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假的happyending结局雄……


    秦令的脚悬在半空,斯科瓦罗的手臂稳固地托着他的腿弯,低头虔诚又凶狠地磨吮小雄虫的嘴唇,走廊里的壁灯忽明忽灭,整个通道被暗红的血渍浸透,浓重压抑的血腥味里混杂着一丝兰花冷香。


    “唔……斯科瓦罗,停……”


    脏脏包小虫被亲得脑子发晕,不知道是这三个小时太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秦令放软了身体任由自己瘫在了斯科瓦罗手臂中,雌虫因不正常的精神力暴.乱而生长的虫纹依旧在不停蔓延,几乎要穿过脖颈带到面容之上。


    斯科瓦罗只是冷静了。


    这只雌虫在正事上拥有极强的自持力,他看到自己想要的雄虫就能立刻平静下来,但精神力暴.乱不会单纯因他清醒的思绪而停止,雌虫依旧需要安抚——斯科瓦罗的自持在爱虫身上完全失效。


    逮到他就是疯狂亲。


    如果不是地方和时间都不合适,说不定斯科瓦罗能三秒把他衣服扯了,五秒压他身上,七秒把他吃到嘴里,然后用漫长的几个小时持续进食,直到他这只可怜无助但很大只的虫被吃干抹净。


    “……斯科瓦罗。”


    雌虫微微停了一瞬:“嗯?”


    秦令叫他:“哥哥。”


    斯科瓦罗贴着雄虫的嘴巴,垂下金眸用视线描摹他每一寸骨骼,思绪在脑中绕了半晌,十年思念交织成网,才记起来自己要给小雄崽答复,他道:“我在。”


    “……”


    “不要离开我,雄主。”


    秦令没有回答他,精神力丝线像缠辫子一样拧起来,带着雄虫的意识盘绕在四周,时不时地碰碰雌虫冷冽的脸,贴贴他的耳朵,最后缓缓降落,围在了他生长出虫纹的脖颈间。


    雄虫缓缓仰起头。


    当小雄虫湿润的舌尖探入进来,生涩又胆小地缠住他的舌头时,斯科瓦罗看着那双绿眸微微发怔,秦令咬了口雌虫的嘴巴,贴着他抬起眸:“斯科瓦罗,看着我。”


    斯科瓦罗低声道:“在看。”


    很漂亮,很喜欢。


    秦令道:“现在,只听我的声音。”雌虫未完全缓解的精神力暴乱引出并发症状,他的体温高得可怕,秦令能感受到他精神世界里的暴风骤雨,那些嗜血的欲望和失去理智的屠杀在每一根神经上咆哮。


    斯科瓦罗在他面前完全正常,根本没有大家所说的那样六亲不认,但这只雌虫失去他就会疯,他不在就要发癫,完全把自缚的绳索交到了他的手上。


    秦令没办法现在给他承诺。


    雄虫小心地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那些暴戾的情绪,一点一点安抚,直到因等级差异安抚的困难叫他丧失所有气力,连头发都被汗水浸湿。


    “只听我的声音。”


    雄虫小声道:“我爱你。”


    “……我没事,我很厉害。”


    “没有虫能伤害我。”


    秦令道:“我有超级想你。”


    “……特别特别想,想被你抱着睡觉,想你喂我好吃的,给我洗澡穿衣服,出门帮我搭配首饰,握着我的手夸我,听我每一句叽叽喳喳,我说过的事情……你都能做到。”


    秦令:“斯科瓦罗很棒。”


    伴随着精神力的交融,斯科瓦罗的瞳孔恢复成最正常的形状,脖颈虫纹落下,他紧了紧手臂,将雄虫的肩膀拉入胸膛,虔诚地低下头,隐藏住了自己略微泛红的眼尾:“我也是,我爱您。”


    “……”


    所以噩梦可以结束吗?


    那等待的十年,从此勾销好不好?他们再次从十岁和十六岁开始,重新来过,给他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他抛弃他……一直陪着他,好吗?


    那种危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要撞破他的心脏。


    斯科瓦罗把秦令抱得更紧,怀里的雄虫因为提刀战斗了很长时间,又在不可避免的等级差异下进行安抚,精神力几乎已经枯竭,他仰头怔怔的,瞳孔发散,像是骤然间失去了灵魂。


    “好累……”秦令感叹道。


    斯科瓦罗道:“我抱您出去。”


    秦令道:“剩下的交给你。”


    斯科瓦罗:“好。”


    秦令皱着眉艰难地笑了笑,像是刚从虫蛋破壳而出的小虫崽一样,胆小地把脸埋进了斯科瓦罗的怀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这只雌虫做他的雌君爱他,同时也包揽了属于父亲的义务。


    真的把他当孩子纵容。


    如果他愚蠢、幼稚,斯科瓦罗会讨他高兴,一样变幼稚陪他玩抓娃娃的游戏。如果他混蛋、激进,斯科瓦罗会铺垫整整十年,完全不用他多操心的道路,等着他混得天翻地覆。


    如果他只是想要爱。


    斯科瓦罗会做他的朋友,父亲,爱人,剖开胸膛拿出滚烫的心脏给他看,他无论要什么,哪怕是很混账地想看星际中漂亮的烟花,这只雌虫都能立刻炸一颗星球给他观赏。


    他的爱毋庸置疑。


    “斯科瓦罗。”


    秦令把脸埋着,声音闷闷的:“我好累了,要睡觉,等我醒过来,你要拿到最后的胜利。”


    ……


    在风秀的拖延下,训练出色的特战队几乎已经被斯科瓦罗和秦令联手完全清除,中央区尸骨遍地,而被围困的第三军团也在卡西安的帮助下突破重围拿到控制点,胜败在这一刻早已经分明。


    “长官!”


    西蒙喊道:“第三军团胜利,现在已掌控军部最高级控制台!杀疯了——老子真厉害!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瑞斯在旁边干了他一拳。


    翅翼撕裂长空,两道身影直冲天际,穿过云雾在霞光逐渐暗淡的血色天空下缠斗,斯科瓦罗的骨翼完全展开,忽略被自己掰断缺失的那部分,形状就像是两把半月形大刀。


    莱特振翅迎击,漆黑的翅翼如钢铁般劈斩而来,斯科瓦罗侧身闪避,锋利羽翅擦过他的肩膀,瞬间血珠飞溅,雌虫不退反进,猛地旋身朝莱特攻去!


    “长官这个杀劲真猛啊,又见识到了。”西蒙摸着自己脑袋上肿起的大包,一边嘶嘶哈哈地喊疼一边举起拳头:“我说什么来着?上将早该做元帅了!军雌升职靠的是实力!实力!”


    “废物都滚下去好吗?!”


    “长官就算反叛我也跟!”


    西蒙道:“老子是第一副官!”


    砰!


    阿瑞斯安排完剩余的事,忽然听见了西蒙的呼喊,他一边温柔地笑,一边又锤了这只傻虫一拳,雌虫咬着后槽牙:“蠢货……咱们才是正义军。”


    “……哦。”


    西蒙后知后觉:“对哎!”


    “——咔嚓!”


    斯科瓦罗的动作太快,莱特来不及躲避,他的翅翼被硬生生劈裂,从血肉中拔除,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翅翼根部是神经分布最密集的地方,通常掩护在羽翅之下,卧底还存在的时候,星网某些论坛上甚至会流传“雄虫为取乐生生割下雌君翅翼”的流言,叫雌虫光是想想就全身发痛,但事实谁都没有看见。


    莱特神情恍惚一瞬,他闷哼一声,身形瞬间停滞,此时斯科瓦罗已欺身而上,五指扣住他的衣领,随及收起骨翼俯冲而下,将重伤的雌虫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烟尘四起,莱特被按在砸出的大坑之中,剩余的翅翼无力地抽搐着,逐渐变成衰败的模样,斯科瓦罗平稳降落,脸上带着被割出的伤口,他起身擦去指尖的血迹,居高临下,阴影笼罩了失败者。


    “……”


    “如果不是那只叫风秀的贱虫拖延,”莱特被绳索束缚住,扔到了只有一扇窗户的暗室中,他抬起头嗤笑道:“如果不是他,你现在早就死在中央区了,斯科瓦罗。”


    “运气一如既往地好。”


    斯科瓦罗道:“雄主眼光好。”


    出门挖矿捡到的小弟都能这么厉害,说明秦令本身就好,他可爱单纯的性格能够吸引强者,恰好雄虫也看虫精准,知虫善任,虫尽其用。


    莱特道:“你运气一直不差。”


    “艾多克莱最开始发现有你的时候,他私下吃了药,你形成的蛋壳溶解了大部分,成功活了下来。你出生三个月,艾多克莱要枪杀你,你被洛塔尔拼命救下,你又活了下来。”


    “你三岁,当时我们关系还好,你偶尔能见到我也叫一声叔叔,我念着这份情,在艾多克莱精神失常要杀掉你的时候,我阻拦他,你第三次活了下来。”


    “后来洛塔尔去世,你开始犯病记仇,记恨你的雌父没有给你关爱,在家中拿刀报复要杀死他,却被反砍了两刀……但你第四次活了下来。”


    莱特道:“这是第五次。”


    斯科瓦罗看着他:“这么说下来,我运气确实一直都很不错,是虫神暗中眷顾我,但是莱特,你少数了一次。”


    雌虫的学习和独立能力比小雄虫强太多,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能记事,雄父那时体弱无力对付那么多工作,整日昏昏沉沉,有时会吐血晕倒,艾多克莱明知他的雌子被雄主的雌侍暗中虐待,给他吃致瘾性药物,却视而不见。


    他也想让这个孩子去死。


    没有办法。


    雄父病弱雌父不管,斯科瓦罗年纪又小,他不吃那些饭菜就真的会在雌侍的手下饿死,雄父在世时他活得还算可以,洛塔尔死去后,那些雌虫连装都不肯装了。


    斯科瓦罗不是天生六亲不认的,他也不是天生讨厌自己的弟弟,星网上总是说那些被惯坏了的小雄虫有多么多么暴戾,多么多么恶毒,但显而易见的,雌虫之间的嫉妒和竞争才真正能杀虫。


    这种矛盾永远不会消失。


    莱特道:“你在报复所有虫,对你不好的,无法待你如初的,让你厌恶的,你都要报复,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死在你的手里。”


    斯科瓦罗没说话。


    莱特道:“没有虫有义务对你好。”


    斯科瓦罗:“是。”


    莱特道:“也不会有虫永远对你好。”


    斯科瓦罗:“永远?”


    “艾多克莱没有对我好过吧?”


    “……”


    “你也没有,莱特。”


    莱特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中,他低着头想了很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和这个无血缘的侄子谈起了他的父亲:“你雌父,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升到了上校,他曾经说:我要获得最高级的荣誉,赠给我最心爱的雄虫。”


    斯科瓦罗瞳孔微移。


    “但他没来得及找到一只他喜欢的雄虫,就被迫和你的雄父联姻,来自阿莱特斯家族的强制婚姻书送过来,艾多克莱根本无法拒绝,在外虫看来,这真是天大的幸运。”


    莱特道:“他厌恶洛塔尔。”


    “却在后来又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他后悔了。”莱特闭了闭眸,道:“我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说假如你是只雄虫就好了,假如他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假如……”


    “没有假如。”


    斯科瓦罗问:“你想说什么?”


    莱特道:“是你雄父太冷血。”


    “之前喜欢过的雌虫说丢弃就丢弃,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之后艾多克莱每一次精神力暴.乱都由他自己挺过去,但你知道,和雄虫交合过的雌虫,已经对抑制剂产生免疫,他只能把愤怒发泄给雌侍。”


    “他像一条狗。”


    “去讨雄主欢心的狗。”


    “如果洛塔尔能够回头看看你的雌父,再给他一次机会,斯科瓦罗,说不定艾多克莱不会那么癫狂,你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毕竟是亲生的孩子。”


    斯科瓦罗冷笑:“怪在我雄父身上?”


    “不,”莱特道:“雄虫都是这样。”


    他似乎拿捏到了斯科瓦罗的痛点,姿态逐渐开始轻松起来,莱特仰起带着血渍的脸:“我是想告诉你,雄虫都多情且薄情,把自己的荣誉和生命压给雄主是最愚蠢的行为……你的那只小雄虫,他会一直爱你吗?”


    “……”


    “他会永远不离开你吗?”


    斯科瓦罗:“闭嘴。”


    莱特笑了:“此一时彼一时。”


    “洛塔尔那个时候多么爱艾多克莱啊,他温柔专情,甚至允许你的雌父直呼他的姓名,就算无礼也没关系,这种情感让我这样一只根本不想要雄主的雌虫都羡慕,但后来呢?”


    莱特嘲笑道:“他还是被抛弃了。”


    斯科瓦罗道:“艾多克莱有错在先。”


    莱特不反驳:“你说得对。”


    斯科瓦罗道:“无法类比。”


    莱特道:“我在说情感,你在讲对错。假设艾多克莱最初接受了联姻的命运,和雄主好好相处,然后生下你这只天赋更好的雌虫,但洛塔尔显然更在乎他的传承,他更想要一只雄崽。”


    “这时候他可能会有雌侍。”


    “相对的,你的雌父不可避免地被忽略,而拥有更高天赋的你让洛塔尔看见了权力的希望,他或许会打算让你进入军部,给雄虫弟弟保驾护航。”


    斯科瓦罗嗤笑:“我没有雄虫弟弟。”


    莱特道:“假设。”


    “洛塔尔的关注点会放在他可能会和雌侍生下的雄崽身上,和……超高天赋的你身上,这是艾多克莱持续厌恶你的其中一个原因。”


    斯科瓦罗道:“无聊的缘由。”


    莱特忽然笑了:“艾多克莱在后知后觉自己爱上洛塔尔之后,他嫉妒你得到雄主的关注,就像你将来会嫉妒你自己的雌子一样,斯科瓦罗。”


    “说回最初的问题。”


    雌虫问:“你的雄虫会永远不抛弃你吗?即使他丧失了新鲜感,纳了很多雌侍,对你冷淡下去,相比之下更关注能够带来长远权力的你的雌子,你也不会嫉妒吗?”


    斯科瓦罗原本以为莱特会说点儿有用的东西,可这场谈话进行得越来越深,无聊的假设无比枯燥,他不自禁地冷下脸微微蹙眉,只想回去找他心爱的小雄虫,把他的乖崽抱在怀里亲。


    “莱特,讲故事给你自己听吧,”斯科瓦罗烦躁道:“你还能活着的时间不长,可以试着守住你剩下的翅翼,或许可以陪葬给你。”


    莱特:“回答我的问题。”


    “嫉妒很正常,那些雌侍不会出现。”斯科瓦罗已经不耐烦地转身想要离开,他背对着莱特下意识回答:“至于可能会更受关注的雌子,我不会让他活着。”


    任何虫都不能在他和雄主之间。


    “……”


    斯科瓦罗的脚步忽然顿住。


    “是这样。”


    黑暗中,莱特爆发出一阵嘲笑。


    ……


    雄虫精神力枯竭被迫陷入了深睡,一直到这场盛大的博弈落下帷幕,他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斯科瓦罗和白兰分别叫医生做了好几次全身检查,结果显示雄虫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可能是真的太累了。


    但他昏睡的时间太久。


    久到斯科瓦罗以为做了一场梦。


    夜幕降临,雄虫在医院睡的那张床是单虫床,并不足以让两只虫成两个“大”字躺上去,但斯科瓦罗半跪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还是掀开被子侧躺到了雄虫身边,把秦令紧紧地拥入怀中,听他平稳而不真实的呼吸。


    “雄主,睡很久了……”


    斯科瓦罗低声恳求:“醒一醒,吃点东西,您的好朋雄崽带来了很多好吃的,有草莓味的奶昔和蛋糕……我给您买了礼物,是最漂亮的宝石,可以嵌在勋章上,醒来就嫁给我,好不好?”


    “我把所有都送给您。”


    “……”


    没有虫回答,只剩呼吸。


    雄虫莫名的无止境沉睡带来了恐慌,斯科瓦罗紧紧地拥抱着他,听自己的心跳和雄虫的呼吸声慢慢合拍,他闭了闭眸,不敢走神不敢休息,只在爱虫脖颈间嗅闻熟悉的兰花香,给自己最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温热的躯体死死地嵌入他怀抱里,严丝合缝,斯科瓦罗喉咙发痛,嘴唇轻轻地咬了口小雄虫精巧的耳尖,一阵烦躁的焦虑的沉重呼吸,像终于忍受不了一样吐了出来,只吹乱了雄虫耳边的碎发。


    “别抛弃我,醒过来。”


    “……”


    “……不要抛弃我。”


    “……”


    斯科瓦罗道:“乖崽,说爱我。”


    两天前的记忆回到脑海,雄虫贴着他很耐心地哄,说爱他,说想念他,说他很棒很厉害,弯弯的眼睛里绿意盎然,明亮得像夜空中的星辰。


    “求你,求你……”


    雌虫低声喃喃,他的眼睛慢慢合上,手臂像最坚硬的钢铁一样拥抱着心爱的雄虫,逐渐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精神紧绷到承受不住,就此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086偷偷出来。


    剧情已经走到happyending,结局后的世界已经自我驱动,从最初无法控制的混乱到现在拥有自主能力,经历了很长时间,而他这个“外来人”在这个时间点出来很可能会被发现。


    偷偷摸摸ing


    “……我把意识拿走。”


    086小声嘟囔:“身体怎么办?”


    算了,有现成的数据在。


    程青时只要不自闭,就可以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给070,本来就是强加角色给他造的百分百适配的躯体,现实世界也一样能完美契合。


    086挥动翅膀,悄悄地趴在床边,手指对准了秦令的额心慢慢抽取沉睡的意识,他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脸。


    “咔——!”


    “啊!”一把刀刺入床榻,距离他的翅膀只有两厘米,086猛地跳开,抓着袋子瑟瑟发抖,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不是睡了吗?!”


    斯科瓦罗抱着怀里的雄虫坐起来,长刀指向面前这个奇怪的生物……跟兽族化形前的蜜蜂差不多:“偷偷摸摸的,你想干什么?”


    086飞到半空:“带他走。”


    斯科瓦罗瞳孔微缩:“什么?”


    086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只主角解释,他想了想,道:“这原本只是093弄着玩创造的世界,你就当他是一本书,之前07……之前秦令被那个煞笔坑过,不小心掉了进来,遇见了你,总之后面又把他拉出来了。”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086顿了顿:“你懂吗?”


    斯科瓦罗声音低哑:“不想懂。”


    086:“我跟你说什么说呀……反正你阻止不了我,秦令说过得回去看看,程青时在等着他呢,我要带他的意识回去了,第一次见面,说声拜拜?”


    “卧槽——!”


    斯科瓦罗的刀砍了过来,差点穿过他这双发光的翅膀,086赶忙飞起来躲过去。


    086:“喵的跟疯子说不通!”


    “留给你一具身体还不行吗?我又没有全都要带!”他抓着袋子转身想走,金属和地板碰撞的声音打了086一个激灵,背后的雌虫哑着嗓子开口:“说得通。”


    斯科瓦罗道:“……站住。”


    086回过身:“还有什么?”


    斯科瓦罗抬起金眸,瞳孔已经是一片血红的颜色,他抱着怀里的雄虫,身体微微颤抖,沉默半分钟后才缓慢开口:“带我走。”


    086道:“不行的,秦令的意识和身体分离是因为他原来的身体死掉了,他可以放到壳子里重生,你又没死,程青时也不在,你……”


    斯科瓦罗道:“杀了我。”


    “然后带我走。”


    086:“不行。”


    斯科瓦罗全身泛起疼痛,他几乎已经是恳求的态度,将姿态低了下去:“求你……我不能没有他,就算他要回去,回他原来的世界,不想要我,抛弃我……我也想留在他身边,我会听话,不给他添麻烦,不会生事端,只要让我知道他,看见他……就好。”


    “带我一起。”


    斯科瓦罗道:“我实力不错,有什么危险都可以帮忙,学习能力很强,会听命令。”


    086:“……”


    又说不通了。


    他绕在空中旋了十几圈,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只虫交流,最终想起来一件事:“带你走肯定是不行,秦令是自己想回去看一看,这次是他精神力枯竭意识沉睡,我才能轻松分离他,会不会回来就看他自己怎么想了,我也不是虫子……不过有件事可以告诉你。”


    “他记忆早就已经恢复,为了留在这里给你们打出最好的结局,让你们开开心心平安活下去,用思想骗过了我,喵的记忆恢复了居然控制自己一点儿都不想……”


    086道:“但是我记得秦令之前用无意识状态,给艾格写了一封信,我只看见了他给信的过程,070聪明得很,和你一样走一步算百步,嗯……我的意思是。”


    “如果他预料到今天,还有话对你说,那么大概就在那封信里,你去找艾格问一问,”086顿了一下:“操!不会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是在那家伙意料之中吧?!”


    斯科瓦罗全身颤抖,情绪几乎已经要崩溃,如果有虫要欺负秦令,他当然可以把那只虫剁成八段,有虫要和他抢秦令,他会悄无声息地让他死去……但唯独意识,摸不着看不见,阻止不了。


    他的怀里会只有一个空壳。


    “没办法带我吗?”


    雌虫低声问:“……他不回来,我该怎么办?他要丢下我,抛弃我,不爱我了吗?我怎么办?我……我已经等了十年。”


    “有没有方式能够过去?”


    086咬牙切齿:“去看那封信!”


    事情看起来似乎不会有转机,斯科瓦罗半跪在床上,托着雄虫柔软的躯体,他道:“如果你可以和雄主交流,帮我转达一些话。”


    086:“你说。”


    斯科瓦罗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闻着那阵淡淡的兰花香气,把雄虫的躯体托起来,低下头吻他的脑袋:“你和雄主说,如果他不要我也没关系,我听话,一定不会纠缠,把我放在这里就好。”


    “有空的话。”


    斯科瓦罗哽咽了,雌虫低头。


    “……偶尔来看看我。”


    第72章 你快乐谁痛苦都可以再虐一下下,就一……


    这是秦令昏迷的第七天。


    安息日过后,帝星逐渐要进入寒冷的秋冬季节,斯科瓦罗叫西蒙买了一件毛绒披风送过来,托着小雄虫沉睡不醒的躯体慢慢套上去,也没忘了给他戴上挡风的帽子,梳理额头处凌乱的头发,两颗毛绒绒的小球正好成为了下巴处的系带。


    盘绕在一起成了蝴蝶结。


    他决定把秦令带回家中,雄虫的面容藏在绒帽之下,几缕碎发俏皮地探出来,热意把他的鼻尖蒸成了粉红颜色,他缓慢地呼吸,胸膛如正常虫一般起伏,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斯科瓦罗拥着怀里的小虫,像抱刚破壳而出的幼崽一样抱着,他低下头贴近那张脸,声音温柔地哄:“雄主,回家了,我们回家睡好不好?”


    “……”


    他在那夜失去了灵魂。


    他接受了一切——或者换一种说法,斯科瓦罗是不得不接受,他被迫去面对最可怕的境遇,面对自己或许已经被遗弃的可能,有句话说是“事在虫为”,但在这件事上,他好像除了接受,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虫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虚假的,真实的。


    穿过漫长的、痛苦的十年。


    那只“蜜蜂”说秦令或许留了话给他,最后的希望就在艾格的手里,可斯科瓦罗出于某种莫名的心态,他没有去向艾格要那封信,秦令是被雄保会会长所监护的雄虫,赫本在数十次毫无结果的检查后,为他的孩子办理了出院。


    他的睡眠症状好像无法查明的疾病,只是很突然的,或许连秦令本虫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精神力枯竭的状况下一睡不起。


    谁都不知道秦令到底生了什么病,数十次检查,抽血,化验,精神力检测,这些能做的都做了,无数医雌主动给予帮助,但依旧没有确切的缘由,它们统一呈现出来的结果是:雄虫只是累得睡着了。


    所以回家睡吧。


    “会更舒服一些。”


    斯科瓦罗没有去要那封信,他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在他抱着雄虫出院的时候,蛋卷粉毛虫主动撞了上来,他背着一只大包,在机械课程书里拿出了那封秦令早早写下的信。


    可能性来到了他的面前。


    粉毛雄虫的背包似乎太重了,死死压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把刻板印象里娇气的小雄虫压得要流眼泪,这是雄主一起玩的好朋友,斯科瓦罗难得在对秦令之外有了些普通虫的表情。


    “哥说让我给你的。”


    艾格道:“我没有打开。”


    他很听秦令的话。


    斯科瓦罗带着雄虫回到了他真正的“家”,这是阿莱特斯家族的主宅,曾经住着他温柔的雄父和那堆恶心的雌虫,虽说他没有和雄主缔结婚姻,但阿莱特斯家族已经迎来了它的虫主。


    他没有和任何虫说那晚的事,未褪去兽形的“蜜蜂”会说话且把雄虫的意识带走,之留下一具躯体,这说出去像他疯了,于是痛苦和记忆一同烂在了心里。


    失去他,万箭穿心。


    没有秦令,没有斯科瓦罗。


    那封信被斯科瓦罗放在了桌子上,用茶杯轻轻压住,他没有去打开,精致的火漆印章依旧盖着信角,昭示着里面那张信纸的千万种可能性。


    “雄主会写什么呢?”


    会有最后的情话吗?


    这封信里当然不会是什么可以叫秦令“痊愈”的办法,所以根本没有打开的必要,斯科瓦罗擅长险中求胜,他的幸运是通往至高点的台阶,但在这方面,他无法去触碰那个或许万中之一的可能。


    唯一的希望,只有他愿意回来。


    斯科瓦罗的手指按在那封信上,指尖触摸到了红色印漆,雌虫声音嘶哑带着沉郁气息,回荡在安静的客厅中:“……不要我,丢弃我,有其他喜欢的雌虫。”


    “我都接受。”


    那为什么不敢看信呢?


    斯科瓦罗的心底有声音在问他,似乎是质问里带着嘲笑,雌虫闭了闭眸平复呼吸他不想理会,起身去另一间房拿了兰花香薰,又无厘头地寻找打火机。


    雄虫对兰花香有独特的爱好。


    为什么不敢看信?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斯科瓦罗在专心找打火机,但他的思绪已经乱了,断成了一节一节的块状,手拉开抽屉又恍惚地推了回去,这道心底的声音叫他升起烦躁:“滚开!……我在找东西。”


    你没有勇气看。


    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砰!”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再次抽开的抽屉,被斯科瓦罗狠狠推了回去,声音震得珍珠帘来回摇晃:“□□雌父!闭嘴!”


    “你他雌的*很想让我死吗?”


    斯科瓦罗的脑子只有一半是清醒的,其他的凌乱思绪在自我对话,他清醒地知道,假如那封信里明明白白地写了“我不回来,我不要你”,斯科瓦罗下一秒就会发疯把自己折磨死。


    那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不看至少还有一丝可能,或许他可以猜测里面是雄虫甜蜜的情话,安抚他等待,或许那只蜜蜂会传话给秦令,某天有空了想起这个虚假的世界还有斯科瓦罗,说不定心软来看看他。


    斯科瓦罗不会甘心的。


    他不甘心走在悬崖峭壁上,因为恐惧底下的深渊而硬生生地主动去摔死,他不甘心这么多年只见到他心爱的雄虫两面就变成墓碑,不甘心自己失去秦令心软,偶尔回来看他的希望。


    斯科瓦罗从来都不是主动放弃的虫,他的幸运是能力的一部分,多次侥幸活下来,让他对雄主的爱也心存侥幸。


    但说回那句话。


    很多事他只能被迫接受。


    斯科瓦罗找到了打火机,那个声音缓缓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他点燃香薰放在了卧床边的桌子上,等到兰花香味散开,他掀开被子,将安睡的雄虫抱进了怀里。


    “雄主。”


    雌虫道:“秦令。”


    “……秦令。”


    ——雄虫没有出现。


    斯科瓦罗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低下头慢慢吻上他温热的脸颊,从前只会倾听的虫拥有了心爱雄虫的天赋,他成为了那只不断说话的虫,和十年前不同的是,斯科瓦罗不会得到回应。


    他停下,只有一片寂静。


    “每隔一年,来看看我。”


    斯科瓦罗低声道:“好不好?”


    “……”


    “三年也行。”


    “……”


    斯科瓦罗道:“五年。”


    呼吸散在耳边,雌虫依旧没有得到回答,他轻轻拍着雄虫的脊背,做起了生疏的,哄小虫崽的动作,记忆里没有被父亲唱歌哄睡过,雌虫想了很久也无法起调,黑暗中香薰烛火摇曳,斯科瓦罗再次改了口。


    “十年。”


    他小声说:“我能承受,所以心软一下,十年后来看看我吧,或者……让我梦到乖崽,就今晚,好吗?”


    “在梦里亲亲我的雄主。”


    斯科瓦罗真的做梦了。


    但虫在梦境中其实是很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斯科瓦罗睁开眼,在看见周围环境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想拔出他的配枪,手指却摸了个空。


    这像是一座巨大的监狱。


    周围的环境很阴暗,似乎带着冷意,斯科瓦罗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凭借多年的警惕发觉了这里至少二十个摄像头,他的前方是被锁住的金属门,电子锁,实体锁,至少加了三层。


    斯科瓦罗看了片刻。


    他想这应该可以打开,雌虫伸手去触碰最简单的实体锁,手指却陡然穿过了金属门,透明的肌肤仿若空中云雾,斯科瓦罗一时间怔住了。


    “押对了!070又是胜利者。”


    “看他们就像养蛊虫一样,真爽啊!但070下半年不打了,从小和战斗机器人对打,当做杀手培训的,说停就停,搞什么鬼?”


    “这小子被老板看上了。”


    斯科瓦罗听见了谈话的声音,他试探着穿过了这道金属门,看见了两只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虫,或者说是……人。


    其中一个人靠着铁栏,指尖夹了根烟疑惑道:“哪种看上?没听说老板是同啊!那小家伙真当**,三天就玩坏了。”


    “再强也是个小孩。”


    “没意思得很。”


    “就是那什么,老板他儿子,”另一人“啧”了一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把声音放低,斯科瓦罗开始听不清了,他慢慢靠近,站在了十米处,听见那人小声八卦:“那个智障,丢脸,老板看上070的脑子了。”


    “……”


    “换脑啊?”抽烟的人挑眉,片刻后感叹道:“真是……070运气不错,平步青云了,当老板儿子不比在这地方强?羡慕不来。”


    这两人说话的语气未免有点儿幸灾乐祸,斯科瓦罗对不相干的虫毫无怜悯心和道德感,他只想知道这个鬼地方到底是哪里,又听了一会儿,见他们开始聊没用的东西,于是转身离开。


    这里的虫似乎看不见他,斯科瓦罗好像进入了无阻之境,他在一扇又一扇锁紧的门中穿梭,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座监狱,直到他看见……秦令。


    十分熟悉的幼崽面容。


    只一眼,他的心脏震颤。


    被他精心呵护着、用尽生命爱着的小雄虫,微微仰头伤痕累累地蜷缩在角落里,双手被反拷背在腰后,露出的脖颈处有一道很深很长的疤痕,泛紫的裂痕处依旧渗着血,缓慢地干涸在了锁骨处。


    整只虫像要死了一样。


    斯科瓦罗来不及反应,他赶忙来到想雄虫身边,伸手去摸秦令的脸,手指却穿透过去,留下了一片透明光影,雄虫微合着眼睛慢慢喘息,背后的手撑着墙壁坐起,小腿也缓缓屈起来,而手腕和小臂关节处已经摩擦出新的伤痕。


    虫崽没喊一声疼。


    “乖崽?”


    斯科瓦罗呼吸不畅:“令令。”


    他什么都想不到了,斯科瓦罗跪在秦令身边,透明的躯体发颤,尝试无数次却依旧无法触碰到雄虫的身体,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秦令的疼痛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锥心刺骨,烈火焚烧。


    “咚咚。”


    栏杆被敲了两下,一支看起来像奶昔的东西被扔了进来,落在了秦令脚边,雄虫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时声音嘶哑:“037,求你,扔准一点,够不到了。”


    脖子上的伤让他说话都疼。


    斯科瓦罗顺着那支奶昔的弧线看了过去,栏杆外是一个和秦令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长发散下去,脸上带着略浓的妆容,非常不合适,是一种几乎称得上诡异的美。


    “少指点我,给你吃的就不错了。”037的手腕上也锁着手铐,但至少是在前面,他靠着栏杆:“真能叽叽喳喳,别跟我说话,不想被他们扇耳光。”


    秦令道:“那你回什么?”


    “……”


    雌虫的目光回到旁边的小朋友身上,秦令屈着腿半跪下去,他俯身低头,用嘴巴把那支“吃的”咬在了嘴里,侧边的尖牙慢慢摩擦,袋子破开了一个小口,液体缓慢从舌尖流入喉咙。


    “为什么会……”


    会这样?


    斯科瓦罗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狠狠咬着舌尖,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在秦令狼狈的模样中喉咙发堵目眦欲裂,心爱雄虫的可怜模样浇铸高塔,在他凌乱的思绪里又炸裂成灰。


    斯科瓦罗开始意识到……这或许是幻觉,他想强迫自己清醒,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间牢狱,真实的可以触摸的秦令让他不甘地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沉睡的雄虫身边。


    而这段幻想困住了他的思绪。


    “有点甜味,”秦令咬着袋子,嘴巴微微动了一下含糊不清,黑眸在伤痕之下迸发光彩,他小声道:“好好喝。”


    还想要。


    037低声道:“下次没了。”


    秦令笑了笑:“又是你偷的?”


    037反驳:“顺的。”


    这间监狱没有真挚的情感存在,竞争、背叛,短暂的合作后分道扬镳才是常态,秦令和037之间是一场巨大的利益交换,天才千手037偶尔教他千术,让他能够在管理者眼皮子底下顺走钥匙,而秦令会无声无息地替他杀掉霸.凌他的成员。


    秦令小声道:“那再给我顺一支呗。”


    “普通的也行,我吃不饱。”


    他擅长战斗,在赛场上体力消耗过大,吃不饱是常有的事,偏偏那些人又嫌弃他话多,第一次叽叽喳喳的同时偷摸把手铐钥匙顺来的时候,秦令被订住了嘴巴,半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和他说话……谁和他说话就会被揍。


    现在他成了老板看中的人。


    习惯使然,还是没人跟他说话。


    秦令不想承认自己天生就是个话痨,但被孤立的感觉并不好受,说一大堆得不到反馈,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和他对上,这种感觉太难捱了,只有093根据他写的狗血小说,创造出的意识世界还有点意思。


    需要付款……天才故事商人。


    但是天才吗?


    这里到处都是天才,没能力的早就死了,只有留下来的才能带来利益,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037天才千手荷官也会被其他人霸凌。


    “真的,你别说话了。”


    037低声道:“想让我死早说。”


    小雄虫的神色落寞下去,长长的睫羽垂下,阴影掩盖了他一双眸,037看了眼寂静的四周,似乎要转身离去。


    斯科瓦罗虚虚地捧着小雄虫的脸颊,跪在他面前一句一句回答他的话:“乖,是爱吃甜味奶昔吗?给您最喜欢的草莓味好不好?加在清茶里面也好喝,回头试一下?”


    “买很多回来。”


    斯科瓦罗道:“可以吃饱。”


    “……不会让乖崽饿着。”


    雄虫垂着眼睛,像只小仓鼠一样咬着袋子吸吮,脸颊微微鼓起来一点,脖颈间的伤口因小小的动作再次流出血迹,斯科瓦罗知道自己无法触碰,却依旧下意识地倾身,想用掌心托住雄崽的下巴——这样会喝得轻松一点吧?


    他低头吻了吻雄虫的脸颊。


    秦令愣住了:“……喂。”


    眼前陌生的大人像是会瞬移,一个眨眼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秦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红头发的人却低头用嘴巴贴他的脸蛋,小朋友对这个世界震惊了:“我不是……你想那个什么,出门左边直走,到C区就……你……”


    贴他干什么啊?


    斯科瓦罗也愣了。


    “我,可以触碰到您了。”


    “砰!”话音未落,房间外忽然传出一声巨响,刚才已经离开的037被扯着长发摔在了地面上,戴眼镜的高大男人看见070身边的陌生红发,神情微微凝滞,他转过头:“070又怎么回事?”


    “……”


    037:“我刚来,不知道。”


    “哪个区的管理者?”眼镜男问。


    斯科瓦罗没回话。


    他看起来实在奇怪,金眸红发,即使半跪着也能看出来他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九,眼镜男皱了皱眉,把地上的小孩再次扯起来:“037,说实话,是你和070联合勾引别人吗?”


    “想让他放你们出去?”


    男人见两个小孩都怔怔的,对手里的这个发动了威胁:“070是老板看中的人,将来就是程少爷,他不会死,但你这个表子不一定,来告诉我,谁勾引的?”


    037咬牙怒骂:“煞笔!”


    “070你阴我?!”


    什么鬼?


    秦令也很冤枉啊,他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奇怪男人到底怎么出现的,好像就是眼睛一闭一睁,脸颊就被他贴住了,037不断挣扎怒骂,秦令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咬牙道:“是我!”


    “是我把他说动的!”


    “跟037没关系!”


    眼睛男扔下手里的037,上前却看见门锁还好端端地扣在那里,心里升忍不住起异样:“割了喉咙还他妈敢说话!不叨叨两句你不舒服?你,出来!到底哪里来的?”


    斯科瓦罗把受伤的小崽抱进怀里,用掌心遮住了他的耳朵,另一只手穿过雄虫的腰绕到身后,耐心摸索了几秒,片刻后锁拷打开,哗啦哗啦地落在了地面上。


    秦令惊讶道:“打开了。”


    斯科瓦罗温声道:“别怕。”


    栏杆外的眼睛男怒斥,他抱着雄崽起身,一边护着他一边假装去看门锁,待到男人靠近想阻止的时候,斯科瓦罗从里面抓住了他的领子,收紧手,朝着栏杆狠狠撞了几下。


    铁栏半点儿事没有。


    这人骨头已经碎了。


    斯科瓦罗垂眸去看门上的锁,他看着锁孔摸索了一会儿,发现了打开的确有些难度,于是干脆握住锁链,小臂上肌肉爆起,径直把粗壮的链子扯断。


    “你,你不能放我出去。”秦令趴在男人怀里,一时之间有点犯怯,他小声提醒:“老板会杀了你的。”


    斯科瓦罗声音低哑:“不怕。”


    怀里轻飘飘的重量有了实感,斯科瓦罗彻底陷入了这场幻觉之中,他的实力可以抵挡千军万马,于是抱着他可怜的、单纯的雄主,在一次次阻拦中突破重围,光明似乎就在眼前。


    小雄崽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惊恐所致,他的呼吸有点断断续续,连放在他胸口的手指都无比冰冷,秦令冷得忍不住往这个男人怀里缩了缩,想了想称呼道:“谢谢,先生。”


    “你真好,也很厉害。”


    “乖崽,叫我哥哥吧。”斯科瓦罗察觉到了冷意,他把外衣扣子解开,将雄虫完全包裹,小朋友会不自觉地追求舒适,一双冰凉的手贴住了他的胸口,慢慢蜷缩。


    秦令小声道:“哥哥。”


    短暂的温暖给了小孩子重生的希望,于是斯科瓦罗也有了希望,秦令躯体上的伤痕,和浓重的血腥味道穿透咽喉,径直往下落,穿透了他的心脏,雌虫再没有其他任何想法,他沉浸在幻境里,只想把这只虫崽带出去。


    “我在。”斯科瓦罗应声。


    秦令惊讶一瞬:“……哥哥。”


    斯科瓦罗依旧道:“我在,别怕。”


    秦令蜷缩起来,脸埋在男人胸膛中,只有这时候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哥哥,你把我带走……我很厉害,会做家务,你打牌的话,我也会帮你出千,037教我了,有什么仇人,我给你杀掉,给我口饭吃就好。”


    斯科瓦罗连呼吸都痛。


    “……”


    秦令沉默片刻:“对不起,我不说话了。”


    雌虫低声道:“没关系,我在听。”


    斯科瓦罗大致观察了地形,他带着怀里的小朋友快步走过昏暗的通道,只要他去到有天空的地方,就能展开骨翼带着秦令离开,但是还是那句话:虫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们被人阻拦住了。


    “070,到父亲这里来。”


    他看见了前方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背后是一队拿着武器的人,男人笑吟吟地张开手臂对秦令说话,身旁站立的瘦弱男孩低着头,两只手臂上全是针孔,男人温声道:“他们说救你都是假的,来这里玩的都是混蛋,爸爸喜欢你的性格,以后做我的孩子,不好吗?”


    秦令呼吸急促:“……爸爸。”


    男人道:“你最聪明了。”


    “一个智障连话都不会说,怎么会是我的孩子呢?你才是我唯一的孩子,”男人看了眼身旁沉默的少年,转而朝秦令温柔道:“但你也真是……话太多了,后面少说点,好不好?不要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


    男人道:“手术过后你叫青时。”


    70,青时,多么适配啊。


    斯科瓦罗紧抱着秦令,看着这一幕假象脸色狠狠地沉了下去,他大脑恍惚,这些声音好像越来越远,却又强行让自己定神,想要展开骨翼带他心爱的虫高飞远走。


    轰隆——!


    晴日惊雷,打破幻象。


    眼前的场景慢慢散去,斯科瓦罗垂头看自己的怀抱,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场景是秦令被迫跪在了那个男人面前,被迫听那个“父亲”缓缓引导,小朋友倔强不说话,于是被甩了一个很用力的耳光。


    “贱虫!混账!”


    斯科瓦罗怒斥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他?!”杀了他们,砍碎他们,那些恶毒的嗜血的想法从心里喷涌出来,斯科瓦罗走过去想再次触碰到雄崽。


    他的手指穿了过去。


    “……”


    从这天开始是帝星秋天的雨季,斯科瓦罗浑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他艰难地爬起来,双目赤红盯着身旁安睡的小雄虫,湿润的感觉从脸上划过,雌虫怔怔地抬起手。


    ……他泪流满面。


    雌虫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导要坚强,他们是虫族未来的战士,绝不可以示弱,敌军不会因为军雌的眼泪而妥协,斯科瓦罗没有虫教导,却依旧承袭了这一点,雌父的仇恨,无视,长大后军部的权力博弈,任何痛苦都没有让他变得弱小。


    唯有雄主的疼痛能够打败他。


    让他压抑地流出泪水。


    斯科瓦罗无声地看了雄虫半晌,平静地低头吻了吻雄虫的嘴唇,然后起身,温柔给他压好了被子,雌虫走出卧室,熏了一晚上的兰花香气沾满全身,就像小虫崽还在他的怀里一样。


    他再次看到了桌上的信。


    斯科瓦罗缓慢跪下去,指尖触摸道印漆,难言的痛苦席卷全身,几乎能把他这样的雌虫彻底压垮。


    “啪!”


    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巴掌的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疼痛火辣辣地灼烧着,可这远远不够,梦中小雄崽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他,无声拷问。


    是这样。


    他和艾多克莱有什么不同?


    害怕被遗弃,所以不打开信给自己希望,欺骗自己总有一天雄虫会回来,这种希望传输到了他的脑海中,演变出了一场于秦令而言的灾难,于他而言痛苦的梦境。


    梦就是心里的声音。


    “你才是贱种啊……”


    期待小雄虫在原本的世界过得不好,从而回到他的怀抱,这种微妙的幻想,自私自利的性格,难道就是莱特所说的“是这样”的劣根性吗?


    “……我没有这么想。”


    “我没有。”


    斯科瓦罗想坚定地对自己说,他想清晰地看见自己内心,却被凌乱的思绪一次又一次阻拦:“不回来也没关系,抛弃我也没关系,乖崽……相信我,我没有这么想。”


    我没有想要你痛苦。


    “……”


    “啪!”


    第二下,他几乎用尽了全力,耳畔嗡鸣一片,眼前发黑,雌虫踉跄着扶住桌沿低低喘息着,喉间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哽咽,泪水混着血丝滑落,砸在了地毯上消失不见。


    “令令,抛弃我吧。”


    “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谁痛苦都可以,不能是他的乖崽,不能是他。


    第73章 我心安处是故乡【结局上】这样哄疯虫……


    以093的书稿为基础而创造的意识里世界,给了秦令和程青时一个绝佳的密闭式谈话空间,四周是机器调试变幻的风景,秋风、落叶,冬雪相互杂糅在一起,四季一同落了下来。


    秦令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平静到像一面明镜的水面照出了他被创造出的模样,和在虫族时的样貌相差无几,少年指尖轻轻触碰杯壁,带着暖意的温度把他走神的思绪拉了回来:“真是……你还是那样。”


    程青时没言语。


    秦令道:“我不开话头,你能在这里坐一辈子不说话,真不知道没我你是怎么过的……086他们日常也帮你说话吗?现在还有谁在你身边?”


    “没有,”程青时沉默片刻,目光随着少年的动作落在了他的指尖上,他的声音很干涩,语速相较于秦令慢了一倍:“086是自愿想救你的,其他的,我让他们走了。”


    秦令怔了一下:“走了?”


    程青时:“嗯,给了钱。”


    恶魔基地被摧毁离不开每一个孩子奋不顾身的努力,他们被困住太久,谁都想要从漩涡中逃离,但结果的成功并不代表他这个“恶魔的儿子”会被轻易接纳,即使卸下镣铐,还是会有很多少年憎恨他,父债子偿,无可厚非。


    彻底分离过去才是最佳做法。


    这些钱是他们应得的,所有离开的少年都勉强接受了他的“安置计划”,有的到乡下种菜种花,有的干脆远渡重洋,他们改换姓名,不约而同地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只有037拒绝了那张卡,挥挥手从此销声匿迹。


    他的能力让人找到他都难。


    秦令笑道:“你怎么不给我钱?”


    “穷死我了。”


    程青时道:“给。”


    秦令理所当然地摊开掌心伸过去,见程青时真的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大有一副“本少爷的卡,你随便刷”的模样,于是向上抬了抬手,触碰到了少年的下巴,程青时垂眸看着他的手腕,很难受地皱了皱眉。


    “还是心理秩序作祟。”秦令捏了把他的脸收回手,想起之前他总以为好友固执己见,剧情都乱成一团了依旧喊着“我不会改一个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在我记忆里就是固执的性格,让你给我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念故事,为难你啊。”


    “还是093的狗血网文。”


    监狱里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但093写的东西大多人也只是看了两三章,毕竟这玩意儿不免费,而且是老板想创造里世界以更便于分离意识进行换脑手术的基础,只有身为恶魔少爷的程青时读过所有完本——093想贿赂但贿赂错人了。


    程少爷他根本读不懂。


    秦令就嘲笑过他几句。


    然后被093坑进了他那本“万人迷虫族文”里面,本意是想拿里面巨大的虫子吓唬吓唬他这个小朋友,叫070俯首称弟,没想到秦令非但不害怕,还只用三天就搅乱了他的世界控制权。


    093崩溃得想哭。


    这个里世界从那天开始,它不再受控制了,093通宵改稿调试,看见电子代码就想吐,骂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东西,却依旧无法阻止世界自主运行,最终只能以毁灭的方式让世界形成了循环。


    一次又一次。


    从此093看见他就摆脸色。


    基地彻底炸毁,坚固牢笼化成一片废墟,那些原稿件也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程青时用安眠药和剪刀弑父后,在恶魔旧属的追捕下,他们两个浑身伤痕藏在了雪山之中,那年大雪封山,空气冷得叫人窒息,后来秦令再度重伤,全身骨头碎裂。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也毁了。


    他开始精神错乱。


    秦令所以为的“人缘不好,只有程青时一个朋友”,只是因为幼年在恶魔基地里被钉住嘴巴,被迫成为孤岛的那半年留下的阴影,那时候确实只有程青时来,但这人真的像个傻子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的话痨属性无处发挥。


    他以为的那些程青时荼毒他的“狗血小说”,其实全是093的锅,在所有稿子被烧毁后,程青时成了除他以外唯一一个读过全本的人,093临走之前留了原来的大纲,将所有运行程序交给了程青时。


    “我给你取了个名字。”


    程青时道:“70,叫秦令吧。”


    程青时自闭,懦弱,胆小,被他的恶魔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你是个傻子,070将来会取代你做我的儿子”,他的手臂上满是药物注射的针孔,在重压下不敢说一句话。


    秦令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勇气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慢慢长大,用他不太灵光的大脑想到了这个基地的残酷,于是下定决心,在一个雨夜用安眠药和剪刀杀死了他的恶魔父亲,从此终止罪恶,他给所有受到伤害的小朋友分钱,支持他们所有决定,从觉醒的那一刻终于成为自己。


    而不是一个换脑的空壳。


    秦令的躯体伤势无力回天,精神错乱,他忘记了一切生理知识,躺在病床上无法思考,无法自理,程青时日夜不断地教他,根据记忆重写了093的稿子,一句一句念给他听,想用这种方式刺激他的神经。


    让自闭症开口说话太难了。


    程青时这个人照顾他自己都难,却还义无反顾地突破生理本能,来拯救他这个差点儿取代了“程青时”身份的070,他自知脑子不好,凭借记忆重写的稿子很难有条理,让他再改改?那更难了。


    世界在为难程少爷。


    直到程青时重写完了那本坑过他的万人迷虫族稿,拿过来给他念的时候,秦令难得地意识清醒了几分钟,他真的被刺激到了,说话艰难,叹气吐槽:“别念了,我不想懂093的艺术,他的写作水平什么时候下降得这么厉害了?”


    这家伙故意的吧?


    人走了还要刺激他一下。


    程青时:“……对。”


    秦令好几次短暂清醒都是因为这本书,里面似乎有什么能够打败他“被孤立”的阴影,程青时敏锐地觉察到了让他恢复的机会,少年的身体已经毁掉,于是程青时用高价把093叫了回来,在已经不受控的世界里,强行添加了一个叫“雅诺拉”的炮灰角色。


    他的意识被传送了进去。


    新世界,最初的起点。


    全新的躯体,全新的生活。


    秦令端着茶杯潦草地思考过去,程青时安安静静地在看他,半晌后,秦令搁下杯子:“它已经成为了真实的世界,帝星上的每个……每只虫,都脱离程序掌控,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程青时道:“它本来就不受控制。”


    093在已经不受控的世界里修改数据十分困难,程青时出高价想让他加配角都无法做到,于是只能塑造一个不起眼的炮灰,为了安全起见,093用创造的雅诺拉尝试走了一段剧情,结果在其中发现了一把明显是秦令用的刀。


    就在斯科瓦罗的手上。


    他想可能是这把刀的问题。


    于是顺着主角假装雅诺拉是这把刀的主人,想把这个“外来物”带出去,以此恢复他在这个世界的控制权,但显示结果是……他笔下的主角斯科瓦罗暴怒,把雅诺拉砍了。


    093:“……”


    玛德真干不了。


    070比较扛揍,还是让他去。


    程青时:“093已经彻底控制不了剧情发展了,他刚开始也只能修改一些基础数据,例如容貌穿搭和外形,但现在,最基础的数据也开始失灵。”


    秦令敲了下桌子。


    “好,我知道了。”


    “给我绿毛就是这个家伙故意的!”


    093报复心极强。


    肯定是只满山蹿的猴子!


    “世界自主驱动,是你给了他们he的结局。”程青时坐在秦令面前,轻声道:“我成功了,恢复了你的精神状态,至于适配的躯体……等我……”


    “我也想要he结局。”秦令道。


    程青时抬起眸:“什么?”


    “我喜欢他们。”


    少年眼眸明亮,秦令清醒地剖析自己,他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明白自己想要过怎么样的生活,知道哪只虫爱他,知道他也被朋友和爱虫爱着,他完全了解自己:“程青时,我无法割舍。”


    程青时沉默一瞬:“嗯。”


    秦令是一种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都自信阳光积极向上的孩子,别人说他有点儿话痨不是没有原因,恶魔父亲害怕他说话也有缘故,他真的太会带动情绪了,一句两句,把整个基地联合起来,用生命去实施反抗。


    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他年纪很小,但强大聪明且有天生的领导能力,从来没有被驯化成利爪,很勇敢很自信地,在痛苦中开辟了全新的道路。


    是的,没有谁会不喜欢他。


    连程青时自己都更喜欢070。


    别人一百万,他想给秦令一千万。


    “第一杯,敬我自己。”秦令朝着程青时举起茶杯,垂眸饮了一口笑道:“在基地十年,擂台上和战斗机器对打了应该……两千多场,没死,我真厉害。”


    程青时给他添茶。


    “第二杯,敬我自己。”秦令依旧笑着:“当初我带着你藏在雪山里,身受重伤又被狼袭击,拿着冰锥子当刀打赢了,又没死,程青时快夸我。”


    程青时道:“你真厉害。”


    “第三杯,敬你。”


    程青时:“嗯?”


    秦令低声道:“谢谢你,不放弃我。”


    程青时道:“我在……赎罪。”


    “是吗?”秦令笑了笑,把杯子推到他面前,程青时和他的关系不能称得上是友情,这种情感对比他和白兰完全是不一样的,如果确切一点说,他们更像是生死不弃的亲人:“我不反驳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程青时改口:“我不放弃朋友。”


    秦令沉默片刻:“我也是。”


    他们终于谈到秦令主动要回来的真正目的,少年臂肘压在桌上微微倾身,秦令看着那双黑眸,轻声道:“我也不放弃朋友,也舍不下你,为什么回来呢……程青时,你太笨了,我放心不下。”


    程青时吐气:“我不笨。”


    他只是精神沉寂,幼年完全不想开口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即使被针扎无数次也懒得给出反应,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个不能自理的智障。


    秦令对他的刻板印象太重了。


    “好吧,是我担心你。”秦令挑了挑眉:“怕你还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毕竟你才二十多岁,管理事业也很困难,还有那些小朋友需要你关注,我决定帮完你的忙再离开……比如,杀个人?”


    “我听086*说你被合作商气哭了,要把他的脑袋当球踢。”秦令支着下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千万要开口,你面无表情的话我读不出来你需不需要我。”


    “……”


    程青时:“帮完我再离开?”


    秦令掀起眼皮:“嗯哼。”


    少年神色诚挚,程青时知道秦令许下承诺就绝不会反悔,那时候说要保护他,拼上性命也把他护住,只要……只要他说“我有事请你帮忙”,那么秦令就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帮到他不需要帮助为止。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留下他的好机会。


    “又不说话了,到底有没有啊?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令翻过茶杯,无聊地垂眼睛研究面前的桌子,这桌子可真桌子啊:“好安静,我还以为我们永远都有话说。”


    “秦令。”


    秦令抬起眸:“嗯?”


    话音未落,一双手臂轻轻地抱住了他,湿润的感觉落在了他的肩膀处,秦令怔了一下,拍拍程青时疑惑道:“怎么了?要办的事这么困难?”


    程青时道:“没有。”


    “不困难你哭什么?”


    程青时:“我说,没有要办的事。”


    “……”


    “070,回去吧。”


    他可以去到拥有万千宠爱的世界,去给予爱也享受爱,成为自我驱动的剧情中最重要的一环,正如那些小朋友对往事闭口不谈一样,秦令也应当离开他,拥有全新的人生:“秦令,你心安处是故乡。”


    ——你心安处是故乡。


    回家吧。


    ……


    斯科瓦罗终于打开了那封信。


    他以百分百会被丢弃的心态,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在光影从东方转向西方时,在落日余晖下,雌虫的手指触碰到印漆,动作轻柔地撕开,那封信整整齐齐得叠了两次放在里面,足以看得出雄虫的重视。


    “会写什么呢?”


    斯科瓦罗思绪混乱地打开它,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才生出勇气低下头去看,落日的霞光照在那张纸上,所有的字迹都十分清晰,斯科瓦罗捏着这封信,目光落下那一刻,他猛然愣住了。


    这是一份纸质申请书。


    ……


    【申请单位】:雄保会婚姻管理所。


    【申请虫】:秦令。


    【内容】:赫本会长日安,我已确定第三军团上将年龄身份合法,无重大疾病,精神力等级检测真实,自愿申请斯科瓦罗.阿莱特斯为我的雌君,双方签字缔结身份码即生效,无需进行网络匹配程序。


    “……什么?”


    斯科瓦罗的手指微微颤抖,余晖在他的红发上镀了一层金边,雌虫目光下落,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份申请书,指尖在手写的“秦令”这个名字上停了一瞬,小雄虫早就已经签字了,他的喜欢比斯科瓦罗想象得……更早。


    他早早留下了一份申请书。


    “雌君?”


    秦令是想让他做雌君的!


    不是偷情,不是雌侍。


    是唯一的,可以并肩的雌君。


    斯科瓦罗浑身发烫,他沉寂的思绪终于再次活络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地点燃起火焰,由于他捏那张纸捏得太重,申请书背后贴着的粉色便签掉了下去,雌虫全身骨节都在战栗,他拾起来。


    这上面是日常话。


    斯科瓦罗金眸移动,一字一句地念出便签上的字,连声音都在颤抖:“哥哥,签字,等我。哦对了,看见信拿我的光脑,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和白兰少爷他们说一声,全都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还有,喜欢你。”


    沉重的惊喜砸下来,一向都冷静稳重的斯科瓦罗这回真的要疯了,他捏着那张申请书,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笔……那不是笔,是他成为秦令雌君的重要道具!


    但是……“他雌的笔呢?!”


    斯科瓦罗不知道自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翻出了一支钢笔,在自己手上试了试,里面有充足的墨可以用,那张纸平摊在桌面上,斯科瓦罗低头看了很久,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真实。


    是真的。


    是秦令的字迹,是他的签名。


    ——哥哥,签字等我。


    “……没有抛弃我。”


    平心而论,斯科瓦罗原本的字迹比秦令要好看点,毕竟是这么多年处理军务几万次练过来的,但激动和兴奋已经控制了他的神经,斯科瓦罗握着笔压在纸上,写出了他此生最丑最潦草的字。


    真的很潦草,像虫子。


    斯科瓦罗无法克制自己的兴奋,他把那张申请书拍了十几张照片存下来,越看脑子越不清醒,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指掰断,以疼痛划出真实的道路,雌虫低声喃喃:“不怕……我也不怕。哥哥等你。”


    “等乖崽回来嫁给我。”


    雄主留了个简单的任务,他没忘了要给小雄虫的好朋崽们报平安,于是解锁秦令的光脑,在通讯界面找雄虫好朋友的联系方式,一个一个点击选中,准备群发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嘶。”


    斯科瓦罗看着界面蹙眉。


    他雌的,手抖拉了个群。


    斯科瓦罗半辈子风风雨雨都平稳过来了,居然在使用光脑上闯了个小祸,他看着群聊里唰唰而过的消息,小雄崽们已经开始和他一样兴奋,于是忍不住发消息道:是我,斯科瓦罗,雄主还没醒过来,不过会醒的。


    附带申请书照片。


    <白兰>:。


    <艾格>:不信。


    <代尔>:谁问了?谁问你了?


    <代尔>:还有新进来的虫是谁?为什么我这里显示五只虫啊?出bug了吗?秦令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还需要查资料不?


    <黎诺>:1。


    <代尔>:谁准你加入我们的?我不同意!


    <白兰>:我相信秦令不做没把握的事,醒了告诉我,我去撤掉悬赏,记得要先带他去医院进行全身检查,检测结果要发给我。


    斯科瓦罗做完这项小任务,干脆地把光脑搁在桌上去房间找沉睡的小雄虫,他掀开被子侧躺在旁边,认真地注视着秦令的面容,兴奋的呼吸一压再压,转而是不自禁升起的夹杂着喜悦的爱意。


    “我也是,喜欢您。”


    他把小雄虫抱起来,轻轻地托在怀里,像往常一样给秦令洗漱擦脸喂管状奶昔,温热的躯体拢在怀中,斯科瓦罗重新拥有了整个世界,他拿温水浸过的毛巾仔细地给雄虫擦脸,时不时地亲亲他略有些红润的脸蛋。


    从前是绝望地等待,斯科瓦罗把利器放得很远,害怕他等很长很长时间,终有一天受不了没有雄虫的日子,发疯自我了结,成为一条真正的被抛弃而绝望的疯狗。


    但现在是欢喜地等待。


    “擦擦嘴巴。”斯科瓦罗用纸巾擦掉雄虫嘴角处的水珠,在浴室的湿热气息里缓缓低下头,张开嘴咬了口秦令漂亮的唇珠,于是雄虫的嘴唇刚擦干净又湿了。


    再咬一口,更湿了。


    那没关系,可以咬更多口。


    秦令睡着的时候很乖,简直就是一只任由重揉圆搓扁的年幼虫崽,斯科瓦罗给小雄虫换上轻薄的睡裙,往下扯了扯衣摆盖住了那双修长白皙的腿,在心脏跳动越来越激烈的声音中,把怀里的雄虫重新放在了床上。


    “我爱您。”


    斯科瓦罗紧紧抱着雄虫低声喃喃:“我爱您,以前我想,我真的太幸运,虫神总是眷顾我,但这一次,是乖崽给我留下了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不好?”


    “快回来吧,求您。”


    帝星真正地进入了深秋,窗外风声沙沙作响,斯科瓦罗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去,他的手从睡衣下探入,不自觉地向上撩,摸着雄虫敏感的脊骨摩挲,松懈的精神状态让他再次恍惚地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他回到了十年前。


    “……”


    凌晨两点,雄虫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迷茫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足足发了两分钟的呆,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一颗小球一样团在斯科瓦罗的怀里,那只强劲的手臂温柔地搂着他睡衣下的腰,身旁平稳而规律的呼吸声昭示着雌虫已经睡着。


    秦令忍不住动了一下。


    “……”


    细微的动作似乎并没有影响斯科瓦罗的睡眠,见身旁的雌虫没有反应,雄虫贴得更近了一些,他在被子里屈起腿再次动了一下,轻声呼唤道:“哥哥?”


    “……”


    “斯科瓦罗?我回来了,快亲亲我。”秦令小声地叫了身旁的雌虫一下,没有得到回应,他诧异地低声喃喃:“……没醒吗?”


    奇怪啊……


    军雌不都是随时警惕吗?


    从小训练的。


    斯科瓦罗居然也有睡这么沉的时候?连有虫在旁边叫他都听不见了。秦令思考了一瞬,他想可能是这只雌虫照顾他这只“植物虫”太累,所以才陷入深度睡眠,顿时给斯科瓦罗的放松找了一个好理由,完全情理之中嘛。


    “完了,睡不着。”


    意识分离太久,躯体沉睡,一朝回来脑子清醒得要命,现在完全就是他的全盛状态,可以再打十个特战队不带休息的,秦令躺在斯科瓦罗的手臂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实在没想到自己回来恰好碰到大家都睡觉的时间。


    现在没虫陪他玩。


    无聊透了。


    秦令侧躺在斯科瓦罗的怀抱里,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逐渐升起的热意,他靠过去伸出手指,悄悄地戳了下斯科瓦罗的脸颊,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大胆地凑上去咬雌虫的下巴,轻轻拉扯他的红发,不停地搞小动作。


    “哥哥。”


    可能是因为从长久沉睡中刚刚醒来的缘故,秦令变成了一只粘虫精,窗外秋风和落叶的沙沙声在寂静中十分明显,伴随着两只虫不同频率的呼吸,秦令第一次说话得不到斯科瓦罗的回应,恰巧脊骨处没有得到精心的安抚,单纯的贴贴并不满足。


    他有点难受:“斯科瓦罗……”


    老公帮帮。


    “……”


    秦令依旧没有得到回应,雌虫像连吃了十几片安眠药一样沉睡不醒,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掀开被子,腰上的睡裙落下去,雄虫在黑暗中脱离雌虫的手臂,转而像叠猫猫一样趴在了斯科瓦罗的身上,很粘虫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只是抱抱)


    “斯科瓦罗。”


    秦令难受得眼前模糊,他摸了摸雌虫闭上的眼睛,双手下落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忍不住俯身低头去啃咬斯科瓦罗的嘴巴,在得不到回应委屈得即将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腰,按住他疯狂亲吻。


    惊涛骇浪不足以形容。


    “……雄主。”


    秦令嘴巴被吃了个干净,他怔怔抬头,对上了斯科瓦罗无比清明的眼睛……不能说完全清醒,秦令可以看得出来雌虫金眸中酝酿的恐怖情.欲,把他的瞳孔都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靠!


    斯科瓦罗绝对没睡着。


    “混蛋虫…”秦令边喘边骂:“你他雌的在装睡。”把他睡裙拨上来,不动声色地撩得他起反应了又搁着他这只虫不管,在旁边扮演三.级片里沉睡的丈夫。


    喵的又没钱拿。


    他们是合法……马上合法的好不好?


    至于这样吗?


    斯科瓦罗道:“我害怕。”


    秦令:“……什么?”


    雌虫低声道:“我怕是假的。”


    秦令沾满泪珠的睫羽垂下去,静静地看着底下声音嘶哑的雌虫,斯科瓦罗的眼角滑下去一滴眼泪,浸入枕头后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他又恢复成了那只强大到无可阻挡的军雌,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


    “我在,不是假的。”


    秦令低头亲亲他:“我回家了。”


    我心安处是故乡。


    斯科瓦罗就是他的家,这只虫在十年前打碎他被孤立的阴影,成为了他精神错乱中唯一的救治机会,十年后又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有他在,这世上没有什么需要恐惧的东西。


    “你叫我,我会出现的。”


    斯科瓦罗扶住他:“好。”


    “可以哄哄我吗?雄主。”


    任何虫都有血有肉,差点儿被丢弃的强大军雌也需要安全感,秦令着实考虑了一下他该怎么哄这只雌虫,刚想低下头去像斯科瓦罗亲他一样亲亲这只虫,撒娇说几句好话,带着灼热温度的掌心触碰到了他。


    “……喂!”


    秦令道:“你别动,我在哄你。”


    雄虫的长发散在肩头,身上已经泛起淡粉色,每一处都柔软,斯科瓦罗低笑一声,他单手掐着小雄虫的腰,声音无比嘶哑,低声道:“乖崽,这样哄。”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来这里。”


    (妈呀别锁了我想睡觉!什么都没干好不好,受口嗨一句又标上了)


图片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