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今晚留下来


    陈迹舟会再登这个号,是因为上次江萌又问了他当年的那款游戏。


    他的直觉敏锐,知道她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老式的手机被丢掉了,但账号和密码还记得。登上去之后,就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他一向没有从这段关系里太过在意自己。


    直到看到她今天的眼泪,才意识到,原来那也算受过伤。


    人还是要在被心疼的时候,才会从对方像镜子一样的眼中,看到映照出来的那么多委屈。


    陈迹舟最近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下班回去已经不早了,他进门时就察觉到客厅有光,定睛细看,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人也听见门口的动静,蹭一下坐了起来,蹑足跨过地上稀碎的玫瑰花瓣,江萌踮着脚到他面前,冲着里面的鲜花布置,手臂一伸,给他展示:“快看,美不美?”


    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玫瑰花瓣,不止有花,墙上还挂了些小灯串,不过灯光很弱,看起来寿命已尽。


    陈迹舟看看里面,又看看她:“这是做什么。”


    “谢琢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去见他。”


    他试图理解,然后笑了:“你见我的方式就是在家等我?”


    江萌:“啊不是不是,我是打算布置好再去接你的,没想到一弄就是好久——哦中间还眯了一会儿,我承认我有点拖延症,要不然应该还是能接上你的。”


    陈迹舟站在那看着她笑,笑得眼睛弯弯亮亮的。


    江萌以为他不喜欢:“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他要抬手揉她的脑袋,江萌敏捷地躲过。


    他又往里走,瞧一瞧还挺像样的鲜花陈设。


    江萌说:“花摆得不太规则,其实我是想摆成一个爱心的。”


    陈迹舟微笑:“没关系。”


    江萌又点点下巴,指墙上:“那个灯好像电量不足了,一直闪啊闪的。”


    “也没关系。”


    她笑着往前,探他的眼:“我跟电视剧里学的,不太会搞浪漫,还满意吗?”


    陈迹舟看她:“弄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他静静地观赏片刻,进了房间,床单上也有。


    江萌说:“这个看得清,是个LOVE。”


    陈迹舟打量了片刻,在她期许回应的眼神里,他回过身,轻轻地抱住了她。


    拥抱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出声:“好幸福。”


    江萌明知故问地


    笑:“什么啊?”


    他也淡淡一笑,偏眸吻在她的太阳穴:“我说,好幸福啊。”


    江萌满意地点头:“嗯,就要这样,开心要告诉我,喜欢也要告诉我。”


    江萌应该洗过澡了,身上就穿一件她的小熊睡裙,他抱紧她时,就闻到同款的沐浴露芬芳,她话还没讲完,就措手不及地被他捞起膝盖,顶到后面墙上,在一个气势汹汹的吻里,她揪紧他黑色衬衫的领子,热情回应。


    吻毕,江萌挂在他的身上,搂着他脖子问:“工作这么久,累不累啊?”


    陈迹舟说:“不累,还能出去跑个三公里。”


    她察觉到他因为刚刚的热吻,胸口正在微微起伏,都感受到那里的肌肉了。


    江萌做了个出其不意的动作,她抬手把他的纽扣解了三颗。


    接着,感觉到这个行为有点危险,她的手指顿在那里的片刻,又轻声说:“别跑了,你今晚陪陪我。”


    “……嗯。”过一会儿,他把扣子系回去。


    无比浮躁的氛围里,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地放开了对方。


    严羽晴知道江萌和陈迹舟“破镜重圆”的事情,她对一面之缘的男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长得贼帅,身材贼好,于是想入非非地说:“你俩碰在一起能天雷勾地火。”


    “天雷勾地火?也算吧,我俩还在亲个嘴都能磕到牙的阶段。”


    江萌嘟哝着,微微思索,又极小声问她:“诶,第一次会不会很难受?”


    严羽晴超惊讶:“不是吧,你们还没睡过?”


    江萌小幅度地点头。


    “你不是打算跟他结婚?”


    江萌又小幅度点头:“如果他愿意的话。”


    严羽晴:“他要是下面不行怎么办?”


    “那我会想办法把他治好。”江萌声音更低了,用手遮着嘴,凑过去,“不过据我观察,应该还不错。”


    “这怎么观察?”


    “我游泳就是他教的,初中的时候就很不错了。”


    严羽晴意味深长地“哇”了一声。


    江萌咳咳一声:“打住啊,你别在这里浮想联翩的,很猥琐。”


    “你又好到哪里去?初中就开始浮想联翩,更猥琐。”


    江萌没话说了。


    憋了会儿气,她说:“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点。”


    对男人抱有信任,当然是早就预判。


    不过,她也理直气壮:“那不是大家都刚刚发育嘛,当然会有点探索欲咯。”


    严羽晴意识到不对劲:“什么,你初中就认识他了?”


    江萌瞬间笑得灿烂:“我们可是青梅竹马,情比金坚!”


    ……


    江萌牵着陈迹舟,在小桌子坐下。


    她准备了红酒,还有甜点,从冰箱里端出来:“看,情人节小蛋糕。”


    很小的一只,树莓荔枝的水果蛋糕,这一次,是她按照他的口味选的。


    陈迹舟坐下:“今天是哪门子的情人节。”


    “我想给你过那就是咯,不许双标。”她看对面的人,扬起笑眼,把小勺子递过去,“快吃吧。”


    陈迹舟才尝了一口,又听见她突兀地提起——“你去找我爸了?去新加坡之前。”


    “有吗?”他神色和语气都淡淡,“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轻哼一声:“全身上下嘴最硬。”


    陈迹舟低着头笑,往嘴里送蛋糕,“你看过我全身上下了?”


    “……”


    江萌托住腮,捂一捂发热的脸:“好不正经啊你,我认真说事呢,混蛋。”


    他带着不正经的笑,垂下眼睛,状似无辜:“我也没说什么吧。”


    见陈迹舟看起来懒得回忆这些事,他可能觉得很矫情吧。过会儿,江萌转而又说:“妈妈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事。”


    他这回目色正经了些,忙问:“阿姨怎么说?”


    “她很暴躁地质问我,你怎么跟这个混蛋在一起了?”


    陈迹舟旋即锁了眉,手里的小蛋糕都不香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看江萌,好像觉得这是个天大的难事似的,低低一声:“那怎么办?”


    讨长辈欢心对陈迹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想象了一番叶老师说这话时可能会做出的表情——想象不出来,不应该啊,叶老师对他还挺友好的啊?不过涉及到人生大事,人家多一份考量也是正确的,过会儿,他就把自己哄好了,轻淡道:“没事,我有钱,这一点加分。”


    江萌盯着他五味杂陈的表情,怕自己笑出来,赶紧捂住了嘴巴。


    在他抬眼看过来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你有什么好着急的,你又不结婚。”


    陈迹舟:“我有说过吗?”


    “我朋友说的,上次给你看手相那个,”江萌讲完,转念一想,又笑了,“哦,你骗她的,跟我结婚可以?”


    他没有接茬。


    江萌眨一眨眼,终于意识到什么:“不会是因为,在等我吧。”


    “我没有在等你。”


    他淡淡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生忌太满。我这样就挺好的。我会想,我得不到的幸福,都给你。那我就什么都拥有了,对不对?”


    陈迹舟说着,端着酒杯,悠闲自若地尝了尝她准备的酒,发现江萌没声音,再看她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凝重,泪盈于睫,在灯串暖洋洋的碎光之下,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挺美的。


    他反而笑了,不理解似的:“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擦擦眼睛:“没事,就是……心疼你。”


    陈迹舟摆出惯常的懒散姿态:“说真的,我还从没见有人会心疼我,他们只会羡慕我,要什么有什么,光凭颜值都快称霸地球了。我有什么可心疼的?”


    陈迹舟笑着看她泪光盈盈的眼睛,想起一句话,女人的眼泪,男人的武器。


    他说:“以后你哭,我就不哄了,我跟你一起哭,看谁哭得过谁。”


    江萌破涕为笑:“你不要脸!”


    吃了几小口蛋糕,他便把勺子往旁边一撇:“齁死了。”


    江萌:“啊?你不喜欢吃甜食啊。”


    陈迹舟:“喜欢得要命,我就这样,全身上下嘴第二硬,你不是知道?”


    她说:“死傲娇,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就不敢动手。”


    陈迹舟大方道:“来吧,揍我一拳,让我爽一下。”


    江萌带着拳头过去,却被捞进他的怀里,换来一个横行霸道的吻。


    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软软的,很好亲,一点儿也不硬,还带着甜丝丝的气味。


    静了静。


    他摸摸她的脸颊:“今晚留下来?”


    江萌垂着湿湿的睫毛,没说话。


    陈迹舟:“好吗?”


    “我要是说不好呢。”


    “那我就强行采取措施了。”


    她装腔作势,要起身:“不,我要走!”


    他将人按紧在腿上,卡住她的下巴,威胁说:“女人,你已经插翅难飞了,束手就擒吧。”


    江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要吐了陈迹舟……你能不能……”江萌笑得不行,腰都弯了,话声断断续续,“你能不能正常点,别这样好不好。”


    他也好笑:“怎么了,不是喜欢这样的?”


    “这也有点太霸道了,我受不了了。”


    陈迹舟说:“霸道不过你,还咬我。”


    他拍拍江萌笑得紧绷的腰,让她起来:“好了,我去洗个澡。”


    江萌连忙起


    身,眉飞色舞道:“就不怕我趁机跑了?”


    他云淡风轻地解了袖扣:“所以我决定,让你进来看着我洗。”


    眼见被他捉住了手,江萌害臊地甩开,脸色通红说,“谁要看,我又不像小金那么色。”


    陈迹舟已经站了起来,又折一点腰,看着她的眼睛,嘴角轻牵,像个摇尾巴的小猫小狗,乖乖讨要着什么:“还是色一点吧,求你了。”


    “……”


    江萌挪开眼去,动手推他,说:“我不跑,你快去吧。”


    “真的?”


    “真的真的,”她很小声催促,“我也挺着急的。”


    陈迹舟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笑了一笑,他拿起浴袍,进了浴室。


    江萌在门口喊:“别浪费我的花哦,你洗得香一点!”


    里面传来轻轻的笑,隔着玻璃懒懒一声:“知道了。”


    他洗完澡出来时,卧室床上漂亮的花瓣已经被她随着被子一起掀掉了。


    江萌趴在床中央,平板放在床上,她闲闲地低头在看综艺,睡裙的长度本来是到膝盖的,因为她趴下的姿态被吊到了大腿中间,两条腿在灰色床单上直直地铺开,细瘦而匀称,腿长到床都快容不下了,还耷拉了一部分脚尖在床沿。


    以前上学的时候,男孩子喜欢对着女生指指点点,他们眼里的江萌自然属于女神级别,于是戏称她为“腿精”。陈迹舟特别烦这帮人盯着女生身材议论的德性,就算是夸她也不行,从男生嘴里讲出来的话一定带有凝视的成分,可能还伴随着一些更不健康的幻想。她的美丽与美好都只属于她自己,她一点儿也不需要他人的评判与眼光。最后是陈迹舟把那些男的拉到面前挨个警告,才把这个外号从流言蜚语里彻底杜绝掉。


    听见关门的声音,她回头看他。


    屋里窗户和门都紧闭,密不透风。


    综艺被打断,唯一发出声音的平板也静了下来。


    现在要干嘛呢?


    遇事不决先接吻。


    陈迹舟单膝跪在她的双腿中间,俯身吻了她。


    江萌抱着他,手掌触在质地粗粝的浴袍上,过了会儿,稍稍把他推开一些,她很小声地问:“你里面穿了吗?”


    “没。”


    “那你、你先脱还是我先啊?”


    江萌说完,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讲出来不合适,恼羞成怒地咕哝道:“陈迹舟,让我这么文静含蓄的女孩子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他不由地一笑,再看她时,眸色微黯,如同酝酿着一场风雨,问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


    陈迹舟低声:“那你自己看看吧。”


    “看什么啊。”


    “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第62章 第62章球草都被你尝到了……


    江萌不太敢看,只有盯着他的眼睛才是最安全的。


    她只是看着他的脸,攀着他的肩膀的手轻轻地下滑,碰到他的腹肌。想感受一下,又怕感受过了头,急急收回。


    陈迹舟被她这一套试探的小动作逗笑了:“怕吓到?”


    他头发带点湿气,显得眼睛也湿漉漉的,水洗过一般,不如往日明净,有点欲气,很深邃:“行不行今天?”


    江萌:“可以的。”


    “不看就不看,那就直接——”


    她捂了一下他的嘴巴:“别说,你把灯关了。”


    “嗯。”


    陈迹舟手一抬关了灯,屋里暗下来。


    “被子盖上好不?”


    “好。”


    “陈迹舟,我听到你心跳的声音了。”


    “有吗?”


    “骗你的,你心跳加速了吗?”


    “是有点。”


    “一点吗?”


    “挺快的——你别这么紧张。”


    “噢,你手指好凉。”


    “是你太热了。”


    “噢,你带好了吗?”


    “看不清,能开下灯吗?”


    “笨。”


    “好了。”


    “你别犹犹豫豫的。”


    “我怕你疼。”


    “不疼的,感觉良好。”


    “等一下。


    “等一下……不太好……


    “受不了啊好疼好疼你不许动了啊啊啊啊我要死了你赶紧出去啊我服了你怎么这么大啊真的好疼!!我不想弄了我不想弄了!!”


    “……”


    “好好好,就这样先保持距离,怎么了,你还好吧?”


    “……”


    “你怎么不说话。”


    “聋了。”


    ………………


    灯又被打开。


    江萌裹着被子,慢吞吞地挪到床沿,看看坐床边玩手机的人,冲他绽开一个傻笑。


    陈迹舟音色很沉,有气无力:“你歇会儿吧。”


    “我不累。”


    “那你让我歇会儿,我耳朵累。”


    “我刚刚很大声吗?”


    “杀猪一样。”


    “噢。”


    默了默。


    “我就是那个猪?”


    “你就是那个猪。”


    “噢。”


    江萌没生气,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指指他的手机:“你查一下怎么做舒服点。”


    “在搜。”


    余光注意到江萌炙热的目光,陈迹舟扫她一眼,不明所以:“笑什么。”


    “我这叫姨母笑。”


    他研究了个大概,脸上轻轻浮出一个笑,随后放下手机,吻在她颊边:“我先给你亲一亲,好吗。”


    江萌面红耳赤:“噢,好的。”-


    折腾到大晚上,初战告捷。


    江萌睡了会儿。


    陈迹舟没睡着,他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轻手轻脚起来,身上还□□,浴袍掉地上他不想穿了,拿了一条五分裤去外面套上,又到冰箱拿了一罐冰啤酒,坐客厅打开电视看了会儿球赛。怕吵醒她,他是连着蓝牙耳机看的。


    看一眼手机,发现半小时前他妈给他发了个消息,语气冷酷:「看到回电」


    陈迹舟回拨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哪天回来一趟啊?徐总女儿想跟你吃饭。”


    “哪个徐总。”


    王琦报了个企业名,陈迹舟握着手机有点儿心烦地靠沙发上,“不认识。”


    “见了不就认识了?你不能老这个样子吊儿郎当的啊。”


    陈迹舟觉得挺好笑的,虽然家里知道他什么想法,但是基本不会尊重他的意思,还一门心思给他谈亲事,他这个人呢又太有魅力了,人见人爱是个玩笑,但见过他的女孩子十有八九会对他感到满意是真的,可能谈不上喜欢,起码也是满意的。他经常纳闷,他身上有给人当老公的气质吗?有几次他实在没辙,让他妈用性功能不行搪塞过去,甚至还会收到不介意之类的反馈,陈迹舟被缠得没办法,后来就不怎么跟家里人吃饭了,他一度扬言不结婚,起码要浪到五十岁,气得他妈满屋找鸡毛掸子。


    如今放下心来,用不着编幌子了,他大大方方说:“别做媒了,我结婚了。”


    王琦愣了会儿,声音拔高:“你找死啊陈迹舟?又在这说梦话呢。”


    陈迹舟笑:“找了个老婆而已,用得着您喊打喊杀?我清醒得很。”


    一听他的语气,不像玩笑,王琦谨慎问一句:“跟谁结了?”


    “江萌。”


    那头又沉默很久:“真的?你这么能?”


    陈迹舟笑意更甚,缓了缓说:“假的。”


    但是,他认真说:“明年吧,我做点准备。别给我介绍对象了啊,她知道会很烦的。”


    说着,陈迹舟想到什么:“对了,


    你去找叶老师搞搞关系,陪她打打牌,多说点我好话。”


    王琦冷冷:“我说不出你什么好话。”


    陈迹舟笑得无奈,拖腔带调,撒娇似的:“别这样啊妈妈,我没后援了。”


    王琦笑了:“那人家要是实在看不上你,我有什么办法。”


    陈迹舟破罐破摔道:“我也没办法,那我只好带她私奔了。”


    刚挂掉电话,余光里的门开了。


    江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松弛地陷在沙发里,一只手抱着后脑勺,一只手握了瓶啤酒,他没穿上衣,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子,裤子里面大概也是空的,头发有一点乱,因为发质很软,动不动就支两根呆毛起来,但是很可爱。在壁灯的暖光之下,他漂亮的身体曲线不久前紧紧地贴过她,见江萌出来,陈迹舟正握着易拉罐在喝,从罐沿之上望过来一眼,挑了一下眉。


    江萌还记得严羽晴第一次见陈迹舟,形容他是不用打扮就很顶的长相。


    果然脱得一干二净也这么帅。


    她漂亮的脸颊贴在门框,想入非非。


    柔软的颊肉挤变形了一小块,惺忪的睡眼缓缓地眨了两下。


    陈迹舟摘了看球赛的耳机:“我吵醒你了?”


    江萌趴在门框上,说:“没,自然醒了。”


    她说完这句,去屋里找了条毯子披上。


    过了会儿,又出来,江萌挤在他旁边坐下,搂着他:“yes!”


    他低眸看她:“怎么?”


    “终于睡到我男朋友啦,而且我男朋友是一员猛将哦。”


    看她笑得一脸灿烂,陈迹舟也笑了。


    “这么高兴?”他捏捏她的脸,“你不如拿个喇叭去楼下喊,让你男朋友再涨涨威风。”


    “那可不行,怕你太骄傲,这个优点只能我知道。”


    陈迹舟温柔地抚抚她的发丝,打趣一句:“球草都被你尝到了,艳福不浅啊江萌。”


    她有点想骂他不要脸,但想想他刚才的表现确实还行,也就忍了他这个德性,江萌让他把电视声音打开,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怀里,一起看人家踢足球。在解说和进球的欢呼声里,陈迹舟听见耳畔传来懵懵懂懂的一声:“你以前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你?”


    陈迹舟沉默片刻,在回想:“你说过吧。”


    “有嘛?”


    “你跟赵苑婷说的。”


    “啊?”江萌不解地看他,“我跟她说了什么呀。”


    他听墙角的事,她肯定不知道,同学之间的闲聊,隔这么久追溯,自然也不会记得了。


    陈迹舟其实也记不大清前因后果和具体内容了,“你说,朋友就是朋友,做不了恋人,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江萌立刻说:“我给你道歉。”


    “见外,”陈迹舟笑着,轻轻拍她的脑袋,“以后不许给我道歉,想说对不起,就说我爱你。”


    江萌看着他笑,手里偷偷摸肌肉的动作也没停下。


    “那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喜欢我?”


    陈迹舟不假思索:“没有想过。”


    转而,他又解释道:“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你,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看着她片刻呆滞的表情,郑重而诚恳地说下去:“你是我的一部分,爱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怎么会舍弃我的一部分,我怎么会厌倦我的一部分。


    “我没有想过不再喜欢你。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变。”


    江萌看着他,又不知道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哪个时空的他。


    未曾改变的样子,明净灿烂的样子。


    对待她的态度,陈迹舟一贯是缄默的,行动多过于言语,沉默的付出多过于贪得无厌的亲昵。


    想不到,他讲情话也是这样动听迷人。


    江萌想起前几天,江宿和她聊完陈迹舟,说了一句,可能爱人的能力是一种天赋吧,有的天生就有,没有的,也无法后天训练得到。


    这话让江萌印象深刻,不知道她的爸爸有没有自惭形秽的反省意图。或许正因缺少这样的本领,他身边的女人才会停停走走,无从挽留。


    而正确的人,会落在彼此的宿命里,成为一块骨骼,成为一片皮肉。成为血液,成为心脏。


    江萌亲了他一下:“好像还没有当面说呢,我爱你。”


    陈迹舟笑了下,语气拽拽地说道:“知道了。”


    “那你也说啊,别光知道了、知道了。”


    “我不说,我嘴硬。”


    江萌大为吃惊地看着他,陈迹舟表情得逞,笑眼弯弯、乐不可支,江萌气得头发都要冒烟了:“你在家里就这么跟阿姨作对?”


    陈迹舟懒洋洋:“是啊,我在哪都这么跟她作对,到现在还隔三差五打电话批评我呢。”


    江萌嘟哝,又倚靠回去:“讨厌你。”


    陈迹舟关心的是:“还疼不疼?”


    “一点点。”


    “下次就好了。”


    “信了你的邪,混蛋,还想有下次。”


    第63章 第63章最纯爱的那一年


    江萌没办法跟陈迹舟住在一起,他们各自的住处离工作的地方近,所以每次都是他来她这儿待一晚上,有的时候也不过夜,他想早上多睡会儿,或者她有假期就去找他。


    过完生涩的磨合期,渐入佳境之后,江萌发现这事会上瘾,她以前看一些小电影,觉得里面的女演员表现很浮夸,甚至产生了她不太会发出那样的声音之类的困扰,但是真到了那个点上,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下去。声音什么的,自然而然也就浮夸地发出来了。虽然很羞耻,但也很舒服。


    不过陈迹舟对她那个铁床不太满意,睡觉是可以的,睡觉之外做点别的就有点吵了,他不是喜欢克制的人。毕竟是自诩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纪,到实在忍不了的地步只好把她捞起来往墙上撞了。


    江萌仍然在坚持不懈地练球,不到半年,她已经可以和齐允清过招了。


    不过陈迹舟觉得打得过齐允清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因为这人心思也不是真的在打球上面,果然,知道江萌跟陈迹舟谈恋爱的事,齐允清忧郁得一礼拜没来了。陈迹舟也不拿他长得帅刺激他了,老老实实跟他说:这事真跟你没关系,我们早就认识了,虽然你颜值差点,感情基础也跟不上啊。


    搞得对方更崩溃了。


    冬天夜里打完球,跟几个球搭子一起吃饭,就是最快乐的时光。


    江萌跟两个女孩子慢慢吞吞洗了澡过来,到烧烤摊的时候,陈迹舟已经坐那儿了。


    他第一个到,占领了一张桌子,正坐在塑料板凳上,低着头玩手机,冲锋衣和运动裤都是黑色的,锋利张扬,短发刚刚修理过,干净利落,腿不拘束地敞着,拿个手机搁双腿中间,正悠闲地打着电子麻将。


    江萌发现他最近又拓展新爱好了,都开始沉迷起手机来了,她知道陈迹舟会一点麻将,水平不好不坏,他打得不多,江萌坐下说:“又打算进军新的领域啦。”


    他修长的手指托着小小的手机,认认真真地盯着屏幕钻研:“不进军,我在研究怎么输得高明。”


    她笑了:“准备跟哪个领导投诚呢。”


    他居然说:“回头你就知道了。”


    江萌惊讶一瞬,笑话他说:“果然啊,人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市侩!”


    陈迹舟扫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她怎么会懂他的用心良苦。


    他继续低下头,出牌。


    叶昭序这人没什么特殊爱好,除了打牌,她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类,上了牌桌就是给人送钱。陈迹舟想明白了,如果他妈不帮他,他就自己上阵,努力把自己打磨成丈母娘眼中的满分女婿。反正他这张嘴已经十年磨一剑,更上一层楼了,就不信讨好不了她。


    陈迹舟不怎么爱吃烧烤,他平时饮食作息都挺健康的,很强调身体素质,但是江萌还挺爱吃的,她的生活基调以活色


    生香为主。江萌兴致不错地拿了一些串过来,问他:“够不够?”


    陈迹舟头都没抬:“多拿点。”


    “这么大方呀。”


    “谁输谁请客,这种局我从来不花钱,你敞开吃。”


    江萌笑说:“那我再去拿两个鸡翅。”


    “去吧。”


    再回来,她喜滋滋坐下,碰碰他的膝盖:“从来不花钱?你还真是风光一世啊。”


    陈迹舟低着头,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回顾他风光一世的战绩:“说真的,这么多手下败将,也就谢琢能对我造成一些威胁。”


    江萌不信:“是嘛?但是他说你喝酒喝不过他哎。”


    陈迹舟语气懒懒,稀松平常,说什么都特别不正经,但又说的跟真的似的:“他就这样,在我背后充老大,在我面前当孙子。”


    江萌都不确定了:“咦,你是说谢琢吗?”


    “当然,”陈迹舟把手机关了,舒展了眉眼,看着她说:“改天会会他去,不知道这几年球场上有没有遇到劲敌,我得好好刺激他一下。”


    江萌先夸为敬,小嘴很甜:“他肯定比不过你的。”


    “那还用说。”陈迹舟满意地一笑,捏捏她柔软温和的手,低眸看她,“给我当啦啦队,不许反水。”


    江萌郑重其事地点头,笑起来,举起双拳晃一晃:“我给你喊加油,给他喊漏油!”


    陈迹舟挑眉说:“你早就该这么宠我了。”


    (远在北京的谢琢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苏玉问他是不是换季感冒了,谢琢习以为常说:没,应该是有两个人在骂我。)


    桌上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的熟悉,有的不怎么熟,但也都能因为打球很快玩到一起,江萌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他们做了个折手指的游戏,有一个问题是,有没有给别人写过情书,桌上每个人都弯了一根手指,陈迹舟没动。


    江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用眼神逼问:你给谁写情书了?


    陈迹舟用表情回应:你不知道吗?


    江萌皱眉:你到底给谁写情书了?


    陈迹舟:你真的不知道?


    她的公寓楼离得不远,夜里,两个人步行回去的路上,江萌才忍不住问他:“你给我写了?我怎么没收到啊,快交出来我看看。”


    看她这个深思的表情,像是琢磨了一晚上。


    “你没收到?”陈迹舟意味深长地一笑,“是吗,那谁收到了,我得好好想想。”


    江萌的手都摊在那儿了,一脸委屈又纳闷,看着他混不吝的样子,气得鼻孔快冒泡:“你快想。”


    他轻轻拍一下她的掌心,牵着她往前走,开场白豪迈:“想当年,大哥我还在穿校服呢。”


    没想到现在回忆高中,也得用上“想当年”这个词了。


    那个时候,学校有个期刊杂志叫《绿洲》,每个季度会搞一个三行情诗活动,陈迹舟也写了,去投稿,他本人去的,找的是年级组长的课代表,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正翻着手里的稿件,陈迹舟一过去,把自己的手稿往那一拍:“别看了,选我的。”


    男生抬头,扶了扶眼镜,有那么一两秒钟怵在那儿,他看看威风凛凛的陈迹舟,又颤巍巍接过他手里的纸,扫一眼,结结巴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这是三行情诗,你这……你这都三十行了吧。”


    陈迹舟插兜,居高临下地站那儿,特别混球:“怎么了,不都是三字倍的吗?别废话了,赶紧登吧。”


    “……”


    话音刚落,跟他玩惯了猫鼠游戏的陶主任来办公室巡视了,一眼就看到陈迹舟,严厉呵斥:“不许给他登!”


    陈迹舟无奈地笑了下,捏着他单薄的纸,晃了晃:“诗兴大发,呕心沥血,写了我一晚上,这辈子文笔都用这儿了,不用这样扫兴吧老师。”


    老陶上下扫他,严肃一伸手:“我看看。”


    “那不行。”陈迹舟环住手臂,把纸顺便掖怀里了,“这可是给我心爱的人写的。”


    他就那样懒洋洋地笑着,浑身上下没半点正经的样子,连同他嘴里“心爱的人”都一并被眼前的老师打为了幌子,虽然他的脸上是有那么点恋爱的香甜味。


    老陶气到破音:“不行就出去!”


    “不给我登我就不走。”


    陈迹舟在男孩旁边搬了张凳子坐下,靠着桌沿,用对峙的眼神看着老陶。


    老陶把手往后一背:“陈迹舟,你也要在这跟我搞一哭二闹三上吊?”


    陈迹舟忍不住笑了,“这个也字很有故事性,还有人比我更无赖?”


    随后他眼睛一眨,就又有鬼点子了,“上吊可以,我去找根绳。”


    ……


    陈迹舟现在想来,他也算是干过傻事儿了,最纯爱的那一年,文笔不好的他给女孩子写情诗。


    回忆到了今天,一切都在他的笑容里随风消逝,《绿洲》这杂志估计都停刊了吧,他想了想,说:“往事已矣,别再提了。”


    云州的冬天有雪,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天上纷纷扬扬落了些雪花,他体温高些,江萌一冷,找他捂一捂就好了,于是手被他捏着,一点儿也不觉得严寒,望进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她觉得他有故意激怒她的意图,哀怨问:“你给谁写情书了?”


    “都过去了。”


    “陈迹舟。”


    “嗯。”


    她扁扁嘴巴:“我爱你。”


    嘴上这么说着,表情还苦兮兮的。


    他笑着点头:“好。”


    江萌急得不行了,一跺脚:“所以你给谁写情书了?”


    陈迹舟弯腰,看看她复杂的表情,在冬雪里笑得唇红齿白,一字一顿地问道:“江萌,你在吃醋啊。”


    “当然啦,我都没有收到过!”


    看她委屈得快哭了,虽然很大可能是装的,陈迹舟还是把人搂紧在怀里,老实交代:“笨蛋,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让我花时间。”


    “哦……”她缓了缓,果然是给她的,心情和语气都好多了,“那你给我看啊。”


    他好笑说:“我去哪儿找给你看,那杂志都没了。”


    江萌不吭声了,静静地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


    她穿暖烘烘的棉服,陈迹舟低头,半张脸埋进她毛茸茸的帽子里,他语气认真了些:“我以为你看过的,不然你怎么会觉得,我跟你告白过?”


    “哪一期啊。”


    “就你作文的后面一期。”


    后面一期?江萌早就没印象了,那个杂志她不是每期都看的,她轻声说:“那是因为你q.q上跟我说了啊,我以为那也算。”


    陈迹舟回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连笑带哄地摸摸她的脑袋:“那也算,那也算。”


    江萌一会儿就恢复好心情了,又笑起来:“好吧,原谅你了。”


    她扎着马尾,抬起映着灯光的眼睛,陈迹舟碰碰她脸颊上的雪,狡黠说:“我是不是应该不告诉你,让你吃醋久一点?”


    江萌轻嗤:“蛮不讲理,你这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爽之上。”


    他笑得肩膀耸动:“但是你不爽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她甩开他的手往楼里走,保镖立刻跟紧,早去早回,还得练会儿麻将。


    第64章 第64章有对渣男叫停的吗?


    江萌真的去找了那一期的《绿洲》,按照他给的线索,应该是162期。


    她是打电话问的叶昭序。


    叶昭序一边在家里帮她翻箱倒柜,一边问江萌:“你要看什么,男孩子给你写情书了?”


    江萌火急火燎:“对对对,还是妈妈聪明,快给我找找。”


    叶昭序变身冷酷教师:“哪个男生啊,这么不识数,不好好念书,搞一些情情爱爱。”


    江萌的声音甜滋滋的:“你猜是哪个呀?”


    “我猜是眼睛长你身上那个。”


    “那可太多喽。”


    “能


    让你翻旧账的可不多。”


    “哦。”江萌笑一下,又超小声给她透露,“他最近在练打牌,合理怀疑某人打算向你献媚。记得把门槛抬高一些,不要放过他。”


    叶昭序哼哼一笑:“小情侣的臭把戏。”


    “你应该也不希望你美貌如花的女儿这么轻易就被人娶走吧。”


    “当然,我这儿还有九九八十一难等着他呢。”


    江萌立马又着急了,“不行,不行!那也太多了,他多累啊,你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她更小声地说:“他已经爱得很辛苦了。”


    叶昭序传来消息:“诶,没找到。只有三四本,没看见情书。”


    江萌气馁:“算了算了,我问问同学。”


    “找到了给我也看看啊,写得好我考虑释放关卡。”


    “那可不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八十一难,跑不掉的。”


    江萌笑着说:“随你!”


    杂志没找到,周末,江萌回到酒店等陈迹舟。


    他去出了趟差,还挺久的,十天半个月。她舒服地窝在他平常阅读的椅子上,他书架上的书又换了一批,江萌没什么兴趣,她看的是言情小说,从平江带回来的那本《十七岁下落不明》。


    酒店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海,天上又下了雪,海滩都变得白茫茫了。


    外面门响,江萌把椅子转了个朝向。


    陈迹舟穿了一身黑色,戴了围巾,舟车劳顿习惯了,不会有累得不行的状态。他在门口换鞋,发丝和柔软的围巾上都有一些雪气。男人脸色白净,神色清隽,耳朵和鼻尖微微泛红,外面温度快零下了,但他的眼睛还是很有温度的,冷淡下来便显得锐利的双目,在看向她时又能恢复一些知觉。


    “冷不冷?”


    他说:“还行,车接车送的。”


    江萌笑说:“大老板就是气派啊。”


    陈迹舟说:“老板娘更是舒服,在家里摆摆花瓣就行。”


    “想得美,今天连花瓣都没有。”


    江萌笑着,把手里的小说一扬:“你看了吗这个书?”


    陈迹舟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籍,带在身边很多年,很是眼熟,不需要仔细辨别了,淡淡说:“看了,你给我的我敢不看?”


    他摘了围巾,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整了整领口,陈迹舟再定睛看向她手中,不由地好奇:“这又是从哪个犄角嘎达翻出来的?”


    江萌:“外公给我的。”


    陈迹舟无语一笑,拎着衣服往里头走,将围巾和外套往沙发扶手上懒散一丢:“好啊老王,就这么出卖我。”


    “你是不是把书当枕头用啊。”


    他自由散漫:“嗯,我都把你的照片贴脸上才能睡着。”


    “……”


    穿着外衣就没进卧室,陈迹舟在沙发上躺了一下,招招手。


    江萌扑在他身上,笑说:“别吊儿郎当的好不好,下册你看了吗?”


    陈迹舟:“下册又没你,有什么可看的。”


    “那我给你讲讲剧情。”


    “讲吧。”其实他兴趣不大,但是这样温温和和抱着她的时候,说些什么都觉得很美好。他正好休息休息。


    江萌跟他聊了好一会儿,陈迹舟觉得这剧情稀奇古怪的,其实上一辈的恩怨他一直没捋清,只记得女主角妈妈特别排斥男主角,甚至对女儿严厉呵斥,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看得他频频胆寒,这丈母娘可真是的,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地拆散人家吗?


    陈迹舟听着听着还走了会儿神,等江萌讲完了,就沉着声音问她一句:“在一起了没?”


    “在一起了。”


    “冲破家庭的阻碍?”


    “对。”


    “她妈呢?”


    “和解啦。”她满意地鼓了下掌,又说,“可惜要经历九九八十难,可为难死男主了。”


    陈迹舟浅浅地皱了眉。


    他卧在沙发上安静地搂了她一会儿,她所有的馨香、柔软都在他的怀中,江萌的脸颊贴着他的衬衣领口,他轻轻往下一扫,就瞄见不加遮掩的地带,收回视线,撩开她的头发,他认真地问:“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


    江萌说:“她还是喜欢老师啊,一直想让我找个老师呢,很斯文秀气那种老实人,你可以考虑考一个,来跟我当同事吧,她肯定喜欢,二话不说就点头。”


    陈迹舟想笑:“我当老师?寒假先放上三个月吧,自己都玩不够。”


    “完蛋,教育系统彻底瘫痪。”


    他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轻笑说:“误人子弟我最在行。”


    江萌现在在家很轻便了,可以只穿薄薄一件睡衣,于是他的手漫不经心地在外握住她的时候,就立刻感受到了神经末梢在地动山摇,他稍微收紧了食指和拇指,就将她的意识合拢进一个不由自主的处境里,感受到细微的变动,陈迹舟看着她的眼睛,说:“想我了?”


    “一点点吧。”她音色含糊。


    “好,一点点。”他的笑意也很微妙,不以为然似的,脸颊埋进她温软的发丝,低声问,“洗过澡了?”


    “嗯。”


    “陪我。”


    江萌立刻起身,叛逆道:“我可不是什么千依百顺的人。”


    陈迹舟由不得她叛逆,一把把她捞起来,抱着就往浴室走,在她尖叫挣扎的声音里说:“放弃抵抗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整个过程他都很沉默,如果江萌想说话就会被紧紧地吻住。空乏久了就需要填充些什么才能得到纾解。他占入的时候让她湿漉漉的指尖紧扣住他的肩膀,好比最炎热口渴的时候喝上第一口冰水,这样的舒适再乘一百倍,就是她现在得到纾解的快乐。


    长腿环住。热水淌过发丝、嘴唇、肩膀,又混合交融的湿气,重重地落下,混入地面洁净的水滴。


    她瘫软地趴在干燥软净的被单上,用枕头堵住嘴唇谨防大声,手背被他五指扣拢,江萌睁开疲乏的眼睛看窗子里的倒影,很快又胆怯地挪开,视线定格在他手上的纹身。


    没有干涸的余地,像陷入盛夏的野蛮,平静许久的旷地久待滋养,便突兀地迎来暴雨,燥热夏日里的高温,将身处其中的她蒸出一点汗来。


    甘霖褪去,深处再变得空旷,人就怡然自得了许多,江萌伏着没有动,他抽来纸巾,把她热汗擦干净。


    她还趴在那儿,随着他抽手的动作,她空落落的手指松开,又扬起,还像要抓住点什么,陈迹舟又立刻握住她的手。


    怕她着凉,他把被子往她身上稍微遮了下。


    陈迹舟气定神闲地躺下,把人往怀里捞。


    江萌再定睛看他,见他刚刚洗净的额前发丝也有了点儿湿气。


    她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你刚才好凶啊。”


    每一处扣击都满满当当,动作到位,精准快速,丝毫不吝惜他的力气,比球场上还猛。不过在球场上他怜香惜玉,从来不杀她,在这里江萌可谓是片甲不留了。


    陈迹舟还不认账:“有吗?”


    她超用力地点头:“嗯,我以前叫你不要怎么样,你都会听,但是刚才就没有。”


    陈迹舟漫不经心的:“下次一定听你的。”


    江萌不快:“这种马后炮的行为听起来很像渣男经典语录啊。”


    “你也知道。”他看向她,笑了笑,深邃的眸中虚浮的欲色褪去,就只剩拽模拽样嘲弄她的得意了,“有对渣男叫停的吗?”


    陈迹舟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想到什么,冷不丁地问了她一句:“你现在还想跟你的白月光破镜重圆吗?”


    江萌还没完全复苏,听到一个完全意外的问题,懒懒问了一句:“什么白月光。”


    陈迹舟已经把手机屏幕搁她眼前了,神色浮躁:“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他今天路上玩手机的时候,又刷到她发新的微博了,本来都快忘了这茬,但每次看到她头像就想点进主页,一进去就不由地想到当年的“初恋”。


    江萌一看,是她好几年前发了一条内容:「今天吃了一种很神奇的水果,叫橄


    榄果,咬进去的时候酸倒牙,还有点涩涩的,但是越品越甜,回甘悠长。很像爱情,像初恋。」


    江萌迷迷糊糊地看完。


    严羽晴的评论也被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又想你那个白月光了?」


    江萌问:「破镜真的能重圆吗?」


    江萌看完,陈迹舟就很不爽地把手机撂一旁了,用“赶紧交代”的眼神看着她。


    江萌还有点懵:“这都多少年了,我哪个白月光啊?”


    “……”


    她想了想,她说的肯定是A吧,除了他还能有谁啊。江萌看着他不快又诧异的面色忍不住笑了,看一看他,也有点意味深长地掰着手指头:“高中到现在,我算算。”


    他不解地打断:“高中?”她明明是大学才谈恋爱啊。


    “对啊,是我高中喜欢的人。”


    陈迹舟想了想,更烦了:“那个李什么的?”


    江萌笑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


    他匪夷所思:“还有别人?”


    江萌歪着脸,笑说:“你管我,我喜欢的人可多啦。”


    陈迹舟不说话,沉默地躺了会儿。


    江萌趴到他怀里:“你在吃醋啊?”


    他语气淡定:“不吃醋,我心大。”


    她的笑差点憋不住,被他盯了一眼,堪堪收回去。


    他终于说:“对,我承认。”


    “很闹心。”


    “特别烦。”


    “赶紧删了行不行?”


    “……”


    江萌可算抓住他的把柄了。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爽之上原来这么快乐啊!


    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戏弄他的机会,此仇必报,狡黠一笑,故作温和地摸一摸他的发梢:“都过去啦。”


    江萌说完,利索地将被子一裹,背对着他侧躺。


    陈迹舟默了默,又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她的主页今天更新的内容是一张照片。


    江萌发了张他给她做饭的照片,是她偷拍的。


    文案是:「魅力小陈的人夫时刻」


    底下评论,有人以为是哪个韩国明星的居家照:「这个可以啊,演员吗?」


    江萌:「我老公啦」


    对方回:「结婚了?」


    江萌:「还没有哦,waiting……」


    陈迹舟还挺容易满足的。


    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他就满意地勾出一点笑来。


    算了,也没那么不爽了。


    等会儿再让她喊两声老公吧。


    第65章 第65章时间不会让爱远走


    这事还没过去。


    似过去,非过去。


    跨年那天,江萌跟她朋友们出去玩了一趟,陈迹舟也约了她,不过晚了些,等他电话打到她那边,江萌已经兴冲冲地说:“我已经和她们约好咯,不好意思,改天陪你。”


    他后话还没讲出来,她已经提前报备:“都是女孩子,放心放心。”


    于是几天假期,陈迹舟找了点事做,他去看了看房。晚上,又回在她家里待着,等她。


    难得有独守空闺的机会,说不好听,他也是被人晾在那儿了,还是生平头一次。


    外面很热闹,跟他无关。


    还好脚边有小金在。


    陈迹舟有一把电吉他在江萌这里,她自己挑的,最漂亮的一把冰蓝色,一见钟情,然后不由分说地夺走,就像小的时候抢他的东西一样顺理成章。不过江萌对事情的三分钟热度让他早有预知,果不其然,她练了两天和弦就手痛到喊罢工。


    夜里,江萌远远地听见房间里的琴声,就加快了按密码的速度,结果越混乱越出错,严羽晴看不下去:“多少,我帮你按。”


    “222120,快!”


    听见门口的动静,陈迹舟放下乐器,起了身,门一敞开,他就听见响亮一声:“我回来啦,么么哒!”


    江萌的脸颊和耳廓都浮出明显的红晕,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共来了三个朋友,朋友们手里也是大包小包,她还得腾出一个手,给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微醺的眼睛亮亮地冲他一眨。


    严羽晴一只手把江萌搂住,另一只把怀里的花在门口柜子上摆:“她喝多了,扶一下,说要回来跟你一起跨年。”


    陈迹舟迎过来,把她接到怀里。


    他微微诧异,没有明白逐一摆进来的这些东西意欲何为。


    迅速扫了一眼。


    一捧带灯串的玫瑰、手办、乐高、围巾、耳机、手表、领带、还有羽毛球的装备,手胶和拍子。


    全是新的。


    江萌讲出经典台词,配合飞快摆手的动作:“没有没有,我没喝多。”


    她表情威武,用大拇指隔空指了指自己:“今天我是老大。”


    陈迹舟简单把东西堆了一下,将人往里面牵了牵,站在门口跟她的几个朋友了解了情况,商场是下午去的,酒是晚上喝的,江萌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他喜欢吹牛的习气,号称千杯不倒,灌了两杯白的就这样了。


    陈迹舟跟她们打招呼:“麻烦你们了。”


    江萌的脑袋也从门缝里钻出来,发射出去几个飞吻:“麻烦宝宝们啦,谢谢你们,爱你们。”


    严羽晴友好地笑笑,摆摆双手:“没事儿,好好过节哦。”


    陈迹舟微笑颔首:“慢走。”


    门关上。


    江萌清点她的礼物们,心情愉快地说着:“呼呼,我今天花了钱,好开心。”


    陈迹舟靠在柜子边,似笑非笑看着她闹腾。


    她仰脸瞧过去,醉了酒视线模糊,只见他穿一件柔软的白色毛衣,很居家,舒舒服服的,又很帅气明亮。


    江萌说:“给你买了超多礼物,补偿你的,我以前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因为我没钱,现在我有钱啦。”


    陈迹舟有点惊讶,笑容微顿:“给我买的?”


    东西全都铺陈在地毯上,小馋猫还过去嗅了嗅她带回来的奶茶,她一边说着,手里也没闲着继续清点:“嗯,我还给苏玉买了小礼物,过年回去带给她,不过没给谢琢买哦,我怕你吃醋,委屈他这个手下败将了,没办法,家里有个醋坛子。”


    他又不爽了:“我怎么就醋坛子了?”


    江萌听了,手里动作停下,走到他面前,笑着打量他:“是哦,你就醋了两秒钟,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跟我计较个没完,在床上大战三天三夜,逼我说出对方是谁,然后不胖揍他一顿誓不罢休。”


    陈迹舟脸色微沉,又挑眉,充作释然:“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以后是我的。以前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江萌笑了,戳一戳他的脸颊:“你、胡、说,你现在就一身酸味。”


    “知道就好,”陈迹舟没辙地一笑,“那你现在赶紧删了吧,当我面删。”


    “不想知道他是谁?如果我非要告诉你呢。”


    陈迹舟搂住她的腰,手掌轻轻拂过呢大衣粗糙的面料:“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吧。”


    江萌勾勾指头,他弯下腰,便听见她说:“最喜欢你,只喜欢你,初恋也是你,好不好好不好?”


    他笑了:“你唬我。”


    江萌语气不快:“那天你明明去了,我也去了,装什么傻充什么楞。”


    意识到她应该不是在开玩笑,陈迹舟静了静,用确认的语气问道:“真的?”


    “对啊,我的白月光就是你,你满意了吗陈迹舟?还偷看我小号,牛不死你。”


    原来他俩网上那段也算啊……


    陈迹舟气笑了一下,但又立马抱住她,低头亲在她嘴角,俨然是忍不住心头那点高兴:“偷看?我怎么记得是有人逼我关注的。”


    江萌点头:“嗯,让你帮我做数据来着,我记着呢。”


    她低眸思索时,发现在被深刻凝视。


    江萌瞥他一眼:“盯着我看没用,要强吻我。”


    “……”


    “快点啊,要强吻,把我按沙发上,快点。”


    她一番话说得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消化。


    她要吻,他就满足。


    江萌的大衣褪去,只剩一件修身的浅色毛衣,拥抱就少了一层隔膜,可以更紧密,更有温度。


    一个炙热的、仿佛不会止息的吻,唤回她一点清醒的感知。寒潮引起的神经麻木,从吻里缓缓褪去,她浑身苏醒,变得温暖。


    陈迹舟深沉却含有温存的眼眸望下来,说:“我什么都不用你为我做。”


    “不要因为觉得欠我什么,就努力地弥补。你可以送我礼物,不必说是补偿礼物。”


    他仍然说:“我不需要。”


    江萌笑着说:“你管我,就要给你买,就要给你买,我要让你幸福死,今天我是老大,我江萌宠的男人,一定要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男孩!”


    陈迹舟嘴角勾出一点弧度:“哦。”


    江萌:“还哦,想笑就笑吧,我都看到你的嘚瑟劲了。”


    她捧着他的脸,又往他软软的唇心亲了两下:“没有人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快乐和惊喜,从前是你,现在是你,以后也是你。


    “我很爱你,所以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一起,我就会感到很幸福。给你买礼物也是因为爱你,你不在的时候,我只是在重复着生存。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无可比拟,无可取代。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太会表达感受的人,我很少给出太多的反馈,只有你会想让我不停地说爱,说想念。肉麻的话我只对你说过。


    “我不能没有你。


    “知道吗,陈迹舟。”


    他微微沉默,数不清听到多少句爱你,然后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宝贝。”


    陈迹舟这人还是蛮正儿八经的,虽然长了一张海王的脸,其实没什么工夫琢磨怎么撩女孩子,而且他好像不太喜欢一些黏糊肉麻的表述,所以平常不怎么说情话,带点笑音地叫宝贝差点给她耳朵苏掉了。


    他一向通透,好像活得特别明白,人要往前看,水要往前流,他的人生宽广,也很清净简单,因为从来没有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也不在意是否能留下什么,但他此刻抱着江萌,额头和鼻梁陷进她的毛衣里面,陈迹舟说:“谢谢你的礼物,一直陪着我吧,江萌。”


    江萌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调皮地问他:“我老妈那关你过了吗。”


    陈迹舟:“牌可以练,老师真当不了,私奔吧。”


    江萌笑得坐起来:“说起来,我也没同意呢。”


    “绑起来,掳走。”


    “啊?你现在都这么强硬了?”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我对女朋友很坏的。”他露出一个很坏的笑容。


    她说:“我脾气很大,你要一直让着我哦。”


    “巧了,我最爱哄人。”


    江萌喃喃重复:“巧了,我最爱哄人。”


    思绪万千,外面呼啸的风在流,卷走了什么。


    她又躺下,轻声地说:“陈迹舟,你别四海为家了。”


    因为一句爱你,被灯塔的微光牵引,漂泊的小舟找到了停泊的港湾。静谧永恒,等待黎明。


    “好。”他说,“我会留下来,给你一个家。”


    江萌轻轻煽动着睫毛,与他对视片刻。


    她想起什么,又起来从礼物堆里翻找出一本书,亮起来:“还给你买了这个。”


    故事的下册叫《十七岁请回答》。


    她抬手丢过去,陈迹舟接住就开始翻动,装模作样说:“谢谢,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和解的。”


    江萌笑了:“那微博还删不删呀。”


    “不许删,留到八十岁。”


    她扑过去,抱住:“坏死了,臭男人,你去演川剧变脸吧。”


    陈迹舟笑着接住她的腰:“不行,这个真不会。”


    落下的书页自动合拢,又堪堪停在最后一页,空调的暖风把页脚掀动,随着灯被关上,温和的字符停在房间昏暗一角。零点的钟声成为开始,而非结束。


    尾章的部分如此写道:「爱不是刻舟求剑的河,爱是莫比乌斯环。时间不会让爱远走,时间让我流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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