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吟被他轻轻咬了下,感受到那酥麻中微带疼痛的刺激才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软着声音,没什么威胁性地说:“谁许你动手动脚了,我先前只说了试试。”
“那我度过试用期了吗?”段伏归抬起头,整个头上已经冒出了热气,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微微凸出皮肤,眼眶泛红,呼吸沉重,渴望地看着她,仿佛久旱之人即将赢来了甘霖。
纪吟本想拒绝的,可对视他火热的眼神,一时竟说不出话,并且诡异的,她也似被他传染了一般,脸上冒出了热意。
男人地抓住了她这一瞬间的犹豫,眼里绽出惊人的光亮,俯在她耳边,小声央求她:“阿吟,除了那一次,我已经好几年没跟你亲近过了,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一回好不好?”
他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此时因为压抑而略有些沙哑,又故意凑到纪吟耳边,她只觉得耳廓一阵酥麻,忍不住轻颤了下。
“我已经问过太医了,这个月份可以行房,只要我轻点,阿吟阿吟……”段伏归又说,滚烫的唇贴着她耳畔细密地亲吻起来。
“你这种事都拿去问太医!”纪吟垂了他一拳。
段伏归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要确保你和宝宝好好的吗?”
纪吟仍有几分羞恼,你不做不就不用问了。
可惜还没等她开口,男人已经用唇舌封住了。
纪吟软绵绵地抵在
他胸前,男人则一直不停揉弄她,不过片刻,纪吟便彻底软了下来,半推半就地被他抱到了床上。
她现在有五个多月身孕了,不过她想着段伏归体格如此高大,估计孩子也不会太小,她本身骨架纤细,怕孩子太大难产,不敢补得太多,相反,她还在刻意控制体重,于是到现在她的肚子只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着好像只在肚子上长胖了点。
这并不妨碍两人,但段伏归却抱着她坐到自己身上,宽大的手掌扶在她腰间。
从前两人亲近,他总是急切而用力,纪吟只能被迫承受,这一回,他却难得耐下性子,“阿吟,舒服吗?累不累?”
从前实战的经验加上这段日子的学习,他极尽所能地取悦她,看她那双清冷澄澈的眸子因为自己而片刻失神,他便有股极大的成就感。
……
段伏归放了两回,这场极致而温柔的交融才结束,此时纪吟早已浑身失力,柔弱无骨地依偎在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
她阖着双眸,嘴唇红润肿胀,仿佛刚吸饱了露水的花瓣,黑浓的睫羽因为刚才哭过而纤长湿润,尾烧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映衬着酡红的脸颊,气韵妩媚,彻底脱离了少女的青涩,美得惊心动魄起来。
段伏归又亲了亲,揽着她享受此时宁静的余韵。
待终于平息下来,他亲自去打了温水,帮她擦拭肌肤上的汗珠,又亲自给她套了件宽松的寝裙,继续将人揽在怀里,亲了亲她发顶。
“阿吟,你会爱上我吗?”
他觉得,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肯接受自己,按理,他也该满足了,她愿意生下他们的孩子,还愿意跟他重新开始,可人心总是学不会满足。
得知她有身孕后,他觉得她愿意留下孩子就足够了;等留下孩子,他又希望跟她重新开始;如今,他又想得到她的心,想要她如自己爱她一般爱自己。
这时纪吟几乎已经要睡过去了,段伏归只是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没想着她会回答自己。
纪吟却缓缓睁开眼皮,抬起下巴朝他看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曾经恨过你、怨过你、咒过你,却也愧疚过、感动过、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在我生命中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我不爱你,大概也不会爱上别的人。”
她此前一直刻意逃避这个话题,也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感情,认为爱上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是件错误的事,此时承认,亦是鼓起了勇气。
段伏归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狂喜,尽管这话不如“我爱你”来得直白,却更加动人心弦。
“我也是,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
“我不信神佛,但如果真如佛经中说的,人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纪吟轻哼一声,闭上眼睛,懒懒地说:“过好这辈子就不错了,哪儿能想到生生世世这么遥远的事呢,到时你喝了孟婆汤,早把这一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我就不喝那什么汤,我要保留这世的记忆去找你。”
“这可由不得你,鬼差会把你锁起来,你不喝就不许你投胎转世。”
鬼神之事本就虚无缥缈,两人现在也不过是随口闲聊罢了,段伏归听她这么说,心里却莫名有些堵,她为什么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呢,总有种要甩了他的感觉,可他又不敢太过较真,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心想,他就是要生生世世跟她在一起,成了鬼也别想甩开他。
一场欢愉消耗了太多精力,没说几句,纪吟便彻底睡了过去。
这日以后,男人可算能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了,尽管她有时会拒绝,但段伏归分明看得出她是欢愉享受的,便换着法子取悦她。
果然,不独男子享受此道,只要肯学,女子也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于是,纪吟这段日子不仅没因怀孕变得憔悴,反而红光满面,仿佛一朵艳艳盛开的牡丹,看得人心头一颤。
不过,怀到八九个月时,孩子越来越大,纪吟的身体也开始笨重起来。
段伏归从太医那儿学来手法,夜夜替她按摩腰腿,这才稍稍缓解了她的不适。
七八个月时,段伏归便安排了太医和产婆住进隔壁院子,到了九个月,纪吟即将临盆,众人更是绷紧了精神。
九月十五,天还未亮,纪吟发动了。
段伏归最先反应过来,他看床上一片濡湿,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来人,她要生了!”
喊完话,他又连忙跑回去看纪吟,不停问她,“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太医马上就来了……”
纪吟是有些阵疼,可看他慌乱得仿佛自己要死了似的,她忽然感觉有点好笑。
“到底是我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
段伏归想,自己要是真能替她受这份苦倒好了。
这时产婆、侍女、太医们都来了,太医们守在门口,两个产婆来到床边,想问纪吟的情况,发现段伏归杵在床前,被他气势所慑,一时不敢开口。
纪吟将人推开,“你别挡这儿碍事儿,出去等着吧。”
可段伏归哪里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恨不得时时看着她。
纪吟从前没生过孩子,却也听说过有多痛,甚至十分狼狈,纪吟想到一会儿自己可能会疼到扭曲,便不想被他瞧见。
他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叫旁人胆战心惊,更不该留下了。
段伏归不敢跟她作对,只得出去了。
纪吟开始一阵阵宫缩,疼得她冒出了冷汗。
段伏归焦躁地守在外面,起先一两个时辰还勉强站得住,到后面,听到屋中传出来的一阵阵痛呼,险些没忍住冲进去。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煎熬过,他甚至会想,她会不会因为生产……毕竟妇人因生产而死亡的情况并不鲜见。
就在段伏归焦灼不已,这时一个元都来报说,门口来了个老僧,说他们府中有喜事,恰是有缘,想为夫人念经祈福。
段伏归以为是来招摇撞骗或是别有用心的,想也没想就道:“将人轰走。”
元都想,那老僧看着还真有几分不凡,但看主上满脸焦躁,只好领命去了。
然而片刻后,那老僧竟出现在了纪吟的院子里。
“我不是说把人轰走?”段伏归看到人,脸色一黑。
元都连忙请罪,他按照吩咐轰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破禁军的层层封锁进来的。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老僧双手合十,朝段伏归弯了弯腰,然后便径自坐在了院子里,捻动着掌心的持珠,低声用梵语念诵经文。
“主上,属下立刻就把人绑起来。”元都在一旁说。
段伏归一愣,忽然想到什么,抬手阻止了他,“慢。”
这个人,难道就是纪吟曾经见过的那个老僧?
听着老僧的诵经声,不知不觉间,段伏归的心竟没那么慌乱了。
半个时辰后,产房的门被打开,产婆一脸喜气,“恭喜陛下,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段伏归心神一松,浑身失力,竟差点摔倒在地-
看完纪吟和孩子,段伏归询问方才的情况,这才知道,纪吟生产到一半,竟没了力气,差点昏睡过去,她似听到那诵经声才又醒了过来,最后用尽所有力气生下孩子。
得知这其中的凶险后,段伏归大发脾气,差点就要杀人,他不是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必须保证纪吟的性命吗?
然而纪吟失去意识的时间极短,太医们还在商量要不要施针时她便自己醒了过来,最后也成功生下了小皇子,于是众人都只当这是一个小意外。
唯有纪吟自己知道,那一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的场景,爸爸妈妈站在家门口,等着她回家,她下意识跑过去,却被一阵诵经声拉回了神志,她意识到自己要有孩子了,这个世界还有人在等她回去,她忍痛告别了爸妈,回来了这个世界。
第二天醒来时,纪吟泪流满面。
段伏归紧紧抱着他,心中无比后怕,尤其那老僧走之前还对他说了句,“女施主非此尘世中人,如今有了血缘羁绊,神魂方得此方天地庇佑,阿弥陀佛。”
不明不白的一句,却叫段伏归心头一惊。
什么叫非此尘世中人?
只可惜那老僧并未再留下别的话语,就此消失在了他面前。
因为这句话,接下来段伏归总十分不安,尽管他在纪吟面前极力隐藏,可他如何骗得过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这天晚上,纪吟喂完宝宝,将他轻轻放到摇床里,一边轻轻摇晃,一边看向段伏归。
“你最近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心里好像藏着事?”
段伏归看着她没说话。
“你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担心?太医不是诊过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纪吟笑着安慰。
段伏归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他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阿吟,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怎么忽然又冒出这个想法来了?我说过了,看你表现,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敢……”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什么意思?”
“阿吟,那日来了个老僧,他说你不是此尘世中人,呵呵,真是可笑,你明明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怎么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段伏归故作轻松地说。
然而,他怀里的纪吟却身体一僵。
段伏归的身体也僵硬了。
“他说,我不是尘世中人?”纪吟怔怔地说。
段伏归心头一颤,某个可怕的想法似乎要成了现实。
“阿吟,都是他胡说八道,就算你真是什么精怪或是孤魂野鬼,我也不在意,你现在已经有宝宝了,他说你会被这里的天道庇护的。”他急急说。
纪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日自己会见到那个场景,她不知道自己若是没选择回来,是会回去,还是彻底消散,只知道,错过这回,她大概率没有机会了。
尽管早已接受留在这个世界的事实,可一想到那个可能,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大恸,伏在段伏归肩上哭了起来。
段伏归想安慰她,还在月子里,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可感受到她身上前所未有的悲伤,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纪吟哭了许久许久,几乎哭到脱力,直到听到宝宝的哭声,这才回过神来。
段伏归又要哄大的,又要哄小的,急出一身汗来。
最后还是纪吟恢复了点体力,把宝宝抱到了怀里,温柔地轻哄。
如今她也做了妈妈,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妈妈对孩子的感情有多难割舍。
抱着宝宝,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可能,父母与子女之间,就是一场被亏欠和亏欠,我选择了自己的孩子,却亏欠了我的父母。”
“段伏归,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想知道我前世是怎样的吗?”
“我不在乎,阿吟,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纪吟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从前一直死死守着这个秘密,既是怕被人知道当做妖孽诛灭,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却没想这世上当真有看破天机的人,你既已经知道了,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正好,我也太累了,跟你说说或许会好受些。”
“好。”
“我那个世界跟你这个世界很不一样,应该要在一千多年以后了,那时已经没有皇帝了,世界前所未有地繁荣,我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姑娘,还在上大学,对了,我们那个时代,不管男女,人人都能接受教育,读书识字,可不像这个时代,只有男子才备受推崇,而且,我们宣传人人平等,你这种唯我独尊的皇帝,是封建糟粕……”
纪吟故意用轻松诙谐的语气说。
段伏归认真听着,却最关心一件事,“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肯定要出点意外才有现在的事啊,那时我跟父母一起去海边玩儿,突然起了浪,有个小孩儿被浪花卷到了海里,我胆大妄为,觉得自己游泳技术好就跳进去救人,结果醒来就成了现在的纪吟,正好在和亲路上。”
段伏归听她轻松自嘲,心中却疼惜不已,心疼她为了救人牺牲了自己,可如果她没来,自己又如何遇得到她。
“那时我听说要被送去燕国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异族老头子,吓都要吓死了,本想半路逃跑,没想到杀出个你来……”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缘分。”
纪吟瞪他一眼,“那时我可不这么觉得。”
纪吟又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许多那个世界的事,从社会结构说到自己上学时的日常,大概是从未如此敞开心扉倾诉,说完后,她心中竟轻松了许多。
“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爸妈,他们那么爱我,我却不能回去了。”
段伏归怕她累着,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肩,“他们那么爱你,只要你好好的,他们就放心了。”
“对了,那个老僧,应该就是闻寂大师,他既然看得出你的来历,说不定有办法帮你托梦呢。”
“大师行踪不定,从来只有他自己主动出现,你上哪儿寻他去,就算寻到了,托梦之说也太玄幻了。”
“试试嘛。”
纪吟并没有所谓的托梦之说放在心上,直到夜深了,她精神实在困倦极了,才终于睡去。
段伏归却没有睡,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尽管她刚才说得轻松,可他还是知道她这些年有多痛苦,被迫与家人分离,在这世上茕茕孑立,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阿吟,我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不会负你。”
纪吟睡着后,做了一个梦,似乎是梦,却又仿佛不是。
她像是灵魂出窍了般,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在沙滩上,接着她被飞快送去了医院,经过抢救,她最终还是没能醒来,却也没彻底死亡,只是永远沉睡。
爸妈为她伤心,憔悴了许多。
被她救下的小孩儿,被家里人带着过来,跪在她爸妈面前,说以后就由他来赡养两位长辈。
她爸妈虽然悲痛,却没迁怒这个孩子。
纪吟跟着爸妈回到家,忍不住叫了他们一声。
“纪岸,我好像听到吟吟叫我了。”
“吟吟,你回来了?”
“爸,妈,我回来看你们来了。”纪吟没想到他们真能听到自己说话,连忙道。
“我没有死,我去了另一个古代世界,我在那儿生活得很好,还有了家庭和孩子,爸妈,你们别为我伤心,是我不好,不能回来陪你们。”
“真的?”
“嗯,真的。”纪吟用力点头。
她总觉得这不像一个寻常梦境,左右看了看,又发现自己真能触碰到家里的东西,便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句:爸妈,我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别忧伤。
最后一笔刚写完,眼前的场景就开始消失,纪吟只来得及朝二人喊一句:“爸妈,别伤心,我很好。”-
纪家夫妻俩睡了长长的一觉,他们醒来,都没第一时间起床,反而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徐琴开口,“纪岸,我昨晚梦到吟吟了。”
纪岸有些惊讶,“我也梦到了。”
“你梦到她什么了?”徐琴问。
“我梦到她回来了,还跟我们说,她没死,只是去了平行的古代时空,还说她过得很好,叫我们不要伤心。”
徐琴瞪大了眼。
纪岸似发现了不对,“怎么了?”
“你这梦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徐琴不可置信。
真有两个人在同一晚上做一模一样的梦吗?
忽然,纪岸想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徐琴的梳妆台前,上面果然有张纸。
“老婆,你快看。”
两人看去,上面是纪吟留给他们的话。
“是吟吟的字迹,是她的字迹!”徐琴哭着说。
难道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如果是真的,他们的女儿就没有死,她只是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只要她还好好的,夫妻俩就能放心了。
……
另一边,梦境消退,天光大亮,纪吟也终于转醒过来。
段伏归坐在她床边,已面露急色。
“怎么了?”纪吟不解。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多久了。”
“快整整一天一夜了。”段伏归加重语气。
自从得知她的来历,又见她睡得这么沉,段伏归当下就白了脸,心脏抖得不成样子,却又不敢强行唤她。
“是有点久,不过我只是做了一个好梦,你别担心。”
“什么梦?”
“关于我爸妈的。”
“或许,世间真的有神灵。”
“那我希望神灵能永远庇护你。”
“等过段日子,我们去白马寺上个香吧。”
“好。”
最后,纪吟没再说话,只捧起段伏归的脸,主动亲了他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