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不禁转头去看,瞥见那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条件反射般无意识缩紧了下,溢满胶原蛋白的脸蛋顷刻涨得酡红,言词磕绊带着喘:“你、你怎么…怎么还有一条……哪来的!”
“当然不止一条。”男人拿起润滑精油,挑抹出一些,细致温柔地涂在她白腻软嫩的臀肉,连同自己的手指也浸满沁香潋滟的油光。
“宝宝戴尾巴那么漂亮,以后每天给你换一根好不好?”
游夏被他说得腰脊抽搐了下,浓郁酒精淌进动脉冲刷血液,撞击出躁郁难耐的野火,烧向四肢百骸的神经末梢,让她整个人都软得脱力。
她有些撑跪不住,险些趴落在床上,又被屈历洲更快地捞过身体,按回去重新跪好,像只没骨气的雀儿任由他随意摆弄。
“我才不……”女人浑身上下每一处不是软的,唯有那张嘴巴,总是不肯退让的硬气,“谁要跟你每天……”
啧,还以为能浑水摸鱼地蛊惑她。
原来夏夏并没有完全喝醉。
小东西酒量真好。
身后很快传来男人嘶沉低低的笑声。游夏脸上不禁烧得更烫,这才反应迟缓地像意识到什么,连忙伸手绕去后面捂住自己的屁股。
下一秒手腕蓦地被扣住,屈历洲几乎没什么费力便拎开她的手,两指势力弹在她柔白细腻的臀上,惹来女人短促惊呼的颤音。
游夏急切捉住他的手指,“不行,混蛋,我、我还没准备好……”
“别这么紧张,夏夏。”屈历洲反手扣住她,削瘦骨节强势挤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缠,带着她的手箍压在她平坦紧实的小腹。
他腾出另一只手,食指轻缓刮过她的臀。
在某处倏然停顿了下来。
他的指节眷恋般流连在狭缝,而后,被挽留其中。
“嗯……”游夏瞬间蹙紧眉,呼吸变急,纤润曼妙的腰骨应激似的弓蜷了下。还是不太适应,她忍不住晃动着往前挪移。
“跑什么,会受伤的。”屈历洲单手勾回她的腰,圈紧她,交扣着她的手掌探下去,以半引导半强迫的力度让她自我触碰到前面。
趁她在这一秒的分神,指节更进一步。
游夏被逼得狠狠发抖,咬牙:“你快点啊……”
“贪心宝宝。”屈历洲哧笑了声:“自己来。”
说着,他放开与她交扣十指的那只手,灵活巧妙地直接弹开她背上的暗扣,绕过去捉握住一侧,施力凶狠地揉捏两下。
游夏像被男人郁哑喑沉的嗓音下了蛊,真的顺从着他的命令。她开始自己来。
可她远不及屈历洲那样耐心温柔。她非常粗鲁地对待自己,一昧追求极致高涨的热望,手上不得要领又缺失章法的笨拙探索,与男人此刻用指背碾磨她靡滟凸点的动作截然相反。
不过。
不过他们的确在共同努力。
在这种事上同频共振。
直至她开始抖得厉害,心率疾速飙快,血流倒涌。
她没料到屈历洲会突然在这时停手。
与此同一刻,她的手也被男人按住,狠心拎开,臀后的饱胀感转瞬跟着消失,身上所有感受欢愉的点全部被骤然放空。
高涨的情绪猛地一下子坠沉下去。
她像被丢弃的洋娃娃摔落进柔软的被褥里。难以自控地蜷缩身体,腿还在发颤,肩骨弓蜷,潮热的汗从每一个毛孔中灼起,很快黏湿满身。
游夏气得抬脚踹他,哑着声音控诉:“你干嘛突然停…我、我还没……唔!”
不满抱怨的尾字没说完,她的脚踝突然被屈历洲捉住,狠拽着高抬起来,旋即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头直接抵入。
晚来的欣快在这个刹那被更加推远,她没能得到,躁动叫嚣的情绪越发难耐不安,又被冷凉贴触上来的异物惊醒了片刻。
游夏被男人抱过去,恹恹半趴在他怀中。
漂亮的她,可怜的她,娇媚欲滴的她,痛苦的她。
被成功戴上了邪恶的纯白尾巴。
像只,将将幻化人形的小妖。
“宝宝,你看这条尾巴跟那天晚上的有什么不同?”屈历洲俯身凑上去亲吻在她性感的腰窝,舌尖抵着打圈,唇齿吮舔,反复蹭磨她细腻肉脂。
游夏快被他折磨疯了,却又根本做不了什么。
腰窝软肉饱受着他尖利牙齿的刺咬,阵阵泛麻,激惹起不止不休的电流横冲直撞在体内,细细密密地痒意像万千只小蚁在爬,尾椎都震颤。
她激切喘动地不停呜咽着,无意间偏开头,一眼瞥见光可鉴人的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翘起尾巴的剪影。
白色绒尾毛发蓬软顺泽,很长,高高翘在她臀上。
“这尾巴……啊!”
她想说这尾巴没什么不同。
可是。
可是当她刚一开口出声,尾巴与身体链接的塞头居然、居然在动……
“怎么、怎么回事……”游夏紧忙捂住自己的唇。
眼尾一瞬被逼得湿红,泪水生理性不受控地滑落,滴溅在床单上,腰下整片都是要命的蛰麻感,穿行过整条脊椎直逼上脑后。
屈历洲的吻落下去,舌尖抵绕在尾巴边缘缓缓滑动,手掌箍住她的大腿分开,让她再次撑跪好。
之后,他径直从她双腿中钻了上来。
钻进她身上那件还没来得及脱掉的,橙色短袖衣摆下。
“尾巴可以听到你说话呢,夏夏。”男人低谑含笑的闷音从她衣服下响起,字词吐露之间,都伴有他唇舌舐咬在皮肤上的恶意戏弄。
所以这条尾巴的不同在于,它是电动声控的。
还有,这个变态的鬼!
怎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头直接钻进她的衣服……
甚至他还在……
“你给我…出来……”游夏气得想骂人。
然而事实是不过刚开口,“听到主人声音”的漂亮尾巴便开始自顾自的节奏律动,逼得她根本不敢吟叫。越叫不出,越是想要。
偏偏该死的男人根本充耳不闻,往日里那些所谓“体贴”全是虚伪假象,只顾着闷头藏在她衣下,品尝软腻的甜美。
游夏开始觉得崩溃。她的身体因为屈历洲而变得柔软又丰沛,仿佛蓄满了春波潮漉的雨露,随他怎样温柔或粗鲁,都能给予他最积极的反馈。
可他不给她抚慰,他明显偏好贪享她痛苦的挣扎。
双手渐渐支撑不住身体重量,游夏瘫软下来,压在他身上,令他的鼻唇全然贴触在她起伏挺翘的胸线。
屈历洲顺势张唇,咬住了她。
“屈历洲……混蛋…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游夏被他含咬得险些到了,但又还是差点,她不管了,索性直接脱掉身上的T恤。
屈历洲笑着翻身压住她,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探下去拔掉她屁股上的小尾巴,金属脱落发出如红酒拔塞般的羞耻小噪音,惹得女人双手紧搂上他的脖子,放声高亢地尖叫出一声。
“哭了?”屈历洲抬指拭掉她眼尾的泪,薄唇含吻上她耳垂,狠力吸吮,声色哑得不成样子,“省点力气宝宝,等会儿该哭的环节还很多。”
是的,她哭得有点不能自控。
上面的眼睛在落泪。
其他部位也“哭”得汹涌。
床单被她温热难遏的“泪水”打透了一滩,又一滩。
可是根本不够,那些情潮激荡的暗火还燃烧在她体内,他不肯为她浇熄,也不肯向她施以援手,他什么都不肯为她做。
他分明就是在有意刁难、故意要她难受。他从前不会这样对她的。
“滚开……”游夏被他折腾得头脑昏沉,伸手推拒他的身体,负气道,“不想跟你…玩了。”
屈历洲捉住她的手腕,微微压紧她的身体,锋利齿尖反复吸咬着她的肩头,压挤摩擦,字音虚迷地落在她颈侧。
他问:“这次去美国,想起我们的曾经了么”
游夏隐微僵滞了下。
她从凌乱不堪的思绪中,短暂分离出限时须臾的清醒意识,她有些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迟迟不肯进入正题,不肯轻易进入她。
或许他本就没想跟她认真打这个分手炮。
更准确的说,他没打算同意分手。
所以才会这样百般折磨她。
“我们之间有什么曾经啊?”游夏伸手勾住他的裤扣,指尖挑开,另一手揪住他的衬衫衣领把人用力扯近,仰头主动亲吻他。
晶亮通透的眸子像蓄着水,下面也是。宛如一条柔滑软香的小鱼,缠吻着他,粉嫩的小舌探进去勾舔他的,唇齿鼻腔刻意泄露某些撩人失守的喘.吟。
在屈历洲被她缠得有些失控,想要进一步加深地回吻她,却遭到女人报复性地回击,下唇被狠狠咬破,血流出来,又被她挑滑着舔走。
他听到她将声音却放得无比软腻,呼吸破碎地喊他:“……哥哥。”
她这样叫。
代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无论怎样,夏夏总归会有办法逼疯他。
屈历洲瞳孔骤缩,下颌紧绷,漆黑眸波转瞬黯得丧失光源,探不见边际。他死死咬着牙,从旁侧抽过来一个抱枕,塞入她腰下。
推入时他没半点怜惜,也不再保有一贯舒缓温柔的节奏,他表现得生野莽撞,剖露出完全的他自己,底色鲜明。
他滚热的双手死死扣住她腰臀,猛地向上一提。蓄势抵住媚软,腰腹毫无缓冲地沉身撞下去。
她惊喘着绷直脚背,脚趾用力到泛红。他脖颈爆出青筋,那层温软□□的包裹被生猛贯穿,如同烧红的刑具搅化凝脂。
这轮进击是抵死攻城,碾碎所有距离与犹疑,在她痉挛的呜咽中,宣告着他的占有欲,他的臣服心。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屈历洲捞起她一条腿,唇瓣吮.舔她锁骨的温度,带着点鲜红的血,涂抹在她右侧同样殷红的娇俏樱果。
他颓唐湿哑的腔调带有委屈,“夏夏,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游夏早已说不出话,全身的血液都被他冲撞得沸腾起火,她刚才本就被他钓了很久,此刻一下子得到过盛充盈的满足,欢愉积涌如浪快将她浇透。
“好热……”她忍不住拍打他的肩膀,哀哀叫着,“停一下、我…我好热……”
“哪里热?”屈历洲反而更狠地欺负她。
重重亲吻上她微张的唇,女性天然馥郁的芬香几欲将他泡透,混染着他身上清消薄凉的冷茶调,共同浸润在萎靡致幻的酒香中。
他极力压抑着眼底的贪欲,哄她,“告诉老公,哪里热?”
恨不得就地施暴的卑劣冲动,与视若珍宝的疼惜情绪将他凌迟,她的汗液、她的哭喊、她的震颤,她艰难却又积极主动的容纳都是鞭挞。
“老公……”女人沾染水汽的指腹摸上他,触碰到他人鱼肌上的外突青筋,按了按,又顺沿筋线蜿蜒的轨迹挪移下去。
她毫无逻辑地答话,“你这里…这里跳得好厉害……”
得到的是男人嘶声胶着的闷哼,“游夏!”
肾上腺激增的愉悦在彼此紧密相连的位置灼烧,在感官中融化,凌虐她与怜爱她的情绪彻底割裂,他不知道该服从哪个。
当然,他也不想知道放纵的终点在哪里。
感受到怀里的人忽然没了声音,屈历洲眉梢慵懒挑了下,他低头,眯眼看向她,望见她湿漉莹闪的双眸也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喜欢看着我做?”男人在她上方发出沉哑的笑。
是,这种时候的他,有种又颓靡又妖异的欲感美。
游夏双手攀缠得他更紧了。
不紊的气息也更混乱。
马上了。她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有更加清晰的掌握。
只要他再施加任何一点刺激。
谁知,屈历洲偏在这个瞬时退了出去。
游夏哪里肯,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向他贴近,想再吃掉他,倍感焦灼的急躁让她连声色都落染下哭腔:“你、你干什么……”
“夏夏。”男人一手把控住她的腰,不许她贴上来。
“我只有你了。”像讨饶。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像诱惑。
“你继续要我,好不好?”像卑微到底的恳求。
这种时候,游夏根本无心跟他探讨这个。
可他摆明了就是要借此谈判。
她真的是被逼狠了,甚至又想用强的,想把人直接压倒自己坐上去。但如果屈历洲存心不许的话,她做不出任何反抗。
她其实能感受到的,它刚硬泵搏的跳动。
那证明它的主人明明也很想,却不肯给她。
他不惜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折磨她。
“骗你的!”游夏几乎是抬高声音喊出来的。
“不离……”她前面喘得厉害,又大声叫了一句,嗓子有点干哑,只能用羞愤的气音念叨,
“离了去哪找床上这么会伺候人的……”
然后下个刹那,她如愿得到自己整晚想要的。
混沌失真的闪白里,她还听到屈历洲附在她耳边,饱含促狭意味地调侃她说:
“还记得我们婚前那晚,就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爽到快要失去意识的女人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有跟随着他的引导,鼻息碎烂地反问:“……我说了…什么……?”
“你问我到底行不行,还说我不行的话就要换掉我。”
他边加速边从容调笑:“今晚就认真体会,看看老公究竟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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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历洲并不是天然的沉稳温和性子,相反,他幼年时期活泼好动,比周围的孩子都要野得多。
就算是在贵族学校,学习种种高雅礼仪,也不妨碍他爬树下河,成了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9岁那年,他用零花钱秘密从非洲弄来一只萨凡纳猫。
拥有薮猫和豹猫血统,它的皮毛光滑泛光,乌黑斑纹排列优美,宛若流动的暮色,利爪硕大有力。比起猫,这只小家伙看起来更像是只小型豹子。
给它起名为阿诺,是他暗自许诺要带着这位“朋友”看遍世界。
小屈历洲很喜爱阿诺,尤其喜爱它那墨绿与金碧交错的眼眸,仿佛两抹未被驯服的荒原。
他一直将阿诺藏着养,但阿诺是无法被拘束的存在,家里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包括向来威严的父亲。不过所有人都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可惜,不仅仅是家人会看见阿诺矫健优美的身影,外人也会。
十岁那天,父亲的合作伙伴登门拜访,那家的小儿子是个苍白孱弱的男孩,在路过屈历洲的院门口时,被阿诺吸引了目光。
五六岁的小男孩不请自入,好奇地想摸一摸阿诺那油亮的皮毛。
阿诺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的呜咽,利爪如闪电般在那孩子细嫩手背上拍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甚至没能等到屈历洲结束马术课回来。
当推开父亲书房沉重的橡木门,迎接他的只有整个家里弥漫的消毒水刺鼻气味。
还有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阿诺野性气息彻底消散后的死寂。
父亲端坐在楠木沙发,手中文件翻过一页,发出冰冷的脆响,听到儿子回来头也没抬:“我早就教过你,做任何事前都要学会风险管控。别只图自己开心,得意忘形之后往往是惨痛的代价。”
他还来不及问阿诺的下落,父亲平静无波的语气就将希望全然打碎:“这次的合作方很重要,背景过硬,为了安抚他们,我已经把猫安乐了。”
“去跟你的朋友告个别,晚饭之后去祠堂跪着检讨,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起来。”
他还想说什么,父亲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命令他出去。
他错了。
他以为父亲是默许了阿诺的存在。
但是父亲是在等这个机会,教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后花园新翻的泥土带着腥气,湿冷脏污沾满阿诺还没褪去光泽的毛发。
小小的土堆前,阿诺生前最爱的羽毛玩具被仔细摆放在旁边,它甚至不能拥有一块碑。
他蹲下身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泥土,脸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更深邃,更沉重的东西在胸腔里塌陷,逐渐硬化。
那夜,男孩跪在祠堂,一遍遍独自练习,抹去眼底最后一丝相似于阿诺的旺盛光亮。直到微笑如同橱窗里昂贵精致的人偶,精致,优雅,笑弧精准,不染尘埃。
从此不问喜恶,以家族利益为第一优先级,这成为烙入他灵魂的铁律。
作为一个合格的完美继承人,他的少年时期光鲜亮丽。
马术场上,他潇洒落拓地驾驭着纯血宝马,身姿矫健挺拔,迅疾如风拔得头筹。
高尔夫球场内,他挥杆优雅有力,击球碰撞出漂亮的爆鸣音,白色小球划破晴空,精准地落入洞内。
射箭场上他挽弓如满月,当箭矢破风,正中十环靶心。
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为父亲挣足脸面,引来无数商业伙伴的赞誉掌声,也如愿得到父亲的肯定。
但从此获得的一切,都已激不起眼中半点波澜。
世上的事,对他来说无非是数学题,经过严密的计算,得到准确的结果,仅此而已。
他以为成长为父亲期待的那样,走到权利顶端的位置,他就能得到并保护想要的一切。
可当长大接手家业的那一天到来,他突然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了。
只有在地下拳馆昏暗的灯光中,爆发的汗水混着对手的鲜血溅上眉骨,肌肉和骨骼在撞击中发出危险凶悍的闷响时,那被自我囚禁的湿野性情,才胆敢在无人窥见的角落,发出困兽般压抑的嘶吼。
是的,连他都不认识自己了,这些越压越疯长的情绪,在他意识里,都已经见不得光了。
时光如自行车的铰链,随他拼命踏踩向前,命运齿轮严丝合缝加快运转。
因为骨相优越,面容极具东方美感,屈历洲十八岁就成了财经杂志封面上的常客,他总是眸光沉静如水,唇边噙着笑,永远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润假面。
直到二十岁那年,在美国康涅狄格洲的那个秋天。
彼时他正在会议桌上主持一场企业扩张战略会议,谈判之中,他谈笑间攫取最大利益,手腕老辣滴水不漏。
刚结束会议就接到朋友游聿行打来的电话,说在耶鲁上学的小侄女被人欺负,要他帮忙照应一下。
屈历洲赶到现场,远远观望女生嘴皮子利落不饶人,将得罪她的人骂得狗血喷头。
之前兄弟聚会时,也不是没听过传说中的游夏,性子多么恶劣叛逆,没少让游聿行这位小叔操心。
但当第一眼看到她的鲜活美艳,只觉得有趣的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在不久后就会被小姑娘捅一刀。
眼看着小姑娘在紧张兮兮地躲避着什么人,还钻进报废汽车的后备箱,他错以为她没有攻击性,伸手掀开箱盖时,寒光一闪,她握着刀子出击的速度很快。
所以即便他敏捷地避开要害,那金属锋刃还是刺破了衣衫,快准狠地楔入他左腰侧边。
“别过来!”那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野蛮恐吓,像被逼到绝境的小猫。
低头,只看见一双惊疑漂亮的眼眸,在幽暗光线里,燃起火焰般摇曳灼热的惶恐与决绝。
在解释了来意之后,女孩竟然变得有商有量起来,强吻之前都要确定他的清白身。
追兵的脚步近在咫尺,女孩温软的唇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吻了上来,不,应该说,撞了上来。
因为她毫无章法,只有纯粹的求生本能,气息滚烫而混乱,牙齿磕碰到他的唇,力气大到他还在流血的伤口都微不足道了。
他永远记得她吻他时的目光,带着约等于无的歉意,后怕,和一种奇异的嚣张,亮得灼烫。
那几天,他也曾用受伤的借口接近她。
直到【环仕】开展征伐美国市场之行的第一步受挫——收购的第一家酒店失火那天,游夏拼了命地上来找她,对他发火,说她有多担心,还傻里傻气抢救出他的电脑。
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还不足够保护她。
那个吻的余温,她眼中不顾一切的肆意妄然,连同这台旧款的电脑,从此在他完美运行的躯壳里埋作一颗定时炸弹。
她说不喜欢弱的。
她说要把酒店开满世界才厉害。
那他就去做,他做得到。
酒店起火原因是对家做局,屈历洲很快回环仕总部,一边组建美国分司的法务组,一边重新规划市场开拓计划。
此后,他们仿佛再也没有交集。
但那是游夏的视角,屈历洲做的事却数以万计。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环仕酒店的徽标在全球地图上不断点亮新的标记。
屈氏资本运作的版图持续扩张,每一家新落成的五星级酒店都是新星总裁教科书般的杰作。
腰上的旧伤痕凭借医学手段可以完全消除,但他不,他执拗地留着创口,像是留着一个嵌入他自持秩序的活体坐标。
一个来自另一极世界的,蛮横又璀璨的烙印。
当他归国而来,定居厦京稳定后,终于得到和游家联姻的机会。
新婚前一夜的媒记召开会上,出席的只有屈历洲和游聿行两位双方话事人,游夏没有出现。
28岁的屈历洲戴着金丝眼镜,面色如常地将发布会进行到末尾,在觥筹交错中展露更为无懈可击的温雅微笑,精准地切割利益,如同这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联姻。
只有他自己清楚。
每一次深夜加班,每一次在顶层套房独处,俯瞰陌生城市的灯火,指尖无意识抚过早已愈合的腰侧旧痕。
揭开后备箱时的混乱,唇上的灼痛,她眼中透亮焕发的野火便会将他一遍遍烧蚀干净。
结束发布会的屈历洲坐在车里,衔着支烟翻阅手上不计其数的报告和偷拍照片,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
听说她去了邮轮派对,参加酒水节,应该是想做婚前最后的狂欢。
所以他果断驱车去港口。
从那一刻开始,他要加入她所有的狂欢,他要,存在于所有她存在的地方。
看到她从舞池里晕晕乎乎回到邮轮顶层套房,他淋湿上身白衬,算好角度,坐在了回去套房必经之路的水吧前。
他腕骨发力晃动洋酒杯,看似一派闲散慵懒,却没人知晓,他抵在冰球之上的指尖正在无可自控地发颤。
那是时隔七年的见面,她还是那么明媚生动,张扬叛道。
即便双眼朦胧,还是能从水灵灵的瞳孔里,看见不屈跳动的光亮。
“喂。”大小姐游夏在这之后,指中他,“就你了。”
她踉跄走过来,脚下一软跌入他怀里。屈历洲适时出手,扶住她软得快支撑不住的腰肢,环抱着她,不自觉沉迷在她飞红的脸颊上,他在认真观察她,在斟酌重逢的第一句话:
“怎么喝这么多?”
游夏突然拽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得弯腰,鼻尖擦蹭过她软嫩的脸庞。
“废话少说,陪我睡。”她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眉梢微挑轻愣。
但他还是顺从地横抱起她:“困了?房间在哪里,我哄你睡。”
游夏撑着眼皮指了道门。
屈历洲安稳地将她抱进去,放躺在床上,游夏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磨磨唧唧的,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人啊?”
跨越时间地点的限度,她又开始吻他,红唇不断印在嘴唇、下颌、喉结和锁骨,她说,
“脱我衣服啊,就像现在这样。”
她的手在胡乱解他的衣服。
这超出了屈历洲的预期范围,他一手捉住她作乱的双腕,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她伏在他耳边吐息潮湿,“干……你。”
男人猛然翻身,调转姿势压制女人,空出的手钳制住她纤瘦小巧的下巴,终于从她迷离神色里看出不对劲。
屈历洲的声音沉了八个度:“我是谁?”
游夏即答:“男模,这船上多的是。”
屈历洲气笑了。
刚才还以为是心照不宣的重逢,没想到他的未婚妻根本不记得他,还把他认成男模。
明明戴着的耳环是他送的聘礼,却敢在这里酒后和男模乱性。
在他怒意攀升的某个中途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裤链被女人松解开,随后一双冰凉小巧的手贴合捉住他的重要部位。
深沉的呼吸猛然一窒,像被卡住脖子,男人的目光震颤,腰背控制不住抖动起来,想挣脱又动弹不得。
“你到底行不行呀?”
女人嘟囔地埋怨着,“不行我就换人了。”
她还想换人??
“喜欢玩是吗?”
屈历洲咬牙,俯身堵住她嘟起的小嘴,没收她不安分的舌头:“我陪你。”
那夜交付彼此的初次,疼痛过后爽快来得铺天盖地,透骨淋漓。
为了让她尽兴,他扮着野男人的样子,故意取下她耳环,说些刺激她的话。
事后他们相拥而眠,他以为到天亮就好,当她醒来看清他的脸,就会接受一切,他们就可以手牵着手,光明正大一起前往婚礼现场。
可他低估了事情的走向,就像他从来不能完全搞清楚她的行动和想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游夏就惊醒跳起来穿衣服。
她又慌又急,连还躺在床上的男人都没看一眼。
来不及看,也不敢看。
她头一次做这么荒唐的事情,把初夜花在一个男模身上。
她身后凌乱的床上,屈历洲倚在床头,嗓音低哑:“这就走了?”
她握着门把手准备偷偷溜走的身影一顿,背朝他摆摆手:“我今天结婚,能不着急吗?”
分明心虚到不敢回头,偏要假装身经百战。
落荒而逃前,游夏为了不输面子,强装淡定道:“昨晚很尽兴,你是我睡过最棒的男人。”
身后,屈历洲有一秒沉默。
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她的胜负心。
昨夜她醉酒也难掩生涩的画面,被他破开还咬牙坚持的湿红眼眶,一帧帧在他眼前回放。
思索间,她已经“砰”地甩上门,消失在那里。
看啊,她活得如此肆意,如此旁若无人,将他用尽一身力气才锁进囚笼的野性,毫无保留地泼洒挥霍。
他抬手,凝视着指尖悬挂的,她的一只耳链,铂金的棱角折射出他此刻的眼神,
——不再是温柔完美的面具,而是属于追猎者那志在必得的幽光。
她总是那么出其不意,像是已经消亡在幼时的,不必向任何人、任何规则妥协的他自己。
是他亲手埋葬在阿诺小坟冢旁的灵魂碎片,在她的生命里独自绽放得惊心动魄。
他们是两套相反的验证结果。
因此她能够轻易点燃他的“有序”,成为值得他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独家藏品”。
婚姻在前,情人在后。
那天早晨,他决定把游戏进行下去-
在烈焰焚城里碰得灰头土脸的,还是不是公主。
被荆棘束缚至鲜血淋漓的皎洁,还算不算月光。
厦京的第一对爱侣就是这样,在各自锈蚀的私欲里互相纠缠索取,不止不休。
游夏看来,这是一份贪功冒进的爱情。
可对屈历洲而言,爱她是孤身久闭于暗室的酸涩绝望。
夏夏是他阴湿晦暗的渴症,痼疾膏肓难藏。
爱她明艳高悬,恨她光热普照,唯独不可私吞。
当谎言覆霜,爱人会执以明灯,用以炽热,融化天明前最后一片黑。
从此你不必小心翼翼。
——
这个简单故事带来的甜蜜心情,会随着盛夏蝉鸣愈演愈烈吗?——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