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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生气


    “那之前?”


    “之前不行,纯灵体质完成后才可以,我现在是一个人了。”


    祝星怜很想说你不是一个人,但是又不能说,因为他大概知道随流光的意思。


    “很冷的笑话。”


    飞船平稳停下,特质的玻璃窗外映出一道人影,“十九区到了。”


    北仑几乎将他所有的权限都给了随流光,到了十九区以后一路畅通无阻的便来到了处理相关案情的办公室。


    项目开发的核心组成员目前都已经逃逸还没抓到,留下的只有一些维护游戏日常运营的普通人员,他们对此事并不知情,一部分已经放了,一部分还在走审讯的程序,查案的大队长去了医院走访只锁定部分意识的人。


    随流光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审讯室,他们看起来确实都很委屈无奈,一看见有人走进来就开始辩驳:“我说了很多次,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求你们赶紧把我放了吧。”


    “等等,随流光?诺尔?”


    他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震惊,很快便压了下去。


    祝星怜在外面没进来,随流光拉了把椅子随意坐下:“你认识我?”


    男人摇头又点了一下:“我都听说过,但是没想过你们是一个人,真的吗?”


    随流光只是笑,没回答,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伸手捏在他的头颅上:“冒犯了。”


    大脑犹如套上光圈,男人整个人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淡金色的光芒从自己的头顶、女人的指尖绽放。


    这过程很快,仅仅只有几秒钟,随流光读取了他的全部记忆,在游戏相关里确实没得到具体有用的信息。


    他吓得浑身是汗,精神和灵魂都不属于自己的


    感觉实在是太恐怖。


    “将他放了吧。”


    随流光依次见了剩下的几个人,结果不出意外,知道内情的人员都还在通缉榜上没下来。


    “囚雾岭前面的哨山半山腰有一栋庄园地下室你们可以去看看。”


    “我看一下受害者的报告。”


    从审讯室出来随流光就想到了当初跟着褚淮云视角看到的一些东西,或许会跟这个有关?


    一直接待她的工作人员听到这里有些为难:“那座庄园是领袖的私产,两年前被星舰碎片砸中一直没有进行修复,我们恐怕没有权限去查。”


    “啊?”随流光跟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哦。”


    “我给你权限。”什么时候成她的私产了,褚淮云在外面打着她的名头不知道都干了什么。


    “受害者很多……报告有些长,您要在这里看吗?”


    “我先看一下,然后再帮我拷一份谢谢。”


    失去意识的同时精神力萎缩并伴随缺失部分的记忆和能力,这是目前还清醒的受害者的状态,随流光越看心里沉的越厉害,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基本已经确定了是怎么回事,只等待一个验证。


    她们到家时天已经将黑,对于她曾经的家,诺尔长久居住的地方,祝星怜显得极为亢奋。


    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边边角角都要拿出来问一嘴。


    “都不记得了,真的。”随流光对此表示无奈,能想起来的她全都说了,她拉着祝星怜穿过前厅到后面的花园,里面没什么花,倒是种了很多的树,绿油油的很是漂亮。


    祝星怜上前看了看,身影比树还挺直,站在其中倒显得像花一样。他问随流光,“这些树看起来活了很久,都是你种的吗?”


    “嗯,只有几颗是我亲手种的。”她指了指院子里那几颗并肩长立的常青树,“起义军刚占领一区时,我们几个人约定以后谁也不能在战争中倒下。”


    “后来我就在这里种下了分别代表我和他们的树,也在这里安家。”


    大树枝繁叶茂,蓬勃向上生长着,几乎要遮挡全部的蓝天。


    “他们说这几棵树代表着我们永远是并肩的伙伴,永远向往更广阔的天空。”


    祝星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心疼、有感动也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卑劣的、浓浓的妒忌。


    她的回忆越来越多,属于他的存在比重就相应减少,这让他感到无法接受,无比痛恨。


    为什么,随流光的世界要有这么多人。


    他的手划过树身,感受粗糙的表皮磨过掌心,手下用力,皮肉的疼痛便转移了注意。


    祝星怜的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加重,直到剧烈的刺痛感迫使他停止,他抬手掌心一片模糊。


    “祝星怜!你在做什么?”


    随流光本来正透过绿意掩映的缝隙看向蔚蓝的天空,视线下移却看到一幕刺眼的红。


    祝星怜白皙的掌间血肉模糊,斑驳的树身上满是鲜红色的血迹。


    她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过祝星怜的手,又气又急:“怎么会弄成这样。”


    祝星怜咬着唇不愿吭声,缩着手想从随流光的手里拽回,被她瞪了一眼便心虚的卸了力气。


    “学会自残了?”


    随流光脸色铁青的拉着人在院子里坐下,用帕子沾了药水轻轻给他擦了伤口,灵力催着愈合长出新的皮肉。


    新生的嫩肉泛着粉红,碰上去就泛起一阵连着心脏的痒意,祝星怜不受控制的手掌瑟缩。


    “现在知道疼了。”随流光气他发神经,更气他不爱惜自己,拿软布轻轻包了,左右检查了一下没有其他问题,这才心平气和地问他:“为什么这样?”


    祝星怜的手还放在她的手心里没有抽回,上牙齿细细的咬过下嘴唇的软肉,垂着眼一声不吭。


    “说话。”


    祝星怜见她凶自己,一把将手抽了回来,“树划得,你怎么不问树。”


    随流光被他的歪理气笑了,拿出光脑给北仑打了个通讯。那边应该在开会,但还是接的很快,问她怎么了。


    “我有事今晚不一起吃饭了明天再说,你通知一下其他人。”


    她说完就挂了,又问祝星怜,“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祝星怜不语,只望向院子里的树,隔了好一会儿开口,“这几棵树,分别都代表谁?”


    他其实想问里面有没有褚淮云,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下,有什么意义呢?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存在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为什么他出现的这么晚。


    “……祝星怜你真是,你真行,树的醋也吃。”


    她感觉自己要气死了,吃醋就吃醋,怎么就严重到自残的地步,她可以忍受祝星怜所有的闹别扭和坏脾气,但是伤害自己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所以她决定这次不再惯着,扭头回屋去了。


    她一走,祝星怜的眼泪便争先恐后的往眼眶里涌,又在流出之前被他一把抹了,他想了很多事情,在花园里枯坐了一会儿等随流光哄,但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来。


    他抿唇拿出自己的光脑,在来回的几个页面里拨弄了好一会儿开始写工作报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回了卧室,路上没看到随流光的身影,卧室里也没有,他猜随流光应该在书房,但倔强的不想去找她。


    祝星怜于是洗了澡就躺在床上,并且特意关了灯不让随流光觉得自己在等她。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随流光的人影,心里难过不已,他睡不着,又从床上爬起来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突然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


    懊恼促使他下床,纠结着来到落地窗边,窗下就是留了一盏暗灯的花园,隐隐能看到墨绿色的树影。


    说什么好听的话都是假的,这才多久都不愿意哄自己,还说什么结婚,他冷着脸吸了吸鼻子,忽然看到树影婆娑,透过漆黑的夜色往下一看,随流光正弯腰站在树旁。


    祝星怜瞳孔扩大,见随流光似乎往上看来,明知道这会儿她看不见开了单向阻隔的自己,但还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随流光……在拔树?


    是的,想通了老婆可能因为什么生气,但是不想明面上惯着老婆的随流光正趁着夜色拔树。


    她用灵力拢着繁茂的枝叶,双手抱住树根将它慢慢拔起,好在院子足够宽大,斜着也能放下,拔完了树随流光先放在一边,准备明天再派人运出去将这颗曾经代表褚淮云的树种在政府大楼公共厕所旁站岗,先气死他。


    她把土坑填了,院子里的碎土处理好,这才拿出从书房翻出来的不知道多少年前别人送的花种根据说明仔细将它埋了。


    处理好这一切已经月上中天,随流光拍了拍手,在楼下的客卧里简单洗了个澡才上楼。其实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进行类似洗澡等人类活动,只是习惯还在,洗一下心里会更舒服些。


    推开门的时候卧室的时候静悄悄的,屋里一片漆黑,看来祝星怜这次还挺硬气,连盏灯都不给自己留。


    随流光想着明天再教训他,又怕把他吵醒,于是就没进屋,反正也不需要睡觉,


    正准备还回书房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你睡不睡觉。”


    许是觉得这道的声音太生硬了,说话的人又缓了缓口气,“随流光,你来睡觉好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我跟你解释。”


    她这才发现祝星怜没在床上而在窗前,他银色的发丝隐隐滑过浅淡的光,像暗夜的绸缎。


    随流光顿了一下,压下自己语气里的关心,“怎么不开灯。”


    她说着把灯打开,一抬眼就看到祝星怜红红的眼眶,后者见她不上前来,于是便自己走了过来,他搂住随流光的腰,微微仰头笨拙地向她示弱:“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纠缠


    谁舍得生他的气呢,随流光舒了口气,抬手摸过他的脸颊,“手还疼吗?”


    祝星怜埋头在她怀里,“不疼。”他用力抱紧随流光,像是要把赌气时没有亲近的时刻都补回来。


    随流光被他抱着也不忍心推开,抬手环住他的腰肢,稍一用劲祝星怜就跳到了她身上。


    “……你还挺会上杆子爬。”


    祝星怜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道:“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他停顿了一下,“我想到你的过去有那么多深刻的、我没参与的事情,我……没办法接受。”


    他倒是诚实,后面一句话声如蚊呐,随流光差点都没听清,她拍了拍祝星怜的屁股,“那怎么样才能接受,抓着过去不放做什么。”


    她抱着人往前走,“后面的日子还长,人要向前看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跟你说?”


    祝星怜对她的话不满意,愤愤的在她肩头咬了一口,“就是一点也受不了。”


    她的卧室不大,两眼扫过去便能看清全貌,是温暖的色调,布置简单整洁。


    随流光还挺意外,揶揄他:“呦,受不了也没摔东西,挺有进步。”


    “随流光!”


    “好了宝宝,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她将祝星怜放在床上,双眼看进他的湖水一般的眸子里,语气轻柔又坚定,时间在这一刻慢了下来,世界安静。


    祝星怜在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中听到随流光的清晰的话语。


    “你知道的,我一直爱着你。”


    “还有什么,比当下更重要?”轻柔的吻从眼皮上落下,祝星怜被迫闭上眼睛,他张开手去搂随流光的腰肢,又被她压在床上,随后落进温柔的怀抱中。


    ……他等了很久,随流光依旧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灯已经关掉,他在黑暗中凝视随流光不甚清晰的面孔,感受她温暖的体温。


    “随流光……”他轻声叫了一句,“你……”


    “会永远爱你。”随流光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拍了拍,“睡吧。”


    祝星怜不满的去攀附她的身躯,将整个的自己塞进她怀里,恨不得处处都和她紧贴,嘴唇若有若无的亲吻她的唇侧和脸颊,又顺着去亲她的耳朵,羞的面颊发烫、唇红如朱,但还是极为小声的问出困惑:“为什么不做。”


    随流光手滑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两把,软绵绵的富有弹性,让人爱不释手。


    软玉在怀、任施任为中又总泛着不自觉的冷意,勾的人意乱情迷。随流光心里邪火烧的旺盛,在他的唇上咬了咬,克制道:“不是时候。”


    祝星怜被她弄的已经意识有些散乱,闻言清醒了一瞬,“为什么不是时候。”他伸手向下,冷笑道:“你不想?”


    随流光拨开他的手,握住他的腿合了合,“想。”


    宽大的被子将两人遮住,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祝星怜的大腿破皮火辣辣的痛,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随流光,动作却很配合。


    这样折腾了一会儿他才老实,窝在随流光的怀里装乖小声撒娇,“你还生我气吗?”


    随流光将下巴磕在他的额上,“谁像你这么多气。”


    “不准再说我。”


    随流光嗯了一声拍了拍他,“你看,又生气啦。”


    他嘴硬,“我没有。”


    随流光闭上眼睛休憩,没有回他,只亲昵的蹭了蹭他,没隔一会儿他就抱着自己渐渐睡着了。


    “幼稚鬼。”


    她轻轻骂了声,唇角却是上弯的,抱着他回想下午的时候在书房翻的资料,安静等待不速之客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立在床头的小黑忽然动了动,咚一声跳到地毯上,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


    一抹灰色爬上玻璃窗,将薄透的窗帘浸成浓黑色,紧接着空气轻微的波动扭曲,一道挺拔的身形渐渐汇聚。


    男人背光而立,英俊的面容被漆黑的光影分割的极为深刻,他的眼睛晦暗不明死死地盯着床上相拥的而眠的两人。


    “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咬字很重,没有前因后果的为什么,但他笃定随流光能听得懂。


    “想拔就拔了。”


    随流光看向怀里安睡的祝星怜,微微起身就见他的眼皮动了动,刚准备给他下个沉睡咒,就见他突然翻了个身从自己怀里出去了。


    “……”懂了,装睡想偷听。


    她伸手将祝星怜散乱在脸前的发丝拨到耳后,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面对褚淮云:“我不想见你。”


    “但我知道你会来。”


    褚淮云只死死地咬着牙,两只眼睛盯着她们亲昵的一幕,好像要盯出火来,“为什么?”


    他又问,随流光却不想回答,她嘲讽道永远自以为是的褚淮云:“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


    “褚淮云,你怎么还有脸见我呢?金丹被挖走的教训没吃够?非要我亲手杀了你才开心么。”


    “不、我不信,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上前一步,想靠近又不敢,“诺尔,你从前对我最好,你说过、你说只要我……”


    祝星怜的耳朵简直要竖起来,说过什么?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随流光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还有不要用这么暧昧的语调,我嫌恶心。”


    她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东方幻影的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纵?”她感受不到褚淮云的修为,但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这是一个很坏的的信号。被挖了金丹两年内便能快速恢复修为并且更上一层楼,纵是天纵奇才也无法做到,况且,褚淮云又算得上是什么天纵奇才。


    “褚淮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还记得自己过去的模样吗?”


    吸取别人的生命作为自己的养料,曾经那个一脸正气对着天空高喊要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的少年也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她自认早已不在乎褚淮云,可为什么还会觉得心痛。


    “哈……哈哈哈。”一声轻笑以后便是肆意地狂笑,“我过去是什么样?”褚淮云摸向自己的脸庞,声音渐渐沉了下来:“过去那样,你就会爱我吗?”


    “你就会爱我吗?!”他的神色忽地狰狞,恶狠狠的剜向睡梦中的祝星怜,“是不是长他那副模样,就能得到你的爱?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过!”


    “你在斗兽场的时候是我在外围替你担惊受怕;你命垂一线时是我光脚背你去诊所;你重建荆棘星的时候是我跟在你身边;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我陪你,凭什么他能得到你的爱而我不可以?!凭什么!!!”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凭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最后一句他喊的声嘶力竭,祝星怜听的的耳朵都有些痛了,心里一股火气上涌,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反驳。


    然而相比于褚淮云的歇斯底里,随流光则显得淡定很多,“凭我是随流光,不是你口中的诺尔。”


    她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刺进褚淮云的心脏,将他的血肉搅成一团,痛的呼吸都令人颤抖。


    “我和你口中的诺尔,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你难道不比任何人清楚?我为什么爱他和你有什么关系。褚淮云,你就是永远不配得到诺尔的爱,永远。”


    “你住口!我要杀了他……”


    随流光抬手一道磅礴的灵力化成耳光将他扇倒,被这一耳光甩飞出去的褚淮云狠狠的撞在玻璃窗前,玻璃咔嚓的碎裂声淹没在他的低声的话语里,他在笑,表情却难看极了,嘴角泛着猩红的血迹,被他不在意的舔了:我会杀了他……还有你,我不想的,姐姐、诺尔,这是你逼我的。”


    他一手撑地起身,嘴里喃喃着什么,冲随流光扬起一个病态的笑:“我们重新开始……”


    “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随流光不想跟他废话,一掌拍了过去,快速移到床前卷着被子将祝星怜抱起,下一秒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便遭到沉重一击,整个床四分五裂。


    祝星怜气的冒火,紫色的眼睛在


    暗夜里像是燃了一把火,随流光的脑海里一阵波动,看到他的精神攻击犹如实质的朝褚淮云奔去。


    小黑一跃而起扑到褚淮云的身上,后者因为精神受到攻击动作错了一瞬肩头便被小黑擦到。


    随流光抱着祝星怜正准备出去,就见被小黑腐蚀了一半的褚淮云忽然诡异的笑出声来,“哈~连跟我打一场都不愿意吗?”


    他话落身形扭曲,暗色的光芒流转竟渐渐覆盖到小黑的浓黑之上,紧接着渐渐消退。


    “我被反制了。”


    小黑的话来的不巧,随流光已经被这极大的吸力往前引去,她推开祝星怜要他先走,后者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松开。


    猛烈的风将人卷起,不到几秒便停止,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满地狼藉。


    她拉着祝星怜的手无限的向下坠去,直到来到一片纯白的空间,随流光连忙去看祝星怜的情况,见他没事这才静下心来观察四周。


    随着她的视线,周围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纯白的空间渐渐显露出明亮的色彩。


    “姐姐!”


    带点儿清脆的少年音响起,随流光转身看去,一脸稚气的少年褚淮云正站在她身后,刻意压低的深邃眉眼间里是不易察觉的雀跃。


    祝星怜一听火就大,上去一拳砸了上去,“谁是你姐!”


    少年的褚淮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拳打蒙,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他躲过祝星怜又一次的攻击,跑到随流光的身后,“姐姐,他是谁?为什么打我?”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小鱼宝宝


    他这个举动无疑更加激怒了祝星怜,上前就要把他拽出来却被随流光制止。


    “随流光!”他气得双眼通红,倔强的拉着随流光的手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你要护着他?”


    “我姐姐自然是护着我,你是什么东——”


    他低头,泛着寒光的剑刃直挺挺插入腹部,瞬间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衣襟,“姐……”他一张口,腥甜的血液又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少年的身影轰然跪下,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痛苦和震惊,“为什么?”


    随流光并不回答,牵着祝星怜的手往前走,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愣的跟着随流光往前走了一段。


    前方的景色越发清晰,老旧的破败高楼、色彩灰败的飘扬衣衫、建筑物上黏着下流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气味儿。


    眼前忽然飘出一块虚影屏幕:【欢迎来到《堕神王座》,您所在的地点是——德菲塞贫民窟,请创建您的角色……】


    随流光挥手将屏幕打散,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祝您游戏愉快~】


    祝星怜不太适应的艰难呼吸:“我们进入游戏了。”


    堕神王座这款游戏是一款自由度极高的游戏,初开始的背景是一个叫做德菲塞的低等星球,德菲塞之王统治着星球的一切,他独断专行、暴虐成性,德菲塞民众苦不堪言。


    目前游戏最新进度为王的终章,也就是已经有玩家直面德菲塞之王,并成功踏上他的王座、推翻了他的政权。


    “嗯,抓紧我。”现在游戏已经崩坏,无数人被困在其中,她也不清楚这款游戏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前方的空气忽然一阵扭曲,方才倒下的人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少年褚淮云眼睛一亮朝随流光走了过来。


    “姐姐,你去哪里了?”他的神色疑惑,带着敌意的看向祝星怜:“他是谁?”


    祝星怜被“死而复生”的褚淮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上前一步道:“我是她的Omega,看不出来吗?”


    他的确漂亮极了,从上到下无一处不精致,美得像是神的宠儿,看向自己的神色满是倨傲和防备,揽着随流光的手臂是那样亲密和自然,褚淮云的神色难看,言语中全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一边询问,一边上前想要剥开祝星怜揽着随流光的身影,“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我了吗?”


    他的双手还没触碰到随流光,就见一把利剑捅进自己的心脏里,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眼睛里再也没有往日的亲近与疼惜。


    少年的双眸溢满了不甘和痛恨,直挺挺的望着祝星怜倒下。


    他的身形开始模糊成像素状,紧接着原地消失。随流光剑身上的血液也消失不见,她看到属于自身的一缕灵力往外逸散,微不足道,却是不好的信号。


    祝星怜的神色也有些苍白,抱着随流光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头,“他是游戏角色吗?”


    游戏本源在一点点蚕食她们的能量,要赶紧从这个游戏里出去。随流光握住祝星怜的手想给他输送一点灵力,却发现能使出来的并不多。


    小黑不知什么时候蹦了出来,越身跳到祝星怜的肩头,“主人,这个世界的本源在吸收你的能量。”


    它迫使进入其中的玩家遵循游戏规则,不允许初始就强大的存在。


    它说的话祝星怜并不能听到,见它跳到自己肩头便伸手在它头上拍了拍,他本来很害怕猫咪这种形状的生物,奈何小黑实在太黑太小了,像一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绒线团。


    熟悉的空气扭曲感袭来,褚淮云再次出现,对之前的两次死亡一无所觉,看着随流光重新开口:“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他是谁?”


    随流光、祝星怜:“……”


    “他是NPC吗?”对于自己的情敌,祝星怜一向没有好脸色,可是眼睁睁看他死而复生了两次,已经有些麻木了。


    小黑从祝星怜的身上跳到褚淮云的身上,瞬间将他吞噬,扑在地上化为一滩黑色的水,紧接着它蠕动了两下,又吐出来一串瞬间消散在空气中的数据。


    它重新幻化成小猫,正欲跳到祝星怜的肩头,却被随流光一只手抓住捏住后颈,“你……”


    祝星怜也摇了摇头,这里的环境实在是糟糕,小黑方才的蠕动有点……


    她们的对话并未持续,“死去”的褚淮云再次出现,这次还未开口就被随流光一剑了结,就这样来来回回杀了几十遍,游戏世界渐渐暗下天色,而她们一点进度也没有推动。


    随流光自觉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在褚淮云重新出现后第一次回了他的话。


    “他叫祝星怜,是我的Omega。”


    她观察着眼前褚淮云的神色,推测他应该没有现实的记忆,可能真的只是褚淮云设计的一个NPC。


    “……怎么会?你不是去市集上买东西了?怎么会认识他?”整个耐廷城里的Omega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这样漂亮的Omega,像是德菲塞的贵族。


    他的笑容很勉强,年轻时的褚淮云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


    “今天出门认识的,我们先回家吧。”


    她的神色平静,褚淮云却察觉到了一丝不耐烦和厌恶,这让他如坠冰窟,反复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哪里惹了姐姐不开心?


    还是……他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Omega,一定是这个贱人在背后说了自己的坏话。


    祝星怜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却不怎么在意,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悄悄问随流光,“我们要跟他回家吗?”


    “嗯,先看看后面会怎么样。”褚淮云的角色目前就像是游戏的引导者,跟着他或许会有一点进展和线索。


    她们回到了游戏里的家,是一个废弃的中型星舰改造而成的,就在垃圾场的附近,不过整个贫民窟也跟垃圾场差不多,所以住哪里都可以说是在垃圾场附近。


    里面的结构很简单,能用的三四个房间,其中一个便是随流光的卧室,不算狭小但异常简陋,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生锈,虽然打扫的干净,可还是难掩它的破败。


    祝星怜靠在随流光的身上,身体的不适越发强烈,脸蛋发红,喉头滚动,“随流光,我渴了。”


    人鱼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很高,显然这里的环境并


    不适合祝星怜。随流光有些心疼,虽然他一直没说,可是从表情里能看出来他对这里很不适应。


    她拽了拽还算干净的床单,扶着祝星怜倚在床头,“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水。”


    出了门就是“客厅”,褚淮云正坐在那里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见到随流光眼前一亮,“姐姐。”


    “嗯,家里有水吗?”


    “你渴了吗?今天早上净化了一点。”褚淮云放下手里的东西,随流光扫了一眼应该是枪支类的武器。


    他提着透明的水壶给随流光倒了一杯水,水质还算清透,但微微有些发黄,随流光喝了一口感觉有些发苦。


    贫民窟资源紧缺,在这里几乎没有干净的水源,能净化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太苦了。”


    她看向四周,这既是客厅也是工具间,五花八门的器械工具堆在角落挂在墙上,挑选了能用的两样,将水倒进去开始新一轮的净化。


    “姐姐?”褚淮云对她的举动极为不解:“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喝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起来那个俊美的像画一样的Omega,“是不是他要喝?”


    “嗯。”对于没有现实记忆的褚淮云,随流光杀了他几十次已经麻木了,现在对他没有感觉,只当普通人相处。


    “太苦了,他喝不下去。”


    褚淮云在心里骂祝星怜矫情B,有什么喝不得,这么娇贵来什么贫民窟。嘴上却温和:“我们这里的水都是这样,家里还有些星币,要不然明天我去城里换点干净的水吧。”


    “不用了。”


    随流光趁他不注意掐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又一遍净化的水里,纯灵体的血液是大补,她不敢滴太多,怕祝星怜虚不受补。


    做完这一切她便端着一杯水进了屋。祝星怜真是难受坏了,见她进来也没有下床,委委屈屈看着自己,一开口不是诉苦,撒娇似的抱怨:“怎么离开这么久?”


    随流光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耽误了一下。”


    好在他也只是问了一下,不适地皱了皱鼻子,接过水喝了一小口又递给随流光,“你也喝点。”


    随流光摇了摇头,在他水润的唇上亲了亲,“我不渴,你都喝了吧。”


    她摸了摸祝星怜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游戏里出去,宝宝你先委屈一下。”


    祝星怜放下水杯,抱着她点了点头,“不委屈,跟你在一起就没关系。”他甚至开心的想,这和随流光过去生活的环境差不多吗?那他现在是不是在陪对方重新度过?


    在她的怀抱里让祝星怜感觉舒服很多,他眯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随流光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脊背,“明天应该会有新剧情,你先休息一下。”


    当初无药要她玩过这个游戏,可惜她只进去看了个前置背景就放下了头盔,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剧情应该也已经崩坏了。


    她将祝星怜从怀里捞出来,“我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你先睡会儿。”


    “还渴吗?”


    祝星怜摇了摇头,他的面色依旧很红,一开始是因为身体不适,这会儿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


    “睡吧。”


    随流光出门就看到褚淮云,他一直待在客厅没离开,见她又出来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姐姐?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你为什么还不睡?”她随口问了一句,在墙角那堆杂物里挑挑拣拣,想做一个小型的空气净化器,这里的空气很差,她看出来祝星怜对此也很不适应。


    “明天我们要去城里,我想把这把枪修好。”


    褚淮云解释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正在动手拧螺丝的随流光,“姐姐,你在做什么?”


    她手上不停,随口问道:“去城里做什么?”


    褚淮云没有回答,反而靠近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空气净化器?”


    他知道这东西,但是从小生活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不明白随流光为什么又大半夜起来弄这个,但很快他就想起那个矫情的Omega。


    “又是他。”褚淮云伸手抓住随流光的手臂小声嘀咕:“麻烦精。”


    如果不是知道随流光一定不会同意,褚淮云一定把他卖了,长这么漂亮肯定能卖个大价钱,这样他们就有钱去上学了,不过他也只敢这样想想,否则姐姐一定会打死他。


    “褚淮云,放手。”随流光不悦的皱眉,“不要这么说他。”


    “知道了,不要这样叫我。”褚淮云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臂,手掌合拢,不太自然的说道:“算了,明天再弄,我去睡觉了。”


    他话落转身回了房间,随流光对他的反应莫名其妙,但因为对他现在的感情实在是复杂,所以不愿意多想,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心想着做好了让祝星怜赶紧用上,不然他铁定是睡不好的。


    她虽然喜欢欺负祝星怜,可也不愿意看到娇气的小美人鱼在游戏里委曲求全。


    她做好以后,房间里祝星怜果然也没睡着,只安静的躺在床上望过来,难得见他这么乖,随流光心软的一塌糊涂,将东西放在床头摸了摸他温热的脸,“舒服点了吗?”


    “嗯!”


    祝星怜往里面挤了挤,给随流光腾出位置,他实在太漂亮,躺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也不损自身的贵气,反而将这简陋的地方衬得像是主人特意装修的复古做旧风格。


    她关了灯刚躺上去,祝星怜就凑了过来,声音软软的:“你以前也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随流光把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短暂回忆了一下,“还好吧?”


    诺尔时期的生活条件一开始是很差的,比这差的多,但是自己小时候就好很多。


    祝星怜有些心疼的抱紧她,“幸好这次有我在。”现在有他陪随流光一起了,他说完想起褚淮云又有些心烦。


    随流光笑了一声,“有你在不是更麻烦吗?”


    “娇气包。”


    祝星怜听到她的话生气,翻身压在她身上,“好啊你,嫌弃我!”


    他自然知道随流光并不是真的嫌弃他,也知道随流光对自己好,于是得寸进尺的闹人:“不准这样,等我休息好了,我也能帮忙。”


    “而且,有我在你才能更努力的奋斗,不是这样吗?”


    “为什么?”他不沉,压在自己身上软软的,随流光搂着他忍笑,“没有你我就不奋斗了吗?”


    祝星怜昂了一声,“我是你的Omega,你不努力赚钱,怎么养老婆?”


    “所以有了我,你才有动力。”


    随流光被他的逻辑说服了,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说我怎么没早遇见你。”


    她在祝星怜唇上咬了一口,“早知道柯林茵怀孕的时候我就应该在他身边守着。”


    “……滚啊。”祝星怜被她的胡说八道惊呆了,“我父亲怀孕关你什么事。”


    “怀的不是你吗?我把你抱走,做童养媳。”


    祝星怜脸蛋冒烟,“发神经……想得美。”他算了算时间,“那时候你学会走路了吗?还把我抱走。”


    “……”


    随流光拍了拍他的屁股,“现在抱过来也不晚,小鱼宝宝。”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狐狸精


    “瞎喊什么……”


    祝星怜躲着扭了两下,被随流光掐着腰警告,“别乱动。”


    他于是老实了,手伸在她的脖颈和锁骨处慢慢的摸,等脸上的热度降下来才假装随意的开口:“你方才出去和褚淮云说什么了吗?”


    “……嗯,打了招呼。”随流光的手从他细窄的腰肢向上探,顺着他的脊骨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他软滑的皮肉,不夹杂任何情欲,只是纯粹喜爱的玩弄。


    祝星怜被她隔着一层皮肉捏着脊骨,神经敏感,彻底没了支撑的力气瘫在她身上,“噢  ,没说其他的吗?”


    随流光摇头,“说我们明天要去城里,然后就回房间了。”祝星怜将信将疑,“他没有缠着你吗?”


    “没有。”随流光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他又在暗戳戳吃醋,但她早已经习惯并有了应对方法:“他没你会缠人。”


    “?我哪里缠人了?”祝星怜不满的握着她的肩膀撑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被她眸中的笑意弄得心慌意乱,微微偏过头去:“我又没有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你。”


    随流光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扶在他的后背上,长腿一曲就压着人翻倒在床上,搂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你也可以叫,你叫什么我都爱听。”


    祝星怜呵了一声,想背过身去又不舍得,双手抱紧她的腰,一头扎进她怀里喊了声:“睡觉。”


    在游戏里随流光也需要睡眠,她抱着祝星怜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反倒是喝了夹杂着她精血的水的祝星怜精神有些亢奋一直醒着。


    他被随流光抱在怀里,又不满足的往里面挤了挤,仰头看向随流光熟睡的脸,重重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正兀自窃喜,见她眼皮动了动,立刻慌张的埋头撞进她怀里,这一下撞得挺重,本来没醒的随流光彻底被撞醒了。


    她平静的睁开双眼,看着演技拙劣的祝星怜在自己怀里装睡。不由得心里骂他笨蛋,亲自己吓这么狠做什么,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她偏头向床边看去,一缕黑线爬上桌台,随流光眼神示意,小黑心领神会的又化为一滩阴影向门外探去。她闭上眼,脑海里出现客厅的场景,漆黑一片。


    祝星怜又在她怀里悉悉索索的不知在干嘛,随流光下意识拍了两下,感觉他有些僵硬,于是便松了手,微微翻身压了他一下。


    “睡觉真不老实。”祝星怜嘀咕了两声,被她压着也不嫌沉,寻了舒舒服服的姿势闭眼睡觉。


    脑海里的画面转进褚淮云的房间,他也没睡,正摆弄一个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电子设备,幽蓝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少年的神色晦暗不明。


    耐廷城资源有限,基础设施一般,贫民窟里更是不存在光脑这种东西,随流光有些好奇,控制小黑上前观看,可下一秒那屏幕就灭了,褚淮云若有所觉的转身,紧接着便放下东西睡觉。


    第二天一早,随流光先睁开眼睛,祝星怜睡得正沉,她小心的把人从怀里拆出来,打开简陋的衣柜拿出一套衣服换上,从剩下的几件衣服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套祝星怜勉强能穿的放下,又轻手轻脚从抽屉里翻出所有的钱装进口袋,想着等下进城可以给祝星怜买一套衣服。


    她洗漱好后在客厅跟褚淮云打了个照面,对方递给她一个黑乎乎的面包似的东西果腹,随流光接过来咬了一口,又往桌子上看了一眼。


    褚淮云神色有一瞬间的阴郁,不情不愿的解释:“他也有一份。”


    这时候的褚淮云显然比现实的他可爱一点,随流光点点头,“谢了,不过他估计吃不下,等下进城给他买点吃的。”


    褚淮云不赞同,“怎么能带他进城,他长得这么招摇,带着他只会制造麻烦。”


    他把墙角的包提过来,“而且我们去的地方鱼龙混杂,万一有人打他的主意怎么办?”打他的主意最好,把他带走得了。


    这面包吃着有点割嗓子,随流光随便嚼几下咽了,“让他带个帽子就行,他很乖不会惹事。”


    放祝星怜一个人在家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同意不说,随流光也不放心,所以肯定要带着一起。


    褚淮云还想再劝,门咔哒一声打开,是祝星怜,他穿着随流光给他找的那身洗的泛白的衣服,袖口和裤脚都被卷起一截,隐约可以看到泛红的肌肤。


    随流光上前捏起他的手腕抬起,粗糙的布料下他的肌肤粉红一片,“痛不痛?忍忍等下给你买新衣服穿。”


    祝星怜忍住抓手腕的冲动摇了摇头,“没事。”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不适的同时还有点新奇。


    “死矫情。”褚淮云小声嘀咕,厌恶的把头偏过去,末了又扭过头来问随流光,“姐姐,你在哪儿捡的他。”


    他冲祝星怜做口型:麻烦精。


    祝星怜懒得理他,指着桌子上黑乎乎的东西问随流光,“这是早饭吗?”


    “嗯等下我带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褚淮云打断,他阴阳怪气:“带你出去吃,这个你吃不下。”


    他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被祝星怜看到了,祝星怜哦了一声,抱住随流光的胳膊淡定道:“我想尝尝。”


    “吃了嗓子疼,忍忍,等下给你买其他吃的。”


    祝星怜看着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褚淮云,故意刺激他,对随流光小发脾气道:“忍忍忍,什么都要忍,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转身背对着随流光,心里还有点发虚,想着随流光会哄他的吧,要是不哄自己等下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随流光:“……”。


    她上前揽住祝星怜的肩膀往前走,“好了,我带你去洗漱一下,然后我们就进城好吗?”


    祝星怜这才骄矜的点头,回头淡漠的瞥了一眼褚淮云。


    褚淮云气的头顶冒烟,不明白一向直女的随流光怎么突然变成了体贴的恋爱脑,眼睛冒火的看着祝星怜的背影,简直要灼出两个洞。脑海有点疼痛,让他气都有些喘不匀了,扶着桌面才勉强站稳。


    一来到外面,祝星怜便不适应的打了两个喷嚏,他撇嘴问随流光,“你是不是在心里讲我坏话?”


    “我刚刚是胡说八道的。”他抓住随流光的衣袖,“你别放在心上呀。”


    随流光捏了捏他的鼻头,“谁敢说你的坏话。”到时候又哭又闹的不得了了,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怕祝星怜又闹她。


    “褚淮云骂我麻烦精,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也能怪我啊?”随流光哭笑不得,“他就是程序设定的NPC,好宝宝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祝星怜哼了一声,“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NPC,万一他就是褚淮云本人装的呢?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一点也没变。”


    随流光心想他这会儿还挺机灵,被他逗得忍不住要笑,“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就是那种眼神呗,你自己看不出来吗?”祝星怜不爽的很,想到褚淮云这样看随流光就想给他两拳。


    “那他看我,你也要迁怒我?”


    祝星怜看似冷静的思考了几秒,“我哪里迁怒你了。”他伸手扯了扯随流光的手心,“我没有。”


    他支支吾吾说出最终目的:“那你答应我,不能因为他不是真的褚淮云就对他好让他亲近你。”


    ……


    想要从贫民窟去城里,要先步行几公里去唯一的公交站点,褚淮云全程都在观察祝星怜,本以为他看着娇贵走这么远一定会喊累,没想到他一路牵着随流光的手,半点不乐意都没表现出来。


    两个人卿卿我我衬得他像一个外人,褚淮云不爽的走到随流光的另一边,挑一些祝星怜不知道的事情和她聊天,“等我们卖了手里的矿石,就能交上学费,到时候我们选一样的专业……”


    接下来是入学的剧情?随流光略微思索了一下,跟着主要剧情走时间流速太慢了,她不能这样按部就班。


    “我想去德菲塞。”德菲塞的首都就叫做德菲塞,那里是整个星球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也是目前所有玩家的终点,德菲塞之王的所在地。


    她们现在在新手村,哪怕已经坐上了去城里的公交车,一个玩家也没遇到。


    在下面步行的时候还好,上了车气味儿更加混杂,祝星怜有些喘不过气来,靠在随流光的身上艰难呼吸。


    褚淮云瞥了他一眼,忍住想把他一把拽开的冲动,不支持道:“可是我们的钱加一起也只够买去两张去德菲塞的船票,而且……那里也禁止我们这种人入内。”


    虽说没有明文的规定,但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褚淮云自嘲的笑了声,“该死的上等人们。”


    她们聊了几句,很快就到了城里,下车以后景色一下整洁干净许多,空气也不那么刺鼻难闻,只有路过的零星路人见他们是从贫民窟而来纷纷投来隐晦的嫌弃目光。


    去售卖矿石的市场还需要再走一段路转车,这其中经过了一些卖吃食的,随流光给祝星怜买了一点,他不爱吃但不想随流光担心自己,咬在嘴里囫囵咽了,还被噎了一下,好在随流光还贴心的给他买了瓶水。


    褚淮云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跟祝星怜相处,当着随流光的面又不敢,在心底骂了他一千一万遍娇气黏人矫情鬼。


    路上偶尔遇见一队队的士兵,感觉形势还有点紧张,随流光将祝星怜头上的帽子又压了压,将他的头发也都拢在了帽子里。


    到了车站随流光上前去买票,祝星怜跟慢了一步就听到褚淮云在自己耳边讥笑一声,“听说新上任的王正在全国选妃,你要是去了,一定能脱颖而出吧。”


    随流光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去交钱买票。


    祝星怜冷哼一声,“可惜我已经是你姐姐的Omega,你喜欢可以自己去报名。”


    “说不定王的口味很重。”


    褚淮云的脸色不太好看,看到随流光要回来了,只低声警告道:“离我姐姐远点。”


    祝星怜冲他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姐,别乱攀亲戚。”他见随流光走近,立刻换了副面孔挽过她的手臂,疑惑道:“随流光,为什么他一直叫你姐?他是你亲弟弟吗?”


    “……”就这么一屁会儿,俩人也能掐上架吗?“不是,因为我比他大。”


    这样的答案褚淮云说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的确不想当随流光的亲弟弟,可是他……又不甘心只当她身边普通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他看向面色不虞的褚淮云,“我也比你大,你以后喊我哥吧。”


    “……”褚淮云嘴动了动,想骂又不敢骂,简直想掐死他,“车来了,上车。”


    去了市场以后一下就热闹了许多,人来人往卖什么的都有,随流光拉着祝星怜先去给他买衣服,他不要,说这些布料也都一般,还不如穿随流光剩下的。


    随流光拗不过他,但还是给他买了一身装起来,看得褚淮云又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些钱也不是他赚的,确实管不住她怎么花。


    她们没有摊位,只能在固定的地方等买主来交易。三个人组合有点奇妙,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个个盘靓条顺,长得也好,引得别人频频看过来。


    随流光和褚淮云都是A,一个神色平静如水,不太好惹的样子。一个憋了一肚子气,神色难看的紧,活像别人都欠了他几百万,让人看两眼就吓的赶紧移开视线,只有祝星怜微微低着头,浑身上下包的严实,只露出一点白皙的下巴和细白柔软的十指,勾的人视线流连忘返,幻想被帽檐遮盖住的是怎样一张脸。


    好在和他们交易的人来的很快,打开口袋检查了一下便付了钱离开。


    褚淮云数了数把钱分成两半,给了随流光多的那份,“我们回去吗。”


    “这里有地下拳场吗?我想去看看。”这点钱确实不够去德菲塞生存的,她得赚一笔快钱。


    “有。”褚淮云装好东西,在地上摸了一把,起身往前面看了一眼,远处正有一队士兵在巡逻,他看着握着随流光手的祝星怜,慢吞吞的往前走,在那队士兵迎面而来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弹出一颗石子将他的帽子打掉了。


    满头银丝倾泻而出,祝星怜扭头去捡自己的帽子,他的面容完整的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像是徒然爆出的一抹绚烂璀璨的亮色。


    但只有一瞬间,他便被随流光拉着压在怀里,重新抓住那顶帽子扣在头上。


    人群一时安静,像是被惊呆了,久久不能出声,褚淮云又在心底骂了一声狐狸精,对发呆的这群人投以鄙夷。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狗屎剧情


    随流光心觉不妙,一手摁住祝星怜的肩膀不让他抬脸,半抱着他转身匆匆进了胡同。


    褚淮云正在心里吐槽差不多得了,一个个没见过Omega似的至于发呆这么久,结果扭头一看随流光已经带着祝星怜走了,他连忙叫了一声,其他的人才瞬间被惊醒一样纷纷向前围去。


    “等一下!”/“别跑!”


    “你看见了你看见了吗,那个Omega,一定是Omega吧,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漂亮的生灵,真的是人族吗?”


    “看到了!我没瞎,来什么玩笑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我出现错觉了……神仙?”


    吵吵嚷嚷的议论声伴着士兵的呵斥如洪水一般灌进耳朵,随流光揽着祝星怜往前跑,身后的士兵一边喊话一边狂追不舍,一直将人逼到死胡同里,黑压压的枪口齐刷刷对过来,随流光仰头看向墙头,在想是她翻得快还是武器快。


    “摘下帽子。”为首的士兵命令道,他看起来很有血腥气,应当是真杀过人,一双鹰勾眼落在祝星怜的身上满是审视。


    随流光不动声色的将祝星怜挡在身后一言不发,见他向后招了招手,紧接着那些士兵就越发靠近围了上来。


    褚淮云在随流光的前方,正背对着她,见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人却往后靠了靠,示意她看向自己的腰后,那里挂着一把枪。


    而她和祝星怜却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虚拟屏幕:[昨夜,德菲塞之王忽然从梦中惊醒……]


    “完蛋,遇到麻烦了。”随流光反手揽着祝星怜的腰,微微偏头悄声同他讲话。


    祝星怜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伸手戳了戳她的腰,“扯淡。”这剧情谁编的,好没品味。


    就在方才,她们眼前忽然划过的一大串的前置信息让随流光和祝星怜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新上任的德菲塞之王,是目前等级最高的玩家,不知道是已经知晓了无法回到现实的缘故,还是秉性如此,自她上任以后便做了很多荒诞的决策,比如这个在全星球范围内选妃,目前陆陆续续抓了足足几百上千名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耐廷城这个鬼地方本来是没有被搜查的,昨夜不知为何,王忽然下令在城中寻找一位绝色的美貌Omega。


    “俗套,无聊。”随流光评价道,“但是抓了这么多,看的过来吗?”


    祝星怜愤愤的踢了踢她的鞋子,“让你看了吗?”他嘀咕:“真会操心。”褚淮云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她们,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士兵们越靠越近只有为首的还留在原地。


    随流光背在身后的手收回,“NPC哪儿有你好看。”她话说的慢,动作却快,抬手间长弓犹如烈焰化出,离她最近的褚淮云只觉得一阵灼热,明晃晃的金色箭矢印在他的眼睛里,只眨眼的功夫,利箭倾泻而出,化作金色斜雨纷纷刺向周围的士兵。


    举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迅猛急袭的金色箭矢穿透身体,火舌舔过一切,什么都来不及剩下便没了声息。


    褚淮云的心脏颤抖,眨了一半的眼睛又剧烈的眨了几下,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箭矢要先穿过自己的身体。


    “走。”她示意褚淮云,退后几步助跑翻身踩着墙面跃上去,坐在墙头冲祝星怜伸出手臂,“上来。”


    祝星怜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闪开,自己退后两步也踩着墙面攀了上去,他并不像随流光那样骑在墙头,攀上去以后便从上面跳了下去,随流光含笑看着他,挂着的两条长腿抬起转向便从上跃下。


    褚淮云看着两人的互动,两只拳头不自觉握的咯吱咯吱响,骨头挤压的痛楚传到心脏里,让他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黑气。为什么两个人这么有默契?为什么姐姐会有他没见过的武器?为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


    随流光和祝星怜下去以后,祝星怜的帽子险些又掉下,她伸手给他扶了扶,刚一抬头就


    见周围的景色忽然又开始颤动。


    祝星怜的脸也开始模糊,眼睛有些刺痛,像是一条线来回磨动在眼珠上,她不适地用手背碰了碰眼皮,刚一放下就听到一句熟悉的话语。


    “摘下帽子。”


    “……”随流光的手反在身后揽着祝星怜,她回头看到一双同样疑惑的眼睛,这次唯一不同的是褚淮云正和自己面对面。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似乎受到了惊吓,不受控的往后退了两步,紧握的拳头缝里便甩出两滴血液,“姐?”


    他的举动似乎是激怒了士兵,又是一声严厉的呵斥,紧接而来的便是同样的一句:摘下帽子。


    被强制走剧情了,不是说这游戏自由度很高吗?随流光在心里骂了两句,正准备再杀个几遍确认一下。被她藏在身后的祝星怜便上前一步,抬手掀了帽子道:“摘了,有什么事?”


    一闪而过的美貌再次得到验证,所有人的眼珠子像是被装了卡顿的发条,最后还是为首的士兵阿亚阔上前,他的尽量柔和自己的语气不想吓到眼前的人,但还是难免生硬,“这里不属于你,德菲塞才是您的归宿,请跟我们走。”


    祝星怜压下随流光要抬起的手,“可以,但我要带着她一起。”


    阿亚阔的眉头皱起,“这不符合规定。”这个一看就跟眼前Omega关系匪浅的人,注定要被提前除去。


    祝星怜并不理他,但拒绝的态度表明了一切,他握着随流光的手,冲她眨了下眼睛。


    随流光沉默了片刻,感觉特别想揍人,狗屎剧情,她抬手,所有人死去,时间线又一次重演。


    这次褚淮云的神色更为呆滞,他在任何人开口之前先问随流光,“这是第三遍,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会重置?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新一遍的:“摘下帽子。”


    “……”褚淮云跟着她们一起回溯的同时也保留了记忆,随流光和祝星怜对视了一眼,他真的只是NPC吗?


    三个人最后还是坐上了被带回德菲塞的飞船,只不过都戴上了特制的抑制环。


    祝星怜本就不想带褚淮云一起,奈何这是个不确定的隐藏因素,心里正有气,他反而还不知收敛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道:“我就说,你一定会被选上的。”


    “闭嘴。”祝星怜瞪了他一眼,“怪不得老了话少。”


    “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话太多。”他翻了个白眼,褚淮云见状气急,抬手就要揍他,被随流光出声呵斥,“够了!”


    她冲褚淮云招手,后者欣喜的凑上前去,随流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祝星怜便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她们被关在特制的房间,铁桶似的毫无逃脱余地,随流光看着眼含期待的褚淮云,忽然心生一点不忍,后来再怎么样的龌龊,少年时代的褚淮云和她之间的感情也都是真的,她曾经真把他当弟弟。


    “怎么了?”看着她的眼睛,褚淮云的心脏忽地抽痛,一丝苦涩直冲进脑海,让他的眼眶湿润。


    眼前一白,心脏由抽痛变成剧痛,褚淮云垂眸看到一把尖刀插进胸腔里,利落的一刀抽出,血液迸溅在他最爱的姐姐脸上,他张口却没说出话语,抬手想擦去她脸上的血滴,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消失。


    “你……他?”祝星怜只看到褚淮云消失的残影,“死了?”


    空气再一次扭曲,褚淮云重新出现在二人的对面,他看着祝星怜讥讽道:“等你做了王后,可别忘记我们。”


    “……人欠嘴贱。”


    “你说什么?”


    “……算了。”蠢猪NPC。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世界”意识


    “褚淮云,你还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吗?”


    随流光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这让原本因为她的主动搭话而开心的褚淮云感到忐忑不安,他垂下眼睛,手指扣进掌心:“我不会再说他了。”


    “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是说刚才、”她的刀柄翻转,慢慢抵上他的心脏,“我一刀捅死了你。”


    “记得吗?”


    “这不可能。”他猛地抬眼望向随流光,回答的斩钉截铁,“你不会这样对我。”


    “坐上飞船之前,时间回溯了好几次你都知道,可是为什么这条你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姐姐我真的没听懂,你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褚淮云摇头,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画面,还未看清就被他摇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他看向祝星怜,“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生活,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怎么会出现这些事?”


    他不出现,自己会和姐姐一起去学校,他们会有很好的未来……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一切不应该如同现在这般发展,而祝星怜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因为我?”祝星怜的眉眼冷冽,“褚淮云,你在装什么?装无知的NPC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抹消你之前做的一切?就能和想挽回的人回到过去?真是可笑。”


    “你在说什么?”他摇头,“我听不懂,姐姐……”他求救的抓住随流光的双臂,希冀着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安慰,可他的姐姐看他的眼神如同陌生人。


    明明还是她,为什么仅一夜之间,她对自己的态度判若两人,积压在心里的疑惑和委屈爆发,他的双眼通红,“为什么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真是听你问了好多遍为什么。褚淮云,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总给自己找理由,为什么你总有这么多的借口,为什么你能这么心安理得伤害了别人以后还要求别人对你真心不改。”


    “你背叛诺尔、操纵随流光的人生,却还能反过来一口一个的问为什么?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一句一句的话叩在褚淮云的心扉,将他彻底砸蒙了,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记忆有一瞬间的回笼,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看向随流光,脑海里最后的一根弦崩溃,抱着她胳膊压在脸上痛哭,却又被祝星怜揪着后衣领拽了起来,“哭?你在哭她的心软?还是哭自己的心酸?”


    他强硬饿拽着褚淮云离开随流光,迎面给了他一拳,后者受到冲击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祝星怜伸手抓起随流光的手臂,大声问:“他抓你的手臂,你难道不会躲开?”


    “随流光,不要告诉我你又心软,你见不得他百般可怜。”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泄出来,紧盯着对方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说话。”


    随流光难得见祝星怜这么严肃,迎着他隐忍着怒火的目光对峙良久,忽然笑了一声,长臂一挥便将人抱进怀里,“怎么会。”


    她话说的轻松,可神色却并不如是,一双眼睛掠过祝星怜看向跌坐在地的褚淮云,他如今正是少年的模样,约莫十七八岁,正哭的隐忍,鼻头微红,泪眼如星。


    祝星怜对背着他,见随流光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恼怒了起来,“你在看什么?你还在看他?”


    他甩手指向身后,“随流光!你就是心软对不对!”


    “没有。”她顺着祝星怜的甩出的手臂毫不留情的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他因为愤怒而薄红的脸,又握起他方才打向褚淮云的拳头,薄薄的粉皮包裹着玉白的骨头,漂亮又易碎,“痛吗?”


    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不问问他痛不痛,祝星怜!该死的祝星怜!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抢走了他的姐姐!抢走了他的一切!不然她怎么会先不关心自己痛不痛,她怎么会不原谅自己犯下的错,她怎么会疏远自己,她怎么会不爱自己?


    他的神色越发冷静,思维却处于癫狂的混乱状态,各种画面和极致的情感交织在胸腔,他来不及细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怪祝星怜!


    他要祝星怜死,他要用尖刀亲手插进他的心脏,他要划花他的脸庞、毒哑他的喉咙,他要将他千、刀、万、剐!汹涌的愤怒占据了褚淮云的心,他撑着地面的手渐渐收紧在地面划出一片的血痕。


    “你不要问我这个,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忍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他?”他收回被随流光握着的手,“我告诉你……”


    “真的没有,宝宝你冷静一下。”随流光摁住他激动讲话时扭动的身体,“真的没有,我只是在想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真正的褚淮云。祝星怜被她摁着双肩搂住,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下,心里却依然呕的要死,还用想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你怜惜,为了让你放下戒心,为了和你重温旧梦!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褚淮云剁碎了喂狗吃,卑鄙、下作、恶心!以为装作无知,就能抹去之前所做的错事?


    他咬着牙愤愤道:“他想做的你看不出来吗?无非是想勾起你和他过去的回忆,想和你重归于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大力袭来,原本正搂着他的随流光单手揽着他腰将人抱起来退到一边,她的速度又快又急,祝星怜猝不及防被颠了一下,腰被勒的剧痛,回眼一看,冒着寒光的尖刀正愣愣的朝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刺去。


    随流光躲得及时,但手臂上还是被划伤一点,褚淮云原本猩红的双眼又被这一幕刺激,持着刀又刺了过来。她伸手将祝星怜推远了,一脚踢在褚淮云的手腕上,趁他吃痛之时上前锁住他的手腕翻转,又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窝里,他被迫单膝跪地,扭头看向辖制住自己的随流光,正欲开口却被两下点在哑穴上发不出声来。


    “冷静一下,我有话要问你。”她的神色平静,让褚淮云更觉得痛不欲生,胸腔剧烈翻涌,起起伏伏,脸都憋红了,看着便知道不会轻易配合。她于是和祝星怜对视了一眼,后者关心的眼神在她手臂上流转了两遍便大声开口叫道:“来人!”


    人鱼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他只叫了两声,厚实的壁门便被从外部拉开。阿亚阔进来的第一眼是很混乱的画面,翻倒的椅子、地上的血污、脸色苍白的美人和正辖制着看起来情绪便极不稳定的褚淮云的少女,她的手臂还在滴血。


    “把他带走,他疯了。”


    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好像他才是自己的上司,可意外的并不令人讨厌,阿亚阔例行公事的询问:“发生了什么?”


    “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如果你那里有镇定剂的话可以给他打一支。”随流光回头解释,听到阿亚阔沉声说没有,于是抬手一个利落的手刀将褚淮云敲晕了,“带走吧。”


    “我们不能在一个船舱里。”


    阿亚阔看着祝星怜那张脸沉吟片刻,还是让人把褚淮云拖走了,临走前他看向随流光,“其实更应该分开的是你们。”


    他丢了两瓶营养液过来,随流光扬手接了,上前单手搂过祝星怜的肩膀,“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最不应该分开的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营养液,“谢了。”


    “不用谢,我觉得你应该先止止血。”他示意随流光还在渗血的小臂,却听到少女漫不经心的回答:“你不好奇这是怎么伤的?”她得眼睛扫向地面沾着鲜血的刀刃,阿亚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紧接着刀刃消失,只留下一点残存的血液。他好像一无所觉,就这样扭头离开了,就好像没来过一样。


    “褚淮云很有问题。”


    “你受伤了。”


    她们同时开口,随流光摆了摆手,“没关系,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把刀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我看了,它是普通的刀。”不是法器、也不是灵力所化。


    “什么没关系,现在还在流血!”祝星怜气恼瞪了她一眼,接过她递过来的营养液打开瓶塞就要往上倒。


    “做什么?这些东西对我不管用别浪费了。”随流光伸手挡了,捏着往他嘴里喂,“刚才就听到你的肚子咕咕叫了。”


    “我的手没事,”她抬起来胳膊让祝星怜看,伤口确实在慢慢长好,只不过速度不快,祝星怜看的心疼,小心翼翼的捧过她的胳膊,“怎么止血。”


    “嗯,其实我的血……很补,你舔舔?”她眼睛里满是笑意,心里是真的有点心疼了,这都是精血,流一滴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奈何纯灵体受伤就是这样,只能等它自己慢慢好。


    祝星怜看见她这样就来气,“对自己的身体都这么不在意,随流光你要找骂吗?”


    他将随流光被割破的袖子撕了,伸出指尖在伤口上轻轻触了触,一点深蓝的的微光从中透出,慢慢的附在伤口上,祝星怜的额角渗出汗水,手臂微抖,但还是挡住随流光另一只阻止的手低声呵斥:“别动。”


    好在伤口不大,终于在祝星怜能量透支之前结束,他的脸上闪过淡淡的鳞纹,本来治疗的手下意识扶在随流光的胳膊上,但来不及歇息便佯装低头查看。伤口已经愈合,只留有一点血痕,他舔了舔唇,鬼迷心窍了一刻,竟真的低头吻上去。


    随流光抖了一下,偏手躲过将人捞在怀里,“我瞎说的。”给祝星怜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将全部的灵力都输给他缓解疲惫,“睡会儿吧,还要等一夜飞船才到德菲塞。”


    他摇了摇头,“你也去睡。”可是真的躺在小板床上,两个人谁也没有睡意,随流光一遍遍的回想方才的情景,正要开口忽然听到祝星怜的声音:“他的抑制环消失了。”


    “可是阿亚阔没有发现。”抑制环是用来抑制人外附的灵力使用,但是随流光的纯灵体,对她的用处不大,祝星怜的治愈能力是天赋能力,也无法克制。


    “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对此做不出反应,就像那把刀。”


    这个世界如果是褚淮云创造的,那背后一定有他的意识在主宰,他要么在游戏外操纵、要么在游戏内操纵。如果现在的少年褚淮云是他意识进入的化身,那他就相当于能操纵目前这个世界的意识。就算他不是真正的褚淮云,只要有一部分褚淮云的意识,也能操纵这个世界,只不过操纵范围的大小罢了。


    “你不应该吃他的醋,这个时候的褚淮云我还算了解,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就事论事,随流光知道少年褚淮云出现的目的,她虽然已经对他喜欢不起来,可是没有完整记忆的对方现在的崩溃也是正常的情绪。


    “随流光,你再说一遍。”祝星怜的声线平稳,冷的似从低温的冰窟里透出来,“谁听话?”


    “你听话,你最听我的话。”随流光不嫌他冷,亲亲热热的抱过去继续分析:“今天阿亚阔看到我们两个亲密,他的神色很奇怪。”


    “如果他忠于王,他应该分开我们,可是他好像并不在乎我们的亲近,这说明什么?”


    祝星怜抬起下巴,“说明他也认为我们天生一对。”


    “宝宝别闹。”随流光闷笑一声:“一开始他不愿意我一起去,是你威胁他,但是他能同意肯定也是得到了王的首肯。”


    “王也是玩家,如果真的给自己选美人,那留着我做什么呢?甚至已经默认了我们是一对的事情。”


    “你是说,她的这个举动是游戏给她颁布的任务?”


    “嗯,有这种可能,目前游戏进度卡在德菲塞之王这里,一直没有突破,可能是因为还有一个隐藏的boss没有被击倒。”


    “那会是什么boss?让她选美人的boss?”


    “这个游戏开服到现在三年左右了?剧情还没到精彩的部分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有可能目前剧情就走到这里。”


    她拍了拍祝星怜的背脊,“睡吧,明天见了德菲塞之王就能知道答案了。”


    床板很小,俩人挤在一起密不透风,反而让祝星怜充满了安全感,他倦缩在随流光的怀里低低应声,隔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如果你杀了我,我是会死、还是会登出、还是会回溯复活?”


    随流光抚他背脊的手一顿,“别开玩笑,这不可能,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拿这个做实验。”


    “好。”


    折腾了一天,她们都累了,随流光本不想睡,抱着祝星怜这么大块温香软玉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并不安稳,耳边总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着,有时候像什么移动、有时候又像谁的低喃,随流光的眉头皱紧,眼皮却沉重的无法睁开。


    半夜的时候,她徒然惊醒,额间的汗水顺着肌肤的弧度流下,她抱着怀里的祝星怜,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一开始她以为是惊醒后出的冷汗,直到心头浮出一股被人紧盯的悚然感,她的后背忽然攀上一只手,随流光慢慢转头,看到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空荡一片。昏暗中,她看到一双猩红的、晶亮的眼,那双眼的主人正一只手攀在她的肩头,见


    她望过来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


    身后的墙壁全部融化似的瘫在地面,巨大的漏洞里是褚淮云被关着的房间,他此刻正处在二者的重合地带,正在随流光的床边。


    头皮有点发麻,随流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他嘘了一声。


    神色隐隐癫狂的褚淮云眼睛瞪大的点头,蹲在她的身边,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很认真在执行她的命令:“姐姐,我好困,我想睡觉。”


    “……”随流光在心里想着对策,她真害怕吓到祝星怜,“淮云,回你房间睡。”


    “不、不要姐姐,他可以跟你一起,我为什么不可以?”他的越发激动,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祝星怜的眼皮动了动,眼看着就要醒来,随流光连忙喊停,她的声音小、但却极为平稳有力,从记忆的狭缝里翻出以往百试百灵的一句话:“淮云,你不听话了吗?”


    “回你房间去,听话。”


    褚淮云的神色愣住,猩红的眼睛慢慢缓了过来,他看向随流光,眼中早就没有祝星怜的存在,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姐姐,明天见。”


    诺尔十四岁的时候捡到八岁的褚淮云,他一开始胆小怕黑、沉默寡言,总是对诺尔充满了防备,离她远远的,后来他开始变得话多起来,开始黏人,开始吵着要一起睡。


    那是他九岁的时候,诺尔无奈,在自己的房间里给他支了个小床,说是自己的房间,实际上她的房间跟褚淮云的也就是隔了个布帘。


    后来褚淮云十二三岁了,她们各自也都有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房间,诺尔便不让他再和自己睡一间屋子,每当他闹人不听话的时候,诺尔总会说:淮云,你不听话了吗?淮云,听话。


    这是褚淮云一生之中最爱听也最恨的两句话。


    少年褚淮云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随流光扭头看着他,看原本融化似了的墙壁渐渐舒展、重铸、融合最后变成完好的、坚实的墙壁紧贴在她汗湿的后背。


    她再也没睡着,于是第二天祝星怜醒来以后就看到了她的两个黑眼圈,“你昨夜没睡?”


    他先是去查看随流光的手臂,见已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怎么这么憔悴?”


    随流光摇了摇头,随口扯了一嘴:“可能游戏设定的缘故。”


    祝星怜不吃这套,“什么啊?你昨夜干嘛了?”


    “没干什么,就抱着你了。”她推了推祝星怜起身,“好了好了,快起来了,等下要到德菲塞了。”


    游戏中的德菲塞建模本就精致,幻化成现实以后真假难辨,高耸别致的大楼、纵横交贯的交通轨道,来往的飞船飞车,彰显着德菲塞科技文明的发达。


    可惜这景象并没看太久,她们下了飞船以后连衣服都没换便被带去了王所在的宫殿,这个举动也更让随流光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王想要选妃,怎么可能不将人梳洗打扮一下就带到王的面前?这实在是太着急太不符合常理。


    德菲塞的宫殿看起来和兰德星的神庙有些相像,只是少了庄重高雅,多了华丽和奢靡。


    所谓的德菲塞之王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不仰着头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颜。


    “王上,人带来了。”阿亚阔单膝跪地行礼汇报,很快一道声音便从头上传来回荡在硕大的宫殿之中,“阿亚阔,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悉,随流光偷偷抬头向上看去,却只看到一个身影,以及她身上浮出的红色框框,上面标注着玩家姓名、编号、以及一大串不知道是什么的数字。


    “你们都退下。”


    王开口,她满身华贵、气度优雅的慢慢起身要下,却在看到祝星怜和随流光的面容后差点一跪,“怎么是你们?”


    燕云舒?!随流光惊讶极了,“你也玩这款游戏?”


    她拖着君王长长的衣摆从台阶上跑下来,“你们也玩?”


    随流光摇了摇头,“我们是被拉进来的,上次的事谢谢你。”她指了指燕云舒身上的面板,“这是什么?”


    燕云舒一时有些心虚,“这是我在游戏里的击杀人数。”她看了一眼随流光的,上面大概有几十次,祝星怜则为零。


    “这款游戏开服我就玩了,所以数据会比较高。”


    祝星怜早就忘记燕云舒是谁,听到她的话又数了一遍,不可置信的确认:“真的好多?”


    她摸了摸后脑勺,“我开服就玩了。”所以这很正常?


    “随流光或者诺尔,我是荆棘星人。”她伸手,“很开心能够认识你,上次在巫星我本来想去拜见你,但是被拉进了游戏,到现在也没出去。”


    “现在不说这个,你全国范围搜寻美人是为了什么?游戏任务?”


    “啊?是剧情,我打到德菲塞之王以后剧情点就停滞不前了,直到前几天突然出现一段剧情简介……”


    剧情简介里她做了这一举动,并且将所有的美人关进了一座古堡里,“德菲塞之王终于获得了与外界的联系。”这是这段剧情的最后一句话。


    “古堡里有boss?”


    “我派人查过很多次,没什么特别的,美人我搜的男男女女都有,鉴于我是A所以性别只限定了O,小部分是B。”


    ……


    “队长!我发现了密钥!是密钥!这真的是堕神王座最初的源系统。”


    囚雾岭哨山半山腰废弃庄园里,十九区负责堕神王座游戏案的其中一名探员正激动的大叫,他们在这里搜寻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到了所谓的秘密地下室,一整个游戏的源系统尽然都在此处,但显然已经废弃并且搬迁,只留下极小一部分未处理干净的数据。


    “能解开吗?这样你和小吴回组里解析,我和其他人继续在这里搜查。”


    “一有结果马上报告。”


    他点头,抬腿风风火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队长,结果出来了……要先给谁看?”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很多人


    “废话,当然是先给我看。”


    “可这个地方……”他们心知肚明,这庄园挂在那位名下,实际的使用者却是……褚淮云  。


    “别管这是什么地方,这件事牵连太广,我们只负责查案走流程,其余的……”


    各方角逐,事态最终流向何处,绝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决定,可这结果无论他们是否能承担起也都要先担着,人处一线,脑袋本就时刻在裤腰带上挂着,又有什么好怕的。


    手腕上的通讯突然响起,他话说到一半又摆摆手让人先走,自己点了接通退到一边。


    他们这边终于有了些眉目,随流光那边却没什么进展。


    燕云舒不太确定,“应该是以王的性别为主吧。”


    随流光并不纠结这个问题:“我想去古堡看看,那些人现在还在吗?”


    燕云舒点头,“都养在古堡里,快把我吃穷了。”她凑到随流光身边,看对方抬眉戏谑的问:“德菲塞之王这么贫困?”


    “都是美人,自然要好好养着。”燕云舒笑着引她们转身,这才像刚发现随流光身后的褚淮云似的问道:“他是?”


    自从昨夜褚淮云听话退回房间以后,整个人便沉默很多,悄无声息的跟在随流光的身后,存在感很低。


    “褚淮云?”燕云舒眨了眨眼,“你们怎么把NPC带过来了。”


    祝星怜不喜欢任何人靠近随流光,盯着燕云舒放在随流光肩头的手好久,听到她这样问才移开视线,“你知道他是褚淮云,为什么还认为他是NPC?你不是荆棘星人吗。”


    对着祝星怜,燕云舒显得有些拘谨,眼神飘忽不太敢看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他的人物信息显示他叫作褚淮云,等等、”她看向随流光,“他一直跟着你,他真的是褚淮云?!”


    “可是我这里的游戏页面显示他只是NPC,你们能看到他的信息吗?”


    “不能,他还有其他的信息吗?”随流光扭头看了他一眼,褚淮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倒是祝星怜拽了她一把将她的胳膊揽在怀里,望着燕云舒质问:“为什么一直跟着她就是真的褚淮云。”


    美人如冷玉,燕云舒被他看的呆了一瞬,收回视线尴尬道:“啊……我随口胡说的,我们先去古堡?”她邀随流光往前走,心底也看出来了祝星怜虽然气势很足但大抵都是听随流光的。


    于是便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褚淮云还在旁边,我们这样当面说他会不会不太好。”


    她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褚淮云忽然动作,他一手从背后捞住随流光的手臂,低声道:“我不是。”


    祝星怜心里本来不舒服,见状一把将随流光的手臂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褚淮云气急,抬起双眼死死瞪着祝星怜,恨不得将他嚼碎了似的,但是他忍住了,又转脸去看随流光,委屈的冲她伸手,“我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NPC吗?”燕云舒被他方才阴沉的举动吓了一跳,站在随流光的身后越过她向褚淮云看去,少年阴郁俊美,年轻的脸上还透露着一丝稚嫩,很难将他后来荆棘星的星主、首席执政官大人联系在一起。


    但此时此刻他的人物确实可以点开一个淡蓝色的小框,上面简单的写着他的姓名、年龄以及喜好。


    可他像是没听到燕云舒的话似的,只看着随流光重复道:“姐姐,我真的不是。”


    随流光嗯了一声,“知道了。”她伸手牵过祝星怜的手往前走,“先去古堡。”


    祝星怜被褚淮云一声姐姐唤的心烦,哼了一声,攥着随流光的手更紧,对着如今的褚淮云只觉得像一口恶气堵在心中,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燕云舒派人安排了飞船,路上没事,随流光便问她为什么明知道这是游戏,不能离开不会觉得惶恐吗?


    燕云舒:“一开始是有点,不过现在也无所谓。”她满不在意,“我在荆棘星没什么亲人朋友,跟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况且……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与随流光和祝星怜不同,她的身上确实没有灵力逸散的痕迹,在这个世界里暂时没受到任何伤害。


    随流光摇了摇头:“这里并不安全,现在的游戏世界相当于巨大的熔炉,我们都是里面的材料,迟早要被化掉变成养料供他的主人使用。”


    “这个事情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你的选择我也知道了,但还是要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燕云舒看着窗外,从无法从游戏里退出的那刻她就隐约知道了什么,只是预感到这个世界收缩的并没有那么快,于是便不再挣扎,只想把在现实生活中没干过的事情都做一遍,“我要是不配合呢?”


    随流光笑的温和,“不会的,自愿或者被迫,你只能选这两种。”


    “……”燕云舒估摸了一下,她确实打不过随流光,哪怕是在游戏里已经成了德菲塞之王,所以被威胁了也不生气,只是心生很多感慨:“您真的变了很多。”


    她用了敬语,一看就是把自己当成是诺尔,随流光心下复杂,反驳道:“没有,是你总把我想成是诺尔,实际上我跟她早不是一个人。”她话头一转,“其实现在世人对诺尔的评价也有些走极端了,她是正直了点但是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古板不变通。”


    “对不对?祝星怜。”随流光心想,这位应该受荼毒最深,半夜还能偷偷哭着问自己一些以前的事,比承接了诺尔记忆的她本人还要真情实感。


    “管我什么事。”祝星怜没好气,看到角落里的褚淮云就心烦,阴魂不散的家伙,“为什么还要带着他。”


    他甩脸色,末了又怕随流光生气,委委屈屈的去抱她的胳膊,“他太讨厌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游戏里出去。”


    随流光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他憋屈坏了,安抚道:“快了。”


    “这不是游戏。”


    褚淮云冷不丁的出声,又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他抿唇心想,怪不得姐姐自从那天出门一趟回来以后就这样对自己,还带回来一个做作的矫情O。


    一定是她们说的游戏导致了这一切的变化,可是他和姐姐之间怎么可能是游戏呢?褚淮云头脑发昏,又气又急:“这不是游戏,我是真的,姐姐也是真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是真的。”


    他的话让人有些听不懂,随流光却意外的明白,但并不能理解褚淮云坚守这个的意义,再真的感情一旦成为过去就捡不回来,更何况他们之间横贯的是生死大事。


    祝星怜并不惯着他,冷哼一声,“又犯病了,谁跟你有感情。”他知道惹怒褚淮云不好,可是对方就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恼自己吗?他真是受够了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褚淮云了。


    “她不是你姐姐,这里就是游戏,你是假的,她是我的,你醒醒吧!”


    褚淮云激动的站起来,“你闭嘴!”他的怒气犹如实质,化为萦绕在周身的一股黑气,将整个人都拉入阴影之中。


    随流光将祝星怜抱进怀里严严实实的挡住他,皱眉看向处在崩溃边缘的褚淮云冷声开口:“你要做什么?”


    “我……”他像是一下泄了气,看到随流光冲自己皱眉就难过的快要死掉,心脏像是在被凌迟,连讲话得力气都提不起来,气若游丝地喃喃自语:“姐姐,我怎么会是假的呢。”


    他颓然坐下,看着自己的手,“我怎么会是假的呢?”


    燕云舒看了好混乱的一场戏,捋了半天也没能捋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眼珠子在几人身上转了几圈也没敢问,看到随流光闭了闭眼睛,想着她估计也很头疼。


    好在她们很快到了古堡外围,注意力终于有所转移。这古堡是德菲塞上一任王留下的,原是他炎热时节用来避暑的地方,里面存放着他四处收集来的珍宝,布置的十分豪华。


    明明是很好的天气,绿茵茵的草坪上是湛蓝的天空,高耸的塔尖错落有致,可一进入古堡的大门,眼前的景物便恍惚有一瞬间的变换,一阵阴凉之气从四面八方灌进身体。


    祝星怜抱着随流光的胳膊四处看去:“这里的人呢?”


    燕云舒解释道:“之前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在里面,从没出来过。所以外面基本没人。”


    褚淮云:“这里有人。”


    褚淮云一直跟在随流光的身后,无论怎么弄都不走,祝星怜好几次怀疑现实世界的褚淮云是不是故意的,弄这样的狗皮膏药来气死自己。


    “这里有很多人,姐姐你看不到他们吗?”褚淮云随手指向一处,“他们看过来了……”他的视线不情不愿的落在祝星怜的身上,“他们在看你。”


    祝星怜脊骨一麻,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冻的他直打寒颤,“随流光!他吓我。”他顺势扑进随流光


    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这里哪儿有什么人。”


    随流光抱着他,放眼看过去,褚淮云确实没说错,这里确实有很多的“人”,除了一同看过来的那一眼,他们现在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麻木的如同机器。


    “嗯,不怕,没什么。”她就这样抱着祝星怜就往前走,“我和燕云舒都没看到,外面什么都没有,别害怕了。”


    祝星怜抱着她不松手,嘴上却不好意思:“我没害怕,我也没看见有什么人。”


    燕云舒的脸色一阵青白,闻言也点头:“是的,我也没看到。”


    随流光见她状态不好,有意让她回去:“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不如你先回去?”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要人


    “等我先把你们送进去。”她看向不远处的内院大门,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如果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你们会怎么样?”


    随流光还抱着祝星怜,闻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你会怎么样?”


    祝星怜抱着她的手收紧,眉眼间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眼睛里蕴着不加掩饰的信赖:“不怎么样,就和你一起。”


    随流光闻言笑了下,抬眼看向燕云舒:“我们就在一起,不管能否离开。”


    燕云舒:“你们不怕死吗?”


    祝星怜:“活到最后都会死。”


    燕云舒:“你说的没错,有时候我会想人生下来是不是就是为了等死的,生命的长度是否应该用时间衡量,活得越久人一生才越好。”


    “燕云舒,你别这样。”随流光打断她的话,“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


    她的眼睛眸光温和、语调平缓,“没关系,你先走吧。”


    燕云舒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随流光一眼,转而又笑道:“记得替我和我的美人们问好。”


    “可能有点难度。”随流光唇角含笑,在她转身前扔出一件事情:“其实你认识褚淮云吧。”


    这是很奇怪的一句话,燕云舒离开的动作僵住,心脏快速跳动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她不是试探是肯定,她的意思是自己认识现实中的褚淮云。


    “……你怎么知道的。”


    “一早就猜到了。”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无论什么缘由,在巫星你也曾为我挺身而出,所以现在我不会为难你,你走吧。”


    “你……”燕云舒努力回想自己跟随流光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泄露出了这样的信息,咧嘴苦笑了一声,“那你明知道这里很危险……”


    在巫星的时候,尽管一开始燕云舒在她的面前存在感不高,但随流光还是注意到了,她年纪轻、天赋好,一招一式尽管刻意隐藏可还是带了熟悉的影子。后来她挺身而出站到自己的面前,还能快速做出让伊贝莎去找祝星怜的判断,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怀疑燕云舒的身份。


    “这是褚淮云构造的世界,又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她瞥了一眼身后的褚淮云,“他是褚淮云的意识所化,但不是真正的褚淮云是吗?所以他既是‘NPC’也是玩家。”


    就如同当初的无药,源自褚淮云的一部分,但并不是真正的、完整的褚淮云。


    燕云舒无言地看着随流光,听她继续说:“你是目前最强的玩家,也是替褚淮云收集养料的捕捞瓶。”


    她看不到自己和祝星怜身上有信息面板,但能看到燕云舒的,显然燕云舒也能看到她的,所以见面的时候燕云舒看了她的面板,而她从她倒映在瞳孔里的画面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相关信息。


    “我的面板显示击杀人数有47次,是我杀褚淮云的次数。”


    “来这里之前,我杀了很多次NPC,但是他们后来都复活了,只除了最后一次,我又杀了两个NPC才走的剧情,他们没复活死了。但是他们没有被算入计数,所以只有杀害类似玩家的角色才会被计数是吗?”


    燕云舒的心脏下坠,想伸手遮挡自己身前的面板,又觉得自己在随流光的眼下毫无遮挡。


    “你身后的数字,杀的都是玩家,当然他们应该不是彻底死了?”随流光的眉头皱起,“燕云舒,我不觉得你会这么残忍,即便你可能是在褚淮云的身边长大。”


    心脏像坠入万丈寒潭之中,阴冷瞬间席卷全身,燕云舒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是……一开始我不知道。”


    一开始她真的只把这个当游戏,她享受杀戮、享受征服、享受在这里掌权登顶,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我只把它当游戏。”


    她的眼眶湿润,极大的精神压力冲击着最后的心理防线,“我……”


    “你先冷静,稳住你自己。”随流光打断她的话,“别往下想了,事已至此后悔内疚除了让你崩溃没任何用。”


    “你快走吧。”大门已经在眼前,随流光伸手去推门,最后看了一眼燕云舒,“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她这一刻才明白随流光说的不会为难自己是什么意思,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随流光此刻最想做的应该是——杀掉自己。


    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见。”


    她转身离去,随流光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于是收回目光转头去看褚淮云,“我不想让她死,这个愿望你会为我实现,对吗?”


    随流光主动跟他讲话还提出请求,这让褚淮云激动极了,内心的狂热几乎压抑不住,但他还是克制的说道:“可是我不能离开你,我没办法去保护她。”


    “不、不需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想燕云舒死,如果她死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


    褚淮云:“我不想姐姐伤心。”


    随流光笑的温柔:“所以,请别让她死掉。”


    祝星怜听她哄褚淮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隐约知道这是大事,不能闹脾气,于是便硬生生压下了。


    褚淮云:“姐姐,你们的对话我都听懂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嗯?”迎着随流光的疑问,他接着解释:“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褚淮云,他令你讨厌,你怀疑我也是他幻化出来的,会欺骗你。”


    “所以你不是吗?”


    “我不是,我永远站在姐姐这边。”他心底的声音在呐喊:即便姐姐伤害我、不相信我,甚至不爱我,可我依旧愿意为姐姐付出一切。


    随流光哼笑了一声,看不出信还是不信:“那你放我们出去。”


    褚淮云的脸垮了下来,眉目间写满了无法接受:“不、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他喃喃:“你要去哪里,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能离开你。”


    她要他看向祝星怜,“我说这是个游戏,褚淮云,你不愿意让我离开,那能不能放他离开这里。”


    祝星怜闻言一怒,从她怀里出来,“随流光!谁让你这样决定了。”


    他瞪了一眼褚淮云:“你在这里装什么,你现实里杀了她你装什么不记得?在进入游戏之前,你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你说你要杀了我、你要杀了她,所以你才把我们拉进游戏,你装什么?!”


    褚淮云犹如遭了晴天霹雳,摇头反驳:“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想杀姐姐,她是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姐姐。


    “褚淮云你还真是卑鄙,你以为弄成现在这个无辜样子就能让人心软吗?”


    一阵浓雾从门缝里透出,视线渐渐模糊,祝星怜伸手甩了两下,继续骂道:“我告诉你……你、”他的话语停顿,眼前的人似乎突然消失了,一股巨大的恐慌从心底疯狂蔓延,他不敢置信地扭头却发现身边早已经没有了随流光的身影。


    ……


    “你去死吧。”


    祝星怜一巴掌甩在褚淮云的脸上,脸气的红彤彤的往随流光的身上靠,娇滴滴的撒


    娇:“随流光,我手疼。”


    “……”明明还是那张脸,也是熟悉的声线,随流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底有些不适,她勉强笑着扶好他的身体。


    被他打了一巴掌褚淮云也没生气,只漠然的擦了把唇角的血,委屈着向她解释:“姐姐这不是真的,那个褚淮云他不是我,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他伸手拽过祝星怜,“这都是你捏造的对不对?!你跟我姐姐才认识多久?”


    他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眼泪却不断地从眼眶中往下流,伸手拉住随流光的衣袖,“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随流光头痛,“停停停,别再吵了。”她抬眼看向眼前萦绕的迷雾,抬手挥了两下它便散开了,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红黑配色的走廊,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红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框。


    “随流光……”祝星怜委屈的看着她,“手疼。”


    “……”随流光接过他的手,白嫩的掌心果然通红一片,“你用这么大力做什么?”


    “快点儿!你亲亲就不痛了。”


    他的眼睛睁得得大大的,一脸期待的模样,比以往更爱撒娇,抬着手杵在随流光的脸上,正骄矜的等着她动作。


    这很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随流光捏着他的手掌,还未动作就被褚淮云一把拉开,他冲向祝星怜怒道:“你打我我都不疼,你疼什么?!”


    祝星怜气的头顶冒烟:“你有病是不是?”


    “我脸还疼呢,姐姐你亲亲就不疼了。”褚淮云学他方才的样子,睁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随流光将脸凑了过去。


    时间过了三秒,祝星怜竟然没有反应,随流光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就见他一脚就要对着褚淮云踹上去。


    她一把将俩人拉开,听到祝星怜生气的质问:“随流光,你是不是护着他?!”


    她嗯了一声,“他没有记忆,很无辜,不要再欺负他了。”


    祝星怜的声音徒然拔高:“你心疼他?!”


    这声音里蕴含着极大的愤怒,但缺少应该属于真正的祝星怜会有的难以置信和委屈,是的,如果是真的祝星怜,随流光觉得他听了自己这句话一定会委屈的双眼通红,会被气哭的。


    这绝不是祝星怜,她叫了声:“祝星怜。”


    对方便撇开脸回应道:“你还叫我做什么?!”


    这句话学的挺像的,他以为对方会来哄自己,会抱着自己道歉,然而下一秒脖颈间传来一阵剧痛,“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祝星怜”双手扒着随流光的手,被扼住喉咙让他呼吸困难,脸很快涨成了猪肝色,“你在说什么……”


    他痛苦的眼泪无意识的流下,从眼角一路滑在下巴上,没入随流光用劲儿的指缝中。


    “你难道不知道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吗?褚淮云。”


    他学祝星怜的样子,学的像又不像,那些在祝星怜脸上自然流露出的仪态,是两人相处久了以后的潜移默化,而不是刻意装出来试探自己态度的做作。


    后面的少年褚淮云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上前去看被随流光扼住喉咙的“祝星怜”,“他是褚淮云?”


    “那我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货!”他涨红的脸色渐渐消退,被掐着脖子也有恃无恐,只有眼眶里的泪水没有消散,看着随流光道:“对着这样的脸,你也能下得去手吗?”


    “你不是最喜欢它了?”


    “祝星怜在哪儿?”她又问了一遍,褚淮云抿着唇不回答,随流光于是不想跟他废话,手上一用力便扭断了他的脖子,扭身对着少年褚淮云阴沉道:“祝星怜在哪里?”


    他被这样沉郁的随流光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一幅画框里画的是个古典美人,闻言好似活了过来,突然张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线索……”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随流光一拳头击穿了画框,“小黑,祝星怜在哪?”


    黑影在地毯上快速蔓延,直到包围整个走廊:他就在你身边。


    被扭断脖子的褚淮云已经消失了踪影,少年的褚淮云才刚明白发生了什么,姐姐身边的那个Omega消失了,这让他感到高兴,可看到随流光的样子又隐约害怕。


    他能感觉到方才那个变成祝星怜的人来自这个世界之外,可如果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游戏,那他就是从……现实而来?他是褚淮云,自己又是谁呢?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难道都是虚假?


    随流光从前往后走去,一幅幅生动的美人图瞬间都活了过来,她不想和褚淮云玩无聊的解谜游戏,所过之处不等他们讲话便全部将它们摧毁。


    一直到倒数第二幅画前,里面的美人麻木地开口:“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线索。”


    随流光伸出的拳头停下,伸手在画框上摸了摸,里面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吐露着设定好的话语。


    “祝星怜!”她叫了一声,“你在里面吗?”


    ……


    与此同时,一叠资料甩在褚淮云的脸前,北仑上前将他面前的显示器通通砸了,“褚淮云,你把老大弄哪儿去了?!”


    褚淮云神色淡定,冷声道:“谁放你进来的。”


    “你他…管谁放我进来的!快告诉我你把人弄哪儿去了!”他还记得诺尔说过自己不能再讲脏话,盛怒之下也硬生生憋住了。


    “不知道。”


    丝毫不留余力的一拳,北仑这一拳头直接将褚淮云整个人冲击倒地,他养尊处优这么久,这还是除了随流光以外第二次在现实世界被人这样打。


    地上的资料散作一团,褚淮云捡起几张看了看,顶着肿起的脸气势依旧十足,沉声道:“你就因为这个来找我要人?”


    “这个项目背后操控者是你!简直是疯了?!你知道这涉及多少受害者吗?!”


    北仑气儿都喘不匀了,“但是我没功夫跟你扯这些,我现在问你一句,她人在哪儿?!你别跟我说不知道!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人能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褚淮云,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他气的简直要爆炸,揪起褚淮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过去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可是你呢?我跟你说所有的事情我现在可以都不管,但是人我今天一定要看到!”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姐夫


    “人不在我这里。”他不为所动,甚至已经闭上眼睛,“北仑,在我失去耐心之前离开这里。”


    北仑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同他一起并肩走过几十年的伙伴,曾经是除了诺尔以外自己最信任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让人感到如此的陌生。


    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说出的话语含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痛心:“不在你这里?你还当我是白痴吗?”


    “你有什么证据?她一回来就去找你,而你却来我这里找她,不觉得可笑吗?”褚淮云睁开双眼只对着他,口中的话语咄咄逼人。


    “褚淮云!”


    砰的一声巨响,是北仑将褚淮云压着砸在了墙面上。他一字一句,话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褚淮云,你究竟要干什么?你要的还不够多吗?究竟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我放过她?”褚淮云被撞的眼前发昏,脸色难看却勾起唇笑的讽刺,伸手将北仑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拽开,“谁来放过我?”


    “难道这些年的痛苦的人只有你一个?!”他抓着北仑的手腕不松,脸上的痛苦犹如实质,原本无悲无喜的双眼湿润一片,“北仑,你看看我,你真的忍心这样对我?”


    他的痛苦刺痛了北仑,使他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偏开头不去看他,只一味的强调:“我说了,你做的一切我都不管,我只要她完好无损。”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混蛋!“北仑一巴掌打在褚淮云的脸上,直将他的脸打偏过去,原本就因为拳头肿起的脸泛起密密麻麻的血丝,火辣辣的痛。


    他总是这样,躲也不躲,也不认错,只淡淡的问:“你打够了吗?”


    这副模样,简直让人更是窝火,北仑气的手指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褚淮云见状便推开他,转身去翻医药箱,从里面胡乱的翻出能用的药品,自顾自的说:“我等下还要去开会。”


    “你开什么狗屁会!”


    北仑一脚踢翻了褚淮云的办公桌,看着洋洋洒洒的文件散落一地,他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云盘,“这里是我在十九区拿到的一手资料。”


    褚淮云从地上捡起自己需要的东西,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显落魄,他神色傲慢,语气轻蔑:“威胁我?”


    “不是威胁你。”北仑闭眼压下自己翻滚的浓烈情绪,只觉空气中像是夹杂了刀子,呼吸一口就从鼻腔割到心脏里,他拍了拍手,办公室大门便猛地被踹开,装备精良的小队顷刻间鱼贯而入。


    “告诉我,人在哪里。”


    “北仑,你真的很蠢。”褚淮云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你觉得他们能拦住我?”


    “我是没有你聪明,可你再聪明又能怎么样?”北仑走上前和他面对面,两个人几乎差不多高,他的声音那么轻,却全都重重地敲在褚淮云的心脏上。


    他说:“从前我最羡慕你,可现在你是不是也羡慕我呢?”


    从前他羡慕褚淮云能得到诺尔的偏爱,羡慕他是诺尔最好用的左膀右臂,可谁能想到,属于主人的左膀右臂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而肢体有了自我的思想,就要离开身体。


    “你已经离开,也回不去了。”他看着偏执到疯狂的褚淮云,“失去现在的一切,或者放过她,你自己选。”


    “我可以失去现在的一切。”褚淮云回答的毫不犹豫,“这一切也不属于我,但是姐姐是我的,她一定是。”


    姐姐……北仑曾经也喜欢这样喊,那个时候褚淮云便不让他这样喊,他只觉得是年少的占有欲作祟,怎么就没想到原来那个时候他对姐姐的感情就已经变质了。


    褚淮云已经疯了,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北仑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只低声说了句“她永远不属于你”,便吩咐人将他带下去。


    奈何这极小声的一句话还是被褚淮云听到了,像是一滴火星子掉进了炸药桶,霎时间将人的理智炸了个灰飞烟灭。


    迎面带风的一拳,北仑堪堪闪身躲过,转身抓住褚淮云的肩膀,又被对方转身甩了一拳过来。


    他的力气极大,绕是军人出身的北仑一时都压不住,擒着他的手腕冲一旁的人怒喊:“都干看着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又被褚淮云反手辖制住,耳边传来一阵凉意,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北仑,我告诉你姐姐在哪里好不好?”


    ……


    “祝星怜?”随流光伸手摸向相框,略微粗粝的触感,她一用力,泛白的指尖便隐隐透进去。


    “姐姐?”


    褚淮云唤她,也伸手摸上相框,微微一闭眼便感受到了另一个空间的存在,他正犹豫间,随流光已经转身撞了进去。


    祝星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跟随流光分开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找不见人,他慌张了片刻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化,变成了进入游戏之前随流光的家,正是那个种着树的院子,他站在远处看到院子里正长身玉立的站了几个男男女女。


    欢声和笑语随风灌进耳朵里,阳光倾洒的圆亭下,有一个人的背影格外的熟悉,


    他迈动脚步走过去,那些正谈话的男男女女们便止住了动作,似乎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感到十分惊奇。


    正对着他的男人唇角含笑地抬起头,似乎和背对着自己的人说了什么,于是她便缓缓转身看了过来。


    一张不熟又熟悉的脸,是活着的、生动的诺尔,她的手里掐着一把薄玉似的骨牌,唇角的笑容还未落下,眉目深邃英气。


    她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身子,祝星怜的视线久久不曾移动,直到对方第二次转身过来。


    心脏猛地下落,紧接着又高高跳起,祝星怜偏开视线,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境,“褚淮云。”


    他终于走到那人的身后,但却越过她去看褚淮云,“我知道是你。”


    诺尔再一次转过身来,唇角含笑,温和的询问:“淮云,这是你的朋友吗?”


    “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她也仰头去看祝星怜,冲他笑着询问:“你好?”


    “淮云,你坐过来,给人腾个位置。”她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冲褚淮云招了招手,“不许偷看我的牌面。”


    “我才不会。”褚淮云不情愿地应着,人却老实的坐过去。


    这是祝星怜从前没见过的褚淮云,他跟游戏里的少年褚淮云有些像,又有点像在随流光面前的自己,那种知道自己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我不想玩了,这个不好玩。”褚淮云刚坐下就开口闹脾气,“姐姐我想去打游戏,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诺尔于是便笑了笑,“一开始不是你说要打牌的吗?好没耐心。”


    “就是不想。”他起身去拉诺尔的手臂,要她起身,“我们回房间吧。”他说着话、做着动作,眼睛却看向祝星怜,似乎是在向他展示自己和随流光亲密的、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祝星怜觉得很刺眼,刺眼的他几乎看不下去,可是这有什么意思?她是假的,难不成他要因为一个幻境而大发雷霆把自己气死?于是他压抑着心底的怒意,平静道:“褚淮云,随流光在哪里?”


    褚淮云不语,只一味的抱上诺尔的手臂,拉着她离开:“我们走吧。”


    “褚淮云。”祝星怜伸手拽住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幻境中诺尔的脸,“随流光在哪里?”


    “她不是在这里吗?”/“找我有什么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本属于诺尔的面容渐渐变成了随流光,她皱着眉看向祝星怜,“你认识我吗?”


    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只是那神色令人陌生无比,祝星怜紧紧咬住下嘴唇,“不认识。”


    这本来就不是随流光,他看向褚淮云,狠心推开眼前的人,直冲着褚淮云道:“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真的觉得褚淮云好像一块狗皮膏药,走到哪里贴到哪里,让人无比的恶心和憋屈。


    “你要杀就杀,要打就打,要抢人就抢人,做这些有意思吗?”祝星怜有些抓狂了,“我真是受够你了,你是不敢杀我又抢不走随流光所以在这里故意恶心人吗?”


    “那我告诉你,你真是成功了,因为你真的让我觉得很恶心。”


    “而且不止我恶心你,随流光也很恶心你,在恶心人这条路上你真是走的彻底。”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推到一旁显得状况之外的假随流光,“你不止令人恶心,你还是个窝囊的胆小鬼,拿不起放不下令人唾弃。”


    他指着一旁的随流光,“你有这么大本事就不能跟你的假人过一辈子?别来骚扰我们!”


    “咳咳……你的手也配碰我……”被激怒的褚淮云一把掐住了祝星怜的脖子,他双手扒住褚淮云的手腕,垂眸向下看两人的距离。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周围的人逐个散去,褚淮云渐渐显露出原本阴郁面貌,他掐着祝星怜的手不断地用力,真想像随流光那样毫不留情的拧断对方的脖子,却又在最后一秒松开祝星怜将他摔在一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的祝星怜,“我阴魂不散?你难道不也是阴魂不散?”


    “我姐姐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地黏上去,你就不觉得自己恶心。”


    祝星怜极具嘲讽:“你姐姐?随流光今年二十几岁她哪儿来你这上百岁的弟弟?!”


    “还有你也配跟我比?我们是伴侣你是什么东西?”他竖起手要褚淮云看自己的手指上的戒指,“这么喜欢叫姐姐,怎么不见你喊我声姐夫听听?”


    “你找死!”


    祝星怜躲过褚淮云踢过来的一脚,反手从指间撸出戒指,金色的长弓在手中显现,来不及起身拉开弓弦便是一箭射出。


    金色箭光的化为一场雨,浇灭雾气缭绕的幻境,褚淮云双手撑开形成一扇阻隔挡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祝星怜正欲抬手再来一箭,忽然觉得大脑一阵刺痛,鼻腔腥甜一瞬,口中便漫出血来。他两眼发黑,天旋地转,正要向下倒去,只觉背后忽然倚上一道身影。


    随流光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祝星怜跪坐在地上抬弓欲拉弓弦,整个人不受控的向后倒去。头脑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俯下身去揽住他的身体。


    “祝星怜!”随流光点了他几个大穴道,连忙收了他手中的弓变


    回戒指套到他的指头上,在这里使用灵力太容易遭到反噬。


    “随流光?”祝星怜本就还觉得头晕目眩,一看到随流光瞬间好了很多,“真的是你?!”


    他转身抱住随流光埋怨的问:“我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为什么不跟紧我。”


    “祖宗哎,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她心疼的摸了摸祝星怜的脸,“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祝星怜仰着脖子要她看红痕,“褚淮云,他还掐我!”


    随流光身后的褚淮云俩眼一瞪就走了过来,“别胡说八道!我一直跟姐姐在一起!”


    “……讨厌鬼来了两个。”


    随流光伸手摸向祝星怜脖子上的狰狞红痕,他皮肤嫩,稍一用劲都能留痕,何况是用力的掐攥。她的脸色越来越沉,这一次是真的非常生气,褚淮云怎么对她,她只觉得厌烦,可是伤害祝星怜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扶着祝星怜起身直面褚淮云,以弓化剑直指对方:“褚淮云,上次我应该杀了你。”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全然对着另一个人呵护备至,“可是你还是心软了,没有杀我,所以现在只能被我困在这里。”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少年褚淮云满脸崩溃,他看着眼前成年版的自己又看着对“自己”一脸恨意的随流光,心里难过的几乎要死掉。


    “蠢货,还不快过来!”褚淮云骂了一声,伸手想要将他抓过来,当初做这个游戏时,他抽取了自己的一丝意识当做世界意识并且给他安排了相关剧情来**,没想到这家伙入戏太深,比无药还不听话。


    “我绝不会过去!”他摇头站到随流光的身后,“我不会这样对姐姐,姐姐也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他话刚说完却看到随流光揽着祝星怜退到一边,不将后背留给自己,顿时又是一阵痛心,扭头怒视褚淮云:“我知道,一定是你,就是因为你的存在,姐姐才会这样对我!”


    “对,就是这样。”随流光面容冷漠,伸手将剑递出去,“去杀了他,乖孩子。”


    “褚淮云!我们是一个人!”


    少年褚淮云去接剑的手停顿,迟疑的看向一旁的褚淮云,随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是一个人。”


    他是游戏里的褚淮云,没有和自己的姐姐经历后面的一切,没有痛苦的挣扎和灼心的背叛,没有两人之间这么多回不去的过去,所以他的确不是“褚淮云”,他有那么一刻认为,是“褚淮云”毁了自己现在的一切,他带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姐姐,让自己的生活从此踏入了万丈深渊。他恨“褚淮云”,恨他做的一切让自己再没有在姐姐身边的立足之地,恨他毁了现实以后又毁了这里。


    “他打不过褚淮云,拖不了多久,祝星怜你先杀了我试试。”随流光从身上又摸出一把刀递给祝星怜,“扎进我的心脏里。”


    祝星怜简直要被她塞的那把刀烫到掌心,“不行,我做不到。”他反手将刀拍进随流光的手里,“你来杀我。”


    “……”随流光也做不到,她拿着那把刀转身,在祝星怜来不及反应的空隙,单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里。正和少年褚淮云打着褚淮云见状目呲欲裂,一下挥开对方冲了过来接住随流光下坠的身体。


    世界开始扭曲,他伸手捂住随流光不断喷涌出血的伤口急的语无伦次,“不能、不能自杀的。”


    “我说要你死骗你的,不要……”


    “不要……求求你……褚淮云,你快救救她,快想不要她死……”


    祝星怜一把将他推开,将软倒的随流光抱进自己的怀里,一手捂住她的伤口,冲着崩溃的褚淮云质问:“为什么自杀会真的死,他杀反而不会?”


    “我有能力救她。”他说着手中泛起蓝光:“我是人鱼族,前提你先说为什么?”


    “世界被锁定,自杀相当于直接放弃自己,他杀会损坏意识,最后的……”


    祝星怜:“不能自杀、不能他杀,那出不去只能等死?”


    “不是等死!如果不是你,谁都不用死!”褚淮云突然崩溃大喊:“要死也是你先死,等你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


    “等他死了,明申言和荆棘星反目成仇,你吸取了这么多人的意识增进修为,又暗地里掌控了第三军和执行长勾结,所以你的下一步是什么呢褚淮云?”


    “你口口声声的爱,是爱我还是爱权力?”


    濒死的随流光忽然“复活”,她抹了一把心口的血,看它们化在掌心里,伸手又去摸祝星怜的脸:“真的挺浪费的。”


    祝星怜没好气,小声骂她:“滚啊,在说正事。”


    “你怎么知道?”


    随流光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不知道?我是什么很笨的人吗?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少年褚淮云站在她身后,跟着她骂道:“你真卑鄙。”


    “……我卑鄙?你真以为你跟我不是一个人?你难道不恨祝星怜?在这里装什么?”


    他骂了少年褚淮云两句,平静的看向随流光,“我口口声声的爱是对谁,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那么我告诉你,我可以不杀祝星怜,也可以不发动叛乱,我可以不要手中的一切,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敢做到你敢答应吗?!”


    随流光:“真是笑话,什么叫做我敢答应吗?难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我逼的你?”


    “我不爱你,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有没有祝星怜都不会改变这件事。”


    “褚淮云你病了,你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在这里肆意的发疯,你是掌权者,如果你都疯了怎么治理你管辖的地区?”


    随流光说到后面又有点无语,她看向一旁愣神的少年褚淮云,“你现在知道这是游戏了?”


    “我和祝星怜现在都被困在这里,包括你见过的燕云舒。”


    “年少时候的你正常多了。”


    祝星怜忍无可忍的戳了戳她:“夸谁呢?”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别为我伤心


    “没夸。”


    她抽空跟祝星怜解释,原本的冷漠神色也柔和起来,对她来说好像别人都只是无关紧要,天大的事情还不如祝星怜一句使性子的话语来的急迫,她哄他不分场合。


    褚淮云最受不了她这样,因为这是他认识的随流光绝不会做的事情,至少……她从不会对他这样,哪怕是曾经的诺尔,排在她心里第一位的也永远是荆棘星的子民而不是自己。嫉恨和不甘淹没了他,迫使他状如疯魔:“我病了?我为何而病你当真不知吗?”他的眼睛湿润竟流下泪来,字字泣血般:“你是没有逼我,是我的心在逼我,它逼问我、折磨我、让我痛不欲心,让我几乎死去了!”


    “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他指着一旁的少年褚淮云,收起脸上的癫狂,恳切道:“你看看他,这是年轻的我,他比祝星怜逊色很多吗?”


    “他爱你比他爱的少吗?”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满是泪痕:“我真的没有办法。”剑尖抵在胸口,他恍若未觉,又问:“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又往前一步,利剑刺破胸膛,血液流淌渐渐渗透衣襟,少年褚淮云捂着自己的心脏,睁大眼睛看向他,他不知道这是生理的疼痛还是物理的疼痛,只觉得痛、痛不欲生。


    “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为什么爱他。”


    “爱没有答案是吗?”他又往前走,随流光不曾收手,甚至能感受到剑身慢慢穿过他血肉的滞涩感,褚淮云像是丝毫不觉得痛,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又问:“你的剑痛吗?”


    “姐姐,不要为我伤心,我不痛。”他触碰的手被随流过偏头躲开,“褚淮云,我不会为你伤心。”


    “你撒谎。”他笑着收回自己的手,贪恋的看着随流光,“我只是不明白,你当初为了荆棘星可以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如今为什么不能为了荆棘星和我在一起呢?”


    “我真的疯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究竟该怎么做。”他的神色凄惶,任由胸前的血液流淌顺着衣襟晕染到脚下。


    “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他伸手要去扶随流光的,却在半路上被祝星怜阻挡,他的眉头压下,脸上蕴含着显而易见的风暴:“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为了荆棘星可以和不爱的人在一起?”


    他握住随流光的手腕拽着她用力将剑拔出,飞溅的血液洒在他的脸侧,来不及去擦,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仰头望着随流光,“你和谁在一起?”


    “没有和谁在一起,我只跟你在一起过。”随流光伸手去擦他的脸,白皙的肌肤上那些血点刺目的红,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对方,“星星,这件事是个误会,等出去我再和你讲。”


    原本情绪已经平缓下来的褚淮云见状忽然笑开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一双眼睛褪去原本的示弱和痛苦,而是盈满刻骨的恨意:“随流光,我最恨你们这样!我真的好恨、我恨你、我恨祝星怜、我恨你们!”


    他捂着胸口跌跪在地,淬着恨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相依的两人,“是你把我逼疯的,是你们把我逼疯的!”


    “我要你们全部去死!”


    世界昏暗,天空一寸寸剥落,狂风骤起,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随流光一手抱着祝星怜一手掩在脸前努力看清一切。空间渐渐压缩,地面也开始开裂,褚淮云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游戏里的少年褚淮云还在努力稳定着身形朝自己靠近。


    砸落的天空下,已经离开的燕云舒也躲避着障碍朝这边赶来,“发生了什么?”她刚离开城堡没多久,就看到周围的景物开始灰暗收缩,只能一路被驱赶着来到这里,没想到还能和随流光汇合。


    “世界坍缩,这个游戏要结束,出不去我们就都要死。”随流光平淡的解释,将祝星怜护在怀里,仰头看向天上:“燕云舒,你想活着吗?”


    “当然!”她跳开躲过头顶上砸下的异物,“我养的上千个美男都没来得及好好看。”


    “……”


    光线被吞噬,脚下一空,随流光抱着下坠的祝星怜,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拽住燕云舒不让她掉进虚无世界,少年褚淮云尖叫了一声,随流光心里一紧,一抹光亮从身体里涌出照亮周围的视线。


    他的身体只坠落到一半便被一块凸起的石柱接住,少年褚淮云吓得眼泪都出来,伸手扶住石面冲随流光喊:“姐姐,你快上来。”


    他的眼睛还红着,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随流光现在顾不得他,将燕云舒放好对她说道:“你身上有绝大多数玩家的意识能量,只要你被吞噬我们就彻底完了,等下我会先杀了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我没有别的选择,你来吧。”


    随流光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剑将她捅了个对穿,她的身形闪了闪,低声骂了句痛,紧接着便消失了身影。一股极大的能量从头压上来,随流光几乎站立不稳,轻轻推开祝星怜咬紧牙关单膝跪地才稳住身形,世界亮了一下,紧接着更为疯狂的风暴袭来,甚至来不及吐出一口血,她双手撑开持剑快速的结了一个阻挡法印。


    额间的黑金色印记显现,散发着巨大的华光,她的身形将散未散,深深的凝视了祝星怜一眼,声音穿过呼啸的风声,传到他的耳中,“别为我伤心。”


    她忽然想起诺尔曾经送给过褚淮云的一个礼物,叫做菩提世界,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否则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铸造这么牢不可破的意识世界。


    她是纯灵体,只要散化自身和这世界融为一体就能催化它、替代它、消解它,从而释放出这世界被困住的一切。


    “你在说什么?”世界摧毁一切吸收一切,祝星怜的灵魂被撕扯,痛的面色极为苍白,“随流光,你要做什么?”


    他伸手想去触摸随流光的身形,却只摸到一场空,她的身影已经变成透明状,冲他微微笑着:“祝星怜,我一直在你身边。”哪怕她今天死了,神魂消散,但是能够散落在宇宙尘埃,她也是一直陪在祝星怜的身边。


    “不能触摸的陪伴不算陪伴!”


    他总是能懂随流光的意思,疯狂地摇头,噙着泪水朝随流光伸手,深蓝的光芒从他的掌心倾洒,疯狂的涌进随流光透明的身体,让她的压力松缓了片刻。双腿维持不住形态化为鱼尾,祝星怜的脸上爆出闪光的鳞片,他的唇色苍白的几乎要与白皙的面庞融为一体,“随流光,我只能等你两年。”


    “我已经等过了!”没有随流光,他活不下去的。


    “祝星怜!”


    随流光惊慌的看看他的鳞片失去亮色,手下的动作一停,抖着唇去看褚淮云,“褚淮云,快把他拉开!”


    “我承认你和他不是一个人,等这里结束你也会拥有自己的生命,前提是你把他拉开!”


    她的瞳孔颤抖,慌乱犹如实质,“祝星怜,快停下来。”


    “那你停下来啊,谁要你做救世主了,谁让你牺牲自己了?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他的眼睛噙着泪水,一字一句的骂她,“你还有这么多事没告诉我,别想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深蓝的光芒越来越黯淡,祝星怜的双臂都要抬不起来,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摔倒在她空荡的怀里,看着一抹泛着粉的蓝光从自己的额间飘出,连骂人都没力气,虚弱地强调,“我死也要缠着你。”


    一滴水从上砸下,砸进祝星怜的眼睛里,他眨了眨,唇角泛出一抹笑来,“休想甩开我。”


    “褚淮云!”随流光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把他拉开!”


    “姐姐……”少年褚淮云的眼睛通红,“我不想他活的。”他也哭着,像是经历极为痛苦的纠结:“但是我也不想你死。”


    他看着不惜燃烧自己生命的祝星怜,难道仅仅只有他对姐姐有这样无私的爱吗,“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性命。”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心疼他,却不心疼我呢?”他的眼泪流下,竟也泛着血色,“你讨厌我总问为什么。”


    “但是现在我还是想问一句。”


    “为什么你总是心疼他却不心疼我呢?”


    他说完从身体里渐渐透出几抹强光来,将他整个人照的四分五裂。


    祝星怜已经失去意识,只有从额间不断飘出的粉蓝色光来,随流光的动作停顿,看着外面的风暴慢慢停下,原本漆黑的世界亮起一道微光慢慢变得镜面化。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收回一只手捂在祝星怜的额头,却又听到少年褚淮云又叫了她一声,“姐姐,你会为我伤心吗?”


    他也想说别为我伤心,可是……可是……


    巨大的亮光从身体里射出,将他整个人切割成无数碎片。


    镜面一般的世界哗啦啦碎裂,刺眼的白光让眼睛失焦,随流光只来得及弯腰抱住祝星怜,感受到自己流失的部分又一瞬回流进身体。


    不知隔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颗安静躺在地上的圆片,她的怀里空空荡荡,一瞬间像一根粗大银针直插进脑海,她浑身颤抖的低头去看,一条淡金色的鱼尾正软软的吊在她的脚踝边。


    随流光颤抖着用手心从下接起,细小的人鱼犹如她的中指般粗细,轻飘飘又软绵绵。


    祝星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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