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按又回到了小别墅中。
院子里的玫瑰花开得更艳了， 好像淮按只不过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一切都没有改变，房间里的摆设依旧。
淮按和淮洲的通感消失了， 淮按以为晚上一定很惨。
实际上，淮洲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温柔到淮按的骨头都快颤抖了，受不了。这种感觉让淮按头皮发麻，还不如之前直接一点。
淮洲把他当成易碎物品一样对待， 淮按都怀疑淮洲被鬼上身了。
“你变得好奇怪。”淮按因为抑制不住流眼泪， 眼眶湿润泛红。
淮洲黑色眼眸雾沉沉的， 紧紧搂着他，脸颊相贴，一只大掌在肩头握住，也不说话，藏着淮按看不懂的情绪。
淮按的骨架与他比起来要小很多，淮按仰起脖子， 纤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淮洲面前， 淮洲的目光更幽深了。
他的大手自动抚摸淮按的唇瓣， 淮按的唇形很好看，比院子里的玫瑰花瓣还要漂亮， 明明淮按这段时间不在家，他没有和淮按在一起，淮按的身上却带着玫瑰的馨香，连皮肤都是香的， 这股香气好像已经深入淮按的身体中了。
淮按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淮洲都很喜欢。
完美到无可挑剔，简直每一个地方都长在淮洲喜欢的点上。
淮按不知道淮洲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淮洲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太久了。
他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淮洲注视着，被仔仔细细地观察。
粗粝的指腹在触碰光滑的肌肤，激起淮按一片颤栗。
淮洲的手太冰了，他的身体也很冰，温度低到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淮按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无论是淮洲今晚的吻还是触碰，都太不一样了，淮按双眼失神地想。
依旧是占有的姿态，但表现出来的情绪完全不一样。
淮洲的情绪不太对。
淮洲低头看淮按的眼睛，似乎是想透过眼睛看到他的灵魂。
淮按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他与淮洲对视。
电光石火之间，淮按终于能找到淮洲这个状态的形容词了。
淮洲的一切行动好像在表明，他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
无所不能的淮洲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是因为通感消失了？
来不及多想，电流席卷淮按全身，酥麻一片，他的身体已经软成一摊水了。
淮按的泣音还没发出来，就被吃掉了，淮洲侧过头吻着他，最后一层防线被撬开，淮按张着唇，搂住淮洲的手臂，无意识地配合淮洲。
……
淮洲在摸他的肚子。
“鼓起来了。”淮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头去摸淮按的肚子，凑近仔细观察。淮按的脸红了。
“小按好厉害。”淮洲还在夸他。
“滚。”淮按强撑着骂了淮洲一句。
淮按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很哑，他索性哑着声音问：“你生气了？”
“没有。”淮洲的声音沙哑低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多想，睡吧。”
淮按太困了，他怎么问淮洲都不正面回答他。
他闭上了眼睛。
淮洲触碰淮按蝶翼般的黑色睫毛，他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意。让淮按重新真切地染上他的气息，淮洲安心多了。
不管淮按是什么身份，淮洲都不在意。
淮按想做什么，淮洲都可以帮忙。
但是，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至于那些噩梦，他一定不会让那种局面发生的。
梦中的场景和柳源之的话反复重叠，真实到像昨天刚发生，历历在目，淮洲只想把淮按抱在怀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淮按的存在。
这样，他才不会害怕。
*
淮家的局势一变再变，五长老死了。
五长老是被二长老捉拿归案，拿着五长老人头去投诚的。
按理说，二长老和五长老是一个阵营的，怎么还向胡集投降了？
只能说，他们的联盟关系本身就很微弱。
其次，胡集受伤了，四长老却没有出手，二长老还去投降了，有没有可能胡集压根就没有受伤？
现在的局面与剧情截然不同了，淮按也不大清楚这些人的下一步动作。
他一直待在别墅中，让001留心淮家的动向，五长老的死亡没有告一段落，必定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因为有了开头，必定会有下一个。
淮洲也不去淮家了。
淮按直接去问淮按什么情况，001只能把重要的告诉他，很多细节是无法说出口的，还得从淮洲嘴里说出来。
淮按本以为，淮洲是不会告诉他的。
没想到，淮洲说得详细多了。
淮洲给淮按递了一杯水，抬起头说：“胡集没有受重伤，只是挨了一刀，不致命，对外借口重伤只是一个幌子。”
“五长老出手，是我怂恿并帮忙的，可惜了，他的队友太不靠谱了。”
淮按最关心的是，淮家到底什么时候才大乱打起来。
他早就料想到，淮洲在淮家的环节中绝对不会吃亏。
胡集本想算计淮洲，让淮洲吸引火力，没想到淮洲表面上与其他长老针锋相对，实际上早就与其他长老有了合作。
四个对一个，胜算那就大了。
“五长老也没有那么蠢，他算计我，想让我出手将计就计，所以我亲自帮他一把。从动手到逃跑，都是我在暗自推动的。”淮按看着淮按，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小按会不会觉得我很卑劣？”
淮按摇头。
生死面前，还谈什么卑劣。
“接下来就看四长老能不能沉住气了，胡集肯定会发现我的推波助澜。”淮按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一点都不担心。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淮按轻声问。
“大概三天后。”
淮按心中无比欣喜，不管怎么样，这一天终于是要到了。
“到时候，你好好待在这。”淮洲说。
*
淮家。
“废物。”胡集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五长老还没活捉回来，二长老就把五长老弄死了。
五长老也是活腻了，竟然敢对他出手。
胡集的腹部包扎了，差一点他就被五长老刺死了。
他培养的心腹跪在胡集脚边，一声不吭。
淮洲，好，真是好啊。
他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就是厉害，把这些长老哄得团团转，把矛盾挪到他头上来了，一边给他看几个长老背地里做的事情，另一边又在告诉几个长老他的想法。
没等来几个长老对淮洲出手，反倒是等来了一刀。
这一刀，也让胡集愤怒了。
也许是太过自满，胡集才没有防备，还被得逞了。
胡集本想好好看戏了，这下隔岸观火的变成了淮洲。
没关系。
胡集不打算慢慢来了。
“既然淮按回去了，那你们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把他带回来。”胡集踹了心腹一脚，人去楼空，他的人反倒死无全尸。
要的人没带回来，淮洲给带走了。
去淮洲的地盘要人，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皮宣战。
不行。
胡集喜欢轻松地赢下争斗，不喜欢发生正面冲突。
有了淮按，就简单多了。
要不然，他和淮洲两败俱伤，反倒便宜四长老了。
四长老最近也不老实得很，胡集打算率先下手了。
胡集命令道： “还有，把淮洲的黑料发出去，淮洲不来的话，让四长老把淮洲带回来审问。”
心腹离开了。
*
四长老那边也没闲着。
他在外偏老实人那一挂，能当上淮家的长老，心思当然不会简单，
比起嚣张的二长老，伪善的三长老，小人的五长老，他更要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地观察局势。
胡集容不下他们了。
不仅是淮洲，是全部人。
接下来，胡集一定会逼他站队，绝对没有抽身而退的可能。
如果站胡集，他和淮洲发生冲突，他的人力物力损耗，最后胡集也不会放过他。
站淮洲，就是站在胡集的对立面，胡集也不会放过他。
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了。
二长老就太蠢了，居然反倒靠近胡集，难道不知道胡集是上一个淮家的建立者？能有这种手段重建淮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
许长清也不在淮家。
他和南西结盟了。
许长清在南家的帮助下，积累了一些能用上的资源。
他们集结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淮家的情况糟糕，淮洲不知道能不能赢，他们必须尽可能多地提供帮助。
即使他们不喜欢淮洲，可是淮洲死亡，淮家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放过淮按。
他们需要准备好退路。
许长清怎么也了解一点胡集的性格，胡集受伤了，绝对会出手。
“小按回到那了。”许长清眉头紧锁，淮洲到底在做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把淮按送得远一点？
淮洲所在的地方绝对会成为风暴中心，一点都不安全。
淮洲怎么还把他往那里带？
“那里安全点。”南西凝眉，“胡集找淮按找得太紧了，还是不要让淮按一个人在那么远了，很危险。”
许长清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胡集的人找淮按找得太疯魔了，还是在淮洲身边比较好。
按淮洲的能力，起码这段时间能把淮按保护得完好无损。
许长清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暴风雨要来临了。
他只希望，淮按要好好的。
第122章 淮家内乱1
关于淮洲的各种黑料如潮水般涌向各地， 大部分是指淮洲野心勃勃，故意杀死三长老和研究院，伤害无辜之人， 消息扩散在各个地方。
淮家刻意不压热度，随着之前三长老的事情，媒体关注度十分高，引起洛州大部分人的关注。
淮洲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关于淮家做的丧心病狂实验很快被爆出来，从中甚至有淮洲和淮按被带去当实验体的记录， 铁证如山， 吃瓜群众再次恍然。
看来淮家， 要和淮洲两兄弟杠到底了。
如果是真的，怪不得淮洲这么憎恨淮家，被带去研究院做了这么多年实验，不恨才怪。烧死研究院和杀死三长老也有了依据，可信度很高。
淮家的爆料一个接着一个，应接不暇， 局势一变再变， 把洛州的大部分人都参与到关于淮家变动的讨论中。
淮家在洛州占据的势力大， 知名度很高，一时间， 无数人猜测淮家背后的辛密，企图捋清楚谁才是无辜的。
淮洲作为淮家的继承人，已经与淮家公然割席了？
大长老胡集受伤，二长老斩杀五长老， 四长老奉命去把淮洲找回来， 到底是真的请还是鸿门宴？
四长老被胡集叫回淮家了。
四长老思虑再三，还是来了。
淮洲的黑料不知道从哪吹起来的， 四长老却清楚，这都是胡集在背后让人做的，他用惯了这些手段。
淮洲也态度强硬，直接不搭理胡集了？未免也太嚣张了。
“三天之内，你要把淮洲找回来。”胡集闭上眼睛，对四长老说。
自从胡集受伤之后，他的身边全都是心腹，不给任何被偷袭的机会。
四长老也必然不能降低警惕，来淮家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对胡集还有用，胡集应该不会那么快对他出手。
再拖一拖，总不能真的磨光他的兵力。
“会有人跟你们去的。”胡集示意二长老跟着四长老一起去，以及他的眼线。
四长老安安全全地来到淮家，领了一拨人顺顺利利地离开了。
只是多了胡集的眼线，他必然得找时间铲除掉。
二长老笑了：“淮洲胆子真大，黑料满天飞，连淮家都不回？”
四长老不作讨论，回来？回来就该死了。
胡集已经起了杀心，真蠢到回来就是送上门了。
“我们好好部署做好计划吧。”四长老计算着如何顺理成章将二长老和胡集的人送到最前线，将他的成本损失到最小。
胡集真是打得好算盘，磨光他和二长老的力量，顺便耗损淮洲的力量，真是一举三得，坐享其成。
*
淮按也看到了关于淮洲的各种谣言，似是而非捉风捕影，一看就是淮家下场了，淮按就等着他们到来了。
最近庄园的防御直接拉满了，巡逻的人非常多，淮按也第一次见识到淮洲所积攒的实力，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轮流防守，观察兵严防死守，天上飞的路上跑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庄园内不是非签下生死合同的人已经被遣散了，比如科研人员等等。
周围萦绕着肃静的气息，淮按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管家。
“夏叔。”淮按跟管家打招呼，“你怎么回来了，这里很危险。”
夏叔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我当然要回来了，如果当初不是淮大少爷救了我，我恐怕早就死了，他们也一样，怎么能弃恩情于不顾？”
淮按便沉默了。
“他很在意你，小按。”夏叔鲜少地没有使用尊称，“淮家的人已经在集结了，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淮按说。
夏叔的眼神透露着慈爱，淮按真正见到的尸海的场面算不上多，在他眼里始终是一个小辈，如果不是在外面不安全，淮按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儿的。
在他看来，淮按心事重重太正常不过了。
“没关系。”夏叔拍了拍淮按的肩膀。
“我们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握的。”
其实，淮按希望他们不要保护得太过。
要不然他怎么找机会完成最终任务？
淮按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恐惧，淮洲这几天却睡得不太好。
似乎是做了噩梦，冒出一身冷汗，淮按很少见到淮洲如此焦躁不安的情况。
压力太大了？
“小按。”淮洲在睡觉前，把淮按搂得很紧，突然说，“我把你安排在一个地方，你千万不要乱跑，可不可以做到？”
淮按点头。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先点头把淮洲哄了再说。
淮按觉得，淮洲似乎有些担心过头了。
淮按从小别墅转移到防炸防空空间里，还配了许多人保护他，淮洲和他暂时没有见面了，这是最安全最核心的空间，淮洲慌乱的心才安心不少。
这真的是一个蚊子都飞不进来了，淮按都绝望了，他这要怎么出去？
保护他的看守很严，层层机关设置繁琐，淮按很难离开。
淮按拒绝不了淮洲，直接被淮洲带到这儿了。
似乎是害怕淮按无聊，柳源之居然来了。
“你怎么没走？”淮按一脸诧异。
柳源之摇了摇头：“我思考再三，还是选择留下来了。”
他早已牵扯进来，无法抽离。
从被系统找上门开始，他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就算离开，柳源之也未必能保护得了自身的安全。
而且，他没办法完全不关注淮家的信息，在剧情中，淮洲如果失败了，他必然不好过，还不如留下来试试，看看有没有扭转局面的机会。
淮按与他待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柳源之放心多了。
淮按却不由得冒出一个主意，心里有了谋策，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
淮按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已经被隔绝了，只能依靠001。
早上九点，四长老带着一拨人来找淮洲对话，希望淮洲主动投降，乖乖回去认错，还有回旋的余地。
淮洲没有听信他们的大饼，依旧保持警惕。
四长老无法，他们的人力很难对上淮洲全部的精锐力量，只能展开激烈的斗争，死伤惨重，最终被迫离开。
这里暂时安全下来，立刻进行人员抢救和防御补修，继续保持警惕。
淮洲坐在指挥中心，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打开了摄像头。
淮按很乖，没有乱跑。
很好。
看着淮按的身影，淮洲的疲劳消失一大半，心情放松了许多。
该死的噩梦和冰冷的声音，晚上重复在他的脑子里播放淮按在内乱中死掉的场景，淮洲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象征着不祥的梦境让淮洲心里极度不安。
血液、到处都是血液，红色一大片，都是从淮按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温热的身体在他的手里变得冰凉，轻蔑不服气的神情最终消失，恬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永远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重复做了多少个梦，淮洲的情绪一度十分紧绷。
不是因为没有胜算，也不是因为害怕任一长老的挑衅。
他只是害怕，会有意外发生。
他怕那个意外，足以让淮按失去生命，让梦境的虚幻真正上演。
*
四长老和二长老回去复命，胡集早有预感，让他们再叠加。
二长老十分不满，胡集敲了敲桌子，心腹直接对准二长老的脑袋，二长老直接愣在原地了。
“放下。”胡集呵斥他的心腹，仿佛不是他的意思，用温和的语气对二长老说。
“他们总是这样，太维护我了，就按我说的做吧，淮州给淮家带来的影响太不好了，还污蔑淮家做了没有做过的事情，必须把他带回来澄清，好平息怒火，挽回淮家的声望。”
“你们是淮家的长老，淮家的声望是我们一步步积累起来的，怎么忍心看着淮家一步步衰败？你们是必须表态的，去吧。”
二长老没说话，四长老点头：“知道了。”
离开淮家后，二长老气急败坏，四长老反倒是说：“明天还要再去，你做好准备吧。”
在四长老和二长老连续去三天后，加上胡集终于舍得给予强大的火力，淮洲的庄园已经呈现破损的现象。
四长老是不愿意发出全部力量的，有意识收着打，二长老更不愿意了，两个长老吵架，四长老直接走人了。
四长老不愿意配合，淮洲的区域很快就能落败，胡集思索再三，把力量一分为二，让四长老就范。
他可不希望四长老坐享其成。
去对付淮洲的重担，很快落到二长老头上。
淮洲再厉害，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三个长老了？
胡集知道淮洲的势力。
预估得差不多了，二长老回来告知他，他的力量损耗得差不多了，希望胡集出多一点人给他用。
胡集不想亲自去，答应了。
他需要一个带头的人，给他传递消息。
非必要，胡集绝对不会前往的。
二长老和他的心腹带来了更好的消息。
淮洲愿意投降，跟二长老回来，但是必须让他们撤退。
胡集一时间在考虑，淮洲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
随即，胡集附加了一个要求。
“把淮按一起带回来。”
第123章 淮家内乱2
不知道为什么， 胡集心中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太不符合淮洲的性格了。
淮洲不会轻易认输，即使玉碎瓦全，也不会愿意低头。
可是胡集让人去调查， 确实如二长老所言。
大概淮洲在连续数天的消耗中，防护摇摇欲坠，为了不让局面太过被动，淮洲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不知道淮洲答应是想做什么，胡集让人盯紧点。
至于真正出面“劝”淮洲回来， 胡集完全没有这么想过。
以他的身份， 不必做这种脏活累活。
“把下面那群人的动作盯紧了。”胡集对心腹说。
他的心腹最为重要的是一个代号叫鳄鱼的中年男人， 意思是如鳄鱼一般蛰伏在水下，为他解决各种事端。
这是胡集捡回来养大、一把手培养起来的心腹，胡集对他很放心。
“知道了。”鳄鱼长了一张放在人群里都不会被认出来的脸，他点点头。
胡集忽略掉心中微妙的警惕感，他掌管淮家这么久了，淮洲的力量他非常清楚， 耗这么多天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无论是二长老和四长老， 他私底下的监管都非常严格。
可能是五长老突然对他下手， 他防不胜防，所以太过警惕了。
胡集摇摇头。
在上一次的淮家内斗中他都赢了， 怎么可能害怕这群毛头小子？
太嫩了点。
如果不是这群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不愿意听他的命令，甚至想谋反，胡集也不会对他们出手。
胡集怜悯地想。
*
淮按收到淮洲投降的消息， 他愈发着急了。
淮按知道， 淮洲肯定是有计划的，不可能纯粹是投降。
大概是要迎来真正的生死斗争了。
但是， 他还被关在淮家的核心地带！
淮按出不去，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不开心。
淮按甚至通过守护他的人员，企图跟淮洲递话，各种方式都使了，淮洲丝毫不为所动，淮按都感叹淮洲这也太铁石心肠了。
“没事的。”柳源之还安慰他，他反倒显得安心多了。
“淮洲一定会赢的，你放心。”
柳源之能说出这句话，纯粹是站在上帝视角。
淮洲可是主角，他怎么可能输？
内斗的结局真正要来临，柳源之反倒没有那么焦急了。
在他看来，淮洲赢是注定的事情。
唯一让柳源之比较担心的，就是怕剧情会有变动了。
淮按被牢牢保护在这里，徐容和淮洲也不如原剧情一样交集那么深，甚至徐容都被系统找上门了。
就怕对面会有什么无法把握的事情了，比如系统。
柳源之唯一担心的，就是系统会出手。
“我好想出去。”淮按垂眸，语气很冷。
“淮洲太自以为是了，谁需要他保护我？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放到这来，我可不想躲在任何人身后，怯弱到需要他人保护。”
“我就算死，就算受伤，也不愿意藏在这里像只老鼠一样苟且偷生。连外面的情况都不知道，难道淮洲要让我藏一辈子？”
淮按说这几段话的时候，真的太冷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极了淮洲。
柳源之有一瞬间的愣神。
果然是双生子啊，哪怕性格不同，对待事情却相似到无法言喻的地步。
“你跟我想一想办法。”淮按把冰冷的神态收起来，偷偷跟柳源之说。
“我不太放心，感觉要有坏事发生了。”
“我哪有办法。”柳源之看向密密麻麻的监控和看守人员，他又不是系统，怎么可能说出去就出去？
对了，系统！
柳源之犹豫起来，他选择了沉默。
他可以试着呼喊系统，让系统可以帮忙。
但是帮忙了呢？
淮按的命运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他这不是眼睁睁让淮按去死？
除了上一次三长老在他面前被杀死，柳源之还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可怕与残酷。
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出去很危险，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淮洲要怎么办？”柳源之苦口婆心地劝诫，淮洲既然不会死，要是淮按走了，他肯定有好苦头吃。
淮洲把他放进来，不就是监督淮按？
柳源之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呼喊系统。
淮按看出柳源之没有动摇，没有太多失望。
他倾向于柳源之的系统出手，让他离开这里，好去完成任务。
既能白嫖，还不费时间，能薅系统的羊毛怎么能不薅？
“我又不怕死，我还能去给淮洲帮帮忙呢。”淮按开玩笑地说，“要是淮洲遇到危险，我还能给他挡刀。”
这一句话，让柳源之的心脏剧烈跳动。
剧情里的事情，从淮按的嘴里说出来，让他有一种宿命感。
不会重蹈覆辙吧？
柳源之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选择沉默。
淮按之所以强调这些话，是因为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利用001离开不是不可以，但是会暴露，引起系统的怀疑。
太不值了。
系统总能被他引出来的。
淮洲和他都这样了，淮按不信系统还能无动于衷。
如果想促进淮洲和徐容的感情，他必须得消失吧？
既能顺应任务发展，又能把他铲除掉，淮按不相信系统不会出手。
*
晚上，淮按还没有睡着，一道电子声音径直出现在他耳边。
【你想离开这里吗？】
淮按身体紧绷，神情警惕，左右观察，这引起看守他的人的注意。
【我不是人类，你找不到我的。】系统继续说。
【你想不想救你的哥哥？明天，我让你离开这里，怎么样？】
淮按挥了挥手，让看守他的人离开，示意他没事。
淮按的身体放松下来。
也许是当过太久的实验体，淮按的接受能力很强，神色无比冷静。
【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不告诉我，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我能帮助你和淮洲赢。】系统在这么多与人周旋的经验中，终于学会编造谎言诱惑他人了。
【如果你不去，淮洲一定会死的。你去了，就有扭转的机会。】
……
第二天，二长老按照胡集所言，带人去包围了淮洲的庄园。
他将胡集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淮洲，让淮洲先交出淮按，他们才允许让淮洲顺利投降，把淮洲带回淮家老宅。
淮洲的语气毫不客气，冷若冰霜：“这绝对不可能。”
他明明处于劣势，却嚣张无比，一点都不像投降的人。
交出淮按？
这直接触碰到淮洲的逆鳞了。
淮洲眼前骤然间闪过无数幅画面，最后一一汇合成鲜红的血液和极度冰冷的触觉。如同梦魇一般，淮洲必须让淮按在他的保护之下。
“你可是投降的一方。”二长老冷哼一声，“我劝你别太心高气傲，老老实实把淮按交出来，还能少点损伤。要是等下去里面搜查，淮按就惨了。”
淮洲的脸色无比冷静：“你们不就是怕我有其他动作？带淮按走，不如直接给我一枪来的更安心。”
二长老一愣，随即趣味盎然：“淮按对你这么重要？”
淮洲不吭声了。
二长老感觉没趣：“行了，既然是投降，你就给出投降的诚意，现在就出来，不要耍任何小动作。”
至于淮按，他要好好搜查了。
“行。”淮洲缓缓打开了大门，他身穿黑色套装，披着黑色毛呢外套，脸色平静到不像话。
淮洲不像是投降，更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
一时间，淮洲被无数支枪对准脑袋。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淮洲一脸平静，掏出口袋和摸身上能隐藏东西的地方，表示他没有枪。
“好了。”二长老发言，“老老实实走过来，不要耍什么花招。”
淮洲依言走来，一步步像在走上时尚杂志的t台，而不是被关押。
“戴上手套，上车。”二长老继续命令道。
淮洲实在是太配合了，二长老都觉得顺利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车门被关上，淮洲被带去淮家。
二长老眯了眯眼睛，让人闯进淮洲的庄园，去搜寻淮按的藏身之处。
不只有他的人，胡集的人也在。
他可要抢先一步了。
庄园被搜查了。
淮按清楚地知道。
这个时候出去，一定能被带去淮家。
淮洲被带走了。
庄园里的人撤退了，只需要稍微提醒，淮按就能出去了。
守护他的人明显提高了警惕，二长老带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都被杀光了，他们越来越靠近淮按所在的地方。
【我引他们找到地方了。】系统说。
【你等会儿趁机逃出去，他们就会把你带回淮家了。】
没错，这些人就是被系统引进来的。
淮按所在的地方快要被找到，系统突然卡顿了。
淮按本想顺势离开，结果被淮洲的心腹拉走了，这里有逃生通道，他和柳源之立刻被带走了。
淮按还没来得及反应，人直接被送走了。
淮按久违的见到了一个人。
徐容。
徐容是打地鼠吗？
淮按一路上被带着走，遇到在前方刻意贴在墙上摆姿势、彰显他大长腿的徐容，心里忍不住吐槽。
怎么哪里都有徐容。
淮按不爽地对系统说：“你人呢？不是说要让我回淮家？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的卡顿终于停止了，淮按满脸不可信的指责语气，让它调整好它的电子情绪。
“请不用着急，我会让您如愿以偿的。”
徐容慢慢走过来，目光落在淮按身上，缓缓笑了。
“好久不见。”
第124章 淮家内乱3
淮按被徐容带走了。
柳源之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柳源之心中一片慌乱， 在听到徐容说他和淮洲沟通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是他们安排好的，而不是意外事故。
柳源之松了一口气。
淮按问系统， 他下一步该干什么。
系统让他等着。
于是淮按等啊等，等到徐容要把他们带回徐容的地盘。
经过徐容的带领，淮按一路上顺利地离开庄园。
顺利到不可思议。
徐容道：“淮洲剩下的人把麻烦解决了，当然，我也顺手制造了一些麻烦。”
就是让二长老的人和胡集的人发生矛盾了而已。
“你要把我带去哪？”淮按皱着眉头问。
徐容笑笑， 浅浅炫耀道：“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的地盘有很多的。”
坐在车子上， 淮按望向夜色，不太高兴地说：“为什么我总是在逃亡的路上，还不如我和淮洲一起回淮家呢。”
徐容回头，敛起笑意，说话三分正经气氛漫不经心：“你想回淮家？”
“当然。”淮按毫不犹豫地说，“我也是淮家的人， 凭什么我被扔在外面， 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徐容笑着摇了摇头， 语气可惜：“但是我跟你哥约定好了，我把你带走， 绝对不能让你回淮家。”
淮按明显更不开心了。
不是，他还想偷偷溜走去淮家呢，还不如刚刚逃跑。
亏得他以为徐容这么爱搞事情，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那他趁机去淮家也不是没可能。
结果徐容坚定地拒绝了他。
“你和他的约定本来就不怎么牢固。”淮按努力游说徐容， “你让我去淮家又怎么了？这是我的决定。”
徐容还是摇头， 看向淮按，语气很轻：“淮洲知道， 绝对会把我弄死的。”
“反正你又不怕死。”淮按轻而慢地眨了眨眼，眼神无辜地看着徐容。
徐容蓦然失笑。
“对啊，我确实不害怕。”
不过，他也不想让淮按死。
世界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个让他有探索欲的人存在，徐容可不想那么快放他走。
淮按为什么要执意回到淮家？他真的是在担心淮洲么？
还是说，他有其他的目的？
徐容很好奇。
淮按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他在评估，要不要帮忙，值不值得他帮忙。
淮按跟着徐容到据点中，这里是徐容的老巢，拥有大量武器和巡视人员，看起来格外森严。
“你什么时候和淮洲合作上的？”淮按随意打量了一圈，然后问徐容。
淮洲肯定查到徐容的身份，才愿意和徐容合作的吧。
上次徐容把他带去解除通感，淮洲就和徐容合作上了，难道两个人就没有发生什么？真的没看对眼？
“我们算不上合作。”徐容把他们带进去，过了好多道检查。
“只是刚好我比较感兴趣而已，我可从来没说过和他是一伙的。”
当然，淮洲也没有把他当成是一伙的。
他们只是各有各的目的，刚好，都与淮按有关。
“说起来，你知道吗？最近我一直在做梦，与一个未知声音对话。”徐容停下脚步，黑眸直直地落在淮按身上，慢慢挪开。
柳源之一直没说话，心脏骤然怦怦跳了起来。
徐容就这么说了？
“哦？”淮按兴致缺缺。
徐容微微挑眉： “我把你带去淮家，你真的出事了，那我就是明知故犯了。”
“虚假的而已。”淮按不太耐烦，“你什么时候还信这些了，一个梦就把你吓到了？反正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徐容定定地看着淮按：“认真的？”
淮按终于抬起眼睛，与徐容对视起来：“我当然是认真的。”
“好。”徐容点了点头。
他没说什么了，只把淮按带到房间里。
“你什么意思？”淮按很不喜欢徐容说话说一半留白，“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明天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柳源之也在忐忑地等待徐容的回答。
他无法干涉了。
徐容被系统找上了，他也会知道淮按的命运。
所以，徐容要怎么做呢？
是徐容擅自做主还是系统要求的？
柳源之也不知道怎么走才是正确的了。
“看局势而定。”徐容微微勾起唇角，“我当然会把你带去淮家的，现在可急不来，好好休息吧。”
得到徐容的准确回复，淮按终于松了一口气。
【001，你能出来说话吗？系统有没有在？】
明尧呼喊了好几次，001才偷偷跑出来小声地说：【我要小心一点，怎么啦？】
【记得告诉我淮家的消息。】明尧认真地说。
【好的。】
叮嘱完001，淮按一抬头，就看到眯着眼睛盯着他的徐容，淮按像是短暂发了一会儿呆，很快皱起眉头：“你怎么还不走？”
徐容哑然失笑。
“马上就走。”
真好奇淮按跟不知名的未知生物说些什么。
所以，他必须把淮按带去淮家。
淮按那么想去淮家，到底想做什么呢？
徐容很想知道答案。
*
淮家。
淮洲被带回淮家的禁闭室了，这一次是淮家的禁闭室升级版，看守极其严格，淮洲身上被扎了一管药剂，确保他不能耍花招。
胡集还没有来审问他，看这样子，估计是想晾着淮洲惩罚他。
淮洲自愿投降被关押回到淮家老宅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出去，众人皆恍然。
这件事情，终于有结尾了。
也是，淮家的养子才二十岁出头，怎么可能斗得过上一届淮家的赢家？
看来淮洲还是太嫩了。
而另一个传闻如病毒一般，飞快地传播起来。
当胡集听到的时候忍不住勃然大怒。
这是关于胡集在上一届淮家胜利的内幕消息，在传闻中，胡集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巧合之下捡了大便宜。
以前胡集对人都是恭恭敬敬矜矜业业的，这种黑历史胡集早已割席了。
没想到会被翻出来。
是四长老下手的？
胡集有猜测是淮洲事先出手的，但是淮洲被带回来，力量分散，不太有可能。
相比之下，不愿意去听命令的四长老更有可能。
四长老可是在整顿他的力量呢，多谨慎啊。
胡集让四长老回到淮家。
同时，他安排好人员，注意四长老是不是想趁机谋反。
在关押淮洲的第三天，四长老按时回到淮家。
胡集没有让人给淮洲送去任何东西。
饿得差不多了，私刑也用得差不多了。
胡集带着二长老、四长老去看淮洲。
淮洲如今一定很狼狈吧。
胡集让二长老亲自动手，为的就是让淮洲把恨意放在二长老身上。
这一举动，也是杀鸡儆猴，让他们好好掂量一下。
“带路吧。”胡集让二长老带路，观察二长老没有时间藏其他心思，尤其是和四长老有没有勾结合作。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二长老很识相，审时度势。
可惜了，胡集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一个隐患的。
在走入淮家禁闭室时，胡集嗅到浓重的血腥味，他舒展了眉头。
“大长老，地牢很脏，你注意一点。”二长老谄媚地提醒胡集。
胡集语气平静地说： “不给他一个严重的惩罚，怎么可能记得住？淮按没找回来，我也没跟你计较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长老讪笑。
搜遍了庄园都没找到淮按的踪影，看来淮按已经被转移走了。
这三天连淮按的影子都没找到，淮洲保护地可真严。
“四长老也是，连淮洲都带不回来，跟一些小事置气，你更是连淮家长老的风范都没有，丢了淮家的脸。”
四长老只是点头：“您教训的是。”
二长老补救说：“没关系，对淮洲用刑，效果是一样的，淮按可能在某个地方疼呢。”
在胡集走到牢房、四长老没有注意到时，二长老和鳄鱼交换了一个眼神。
鳄鱼眼神平静。
胡集嫌弃地走到脏兮兮的地牢，亲眼看到淮洲身上染了血时，他嘴角擒起一抹笑意，那张往时威严甚至透露慈祥的脸上充满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把淮按藏哪了？这么久还不愿意开口？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深厚了？”
淮洲闭着眼睛没说话。
他躺在脏兮兮的地牢，呼吸频率缓慢，额头和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胡集继续说：“淮按起码还叫过我爷爷，只要他愿意回来，我绝对不会像惩罚你一样惩罚他的。”
“我找你来，其实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胡集叹了一口气，“你和淮按在外可是淮家的双生子，我怎么听到你们不伦的传言？”
二长老和四长老均是一愣。
淮洲终于说话了，睁开眼，语气平淡无波澜：“我和淮按可没有血缘关系，比起我们，您才是真正的不伦吧。”
胡集脸色剧变。
“你不就是因为爱上了你的弟弟，而他无法接受并且结婚生子，你选择杀死他才选择加入淮家？”淮洲语气嘲讽。
“看到我和淮按有通感，才刻意把我们当成双胞胎，好让你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淮按喊你爷爷的时候，你是不是十分畅快？”
胡集的呼吸瞬间急促，急促到指着淮洲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番话完全没躲避其他人，二长老骤然间听到这个秘密，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尽量维持住表情。
四长老的心立刻凝重起来。
淮洲这是想拖他们下水？
他们听到这个秘密，胡集绝对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看来今天，他们必须出手了。
原来胡集不愿意停掉这个计划，并不是想研究什么秘密。
他对淮按的偏爱，源于淮按的特殊身份。
淮洲平静地揭穿秘密，不管歇斯底里的胡集和明显听到秘密的长老们。
“可惜他不知道，他的灾难都是你造成的。杀了他的爷爷还不够，还要杀他的爸爸，如果不是他的爷爷保护他们，让他们藏起来，你一定是会让他们一家灭门。你加入淮家，不就是为了寻找他们的下落？”
“找到下落后，对兄弟的儿子孙子痛下杀手，不惜将他的孙子培养成实验体，他和你这种人有血缘关系，确实很倒霉。”
胡集双眼泛红，身体颤抖不已，向来平静的情绪骤然起伏不定。
“你给我闭嘴。”他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这些话。
胡集已经掏出了枪，打算直接将淮洲击毙，让他的嘴再也说不出话。
这些记忆，都应该尘封在岁月里面。
不堪的过去，都不该被提起来。
“你还收养了鳄鱼，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
淮洲笑了起来，“他现在知道了，他成为孤儿是因为你，你很喜欢装圣人，装这么久累不累？”
胡集猛地摁动枪，没有子弹。
他一脸惊愕地看向鳄鱼。
枪被换了。
鳄鱼神色了然，显然早已知道这件事了。
四长老嗅到不一样的味道，只见鳄鱼抬起枪。
胡集不可置信道：“鳄鱼，你居然相信他，情愿背叛我？”
“我也要为自己谋生路啊。”鳄鱼扣动板枪，随即被四长老猛地扑倒，枪声响起，仿佛打响了某种暗号。
淮家一片混乱。
鳄鱼被四长老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歪了，没有中胡集的心脏。
鳄鱼与四长老搏斗起来。
看来这群人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胡集一死，他就是下一个目标。
所以胡集暂时不能死。
胡集被打中了一枪，还在爬向外面，二长老连忙想出去补刀。
“砰——”二长老把枪射向胡集的腿，胡集瞬间倒在地上。
淮洲慢慢站了起来。
他擦掉了脸上的血，一步步往胡集旁边走。
“让你使唤我，让你把我当狗，大长老了不起？”二长老一脚又一脚踹在胡集身上，发泄心中的怒气。
这段时间被胡集使唤，他没少生气。
胡集这没把他当成人，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他，二长老心中的怨气早就满了。
“行了。”淮洲刚想干脆利落地结束胡集的生命。
四长老和鳄鱼还扭打在一起。
面对闹剧，淮洲感到索然无味。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淮家装有炸弹，你们知道吗？”
胡集疯狂笑了起来。
“一起陪葬吧。”
“炸弹？”地牢里缓缓走来两个人，徐容晃着手上被拆解的东西。
“你是说这个？”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胡集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淮家让我看了一场大戏啊。”徐容感叹了一句。
“把枪给你。”徐容扔了一把枪到淮按手上，淮按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到连胡集都精神恍惚起来了。
眼睛太像了。
“你都知道…”胡集话还没有说完，淮按把枪举起来。
“砰——”
胡集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还没有合上。
没有生息了。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淮洲无法克制住怒气，对徐容冷声呵斥道。
他知道徐容不怎么不靠谱，但是现在他还没有把事情全部解决好，就把淮按带到这里，徐容到底想做什么？
淮按是不是还听到他的身世秘密了？
“小按，你现在快离开这里。”淮洲的语气骤然温和下来。
胡集已死，二长老后退一步，呈现三足鼎立的姿态。
“我们约好了，杀死胡集，我们先不能动手。”二长老咬牙说，“我和你合作，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身上。”
四长老和鳄鱼没有再扭打在一起了，他冷笑：“你别犯蠢了，别以为他会放过你，他想一网打尽。”
情况对他格外不利。
淮按和这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的人难道都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四长老当机立断，要冲出去。
“你身上被我下了毒，淮洲。”二长老冷冷地说。
“你觉得我会老老实实听你的安排？要不把淮按交给我，要不就让四长老和我出去。”
淮洲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行，你现在就离开。”淮洲说。
二长老进地牢前带了好几个心腹，一边护送二长老离开一边警惕地观察。
“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徐容挑眉。
淮洲却没有心思管徐容，更没有心思去管混乱成一团的淮家。
他快步走向淮按。
意识到此刻略显狼狈，身上的衣服太脏了，淮洲的脚步顿住。
淮洲的语气尽量温和下来：“把这里交给我，好吗？”
“不。”淮按摇头，他的眼神很平静。
“你身上的毒呢？”淮按问淮洲。
淮洲摇头：“骗他的，解掉了。”
淮按态度坚决“我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危险。”淮洲解释不清楚最近的噩梦，看到淮按的时候，淮洲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淮按不该来到这里。
淮洲害怕任何一个人的枪对着淮按。
一点意外都不要有。
“好了，别叙旧了。”徐容终于打断他们的谈话。
“忘了说，许长清和南西也来帮忙了，情况很有利。”
爆炸声从外面响起，淮洲立刻拉住淮按，“先离开这里。”
地牢快被炸成废墟了，浓烟滚滚，整个淮家火焰与烟雾源源不断地飘向云霄。
淮洲也顾不得身上脏了，搂住淮按就往外面撤退。
离开地牢，淮洲把淮按藏在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我先走了。”淮洲注视着淮按的眼睛，“我很快就回来，你和我待在一起不安全，我先去解决他们了。”
淮洲没有说太多，看向徐容：“看好他，你提出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徐容转动枪，没有说话。
淮洲离开了。
“他避开你，真的如洪水猛兽。”徐容意味不明地说。
淮按皱起了眉。
淮洲怎么怪怪的？徐容也很奇怪。
好像心照不宣一样。
徐容被系统找上，他可以理解徐容对世界带有揣测。
应该怀疑不到他头上吧？
淮按自认为，他藏的还是比较严的。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没事，他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你走吧。”淮按面色平静地说。
“我不会一直待在这儿的，我要出去。”
徐容笑了笑：“你得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才行。”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走。”
“我要保护淮洲。”淮按对上徐容弯起的双眼。
这一刻，淮按褪去嚣张和不满的神色，像是完完整整地变了一个人。
他的语气很淡： “你们对我的保护，可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徐容与淮按对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
“行啊。”
有时候，他也不想淮按那么讨厌他。
淮按转身离开了。
*
二长老正躲在建筑中，淮家到处都是人，他压根出不去。
四长老的人，淮洲的人，许长清和南西的人，徐容的人，局势对他十分不友好。
他躲在挡板中剧烈地喘息着，早就料到有今天的局面，只是他没想到，淮洲居然有这么多助力。
他必须找到四长老，尝试合作一番，突破重围。
要不然找到淮按也行。
拿淮按威胁淮洲，威胁许长清和南西，他们肯定不敢动手。
二长老不知道，四长老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的账，我都记得很清楚呢。”淮洲居高临下踩住四长老中弹的腹部，狠狠地碾了起来。
四长老瞬间发出嘶哑的叫声。
“我和淮按的实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淮洲冷冷地说。
“别以为三长老死了，我就把你忘记了。”
四长老脸色痛苦，生命在慢慢消逝，他知道现在已经无力回天。
到处都是淮洲的势力，他的人手早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怪不得敢放他们跑。
原来早就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谁能不好奇呢。”四长老吐了一口血，“通感这么有意思的东西，谁不想研究出来？只是我没有三长老那么魔怔而已。”
四长老说话断断续续，在三长老和研究院人员死后，他就知道淮洲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他的头上。
面对淮洲、徐容、许长清和南西三股势力，他准备得再周全，都很难抵抗。
尤其是徐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一直在帮助他们。
淮洲冷眼看四长老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失去生息。
就差二长老了。
他必须快点解决二长老。
在二长老那边，徐容端着枪慢慢靠近二长老的藏身地。
像猫逗老鼠一样，折磨二长老的心理。
等把二长老的人引得差不多后，徐容终于见到藏匿的老鼠了。
“找到你了。”徐容在楼梯上方，瞄准二长老探出来观察的头。
“砰——”
二长老倒在地上。
“砰砰砰——”徐容毫不手软，确认命中无误，死得不能再透了。
徐容来到二长老旁边，再确认一遍，哼着歌离开了。
【警告警告，小世界不稳定，正在查询异常数据。】
【搜寻异常数据中。】
徐容听到系统刺耳且尖锐的电子机械音，他停下了脚步。
【正在进行深度搜索。】
系统的声音卡顿了许久：【徐容、淮洲…】
徐容挑了挑眉。
哦？他还异常上了，系统要怎么办呢？
【正在锁定异常数据，检索到影响剧情的关键因素。】
【锁定人物淮按，现将淮按即可解决。】
这一句话成功让徐容脸色阴沉，无法再笑出来。
而听到这一句话的人，不只有徐容。
还有淮洲。
明明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是幻觉吗？
他是不是生病了？
淮洲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现实与梦境交叠，他有一瞬间分不清楚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他做梦太多了，患上了癔症？
血腥味溢出口腔，淮洲清楚地知道，这是现实。
淮洲有几秒脚步不稳，跌跌撞撞，慢慢才恢复正常，快步去寻找淮按。
怎么他尽量避免出现梦境中的场面了，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淮洲不能接受。
他要去找到淮按。
比起淮按的消失，他更愿意世界崩塌。
第125章 双死即he
【主人， 它锁定我们了。】001听上去也很茫然。
【不过，这好像还让我们的目的一致，送我们完成任务？】
它的语气不太确定。
淮按同样听到了这道声音。
他的脚步顿住， 不再焦急了，淮按挑了挑眉。
没想到系统还能主动帮忙，反正死在淮家的内乱中就好了，不用在乎是被谁杀死的，他主要是想把徐容甩掉。
徐容太麻烦了。
就是不知道， 系统要怎么把他清除掉。
淮按听到脚步声， 他微微一瞥， 迈开腿往楼上走去。
有人来了。
虽然他想完成任务，但是目的性也不能太过明显。
像样的挣扎还是要有的。
淮按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人玩起了游戏，不断地推开门转移地点，时不时传来几道枪声。
那个人似乎能锁定他的地面，总能第一时间识破他的障碍。
系统告知他的？
余光一瞥中，淮按看到了有点熟悉的面孔， 是在身边胡集的人， 鳄鱼。
系统把他控制住了？
他不确定。
淮按越走越往上， 逐渐无处可避，即将来到最顶楼。
鳄鱼也追上来了。
淮按这次终于看清他的眼神了， 目光冰冷，动作跟机械人一样，像是被控制住了，明尧可以确定， 是系统的手笔。
为了对付他， 也是大出血了。
“没事。”淮按在宽敞的天台中灵活躲避、绕来绕去，甩开鳄鱼。
“小世界要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了。”
【我给您开痛觉屏蔽。】001立刻说。
系统入侵鳄鱼的身体， 让鳄鱼直接能锁定明尧的位置，好在明尧从上一个世界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和鳄鱼对上还能周旋一段时间。
【系统维护这个小世界的秩序，把你当成影响剧情的关键异常数据了。】
【淮洲到了。】
*
许长清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把人清理得差不多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下来，他听到南西紧绷的声音。
“房顶上有人。”
许长清循着南西突然变幻的目光看去，只见楼顶中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了。
仅仅三秒，许长清也能认出来，那绝对是淮按。
有人在追杀小按？许长清的头脑空白一瞬间，心跳骤然加速，他想说些什么，身体比话语更快反应过来。
南西眼见许长清反弹一样，他转身快步去往另一栋楼。
两个人夹击，希望来得及。
小按怎么在这？
淮洲怎么没有把他保护好？
不管现在有多少疑问，南西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先把淮按找到保护好再说。
*
绕了一圈，淮按中了一枪，腹部溢出血了。
他被鳄鱼逼到拐角，枪声不断响起，淮按听到淮洲的声音，心想不能再拖了。
淮洲一来，就麻烦了。
溜得差不多了，挣扎也挣扎了，ok了。
淮按故意露出破绽，在拐角的时候动作稍微缓慢了一步。
预估得没错的话，以鳄鱼的精准枪法和系统的深度分析，他会一枪毙命。
“砰——”
在淮按看来，一切都很慢很慢，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任务即将完成！
淮按还没来得及高兴，意料之中的子弹并没有穿过身体。
淮按第一次听到淮洲的怒吼：“淮按！”
朝淮按飞来的子弹被另一个方向的子弹正中心穿过，报废了。
没有伤到他半分。
淮按摔倒在地上。
徐容收回枪，往常笑嘻嘻的神色早就消失不见了，严肃、冷峻，从身上褪去的伪装瞬间让他转变成手上沾满血腥味的雇佣兵，出手狠辣。
几乎是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徐容就条件反射帮忙。
收回枪，徐容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刚刚都答应淮按不插手了。
但是他好像也不能完全做到眼睁睁让淮按死掉。
即便那是淮按所希望的。
徐容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呢？身体的本能比理智先一步反应。
救了淮按，淮按还不一定领情呢，说不定偷偷骂他妨碍计划。
徐容苦笑。
徐容重新架起枪，观察附近的变动。
系统说要把淮按解决掉，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淮洲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淮按，就看到让他心脏发紧、呼吸接近停滞的一幕。
痛觉弥漫全身，恐惧如潮水般将淮洲淹没，他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还好，还好。
淮洲维持冷静，控制住颤抖的手，黑眸弥漫起对鳄鱼的杀意。
淮洲抬起枪，立刻瞄准鳄鱼，给予致命一击。
鳄鱼中了一枪，本该死了，却没死。
紧接着接连不断的枪击声传来，这一次开枪的是南西。
鳄鱼被击中数枪，拖着身体在掩体后藏起来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淮洲这一刻才发现，他连枪都快拿不稳了，张开又握紧，反反复复几次，脚步往淮按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他的理智完全消失了，没有什么比差点失去淮按更让他心跳狂飙的了。
淮洲把淮按抱起来。
但是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淮按受伤了。
比起淮家的人，那个未知的声音更让淮洲害怕。
淮洲承认，他害怕失去淮按。
“没事了没事了。”淮洲抱住淮按，怕压到淮按的伤口，只能捂住淮按的头。
比起淮按，淮洲更像从危险中逃脱的人。
刚刚的一幕让淮洲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噩梦重新出现在淮洲眼前，惊人的相似，淮洲快要无法呼吸了。
无论怎么做，这是他无法逃脱的梦魇。
淮洲知道，危险远远没有结束。
于是，淮洲把淮按拉到抵挡防御的墙体后面，警惕地观察身后的一举一动。
刚刚的枪声不是敌人。
“你受伤了，要尽快治疗。”淮洲的脸色无比难看，小心翼翼地把淮按放好，他不知道到底是要远离淮按引得噩梦续演，还是留在这里保护淮按。
他的存在，对淮按来说是危险的。
可是，如果他离开，淮按也一定不会安全。
“小按，我为什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淮洲深深看着淮按的眼睛。
淮按想说话的。
从淮按的角度，他能看到淮洲清晰的下颚线、挺直的鼻子，垂下的睫毛和黑沉沉的眼珠。
他的心猛然一颤。
他不太敢看淮洲了。
淮洲的眼神太奇怪了，好像洞察了一切。
他也能听到那道声音？
骤然浮现出来的念头，让明尧不敢深想。
“告诉我，好不好？”淮洲似乎已经完全无视外界的情况了，他伸出手慢慢查看淮按的伤势。
他垂眸，遮住眼睛深处的东西。“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淮按摇了摇头。
腹部的枪伤远远没到致命的程度，在开了痛觉屏蔽的情况，淮按其实没有太大的实感。
如果要死掉，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
希望系统给点力。
还有，如果连淮洲都听到的话，明尧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处境了。
崩吧崩吧，反正都崩了。
“你的伤是我造成的吗？”淮洲还在固执地询问他，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他喃喃自语，“要修正也应该修正我才对。”
淮洲的眼睛太执拗了，淮按趴在淮按的腿上，尽量不去看淮洲的目光。
淮洲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淮按伸出手去握住淮洲的手，语气柔和。
“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就算是所谓的主角，也从来不是淮洲的错误啊。
做了这么多任务，淮按反而觉得，主角历经磨难的人生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无论是炮灰还是主角，都是被推着往前走。
而任务是他选择的，是他的决定，怎么可能去责怪剧情里一无所知的人呢？
“有人来了。”淮按虚弱地张开嘴巴说话。他尽量转移淮洲的注意力，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淮洲不要再问了。
淮洲突然把枪扔掉了，扔得很远很远，摔在墙上。
这是一个抛弃攻击表示放弃的行为。
“你干什么？”淮按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淮按摇了摇头，他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到心脏中。
凌厉的动作吹起淮按的发丝，飘在空中，很快落下来。
紧接着刺耳的声音从淮按耳边炸开，系统的机械音发出尖锐的爆鸣，似乎没料到淮洲会这么做。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安静到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
001也发出了尖锐爆鸣，但是它只敢偷偷喊，完全不敢惊扰到主人。
小世界快要崩塌了啊啊啊！！
徐容似有所感，把枪扔掉，抽了一支烟。
要崩塌了啊。
黑暗慢慢吞噬，他连淮按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徐容轻笑一声，可惜了。
他连淮按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相信，还会再见面的。
黑暗蔓延到淮按与淮洲附近，朝他们包围。
淮洲的眼神完全没有波动，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淮按，像在注视即将离去的爱人。不像在自寻死路，更像一种珍重的献祭。
淮按呆愣愣地，还想让淮洲不需要管他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一瞬间脱离了所处的环境，完全没想到淮洲会这么做。
淮按的脑袋一片空白。
淮洲的力度太大了，抱着必死的决心。
当淮按颤抖着伸出手时，只摸到一摊红色黏稠的血液。
淮洲的唇色与脸色变得苍白了。
血液从淮洲的心脏溢出来，淮洲却笑了。他的血液覆上地面上淮按快要干涸的血液，两个人身下开出一朵交缠在一起的浓重血花，好像彼此间的命运也交缠在了一起。
“这下，我们是一样的了。”淮洲轻轻地拥住淮按，与淮按眉心相抵。
“我们是双生子啊，亲爱的。”
“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离。”
淮洲抚摸上淮按的脸，冰冷的液体从脸颊滑落，砸在淮洲的手心。
淮按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眼泪。
“你是不是有毛病？”淮按哭着骂他。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淮洲抿唇，一向冷淡、强硬、高傲的人，像是要把头低到尘埃里。
“比起让我永远地记住你，我更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哪怕这种方式，对你来说更深刻一些。”
“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个混蛋。”即将脱离小世界，淮按还在骂淮洲。
小世界都快崩塌了还要给自己扎一刀，果然是故意的，故意以这种方式，留在他的记忆里。
“我讨厌你！！”
001终于忍不住喊了。
【主人，小世界崩坏倒计时10秒，请您做好准备。】
淮洲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把额头靠在淮按的肩膀上，虚弱地闭上眼睛。
“无论你是谁，都别想丢下我。从拥有通感开始，上天就注定我们是要在一起的，就算是死，我们也应该死在一起。”
“你是不是蠢？”淮按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却比不上淮洲的流逝速度。
淮洲的身体慢慢失去力气。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淮按恨铁不成钢地说。
淮洲又没有痛觉屏蔽，亏死了。
他又不是蠢货，怎么看不懂暗示呢。
频繁出现的蝴蝶印记和上个世界的玫瑰花香，让明尧早已确定。
冥冥注定中，明尧还会与他相遇。
“是吗？”淮洲喃喃自语，勾起一抹笑，“那真是个美梦啊。”
“小按，哥哥先走了。”淮洲握住淮按的手瞬间脱力，淮按的呼吸瞬间变轻了许多。真是过分啊，淮洲宁愿死在他的怀里。
太过分了。
淮洲的目的达到了。
明尧确实会永远记得他的。
明尧主动搂住淮洲。
【——正在脱离小世界。】
他们的血液没有再溢出了。
流掉最后一滴血，滴落在地上，像是完成宿命的一环。
整个世界在崩塌。
两个人在崩塌的世界中依偎在一起。
第126章 淮洲番外·独白
从01有记忆开始， 他与一个陌生的男孩被所谓的通感绑在一起。
01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被带去研究所进行实验，为什么是他要与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形成共生的关系。
同生共死， 共享所有感官。
意味着他一辈子都得和陌生人绑在一起。
01不喜欢。
可是实验已经成功了。
他们不认识，彼此却被困在相对的透明容器里，身体被泡在透明的黏液中，接受着日复一日的实验。
01知道，他必须离开这里。
长期的疼痛让他原本就成熟的心智增长速度更快了， 身体却没有跟上。
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因为他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01所能做的，就是冷眼旁观科研人员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在冷漠中日复一日地看对面容器02蜷缩的身影。
01与02同月同日同年同时出生，硬要挑选出一个先后顺序，根据更细微的计算，01比02大。
他们的称呼也就这么来的。
01总会在上帝视角评估02， 他要知道共享感知的另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会不会拖他的后腿。
01很失望。
实验室的实验体不少， 大多愤怒、暴戾，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要么无知、天真、愚蠢， 完全没有多少意识，意识不到他们在遭受什么，也不知道要找机会反抗。
01不希望02是任何一者，很可惜， 02偏向于后者。
02很安静， 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很亮，总是好奇地打量外界。
02的身体很虚弱， 终日在沉睡中度过，少数的苏醒时期，02喜欢睁着一双大眼睛对他傻笑，酒窝浅浅地，眼睛弯弯的。
好傻。
01能感受到，02身体不太好，他很怕疼。
02似乎知道这些人只会让他感到疼痛，不喜欢他们。
相反，02很喜欢他。
不过01不喜欢他。
01每一天都会观察02，因为这实在是没什么能去注意的了。
他在等待时机。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
01期待的一天终于要到了。
兵荒马乱中，他和02作为重要实验体需要第一时间保护起来，搬运出去。让他们遭受痛苦的东西，竟然让他们逃过一劫，真是讽刺。
熊熊大火几乎要将他们吞没，02第一次离开容器紧紧抱着他，因为害怕而啜泣。
01不想死，他和02有通感，不可能丢下02独自离开。
也许是上天看他们太可怜，01带着02从狭窄的管道中爬了出来。
02非常开心，一边夸他厉害一边亲他的脸，01觉得很烦人，02真的很黏人，像甩不掉的小狗。
没开心太久，他们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他和02才两岁，实在是太小了，根本跑不掉。
他不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看02的眼神很奇怪，不像喜欢也不像讨厌，敌意更说不上。
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没过多久，01摇身一变成了淮洲，02变成了淮按。
他们对外称是淮家的双生子养子，也是淮家的继承人。
他成了02的哥哥。
加入淮家的日子并没有好转，他和淮按还是需要为研究做贡献，继续去做难以忍受的研究实验。
以为逃出了深渊，可是命运又在跟他们开玩笑，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走入另一个深渊。
好在比起上一个地方，淮洲能有一定的自由度。
拼尽一切像海绵一样学习知识和技能，淮洲在淮家施予的高压下快速成长。
淮家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人在意他们的年龄。
光是身份，足以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把他们带回淮家的人没有管他们，冷眼旁观他们的一切。
他和淮按遇到大大小小的追杀，好在都活了下来。
慢慢的，淮洲开始韬光养晦。
把他们带回来的人没料到，他会成长的如此之快。
淮洲清楚，大长老的仁慈浮于表面，只是为了将他们卷进一场游戏中进行玩弄，置身事外，以上帝视角高高在上地围观他们的挣扎。
他对这种玩法很感兴趣，让他们活了下来。
大长老和淮按之间一定存在关系，淮洲可以确定。
有时候，大长老看淮按的眼神太久了。
淮洲能感受到笑意背后明显的恨意和复杂情绪的交织。
淮家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毛病，淮洲不清楚背后的秘密，但他能隐秘地知道，大长老在刻意把淮按养成一个纨绔子弟。
有能力之后，淮洲开始往这个方面查。
同时，淮洲也在着手解除通感。
在知道淮按的真正家庭后，淮洲对淮按感到越发复杂了。
对胡集，他极度厌恶。
淮按应该生活在幸福中的。
淮洲不一样，他的父母把他抛下来了。
他完全没有家人。
淮洲并不伤心，也没有太过意外。
淮按似乎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了。
淮按很黏他，嘴巴很甜，每次像只雏鸟一样躲在他身后，只对他特殊对待，完全把他当成家人对待。
无论淮洲如何强调，只要语气重一点，淮按就会掉眼泪。
淮洲不得不这么做，强制地拉开他们的距离，因为淮洲不想被拖累，他不可能永远保护淮按。
尤其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淮按。
淮洲来到淮家，不是没有过偷偷跑掉，甚至快要成功了。
把淮按扔下，他企图独自一个人逃离淮家，可惜被抓了回来。
淮按被关在禁地里，缩在墙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睛里不断溢出泪水，不愿意再跟他说一句话。
淮洲也不想解释。
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他想寻求出路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他也是如此。
无论是研究院还是淮家，死亡和求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淮洲以为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淮按，即便他失败了。
他有预料到淮按会伤心。
这难道不是如他所愿？淮按不会把他当成哥哥，不会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和家人去困住他。
家人这种词汇对于淮洲来说，是一个很麻烦词。
他没有解释。
那一句对不起，自尊心不允许淮洲说出口。
在淮洲的价值观里，他确实没有错。
整整一周，淮按躲在墙角，没有和淮洲说过一句话。
这让淮洲感到烦躁不安，他张嘴解释了几句，淮按不理他。
氛围继续沉静下去。
自此之后，淮按像是变了一个人。
淮按喜欢惹他生气，说不喜欢他、讨厌他，经常跟他作对，用通感折磨他。淮按不愿意再黏着他，偷偷天天围着许长清转，跟许长清走得很近。
淮按亲昵地叫着许长清哥哥，身边有了更多的朋友。即便他知道，有一些朋友不是真心实意的。
淮洲应该松一口气的。
一个对他依赖的人远离他，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淮洲强迫自己去漠视这段本不该存在任何感情的关系。一点心疼都不要有，一点爱都不要有。
淮洲应该和淮按保持距离。
可淮按一步步挑战他的底线，甚至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要让他好过。
这让淮洲下死命令，全方面管控淮按的生活。
淮按像一朵会刺伤自己任由凋零的花，只要淮洲不精心照顾，花朵就会枯萎。
很难养，非常难养。
只是偶尔，淮洲以哥哥的身份全方面管控淮按，竟会生出一丝诡异的安全感。
大概是通感的原因，他要把一切不安全因素排除在外。
毕竟淮按和他的生命绑在一起。
这种管控，小到淮按去喝酒、飙车，淮洲都要关注。
只有淮按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的监控下，淮洲才能放心。
只要解除完通感，他们就两清了。
淮洲没想到的是，淮按胆子这么大，居然点男模，难道淮按要进行亲密接触？
这可不行。
他嫌男模脏，不允许淮按顶着通感这么干。
淮洲把喝酒后酩酊大醉的淮按带走，结果淮按居然夺走了他的吻。
还忘记了。
后面竟然敢对他下药。
淮洲知道，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了。
淮洲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尤其是看到淮按经受实验折磨时，他的忍耐情绪达到顶峰，恨不得把整个实验基地烧得一干二净。
淮洲不希望淮按来招惹他。
可是淮按却在一步步挑战他的底线。
被下了药还不想去解除掉，用一张清纯无辜的脸说他不想要冷水，他需要性生活，还充满恶意地抓弄他，把不该传给他的通感传给他。
人是有瘾的。
淮洲也不例外。
每次在冷水冲下的时候，他不能再做到冷静自持。
脑子里只有淮按柔软无骨的手心。
甚至会被淮按挑衅地问问，为什么每天早上都硬了。
淮洲快要无法忍受了。
他眼睁睁看着淮按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他在等，那道防线被越入的时候。
终于，他等到了。
淮按对他下药了。
淮洲早就想着如何教训淮按了，一直撩拨他、挑衅他，疯狂作死，却不知道淮洲只能c死他。
既然淮按这么做，那就如他所愿。
欲望的笼子一旦打开，就无法关闭。
淮州与淮按度过了一段很和谐的时光。
而通感的解除，进度也快了。
特意靠近淮按的那个学生很奇怪，淮洲一直在观察。
没关系，只要把通感研究出来就好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缠绵，淮洲不能再欺骗自己，他对淮按的感情了。
他不想解除通感了。
十八年来，他们早已习惯通感的存在了，跟血液一样，不解除也没关系，他可以保护淮按一辈子。
可惜的是，他不想解除了，淮按却想解除了。
在第一次解除通感的时候，淮洲无法接受，只想把淮按找回来，藏起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淮洲知道，在研究院和淮家的时间太长，他也变得不太正常了。
淮洲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的底线在淮按面前，一次又一次被打破。
在把该死的研究院烧毁后，淮洲知道，即将有一场恶战要发生。
他不可能不会受伤。
他讨厌拖累，也绝对不允许他成为淮按的拖累。
淮按会受伤。
最好的方式，就是解除通感。
淮洲抛下过度的占有欲，警告自己不要插手，让淮按顺利把通感解除掉。
这对淮按来说是最好的。
在解决淮家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淮洲做好万全的准备，将淮洲接回来，与二长老合作谋划反杀胡集的事情，不会有问题。
淮洲总是会做噩梦。
淮按死在他的怀里，血液流了一地，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意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具尸体。
淮洲太害怕了，害怕到弓杯蛇影的地步。
他不允许淮按来，更不会允许淮按为他而死。
淮洲努力阻止一切，却还是如命运般在当天看到了淮按。
淮按是故意的。
淮洲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淮洲怎么阻止也阻止不了。
不过没事，淮洲早就做好另一个准备。
在听到噩梦中那道机械音响起时，淮洲去找淮按，像是踏入命运中的同一条河流，没有丝毫改变。
没事的，如果他无法决定淮按的想法和命运，他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把匕首插入心脏的那一刻，淮洲的动作无比决然。
淮按的眼神愣住了。
或者说，不是淮按。
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在一起了，从来没有分开过。
通感也许是一个契机，让他拥有淮按。
即使日子艰苦，淮洲从来没有感到孤单。
因为通感的消失是暂时的，他和淮按的命运早已深深地交缠在一起，彼此间灵魂的共鸣与烙印深入骨髓。
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他说，他们还会再见的。
真是个甜美的梦。
淮洲期待，他们的下一次见面。
第127章 阴郁男高
嘀嗒嘀嗒， 零星雨滴落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电闪雷鸣， 雨势变大，闪电的刺眼光芒照在落地窗面前的身影上。
光亮稍纵即逝，一闪而过，房间蓦地暗了下来。
尤清坐在轮椅上，在长方形的落地窗面前静静看着骤变的太空。
下雨了。
电视机中传来新闻断断续续地播报声， 亮度不高， 房间里没开灯， 电视机屏幕与窗外的闪电声交织，这是允清客厅里仅有的光亮来源。
电视机的主持人正在严肃播报：“观众朋友们，现在为您播报一则消息。当地时间3月12日凌晨起，云市出现多起连环杀人案，现有五人身亡。案发后，云市警方迅速展开调查。根据调查情况， 凶手多于雨天行凶， 请大家注意安全， 谨慎出行。”
尤清静静地听着，望向窗外。
尤清， 也就是明尧新的任务角色。
在上一个任务中，明尧还算成功地完成任务了，可惜的是小世界又崩塌了。
在明尧看来，因为淮洲最后的举动， 小世界崩塌还真和他脱不了关系。
还好他只需要完成任务， 要不然卖了他都不够赔。
第三个小世界结束，明尧对淮洲积极作死与在淮家内乱中死亡的任务完成了， 获得了基础的2万积分。
出乎意料的是，明尧因为攻略者柳源之与系统的异常，没有完全按照剧情走，导致剧情一错再错，明尧得到了五千的积分补偿。
看来001的上级还是很大方的嘛。
还缺两万五积分，他所需要的十万积分就足够了。
这会是最后一个世界吗？
明尧还不确定。
明尧并不认为，他每次都能拥有好运气。
第四个小世界比较特别，尤清是众多副人格中的一员。
这个小世界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意识世界，众多副人格要为了争夺主人格而厮杀，尤清的目标就是杀死其他副人格，成为主人格。
他的身份是一个副人格中炮灰的炮灰，双腿残疾，阴郁淡漠，透明到无人在意。
他需要男扮女装伪装成小主播，靠近其他副人格，最后被副人格发现杀死。
比起其他副人格的暴戾和嚣张，尤清显得格外不同。
他双腿残疾，无法做太显眼的动作。
硬得不行，尤清只能换别的方式接近他们。
他失去双腿，不过能拥有识别其他副人格的能力。
尤清像默默无闻的窥视者，偷窥着每一位副人格的生活。
副人格的脸各不相同，他们彼此间也并不认识。
他们知道彼此间的存在。
找出来解决掉，是每个副人格了然于心的事情。
刚刚新闻里播报的连环杀手，就是副人格中的一员。
这一个小世界主要发生在校园中。
尤清是一位双腿残疾的阴郁高中生，因为性格变化无常且拒绝与人交流，经常戴口罩遮住一张脸，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总会盖住他的眼睛。
连老师都叫他剪头发许多次了，可碍于尤清的残疾与严重的心理问题，老师也不敢对他说重话。
加上不方便住宿，尤清选择走读，更不会有同学产生交集。
尤清可以说在学校来去自如。
尤清理所当然不受到同学的喜欢，他没有朋友，平时独来独往，像穿梭在学校中的幽灵。
存在感很低，很少人关注他。
即使是关注，也是避之而不及，视他如洪水猛兽。
在同学印象中，尤清大概就是一个长相阴郁性格怪异的透明人，谁靠近他就会被传染霉运，因此很少人在以霸凌为乐的学校中关注尤清。
主角受就不一样了。
主角受名叫楚凌，表面上是学校里被欺凌的柔弱小可怜，实际上是刚刚新闻联播的雨夜电锯狂魔。
柔弱只是他的伪装，任何人都猜不到，被欺凌的同学竟然是把云市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凶手。
主角攻则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校医宴知行，表面温柔，实际上杀人不眨眼。比起楚凌的直接，宴知行更喜欢拿着手术刀，一刀刀地折磨致死，切块抛尸。
他们挑选折磨的人，都有各自的喜好。
比如楚凌，他最喜欢折磨那些恃强凌弱的人，喜欢在雨夜中追逐目标、居高临下看目标对象逃亡的快感。
而宴知行更喜欢折磨那些爱欺骗人的人，在他这里，有目的地接近他的人和满嘴谎言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个世界里，会有数不清的人来靠近他们，甚至想救赎他们。
意识世界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就像尤尤清的腿一样，他的身份就是如此，不需要什么理由。
楚凌喜欢杀为了救赎他而加害他的人，那些人自以为是他的救世主，实际上加剧他的苦难，最后虚伪地站出来拯救他。
所以，楚凌喜欢拿着电锯在雨夜中追逐那些蠢货，任由他们在雨夜中呼喊都无人能救走他们。
宴知行喜欢折磨接近他说谎的人，只要让他察觉到谎言的味道，知道这个人又是在莫名地靠近他，他就会产生好奇。
而引起宴知行的好奇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好奇的人，最后会成为手术刀下的亡魂。
尤清没有那么多厉害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腿脚不便，终日靠轮椅为生，遇上宴知行和楚凌根本就不是对手。
在虚拟网络上的靠近是尤清思考到的折中办法。
宴知行和楚凌都喜欢通过社交软件去观察目标，尤清要做的，就是通过网络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当然，绝对不能用他的脸。
攻略者太多了，他不能学他们眼巴巴地凑上去，尤清要用女装制造神秘感，让他们对他好奇、自动凑上来。
因此，打造一个人设很重要。
尤清要打造的人设，就是在深夜直播聊天的小主播。
等获得他们的兴趣，再一步步接近他们，降低他们的警惕心，在他们没有预防的前提下杀死他们。
这是尤清的理想状态。
听上去很难实现，不顺利也没关系，先一步步来。
身体的劣势让尤清坚定地选择这条路，像猎人等待猎物上钩一样耐心十足，不会轻易放弃。
尤清摁动轮椅，来到镜子面前，仔细端详起他的脸。
和明尧以往的脸差不多，就是苍白了点、瘦弱了点，脖颈与手腕的血管清晰可见，整个人白到过分，皮肤接近透明，浑身散发着不健康的阴气。
尤清的目光落在黑长直假发和一大堆化妆品以及衣服上，这是他最近买回来的道具，把一半个房间都堆满了。
尤清现在是短头发，过长的刘海遮盖住眼睛，他伸手撇了撇，一双漂亮的眼睛完整地露了出来。
好好练练化妆技术，他的计划准备要开始了。
*
早上七点，尤清慢吞吞地来到学校。
因为特殊情况，尤清拥有免除校内跑操的权限，他只需要在第一节上课前的自习时间到校即可。
云市十中说穷不穷，说有钱也不算有钱，是一所再普通不过的高中。
因为扩招，生源算不上很好，学生素质参差不齐。在学校里，有聪明拔尖的学霸，也有热爱打架、混社会的吊车尾小混混，呈现两个极端状况。
尤清的教室在一楼，不需要爬楼，为了不打扰到其他同学，他的位置永远在不会被注意的角落，在最后一桌的靠门位置。
这很好，尤清不需要凳子，如同隐形人一般来到位置上。
或许有人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很快转头，早就习以为常了。
尤清安安静静地听课，寂静到从上课开始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所在的班级是一个普通的班级，不算拔尖也不算特别末尾，有几个小混混，数量不多，学习氛围不是很浓，但也还算听话。
今天班级里的氛围格外亢奋，老师在讲台上强调了好几次，都没把学生的注意力拉回来，索性就不管了。
尤清不说话，他默默地听班级里的窃窃私语，大概是在讨论昨晚的新闻以及学校里的传闻。
“云市里的连环杀人犯什么时候能找到，云市本来雨就很多，现在还是春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怪害怕的。我家人叫我小心一点，晚上定时来接我。”
“你走读真惨，还好我是住校的，在学校里面不用担心。”
“啧，你是不是没听说学校里的传闻？你以为住校就很安全？”有同学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捂着嘴巴非常小声地说。
“什么传闻？别藏着掖着了行不行，快点说，要不然一开始就别告诉我们，现在又吊着我们。”
他四处观望，让同学凑到他旁边，说：“学校里有人死了，杀人碎尸，你没感受到学校里的氛围不太对？”
刚接收到消息的同学惊呼一声，意识到老师在看他，赶紧捂住嘴巴。
“哪个班的？你怎么知道？不要乱传谣。”
“骗你干什么？就是周日放假的事情，消息已经被学校封锁了，你是没有看到警车进到学校里搜查，死的是不是学生我也不知道，暂时没听到哪个班级缺人，是不是很奇怪？”说话的同学摸了摸手臂上泛起来的鸡皮疙瘩。
“可能是我们没注意到的社会人士？”
他们还欲说话，老师终于受不了叽叽喳喳的交谈声，把书往讲台上一甩，巨大的声响让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都在说什么呢，给我也听听。”
没有人说话了。
老师终于满意了，继续讲课。
尤清垂眸，听着学校里的消息，不用猜测，绝对是校医宴知行的手法。
那些所谓的攻略者来的时候会被原住民注意，死后原住民就不会记得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
所以楚凌和宴知行更有恃无恐了。
如果说副人格是这个小世界的boss，攻略者是闯入意识世界的小怪，楚凌和宴知行绝对是大boss级别的人物。
尤清听到其他副人格的事迹，听得更仔细了。
上完课，他等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尤清才慢慢地控制轮椅离开。
他来回学校要花的时间不少，其实尤清的家距离学校不是非常远，要不然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学校很难给他批准走读。
尤清在这个小世界是没有亲人的，这大概是尤清的能力之一，减少存在感，不合理变合理。
他一个人住在家里，也没人过问。
尤清控制轮椅经过小巷子，这里是回家的便捷路径。
陈旧的网吧牌子应接不暇，这条小巷子是小混混的集中之地，混乱不堪，尤清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开改装过的车子抽烟的人。
尤清会经过这里，但是他走的小路比较偏，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尤清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男生被围在他们中间。
楚凌。
楚凌穿着校服，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下颚线清晰。他的容貌十分出众，在小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安地被围在人群中间，一米九的个子在矮一个个头的小混混面前格外突兀，可惜脸上的局促不安太过违和，削弱了原本的气势。
如果没猜错的话，楚凌又被交保护费了。
楚凌在这条街的奶茶店兼职，被这群人盯上了。
没有什么比欺负勤工俭学的学霸小白脸更让这群人兴奋的了。
上次随便一吓，楚凌就给他们保护费了。
尝到甜头，就有第二次。
也就是今天。
没过多久，警车鸣笛，奶茶店走出一个男生大骂这群小混混。
小混混对视一眼，眼看警察逼近，只能咬牙撂下狠话。
“这次先放过你，要是下次还没有钱，我们把店给砸了，拿刀找到你家门口。”
这群人见状作鸟兽散，开车跑了。
尤清的轮椅速度很慢，所以看到了全程。
楚凌站在原地，望着离去人员的身影，注视的时间格外漫长，直到消失不见，黑沉的眸光看不清神色。
突然间，楚凌抬起头，准确地捕捉到尤清的视线，与尤清对视。
尤清不卑不亢，慢悠悠地控制轮椅离开了，和意外经过的过路人没有任何区别。
楚凌收回视线。
穿奶茶店工作服的男生一个劲安慰楚凌，说会保护他。
好烦。
楚凌想。
如果尤清没猜错，报警的就是这位了。
可能他还在喜滋滋地自以为救了楚凌，尤清为他感到同情，再多的情绪就没有了。
他可能不知道，下一个上新闻的死亡对象，就是这群混混和他了。
第128章 折翼的天使
尤清正在锻炼化妆技术， 他跟着网络教程学习，锻炼个一周左右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先拍点照片预热一下， 吸引粉丝，保持神秘感，再开启直播。
尤清坐在轮椅上，看着镜子里黑长直的样子，揪住衣服， 略微感到不适应。
因为不能暴露他的残疾， 太明显了， 容易被人发现，尤清穿了裙子。
尤清的腿肉眼可见的苍白与无力，小腿因为长期无法运动而瘦弱，算不上很难看，但尤清不喜欢。
尤清坐在床边，穿上长到脚踝的黑色裙子， 把腿遮的严严实实， 只把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 与黑色的裙子形成鲜明对比。
尤清故意没有选择贴近自身性格的妆容，黑色刘海遮住额头， 睫毛贴了好多次都没贴好，索性就不贴了，用他原本的睫毛效果好像差不多。
怪怪的。
大概是很少穿女装，尤清都不太能看得出来这是他了。
完全换了一个人。
连他都要愣神好几秒， 那陌生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尤清转念一想， 也就不觉得别扭了。
尤清坐在床边，不太适应地对着镜子拍照， 尽量露出笑容，不能显得太过刻意，要自然一点。
尤清拍了不少照片，挑挑拣拣选择他自认为比较好的图片保存下来。
视频也不能少，多拍点，说不定之后还能用的上。
这一周，尤清每一次练习之后都会拍下照片和视频，争取多攒点库存，就不用经常换衣服化妆拍照了。
他刚创建一个账号，选择了大部分学生最喜欢浏览的平台。
暂时还没有发布作品，尤清并不着急。
除了遇到楚凌之外，尤清这一周暂时没有遇到其他副人格。
今天是尤清去学校校医室拿药的日子，他能享受到学校的特殊人群补贴，这意味着尤清会遇到主角攻宴知行，副人格之一，常年手持手术刀的杀人魔。
宴知行来到这个学校，是根据楚凌的动手情况猜测这个学校有副人格存在。
宴知行在寻找除他之外的副人格。
接下来，就是宴知行不断推断猜测、闹出动静吸引副人格的过程，宴知行和楚凌不断伪装与试探，最终被双方吸引，合作杀死其他副人格。
在最后的最后，他们会成神，脱离小世界，去往更神秘的地方。
001给的剧情就是这么简单，尤清不太关心他们的后续，剧情主要是围绕争夺主人格进行，小世界崩不崩塌还是一回事呢，他们会去到哪不是尤清该关心的问题。
说不定只是为了营造神秘感留白呢，尤清只要专注他的任务就好。
尤清慢悠悠地在校园里控制轮椅移动，他每次来学校都会和同学错开时间，第一是不想引人注目，在青春洋溢蹦蹦跳跳的学生里一个人控制轮椅，不难不会接收到异样的目光。
即使尤清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尤清习惯性不吸引他人的关注而已。
尤清不会承认他会羡慕这些人，他可是副人格之一，比他们更要了解到世界的真实面貌。
只要杀死副人格，他就可以成为主人格，成为至高无上的神。
老师总是不敢对他说重话，害怕他的心理问题进一步加深。
可在尤清看来，他并没有病。
有病的是世界，不是他。
尤清觉得他顶多是厌食、睡眠不太好而已。
把无聊还枯燥的课程听完，在中午放学同学们回寝室午睡、走读的同学回家这段时间里，尤清控制轮椅去到校医室中。
校医室距离教学楼不算太远，尤清一边想着，最近倒是没有听说学校里有什么传闻了，宴知行大概是收敛了。
楚凌也没有对那群小混混动手，至少在尤清放学回家经过小巷子时，还能时不时看到楚凌。
可能楚凌还没玩够吧。
尤清没有在学校见过楚凌。
他们都是高二的学生，楚凌是高二这一届的知名学霸，常年霸榜第一，遵纪守法、品学兼优、容貌出众，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楚凌的家境不太好，平时会在外面兼职。
楚凌拥有被麻烦事缠上的潜质，大事小事不断，按尤清的话说，楚凌很吸引自甘堕落心怀不轨的人。
毕竟是攻略者眼里的香饽饽，副人格中的大boss，谁都想拿下。
尤清来到校医室门前，推着轮椅进入校医室。
远远的，尤清就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宴知行了。
宴知行大概二十来岁，样貌年轻，五官深邃，他的嘴角总是似有若无地噙着一股笑意，整个人如浴春风。
他在耐心地询问同学的情况，尤清扫了一眼，就知道哪些是正经买药的，哪些攻略者是冲着宴知行来的。
尤清的到来吸引到不少人的视线，宴知行也注意到了尤清。
“记录表在墙上，需要我帮忙拿给你？”宴知行如一位关心学生的老师一样，说着就要走出来帮忙。
尤清摇头。
他控制轮椅来到墙上，勉强能碰到，把要填写的记录表拿下来。
“记得拿两份，一份自留出校一份放在校医室。”见尤清能做到，拒绝了他的帮忙，宴知行也不执意出来了。
宴知行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地为其他同学诊疗。
尤清把两份表格填好，控制轮椅放在桌子上，慢慢地等待了起来。
宴知行的专业能力很强、待人温和，任谁也想不到，面前这位面带笑意的青年校医就是学校里种种传闻的缔造者。
就算是借口撇脚的攻略者，宴知行也不生气。
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原则，宴知行极少沉下脸严肃起来。
比如现在。
宴知行一脸严肃地说： “这位同学，如果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来校医室找我，或者拨打校医室的电话，我的私人联系方式是不会给学生的，这不符合我的职业道德和学校规定，很抱歉。”
宴知行严肃起来的威压感很强，笑嘻嘻跟他聊天顺势询问联系方式的人一愣，已经傻眼了。
还以为宴知行很好说话，绝对不会拒绝，结果转眼被打脸了。
等最后一个同学离开，尤清才上前，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略微嘶哑，说话简短：“我来拿药。”
“好的。”宴知行已经恢复成往常的样子了，他笑起来。
“稍等一下，我查一下你的记录。”
校医室不是医院，不可能完全取代医院的作用，尤清也只是来拿补贴的基础药物而已。
“我是学校里新来的校医，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多包涵。”宴知行查看电脑，尤清，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年纪轻轻的学生，折翼的天使，宴知行的保护欲瞬间起来来，对尤清显得更关心和温柔了。
了解学生的病情并帮忙本就是他的责任之一，如果忽略一些烦人的东西，宴知行是很乐意帮忙的。
选择当校医而不是老师，就是因为宴知行十分享受为学生治好病的成就感。
尤清的情况，显然更需要宴知行关心和了解的对象。
尤清一个人控制轮椅来到校医室，头发很长遮住眼睛，不爱笑，显得较为沉默和死寂，不愿意让人帮忙，尤清同学的自尊心应该比较强。
加上刚刚校医室里靠近尤清的同学毫无反应，对尤清的需要置之不理，尤清同学可能独来独往，宴知行觉得他需要多关心一下尤清才行。
宴知行把药收好，走出来递给他，弯下腰蹲下来问：“需要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腿？我在这一方面是有经验的，也许可以试着给你看看，或者按摩缓解一下也好。”
宴知行的目光没有落在尤清的腿上，而是抬起头笑着看尤清，这是一个表达友好的讯号，极少人会感到冒犯。
宴知行的动作不在尤清的意料之中，尤清转过头，另一个副人格的靠近令他浑身紧绷起来。
“谢谢，我不需要。”尤清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宴知行见状站起身来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面带歉意。
“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尤清不置可否，拿上药就转身离开了，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宴知行站在原地看尤清离去的背影，另一个老校医走出来，见状说：“他来拿药了啊，怎么了？沟通失利了？”
宴知行闻言转过头去：“您似乎和他很熟？”
老校医摆摆手：“嗐，哪有。学校里唯一一个特殊情况的学生，年纪轻轻只能坐轮椅实在可怜，我不注意到都难。”
“学校不是没安排过校医去慰问他鼓励他，但这孩子的心比钢铁还硬，自尊心很强。他不领情，也不愿意听学校的安排，心理问题貌似挺严重。”
说到最后，老校医叹了一口气。
“无父无母，双腿残疾，也是造化弄人，怨不得他。”
老校医自顾自说的，随即提醒宴知行：“我们说一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对他过分关注，学生的状况还是需要保密的。”
宴知行点点头。
他突然有些好奇，尤清被头发遮盖住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奇怪且毫无缘由的念头。
第129章 那个坐轮椅的男孩
云市十中只有周日放假， 尤清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学校里度过的，他的成绩在中间，不高也不低， 放在成绩栏是不会被注意到的一类学生。
刚来学校一个月这样，月考结束，许多学生围在成绩栏面前讨论。
等只有几个人的时候，尤清才控制轮椅去看了一眼。
楚凌的名字在第一，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
云市的雨突然变少了， 楚凌动手的次数也变少了。
尤清最近在小巷子经过时很少看到楚凌的身影， 新闻上也没有继续播报云市电锯杀人魔的后续，不知道楚凌最近在做什么？
楚凌的班级在1班理科班，在单独一栋楼的六楼，而尤清的班级是理科班普通班，隔了一栋楼。
尤清不会经过他们的班级，他也做不到控制轮椅上六楼， 只能变着法子打听楚凌的消息。
果然， 在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 尤清轻而易举就获取到他想要的信息了。
往往在这个时候，楚凌的讨论程度就会异常的高。
“楚凌又是第一名。”
“他不是在奶茶店外面打工？为什么还能保持第一名， 真的很不甘心啊，我们累死累活在1班也才勉强保持中等。”
“学神和我们不一样。”
“考得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每天在奶茶店弄奶茶。”另一个同学搭话，酸得要死。
“你们不知道吧， 他在奶茶店打工惹到人了， 都被奶茶店解雇了，现在正在到处找兼职。有一群人缠着他， 他找个兼职都难。楚凌也就成绩好一点，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
在学校里总一些人看不起1班的高高在上，忍不住呛声，两拨人就在成绩栏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了。
“你连1班都上不了，还看不起人了，有本事你考上来啊，学校末位淘汰制，你大可以升上来，没钱惹你了？”
“他就是喜欢立人设呗，楚凌不是免学费和学杂费，学校还给他奖学金，他有这个时间在外面兼职还不如好好学习，装什么呢。放学就有外面的社会人士来找他，你们好好看着吧。”
“他愿不愿意兼职是他的事情，楚凌兼职也能考第一，那就爱多赚钱怎么？”
……
剩下的尤清没有听了，他嫌太吵了。
他需要得到的信息已经得到了。
楚凌已经被解雇了，还被人找麻烦，他还不动手吗？
楚凌的忍耐力真是够强的。
尤清对攻略者以及找麻烦的人没有一丝同情心，他甚至不理解楚凌为什么能忍那么久，如果换作尤清，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楚凌享受的是装弱小扮猪吃老虎的快感，虽然同为副人格，每个人的处理方式和容忍度还是很不一样的。
尤清回到教室上，他在最后一桌趴在，继续捕捉到学校里的讯息。
学校里新来了一位从国外进修回来的钢琴老师，绅士优雅，长着一双蓝色眼睛，有一种混血的帅气。
班里的同学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这位钢琴老师排到他们班的课了。
尤清平常不会关注这些，但是如果和副人格有关，他的敏锐度就会格外高。
在剧情里，确实有一位钢琴老师是副人格之一，他擅长精神攻击、心理暗示以及催眠，比起楚凌和宴知行没有太血腥，但也没有那么好相处。
这所学校吸引到太多副人格了。
尤清的心沉了下来，他作为最弱的副人格，必须小心警惕。
否则一旦被发现，他就是第一个被出局的人。
当然，尤清在任务中肯定是失败的，杀死副人格成为主人格是他在本世界的目标。
在剧情中，尤清当的炮灰副人格更多的是添堵和增加副人格多样性的角色，尤清最终会被副人格或攻略者杀死。
尤清放学后慢悠悠地回去，他今天可听说楚凌要被人围堵呢，不知道会不会正巧碰上楚凌。
不知道是不是尤清的预感过分强烈，在走到往常空无一人的小巷子时，小混混口带脏话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到他耳边。
“楚凌去哪了？他遛我们呢？老大，找都找不到人。”
“他是不是骗我们的？还说要跟我们打一架，这不是戏弄我们这一群兄弟？”
尤清的轮椅停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群人怎么游手好闲到在他的必经之路约架了？
尤清在原地慢慢地想了一下，打算原路返回，他不怕这些人，但他不想惹麻烦，被楚凌注意到。
“楚凌没来就算了，怎么有个瘸子？”有一个正巧出来望风的小混混看到尤清，他瞬间晦气连连。
“哦？这不会是楚凌找来的救兵吧。”这话让其他蹲在墙角的小混混走了出来，一脸惊奇，他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尤清被头发遮住的眼睛很冷，就这样盯着这群人。
可惜了，他这副身体不太中用，碰上一个两个还好，碰上一群人多少要吃亏的。
“喂，你瞪什么瞪。”为首的小混混皱眉，一脸不爽，被一个瘸子阴沉沉地盯着，他手痒得要命。
“他这轮椅看上去还挺高级，老大，要不要我们找他要钱？”
尤清的眸色越来越冷了，看他们的目光像一个死人。
尤清宽大的衣袖里藏着匕首，轮椅里还藏着一把可伸缩的电击拐杖，这是尤清自己捣鼓出来防身的武器。
比起宴知行和楚凌，他的缺陷太明显，综合战斗力可能不够强。
但绝大部分人会看轻他放松警惕下，尤清再给予致命一击，他们的眼神一定会特别惊讶。
在尤清做好准备等他们靠近时，他的轮椅突然被一个人按住了。
没等尤清转头，小混混停住脚步，神色明显兴奋起来。
“楚凌，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楚凌？
尤清的下颚线紧绷，真是比遇到这群小混混还要倒霉了。
尤清没有回头，不希望楚凌注意到他的脸。
楚凌没有说话，轻轻地把尤清的轮椅推到远一点的地方。
尤清能感受得到，楚凌的心情不是那么好。
遇到小混混尤清没打算直接离开，现在尤清准备离开了。
更让尤清不适的是，楚凌竟然蹲下来，面带歉意：“很不好意思，牵连到你了，我会解决他们的。”
尤清第一次和楚凌距离如此近，近到能看清楚楚凌的黑色眼睛，雾沉沉的，像掉进了黑色漩涡中。
尤清垂下眼眸，他可以确定，楚凌的心情就是不太好。
楚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为惹怒了小混混。
楚凌在他们面前都是淡淡的、息事宁人的，在他们看来楚凌就是怯弱、容易欺负，现在居然挡在一个瘸子面前说要解决他们？
真是可笑。
小混混趾高气扬，丝毫不知道死期将至。
“把保护费交了，我们可以暂时抵过上次你们的报警，害我们在局子里蹲了几天，要不然我们只能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了。”
他们以为楚凌会一如既往地交钱，他们这么一群人，楚凌这么敢忤逆他们？
虽然他们确实觉得，楚凌今天确实不太一样。
楚凌身穿校服，一个人挡在轮椅面前，面对一群黄毛小混混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不慌不忙。
他的黑色眼眸如同深冬的寒潭，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感。
为首的小混混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心想楚凌今天是吃了什么药，让他心里毛毛的。
表面上，小混混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在一声令下后冲上去，打算群殴楚凌。
楚凌一个人单挑小混混，游刃有余，一踹就把人踹到墙上捂着肚子，来一个摔一个，完全打不过。
他们哪承想楚凌这么能打，气上心头什么也不管了，把棍子拿上，不管不顾就冲上去了。
好在楚凌身手敏捷，完全没打中，反而被制裁了。
尤清看着混乱的局面，慢慢控制轮椅原地返回。
谁会打赢很明显，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这群人已经被楚凌教训了，被楚凌盯上的人没一个好下场，尤清就当楚凌帮他教训这群人了。
在走出小路时，尤清看到一个男生冲进小巷子里。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也是攻略者之一，他不需要帮忙报警了。
帮副人格的忙不符合他的人设，尤清巴不得楚凌出个意外呢。
尤清换了一条路离开，殊不知楚凌一直在看着尤清离去的背影，直到尤清消失不见，才把目光转向鬼哭狼嚎的小混混。
“哥，我们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们吧。”
楚凌慢慢地用鞋底碾住小混混的手指，脸上的表情特别淡，完全看不出刚刚一打一群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我是不是给你们好脸色给太多了，让你们觉得我很好拿捏？”
楚凌的声音不高不低，让小混混的心忍不住一颤。
这人也太特么邪门了，那眼神，感觉真的把他们当成死人了。
小混混连滚带爬，有一个人的呼喊声远远地传来：“楚凌，你在哪，楚凌，楚凌你没事吧？”
楚凌松开脚，没再管这些人，抬脚离开了。
刚刚的男生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对他特别警惕呢？
他和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男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打听到尤清的信息并不难，云市十中唯一一位坐轮椅上下学的同学。
哪怕在奶茶店兼职，楚凌都能听到他的同事怜悯一般地谈起尤清，好像能通过高高在上的同情心来展示他的善良。
楚凌不太关注。
但是尤清回家的时间很固定，楚凌的记忆力太好了，尤清总是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他，每次他在奶茶店兼职，楚凌总能在特定时间看到尤清。
每次尤清经过小巷子，楚凌就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计算尤清会不会马上经过小巷子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在惩罚一番那个攻略者同事后，楚凌顺势不干了。
今天下午放学楚凌是不打算来的，也不需要去那一条街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凌一向没什么同理心，本想戏弄一番这群小混混，想到尤清经过会碰到他招惹来的小混混，楚凌的脚就不由自主地走进来了。
啧，多管闲事。
人家压根不领情，都跑了。
第130章 黑长直老婆
远离楚凌后， 尤清捏紧衣袖，有些纠结，不知道下次要不要在小巷子经过了。
不在小路走， 就要绕一大圈才能回来了。
算了，这几天先躲着点楚凌吧。
不能出现在楚凌面前太多次，楚凌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就不好了。
同为副人格，他们对于同类的气息是十分敏锐的，尤清不想赌， 如果被楚凌知道， 他唯一的优势就没有了。
尤清的家在一个老小区， 设施陈旧，装修和设施年代久远，墙皮脱落，已经看不清曾经的模样。
小区的优点就是离学校比较近、安保常常巡逻以及有电梯，后者是对尤清最有用的，否则压根不会被尤清考虑在内。
小区里的人多为老年人和中年夫妻， 不太受年轻人的喜爱。
老小区的烟火气息很重， 少数小孩的哭喊声、夫妻的吵架声会很明显， 加上老年人的八卦和时不时拌嘴，吵吵嚷嚷的。
尤清跟小区里的人不熟， 尽量躲着人走，也不社交。
这个小区有12层，尤清的家在第六层。
许多老人很喜欢在小区门口和小卖部附近坐在小板凳上聊天，还好尤清的小区不太靠近。
尤清也不喜欢被人打量， 无论什么年龄段的人他都不喜欢。
小区里的小孩一看到他就会一个劲乱喊， 瘸子傻子什么都有，所以尤清格外讨厌小孩， 好在那几个小孩被他一顿教训，看到他就害怕，一溜烟跑了。
尤清慢慢地控制轮椅，进入小区后经过垃圾桶旁边，一个黑色物体突然垃圾桶中蹿了出来，浑身脏兮兮的。
它估计是被尤清经过的声音吓到了，躲在墙角后面一脸警惕，尤清皱了皱眉，这只小黑猫大概才一个月大，怎么脸上的伤痕这么严重？
若是近视或者没看清，估计还以为是一只大老鼠。
尤清可以确定，他在小区里从没有看过体型这么小的猫。
小黑猫脸上的痕迹很明显是被人人为弄出来的，有一点血迹，黑色的毛发还能看出脏兮兮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
尤清还想靠近仔细看看，黑猫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尤清凝眉，他坐轮椅追不上这只猫，只能看着猫离开了。
只能等下次遇上再观察一下了。
尤清回到家，他的直播计划要开始了。
这些天来尤清拍摄的库存足够了，他挑好时间编辑作品，把一些照片配上音乐发了出去。
当然尤清不可能只这么做，就傻傻地等待不知道哪天推送到副人格和攻略者面前，这么做太浪费时间成本了。
001就是明摆着不薅白不薅的作弊神器，升级到Lv7不用白不用。
明尧让001推送他的作品，并定向推送到其他副人格面前，不能太刻意，必须不经意间推送。
在发布作品后，尤清戴上齐刘海的黑长直假发，穿上黑色裙子，坐在书桌面前调好灯光开始直播。
尤清关闭了同城推荐，他不希望在直播时被暴露具体的距离，这可一点都不安全。
为了不被副人格窃取信息，尤清甚至让001捏造了一个信息出来，供副人格或攻略者怀疑时查询，打消他们的疑惑。
不只投向副人格，还投向攻略者，这是因为攻略者也是一把趁手的利器，能利用攻略者在暗处对付副人格。
让001给视频推流，直播也推流，尤清的直播慢慢地涌入一些人。
数量不多，在个位数，尤清觉得不能太过着急。
副人格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保持怀疑，既然如此，那更不需要束手束脚，只需要打消疑惑就好。
尤清在镜头面前坐着，他买的假发质感很好，像黑色丝绸一样漂亮，尤清很满意，他笑起来跟刚进来的人打招呼。
“你们好，我刚玩直播，希望大家多多关注。”
大概是001推流了，尤清看到直播人数从个位数涨到两位数。
弹幕里也开始有留言了。
唔唔唔：美到我以为是ai。
好困：没说话之前我甚至以为不是真人，说话声好好听！
sjsksk：这声音真的不是变声器？在网恋市场可很火啊。
烧烤不烧烤：怎么流量这么少，这张脸绝对爆火，我啪地就点进来了。
我是管家：老婆你多发点作品，怎么只有一个，我已经点赞了。
缘：哇，新人有这流量已经很好了，我没看错话今晚刚开播，作品也是今晚发的，很厉害了。
尤清的声音是他练习后夹出来的，应该不奇怪？
看到他们没发现他是个男生，尤清松了一口气。
尤清耐心解答：“不是变声器，这就是我的声音。”
“可能运气比较好，谢谢大家的点赞和关注，我确实是今晚刚开播的，刚玩这个软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大概是人数总体不算很多，弹幕上没有戾气重的人发言。
明尧没让001立刻就投到副人格面前，而是暂时先投到攻略者面前。等他播了几场，就可以慢慢推到副人格面前了。
我是管家：主播走什么赛道？聊天主播？
缘：主播多大啊，看着好小，成年了？是不是还在上学？
烧烤不烧烤：能开直播肯定成年了，就是看着像高中生，高中生晚上不要上课？
nxiwo：点进来美我一脸，嘴巴好好看，全身上下我都想要链接。
唔唔唔：楼上去问女娲要链接吧。
好困：哈哈哈哈哈。
尤清坐在桌子面前，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是聊天主播的，我有点无聊，随意聊聊天就好。”
“对，我还在上高二，现在休学了，就没有去上课了。”
“想要链接可以来私信我哦。”
果不其然，弹幕里问起尤清休学的原因，他大大方方地说：“因为身体比较差，再加上心理问题，想离开校园好好休息一年，具体的就不再说了。”
弹幕里有详细询问身体和心理问题的，尤清拒绝回答，不打算透露过多的信息，多说多错，还是有点神秘感比较好。
好在弹幕里较多支持的声音，还有问尤清的直播时间固定不固定，大概多少点开始直播，为什么直播之类的。
尤清打开电脑放了一首歌，回答说：“我的直播时间不太固定，可能晚上七点播，我就播半个小时，等会儿就下播了。”
“我直播就是比较无聊，想找人聊聊天说说话，要是能靠直播赚一点饭钱就更开心了。”
尤清也没藏着掖着，他想赚点钱又不丢人。尤清的存款算不上太多，若是上学还是够的，加上双腿的支出还是有点吃力的。
尤清的腿虽然不深度治疗了，必要的检查和康复训练还是要做的，要不然双腿的状况只会更糟糕。
平常看不出尤清的经济问题，只是因为尤清的物欲比较低，非必要不消费，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个月因为支付太多裙子、化妆品和直播工具，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了。
第一天不必播太久，会适得其反，尤清回答了一会儿问题就打算下播了。
“为什么关闭礼物功能，现在不用着急，我的直播时间不固定，但是会经常直播的，我现在想涨涨人气。”尤清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尤清心里想的是，他才不想赚粉丝的钱，他只想赚副人格和攻略者的钱。
“好啦，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我要下播吃饭了。”尤清对着镜头挥挥手，干脆利落地关掉直播。
第一次直播，效果还不错。
001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说：【主人你好厉害，你不是说要慢慢来循序渐进嘛，我都没有推送太多，好多都是看到你的封面进来的。】
明尧后知后觉地点头，眨了眨眼睛：“是这样的吗？”
001给予肯定：【对的！】
明尧问001：“那你推送给谁了？”
【我推送给攻略者了，就是最近出现比较厉害的攻略者，比如一位年轻的警察，还有一个转学生。】
明尧挑了挑眉：“我怎么没听说过。”
【攻略者太多了，剧情里就没详细讲，这个小世界难度还是挺大的，还要考虑到各色各样的攻略者。】
【这两个攻略者吸引副人格的方式很特别，他们在攻略者中也比较厉害，一个是专门寻找副人格杀人罪证的年轻新人警察，一个是吊儿郎当但家世格外厉害的公子哥转学生，考虑到他们能为主人所用，所以投流投给了他们。】
“知道了。”明尧继续问，“效果怎么样？”
001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位警察在网络上搜寻各种信息，停留的时间比较短，另一位从头到尾一直在，就是没有发言。】
明尧点点头，效果已经算很好了。
“你把他们的信息发给我。”明尧对001说。
【好的。】
等直播结束时，宋里还在对着手机发愣。
他很少看直播的，今晚莫名其妙地搜寻云市一中的附近消息，不知道怎么就刷到了这位黑发小姐姐的直播，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可能主播的长相和他的理想型长得太像了，声音也很好听，宋里盯着屏幕都发起了呆，快要忘记他要干的事情了。
宋里被送进来当攻略者，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干。
他见到楚凌和宴知行的脸，宋里对他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宋里还有一个特殊身份，他家里是特殊调查部门的人，云市几起案子过于恶劣，他自愿参与来到云市十中暗中观察。
不过，还有一个副人格竟然和他有点关系，这让宋里警惕起来。
云市十中的钢琴老师竟然是他们家曾经的资助对象，宋里必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他发现异常。
想得太远了，宋里在尤清的页面停顿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点上关注。
他的身份太特殊了，还是别打扰他人的正常生活比较好。
其实宋里这个人很没有良心，也极度缺乏同情心，他就是因为保护自身过度被送进来当攻略者的，每一个攻略者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但这一次，宋里做出了与想法相悖的行动，离开了尤清的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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