”利爪说，他本来计划是直接把夜翼转化成利爪，然后利用利爪的客观体质控制他，让他不得不回到法庭的羽翼下。
毕竟利爪不能脱离琥珀金太长时间，否则身体会溶解。
但亚里克斯及时赶到将转化器打烂，还毁了不少药水，现在猫头鹰法庭的药水不足以支撑夜翼的转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人来威胁他，逼他就范。
“那是你。”夜翼瞟了他一眼，停了下来，他看向地下，就在那里。
“看来你还有其他办法得到他的信息。”利爪站在他身边。
猫头鹰法庭没有给他具体的位置信息，只告诉了他来上城区东边，甚至让一个利爪前来领路，但夜翼却准确地停了下来。
“既然你不愿意就这麽回到法庭，那就把你带的东西都交出来吧。”利爪对他的拒绝有所预料。
向他伸手。
“我得看到他安全，亲眼看到。”夜翼不可能就这麽上他的当，把武器交出去那还谈什麽判？
那不是有去无回吗？
“你的破坏力不小，我们不能相信你。”利爪亮刃。
“那我可以先把你制服，至少让猫头鹰法庭能更进一步了解我的能力，知道他们在和什麽人谈判。”夜翼的卡里棍一直没收起来。
两个人就这麽站在楼顶展开对峙，气氛凝重，一触即发！
然而，下一秒利爪却先收势：“议长让你进去，你可以去看他，但你必须把通信器定位器交给我们。”
“你应该知道我能及时地出现在你身边意味着什麽，别想等支持，格雷森，没有人能阻止你踏上自己既定的命运，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夜翼交出了一堆小零件。
他整个计划里就没有想让蝙蝠洞的任何人来。
交出来无所谓。
利爪带着夜翼进入了猫头鹰法庭的地下基地。
名字叫猫头鹰法庭，但基地却在地下，还修得跟个蚁xue一样，还不如叫美洲红蚁组织。
直到走进一个空阔的房间。
隔着一道厚厚的防护玻璃，夜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亚里被绑坐在高台的椅子上，旁边守着四个利爪，而更靠近他的，是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
他看到他的那一刻，亚里也正好将视线从屏幕上转开，隔着玻璃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看到亚里笑了一下。
夜翼还没有动作，高台上那四个利爪就做好准备姿势，防止他突然暴起抢人。
身旁，他那个血缘上的曾祖父还在叫他交出武器，只有交出武器他才能够越过这道玻璃去那边。
玻璃并不隔音，夜翼还没有动作，就听到亚里问那个议长：“交出武器之后呢？”
“让他对自己造成的损失负责，”议长说，“既然他不想回归法庭，那就让他听命于法庭。”
台上的五双眼睛都看着夜翼。
但最该关注他的人却没有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夜翼隐隐在些感觉，他握着卡里棍，递到身边的利爪手上。
在交接的那一秒，有人突然暴起！
“呯——”的一声！
高台上被绑好的亚历克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夜翼动作吸引的那一瞬间，挣脱束缚，直接拉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议长，把他头砸在他的椅子旁！
繁杂的面具直接被他砸碎！
“你竟敢——！”议长发出一声尖叫，面具与血一起离开他的脸。
但比他的惊恐更尖锐的是亚历克斯的杀心，他摁着他的头，用他暴露出来的脸磨擦着他刚才吐出来的药剂。
“你给我——”他声音冰冷，“舔！干！净！”
在利爪反应过来的时候，亚历克斯的目的已经达成。
议长被迫服用了和他一样的药剂。
第102章 “以后”
另一边，夜翼也及时配合，卡里棍靠近利爪的那一端突然暴出巨量的冰冻气体，利爪竟猝不及防被夜翼阴了一把！
而高台上，亚历克斯面对的毕竟是四个利爪，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虽然对付街头混混绰绰有余，但面对利爪这种专业人士，他只能剑走偏锋，刚好他手头上就有一个高贵的议长。
议长还在惊恐地擦掉自己脸上的药剂，却被亚历克斯提起来，挡在身前。
“你本来只有舌头和脸上有，现在手也沾上了，就这麽急着送死吗？”亚历克斯学着他对待自己的样子在他耳边说。
议长的手僵了下来，接着对还围在他们旁边的利爪大吼：“你们愣着干什麽？！救我！杀他！”
利爪们这才有动作，亮起武器冲向躲在他身后的亚历克斯——
滋的一声，长刃刺入□□的声音。
下一秒，议长痛苦的叫喊响彻整个空间，亚历克斯及时用尊贵的议长为自己挡刀。
“啊——！！”议长捂着左臂，血流不止，而他身后的亚历克斯则直接把他推给前来救场的利爪，自己躲闪到了旁边的大屏幕下。
屏幕上还播放着夜翼的实时影像，他依然在正中间的屏幕上，威廉·科布不同于一般利爪，夜翼用的也不是急冻人出品的冰冻炸弹，所以他们还在缠斗，但夜翼已经和他拉开距离，手摸向自己大腿上的战术腰带。
夜翼在亚历克斯眼前，但也在他的身后。
议长紧紧地抓住那个把长刃刺进他左臂的利爪，又痛又恼又恨，但却还不敢让自己落单，只能抓着利爪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现在亚历克斯要面对的是三个利爪，他清楚自己少面对一个利爪也绝无胜算的机会，所以只是抬起手，让自己手中的东西露出来。
在他身后，夜翼已经用硬钻冲破了防护玻璃向他冲来。
在他身前，夜翼正向着高台发射勾爪，再过几秒就能飞到他面前——
留给利爪的时间就只剩这几秒，
但利爪们却失去了动作，因为他们看清楚了他手里的东西。
“炸弹摇控器？！”议长惊呼出声，完好的右手赶紧翻找自己西装的口袋，却只找到了监控屏幕的摇控器。
“太好了，你们都认识它，”亚历克斯看着僵在他面前不敢动作的利爪笑道，“我还担心你们会以为它是监控的摇控器呢。”
话语落，呯呯的几声，在场的利爪结成冰块。
屏幕上的夜翼和现实中的夜翼只隔了一米远，他们中间站着的只有亚历克斯，内外两个夜翼都看着自己的恋人，他完好无伤，除了衣领上沾了点别人的血。
亚历克斯靠在屏幕上，身后与屏幕中的夜翼贴在一起，扬起脸，对自己的夜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真有默契。”
事情转变得太快了，议长完全反应不过来，他不明白为什麽只过了短短十几秒，身处绝对优势的自己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冰冻麻木了他的神经，减缓了他的痛苦，所以他有力气大骂，有力气说着不敢置信的话。
但夜翼没有听，亚历克斯也没有回应。
夜翼只是急切地走上前，把还在对着自己笑的亚历克斯拉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
“你真是疯了！”他咬牙狠声骂道，环紧他的背，一阵后怕，刚才快从嗓子跳出来的心脏这才落回胸膛里。
天知道他看到四个利爪对这个人发起攻击时的感受，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失去他了！
“谁让他们想控制你，我都舍不得控制你，”时隔没多久，亚历克斯又能把脸埋在夜翼怀里了，“我都只想把你关起来而已。”
还敢当着他的面觊觎夜翼，议长该死就该死在这里。
他竟然想用自己来控制迪克！
搞笑，谁准他们这麽想了？
自己能控制迪克的话那为什麽要别人来？
更何况他都舍不得强迫迪克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猫头鹰法庭算什麽东西！
以为有一个当他曾祖父的利爪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
“你答应了让我来处理！”夜翼听到他的话就知道他绝对没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双手改握住他的双肩，气得差点没把他一口吃了，“刚才那一刀差一点就刺进你脑袋里了！”
“所以我没杀他，”亚历克斯说，刀不刀的不是重点，把手中的摇控器举到他们中间，“我里面还有炸弹呢，宝贝。”
夜翼胸膛深深起伏，努力用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还是咬牙切齿地对着亚历克斯一字一顿地警告：“你以后不准这麽冒险了，知道没有！”
然而亚历克斯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他视线越过夜翼的肩膀，看向身后那个还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的议长，他长着一张让亚历克斯感到熟悉的脸，应该是哥谭的勒个上流名人，但亚历克斯不太记得了。
夜翼听到他说：“以后？”
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没有处理的议长。
这才听到他的声音。
“你还要给他们留个以后？我可不会像你这麽仁慈，宝贝。”他和穿着红白色西装的议长对上了视线。
“范纳弗。”夜翼认出了他，现任范纳弗家主，萨曼塔·范纳弗的父亲。
哪怕范纳弗集团破产了，但对范纳弗家族而言，只是损失了一个财产来源，他们还能靠着家族信托和其他投资财产维持着上流人的体面生活。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见终于有人理自己，或者说，看到相对正常的夜翼站在自己面前，范纳弗的说话的底气又回来了——夜翼反正不会让他死，只要他不死，那法庭就会帮助自己。
“你们无法想象法庭的势力，哥谭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哪怕是你和蝙蝠侠，格雷森，我们知道你们是谁。”他迅速搜索着能用得上的情报，希望能够让夜翼动摇。
“……”但夜翼只是走到他身旁，俯身从他的手边捡起那个屏幕摇控器，按动。
大屏的焦点突然变化，以夜翼为中心的录像变成了一个个对亚历克斯而言有点陌生，但对范纳弗而言却无比熟悉的建筑——猫头鹰法庭在哥谭地下的各个窝点！
“你怎麽可能——”范纳弗一时失语，只剩本能地瞪大眼睛。
“我们一直很好奇那笔让范纳弗集团陷入财政危机的钱到底花在哪里，但我没有时间查，所以我把线索交给了蝙蝠侠，”夜翼看着他，“你有好几笔城市投资款目，非常突然，跟你们平时的业务也不重合，更不是慈善项目，同时也没有什麽看得到的成果，他猜测应该是你在猫头鹰法庭付出贡献的证明，再加上入侵你们的监控系统，通过内部查找，很快就找到了你们在哥谭的基地。”
“这些也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吗？为什麽不阻止，是因为不想？”
夜翼随手柄监控摇控丢到他脸上。
范纳弗顾不上这麽多，他慌慌忙忙地把监控调到别的地方，视网摸识别到画面信息的时候，绝望笼罩了他的心头，他彻底失去了言语，无力地让自己倒在地上。
亚历克斯也跟着扫了一眼。
画面上是乱七八槽的影像，绿色的药水流得遍地都是，玻璃罐子里隐隐可见人类形状的骸骨，旁边还有着一些冰块，冻着黑色的人影。
利爪，以及琥珀金，被全部毁坏了。
“没有以后了，范纳弗，你也好，利爪也好，猫头鹰法庭也好，哥谭地下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夜翼对他的绝望没有一丝触动。
“不……”范纳弗虚弱地开口，“不，格雷森，你的曾祖父呢？你难道要断绝他的以后吗？你要杀了你的血亲吗？！”
像是捉住最后一点希望，范纳弗用尽全力质问夜翼，“你坚持不杀罪犯，却要杀死与你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吗？！”
“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利爪的生理状态了，范纳弗，没必要用死人来绑架我，”夜翼看着倒在玻璃碎片中的冰块，里面的利爪正是他的曾祖父，“他们本来就不算活着，他们只是被琥珀金驱动的死尸。”
这点是蝙蝠侠研究出来的，利爪是活着的尸体，有琥珀金就能不死不灭，只受冰冻限制。
威廉·科布也一样，只是他的身体素质比较好，能够保持一定的意识而已，他早就死了，失去琥珀金只是让他回归到自然的命运轨道上。
对范纳弗说完，他看向自己格外不怕死的男友，亚历克斯绿色的眼睛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乖巧又讨好的笑。
“我说的以后，不是留给他们的以后，是你的以后！都不准这麽冒险！听到没有！”
当然听到了，亚历克斯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也不敢说什麽他有能在死后变成鬼缠着他的办法。
在警察涌入这个地方之前，夜翼带走了亚历克斯，带着他回到蝙蝠洞，他身上还有纳米炸弹，保不齐猫头鹰法庭手里还有第二个摇控器，他必须快速处理这些麻烦的东西。
——韦恩集团对某些国防部门是不是过于有求必应了？！
什麽都能研发的吗？
夜翼火急火燎地把亚历克斯塞进某个检查仪器里，开始对他进行全面的扫描，查看纳米炸弹在他体内的分布情况。
同时也调出了实验室当初研发的数据，看有没有什麽引爆之外的解决办法。
在他们等结果的时候，亚历克斯坐在他身边，好奇地开问：“你是怎麽找到他们的其他窝点的？”
亚历克斯也想过找一下，但是他对哥谭不熟悉，也没有这个精力与技术，所以只能放弃，但夜翼接触猫头鹰法庭应该没有一个月吧，为什麽能这麽快？
“……是蝙蝠侠和神谕，”夜翼僵了一下，不得不被迫勇敢面对现实，“蝙蝠侠找到了他们重点投资的地方，神谕入侵了他们的系统，结合蝙蝠侠的调查找到他们具体的窝点，然后我来吸引猫头鹰法庭的注意，他们则趁机去破坏法庭的后续力量，断绝他们继续找我们麻烦的可能。”
“之后会根据在他们窝点里得到的信息，确定各个成员的名单，对他们进行长期的跟踪调查。”
毕竟蝙蝠侠还要找他父母死亡的内幕。
“很不错嘛，神谕是谁？”亚历克斯再问，他还以为是蝙蝠少女，但没想到是一位新义警。
说话间，蝙蝠洞的成员陆续回到大本营。
夜翼放下手，难道他就一定要勇敢面对事实吗？
世界就不能多他一个逃兵吗？
第103章 紧张刺激的修罗场？
逃兵是当不成的，因为别人直接走向他。
因为时间非常紧，猫头鹰法庭在哥谭深耕多年，窝点非常多，所以蝙蝠女侠也来帮忙行动，甚至阿福也出门重铸英国特工荣耀了。
但好在进展顺利，他们不仅成功摧毁了那些窝点，还找到了不少在场的猫头鹰法庭成员，现在蝙蝠女侠跟她的女朋友苪妮警官一起在外处理后续，蝙蝠侠也在抓紧机会查找猫头鹰法庭的内部数据，查找他们与自己父母的案件的关联性。
所以现在回来的就是罗宾和便士一。
一个闷闷不乐地从自动驾驶的蝙蝠车上跳下来，一个座着电梯从庄园上面下来。
两个都听到了亚历克斯的提问。
看到是他们两个，夜翼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是蝙蝠侠就好，上次他们两个共处一室实在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为什麽他要用“上次”？明明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可能是事情太多了，他感觉已经过去了一辈子。
亚历克期和他们都不熟，夜翼短暂停顿的几秒中，蝙蝠洞的氛围略显尴尬。
有成熟社交手腕的专业老管家阿福通常不会让这种气氛持续超过十秒。
但在场还有一个没有成熟社交手腕，也不像平行世界在成长的过程中死过一次并且热恋衷讲地狱笑话的同位体的罗宾，他不觉得有什麽好尴尬的，他以为夜翼忙于查数据，没有注意听亚历克斯的问题，所以很负责任地替他解答了问题：“神谕是……可以说吗？”
他突然想到还有身份保密这件事。
夜翼：“……”
罗宾！
你害我！
有什麽不能说的？！
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他差这点信息吗？！
你为什麽要折一下啊！
又为什麽看着我！蝙蝠洞里不是还有一个更权威的阿福吗？
你在犹豫什麽！
这可能是他今天遭受过的最大的打击。
夜翼试图用谴责的目光唤起罗宾内心的良知，但没用，他眼罩的白膜隔绝了他会说话的眼睛。
所以罗宾以为夜翼只是在和自己对视。
“能不能说你倒是告诉我，别让我猜啊！”正如前面所说，白膜隔绝了夜翼会说话的眼睛，罗宾不知道他想表达什麽，恼了。
站在一旁的阿福收起了说话的打算，静静地微笑地看着他们。
真活泼啊，真好啊。
老人家就喜欢看这种家长里短鸡飞狗跳最后大家一起来烤汉堡的剧情。
人怎麽能给别人添完麻烦后又理直气壮地先一步恼怒。
你知道你这短短两句话等下他要哄多久吗？
这下不答不行了，夜翼刚准备说话，但亚历克斯反应比他更快，罗宾的话并不会让人误解，但夜翼的肢体动作却值得体会。
所以他看着夜翼，笑得非常好看、非常温柔：“是戈登女士吗？”
夜翼：“……”
此时他的心情跟那位范纳弗议长先生的心情是一样的，这短短的十几秒里到底是出了什麽问题？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她。”夜翼强装镇定地回答。
“那有什麽不能说的呢？你不是还想介绍我们认识吗？”亚历克斯笑得像朵花一样。
是啊，罗宾，有什麽不能说的呢？
夜翼在心里狂问，有什麽不能说的呢到底？！
被他无声质问的罗宾此时也意识到了这好像有点问题。
他看看坐在一起的夜翼和亚历克斯，又看看站在一旁笑得很慈祥的阿福，懵懂中带着一丝了然，了然中带着一丝不解，不解中又隐隐约约起了一点看热闹的心情。
但他不认为这跟自己有什麽关系。
于是他花了一秒作出决定，与其站在中间帮他们解释，不如和阿福一样站在旁边看夜翼的热闹。
他坚定地走到了阿福身边，站定。
“还是说戈登女士很介意这个？”没等他想出什麽好的说法，亚历克斯接着问。
“怎麽会，小芭也很想认识你的！”夜翼赶紧解释。
亚历克斯笑得比花还好看，眼睛都眯了起来：“哦？你问过了？什麽时候呢？在我被绑架的时候吗？”
夜翼：“……”
在这等着我呢。
完蛋了。
但是不要慌，这个时候最不能表露的就是心虚，而且有什麽好心虚的，他又没有做什麽对不起亚里的事！
亚里又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他真的不是吗？夜翼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你不关心我的伤是怎麽那麽快就好的吗？”夜翼试图转移注意力。
“戈登女士帮的忙？”亚历克斯睁开眼睛，下半张脸还在笑，上面的眼睛却是冷的。
看着看着那股子鬼气又冒了上来。
转移失败。
一旁的罗宾看得叹为观止。
还可以这样！
又长见识了！
“你哥帮的忙，”夜翼赶紧说，“你哥担心我直接去找你会出问题，所以把那四种药物组合的作用告诉了我，还为我提供了其中三种药物，所以我才能这麽快就好起来。”
这点小事完全不能转移亚里的注意力，他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朵打算张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
“就是回来验药的时候，小芭接进了蝙蝠洞的线路，帮助我们找到猫头鹰法庭的窝点，她说你给她发了一些思路，让她能快速找到监控系统的控制终端，所以她想跟你认识。”
夜翼顶着莫名其妙的压力，话快得跟打仗一样，飞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大概就是这样。”
“呵。”看够了夜翼强装镇定的表情，亚历克斯冷笑一声。
放过了他。
他也没介意什麽，就是想吃点醋而已。
事情看起来已经告一段落了，罗宾刚想说话，比如抱怨一下蝙蝠侠不让他开蝙蝠车什麽的，却被阿福拍了一下肩膀，他顺着阿福的视线看过去。
蝙蝠计算机上不知什麽时候出现了一个神谕的虚拟图标。
好样的！
罗宾又站稳了身体。
“你们说完了？”芭芭拉看热闹不嫌事大，很恶趣味地选择在此时开口。
夜翼：……
蝙蝠洞没一个好东西！
“不知道呢，”吃醋的心情刚放下又起来，亚历克斯手用力捏了一下夜翼的肩膀，温温柔柔地问自己的男朋友，“说完了吗？”
完了吗？
完了。
夜翼当然不可能说什麽说完了，小芭你想问什麽之类的话！
亚里绝对不是那种非常明事理的男朋友，他扭得很！
脑子，动一下，动一下啊！
“其实我还想问，”夜翼绞尽脑汁，急中生智，“看到你被绑的时候，我很担心，但是你哥好像很有把握你不会出事，”
先拉踩一下，日常挑拨离间，开了话头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顺畅很多了，夜翼继续说，“但是我太急了，没有想清楚，还是说你做了什麽布置？”
精彩！
罗宾感叹，不愧是夜翼！
学习。
“是呀，”还在学习的罗宾才注意到阿福不知什麽时候走到了夜翼身边，关心地开口，“迪克少爷回来的时候腿渗出了很多血，在用药之前我给他换下了不少的绷带。”
什麽叫专业！
这就是专业！
专业的管家会在适当的时机开口！
并且说出有价值的话！
夜翼的感动直触心灵。
在这个没有一个好人的蝙蝠洞，只有阿福是仅存的良心！
“伤口裂开了？”果然，亚里吃醋归吃醋，但第一时间最关心的还是他，脸上虚假的温柔一下子就变成了真切的担忧，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身体，“伤越重，用药的副作用不是更明显吗？你现在感觉怎麽样？”
“蝙蝠侠有帮我调整过药物，副作用会小很多，等下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加大摄入能量就差不多了，”夜翼拍拍他的大腿，安慰一下他，“别太担心。”
“……好吧，以后我不会给别人这种机会的，”亚历克斯想了一下，这种戏码他也不是那麽喜欢，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我想到自己可能会被他们报复，所以在计划开始的时候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事情已经过去，虽然他的后手没有用上，但是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没什麽不能说的。
“猫头鹰法庭是一个全球性的组织，他们在英国也有分部，这个我之前跟你提到过了，他们的英国那边的分部就在伦敦，我哥和他们有过合作。”
“我知道，你哥还抢了他们交易的拉撒路池水。”夜翼说。
“所以我哥对他们了解得比较多，哥谭这边的猫头鹰法庭跟伦敦那边的联系比较多，在他们药水紧缺的情况下，哥谭的猫头鹰法庭已经联系了英国那边的帮忙调动药水补充，我的后手跟你们的差不多，”亚历克斯歪了一下头，看着夜翼，“我让我哥在他们主要窝点埋了几个炸弹，我死了，他们也要死。”
“这就是你的后手？！”夜翼简直无法接受，拿远在大洋另一边的分部威胁哥谭这边的分部？这算什麽东西！
“这算什麽后手，他们就算——”
“你也是我的后手，夜翼，”亚历克斯打断了他，“你不会弃我于不顾，我想的是，如果你来找我的时候，有什麽不慎的话，我能用这个计划让我们平安地离开。”
夜翼一下子静了下来。
“就算是这样……”
“还有我哥，我让他加速拿到药品的样本，就是想让你来找我，我还给戈登女士发了信息，好让她快速破解猫头鹰法庭的监控系统，找到他们，我准备了很多，不仅只是‘这样’。”亚历克斯知道夜翼在担心什麽，他当然要消除夜翼的担心。
“可你现在体内还留着纳米炸弹，就算你准备了那麽多，还是让自己面临着生命的危险。”夜翼看着计算机上的结果，这可能不是一时能解决的问题。
“那也没办法，我怎麽知道美国还有这种高科技，”纳米炸弹确定是他没想到的地方，但这也是猫头鹰法庭留给他的机会，如果他们用的是那种人|肉|炸|弹，那他就只能乖乖等迪克来救他了。
“现在我没有办法马上帮你把炸弹弄体外，只能试着切断它的控制信号，防止他们有更多的摇控器了。”夜翼叹气。
比起他的生命安全，刚才那点情侣小别扭看起来根本无足轻重。
夜翼赶紧给亚历克斯粘贴了好几个信号屏蔽器，先阻绝亚里身上的信号，再去拆解亚里交给他的摇控器。
看他终于又重新忙起来，亚历克斯也消停了下来。
他注意到站在夜翼身边看了他们好一会的阿福，对他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上次见面好像没跟您打招呼，管家先生。”他说。
在电梯门遇见的时候，他只跟布鲁斯说了话，没来得及跟阿福说话。
“时间紧急，确实是我的失礼，威廉姆斯先生。”阿福也商业客套一下。
“其实我也很想跟你认识一下，威廉姆斯先生，”见他们消停了，芭芭拉也说起了正事，“我很好奇你的思路是怎麽回事，它简直就像是参考答案一样。”
“伦敦的系统跟哥谭的系统应该是同一个机构开发的，我只是把伦敦的思路告诉了你，至于对不对，还是依靠你的能力，我没想到你那麽快就能找到它。”可能还不到两个小时？亚历克斯不清楚。
“因为我就差那一步了，我还以为我的进度也在你的掌控之中呢。”
“我没那麽神通广大，当时只是想把你引走而已。”亚历克斯摇摇头，他怎麽可能往芭芭拉家里装监控？
有那个实力不如在迪克家里装监控。
“其实你没有必要担心我，”芭芭拉不想让他还有什麽误会，过去的一段日子对她而言非常艰难，但在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找回自己的信心信念的过程中，她更看重的其实是自己，和迪克分手就已经代表着她放下了那段感情，但对亚历克斯，她有所了解，对于这种有点偏执的人，当然不能说什麽她现在和迪克只是朋友之类的话，她想了一下，对他说，“我想认识你，只是因为你而已。”
这句话是真的，跟迪克的关系不大。
能有机会验证自己的能力，她非常激动，而且她也没有完全相信亚历克斯的话，他肯定还瞒着什麽，也许之后有更多可以验证自己能力的机会，但她现在还不急。
亚历克斯只是点头。
他对迪克之外的人热情不高，对芭芭拉也是。
“我也很感谢你及时提供信息救我。”
他看回正在忙碌的夜翼，更加期待的是去他住的房间里看一下。
韦恩这种大户人家，应该会很喜欢拍照吧？他想看迪克小时候的照片了。
应该会非常好看的！
第104章 保持理智后再沉下去
在确定自己身上的炸弹信号被隔绝了之后，亚里克斯就软磨硬泡把夜翼拉了上去。
现在天色刚刚黯下，时间还早，但今天夜翼的时间感知有些失灵了。
而且药物的副作用好像涌上来了，被亚里在背后抱着的时候柔和的触感与熟悉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到他身上，夜翼突然就觉得眼皮变重了。
“去休息一下吧，”亚里的吻落在他的头发上，“你今天忙了好多东西。”
“但是炸弹还没有……”
“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反正现在他们也不能远程摇控炸弹炸我，”亚历克斯对猫头鹰法庭的懦弱与无能的看法依旧没有改变。
连私下都戴着面具的秘密结社更多真是个更像是一盘散沙，他不觉得其他成员会为了一个受到重创的组织让自己蒙受被报复的风险。
所以自己被其他摇控远程杀死的概率不是零，但非常接近于零。
他用手遮上夜翼的眼罩，轻声说，“去休息吧，你说过要带我看你房间的。”
亚历克斯也困了，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体力很好的人，他最多只是暴发力强一点，应对四个利爪的过程表面虽然顺利，但他的心理压力其实也是很大的，体力消耗也不小，再加上早上被布鲁斯叫醒，他也没睡好。
他真的很想去休息了。
阿福对此没有意见，谢天谢地，蝙蝠洞里终于来了一个懂得休息的重要性的人。
阿福会给予老爷少爷们的休息权无限的支持。
坐上电梯，他们离开了蝙蝠洞。
几乎就是他们离开的前后脚，蝙蝠女侠也来到了蝙蝠洞。
看到蝙蝠计算机前的座位空了，她挑挑眉，但没人能看到，因为她也戴了眼罩。
“夜翼居然真的这麽早就离开了。”她诧异道。
“他和亚历克斯一起上去休息了。”会为了写作业而忍痛放弃夜巡的罗宾觉得这也正常。
“真厉害，”她感叹道，“在频道里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能回来看一下热闹就好了，没想到他动作这麽快，一下子就把夜翼哄走了。”
是的，她虽然没有出声，但她确实在警察处理现场的时候，她也在一边默默收听八点档情感狗血剧。
听八卦的时候就是会让人上头，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义警也不能免俗。
“你是还有什麽事要问他吗？”芭芭拉问，蝙蝠女侠不至于特意赶回来就为了快点看热闹……应该、也许、可能。
“确实，我想问那个和我们一起行动的梅斯先生，他怎麽在后面就没有声音了？”
蝙蝠女侠说。
——
夜翼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东西，但他带着亚里一步步走回自己长大的房间后，看到熟悉的装潢，看到自己从小睡到大的那张大床。
阿福把他的房间打理得很好，走进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晚上，但他能闻到太阳的那种暖烘烘的味道，让人感到舒心与放松。
亚里有时候也会用差不多的香水，他喜欢埋在他脖子上闻。
清醒的时候，他会被恋人的味道勾起冲动，但现在可能是用药前他伤口又裂开，也可能是快速解决那几个利爪确实消耗了太多体力。
总之他大脑一片混沌，走路的时候都迷迷糊糊的，但好在身体的记忆还在，还能牵着亚里的手带他走进正确的房间。
他现在只想抱着亚里快点睡一觉。
但亚里好像不是这麽想的，他被自己抱着，却不是倒在床上，而是被自己压在床边的沙发上。
手在自己背后摸索着，力道不大不小，接角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于是夜翼更困了。
“亚里……”他想要了吗？
亚历克斯抬手摘下他的眼罩，亲吻上迪克疲惫的眼睛，温热的唇瓣贴吻着皮肤，迪克感受着他的安抚。
然后他捧着迪克的脸往下，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伸出舌头来轻啄着迪克的味道。
“亚里……”迪克又叫了他的名字，但是他太困了，声音也很轻。
亚历克斯尝够了才亲到他耳边，贴着他的耳畔说：“先去洗澡，洗澡再睡。”
“但是好困。”回到房间之后迪克才发现，自己的体力下降得这麽快，药物的副作用难以抵抗。
“我帮你洗，我们一起。”亚历克斯让迪克靠在自己脖颈处，手终于找到了他制服的暗链，轻轻一拉，夜翼背部漂亮的羽状肌肉就露了出来，他静静地欣赏了几秒，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
从背后到肩部，亚历克斯手指贴着他的皮肤把迪克胸前的蓝色V型标志制服给脱了下来，他不太会卸夜翼腿上的战术腰带，只能贴在他耳边，轻声问他，让他教教自己。
迪克不知道他是想帮自己脱下来还是想直接把自己哄睡，太舒服了。
舒服到他觉得再保持大脑的清醒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残忍。
舒服到他觉得睁开双眼变得吃力。
但他还是顺着亚里的动作，让他拉着自己的手到腰带扣旁，被他按弄着手指，然后努力唤醒自己的肌肉记忆。
啪嗒一声，腰带上的扣子被解开。
“还有大腿上的固定扣，”亚历克斯亲吻着他的耳垂，好心的提醒他，“你还要继续动动手指，亲爱的。”
他好像有点明白迪克平时把他弄到丧失理智后摆弄自己的时候都在爽什麽了。
明明很困了，明明眼皮已经重到睁不开了，但还是努力回应着自己，榨干自己最后的清醒与力气配合自己。
没有比这更爽的了，恋人就像是会听话的提线玩偶一样，并且更重要的是，线的尽头被自己控制着。
可惜这种机会不多。
虽然上一次自己绑架了迪克，但那时候迪克是没有神智的，不像现在，用本能配合自己。
亚历克斯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麽想睡觉了。
他拉着迪克的手，按着他的手指，让他自己在腿上的固定环上摸索，然后，啪嗒两声，战术腰带被完全解了下来。
真可惜。
亚历克斯不无遗憾地想。
只有三个。他还想继续玩。
但迪克确实已经快要睡过去了，他想玩也玩不了多久，只能先把人带到浴室里，让他坐到浴缸里，给他放水。
瓷器冰冷的触感让迪克将要睡去的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睁开快要完全闭上的眼睛，但温暖的水流又从下往上漫上他的身体，水汽蔓上他的眼睛，他看到亚里在对着他笑，光洁的皮肤在浴室的灯光中闪着诱人的光泽。
他拉过自己，让自己贴在他胸前，他永远喜欢恋人温热的相拥。
亚里环着自己，拿着毛巾在擦着自己的背。
太温柔了，感觉要把自己溺毙。
就这麽睡过去也挺好的，在亚里的怀里面。
迪克迷迷糊糊地想着。
但潜意识里有某些东西在提醒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麽重要的事？
他一时想不起来，但潜意识里的提醒像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大脑皮层上，叫他不要沉睡在恋人的温柔乡里。
迪克费力地抬起手，放在水龙头上，一个用力，温暖的水流变得冰冷。
他一下子又恢复了不少神智。
“怎麽想洗冷水澡，”亚历克斯觉得好笑，“不想就这麽睡过去的话，可以再努力一点，我也想你满足我。”
他现在就坐在迪克的腿上，手再往下就能贴着他的腹肌摸到他大腿根部。
“亚里，”迪克让自己靠在浴缸壁上，拉开一点和亚里的距离，“快点洗完。”
但亚历克斯从来不是什麽很听话的恋人，迪克拉开距离他就凑上去，贴着他就吻上去。
唇齿交缠间，冰冷的水温渐渐被情人的体温染热。
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时，迪克才从被阳光唤醒。
亚里就在身边，他抱着他，太阳暖烘烘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但哥谭的太阳总是雾沉沉的。
迪克翻身把亚里抱得更紧，埋在他锁骨处吸取着恋人的味道。
“早上好，亚里。”他说。
好像有很久没有跟他一起醒来了。
好像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坐在电视机前吃着世界种地风味的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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