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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退回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小鱼,祝星怜的脸小的几乎看不清,她低头凑过去,要祝星怜整条鱼贴在颊边,软软的冰凉一片。


    随流光心慌的不行,双耳嗡鸣一片,来不及去想自己在哪里、自己该干嘛,喉头空咽几下,抖着手化出一个缩小版


    的自己来。


    等站在自己的手心,这才能清晰的看到祝星怜苍白如纸的面色,他漂亮的尾巴几近透明,胸膛轻缓、呼吸微弱。


    随流光不敢多想,就这样慢慢跪坐在他身边,将人轻轻揽在怀里,伸出一节葱白的手指向祝星怜的鼻下探去,探到一半又抖着收了回来。


    她的眼睛湿红,凑近他的唇边轻轻吻了吻,末了将脑袋搁在他的胸前。她哭了,眼泪顺着面庞流下去,浸在祝星怜的衣襟上,他微弱的心跳像是救世主撒下的福音,让随流光紧绷的神经顷刻松散。


    浓郁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她的泪腺刺激的敏感,洪水失堤般涌出大颗大颗的泪。


    “祝星怜……”


    没有眼睛里的依恋的生动神采,他苍白的面容俊美又冰冷,拒人千里之外。随流光忽然觉得不适,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无法接受祝星怜对自己是冷漠的姿态,记忆里他永远是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满眼的恋慕和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祝星怜。”


    会没事的,她不会让他有事。意识回笼,掌心收拢,小随流光化为一道流光缠绕在祝星怜的身体上,随流光虚握着手,催发灵力让掌心温热。


    微弱的喧闹声从身后传来,她推着掌心将成茧状的小鱼往怀里塞,手上的动作一拐,下意识逼开心口将他放了进去。


    这举动促使她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缓了一下才站起身。这里还是她的卧室,眼前的落地窗碎裂,窗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所有的声音都闯进耳朵里,她这才发现何止是微弱的喧闹,周围简直嘈杂成一团,吵吵闹闹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嗡鸣声。


    外面是在造反吗?随流光起身,衣服伴着动作变换,她抬腿踩到地面的圆片上方,看它身上透出的丝丝缕缕的光线缠在小腿。


    随流光的脸色冷极了,脚下用力,圆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紧接着咚一声瞬间化为齑粉。


    “诺尔首席!”


    一声夹杂着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随流光向后看去,来人一身黑金色的军装,身条板正、面容英挺,看起来很是年轻,“你真的在这里。”


    楼下那颗她拔掉的树又重新种好了,两支军队匆匆跑过似乎正上楼来,她站在窗前往外看,天空黑压压,遍布战机和星舰。


    “你是?”


    她站的板正,抬手行了一个军礼,“特别任务组十三编队小队长滕玉瑛向您报告。”


    “……隶属褚淮云?”


    “是的!我的任务便是守在这里直到首席您出现。”


    她话落,抬起一只手横在胸前点击两下,向终端那头汇报道:“诺尔首席已经出现。”


    两只军队从门外涌来,滕玉瑛冲他们点点头,上前一步对随流光恭敬道:“首席,请您跟我来。”


    “去哪里?”她抬手指向外面,“这是什么意思?”


    滕玉瑛诚恳解释,“一旦战争开启,这块区域会变成轰炸区,所以位置并不安全。星主为您安排了新的住处,我们会护送您过去。”她说完又抬头看向窗外,唇角勾起一抹狂热的微笑:“星主带领第三军及荆棘星其他编队欲入驻塞维星,今日便要出发。”


    “入驻塞维星?他要做什么?造反吗?”


    滕玉瑛瞳孔微微扩大,“不是这样的,是帕洛特先封锁的荆棘星,秘书长大人派了人过来,说星主和执政官大人勾结……”


    随流光摆手打断她的话,“她要革职查办褚淮云是她的权力,身为联邦一员,听从秘书长的命令是首要的事情,你们竟然跟着他胡闹!”


    当初江宁刃洗牌帝国势力造就联邦,极大的削弱了各星星主的实力,甚至有一段时间星主这个称呼都是不被允许的,只是后来她飞升神界不问俗世,再加上习惯使然,“星主”这个称呼才渐渐又被叫了回来。


    可是像荆棘星这样大胆、敢造反的也是开天辟地头一份,但要深究下来,整个荆棘星对联邦的归属感相较其他星球确实比较弱。毕竟荆棘星的解放运动是由内自发的,并没有受外界影响太多,只有后来打破了信息壁垒,江宁刃在三足鼎立的情况下选择支持了诺尔,最后也按照旧历被编入了新联邦。


    “首席!荆棘星子民只听从星主指令,从前是您,现在是褚淮云。”她的声音中气十足。但也代表了荆棘星绝大数人的想法,在他们心中,荆棘星远大于联邦,星主的威望远高于联邦秘书长,“远航舰队即将出发,还请您先行撤退。”


    塞维星在荆棘星和主星之间,前方又横贯了三颗大星,入驻塞维星一旦成功,那三颗大星就可连成一道战线,将联邦一分为二。


    舰队已经整装待发,号鼓声由远及近,滕玉瑛的神色激动,这次褚淮云亲自当指挥官……


    “首席!”


    她激动的心情只维持了片刻,眨眼间随流光已经飞身出去,她追到窗前看了一眼,急道:“快去追啊!”


    站在窗前时觉得天空黑压压一片,浩浩荡荡的舰队离自己很近,然而真的往哪里飞去时才发现原来离的这么远。


    她拽着那一团从燕云舒身上薅下来的玩家意识,天女散花似的往下撒,一挣脱世界桎梏,星星点点的意识便飘散开来往自己的主人那里飞去。


    其他星球的找不到方向则往宇宙逸散开来,随流光害怕它们迷失,只能这样一路带着往前飞去。


    战时状态,外面的人并不多,可她这样实在是太显眼,零星的几个看到了便惊叫出声,“是随流光!”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一时间原本空荡的街道也热闹了起来。


    “是诺尔!”大家太久没见过诺尔了,这位活在心中的领袖、荆棘星子民们狂热的信仰,仅仅一个身影便能让人热泪盈眶。


    巫星的事情本来传播并不快,奈何当天江宁刃是以半个法相天地现身,整个宇宙都隐约窥见了她的虚影,因此随流光是诺尔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震惊之余却无人敢质疑,毕竟是出自江宁刃的口中。


    人群跟着她的身影向前涌,带动着原本闭门不出的居民也纷纷从家跑出来。


    随流光一低头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蚂蚁般的


    人影,缓慢穿梭在方格似的高楼大厦间。


    “真的是她,朝舰队的方向去了。”他们不明所以,“诺尔首席要亲自带领舰队吗?”


    荆棘星子民骨子里的好战意识让他们并没有觉得此刻有什么不对,不管是入驻塞维星还是攻打帕洛特,只要是星主的决定,所有人都会赞同,前提是这个星主是诺尔,或者被诺尔认可的首领。


    “先遣队已经出发,第三军在港口集结完毕,预备在中部航线与我们汇合……”副官的声音近在耳边,褚淮云却听不太进去,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打断他的报告,正要校准出发时间,却看到光脑消息闪烁,是滕玉瑛发来的讯息,褚淮云神色一变,急忙问:“堕神源系统在哪里?”


    他说罢转身走进总控室,拉动发动机扳手,“停止任何编制汇报,即刻出发!”


    副官跟在他的身后,手上还抬着好几扇红红蓝蓝的屏幕,“源系统一直在老地方,等等……无法检测。”他的神色惶恐,“系统崩溃了。”


    褚淮云头一痛,抬手摁在他的接口处,闭上眼睛回溯了一下意识世界发生的事情,气的险些把扶手捏断,“她要追过来了。”


    副官不明所以:“谁?”


    “随流光。”


    “诺尔首席?!”


    褚淮云看着他惊慌的神色,那种害怕慌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母亲的审判,他的眉头拧紧冷笑一声:“慌什么?”


    “如果她在,第三军不会听我们的。”副官的额角浮出汗水,“除却亲信以外,其他编制也极有可能……”


    “星主您为什么……”不杀了她。


    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绕是他忠心的人是褚淮云也说不出口。


    “明申言也已经派第二军赶来塞维星,两方的矛盾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即便荆棘星能被她劝退,那第二军呢?”


    褚淮云的面容冷凝,“形势已经被架在火炉上,烤不烤都由不得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


    他大声喊了一句,星舰忽然一阵颠簸,急停的播报声响起,褚淮云打开前窗一看,随流光穿着一身黑衣腾空立在半空中,两只手凝者大片的金光向外散去,巨大的推力在阻止舰队的前进。


    她的周身萦绕着白色的光点,一圈一圈的绕着,似远似近。舰队庞大,此举无疑为挡臂挡车,她本应该渺小,可却给人一种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错觉。


    “荆棘星所有舰队,现在听我指令,全部退回停泊港!”


    她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褚淮云:“所有舰队正常运行,即刻出发!”


    该听谁的?他们犹豫了片刻,但只一瞬间,少女再度开口:“褚淮云,你已经被革职,没资格再命令荆棘星的军队。”她的神色冷漠,“而我随流光,以诺尔的名义命令你们,全部退回停泊港!”


    她话落,启动的嗡鸣声瞬间炸开一片,这一次响应速度飞快,除却褚淮云乘坐的星舰和护卫在他周围的,其他舰队顷刻间纷纷调头。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死亡


    荆棘星没有人能拒绝诺尔,抛开她拯救荆棘星子民于水火之中的光辉事迹不谈,上层以褚淮云为首的领导阶级对民众日复一日的洗脑也是效果颇丰。


    她是荆棘星永远唯一的真正领袖,是荆棘星的信仰图腾,是永不磨灭的精神向导。


    她是诺尔,是褚淮云无法忍受会被人忘记的存在,他无法忍受这个诺尔一手缔造的荆棘星会不认它的主人,无法接受诺尔爱护着的子民会背叛她的付出,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将诺尔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亲手将她捧上了神坛。


    可是神坛之上,当他也要仰望那人时,无尽的距离感又让他恐慌。尽管他亲手毁了诺尔造就随流光,却还是下意识的想让她成长,想造就一个更完美的、更强大的“诺尔”。


    而如今他看向前方的少女,她穿了一身黑色,将本就挺拔的身形勾勒的更为瘦削,立在空中犹如一柄沉默的剑刃。


    绝对的自信让她看起来从容又肆意,眼神平静又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


    “褚淮云。”


    她不辨喜怒地轻轻开口,眨眼间身形便在星舰外的空中消散,只刹那,眼前模糊了一瞬,褚淮云下意识后退。


    一道劲风袭来,骨节分明的拳头迎面砸了过来,褚淮云闪躲不及,只堪堪偏过头去,拳风擦颊边而过,划出一道血口。


    他下意识抬手拂过血珠,透过余光看到随流光的身影已经穿过星舰来到控制室他的身边。


    一旁的人惊骇的还未发出声音,便如同被定格一样控在原地无法动弹,褚淮云抬手划出一道圈住他和随流光的限制空间,语气极淡:“这么激动做什么?”


    随流光再次伸出的手臂被他反手接住,褚淮云的掌下用劲,迫使她停住动作。


    迎着她厌恶的目光,他原本调理好的情绪又开始崩裂,“随流光!”


    他叫了一声,随流光置若未闻,双臂和他互桎,一脚踢上去,褚淮云擒着她的手臂不松,下身翻转后退,两个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褚淮云有意引导她这样贴身肉搏,随流光越打越恶心越打越来气,拳拳都打在他脸上,最后一个翻身直接用膝盖砸在他的胸前,他痛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随流光腿上用力,一把掐住他的喉咙,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褚淮云于是又笑开了,躺在地上嗬嗬的呼吸,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不舍得杀我吗?”


    随流光于是也笑了,但与这笑不同的却是捏着他脖颈的手不断用力,“你很自信吗?”


    骨骼血肉被挤压的声音穿到耳膜里,褚淮云的眼球暴起,强忍着眼白上翻的冲动,直挺挺地看着随流光。


    “随流光。”他叫了一声,憋的青紫的脸上依稀能辨认出神情,“如果我是……”


    他的嘴唇颤动,因为喉腔的压力发不出声来,痛的眼角浮出泪水,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她确实没有手下留情。


    “我是、呵……”他张着嘴,“无药。”眼泪顺着颊边往下淌,随流光的手松了一瞬,褚淮云大喘了口气,下意识的吞咽引来喉头一阵疼痛,声音嘶哑难听:“你还舍得杀我吗?”


    “我从来没有不舍得。”


    随流光神情不变,掐着他脖子的力道松开,一只手捏上他的脑袋,“褚淮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死,好可惜哦。”


    “我只需要捏着你的脑袋轻轻一转。”她说着,捏着他的脑袋向侧方转去,那种压迫和濒死的感觉令人的瞳孔紧缩,“你就死掉了。”


    褚淮云挣扎了两下,看随流光面色平静,毫无怜惜的开口道:“可是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就这样死去,对你有什么损失呢?”她五指用力,褚淮云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痛苦,模糊的双眼瞬间充满血丝。


    “看来你修炼的不怎么样。”她的话一句一句的灌进褚淮云的耳朵里,“我先废了你的修为,再折断你的经脉。”


    结界破碎,外面的动静终于涌过来,褚淮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轻轻抬手止住其他人的动作。


    “你们都退下。”


    喉咙受伤让他的声音嘶哑,褚淮云的手下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纷纷迟疑片刻,在褚淮云的再次强调中才转身离开。


    “诺尔、姐姐、随流光。”他慢吞吞的说着,喉头吞咽,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随流光,慢慢从地上爬起:“废掉我,你会满意吗。”


    随流光冷笑一声,“没什么满意不满意。”


    他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背对着随流光轻声说道:“我牺牲自己救了你们,你不应该先向我道谢吗。”


    “危险是你制造的。”


    褚淮云嗯了一声,“所以,‘我’死了以后,你有为我伤心片刻吗?”


    随流光回答的坚决:“没有。”


    他转过身来,满脸都是泪痕,嘴角还笑着,“是吗?”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随流光的身边,顾左言他道:“为什么我总问为什么。”


    他看着随流光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她年轻富有朝气,稚嫩但沉稳。她是诺尔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随流光,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他那么想得到的东西轻易就被别人得了去,不甘心自己只是踏错了一步便错的彻底,再也没有被原谅的机会。


    “我真的恨。”


    他的眼泪还在往下流,他已经不是少年的模样,哭的这样伤心,却无法激起别人的怜爱。只是这样隐忍的泪水,反而格外的能让人共情。


    随流光的心里并不舒服,她偏开脸不想看到对方,恶心和厌恶都是真的,可曾经的真心也是真的,她和褚淮云走到这一步,许多情绪根本无法去细想,一细想就容易变得深刻。


    “随流光。”


    褚淮云放弃了喊她姐姐或诺尔,他不情不愿的承认了她是一个新的人。他本来还有很多的计划和手段去做一切有可能让随流光回心转意的事情,或者秉持着大家都不要好过的心态做她和祝星怜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可他不是小孩子了,游戏里的记忆片刻不漏的转移到脑海里,他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可笑。这真的是他做出来的吗?他是疯了的,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现在他难得清醒了,所以深重的痛苦又一同涌了上来,让他无法呼吸几乎丧失了求生的意志,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知道,他的姐姐、他的诺尔、他的随流光,真的毫不在意他了。


    他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他死了或者是一种解脱。他又喊了一边随流光的名字,伸手从后腰里摸出一把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量的血喷涌而出,他却咧开嘴笑了,因为随流光扶住了他倒下的身影并捂住了他不断喷涌血迹的颈部伤口  。


    随流光真的没想到他会自杀,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褚淮云?!”


    她并不心疼他的死亡,只觉得他不应该这么轻易死了,一时之间有点茫然失措。


    “随……”他的嗓子像一个破旧的拉风箱,每说一句话都呼哧呼哧的往外漏气似的,血液从唇腔里喷溅,洒落在他的脸颊,“以前我做错事……”


    他的嘴唇里又涌出一大口,褚淮云喘着气咽下了没说完的话,瞳孔失焦看不清随流光的面容,他想这次她应该会原谅自己吧。


    “对不起。”他道歉了,眼眶里的热泪在满是鲜血的脸上滚出一条血路,他抬手将象征权力的徽章递过去:“荆棘星,还给你。”


    他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孩子,有人惯着宠着,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得不到就开始赌气,可惜哄他的人早就不在了。


    随流光从他手中接过徽章,面无表情的将人放在地上,她白皙的面容溅了点点的血滴,像朵孤高的龙吐珠。


    大力拉开舱门,外面站满了人,随流光漠然地扫过一眼,淡淡开口:“他死了。”


    她话刚落,这些人全部冲了进去,褚淮云的副官看着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难以置信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惊吓的退开,眼眶里热泪翻滚,仰头看着随流光:“你……”


    随流光转身看他,“我认识你,很早就跟在褚淮云身边了吧。”


    “你要去陪他吗?”


    心脏处忽然一痛,随流光抬手摸了摸胸口,忽然就有些不耐烦,“现在他死了,你们是要殉主还是听我的。”


    “随流光!”


    随流光微微抬动指尖,空间内,所有人的头顶一阵巨大的压力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压下,迫使他们跪立在地,苦苦挣扎却只能勉强起身挣脱不得。


    她并未转身,只擦净了手,从心脏处掏出祝星怜看了看,轻飘飘的撂出一句话:“谋逆是死罪,我给你们机会。”


    “自己选。”


    祝星怜还睡着,只是气色好了很多,随流光压下担忧,轻轻将他放回原位,这才捏着那枚徽章看了看。


    荆棘缠绕着宝剑,辰光照射着星球,这是她还是诺尔时亲手刻下的图案。


    她向一旁的人伸手,后者吓了一跳连忙识趣的递上手帕,牙齿打颤的低着头不敢吭声,他出生晚,从没见过诺尔,但因为从小便听说她的事迹从而充满了崇拜。


    在他的印象里,诺尔领袖亲切温和、正义勇敢、善良宽厚……总之她完美的不可思议。


    可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宛如浴血修罗般的女Alpha,真的是传说中的领袖吗?


    虽然她看起来确实气度不凡,强大优雅,可并不如传闻那般随和,反而给人极强的掌控感,令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她的手指修长有力,眼睛眨也不眨的擦着血迹,唇瓣微张,语气自然又充满威慑力:“选好了吗?”


    “我绝不会——”


    是谁大喊了一声以示反抗,可是话还没说一半便戛然而止,他的神色和动作甚至还在继续,然而生命却已经截止消逝。


    “还有吗?”随流光扔了手帕,抬手看着几个人陆续倒下,“就剩你们几个了吗?”


    她随手指了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她又问:“快到塞维星了?”


    余下的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吭声,还是方才给递手帕的人低声道:“首、首席,快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随流光,但是沿用之前的总是没错。


    “嗯。”随流光低头看了他一眼,“等下我到塞维星,你们带着先遣部队回去,替他处理一下后事。”


    她说的极为平静,“至于身后名声,去找边正清,他会处理好的。”


    她看了一眼褚淮云的副官,颇为苦恼:“他死了,你们其他人知道的东西多吗?”


    摸不准她的意思,众人一时不敢吭声,随流光觉得无趣,直白道:“派人把北仑放了。”


    她把徽章随手扔在一个Beta手里,“去把第三军召回。”


    “拨主星通讯,我要联系明申言。”


    ……


    安排好一切,塞维星已经到了,星舰和先遣部队集合,为首的人看到她也是吓了一跳,他本来想喊诺尔又想起眼前的人是随流光,话头在口中转了转,行了一礼略过称呼恭敬道:“怎么是您?”


    他的目光狂热,好似这场还没开始的战争已经取得了胜利的保障,向随流光事无巨细的汇报情况:“第二军只来了一部分,就停泊在我们对面,塞维星目前没有表态,还在装不知道……”


    随流光:“不用了,你们先回去。”


    “什么?”


    “回荆棘星,这件事结束了。”


    先遣队队长难以相信,“结束了?这怎么可能?!战争还没开始。”


    随流光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


    “你想打仗?”


    他语塞:“不想,但是战场不在荆棘星。”


    随流光简直想踹他两脚,“你的军校课程怎么修的?”


    “战场不在荆棘星那上战场的人呢?”


    ……


    赶走了荆棘星的部队以后,随流光孤身去了第二军舰队那里,第二军的军长她认识,说起来也有点尴尬,她是诺尔当初参加主星的干部培训班的同学,现在也是祝星怜的表姐。


    对于她变成这个样子,对方心下有些稀奇,但因为两个人不是很熟也不好意思询问太多,气氛便尴尬了起来,最后还是互相问候了两句走个过场,等她收到了明申言的命令便带着人回了主星,算是“押送”?


    随流光觉得是这样,第二军军长却不赞同,这样的帽子扣下来,荆棘星的军队又要坐不住。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未来


    “这件事对外也没公开,对外解释成军事演习就好了,普通民众不会在意,至于上层的想法,那还不是你们说得算吗?”


    第二军的军长明萱是明申言大哥的女儿,她大哥早婚早育,因此明萱的年纪几乎和她一样大。


    明萱的性格张扬,那个时候跟在明申言后面的人除了柯林茵就数她最吵,鬼点子也多得很,两只眼珠子一转保管没憋好事儿,一班的同学里,就属她挨得骂最多,如果不是关系硬,能不能顺利结业都是问题。


    回忆起这些事情,那些若有若无的隔阂瞬间便淡了一些,尴尬的氛围也缓和了许多。


    随流光:“影响很差,事情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明萱本来正半躺在椅子里,她随性惯了,跟随流光客套了几句便本性暴露,如今闻言又直起身子,“你参与了?”


    “不对呀,我听姑姑说你不是正在和我那表弟热火朝天的谈恋爱吗?”她啧啧有声,“说你俩现在如胶似漆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随流光被她直白的话语惊到,一股热气从头灌到脸上,颊边难免浮出一抹红色来,尴尬的打断她的话:“没有的事。”


    明萱见她脸红,眼睛转了下,唇角勾出一抹笑来,“真的呀,那你现在不管荆棘星了?”


    “巫星的一念宗和联邦的第三军不都是你的吗?你不要?”


    随流光偏开脸去嗯了一声,解释道:“跟他没关系。”


    明萱的笑意不减,“不管你要不要也已经是你的了。”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讯,随口问了一句:“我弟呢,没缠着你?”


    她嘴上叫的亲切,一口一个我弟,实际上跟祝星怜的关系并不是很熟,毕竟她的年龄摆在那里,跟他看似平辈但年长这么多,平日里也没太多共同话题。


    只是祝星怜是姑姑的宝贝疙瘩,又招人喜欢的不得了,整个家里对他都是掏心掏肺的惯着宠着,包括她也是,可惜人太多了,她想上前宽慰对方两句排队都轮不上号。


    知道祝星怜一门心思喜欢上随流光而她就是诺尔的时候,明萱简直震惊死了,有时候想想还挺来气,不知道这到底算谁拱了谁,站在哪一方的立场都能挑出些刺儿来,真


    挺让人无语的。


    更无语的是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件事,发现相对于随流光,反而是一向眼高于顶的祝星怜陷得更深,为了她要死要活的,让人大开眼界。


    “他……”想到祝星怜现在的状况,随流光的情绪便有些失控,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原本因为尴尬而浮起的红云也彻底消散,“他受伤了。”


    明萱啊了一声,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也瞬间收敛了起来,“怎么会受伤?”


    随流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抬手从怀中拢出还在睡着的祝星怜,“神魂脱力,现在只能慢慢修养。”


    他太小了,只勉强维持原型,像是展柜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被随流光珍而重之的捧在手心。


    明萱看她望着祝星怜的眼神里满是不自觉的爱怜,自己的心脏也觉得热热的,她没有喜欢过谁并不懂这样的滋味,但总觉得那一定是狂热的、激烈的、刻骨铭心的。


    “竟是这样么。”明萱思忖了片刻,见祝星怜确实没有大碍也就放下心来,笑了一声调侃她,“当初早就猜到褚淮云对你不一般,偏偏就你看不出来。”


    随流光正专注看着掌心的祝星怜,想伸手碰他又害怕将他弄伤,闻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要再提他了。”


    她和祝星怜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语罢便收拢掌心将祝星怜放回原位。


    明萱看着她的动作惊奇只犹豫片刻便直白地问,“你把他放在哪里了?”


    “心脏。”随流光觉得自己这会儿特别想念祝星怜,想听他跟自己说说话,或者撒撒娇,又或是闹脾气也好。


    他总是喜欢抱着自己,有意无意地贴过来,连发脾气都是一副等人哄的姿态,若是不顺着他便委委屈屈的凑过来要抱抱了,所以随流光格外喜欢逗他,也格外心疼他。


    她双手在胸前撑开,灵体组成的血肉便从心脏上方打开,本应该存放着心脏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被透明圆茧包裹着的祝星怜。


    明萱看的震惊,大脑懵了片刻,“这里……”


    “这里会让他舒服些。”随流光合住胸腔,“也许柯林茵会有更好的办法。”


    “你……”明萱还想再说什么,地方已经到了,她往外看了一眼,“我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你想见的人。”


    随流光也跟着往外看去,她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候审厅或者法庭,但并不是,这里似乎是一所私人住宅,“既然她让你带我来这里,自然是能见的。”


    明萱笑了一声,“你说得对,姑姑最近也有很多烦恼,你来了也许能为她分担一二。”


    这句话的意思有好几层,随流光不知道她说的具体是哪方面还是都有一些,只点头嗯了一声,含糊道:“尽我所能。”


    门外很快有侍者引着她入门,随流光跟着对方一路踏进了院门,这才恍然想起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明申言在主星的私人住处。


    她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时明申言过生日邀请了干部班的所有同学参加,也就是这一次以后明申言和柯林茵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她想起跟祝星怜曾经听到的明申言和柯林茵的对话,难道他们说的就是这一次吗?


    短暂的回忆将她的思绪拉远了一瞬,等随流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侍者先是敲了三下门,紧接着在光脑上摆弄了一下,稍等了片刻才拉开书房的大门,弯腰恭敬道:“主人在里面等您。”


    随流光于是迈步进去,书房的格局跟满星园里的书房很像,恍惚间让她以为回到了跟祝星怜在满星园的日子,好像下一秒祝星怜就会从里面出来似的。然而不会,她清楚的知道祝星怜正冰冷地躺在她的心脏处,脆弱苍白、毫无生气。想到这里心脏处又是一阵疼痛,随流光怔愣地抬手在那处摸了摸,想着原来没有心也会痛吗。


    “随流光。”


    一道声音将她的情绪从痛楚里拉出,她抬眼看过去,明申言和柯林茵正并肩站在她面前,后者看起来神色急切了许多,上前一步问道:“星星呢?”


    随流光突然觉得挫败,自己真不是一个好的对象,明申言把祝星怜交给她,而她却让祝星怜受伤了。


    明申言看起来则淡定的多,并不急着要她回答,反而抬手要她坐下,“整件事情我已经听萱儿说了。”


    “你把星星交给柯林茵就好。”


    她的话里并无责怪,随流光点头嗯了一声,手停在心脏处将他取了出来捧给柯林茵,后者脸上是止不住的疼惜,有些生气又有些懊恼,“傻不傻。”


    这句话应该是对着祝星怜说的,随流光心里苦笑,祝星怜确实傻,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你们先聊,我先带他回房间。”柯林茵捧着祝星怜跟两人告别,临走前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明申言,生怕她跑了似的。


    后者见怪不怪,点点头对随流光说起另一件事:“褚淮云的死讯我这边已经收到,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随流光有什么想法,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唯一想的是祝星怜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她再也不想看到对方受伤了。


    明申言见随流光的样子就知道她表面的平静都是装的,心里应该还记挂着自己儿子,她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惋惜,叹了口气,“初次见你时,你眼中的野心刹都刹不住,如今再见却没有那种感觉了。”


    “情爱当真有这么大能量吗?”


    随流光一时语塞,当初年纪小野心大想要的又太多,后来大梦一场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想得的从前就已经拥有过,那滋味也并没有想象的这么好,反而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便再也放不下了。


    她反问:“如果柯林茵再次离开,你能接受吗?”


    明申言沉默,“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很久,我答应他以后不会再因为公务冷落他。”


    “这个位置我虽有意给祝星怜,但是我知道他不合适,你原本是我心中最好的人选。”


    随流光轻轻摇了摇头,“随流光并没有诺尔那样的威望,它不适合我。”


    明申言知道这只是她推拒的话语,“不管诺尔还是随流光,不都是你自己吗?你是被江宁刃亲口承认的存在,谁又能越过你去。”


    “荆棘星我不准备派人过去,你若是想继续担任星主是最好,历练个十多年,我便可以把你调到主星来……或者你先回到第三军,走军部的路线也不是不可以,以你的能力,哪条路都能走的很好。”


    “这两条路我都不想走。”随流光并非没有想过以后,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她不想再承载太多人的命运,“星际这么大,很多地方我和祝星怜都没去看过。”


    “如果我很忙,一定没时间陪他。”随流光说到这里笑了声,“难以想象,比起这些东西,我竟然觉得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更重要。”这是曾经的她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明申言的神情复杂,听她继续说:“把机会留给更多的年轻人吧,很多位置也许不需要被提前安排,会有真正适合它的人慢慢走上来。”


    这句话其实


    有些冒犯了,像是在讽刺明申言的独断专行,但明申言知道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因此也没生气,只沉默了片刻又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随流光深思熟虑了好久,缓缓开口:“荆棘星我可以撒手不管,一念宗怕是不能。”江宁刃亲口将宗主的位置给了她,若是她不当,那里只会一直空着,“我准备回一念宗继位。”


    “带着祝星怜。”


    “如果他愿意的话。”


    当然两个人都知道,他肯定是愿意的,不管随流光去哪里,他都一心一意地追随。


    这也是随流光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心,她如今无心权利,但变强的渴望却未曾消缺,回巫星修炼,兜兜转转是最好的选择。


    明申言的眸光闪烁:“走成神的道路吗?”


    随流光怔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看机缘吧。”在巫星自由,修炼之余她可以陪着祝星怜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情。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游戏的事情以及后续的解决办法,气氛渐渐地便不再这么沉重,到了后面几乎是在两人聊天中就把明申言今日的公务解决的差不多了。


    随流光哑然,她是知道明申言聪明的,但还总是防不胜防地被引入她想要的方向。


    修炼成神……应该也是明申言想要看到的吧。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傍晚的时候柯林茵递来消息,说是祝星怜醒了,就是情况有些不对,让她们赶紧过去看看。


    随流光听了这话脑海瞬间就有些空白,竟然生出了一丝怯意。她跟在明申言的身后一前一后进了卧室,只见柯林茵面色苍白的坐在床边,应该是精力透支的缘故,见到明申言进来便勉强撑起身体,还未走动就要跌倒,被明申言快步上前搂进了怀里。


    “母亲。”


    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中传来,祝星怜整个人躺在床铺里,被子鼓起的幅度小的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他的脸庞也没什么血色,银白的发丝铺散,整个人散发出冰雪一样的气息,似乎一触碰就要融化了。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失忆但在意


    明申言听到祝星怜叫她,反而先看了一眼随流光,扶着柯林茵在一旁坐好,这才坐在他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星怜,感觉怎么样?”


    他闭了闭眼睛,“头晕。”


    随流光已经走到床边,闻言正想伸手碰碰他,却见祝星怜唇瓣微张,一句细弱的话便从喉咙里倾泻而出:“不想去荆棘星。”


    他的声音冷淡,如果不是极为亲近,是听不出来这句话还带点委屈的情绪。


    不想去荆棘星?这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随流光看向明申言,后者也向她望过来,两个人视线相撞便一起挪到了柯林茵的脸上,他正一手支着脑袋疏解不适,见她们都看过来便摇了摇头,“好像记忆紊乱了。”


    祝星怜说完话就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是虚弱到睁眼都没力气,卷翘的睫毛半搭着看向明申言,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的心颤了下,不由自主的向上看去,只见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Alpha,通身的气势内敛,却依旧彰显着不凡。


    她长得极为好看,纤长的眉下是一双沉静清澈的眼睛,像一汪冷月照耀的清湖,蕴含着浓郁的情感。


    他这样从下往上看,难免带着“仰望”的意味,好似两个人离得很远,祝星怜的心脏缩紧了一下,格外的不自在,睫毛颤抖两下又将眼睛半阖起来。


    这么年轻就能跟在母亲的身边,会是谁呢?为什么从前没见过?他心里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星星,为什么不想去荆棘星?”


    这声音好听,含着小心翼翼的呵护,祝星怜觉得耳朵有些发痒,想揉一揉却没力气抬手,然而说话的人已经俯在他身边,她的手指修长漂亮,轻轻摘过他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那里本就发红,被触碰以后像是着火似的开始滚烫起来。


    祝星怜不自在的侧了侧脑袋,嘴唇动了动,“你是谁?”


    为什么这么亲密的喊自己星星,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让祝星怜感到羞恼,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微微浮起一抹粉来。


    他敛了眉眼,冷声道:“别碰我。”


    母亲怎么能让一个Alpha进自己的房间,而且还对自己……动手动脚,那过于亲昵的语气,让他觉得别扭极了。


    他对Alpha向来是不留情面的,这句话已经算是嘴下留情,可是说出口竟让人觉得有些不忍,祝星怜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


    “我……”


    随流光哑然,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祝星怜的冷言冷语,这样冷漠的神情,好像又回到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只觉得无奈和好笑,怎么现在会这么痛呢,像是被人一下攥紧了心脏,片刻不得放松。祝星怜不认识自己?也不记得自己了吗?她茫然了片刻,喉头苦涩的说不出话来。


    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很难过了,祝星怜缩在被子里,突然有些后悔,对方也许是好意,自己的语气是太差了吗?可是他根本不认识她,他抿唇向下看去,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抱歉。”


    随流光终于开口,她压下心中的痛宽慰自己,相比于失去他,被他忘记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满腔的情感掩藏在眼底,她弯腰看着祝星怜重新抬起来的、淡漠探究的眼神,攒起一个笑容来,“我叫随流光。”


    不认识,那就重新认识;不记得,那就陪着他慢慢回忆,总归是有很多的时间。


    她笑的那样好看,祝星怜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飞快跳动了,他听见对方又一次开口,这声音带点干涩,“不记得我了吗?”


    她漂亮的眼底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悲伤,祝星怜看见了,不知为何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于是神色便冷了下来,抿着唇并不答话,末了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星星……随流光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明申言的示意下微微后退,看她伸手在祝星怜的脸颊上摸了摸,轻声哄了他几句。


    她摆手让随流光和柯林茵先离开,随流光再不情愿也知道要给他一点时间,于是和柯林茵一起到外面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明申言便走了出来,“他睡着了。”她一出门就对随流光宣告了结果:“记忆应该停留在当初我要他去荆棘星读书的时候,还没认识你。”那时候他闹着也受了点伤,因此并没怀疑太多。


    随流光的心脏处又是一阵闷痛,沉甸甸往下坠着没有着落,她说服自己不在意,开口却十分暗哑,“所以他只把我们之间的事全部忘掉了。”


    明申言没有回答,只宽慰了句:“后面会想起来的。”


    柯林茵却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是忘记,是刻意的封闭。”


    “人鱼死后心脏会化作一颗珍珠,里面会储存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他虽然嘴上骂祝星怜傻,但相同的天性也让他成为了最能


    理解祝星怜做法的人。


    “他使用疗愈能力的时候,应该是不顾一切以神魂耗尽为代价的,这样……死后回忆势必受损。”


    柯林茵的眼睛有些湿润,是心疼祝星怜,他偏头看向明申言,后者抬手轻轻在他眼下擦了擦。“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他害怕会被损毁,所以提前封闭了起来。”


    随流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既心疼又心痛,这个傻子……


    “那他还会想起来吗?”


    柯林茵也有些累了,在随流光面前自觉没什么长辈的意识,便不顾形象地揽住明申言的肩头伏在上面,“这样的情况太少了,我也无法肯定。”


    明申言半抱着他接过话头,“先不急,他还比较虚弱,没什么精神,但好在身体没什么大碍。”


    “这件事从一个母亲的立场我本应该怪你。”她看向随流光,神色颇为无奈,“但是我又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接下来的一周我会很忙,我已经和他说过下面会由你亲自照顾他,他没反对。”


    随流光的心颤了一下,听到她继续说:“以他的性格如果对你真的没有感觉绝不会同意这件事。”


    “别逼的太紧。”


    这句话是明申言给随流光最后的忠告,她的确很忙,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随流光当晚就睡在祝星怜的隔壁,实际上她并没有入睡,从手腕下探出一根藤蔓爬进了祝星怜的房间,攀在床头上守了他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打开房门进去,祝星怜睡的正熟,呼吸浅的几乎没有,平白让人觉得心慌。


    她坐在他床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一角,托了他的手腕出来,伸手轻轻握了握,精纯的灵力便慢慢渡进祝星怜的身体里。


    他苍白的脸色渐渐透出粉色,鼻头慢慢渗出细微的汗水,随流光停下手,动作轻柔地将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这才又抬起手用指背微微在他鼻头碰了一下。


    温暖柔滑的触感,惹人怜爱,随流光磨了磨牙,也……很想咬。心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记得,也是她的。


    她细细地看过祝星怜的面容,原本精致漂亮的少年长开了一些,俊美无俦的脸蛋上一丝瑕疵也无,但紧闭的双眼让他一缺失了一份生气。不难想象,等这双眼睛睁开时,赋予灵魂的美貌是多么活色生香。


    身体变为纯灵体以后,平日里的一呼一吸都在吸收灵力,修炼速度一日千里,随流光坐在这里看祝星怜的功夫,方才流失的哪点灵力便补了回来。


    她又盯着祝星怜看了一会儿,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祝星怜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他要醒了。


    随流光一错不错的视线像是被惊醒,慢吞吞的、不舍地移开,掩饰性的起身接了杯水。


    祝星怜醒好一会儿了,那种直勾勾的视线钉在脸上,带着偏执的灼热、浓郁的情感,一点一点在皮肤上舔舐,要他心脏发抖,他应该厌恶的,按常理来说。


    可是他的心里充斥着莫名的情感,让他感到恐慌,他闭上双眼想要逃避,可是心里涌动的、陌生的情感让他特别想哭,于是在眼睛湿润之前,他动了动眼皮,假装刚刚睡醒。


    是昨天那个女Alpha,她给自己接了杯水,笑着问自己渴了吗。


    祝星怜的神色还是冷冷的,这是他本来的样子,随流光却已经不太适应,她放下水想扶他起身,伸出手又怕他介意,在床头摸索了一会儿,等床慢慢抬起来。


    祝星怜看到了她收回的手,莫名的有些不悦,抿了抿唇看她端水递过来。


    随流光:“可以自己喝吗?”


    祝星怜咬了咬嘴唇,没吭声。昨天母亲告诉他,可以不让他去荆棘星了,但是他要先把伤养好,说眼前的女Alpha是她的旧识,这几天就先替她照顾自己,鬼使神差的,他没反对。


    “我喂你?”


    祝星怜一开始话是很少的,随流光一直都知道,见他不回答也不介意,端着水杯凑过来,笑着示意他喝。


    女Alpha的手指修长漂亮,握着水杯都像握着艺术品,祝星怜垂眸看她举的平稳的杯子慢慢张开嘴唇,他只喝了两口便偏开头去,沾水的唇瓣因为湿润而红润了些许。


    随流光下意识的用手背在他唇下碰了碰抹走水渍,得到了祝星怜惊骇的一眼怒瞪,“你做什么。”


    “……”差点忘了老婆现在不认识她,随流光尴尬地笑了声,“想帮你擦擦水渍。”


    祝星怜没好气的抬起手掩在唇边,对她的话表示怀疑。随流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估计又把自己当成了……色鬼。


    不过,他既然有力气抬手,为什么还这么乖顺的让自己喂?随流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祝星怜又冷冷开口:“我要回满星园。”


    随流光一顿,“你现在移动不好。”


    祝星怜疑惑看过来,“难道要我自己走吗?”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他是什么意思,随流光愣了一下,直愣愣的看着祝星怜,直把他看的眼神闪躲,偏开头去。


    她福至心灵,轻声开口,“我现在安排飞船过来。”


    “我抱你下床?”


    祝星怜的眉头拧起,似乎是很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我先去洗漱。”


    随流光感觉自己像第一次碰他似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迎着祝星怜不悦的目光,一只手来到他的后背,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


    肢体刚一接触,她就感觉到了祝星怜的僵硬,随流光顿了顿,动作又放轻了一点,尽量不与他接触太多,将人放在了一旁早就备好的轮椅上。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护工


    察觉到她的躲避,祝星怜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舒服,神色便更加难看,漂亮的唇绷成一条直线,等随流光将他放到轮椅上以后便自己操作着进了盥洗室。


    这么不开心吗?随流光目送他气哄哄的离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方才她很克制的没有过多接触他,甚至抱他的时候手心都是虚握着的,可还是这么抗拒吗?


    她苦笑一声,也是,自己如今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能让自己照顾他,已经是看在明申言的面子上了。


    他现在……不爱自己,这句话从她的心头血淋淋过一遍,立刻又被随流光强压了下去,那又怎么样,他是自己的,永远,谁也不能改变。他迟早会再次爱上自己。


    祝星怜气恼的进了盥洗室,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好看的,他抿了抿苍白的唇,想起女Alpha的躲避,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委屈。


    伸手打开水龙头,洁净的腕子上挂了两条漂亮的手链,随着动作轻微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祝星怜疑惑的看过去,什么时候戴的手链?


    一串是圆润小珍珠穿起来的,泛着华润的光泽;一串手工精致、材质顶尖,刻着繁复的花纹,中心处连接了一条活灵活现的漂亮鱼尾。


    ……什么时候戴上的?祝星怜脑海里似乎穿进了一道电光,可还没来得及扑捉便消散了,他晃了晃脑袋,这才惊觉自己脖颈间似乎还挂了一条项链。


    一颗略大的珍珠,他从胸前捏起,触感凉润,感觉十分熟悉,心念一动,那珍珠忽地萦出淡淡的光来。


    “祝星怜?”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他心慌似的将珍珠顺着领口塞进去,动作刚结束,随流光迈步走了进来,“洗好了吗?”


    “你先出去。”


    他凉凉的看了随流光一眼,却见对方并不退却,反而走的更近,笑吟吟的:“飞船都到了,快点嘛。”


    “……”他扭过头,生气似的把水龙头拍关掉。


    随流光笑了一声,“我来帮你?”她说完这话,本以为按祝星怜的性格肯定会发脾气,没想到等了片刻也没见他出声,反而轻轻抬了抬下巴。


    这是在等自己动作?随流光试探性的伸手,祝星怜没吭声,看她拿了毛巾沾湿又拧干,这才闭上眼睛,下巴又抬了一点,露出大半纤细脆弱的脖颈。


    随流光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动作轻的连触碰都若有若无,祝星怜的掀开鸦羽般的睫毛睨了她一眼,似是警告。


    可是这真的正常吗?她一直都知道最开始的祝星怜是标准的高岭之花大少爷脾气,这样的人会让别人轻易碰他吗?


    她手上用力,肌肤相贴的实感便从指尖传到神经里,令人克制不住的兴奋,“我开始了。”


    她本意是让祝星怜做好准备,并不指望他回答,没想到矜贵的大少爷轻点了一下脑袋嗯了一声。


    随流光捏着毛巾轻柔的在他额间蹭了蹭,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盥洗室冷调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世界安静的落针可闻,祝星怜被女Alpha托着的下巴一片温热,他听到自己的心一声一声的跳着,耳根在不知不觉中爬上粉色。


    他很少要人这么贴身的伺候自己,也不喜欢别人靠太近,但是现在这个讨人厌的女Al


    pha,为什么让人有种想要依赖的错觉。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在脑海里,祝星怜便惊了一下,他偏开脸避开随流光的触碰,冷声道:“出去。”


    冷不丁的一声,随流光手上的动作一停,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只好停了手,将手中的毛巾扔进垃圾桶,又重新洗了一条递给他,直起身子才发现他两只耳朵都红成了一片。


    随流光看到心里发痒,突然很想伸手碰碰。他们在一起后,祝星怜也经常害羞,但都是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很少有这样神色冷冷,拒人千里之外但双耳通红的模样。


    她很爱祝星怜这个样子,很想凑过去亲亲。但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一下又将祝星怜惹怒了,他玉白的面庞上也浮出一抹红色,伸手将毛巾摔了,“出去!”


    随流光被他呵斥也不生气,笑着温声道了句好,“我在外面等你。”


    对她的态度,祝星怜有点憋屈,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得有点乱,愤愤的朝她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


    噼里啪啦的响动,随流光离开的脚步一顿,不回头就知道是祝星怜在摔东西,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回去,乖乖在外面等他。


    祝星怜本来想洗个澡的,但想到随流光还在就很别扭,忍了忍决定去满星园再洗,勉强换好衣服才又重新操作着轮椅出去,女Alpha正站在窗边,身前浮着好几个窗口,听到他出来便全都收了笑吟吟的转身看过来。


    “我们走吧。”


    满星园什么都有,也不用收拾什么,随流光上前要去推他,被祝星怜操控着躲开了,他现在有点害怕靠近随流光,感觉自己会有很奇怪的情绪,让他觉得很陌生。


    被躲开说不失落是假的,好在随流光并没有纠结,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跟在他的身后,等他上了飞船,随流光也跟着进去,拉着他的轮椅在座椅边固定好。


    她怕祝星怜无聊,先是拆了一个新的光脑递给他,又给了他一个游戏机,里面是他常玩的那款游戏。


    祝星怜接过了光脑登陆了自己的ID,里面乱七八糟的,多了很多东西,他有点疑惑的点开看了看,通讯录还顶置了一个备注SUI的人。


    随流光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见他的脸色先是疑惑随后震惊,最后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瞳孔颤抖。


    大量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是他发的,对方回的并不多,显得他像一个舔狗。祝星怜面色发白的一页一页看过去,最后在自己的社交平台翻到了一张合照。


    是和眼前的女Alpha一起,他挽着人家的手臂十分亲热……这真的是自己吗?!祝星怜脑袋发蒙,抖着唇叫了一声:“随……流光?”


    “嗯,我在呢。”


    祝星怜抬头看她,女Alpha的神色温和,比照片中的她显得亲近很多,“这是你?”


    随流光探头看过去,是当时祝星怜发的两人的合照,她点头:“是的。”


    “我们为什么会有合照?!”


    她有些奇怪,“你母亲没告诉你失忆的事情吗?”以祝星怜的性格,告诉现在失忆的他已经有了Alpha他可能会接受不了,可是她没想到明申言竟然连失忆这件事都没告诉他吗?


    “失忆?”祝星怜惊了一下,这才发现日期的变化,顿时心里慌慌的,有个若隐若现的念头浮在心中又很快被他压下。


    随流光一直注意着他,看他现在这副模样犹如受惊的兔子、迷途的羔羊,冷漠的脸上是茫然的迟钝,可爱极了。她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祝星怜反应很大,但还是梗着脖子任她摸完了,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瞪着她,“你做什么?!”


    随流光见状,噗嗤一声就笑了,“好可爱。”


    祝星怜:“……滚!”


    这声音不大,带着愤怒和羞赧,原本略微苍白的唇都因为生气红润了些许。随流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从善如流的道歉:“对不起嘛。”


    她凑过去,拿起祝星怜的手贴在脸上,“你就不好奇我们是什么关系?”


    祝星怜的心狂跳了几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甩开她的手,好奇的要命,但是又不想问她,“不好奇。”


    他偏过脸去,不想再看眼前的人,可是某些念头总是不受控制的浮起……他点开光脑想问白净秋,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跟他说的。


    可是手指点在对话页面怎么也点不下去,他正犹豫间,可恶的女Alpha又凑了过来,“我们是很亲近的……同学。”


    随流光观察着他的表情,从祝星怜清醒开始,表面上对自己冷漠,实际上好像也并没有很抗拒?


    她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越发觉得祝星怜这样可爱,心里很想逗逗老婆,于是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两人的关系,只说是同学,但是话头一转,又直白道:“只是我喜欢你,一直在追求你。”


    祝星怜原本还因为她的话有点失落,闻言脸色一红,嘴唇动了动半晌没吭声。


    随流光也不急着催他说什么,私下里和白净秋通了信儿,跟他讲了大致的情况,让他没事多来陪陪祝星怜,可没想到他效率这么快,飞船刚到满星园,就见白净秋已经在等着了。


    他一看到飞船就招了招手,“星星!”


    白净秋听到随流光说祝星怜失忆把这几年发生的事忘了,心里还有点不太相信,想着祝星怜这么大一颗恋爱脑能会把随流光给忘了,可看着祝星怜下车都没要随流光管反而自己操控的轮椅,顿时又信了大半。


    他冲随流光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跑上前来,“星星,我来推你。”


    随流光也冲他点了下头,让出位置跟在两人身后。


    白净秋一边推他一边试探地问,“你身后的人是谁啊?”


    祝星怜没好气,心想你不认识冲人家眨什么眼?他不爽,于是嘴上也不客气,冷冷道:“我的护工。”


    他不想跟白净秋说随流光是自己的同学,于是扯了一个让对方看起来是归属于自己的词儿。


    白净秋捂住嘴忍笑,又回头去看随流光,她显然也听到了,抬眉点头附和:“我是。”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着迷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还是被祝星怜听到了,他没有回头,唇角微微翘起,很快又被他黑着脸压下。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刚认识人的话产生这样的情绪,祝星怜搭在扶手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正要说点什么,就被身后的动静打乱了思绪。


    “那我来推吧。”


    突然的靠近,淡淡的薄荷香气溢在鼻尖,本应该让人觉得清凉,祝星怜却觉得心狠狠的跳了两下,被她一靠近,便浑身开始冒热气。


    于是在女Alpha的手碰上来之前,他便操控着轮椅慌忙躲开了,他走的慌张,在白净秋和随流光的视角里就是避之不及的冷漠。


    随流光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的抬步跟了上去。留下白净秋呆在原地,见人都走了也


    连忙小跑着跟上随流光,边走边问:“他真不记得你了?”


    随流光正看祝星怜的背影呢,看他落荒而逃身板还挺这么直,也不怕摔了,想到这里又有些想笑,听到白净秋问,便嗯了一声。


    “那你们这?”


    随流光收回视线,垂眸看向白净秋,她个子高,跟他对视时要往下看的很低。


    温暖的阳光倾洒,有几缕从她的鼻尖擦过去,映着她澄澈的瞳孔显出温暖的金色,她的面容沉静,疏离又宽容,在白净秋的视线里,好像高高在上的神女为他垂首。


    某一瞬间,他忘记了周边的一切,忘记了所有人,世界里只有和随流光对视的这一秒,他的心跳如擂鼓,震耳欲聋。


    然而一秒过后,神女开口,“不影响我们在一起。”


    她弯唇笑了笑,悲悯的神性消失,如同他的错觉从不曾存在一样,她坚定的话语,笃定的语气和面上势在必得的神色,让她又瞬间坠入了人间。


    神怎么会有欲望呢,可是随流光有名为祝星怜的欲望,它生生不息,只有把他紧紧抱进怀里的那刻才算满足。


    白净秋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撇开目光附和道:“当然不影响。”


    “随流光!”


    祝星怜去而复返,他方才走出去一段路心就有点慌,狠下心扭头一看,刚认识的两个人正在对视,顿时有些愤怒。


    他想,女Alpha方才还在说喜欢自己、要追求自己,可是现在呢?她在做什么?见自己走了没有追上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和刚认识的Omega眉来眼去?所以说什么喜欢自己,是假的吧?还是说她谁都能喜欢,见一个喜欢一个呢?


    “来了。”


    他思绪纷乱,不愿让人看出来,抿唇看着向自己跑过来的随流光,她的眼睛亮亮的,唇角弯起,俯身抬手在自己的头顶,还没落下很快又拿开了。


    “怎么了?”她笑眯眯的,“还是我来推你吧?”


    随流光不等祝星怜回答便强硬的握住了轮椅把手,“等你再休息两天,就可以自己走路了。”


    她本意是安慰,祝星怜却冷哼了一声,“刚推着我就嫌累?”


    他微微偏头,从随流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洁白如玉的侧脸和纤长浓密的睫毛,漂亮的不似活物,一触碰就要消失似的。


    她看的有些入迷,嘴上胡乱的回了一句:“怎么会,抱着也不嫌累。”


    白净秋一追上来就听到这话,探头一看祝星怜表情绷得紧紧的,脸颊透出一抹粉色来,显然是气的不轻。


    果然下一秒他便强制操纵着轮椅后退,重重地碾了一下随流光的脚,不过被后者躲过了。


    她一只手抓着轮椅,转身上前将祝星怜扣在面前直视自己,“我说真的,可以抱着。”


    她凑的很近,祝星怜往后靠了一下,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伸手推了她一把。


    随流光任他推着没躲,也没伸手制止,就着这点接触看向他,在心里感受了一下他手指的柔软触感,这才慢慢退开了。


    她的眼神里是直白的爱意,祝星怜推完她反倒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收回的手握了握,小声骂了句变态。


    随流光笑着应了,又重新退到他身后慢悠悠地去推轮椅,这次他没再说什么。


    满星园极其智能化,祝星怜想去室内泳池,用光脑把那里的整套系统打开了,等他们过去时,新换的、湛蓝的池水刚好灌满,开阔的穹顶晕染出蓝天的色彩。泳池边的娱乐区也已经被放上了精心摆盘的水果和点心。


    一进这里,从蓝星弄过来的海水给了祝星怜极大的归属感,让他的神色放松了些许。


    随流光半蹲在他的轮椅边,温声问他:“要变回人鱼态吗?”


    祝星怜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明白这对认识明申言的随流光来说的确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不知怎么地就有些害羞,甚至不太愿意去换衣服了。


    他纠结了片刻,“你们出去,我自己在这。”


    白净秋刚在娱乐区坐下,手中的东西刚咬了一口还没放下,听到这句话扭头问他:“为什么啊?”


    祝星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咽了嘴里的东西起身,“知道了,走就走啦。”他放下东西起身,看到随流光还站着,好心叫了一声,“走啊。”


    随流光没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在祝星怜发火前躲开了,“我就在不远处,有事情喊我。”


    小黑又从脚底下钻了出来,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怂怂地趴在泳池边上,像一个不起眼的装饰物。


    她说完便转身就走,祝星怜被她摸了头气还没捋顺,又听到她讲话然后利落转身,顿时气恼的不行,硬生生起身把轮椅砸进了泳池里。


    他身体虚弱,维持双腿已经不易,这会儿不顾疼痛站起来,又耗了力气扔东西,顿时便站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祝星怜自暴自弃,想着跌进水里刚好变回人鱼态把那破轮椅再丢出去。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水面冰凉的摔打感并没有传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紧接着便是淡淡的薄荷香气。


    是已走出去一段距离的随流光,她又回来了,祝星怜被她抱在怀里,又羞又恼,但又不得不靠着她稳住身形,沉声凶道:“回来做什么?”


    他自以为不留情面,语气很凶,听在随流光耳朵里就好像小猫撒娇一样,没有一点攻击力,顺势又托了托他,腾出一只手将轮椅从水里拽了出来。


    “别发脾气了。”她哄祝星怜,“不开心你打我好了,我不还手?”


    祝星怜没好气的抬手,但怎么也打不下去,于是便抬腿踢了她一脚,这一脚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像蹭过来一样,随流光僵硬了一下。


    她现在年轻气盛,确实经不得撩拨,信息素浓郁了一瞬,祝星怜也僵硬了一下,随后便开始扭动,随流光箍住他的腰,声音略微低沉,“你先别动。”


    她看进祝星怜的眼睛,紫色的瞳孔亮亮的,有一层薄薄的怒意,她压下自己的冲动,“别生气了,你要直接下水吗?”


    祝星怜气的牙痒痒,趁她不注意一头扎进她怀里张嘴就咬了上去,他觉得自己非常用力,都咬到骨头了,随流光却只是嘶了一声,随后轻笑了一下。


    她想开口问这是奖励吗?但是又怕祝星怜更加恼怒,于是忍着让他咬,等他咬够。


    祝星怜其实刚一下嘴就后悔了,温软、芳香的皮肉,轻微陷入唇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下面便是玉质般的锁骨。


    女Alpha的身体随着他的用力微微颤抖,是痛的吗?祝星怜松了口,女Alpha的锁骨被他咬的通红,肉眼可见的牙印小小的一圈。


    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竟然因为这本是报复性留下的咬痕感到兴奋。


    想……再咬上去……想吮吸、亲吻、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这念头如同一道惊天巨雷劈进脑海里,祝星怜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躲开随流光的怀抱。


    “怎么了?”她压住祝星怜挣扎的动作,伸出一节纤细有力的小臂:“再来一口?”


    这句话的语气祝星怜本应该不喜欢的,可是她的声音和动作好像都带着魔力,让他克制不住的朝她的胳膊看去,皮肤洁白没有瑕疵,肌肉纹理分明却不突兀,是漂亮有力的手臂。


    这双手臂他似乎似曾相识,脑海里有模糊的记忆,也是这样的手臂穿过他的腿弯……一次次将他抱起。


    随流光把手臂递到祝星怜的唇边,“咬一口?”


    怒气一泻千里,祝星怜的心慌的好像装了几只上蹿下跳的兔子,到处乱蹦着要冲出胸腔,他浑身有点发烫,偏开头看向湛蓝晶莹的水池,不自觉的咬唇:“我去水里。”


    随流光点头,如同和他脑海里的模糊印象重叠般小臂穿过腿弯将他抱起,但好像又不只是这样。


    还有手掌扶起腿弯……祝星怜的脸肉眼可见的通红,如同刚成熟芳香桃子,双手拍向自己的脸,一眼都不敢看随流光了。


    她的动作温柔,抱着祝星怜将他慢慢送进了水里,白净秋刚也转身回来了,全程围观了祝星怜脸色由白转红的全过程,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得,失忆了还是恋爱脑。


    随流光还没做什么就把他钓的够呛,真要做点啥还不得把他魂儿迷散了。


    祝星怜一下水就不受控制的变回了原形态,他一头扎进水里不想再出来,心里和脑子里都太乱了,乱的找不到一点明晰的线头,理都理不清楚。


    只有在水里畅游才觉得舒服片刻,可这么乱的境地下,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女Alpha说喜欢自己的话,会是真的吗?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偷看


    想到这里,他仰躺在水底,透过粼粼的波光看向水面旁的随流光。


    她坐在泳池边,一条腿撑起支着胳膊,一条腿则随意的搭下来。


    她的眼睛透过流动的水面,像两颗晶莹的宝珠,散发出的光芒正落在自己身上,温暖又明亮。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她的爱意好像化为了实质,融进水池中,轻柔又温暖的包裹着自己。


    祝星怜觉得很舒服,水流透进毛孔里,每个细胞都在透露着愉悦,他翻了个身,鱼尾甩出漂亮的弧度,打出的水流泛着光,宛如碎钻组成的带子。


    随流光支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水中的祝星怜才起身,跟白净秋说了一声便出去了。祝星怜并不知道,于是等他从水底再翻身的时候,就没再看到随流光的身影。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无法接受,下意识的认为是因为角度的缘故,于是他从池底浮起来,探出水面又四处看了一圈。


    诺大的室内除了白净秋空无一人,祝星怜的心有些发空,脑袋茫然的片刻,“她呢?”


    他没看向白净秋,只眼睛没什么焦距


    的问,后者听到了,从一旁拿了浴袍过来,“随流光说要出去看看,让我在这里看你一会儿。”


    祝星怜没吭声,鱼尾化为双腿接过浴袍裹住自己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他点了点实体总控系统,圆球一样的机器人便展开来。


    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终于在满星园最高的塔尖上找到了随流光的身影。白净秋正在给他弄头发,看到这一幕疑惑的嘀咕了句,“随流光跑那里做什么?”


    祝星怜也有点好奇,她跑到那里做什么呢?看风景会比自己重要吗?他操控着放大随流光的身影,看到她正往下看去,高处的风吹的她发丝浮动,好像下一秒就会随风飘去。


    祝星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抓紧了,不由得伸手去触碰屏幕上的身影,可下一秒女Alpha忽然抬头看过来,她明亮的双眼似乎透过了虚拟的屏幕和自己对视,本来淡漠的脸上凝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咚、咚、咚……祝星怜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急促又热烈,这种透过空间和时间的对视,那种浓烈的宿命感,强烈的击中了他。


    屏幕水纹一样波动,画面上随流光的身影模糊了一瞬,紧接着一阵轻风迎面扑来,淡淡的薄荷味儿溢满鼻腔。


    随流光忽然的出现刺激他的肾上腺素,祝星怜觉得自己的腰部强烈的麻痛,让他止不住的后仰,直到一只手接住他。


    随流光笑了声,抬手摸向他的脑袋,“头发还湿着。”


    头顶一片温暖,原本湿润的发丝慢慢变得干燥,祝星怜一眨不眨的看着随流光,听到自己的心又在强烈的跳动。


    他不禁疑问,随流光真的在追自己吗?如果她追自己,自己怎么会不同意呢?这种情况……太微乎其微了。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觉得疲惫,尽管被这样抱着他也不想挣扎,反而偏头在随流光的肩头靠了靠,闭上眼睛轻声道:“我累了。”


    随流光揽着他的动作放轻了,温声说道:“我抱你回房间睡吧。”


    祝星怜嗯了一声,她便像是得了首肯,双臂分别穿过他的肩膀和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白净秋还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不懂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程序,两个人突然就亲密成这样。


    室内泳池离祝星怜卧室的距离很远,往常都是要乘坐交通工具的,随流光想多抱他一会儿,便选择步行,而祝星怜出于某些隐秘的心思也没提醒,又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干脆窝在随流光的怀里装睡。


    许是她的怀抱太熟悉柔软、温暖芬芳,以至于祝星怜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睡着了。


    意识到这点的随流光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收紧,很想和他贴的更近、再近一点,她一低头就能看到祝星怜恬静的睡颜,他是那么好看,眼睛放在上面就让人不愿意挪开,一根睫毛都值得别人细细琢磨,琢磨是怎么长成如此完美、漂亮的模样。


    随流光最喜欢他的眼睛,其次是唇。现在他双眼紧闭,她的视线便不由得放在了他的唇上,饱满的、柔软的唇瓣,她知道亲上去是软的、甜的、令人愉悦的、恨不得一口咬下又不舍得真的用劲的。


    ……随流光猛地抬头,就在刚刚,她差点亲上去。收敛思绪,她抱着祝星怜慢慢往前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把祝星怜放到床上的时候也到了睡眠时间。


    随流光这次没离开,就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被迷花了眼,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默默修炼。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本来睡得好好的祝星怜在床上的位置变得乱七八糟,身体横着,脑袋正靠向自己,他的眉头紧皱着,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而感到不舒服。


    随流光因为修炼而平淡的心变得一塌糊涂,她伸手轻轻落在祝星怜的眉间,慢慢将它抚平,手却不想再抬上来,指尖顺着下滑,点了点他挺翘的鼻尖。


    祝星怜的鼻子也很漂亮,很多时候,她都想在他鼻尖咬一口,视线下滑到他红润的唇瓣上,随流光不舍得将手收了回来,将自己的头慢慢低下去。


    她好久没亲祝星怜了……唇越凑越近,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空气十分安静,安静到十分细小的吞咽声也能被听到。


    祝星怜有些尴尬,刚刚随流光的手放在他的眉间时他就醒了,但是因为她手没离开的缘故,便一直在装睡。


    他说不出来自己什么心态,他本应该气恼的将这个觊觎自己的人轰走,再把她发落了,让她知道觊觎自己的下场。


    可是……他竟在享受对方的触碰,他惊慌、恐惧,可更多的是……渴望。


    可是该死的吞咽……她一定是发现自己在装睡了,祝星怜不受控制的想,那她还会亲上来吗?


    他的睫毛颤抖,引来随流光轻笑了一声,祝星怜干脆装死,被发现了也不睁眼,直到隐约的柔软靠近。


    他的感官又开始放大,嘴唇开始发热、发痒,直到唇瓣真的若有若无的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他的大脑宕机了,快乐犹如一簇簇烟花绽放,轰的他七荤八素,炸的他不自觉的微微撅起嘴唇。


    “咚!”——门外真的传来一阵巨响,祝星怜心里一惊,猛然睁开了眼睛,随流光也及时退开,看他眼神闪躲便知道他心里不好意思,连忙起身走向门外。


    “我出去看一下,你好好休息。”


    门外的巨响还没停止,随流光在显示屏上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意外,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令她回头看了一眼祝星怜,随后打开门出去。


    祝星怜不知道谁来这里撒野,他以为会是伊贝莎,结果跟到随流光身后看到的却是一抹红色,是一个陌生的人,是她的熟人吗?


    随流光一出来,发现门外站的人除了北仑外还有白净秋,后者神色有些尴尬,示意她看向北仑身上的伤,“非要见你,再拦人就没了。”


    满星园有极其严格的安保系统,要不是因为白净秋认识北仑,他都没办法活着进来,更何况是闯到这里。


    随流光向他道了谢,拉着北仑去了一边。当年满嘴跑火车的青年现在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可依稀能看到过去冲动的影子。


    “老大。”他的眼眶盈满热泪,转动几圈也没滚下,直愣愣的看着随流光,一句话足以囊括千言万语。


    随流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呢。”


    北仑上前紧紧的抱了一下她,低头的片刻这滴眼泪才随之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小片水洼。神仙知道,他真的没办法再接受老大再出事一次了。


    “荆棘星……”


    “北仑。”随流光扶着他的肩膀,“荆棘星很好,我觉得交给你没什么问题。”


    “后面我准备去巫星。”她转身看向远处,“你知道我的想法。”


    他们曾经是最默契的伙伴,彼此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沟通,可北仑现在却痛恨自己和随流光这么的默契,他的脑袋垂下,明明是硬汉的形象此时此刻却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不甘心地询问:“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随流光扭头冲他释怀地笑了笑,“过去的事情一直存在着,未来总会发生变化,我们这群人里,只剩下你了。”


    其他人都已经组建新的家庭,人生被慢慢充满,过去的事情成为心底沉淀的情感,在岁月里慢慢发酵。可是北仑,一直活在过去的事情中,还从未走出,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有些东西强留不得。


    “北仑,知道我好好地活着,难道不好吗?”


    “可……”


    “星怜哥哥!”


    清脆的女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随流光和北仑皆顺着声源看去,只见一道仓皇离开的身影,紧接着是明艳的少女裙角。


    伊贝莎显然也看到了这里的随流光,欲言又止了两秒,扭头又去追祝星怜了,“星怜哥哥,你等等我。”她往前小跑,又不忘回头再看一眼随流光。


    北仑:“我早就发现他在偷听了,这是你的Omega吧?老大。”


    随流光一听北仑这样说,气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那


    你怎么不说?!“她对祝星怜太熟悉,以至于任由他侵占安全范围,竟一点也没察觉到。


    她有点心虚,不知道祝星怜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会不会吃醋闹脾气……


    北仑挠了挠头,“我以为……”


    “算了,过去看看。”随流光有点头疼,想着祝星怜不吃醋还好,吃醋把自己气坏了,她简直要心疼死。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一些画面


    祝星怜身体还虚弱着,走了一段距离就被伊贝莎追了上来,她比以前长高了不少,圆圆的眼睛里含着不加掩饰的关心,看起来比之前沉稳很多。


    “星怜哥哥你要去哪儿?”


    她下意识的想去拉他的手臂,到了半路又改变姿势挽过去,想扶着他去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祝星怜伸手推掉她的胳膊,自己慢慢走过去,方才跑的着急并没感觉,现在走一步便觉得两条腿针扎一样的刺痛。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伊贝莎的话,满星园这么大,他要去哪儿呢?他也怕跑远了随流光找不到他。


    他拒绝的举动伊贝莎早已经习惯,紧跟着他来到椅子旁,半蹲在他腿边,“星怜哥哥你瘦了好多,肯定是随流光没有照顾好你,我去找她算账!”


    她义愤填膺,说罢就要起身,却被祝星怜一把握住了手臂,“你说什么?”


    什么叫做随流光没有照顾好自己,她……凭什么要照顾自己呢?


    伊贝莎被他拉住手臂,羞涩的弯起唇角,只觉得星怜哥哥怎么越长越好看了,顿时有些扭捏,“我听说你回满星园,立刻就过来了,自从上次你跟着随流光一起回荆棘星,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呢。”


    她当然也知道了随流光的身份,但下意识不愿将她当做诺尔,因为那个人离她太远,而随流光和她还算熟悉。


    “没想到你如今不但回来了,还受了伤、还瘦了!”她说到这里又有些气愤,“她是怎么照顾你的,她根本不是合格的Alpha!”


    她心思一转,“星怜哥哥你要不然别跟她在……”


    “我怎么会跟她去荆棘星?”祝星怜心里不断回想伊贝莎的话语,她说自己跟着随流光去了荆棘星,这怎么可能?


    “啊?这……”伊贝莎被他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让她说两个人是多么如胶似漆吗?她才不要呢!


    “祝星怜。”


    她犹豫间,随流光已经追了上来,身后还跟着红头发的男人,伊贝莎认识他,是第三军的军长北仑。


    她见随流光走上前来便顺势起身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随流光和她打了个招呼,也半蹲在祝星怜的腿边,一只手强硬的握住了他的小腿,“你现在能走吗?痛不痛?”


    温热的暖流伴随着她手指的揉捏渗入双腿,原本不断的刺痛感消失的荡然无存。


    祝星怜伸腿挣扎了一下,对这样亲密的接触感到有些不适应。


    “放开我。”他扭开脸,又小幅度的回头观察了一下那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是Alpha,样貌看不太清,身材很是魁梧。


    他抿了抿唇,跟对方比自己似乎过于纤细了一些,肚子上的腹肌薄薄的一层,再不锻炼会不会就消失了。


    他的心里骤然涌起一股危机感,双腿不自觉的便绷紧了。轻微的疼痛传来,他低头看去,随流光的手指在他的腿肚上捏了捏,“别太用力。”


    她已经在祝星怜小腿上摸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大碍正要松开手就感觉到了他的紧绷,于是便捏了两下,“给你介绍一下。”


    她向祝星怜解释,“这是北仑。”


    北仑正站在祝星怜的身后,闻言上前来,声音爽朗,“小殿下,好久不见。”


    祝星怜这才看清他的样貌,北仑、他怎么会不认识,第三军的军长,对荆棘星的领袖诺尔忠心耿耿。他怎么会跟随流光认识?


    “北仑是我弟弟,他听说我在这里,所以来看看我。”随流光的手已经从他的腿上拿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并起的大腿上方,轻轻拉了拉他纤细的手腕,“你别误会。”


    她的话让祝星怜有些疑惑,随流光看起来这么小,怎么可能会有北仑这样的弟弟,但她刻意的解释又让他感到开心,可这开心里又夹杂着被对方看透吃醋般的羞恼。


    他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才甩开随流光的手干巴巴的扔出一句,“关我什么事。”


    一旁的北仑见他这么不客气,顿时有些不满,也顾不得祝星怜的身份有多尊贵,直言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的事情大家不是都知道?”


    他去拉随流光的手臂,不满道:“我记得你的Omega之前不是这样的,老大你就是性格太好,把他宠的越来越不像样了。”


    他是典型的大Alpha主义,认为Omega就应该对Alpha百依百顺,一开始见祝星怜漂亮又痴情对他很是满意,可如今看到随流光“低声下气”的哄他,又觉得自己老大可不能受这种气。


    祝星怜已经被他的话砸懵了,什么叫做“我们的事情”?随流光和他能有什么事情,这种言语上的亲密令他心梗,愤怒一下便点燃了理智,以至于北仑后面的话语他都无法再听清楚,只能隐约听到他说随流光之前的Omega……


    随流光有过Omega?这个认知令他感到崩溃,本就愤怒的心像是又被浇了一桶热油一样越燃越烈,蹭的一声便站了起来。


    随流光吓了一跳,恨不得堵住北仑的嘴,在祝星怜动作之前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制止住他所有挣扎过激的动作。


    一旁的伊贝莎也听到了北仑的话,心里顿时很不满意,直接张口骂向他:“宠?用得着谁宠?我还没说随流光呢?你倒是说起祝星怜了。”


    她连哥哥都去掉了,以示自己的愤怒,指着北仑的鼻子毫不客气,“到底谁不像样?一把年纪了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


    “人家两口子的事关你什么狗屁!”


    祝星怜猛烈挣扎的动作


    减小,狠狠地在随流光的脖颈间咬了一口,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乱的要炸掉,情绪大起大伏,头痛不已。


    直到随流光抱着他后背的手交叉捂住了他的耳朵,世界清净,他只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震动的胸腔。


    “吵什么!”随流光说完抱起祝星怜,“他需要休息。”


    伊贝莎话骂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看着眼前的北仑重重地哼了一声,“没礼貌!”


    北仑年纪比她大太多,不想跟她计较,见随流光抱着祝星怜走了又想跟上去,却被伊贝莎一把拽住,“人家在一起你杵过去做什么?”


    “死灯泡!少在星怜哥哥面前胡说八道。”


    ……


    随流光抱着祝星怜回了他的卧室,室内的窗帘已经打开,暖色的阳光透进来温暖又明亮,祝星怜垂着眉眼一声不吭,把北仑和伊贝莎的话在心里都过了一遍,感觉特别的委屈和不舒服,想起自己失忆的事情就觉得心烦。


    在随流光将他放到床上以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一句话,“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确定自己对随流光有种本能的喜欢,并不是简单的一见钟情就能解释。


    她抬手了,祝星怜的睫毛颤了颤,感觉到女Alpha干燥温暖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脸侧。


    随流光的拇指轻轻在他眼下抚了抚,“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说罢便缓缓凑了过来,祝星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在两人双唇相贴的那一刻忽然又睁开双眼,说话间双唇甚至能碰到随流光的,“你跟北仑为什么拥抱。”


    随流光抚在他脸侧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他的后脑,闻言稍微用力便推着祝星怜重重地压向自己的唇。


    于是解释的声音便淹没在了唇齿间,“告别而已。”


    她吻的很素,是祝星怜先舔了舔她的唇瓣,这个动作极大的刺激了随流光,于是这个平静温柔的吻一下便盈满了狂风暴雨。


    直到她将祝星怜压在床上,后者喘不过气,而她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对方的腰上,随流光这才猛然惊醒。


    她收回手,摸了摸祝星怜被亲的通红的唇瓣,后者的眼睛有些失焦,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鲤鱼翻身似的迅速拉了被子蒙在自己身上。


    后颈的腺体一阵一阵发热,祝星怜伸手摸了摸,简直要尖叫出声。


    他的双腿发热,毫无预兆的变成了鱼尾,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更紧,生怕随流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只是一个吻……


    这天的事情给祝星怜的冲击有点大,因此等他弄清楚随流光以前从未有过Omega以后,就开始刻意躲避随流光。


    刚开始随流光还经常在他面前出现,可后面几天祝星怜就算不刻意躲避也见不到她的人影了,他心里有些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跟随流光说,毕竟一开始躲着她的人是自己。


    好在每天随流光都会在床边守着他睡,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他的身体恢复的也很好,已经能正常行走,机能素质也恢复了大半,正想跟随流光再好好谈谈,却收到她要离开一晚的消息。


    祝星怜心里不愿意,但又不好意思挽留,沉默了半天才点了头。


    随流光开心的在他额间亲了一口,再三保证:“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她走了,祝星怜觉得无聊,夜晚睡觉也不踏实,前半夜都在睁着眼发呆,后半夜的时候翻身摸到了脖子上挂着的珍珠,这才想起来这个奇怪的东西。


    他手指一扣便摘下来了珍珠,黑夜里圆润饱满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祝星怜捏着研究了半晌,想了想注入了一点灵力进去。


    光芒又亮了一些,犹如加载信息一般在珍珠四周绕圈,祝星怜看它绕了一会儿,正觉得无趣,眼前忽然大亮,在黑夜里投射出极亮的一片画面。


    一只手,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手心微微合拢,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祝星怜的眼睛慢慢适应强光,终于真正看清了画面,一只放在胸膛上的、因为握着鼓起而微拢的手。


    这只手开始动作,手掌移开露出被遮挡的部分,只留下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掐了掐。


    一声似愉悦、似痛苦的低吟突兀从画面里传来,一下刺激了正大脑空白的祝星怜。


    他的脸红成一片,在画面转换的更为露骨之前手忙脚乱的拿着珍珠捣鼓了半天。


    一些声音不受控制的传进耳朵,祝星怜听的浑身冒汗,终于在额上的汗水滴下来之前关掉了画面。


    他躺在床上抹了把汗,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要带着自己从床上蹦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了他,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又像是进入了一种期待……他翻身将自己闷在枕头里。


    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又浮现出那只手,指尖捏着的红色是……


    啊啊啊!祝星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深呼吸了几口,有些可怕的念头在心里浮现,他烫着一张脸又翻身过来。


    他捏起珍珠,一个声音在心里问自己:要不然看一下吧,难道你就不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吗?


    另一个声音却说:可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祝星怜倾向后者,可是前者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又传来:“可你就不好奇视频的主人是谁吗?里面又都是什么……”


    他说:“它可是戴在你的脖子上。”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永永远远


    “它可是戴在你的脖子上。”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祝星怜的耳边,如同从深渊里探出的藤蔓,轻轻地拽着人往下拉,等你反应过来时,一只脚已经踏空了。


    所以等祝星怜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已经重新将储存着珍珠里的影像放了出来。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细细的叫着、喘着,听的他整个人都想缩进地缝里,眼睛却一眨不眨的,不愿意错过一点。


    祝星怜想,他的脸颊应该着火了,热腾腾的痛的慌,心里惴惴不安,精神却兴奋极了。然而精神这么高度集中的他,还能分出一点心思来注意门外,生怕这时候有人进来。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珍珠,甚至不敢喘气。直到白粉色的皮肉和声音远去,画面晃动了一下,祝星怜的瞳孔猛地睁大,尽管有所准备,可看到那张自己都陌生的潮红面庞时,他还是差点尖叫出声。


    心脏要从嗓子里飞出去,脑袋嗡嗡嗡的直响,祝星怜感觉有些眩晕,恐慌涌上心头的片刻,疑问也随之而出:另一个人是谁?


    他看的出来……他是自愿的、享受的、沉浸其中的。


    意识到这里,他又没有勇气看下去了,羞恼淹没了他,让他简直想把这一切都毁了,可盛怒之下,心里隐隐约约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他急需确认,祝星怜捂着自己滚烫的脸,强压着浓烈的情绪往下看。


    水乳交融,花叶蹁跹,日升月落,不知停歇。越来越露骨的画面简直要将人羞愤欲死,在巨大的落地镜上,他终于看到了这人的脸……


    心飘起来,坠着的石头却落了地,祝星怜牙齿咬的紧紧的,简直是从齿缝里露出三个字:“随、流、光!”


    他用力的捶床,一把将画面挥散,想把珍珠捏碎了,却在最后一刻又舍不得,用力的朝地上扔去,厚重柔软的地毯很好的承接着,被珍珠砸中时甚至没发出多少声音。


    祝星怜的脸又烧起来了,他用被子蒙住脸,努力的放空思绪,可心脏一声一声的跳着,那些画面仅仅看过一遍就好像刻在脑海里一样不断的涌出。


    他左右翻身,用手捂了捂脑袋,脸上被气出来的红晕好像变了变,由内又透出一抹粉来,他的双腿并在一起,向窗边又翻了个身,因为生气而红润的唇终于忍不住地轻轻勾起,随后又被主人羞愤地用力裹进了被子里。


    耳边痒痒的,祝星怜隔了很久才伸手去摸,发现自己的耳鳍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双腿在不知不觉中也变成了鱼尾。


    他用手背碰了碰脸颊,依旧滚烫的令人心惊,身体不自觉的蜷缩,喘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鱼尾难耐的摆动两下,一个很荒谬、很惊悚的念头浮在脑海。


    祝星怜越发沉重的呼吸戛然而止,他用双手紧紧捂住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发滚烫。


    心里丝毫不愿意承认,只是因为看了几个视频而已,他就被诱导的提前进入发/情期了。


    热浪如潮水般上涌,一层又一层,冲的他神智焕散,羞恼和愤怒都变成了奢侈的情感,灼热的呼吸燃烧着他的理智,红潮布满身体,祝星怜用力的咬在唇上。


    鲜血让他的理智回归片刻,朦胧的双眼恢复了短暂的清明……抑制剂、抑制剂就在床边的柜子里。


    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折磨尚能忍耐,但属于Alpha信息素的缺失让身体干涸的痛苦,在唇上的刺痛消失之前,祝星怜的牙齿又狠狠的咬了上去。


    没有心思后悔不该把智能管家扔出去,他用力翻身,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潮红的手一点一点往外摸索。


    宽大的鱼尾随着动作他的动作探出被子一角,将床单揉的皱在一起。


    祝星怜的呼吸又变的急促,脑海里的思绪逐渐凝滞一般,只剩下交、配的欲望,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红,莹润的眼泪掺杂了多种情感。


    最后被情/欲支配的只剩下Omega得不到抚慰的委屈。他哭了,伸出的手孤零零的躺在床单上,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掉眼泪,满脑子都是自己被Alpha丢下了。


    他的Alpha不要他了吗?他的Alpha是随流光,那随流光去哪里了呢?他失忆了又不是故意的,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解释?为什么不告诉他两人真正的关系?


    可恶的女


    Alpha,她是想丢下自己,不要自己了吗?想到这里,祝星怜越发难过了,他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刚一流出眼眶就化为嫩生生的珍珠连着线滚进被窝里。


    在如此的难过之前,难以纾解的情/欲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睫毛被眼泪沾湿,黏黏的搭在水润的眼睛上方,像刚淋过一场雨。


    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小鱼,因为他的Alpha不要他了。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躺在床上的手又摸索了两下,攒起力气想爬起身,眼泪还没流干,新的念头又从心里升起。


    他要去找随流光,问问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好吗?他不是最好的Omega吗?他不听话吗?不乖巧吗?不贤惠吗?


    为什么不要他?


    可是被热浪和情/潮席卷的身体不由控制,祝星怜努力了几次,除了加大了喘息毫无用处。


    他伸出的手攥成没什么力气的拳头,用力的抬起又用力的砸下。


    柔软的床单触感变换,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相击。


    ……祝星怜的难耐和啜泣停顿了一瞬,拳头张开往下摸了摸。


    是温热的、干燥的,薄薄皮肉包裹着骨头的手。


    “怎么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女Alpha的声音隔着轻软的被子传到耳朵里,祝星怜的泪珠变得更大,愤愤的收回手却在不知不觉见拉着随流光的往被子里探了一些。


    随流光刚从外面赶回来,本还有事情要做没想过来,但心里又念着祝星怜,想着只进来看两眼就走。


    没想到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平时最不爱好好盖被子的人竟然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祝星怜?”


    随流光的手被他拉着探进被子里一些,指尖满是圆润冰凉的触感。她心里有些疑惑,握着祝星怜的手没松开,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被角,“我可以掀开被子吗?”


    祝星怜咬着唇不吭声,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两人相握的指尖,他的眼睛红润,不受控制的弯下腰去,他想亲亲随流光的手。


    得不到他的回答,随流光只好歇下了拉开被子的念头。她被祝星怜拉进被子里的手还被虚虚握着,没什么明显的力气。


    睡着了吗?随流光被握着的指尖微动,她还有事要做,不能在这里陪他太久了。


    她抬起手要拿开,然而下一秒,原本虚握着她手的祝星怜忽然用力的握了上来。


    随流光愣了一下,牵着他的手往外拽了拽,“没睡吗?”


    祝星怜还是没回答,随流光于是又往回收了两下,这次的力度之大,祝星怜不得不起身才能追上她。


    被子打造的“安全屋”就这么被摧毁。随流光看到一颗乱糟糟的脑袋拱着被子露出来。


    他哭了,水洗过的眼睛灿若星辰,眼圈红红的好不可怜。


    美人垂泪的冲击太大,以至于随流光的脑海里空白了一瞬,还未来得及反应,祝星怜便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他迫不及待犹如饿了几天几夜的幼崽,疯狂汲取能让自己感到“饱和”的气息。


    被子被大幅度摆动的鱼尾甩开,浅色的床单衬得本就华美的鱼尾绚烂多彩,饱满的鳞片被因为床铺陷落而聚集的珍珠包围点缀,美的恍若宇宙中的星云。


    随流光下意识的抱住他,抬手划过他漂亮的脊背,“怎么了?”


    鱼尾不知何时从床上游弋到她的身边,缓缓地缠绕在她的身上,随流光伸出手将祝星怜抱起,看着床上凝聚的小珍珠们叹了口气:“怎么哭了?”


    她抬手将那些珍珠抓起,抱着祝星怜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哄着让他抬起头来。


    “想起来了?”


    她试探的问了一声,忽然觉得什么东西滑溜溜的硌在腰间,是祝星怜在蹭自己,他最坚硬的那枚鳞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里面正往外吐着湿漉漉的黏液。


    随流光的脑袋像一壶烧开的水,直冲冲的往外冒烟,她一把捂上去,掰着祝星怜的肩膀去看他的脸。


    “……发/情期到了?”


    祝星怜紧紧地抱着她,理智已经在他一头扎进随流光怀里的时候消失殆尽,只本能的吻着他能触碰到的随流光的一切,从锁骨到脖颈,再到被迫抬起头后看到的她的唇瓣。


    他太渴了。


    ……


    现实与画面重叠,祝星怜浆糊一样的大脑又清醒了片刻,在那个时候。


    他忽然想起来一些画面,也是这样的一个瞬间,他问过随流光爱不爱自己……


    于是在瞳孔越发涣散的时候,他又搂住随流光的脖子,哑着嗓子问道:“随流光,你会永远爱我。”


    他说话费劲儿,夹杂着哭音,但还是很努力的说清楚,奋力才清醒片刻的眸光紧紧望进随流光的眼睛里。


    于是她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她抱着祝星怜,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凑过去在他通红的唇角边吻了一下,“嗯。”


    她的唇没有离开,就这样贴着祝星怜,十分郑重:“我爱你,永永远远。”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作


    她的话落,祝星怜便用力的抱住她,上半身紧紧向她贴着,柔软的唇蹭着她的脸颊,一直来到耳边,极为小声道:“……进来。”


    随流光刚柔和下来的心被这句话激起千层巨浪,她心疼祝星怜,却无法遏制自己失控的力度……


    到底是念着祝星怜的身体不好,随流光只折腾他到后半夜,可他还是昏睡了过去,身上因为发/情期而涌起的热潮已经褪下,只留下格外显眼的青紫痕迹。


    随流光抱着祝星怜去洗澡,溢满灵气的水流将他身上浓重的痕迹冲洗消下,只留下粉红的印记。随流光越看越爱,洗到一半又抱着他亲起来,只把对方亲的迷迷糊糊醒来,无意识的往她怀里钻,蹭的随流光又起了一身火气。


    ……


    祝星怜的意识再次回笼时是第二天的下午,还没睁开眼睛便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感受到自己还抱着随流光的腰才安心,闭着眼又往她怀里靠了靠。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窝在随流光的怀里与她亲密无间,永远也不想离开。


    “醒了吗?”


    随流光搂着他往上托了托,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昨晚她有想过趁祝星怜睡着的时候离开一下,但还是舍不得,怕他睡的不安稳,怕他醒来看不到自己着急。


    “宝宝。”


    听到她略带慵懒的嗓音,祝星怜的脸一下就红了,昨晚的记忆全部涌上脑海,让他浑身都热腾起来,他贴在随流光前胸的脸颊滚烫,隔着衣服蹭了蹭,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他已经确定两人的关系,但是并没有想起来全部的事情,可这会儿却不愿意承认,只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也想看看随流光会怎么对待自己。


    “还要再睡会儿吗?”


    随流光摸了摸他的脊背,祝星怜的背很薄,腰线流畅,再往下就是挺翘的屁股,捏起来手感很好。


    但她的手并


    没有往下,只放在祝星怜的腰间揉了揉,“这里痛吗?”


    昨天洗澡时,他这里的痕迹很重,都是捏出来的指痕,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祝星怜摇了摇头,话说出来还有点害羞:“但是想你帮我揉一下。”


    他隐约觉得随流光是很宠自己的,可惜他现在都不记得,心里便有些嫉妒以前的自己,又想试试她的底线在哪里,于是想了想又伸腿踢了踢她,“随流光,我想起床,你帮我穿衣服。”


    随流光闻言从床上爬起来,笑吟吟的,随口问了一句:“想起之前的事了?”


    祝星怜有些心虚,含糊的嗯了一声,离开她的怀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双手冲她伸出,“你抱我去试衣间吧。”


    随流光自然照做,弯腰下去将他整个人面对面抱起来,又在他唇边亲了亲,想到他恢复了记忆心里很是开心,夸他道:“今天真可爱。”


    祝星怜闻言唇角便不自觉翘起,可一想到这几天来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夸自己,很快就把情绪又压了下去,略带不满的问:“前几天不可爱吗?”


    难道不记得她就不可爱,不值得她爱了吗?他跟自己置气,知道是不应该的,但还是有点吃醋。


    “当然不是,宝宝一直都可爱。”随流光哄他已经进入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各种话张口就来,“可是前些天你不记得我,又不能亲、又不能抱,自然没有今天更可爱。”


    祝星怜心里软软的,嘴上不依不饶,“不记得就不让亲不让抱了吗?你还会怕这个?”


    他失忆这段时间也查了一些随流光的相关事宜,将两个人的故事拼凑了七七八八,光看那些事迹,她的性格不说狂妄至极,也是随心所欲极了。


    他想了想,又接着问:“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强制爱。”


    随流光噗嗤一声就笑了,“那我还能强制你呀?”她单手托着祝星怜的屁股往前走,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皱一下眉我都心疼的很呢。”


    祝星怜被她的话撩拨的心脏狂跳,撇开眼不看她,嘴里嘟囔她油嘴滑舌,嘀嘀咕咕道:“哪里皱眉了,我怎么没见得。”


    他扭了两下身体,“我嗓子现在也不舒服,昨夜怎么没见你舍不得。”


    随流光唇角的笑就没下去过,“这不一样。”


    她抱着祝星怜放在衣帽间的软凳上,“不过你如果想试试的话,我也可以的。”


    祝星怜哼了一声,“你胡说什么。”他光着脚踩了踩随流光的膝盖,“给我换衣服,把那两排都推出来,我选一下。”


    他一副大少爷的派头,心里下定决心要让随流光伺候自己,手指都不动一下,嘴里指挥,“我要穿第三套。”


    说完抬了抬下巴,“这个后面有你穿的款式……等下你也换上。”


    随流光应了声好,把衣服摘下来,给祝星怜慢慢换上,最后又握着他的脚给他套上了鞋袜,“大功告成。”


    全程没一丝不耐烦,实际上她倒是蛮乐意做这种事,祝星怜长的好看,自己又爱,这样替他穿衣打扮,好像在摆弄独属于自己的洋娃娃,对从来没有过这种玩具的随流光而言是很新奇的体验。


    她收拾好祝星怜,喂给他一粒清洁口腔的药剂,又给他擦了脸便自己换了衣服,是同色系的,一看就是情侣装。


    祝星怜有些心虚,这是之前他安排人做的,这段时间给他送过来的衣服基本都有配套的女款。


    他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够作,这点程度对随流光来说根本没难度,思考了很久又说道:“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好不好?”


    娇气的Omega一般都需要Alpha时时刻刻的陪伴,需要对方对自己千依百顺,这两点恰恰又是绝大多数Alpha都做不到的。祝星怜自认并不娇气,可是这些东西随流光好像早已经习惯了,她理所应当的把这些做的十分完美。


    想想哪怕是自己失忆的时候,她几乎也是时时刻刻都在陪伴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而且从不向自己发脾气,这点是后来白净秋说的,他说就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人。


    这个话祝星怜并不喜欢,随流光哪里好脾气了,只是对自己好而已,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小小的得意一下,当时就对白净秋信誓旦旦的说:“反正她总会包容我。”


    可是做饭对于Alpha还是过于困难,毕竟没有Alpha会去上烹饪课摆弄这些属于Omega的活计。思绪回笼,他看着眼前的随流光,摇了摇她的手,“好吗?”


    随流光一时真有点犯难,她会做很多东西,但唯独做饭的的手艺不太好,之前也尝试过做饭给祝星怜吃,但无疑失败了,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太能吃的下去。


    “宝宝,你想吃什么?”


    祝星怜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实际上他已经到了不吃饭也不会饿的境界,脑海里仅仅恢复一部分的记忆告诉他,这是因为和随流光双修得到的好处,他已经能完全辟谷了。


    但他卖了个乖,抱住随流光的腰,“我想吃小蛋糕,要很漂亮的那种。”


    做蛋糕是很费事的,除非是特意讨好自己的Alpha,哪怕是一般的Omega也很少主动做。他觉得随流光能答应就很好了。


    然而随流光对他的撒娇卖乖一向是没有抵抗力的,怎么可能不答应他。


    她先推着祝星怜去了楼上的小花园晒太阳,从这里能看到主楼下面的大草坪,绿汪汪的一片,漂亮极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厨房做蛋糕。”


    小黑从阴影处爬了出来,顺着轮椅爬到祝星怜的腿上,祝星怜弹了弹它的脑门,又有些后悔了,“你……”


    他想让随流光别去了在这里陪自己,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黏人了些,硬生生忍住了冲动。


    随流光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什么事情就跟小黑说,智能管家也在……”


    祝星怜又后悔了,做蛋糕是很费时间的,他不想离开随流光太久,“要不然算……”


    “乖乖等我一会儿。”


    祝星怜于是沉默了,沉默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和你一起,我帮忙。”


    他压根儿没上过烹饪课,一点也不会做,但是还是不想和随流光分开哪怕一会会儿,他知道自己太黏人了,可是没办法,他就是很喜欢黏着随流光。


    他想没失忆的自己一定更黏对方,否则他现在为什么会觉得离开随流光一会儿都接受不了呢。


    随流光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原本不想带祝星怜只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毕竟这不符合她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就这样,本来甜甜蜜蜜的两个人一进厨房,瞬间都变得有点局促。随流光在星网上找了教程,准备按照上面说的一步一步来。


    祝星怜也看着教程帮她拿工具,结果第一步就出现了状况,随流光倒面粉时力气太大,好多都撒了出来。


    粉尘扬在空气里,祝星怜鼻腔敏感,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随流光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去看他,结果又抹了一把的面粉到祝星怜的脸上。


    她见状赶紧在空气中抓了抓,将浮动的面粉又回拢在一起,统一聚在一起扔进垃圾桶。


    祝星怜脸上沾的还有,随流光矮下身子用袖子在他脸上擦了,祝星怜见她鼻头沾的也有一些,被可爱的瞬时笑了,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又抹了面粉涂在她的脸上。


    随流光被涂了个大花脸,无奈的笑了笑,“出去等我?好不好?”


    祝星怜摇了摇头,“不做了。”他抬起手腕给白净秋拨了个通讯,紧接着给他发了个定位,“你快过来一趟。”


    他说完就挂了,看着随流光的花脸心情很好,用手背给她一点点擦干净,“白净秋会做,我们跟他学学。”


    他望着随流光的眼睛,“等你学会了,要天天给我做。”


    随流光点头,“可以。”


    祝星怜却又不乐意了,“我也学,等我学会了,也天天给你做。”


    “我做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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