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黄昏已经挤进窗,悄悄融在两人之间。
南汐不知从何时脱下鞋,现在蜷着双腿坐在长沙发角落,原本紧张的小脚现在舒坦的平放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架上的摆钟有规律地响着,终于有人先开口打破此时的宁静。
南汐抿了抿唇,背脊靠紧沙发角:“你明白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顾舟单手搭在后脑勺,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
他当然明白,从最开始只是想捉弄她,到看见南汐千呼万唤才从抱枕底下露出的扑红脸颊,那种一下被抓住心脏的感觉又来了,尽管知道身为林魂的自己没办法做到真正的触碰,也耐不住本能驱使凑了过去。
南汐身上有股特别的冰桃甜香,只要是她在的地方,顾舟都能从空气里察觉那一抹味道,两人靠近那会更是,丝丝绵密的香气顺着他肌肤上每一个毛孔渗入,攻城略地,并不霸道,却能让他甘愿被占领,甚至享受被占领,好像真的吻到了一般。
似在不知不觉中饮下低度果酿,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微醺上头。
顾舟现在就离南汐两臂距离,离她的脚一拳距离,那股在两人之间产生的,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燥热迟迟散不去。
冲动之后自然有要付出的代价,比如阻碍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被捅破接下来该怎样面对。
“我明白。”
他明白他直面了自己喜欢南汐的内心,也明白自己做了件不负责任的事。
“明明什么未来也不能给你承诺,却偏要迈出这一步。”顾舟放下手臂,转而面向南汐,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围在了沙发和他之间,是逼近,也是表示态度坚定。
“我喜欢你,南汐,不是出于感恩你的收留,这是我从见你第一面时就确定的事,你或许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它就是真的。我起初也不信这种童话,直到它发生,尽管我有所克制,可是它愈发膨胀,从想在你身边,到再离你近一点能照顾你,我越来越贪婪,甚至想触碰你吻你。”边说着他的视线移向了南汐樱红的唇,她好像抹过唇膏蜜唇泛着晶莹,犹如蛋糕上那一颗可口的樱桃,咬一下就会迸出汁水充斥人的味蕾,令人回味无穷。
“我是认真的,虽然以现在这种状态说这话很不负责,但我依旧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想在你身边这一心意,你另一半的位置我并不奢求,也不会强迫你一定要接受我,你觉得不自在的话,我以后会克制离你的距离的,当然如果你接受”
说到这顾舟有些紧张,即便做出一副不想争取不配争取的模样,他内心依旧渴望能成为南汐有名有份的男朋友,这份渴望不能说,他想要南汐完全由自己做决定不被他干涉。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装着的全是南汐的模样,晦涩暗淡,隐含的情感却如激流般汹涌。
“如果你接受这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都不敢想自己有多幸运。”
明明是沉稳的年纪,此刻却也像回到了少年时给心仪的女孩表露心意青涩害羞的模样。
顾舟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动作、微表情都落入南汐眼里,看得她心软的不行。
“我是第一次谈男朋友,很多事情不清。”
南汐也提着胆子小声呢喃,毕竟是轮到她坦诚自己的心意,害羞是必然,她边说边将整张脸埋进膝间,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一字不落地钻进顾舟耳朵。
肉眼可见的欣喜若狂,顾舟整个人,从眼神到微微撑起半身,无不在昭示兴奋。
“你淡定一点。”
心跳不停,肾上腺素也在疯狂分泌,南汐也被闹得燥得不行。
“淡定不了,女朋友,我也是第一次。”顾舟再度凑近,想要确定的更加清楚。
一紧张南汐便开始口不择言,“谁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明明没有做鬼以前的记忆。”
说完她就后悔了,怎么顺着接话下意识接出了这,本以为会把暧昧的气氛给搅尴尬,结果
“我顾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除南汐以外的任何人。”他愈发逼近,和南汐之间的距离又恢复只有不到十厘米。
“我也是我也是。”
南汐脑袋快被绞成一团糊糊了。
面前人嘴角的弧度还越拉越大,都快翘到眼角上了。
“你别笑了。”说话间无意识娇嗔的语气软耙耙的。
“抱歉。”顾舟贴上南汐脸颊,一个隐隐若若的贴面吻我在面色通红的小人脸上。
南汐又被丢在开水里烫了。
缓了好一会儿。
“其实,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生理问题”一时间脑袋里找的形容不是很适合,她顿了顿又道:“生死问题。你是鬼魂,我是人类。”
换做是其他什么捉妖片、捉鬼片,他们高低得被判有违天道,成对天地不容怨男怨女生,但是现在却成功确定了关系。
顾舟点头。
“怪神奇的感觉。”
她居然和一只鬼谈起了恋爱,脑海里想了许多恐怖片里关于鬼魂的设定,以防万一南汐还是道:“你不会某天突然成佛消失吧?”
显然,顾舟不会。
“我没有怨气,也没有什么能成佛的本事。”
“也是。”
视线落在顾舟没有的下半条腿上。
“‘神的遗物’,生命女神的神髓。”
那名客人的话在南汐脑海里回想起,这算是找到的唯一关于胡桃夹子材料的线索,她的心被燃起了一团火:“我会修好胡桃夹子让你恢复完整身体,就算是灵魂也要圆满。”
南汐的眼睛很亮,不知自己现在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台面对自己感情和一只鬼在一起,即便是担心哪一天鬼魂就会消失,她还是勇敢迈出这一步。
顾舟也看在眼里,心里感激得也暖的不行。
他们两颗心连起了座桥,双方亦主动,迎上彼此。
顾舟在心里念叨了一万遍“她真好,她怎么这么好。”
“汐汐,允许我再吻一次你吗?”
南汐没有说话,只是探出身,迎了上去。
*
自从南淮离家出走到南汐家接住以来已经一个月有余,模考也考过了等着拿成绩。
考试前的时间他一心扑在学习上从而忽略掉了生活里有一些不同的细节,如今考完试这些细节却如浪潮般涌入他的眼。
他姐,好像谈恋爱了。
从小就比较成熟,很少有舒心的笑的南汐,现在时不时就笑得一脸幸福样,有时还不知和谁在打电话,聊着聊着会俏皮的对着面前空气拳打脚踢,说话骂骂咧咧,但仔细观察却发现这是责备不足娇嗔有余,他这个十五六的青少年看的都明眼。
这绝对是谈恋爱了的表现。
对方是谁?这个偷走了自己姐姐的家伙究竟是谁?
这天周五学校没有安排晚自习,他早早放学回家,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南汐给他盛好饭叫他直接来吃,说话间眼角含笑像是又经历了什么开心的事。
终于在吃饭的时候南淮忍不住问出声:“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南汐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后朝他身后柔柔一笑似在不好意思直视南淮的眼睛:“嗯,被你发现了。”她说这话时看起来很幸福。
南淮却不是很开心:“对方是谁?人好吗?多大了?我见过吗?”
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让南汐忍俊不禁:“对方人很好,和我差不多大,你没见过,有机会我也想让你见见。”不过见不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这个南汐被忍住,嘴角的笑意又浓上几分。
事实上,她的恋爱对象本人正坐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从刚开始好整以暇看着他们俩,到现在紧张得正襟危坐后背绷得老直,面前这桌菜也是他准备的。
“你放心,你姐夫人很好,你姐我也有分寸。”南汐安抚已经开始在咬筷子的少年,那听见姐夫就恨的小心思全都写脸上了。
“我不放心”他先是小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抗议,“我不放心,姐姐,你可不要被男人这种东西给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这些年,你的交际圈不光认识的人只有那么零零几几我很担心你会识人不善,遇到那些个只图你外表的花心大萝卜”
说着说着他还把自己说怒了,要不是教养好就差直接拍桌了。
“花心大萝卜,骗人的东西嗯嘛”南汐边点着词边看向顾舟,他一眼水汪汪,加上一脸无辜的表情回看她,看上去可怜至极。
眼神里传来的信息是一遍又一遍的“我不是呀,我不是呀”。
南汐睨着眼笑:“他不是。”为了让南淮进一步相信她不是好骗南汐拿起一根筷子在空中比划,“他要是,我就把他腿给卸了。”
笑容核善,说到做到。
在场的两位男性,一位拍案叫绝,一位背脊发凉。
前者鼓起掌:“姐你不用亲自动手,你叫一声小的我一条龙包办。”
后者非常苦恼:关于没办法线下面基小舅子让他对我放心这件事。
然后这天晚上,为了弥补顾舟破碎的心,南汐准许他睡自己床上,贴着人哄了半晚上才哄好。
第122章 他是木头10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偶……
“好了,不要苦恼这些没办法的事情。”
南汐和顾舟两人面对面盖在被子里,她已经哄了他将近一小时,对面委屈的眼神还是洗不掉。
“怎么这么在意别人?”
顾舟的睫毛根根分明,南汐哄累了就揪着他眼睛数睫毛,羽睫阴翳下是晕成墨色的黑眸,温柔地只装了她。
“困了吗?”
还算有点良心,感受到南汐明显的乏累。
南汐微眯着眼:“嗯,好困。”
“那你再贴近一点,我们睡觉。”
说完也不等南汐反应顾舟便单手一撑掀起被子往南汐方向挪了挪。
南汐:太自觉了
原本今天让他上床也是破例,这个人还挺会得寸进尺。
嘴角翘起的弧度无不在提醒南汐自己可能中了某些人的苦肉计。
他最开始被扎心是真,不知道多久恢复开始享受身边香香的女朋友也是真。
尽管意识到事实让人汗颜,南汐还是没追责他的想法。
依旧是一个人盖被子的温度,薄被里却比往日更加舒适。
南汐沉入梦乡。
顾舟在黑暗中悄然观察她匀称呼吸,一起一伏都如此令人动容。
他在南汐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伸出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隔着被子环抱她。
鬼魂是不用睡觉的,至少在今天以前顾舟都没有睡过觉。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他却也跟着怀中小人柔软的呼吸进入梦境。
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格外独特,那身影的主人有一头海浪式的卷发,气质柔和似海中月般美得不真实。
他有目的,想要和那道身影说些什么,心情澎湃好像准备了许久。
可是在他要穿过人群即将来到身影身边时,周围的一切都化作泡沫消失,失重感袭来,他像沉入万丈深渊。
“你该回来了。”一道陌生的女音响起。
身影的主人转身,身后空无一人,那双温柔好看的桃花眼羽睫垂下,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回头,平常得记不起身处何地。
而把这天看得很重要的顾舟,还没来得及让她认识他,就离开了
回到了生命木里。
生命木,生命女神陨落前精心养护的一棵树,而顾舟,是生命木诞生的木灵。
女神种树没有什么原因就单纯因为她喜好植物,可这树却因为她诞生了生命,不知不觉成了世间那扭转人生死的东西。
这等逆天之物本不该存在,可总有心存歹念的人。
生命木在激烈的争抢中被毁得仅剩下一截树干。
生命女神陨落,树干分成两块大小不一落入凡间,大的一块被一老者偶然捡到,做成了胡桃夹子,小的一块救了身患绝症的南汐奶奶,让她多活了二十年。
而顾舟这个木灵因为与生命木同生,诞生在了一户与它颇有渊源的人家里,直到二十岁,意外得到胡桃夹子,回到了生命木。
木灵的职责是守护生命木,机缘会带着他重组剩余的那一小块木头,他成为胡桃夹来到南汐身边。
白光一闪。
顾舟醒了,浑身冷汗直流,他想起了关于自己木灵身份的一切,他本就不是人,和谈生前死后。
难怪灵魂般存在却能有心跳的感觉。
他是生命木木灵,不死不灭,会因生命木的存在永生,而他的爱人,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流逝。
巨大的恐慌感袭来,他收紧抱住南汐的手,要感受到她的呼吸才能心安。
*
这夜过后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南汐忙于店铺继承的官司,南楚江态度依旧,但不妨碍她向法院提供遗嘱有效性的证据接着走流程。
唯一反常的是南淮,自从他得知南汐恋爱后,时不时就若无其事地在姐姐面前提及这个姐夫,一副就差把“想见到真人”写在脸上的模样。
南汐当然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奈何客观条件不允许他每次都打马虎眼过去,久而久之也引起了南淮怀疑,开始肯定姐姐的男朋友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物,不然怎么会连面都不肯露。
对此某人是欲哭无泪的。
因为某位姐控开始劝姐姐分手,就当着他的面。
“他还没有我会照顾姐姐,你每天去店里来来回回都不见他去接你,作为男朋友难道不应该来表现一下吗?这才刚谈恋爱,他就那么冷淡,以后要是结婚了可想而知。”南淮盯着一个人拎包的南汐一板一眼道。
“你这么晚回来他都不送送你,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要她这个男朋友何用?”南淮下晚自习坐在玄关门口等着回家的南汐,眼巴巴望着她道。
“他能早起给我姐姐做早餐吗?他不能,还不如我。要这个男朋友来有何用?”早起的少年不会做早饭跑楼下麦麦买了份早餐精心摆盘后骄傲道
诸如此类的话南淮不知道在南汐面前说了多少次,闹得她想笑却不能,硬生生憋的难受。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但她知道,每个早晨顾舟都会提前来她家做早餐,碰巧遇到南淮早起时才没能做成。
而每一个她“孤独”上下班的路程也实际都有他的陪伴,度过可以不看店顾舟甚至24小时都呆在南汐身边,对她的看护更是夸张到见不得她掉一根头发。
南淮的想法越久就越极端,南汐观察顾舟的反应,有介意却没有和她表现出来。
她还是很心疼他的,思来想去准备和南淮坦白这件事。
这周五,南淮不用上晚自习,南汐便让他放学后去店里介绍“姐夫”跟他认识。
少年早晨是摆好了十足的战斗姿态迈出家门的。
而快到约定时间下午,南汐在店里照常看店。
对面包子铺的老板有事今天很早闭店,整个巷子里就只有“时光记忆”有人,连来往小巷的路人今日也很少。
还以为今天能提早收工,临近日落,一群衣着低调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带了副墨镜,绕过所有展示架,径直走到南汐面前,语气吊儿郎当,来者不善的模样。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一个小姑娘而已。”
男人语气不屑,透过墨镜睨了南汐一眼,先是被她好看的模样所惊艳到,然后便是想,要控制住的对象这么简单,老板为何还要大费周章。
“姑娘,我们来你店里找一样东西,你可以配合我们。”
南汐皱眉:“你们想要什么在展示架上自己找便是。”
“我们要的东西都不在那儿。”男人勾起唇角,认为南汐的回答很好笑,边笑边道:“要是东西在展示架上,我们还需要你吗?”
说完他周围的其他人跟着笑,一行五六个人,笑声让人不悦。不等南汐回怼,领头的墨镜男单手一抬,他身后的其余几人便开始朝不允许外人踏足的地方走去,动作粗鲁,每到个地方都在翻箱倒柜,遇到不顺眼的甚至直接暴力破坏。
“你们有什么毛病说了这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如此带有目的性,南汐就算是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的人,“你们是德尔集团的人?”
“知道太多不好,姑娘你就在这待一会儿,我们找到了就走。”墨镜能摘下眼镜,露出里面狭长的眼镜。
“带你的人走,我报警了。”南汐不理会他,拿出手机拨打110。
“你可真是”领头男人皱眉,抬手越过前台桌,想把她手机掐了去。
结果手却被一胡桃夹子的剑勾住,划拉了一道痕。
“嘶。”
伤口不似不小心的轻微划伤,而是仿佛被人用了极大的利刺进去,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我助手赶忙后退。
“什么玩意儿?”
顾舟原本在二楼收拾,在听到南汐和他们争执的声音时,立马赶了下来站到南汐面前:“直接报警。”
对面的人看不见他,人多势众,对于他和南汐而言并不利好,更气人的是就在他准备拿扫帚给对面人闷头一棍时,胡桃夹子上散发一股吸引人的力量强行将他按了回去。
南汐很疑惑为何顾舟会忽然回到胡桃夹子里。
领头男人紧咬后槽牙,捂着手怒骂:“个垃圾东西。”
说罢他伸手朝向胡桃夹子想将它扔地上,可是一靠近,胡桃夹子的剑锋便又再次指向他。
“?”
男人疑惑之际,南汐已经打通了报警电话和警察说明这边情况。
“老大东西找到了!”
里面砸东砸西的小弟停下手,在许久没打开的仓库里找到了一个贴满符纸的木箱子端了出来。
顾舟自从见到那个箱子便开始不受控制抽搐。
外人看起来就像一木偶被鬼附身一样。
“原来这玩意也是和他说的那个遗物,一起带走,还有这个女的。”他瞥了眼南汐和胡桃夹子,“这女人报警了,留个人善后其余跟我走。”
南汐被两个人从后面钳制住,在她反抗的当,从背后探过一只手,晕人的气味袭来,她失去意识倒下。
顾舟交集,却怎么也没法从胡桃夹子里挣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汐被绑上车,自己被关进木匣子失去视野。
生命木之间的共鸣还在继续,外头车辆在路面行驶颠簸,顾舟快分不清是哪边在颤,只知道跳得最厉害的是心脏。
汐汐,千万别有事。
第123章 他是木头11她的树在燃烧
“老板,东西都到手了,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女人报了警,现在不能随意放她回去,老板你怎么看?”
耳旁传来陌生的男声,听不清与他对话的人回了什么,男人只是答应保证办到位。
南汐感到脸上有硬硬的颗粒感悠悠转醒,迷药的副作用让她整个人头很晕,缓了半天才弄清周围的状况,她身处的位置昏暗,前面是两名手下背对着她看守,两层楼高的天花板和铁制墙皮,锈迹斑斑周围还有不少废木箱子,她貌似正身处某个废弃仓库,正被商量着怎么处理,所以随意地被像对待破布娃娃一样扔在了这。
说话的男人也是南汐昏睡前那名领头的墨镜男,在挂断电话后他打开身前的木箱,里面装着顾舟栖身的胡桃夹子,和另一个块状材料,这是她寻找了许久修复胡桃夹子的东西,也是这群人来打劫的最终目的。
忽然面前的手下转身,南汐赶忙闭上眼才没被发现她已经醒了。
再睁眼时,领头男已经把顾舟和木块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端详。
“老板要的就是这个东西?”他拧了拧眉,就是这玩意在他胳膊上划了好一道口,要不是处理及时这手就废了,眼下越看这大头瘸腿的丑东西他越来气,转念一想,“没说一定要完好的,拿匕首给我。”说罢他朝旁边摊了摊手,赶忙的就有人把小刀递了上来。
接过刀,领头男握起就要“顾舟”划去。
不行!!!!
南汐正准备制造点动静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下一秒,她便见顾舟从胡桃夹子里出来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没有动弹,额头直冒冷汗。
领头男的刀刃光也没有真的落在胡桃夹子上,而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嗤笑:“一块烂木头。”便随手将它仍在桌上。
顾舟又回到了胡桃夹子里。
南汐心跳得很快,短暂的松了口气但还不敢放松警惕,她努力认识昂自己平复下心思考怎么逃脱。
这些抢匪用交代捆着她的手背向后,她想解开就必须将手绕道身前,可先在的状况,别说她坐起来了,就连翻个身都会被发现异常。
手机早就被他们收走,身上没有尖锐物品,她只能祈祷陈警官能通过手机定位锁定她大概位置。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动静。
“哥,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一个尾随我们的可疑人。”
小弟的声音从仓库门口传来,南汐这有木箱和桌子挡着,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顿生
领头的和看守她的其中一名抢匪前往仓库门查看。
“你们是谁?把我姐藏哪了?”
少年的声音如弹药破空,直接让南汐的紧张感提高十倍。
南淮怎么跟过来了!!!!
*
“你是那女的弟弟?”
抢匪和南淮的对话在继续,南淮血气方刚一心只想着南汐的安危,说话不带一丝怯懦地回怼:“一群古惑仔,你们最好把我姐放了!”
“小小年纪说话别这么冲。”
几名抢匪被挑衅到,直接向着南淮的腹部动手,拳头都比他巴掌大的打手一拳下去,南淮便感到嗓子里泛起一阵腥甜,再一拳打在脸上便直接两眼冒星吐血。
南汐在角落,拳打脚踢的动静传来,她顾不得其他,看着面前仅剩的一位看守者注意力被门口吸引,摩挲着背后的箱子起身。
顾舟不知何时也悄悄从桌上下来来到她身边,拔出胡桃夹子腰间装饰的佩剑一点点给南汐把胶带割开。
动作间,南淮被揍完并绑上带了进来,嘴角渗血,弓着腰无法直立,全程靠拖着走。
“哟,你醒了?”领头男注意到南汐靠坐在箱子前,挑眉。
“你这个不会说话的弟弟,我们给他上了一课。”
南淮被扔在她身边,惯性下他整个人几乎是砸在南汐身上的。
“小淮?”
南汐顾不得被磕疼,尽力支撑着他,同时避免暴露自己手腕已经被解开,她侧身同南淮背靠着。
“姐你没事太好了。”
南淮使不上力靠在南汐身上。
“他们伤你哪了?”南汐声音轻颤。
她身处危险没事,可现在,南淮因为她一同身处危险,少年对她满心担心,她这个做姐姐的更是。
南淮没说话,只是偏过头。
须臾后,南汐的美眸凝重,眼底充满震惊,看起来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落在抢匪眼里就是一株蔫掉的花,高高在上被踩在泥里甚是能激起一帮人内心的自豪感。
“哈哈哈哈哈,店里的时候不还嘴硬着吗?又是报警又是威胁,现在看到你弟弟成这副模样这张脸吓得哟~”领头男子拎了张椅子在南汐跟前坐着,欣赏姐弟两依偎在一起不堪一击的模样。
“你说你要是一开始就配合把店铺卖了该多好,哪还有接下来这些事情。”
南汐侧目抬眸:“你们说要买下这个店铺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东西?”
还以为她是在后悔自己当初的愚蠢坚持,领头男便好心地说了几句:“是啊,你父亲就聪明很多,知道和老板作对没有好下场,而你一头犟馿。”
“呵。”南汐冷笑,“我输了,你们赢了,说吧你们老板让怎么处置我们?”
“处置?哈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报警后的下场,当然是随便找个地方让你们人间蒸发,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领头男觉得南汐还是一副劲劲的模样,怎么说都不得劲,于是心里起了点别的心思,“把那小子给我带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南汐着急,一名抢匪把南淮单手拎了起来,动作粗鲁地把他的脸按在桌上,双手也被人拉着压在桌面。
“没什么,就是在等人的这段时间找点乐子。”看到南汐慌张的表情,领头人属实认为自己扳回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愉悦起来,“就是让这小子少点手指而已,反正都会埋在一起,别担心。”
南淮额角冒出冷汗,他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但是骨子里的硬气没让他向抢匪低头,而是瞪着眼看他。
“你们姐弟两都这表情,有意思急了。”说罢,领头男拿起匕首就要向南淮刺去。
南汐顾不得其他,趁他们不备冲到众人面前,给了领头男一脚。
男女力量悬殊,但是南汐的那一脚位置恰到好处,在刀刃即将接近南淮手指那一刻,她把他逼退。
“可恶你”领头男捂着身,痛苦不堪。
“哥!”
身旁小弟见南汐挣脱开,都上手去重新绑她。
可在即将碰上她的前一秒,脚后跟传来一阵刺痛。
“卧槽!怎么回事!”一个捂着腿蹲下,紧接着又是另一个。
“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了?”领头男的视线没有向下,所以他不知。
在店里伤他的胡桃夹子,现在在一个个切着这些人的脚筋。
捂住后脚跟的抢匪发现手上沾满鲜血,才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
“哥哥这木头娃娃会动!”
“你疯了吗?”刚想骂人,领头男眨眼便见胡桃夹子提着剑朝他跳过来,木头关节嘎吱作响,脸上,手上身下的一条腿都沾满血迹。
“什么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听老板说了的,“这木头本身就是活的,破烂木头怕什么?”
他招呼几名站着的壮汉,围住胡桃夹子,却没想到一个破木头娃娃能有这样的力气,害怕的同时他们又只能豁出命去捉他。
南汐趁机跑到南淮面前,把他手上的胶带解开。
南淮一脸呆滞,显然是被这一幕惊得有些不知可否:“姐,这是。”
南汐没说话,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南淮的钳制便被松开,拉着南汐就要往外跑。
抢匪注意到两道身影。
“该死,这俩要跑!”
饶是那边再乱做一团,抢匪也分出两人来对付南汐和南淮这边。
南汐把南淮拉向身后,挡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枪上膛的声音起,有抢匪掏出了手。枪。
“别给我瞎动,等着处理完那破木头再收拾你们。”
南汐和南淮被逼退,又到了桌子跟前。
顾舟那边也因为体型和灵活性的巨大悬殊很快便落入下风,左右顾不及。
拜托再拖一点时间
就在南汐思考着能让僵局持续保证几人安全的时候,终于警察赶到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陈警官的声音透过仓库铁皮墙传来,气势却丝毫不弱,当即便给里面的抢匪震慑住。
“你们!什么时候报的警!”领头男陷入慌乱。
南汐双手环抱站在南淮身旁,笑了笑,南淮也直起腰背,抹了抹嘴角。
及时他们一个头发凌乱一个身上带上看起来也毫不狼狈,南淮用少年独有的臭屁骄傲地说:“在你们抓我之前。”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南淮被像一块破布袋子似的扔在南汐身上,尽管顾舟在后面有搭把手扶着,但少年的体重因为惯性还是给南汐砸了个疼。
南汐紧张地关心南淮的情况,南淮偏过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贴在姐姐耳边小声道:“姐,我进来前已经报警了,我手机藏在树林,警察根据定位应该很快能赶到,我们拖延时间。”
至于他为何会在报警后还“被人发现”,少年耍酷的心思在,没同南汐说,但她猜到了大概——
他是担心南汐一个人在抢匪手里遭遇不测。
一边无奈着弟弟的傻瓜行为,一边震惊他的机灵让她和顾舟不陷入死局,于是脸上便露出了那样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领头男得知真相埋头苦笑,嘴里不停念叨着重复的话。
警察已经包围了周围,没有人比他更清除周边的环境他们逃不脱,就算挟持人质出去外面的人也有一堆办法让他们束手就擒。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拖累老板。
就在南汐以为他无计可施的当,他却把木块从箱子里拿出抱在怀里,开枪打向周围的箱子。
霎时间火光现,橙红色的火焰充斥整个仓库,密闭空间一片火海,离箱子近的抢匪直接被炸得四肢分家。
领头男抱着生命木大笑:“哈哈哈哈这鬼木头是真的神木!是真的神木!”
南汐却没心思理会他的叫嚣,因为此刻,原本应该也身受重伤的她和南淮,被一个温暖的躯干保护着。
胡桃夹子
不,是顾舟。
从原来的胡桃夹子模样化作了生命树木灵本体,他的头发渐长,缠绕这细细的绿色藤蔓,从他的四肢延展出的树干长满绿叶,在火光中熠熠生辉,将灼热温度隔绝在外包裹了南汐和南淮。
顾舟单手捧着南汐的脸颊,他化成木灵时候没有腿,只有扎入地的树根,后背什么也正在疯狂被火焰吞噬,唯独留下面前的小点空间。
南汐慌了说出来的话里带着哭腔:“顾舟你”没有人比研究了胡桃夹子材料这么久的她更清楚,这种材料遇到火会怎么样。
“对不起汐汐,没能早些认识你。”顾舟贴上南汐额头,这是她最真实的一次感受到他的存在,即使表面树皮般粗糙,纯然没了好看的模样,只露了一半带有泪痣的眼望着她。
“你对不起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南汐抱住顾舟,可在下一秒,他的身形尽数消失在火光里,化作一道浅浅的绿色屏障,将火焰挡在了外面。
南汐抱了个空,双手落回自己肩上,四周温度灼热,她却寒冷无比。
*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内,南汐南淮姐弟两接受完警察的询问在静养。
南楚江赶到时近乎是跌倒在了南汐床前:“是爸爸对不起你们”以往稳重的中年男人形象淡然无存,因为在险些失去儿子女儿后他终于幡然醒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在试图用最后的真诚挽回南汐这个女儿:“是爸爸错了,奶奶的店铺我们不卖了,我们家就算是与那些人对抗到死也不低头”
尽管他说得再多,南汐也只是始终如一地盯着窗外。
这一年春来得格外充满生机,医院种的绿植都绿意盎然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晒太阳,而她好像只注意得到那一片没有被绿荫覆盖晒得滚烫的地面,她的树没了啊
南淮被母亲抱在怀里,眼底深谙,侧眸望向一旁沉默的南汐。
他目睹一切
抿了抿唇开口道:“爸,你让姐姐静一静吧。”
南楚江疑惑,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怎么了的当。
南汐却扭过头,露出了他又十多年没见过的笑容。
“好,这是你说的,不卖了。”
南楚江连连点头认为自己取得了女儿的原谅,眼角都挂着红险些哭出来。
南淮的母亲也很欣慰这一刻。
然而,现在,只剩南淮读得懂,南汐比谁都伤心。
第124章 他是木头12橱窗
南淮高中毕业放暑假那年去南汐店里帮忙。
彼时正值夏季,小巷在经过一番改造后成了云城最热门的旅游打卡点,以前那条对于上班族来说是快速通道的捷径现在人满为患,来来往往都是各地的旅客,“时光记忆”更是成了必去的古玩店。
又要打整店铺又要招呼客人,南汐一个人忙起来顾不及,几次南楚仁劝她请个店员都被委婉拒绝,南淮知道原因,于是他一考完高考就又赖在了姐姐家。
三年多时间已经长成的少年如今少了当初的稚气,多了更多真实存在的沉稳,他套着件围裙拿起鸡毛掸子就开始熟练地干活,顺道看着不让工艺品被不小心毁坏。
他在二楼,南汐在一楼。
上二楼的人没有一楼的多,是因为那有“时光记忆”的标志性打卡点,让奶奶留下的这间古董店从门可罗雀到人头攒动。
起初是因以一位在此地旅游的旅客偶然路过,被落地橱窗里展示的精美摆饰所吸引——
那是一颗装饰用的小型苹果树,树上有挂满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苹果,每一个都有所不同,全是店铺老板亲手烧制而成,在阳光下反射出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更为让人感叹的是树下那一张格纹野餐布,上面放了野餐篮和一些同样是工艺品的食玩,野餐布上坐着一个最为精美让人移不开眼的胡桃夹子。
旅客随手拍照传到网上,先是有慕名而来的旅客前来观赏。
而后他们发现橱窗里所搭的景每次来都有所不同,春天看到的是绿意盎然的苹果树,夏天是沙滩海景,秋天是金色麦田,冬天则是雪地公园。
唯一不变的是,橱窗里总有的胡桃夹子
*
三年前那次意外后续,警察抓获了抢匪领头,对方神志不清,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傻子,抱着块木头说:“报应,报应”
而幕后指使德尔集团的董事长在被逮捕前因服用致幻药物过量死在家中,报警人双双得以幸存。
陈警官把火灾现场搜到的胡桃夹子和木材归还给了南汐。
原本该化为灰烬的生命木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自己怀里,南汐不知自己该不该抱有一些希望。
她只是默默用材料把胡桃夹子的腿脚给修复好,让它成为一个完整的工艺品。
依旧是联系不上当初送胡桃夹子来的老绅士,加上出于某种私心,南汐将它留在了店里,放在最能接触到阳光的橱窗口。
年复一年,时光记忆好像回到了奶奶刚过世时候的那段日子,不同的是那会南汐随缘开店,开心就开早一点,不开心就关门早一点,而现在,她朝九晚六,每天定时翻动挂在门上的指示牌。
外人以为南汐是彻底接受奶奶的店铺所以开始认真经营了起来,每天兢兢业业摆弄橱窗,打扫店铺。而实际上,她总会在视线触及到胡桃夹子时愣住,呆在原地一看便是好久。
就这样三年后,南淮高中毕业,从少年成长成年,来店里给南汐打下手,她忽然晃眼意识到,时间过去得这么快。
这日,热闹依旧,店里人流量最多的时间段过去,夕阳西人群离的离归的归。
南淮把搬出店外展示的工艺品一件件搬回二楼的储藏室。
南汐则在前台修理新的木偶。
四周安静,只剩下木块摆动和二楼搬来搬去的声音。
难得的南汐感到一丝闲适。
叮铃
清脆的老式铜铃声响起,伴随大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没到打烊点,但这个时候逆人流来逛店的人属实少数。
南汐顾着手头上的修复工作,没抬头,随口道了声:“欢迎光临‘时光记忆’,请随便挑随便逛。”
客人的脚步声没有响起,像是止步在了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被橱窗吸引了去。
南汐没有理会。
直到一声低沉温柔的嗓音响起:“修复师一定手很巧,才能把这样复杂工艺的胡桃夹子修复得如此好。”
南汐猛地抬头,目光所视与记忆里的音容重叠。
她几乎是在反应过来后的下一秒,便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一步并作两步向着身影飞奔过去
二楼南淮听到动静下楼:“姐怎么了?”
他刚一出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笑容幸福的姐姐,和同样笑得幸福的男人抱在一起画面。
盛夏的落日余晖暖黄柔和,透过玻璃橱窗簌簌洒落,照在他们身上。
重逢时刻留给两人,南淮懂事地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蹑手蹑脚退回二楼。
南汐感受熟悉的气息,埋在男人的薄衫里呼吸。
顾舟抬手抚摸上她的后脑勺,一吻轻轻落在头顶。
沉了沉声道:“我回来了,汐汐。”
*
顾舟在化做木灵燃烧生命的最后一刻陷入一片黑暗。
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他对和南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一见钟情数次,无论身份、种族、立场,他们都越过阻碍相爱,甜蜜似漆。
等他醒来,他便忘记了做过这些梦。
医院消毒水味道刺鼻,白炽灯明晃晃亮眼,耳旁还有心电仪的滴滴声。
“儿子,你醒了!”
陌生的两道呼喊,来自一男一女。
顾舟缓了好一会才想起,并不陌生。那是他投生的这一家父母,作为他们儿子二十六年有余因为回到生命木成了只有心脏还跳动着的植物人。
在记忆回笼后,顾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南汐,他着急寻找手机,却在拿起来时不知所措。
他没有南汐的联系方式。
望见儿子沮丧下去的神情,疑惑他为何举动如此的顾政问道:“舟,你这是怎么了?”
顾舟抬眼望向父母,他们与他记忆中的老去许多,顾政短粗的黑发冒出花白,江琴的眼角也多了操劳带来的痕迹。
“爸妈,你们辛苦了。”
江琴眼带泪花:“你昏迷的这些年”
顾政出声打断:“都过去了,现在让舟先好好养身体。”
江琴意会到丈夫的意思也赶忙禁声。
顾舟在话里抓到了重点。
“我昏迷了几年?”
他印象里明明只和南汐呆了不到一年。
“是的,你昏睡三年了。”江琴适时告诉自己儿子。
这么长时间!
顾舟根本坐不住当即就要下床却发现难以使力。
是昏睡这么久肌肉萎缩了。
“你还需要复健,别着急,究竟是什么事情?”顾政担心他跌倒上前扶。
顾舟无言。
在这之后,又经历了几个月康复理疗,到彻底恢复已经到了夏季。
*
“那位老绅士,也就是你舅舅还好吗?”南汐顾舟,外加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南淮坐在二楼的沙发,聊过去三年发生的事。
南汐很关心顾舟的舅舅,毕竟当初是因为这位舅舅的坚持,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这些。
好在没联系上老绅士只是因为他留错了电话,而非其他什么。
顾舟醒后也是通过舅舅找到的时光记忆。
最幸运的莫过于重逢,两人关系见天明也同南淮说了许多。
包括他误以为姐姐早起做的早点,其实是顾舟悄悄做好等他们姐弟两吃的,还有每个他误以为南汐是自己上班自己下班的夜晚,其实都有顾舟的陪伴。
在他担心姐姐的时候,姐姐其实被顾舟保护得很好。
南汐看得出南淮对顾舟不再有敌意,而是满满的放心。
不过别扭的他还是说道:“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姐,我一定把你是妖怪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你被研究所抓去做生物实验。”
“不会的。”
顾舟牵起南汐手,十指相扣曲起手腕展示在南淮面前。
在他们交织的中指处,有一闪闪发光的圆环,刚好贴合南汐的手。
南淮表示他有被炫耀到,不过看见满眼笑意的南汐,他内心也只剩欢喜。
*
婚礼定在浪漫的九月,两人没有拖延提前领证,直接把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吓了一跳,以为是一见钟情的闪婚。
南楚江担心南汐冲动还去调查了顾舟一番,答案是这个女婿从家世到人品让人各方面都让人很满意。
而顾舟家人,在得知儿子远赴他国只为一女孩时,别提多高兴了,从他昏迷前家里人就担心他结不结婚,这下得知有意中人简直喜出望外。
两老专程将公司的事情放下赶来云城,美名其曰玩其实是看看把儿子心拴住的这位女孩是谁。
大喜的气氛渲染两家人。
南汐被当成了掌心宠还有些无措。
选婚纱时因为难选,两家人都联系了定制的设计师专门为南汐设计,最后试妆量尺确定版型都折腾了她许久。
忙了一天总算回到小窝的南汐,两脚一蹬便趴在了沙发上。
顾舟随后把鞋子摆放整齐,拎着拖鞋走到她身旁单膝跪下,顺手拿起一旁的毛毯替南汐盖上替她按摩肌肉。
南汐的公寓,都是两人居住的痕迹。
享受顾舟的按摩服务,南汐不由得放松,一放松声音便变得纤细绵软。
“真想直接跳到最后一句完婚,累死了。”
话语里带了她没察觉的撒娇,无意中将屋内气氛点燃。
顾舟叹了口气,没停下手上按摩的动作。
只是等南汐睡着,他才把她抱回卧室,掖好被子,自己才去浴室洗澡。
他也想跳过一些步奏,只是太急不好
第125章 他是木头(本篇完)甜甜蜜蜜的新婚生……
礼服最后定的是一条拖地鱼尾裙。
当泛着淡紫色流光的纯白裙穿在南汐身上时,在场的设计师都愣在原地。
她皮肤白皙如绸缎,没有用任何闪粉类的化妆品仅在是一盏顶灯的照射下显得浑身透着晶莹,美得般般入画,像一条出现在童话传说里的人鱼从童话来到现实。
南汐没有面朝镜子,只是看见周围人反应呆愣,她还一位是这件没有其他的合适,下意识低头看了看。
当时的她随意挽起秀发,偏头斜弯下腰,视线落在贴着腰线臀线向下游走的裙摆,睫毛卷翘,五官精致立体,红润的嘴唇像一颗耀眼的红宝石,四肢纤长轻盈,脖颈修长,蝴蝶骨灵动
仅是她一小个弯下腰观察裙摆的动作,就让这条裙摆又美上了好几倍。
童话里的人鱼公主不仅来到现实,还活了起来。
连设计师都没想到鱼尾款婚纱会在她身上展现出这样的效果,这可是最考验人身材和脸蛋的版型,就算是以前找她定做过衣服的明星也没几个能穿出这样的效果。
接二连三的感叹在在场人心里生出。
顾舟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不出所料他也愣在原地。
南汐注意到他,踩着拖鞋就凑近了。
她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正用非常具有杀伤力的表情对一个防线为零的人。
“这件怎么样?好看吗?”
热气很快攀上顾舟耳根,他干涩地咽了咽嗓消化掉扑鼻而来的馨香缓缓道:“嗯。”
“嗯?”南汐拧眉,因为他这幅表情着实略显敷衍。
但偏头那处,全身镜下,她看到了裙摆的模样,还有镜子反射下顾舟害羞别扭的表情。
她笑了,还是头一次欣慰自己的容貌。
因为让她有了种调戏到顾舟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南汐是不会反思的,只会变本加厉,于是她在指尖卷起一缕发丝,晃了两下抬眸盯着顾舟睨眼道:“你害羞了。”
顾舟用一动不动的眼神回复她,深色的眸子仿佛吸干一切,攒动的眸光里隐藏着暗流涌动,嗓音干哑,半晌才挤出一句:“嗯。”
*
很快到了婚礼当天。
他们选在海边举办婚礼,因为交际圈小,也就只有双方父母必要亲朋和各自的一些好友参加。
海风、阳光、耀眼的金色沙滩和沉浸在幸福中的新郎新娘成了在场人脑海里一副抹不去的画卷。
刚招待完宾客新郎便在众目睽睽下拦腰抱起新娘先行离场。
嚣张得即便是欣慰新人终成眷属的南淮也看不过眼,假装眼瞎。
婚礼准备的海滨酒店内,花瓣散落床铺,太阳刚与海平面交接,晚霞透过轻纱透进地面,暧昧地浇洒在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上。
南汐背脊刚接触到床面,窗帘便自动合上,顾舟如雨点般绵密的吻落了下来,攻城略地展露他的贪。欲和急躁。
虽然婚前两人已有真正接吻过,但还是头一次,让南汐这样招架不住。
心脏又开始不争气暴露她紧张害羞,视觉上的浓滟刺激加上感官无限放大的敏感,她不由得轻颤,嘴唇被吮吸着,耳旁是西装领带被拽开的声音。
不是近在咫尺的只能看不能尝,而是实实在在地。
甜蜜,微醺,混着香槟淡淡的酒香,南汐招架不住紧张地下意识拽住了顾舟的衣领。
他的唇角还有吞咽她唇摸上的滟红,眼底已经不知可谓,涨红得连脖颈处都能看见凸起的青筋。
“别别关。”
南汐的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当她看见眼前人嘴角勾起欠欠一笑时才意识到。
闹大问题。
顾舟一手按着床头按钮一手解开婚纱上的束带的动作一滞,他半眯着眸勾唇浅笑,俯身朝南汐耳后探去,只是松开了按钮,窗帘半开半关,束带却完全开了来。
“你害羞了。”
南汐两臂箍紧了抹胸:“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报复,他一直记得试婚纱那天
顾舟湿润灼热的气息贴在她耳后,低哑的声音钻心地搔弄。
“我什么都没说。”
而后是一阵贪婪地舔舐。
南汐耳朵涨红,她感觉她就像一杯滚烫的红茶,被人用银勺搅拌,毫无优雅可言茶水晃动,温度只增不减。
“你的动作就想这样做了!”她怒嗔道,可是发出来的声音绵软得毫无威胁。
像现在这样能彼此贴近,是曾经的两人想都不敢想的。
顾舟看着她这副模样简直可爱得不行,掌心顺着鱼尾裙摆的弧度游走在每一处渴望之地。
“那天,看见你穿这条裙子时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你纯净的模样朝我笑,让我觉得我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恶劣的存在”顾舟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是时候都想骂自己的程度,然而现在他不用忍了,她的浑身细胞也都在热烈欢迎他。
“汐汐放松一点”
湿意温润柔软又细腻,细腻得仿佛禁不起一点过分对待就会坏。
南汐脸埋在被子里左扭扭右扭扭,死死抱着被褪得只剩下内衬的裙子,廖若无物,缎面光泽仅凭顾舟一点良心才能浅浅盖住她的后腰,即便现在再欢愉,她也倔强地用行动表示只要窗帘不合上就别想进入下一步。
顾舟本就只是起的逗弄她的心思,在南汐通红得不行的时候,他按动开关,俯身吻上她背脊。
“嗯”
屋内归于黑暗,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比先前敏感十倍,暧昧只是一点嘤哼声都把气氛拉得火热难耐。
各种黏腻的交织在一起的,包括灼热的吻,唇舌间的探索互拥。
“唔以前不这样的。”南汐声音更细了。
以前他们也贴近过,因为没有触及对方,只是感官上刺激让她低估了一些事发生起来对心脏的冲击。
“汐汐,你的心跳得好快,很烫。”
“别说了,你还不是”很烫。
摆动下南汐双脚踩在了顾舟后腰,圆润泛红的足尖毫不客气地挠了他两下。
“你再这样,我就踹你了。”
顾舟停下手上细捻的动作转而起身,单手背向后拉过了南汐的脚腕。
裙摆早就不翼而飞,轻薄的内衬滑落腰际。南汐脚踝被拽着,牵住脚底抵在顾舟心口,她听见顾舟喘息着说。
“踹这。如果这样就可以让你待会不疼的话。”
“”
红茶打翻在地,顺着杯沿流落,从一点点,到全部,最后浸没银勺混乱成一团。
天知道今天的交杯香槟她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现在却觉得自己满脑袋都晕晕的。
南汐才发现原来自己柔韧性真不错。
结婚日子选的是个晴朗天,到了晚上海边除了海浪拍打礁石声音便没了其他。
只是他们房间内多了另外的声音,一些沉重的急切又直白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声。
“我没有,你别说了”这是南汐最后提出的抗议,然后她便从海平面来到了云层之间,浑身颤抖着,颤抖地陷在床垫里,仰起白皙的脖颈。
顾舟环抱住她轻拍着背安抚,等到桎梏着他的力量感消失才抬头。
南汐看了眼顾舟的脸,清朗好看,眼角一颗泪痣柔和似水一样温柔,然而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偏能说出一些荤腥不忌的话。
他说还不够,还逼着她说。
回想到这南汐又害羞的不行。
趁乱中某人又开始了下一场轮回
*
新婚夜的混乱犹记在心,南汐从开始的害羞被哄着做,到现在已经混乱得无所顾忌了。
两人新婚后在海边度蜜月,整整一个月都沉溺在皮肉之欢中,到两人回到婚房,还因为换了新环境更是上头,偶尔也会回南汐以前的公寓住一住。
好像外带了报复性弥补之前的扑空,她们怎么贴也贴不腻。
最放肆的一次,一周二十个套全用在了公寓里。
玄关、客厅、卧室、浴室、厨房,宽大的床铺和狭长的沙发,毛绒的地毯和冰凉的瓷砖都试过。
终于,南汐反省了下。
她拉上顾舟郑重其事的开会。
刚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披洒在肩头,南汐皮肤被水蒸气蒸得水润透亮,穿着浴袍跪坐在床上压着顾舟道:“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
“什么?”顾舟怕她坐不稳,下意识双手扶上腰际。
“就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对彼此的渴望生理性喜欢,让他们接触到彼此时就起了猛烈反应,南汐的身体很诚实地变了状态。
顾舟一边担心她一边作乱的手,和已经滑落的浴袍,这个会最终是开不成的。
南汐便也想摆烂了。
她抓住顾舟的手腕,警告似地用力坐了坐:“别动。”烦死了她刚洗的澡,“我要在上面。”
“汐汐开心就好。”
幸福的钟声持续响彻了很久,直到某天一场梦的到来,唤醒真实记忆,周围一切再度变成泡沫。
这次这场梦,很好,他们依旧很幸福。
第126章 扶桑1金乌
当稷神的麦穗扬过稻田,将绿色谷衣褪下换做金色,一年的金秋时令悄然而至。
在群山环绕之间,一座不起眼的村落里,一群佝偻着背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农田。
这是每年的丰收时节,在稷神播下作物成熟的讯号后,挨家挨户都出门采收。
孩童田间嬉闹,农妇准备吃食,劳作的农夫遥遥便能听见一声亲切呼唤。
在这样的秋日热景下,没人在意,广袤的田野外一处不起眼的树上耸立了三颗畏畏缩缩的脑袋。
“阿金,我们就这样溜出来没事吧?”
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裙,头上仅仅簪了一根木簪做修饰的少女手里拿了一根长满叶子的树枝做掩体坐在树干上眉头窥向稻田。
透过光,稀疏的绿叶下是少女精致柔和的五官,微皱的眉头间浅浅印着一朵扶桑花样的花钿,眉骨下是挺翘鼻梁和一双花瓣状明亮且极具生命力的眼睛,樱唇微微张启,是任谁看了都为之惊艳挪不开眼的绝色。
“出都出来了,小汐你就放心。”
没错,这位担心出事的绝色少女便是南汐。
而回答她的“阿金”是一名男孩,额头印有一个金色太阳印记,嗓音比少女稚嫩,外表看上去也比南汐小上十几岁,是一名八岁大的孩童。
“就是就是,再说了小汐不是一直都想看农田丰收的场景吗?我们就待一会儿没事的,神君不会发现。”另一名八岁大的孩童也掐着稚嫩的嗓音回复道。
与阿金一样,他的额前也有金色太阳印记,不同的是阿金额头上的太阳圆形周围有十个小三角,而他的只有一个,所以他的名字叫“壹金”。
“我担心的不是神君”南汐将遮挡在面前的树枝往自己鼻梁上靠了一靠,声音渐小越来越没有底气道。
“哎呀,知道!那位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跟小五小六他们溜出来的时候他管都没管。”阿金摇晃着白嫩的小脚,张着洁白的牙齿,笑盈盈的,满是自豪道。
听到这话南希因为偷溜出来而提着的心才放下些。
她将手上举着的起不到一点隐蔽作用的树枝随手插回树干,而后指尖下一缕绿色荧光亮起。
眨眼间树枝便长回树干,还新冒了几片树叶,比原来要更加葱绿。
“你们扶桑花灵可真厉害,随手一拿就能让树木长回去。”壹金看见南汐手上这一幕,由衷地感叹,“哪像我们金乌一族,十个兄弟各个像移动火堆,一不小心就闹得附近寸草不生。”说完他小小的眉头拧起。
南汐笑了笑。
他们金乌一族,是掌管辰时的灵鸟,羽毛火红粹亮入炎,长有三足,随天地同生,额头的太阳印记是他们的象征。
金乌共十名,每日为保正常的昼夜更替,十兄妹在曦和的安排下会轮流值守高空。但许是孩童模样,所以即便是活了千年也是有孩童心性在,十兄妹会趁着曦和不注意换人偷懒。
就是这么俏皮不按常理出牌的金乌,今天把不能出旸谷的扶桑花灵给带了出来,让她见一直想见的凡间。
凡间果然有趣,充满欢声笑语,收获的喜悦,南汐不禁欢喜。
三人坐着又观察了一会。
南汐:“以往都是小五他们和你们出来,今天没叫他们没事吗?”
南汐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仿佛戳中了什么要点,阿金和壹金的表情立马变得不对了起来。
“糟糕,忘记告诉小五今天偷带小汐出来了,一会儿他要是闹来怎么办?”
壹金深感不妙,因为今天是带没有偷摸溜出来经验的南汐出来,所以他很兴奋,没想到这一兴奋把该嘱咐的事忘了。
“你”阿金指着他的手颤抖,显然是无奈。
“那我们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他们闹起来被发现。”南汐赶忙道。
“也对,我们改天再出来。”阿金点头。
他那几个弟弟闹起来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结果,在三小只刚准备跳下树时,天空刮来一阵热风,两道火红的身影飞速而至,一前一后,两只三足鸟扑闪着翅膀悬在几人面前。
“哥哥!你们悄悄出来不等我们!”稚嫩嗓音斥责。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忘记说了,原本想改天带你们去其他好玩地方补偿的。”壹金站出来领锅,尽力安抚炸毛的弟弟。
“哼!谁管去哪玩了?重点是你们偷偷摸摸带小汐出来不叫我们。”伍金越说越生气,他是十兄妹里面脾气最爆的那个,气焰一开始便难以收住。
“冷静,你快冷静小五。”三人的手都快掀出火花了,也不能降点伍金周身的温度。
一旁跟他一起来的肆金站在伍金这边,释放温度不知收敛。
烈日高照,四周空气干燥草木极易被高温点燃。
几人着急,没注意村民堆起的草堆燃起灰烟。
“可恶太可恶了!”
“你冷静小伍!冷静!别让人类发现我们!”
“冷静不了一点!”
风起焰至,烧焦的气息和村民走水的呼喊终于吸引了吵闹中的人的注意。
“完,闯祸了。”南汐惊觉不妙。
火势越来越大开始波及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粮草。
“这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伍金总算冷静下来化作孩童模样加入树干战队,瑟缩地站在南汐身后。
“什么怎么办?救火啊!”阿金反应快,这可是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食,要是全都被他们烧毁,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他忘了一点。
他们金乌只会生火不会灭火
而扶桑属木,更不会
“灭不了”
六小只欲哭无泪。
阿金声音颤抖:“回去神君不得扒了我们一层鸟毛不可。”
“后稷大人也会宰了我们的”
越说越害怕。
南汐还算冷静,在想怎么用神力弄来点水了。
在火势更将加剧之际,天空骤然阴云密布,太阳的光亮被乌黑云层挡住。
轰隆!
雷声起,闪电至,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苍天啊!感谢雨神!!”
“感谢雨神!!”
“感谢雨神!!!我们的庄稼有救了!”
百姓的声音从痛苦呼喊变成喜悦,金色稻田重新染上欢乐,而这边六人的氛围却截然相反。
“没关系,要想,这样总比百姓庄稼被毁要好得多。”阿金安抚弟弟们道,“你说对吧?小汐。”
“小汐?”
南汐没说话,下颚微抬望向不远处,浓密卷翘的羽睫挂上水珠,犹如晨间露水挂上枝叶,装点着她眼睛格外美。
她温柔的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一位白衣男子——
那人身姿挺拔,清风明月,宛若月下扶桑,蓝白色的衣物周身萦绕着几道由雨水凝聚成的水柱,站在雨里却未被打湿,透着一股冰凉之感,他的五官爽朗俊俏,是世间少有之绝色,发带随意捆住长发,随风浮动,飘动间,一缕发丝扫过他灰蓝色的眼底,一颗泪痣淡淡显现。
*
旸谷。
参天的扶桑神树下,跪着六道身影手上高举十斤重的石头。
“我看是管你们管不严了,竟敢给我偷跑出去,还连带着把扶桑花灵也给带出去。”顾舟声音冷冽,充满怒意,和他那副温柔的长相截然相反。
“错了。”伍金作为火灾的始作俑者率先认错。
“错了,罚你们再跪10个时辰,等神君回来。”
顾舟一挥衣袖,转身不想看这几个不省心的。
早些时候要不是他察觉不对劲及时赶到降雨,整片庄稼都得被烈焰烧个尽,要知道连根烧毁土地,恢复起码也要几年时间。
于他们而言,几年不算什么,但于人类而言几年从衣食充足变成饥饿蛮荒足以。
“再加两个时辰。”越想越可气,顾舟又下令加了时。
南汐跪在后,望着他的背影,即便手上的石头再重,也没有她这颗心重。
要是大龙龙讨厌她了怎么办?要是印象变坏怎么办?
是的,顾舟乃春神句芒安排在扶桑树的守护神龙,是南汐自产生灵智以来就在照顾她的老师兼哥哥,更是她崇拜爱慕之人。
她不想被他讨厌。
于是南汐颤抖着嗓语气软软道:“顾舟哥哥我们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顾舟没有转身,更没有回话,南汐的心快凉掉半截。
捌金落下,换玖金值守高空,旸谷昼夜更替,十二个时辰只堪堪过去一半,双手酸疼无比,六个人还不能放下。
南汐的心情简直凉到了谷底。
旁边阿金几个的表情也很是难看。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男人的声音幽默不着调,“哟,你们这是在?给扶桑树清理碎石?”
墨绿色长发青衫翩翩,发尾是淡淡的翠绿,五官貌美带有神仙独有的神性,他背后有一对收起来的硕大羽翼昭示其春神的身份。
“神君你可算回来了。”壹金欲哭无泪,天知道他看见神君提早回来时有多高兴。
“啧啧啧,你们真可怜。”
南汐借着说话的当悄悄望向一旁顾舟,他在句芒回来后表情更加凝重了。
“你知道他们今天差点犯了什么事吗?”
“嗐,知道,那会儿我正在和后稷下棋他察觉到异常已经提前告诉我了。”句芒弯下腰看阿金,似乎准备笑他滑稽,“得多亏雨龙给你们善后,不然后稷就要把我皮扒了。”依旧是不着调的语气。
“小汐也跟着被罚呢?难得。”句芒又望向南汐道。
南汐颔首没接着说话,颤抖的双手揭示着她举了很久的石头。
句芒注意到这点,刻意朝一旁顾舟道:“你真狠心,竟然连小汐一块罚。”
没听能看见顾舟什么表情,句芒后面转移了话题同他聊了几句,没到十二个时辰就把人放了。
包括南汐在内的几人皆非凡人,在扶桑树下恢复得很快,但因体力消耗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几人齐刷刷靠在扶桑树下,晚间微风刮过,卷起一片片树叶莎莎作响。
“那丫头你怎么想的?别和我说你没意思,我看得出来。”句芒朝南汐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示意顾舟。
顾舟敛眸轻瞟了一眼,眼底寒冰淡去化作春水洋溢出温柔,很快被他掩去。
“守护扶桑树是我的职责。”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句芒耸肩。
随后一瞬,他周身的温度反复下降几度,没有语气吊儿郎当,此刻才真是一名孤傲的神,他望向金乌们悠悠开口:“差不多到时候了。”
顾舟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扶桑树下,不过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南汐身上
第127章 扶桑2扶桑
南汐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悠悠醒来满天星辰布满天际。
月光透过扶桑树茂密的枝叶簌簌坠落,几只金乌化作圆形靠在她身旁睡得很香。
南汐轻手轻脚地将枕在肩上的小脑袋移开起身。
扶桑树最粗壮的枝干上不见那个应该在那休息的身影。
南汐垂眸。
“果然是生气了吗?”她今天不该跑出去的。
唰唰。
正反思着,倏尔,她所在处的另一端,传来水声,是位于东面的星临海。
往常那都是嬉戏玩水的地方,晚上金乌休息不应有奇怪的声音才是,没作他想南汐寻着声便前往。
与星临海临近是一处湖泊,那有巨大的扶桑树根遮蔽,隐匿性很好,她在前往的途中路过此地,因为看不清前面是什么,她踩着石头爬上树干
银光夺目,满片的鎏银下是几十米长的龙尾盘旋在水里,银色龙鳞透过海面像藏在海底的宝石星碎,波光粼粼。
几乎是一瞬,南汐的注意力被夺了去,这么好看的龙尾很难不让人起探寻的意图。
顺着鳞次的方向,尾端形状好像鱼尾,鳍柔软如绸缎,面积很大,一部分浮在水面,一部分交融着雾气朦胧秘隐。
半透明的,晃来晃去。
这一处的湖面下好像还有些什么,像体积很大的蚌足,是这里唯一的暗色,沉睡却隐透着力量感。
没等辨认,再有的阴影就被其他鳍给遮掉了。
“谁?”
低沉温怒的男声响起。
南汐心头一惊,没扒稳树干从上面摔了下来。
糟糕!
预想中摔在水中的感觉没有传来,南汐的腰际被潮湿的龙尾环上,拽到朦胧雾气中。
她终于看清这是谁了。
怎么想不到呢???她真是睡迷糊了,这里唯一的龙!!除了顾舟还能有谁!!!
不出所料,南汐对上一双灰蓝色识不清情绪的眼睛。
逃避一下——
是凸起的喉结和洁白的锁骨。
再逃避一下——
是浸湿的薄衫,起不到任何遮盖作用,反而让肌肉看起来更加紧绷。
黄金线条
“对不起!”南汐近乎破音,眼睛找不到落脚地,她只能用双手捂住脸,耳根上的温度还在攀升扯着脸蛋一起滚烫。
湖水是凉的,扶桑花属木,南汐却觉得自己快被蒸熟了。
偏偏四周空气凝固,半晌,才传来一阵鼻腔里闷闷的叹息声。
“没事。”
南汐试探着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
“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没有底气声音藏在掌心,“我只是半夜醒来听到这有动静就走过来了,不是有意的。”
“好看吗?”
顾舟脸上看不出表情,眼帘垂下凝望南汐。
她有些不知所云:“啊?”却下意识回答,“好看。”
顾舟:“”
意识到不小心说了实话,南汐立马改口:“不好不!是没看见。”
顾舟:“”
好了,她读懂他脸上的表情了。还是回扶桑树上挂着吧,乖乖当只小花灵挺好的。
南汐欲哭无泪,忽然环在腰间的尾巴动了动,被偷窥者将她湿哒哒地拎出水面,放在岸边一块垫了干爽衣物的礁石上。
一着地南汐就准备撒开腿溜:“啊!好困,我先回去休息了,雨龙大人您慢用!”
结果不等她下礁石,哗啦的出水声响起,顾舟已然起身。
他属水,能控制其,在上岸的瞬间里衣上的湖水便干去,连带着南汐的一样。
“走吧,我也乏了。”
说罢他先一步走,在离南汐跟前三米距离时又停下回头。
“一起回。”
南汐快步跟上前。
现在她是知道他没对白天的事生气了,但是
他不尴尬吗?
*
雨龙不仅负责守护扶桑树万年,还负责教导意外诞生的南汐法术已百年有余。
南汐身为扶桑花灵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可毕竟还没诞生多久,对术法的掌握仅仅了了。
翌日她照常跟顾舟学习法术,意外的一夜,顾舟没提,南汐这个当事人更没敢提。
刚开始还有些尴尬,例如他的大掌放在她丹田处教她运气时,南汐几次破功,在被敲了两次脑袋后才侃侃进入状态。
扶桑树周遭的灵力被调动,在南汐周身掀起一圈圈旋风,以她为中心一点点汇入。
顾舟紧盯着她谨防出错。
就在这时。
“舟,给你的药用了吗?”句芒刚来,声音由远及近,“效果如何,可好了些?”
“嗯,有所改善。”顾舟语气淡淡。
“还有几个疗程,药用完我再给你取来,”句芒说完,目光转向南汐。
少女额前的扶桑花花钿散发出浅金色光芒,周围隐隐有白色的絮状物飘浮,靠近就被吸入,安静的美不胜收。
句芒双手环抱用胳膊拐了拐顾舟:“你确定不考虑一下我说的另一个办法?”
“不。”顾舟像往常一样拒绝得很快。
正当句芒感慨果然不出他所料时,顾舟突然冒出一句:“她还不够强,会受伤。”
句芒挑眉:“行啊,有进步,原来是担心这个。”
一句调侃换来的是顾舟警告寓意的眼刀。
“啧,说一下都不行。”
“不要走神。”
这句话说的不是句芒而是南汐。
南汐听后立马坐直,再次强行进入凝神模式。
句芒:“你再这样训人家,小心你求人的时候别人不理你。”
“春神大人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北面植物的状况。”
“嗳,不是。”句芒汗颜,没想就开几句玩笑,这人就赶他去工作。
不与固执的人一般见识,句芒捋了捋衣袖:“我是为正事而来。”他朝一旁招手,“小汐别练了,过来。”
南汐停下,起身整理了下衣裙,走到两人跟前。
“数百年前扶桑树遗失了根树干你们还有印象吧?”句芒道。
顾舟没吭声代表默许,南汐则是点头嗯道。
她那是有印象的,因为这根遗失的扶桑树干不是别的,正是她生长之处。
扶桑树是通天神树,不死不灭,天下能伤道其的只有火神的神火和祖神的神力。
就算是司管扶桑树的春神和其他上神也不能伤到扶桑树半点。
拥有神火的金乌是不可能伤害扶桑树的,祖神更不会,树干消失南汐呱呱落地便成了迷。
“有消息它在人间出现了。”句芒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他自带高傲威严之感才是正常的神族,“我需要你们去替我寻回它。”
“多久出发?”
南汐想多问问春神那个“们”包含哪些人,然不等她问出声顾舟就率先应了下来,好像对他的安排已经很熟悉。
“即刻。”
*
没有问到的队友在出发的时候被句芒拎起扔到了南汐和顾舟中间。
“阿金同你们去。”
“哎哟!”
阿金捂住被砸到的脑袋呼出声,他刚才还在睡梦中哩!
“去哪啊?”
南汐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捋顺他翘起的发丝:“跟着雨龙大人就是了。”
阿金虽不解,但既然是神仙安排的那就听,他们这些做鸟做花的没什么话语权。
霎时间大地颤动,四人脚下冒出环形金色光芒,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中释放出来。
句芒额前冒出金色的树藤印记,风掀起长发衣袍,他单手掐诀:“我会隐匿你们的身份混入人界,寻到扶桑立刻带回。”
“是!”
三声“是”齐刷刷道出,三人朝句芒行礼,随后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四周空气恢复平静,仿佛这什么都没发生。
句芒望向几人消失的方向,神情担忧。
*
人界。
“哇哇哇!!!!没想到能光明正大来人界玩,一觉醒来有这等好事,小壹他们该羡慕死我了哈哈哈哈!”刚到人界城池阿金就忍不住兴奋。
他们被关在旸谷,非必要不许外出,可都快憋坏了,这下终于能出去难免如此。
南汐也是很激动的,但她没敢表现出来,偏过头望了眼改变装扮的顾舟。
他长发束冠,一身亚麻色粗衣,是凡间再朴素不过的装扮,换作别人穿上可能丢进人群便找不见了,但他因长相清朗俊美,穿上后仍有如松的气质。
依旧是面无表情,所以说他对阿金的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南汐低头松了口气,却平复不下看过他脸的心。
“汐汐。”
“嗯?”忽然被唤南汐猛地又把头扭向顾舟,“怎么了?”
阿金也停下激动,在一旁听领头的吩咐。
“神君在我们身上施了法术,在外人眼里我们与常人无异。”
换而言之:你偷看我,被我发现了。
南汐脸唰一下红了个透。
阿金不知所谓连连点头:“明白大人。”
后来她的脚是怎么跟随入城的,完全没意识,回过神来,顾舟已经带领他们找到城中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是个敦厚的老实人,下巴上山羊胡有些微卷,笑起来亲和力十足。
“三位是要一间中等房还是?”
阿金两眼放光,转头四处观望。
南汐则疑惑地看向老板:为何这么问?他们不是三人吗?
老板似乎看出了她在疑虑,意识到可能自己说错话,于是赶忙改口:“不好意思客官,小的还以为您们二位带孩子出游,正好我们中等房两张床,一张大一张小。”
南汐:???
“两间就好,常住。”顾舟拿出银两先结了半个月房费终止这个误会。
然而到上楼分房时,他朝一旁还在好奇的阿金道:“你自己睡一间。”
南汐:???!!!
“大不,顾舟,”他们约好在人间就称呼彼此姓名,“请问我呢?”
“你和我一间。”
顾舟说话的语调好像在说“我口渴了要喝水”一样简单。
虽说金乌只是外表看上去像八岁小孩,实则比南汐大几千岁,但两位男性和一位女性,应该她睡单人间比较合理吧!!!
“你没有能力自保我不放心。”顾舟道出缘由。
人界不像旸谷,这里鱼龙混杂。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找丢失的扶桑木,难保不会有其他势力介入。扶桑树干坠落还是个迷,这里危机四伏,他认为南汐与他待一起更合适。
“可”
南汐不好意思,因为她对顾舟存了小心思啊!!!之前还撞见他沐浴,她很尴尬qwq,住一起真要命啊!
“纠结什么,就这样,娘亲你去和爹爹睡,孩儿长大了能自己住!”阿金还嫌不够乱,轻轻推了南汐一下,夹着软糯的嗓音演了起来。
南汐:不是,你刚才原来有在听啊!!!
她瞪视阿金一眼。
这家伙还叫她娘亲,真为老不尊!
“叫谁娘亲呢!”南汐嗔了句,即便说话声音温柔此刻也是炸了毛。
“你呀~”
“你!!!!”
“好了,收拾东西,晚上还要出去。”顾舟在两人即将针尖对麦芒时出声打断,左右手各按了颗脑袋把人塞进房。
南汐被顺了毛,乖乖去收拾东西。
然而她没注意的是,以往会管训金乌不当言行的顾舟,今日却没有。
第128章 扶桑3线索
如顾舟所言,收拾完房间几人便出门开始此行的目的,不懈怠片刻。
一整晚时间,顾舟带着南汐和阿金摸清了整座城的情况,哪家哪户是当地名门、几口人、家庭成员等。
借用法术一切都来的方便,可他们的调查没能找到一星半点关于扶桑木的讯息,直到寅时才回客栈休息。
因为太累,南汐没精力在意是不是和顾舟同一房间,简单梳洗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被子也没盖。
顾舟看着她的睡颜,单手一挥便将南汐脚边的棉被盖在了她身上。
一夜无梦。
翌日。
“唔我们一晚上没收获,现在该肿么办啊?”
城中一家卖手擀面的早餐店满是人,老板忙活不过来,先上的一碗云吞面贴心地给了看起来最小的阿金,他嘴里包着满是肉的馄饨,说话声音囫囵。
南汐没说话,她在旸谷时都是喝的晨露,人间食物只曾听闻不曾尝过,今天阿金一大早把她和顾舟叫醒,说什么都要来尝一尝。
本来就困意十足,现在闻到令人发馋的味道更是烦闷。
见两人不语,阿金一口接着一口地吃。
“诶诶诶,二位客官久等了,”老板左右各端了一碗云吞面上来,“早上有些忙,手擀面煮的时间比较长,不好意思。”
南汐礼貌笑笑:“没事。”
“姑娘大度,不过我老张家的面在楚城可是一等一的,保证你们不白等。”老板拽着他肩上的汗巾,一脸实诚道。
可不吗,昨天他们调查的时候就知道,老张家的餐食即实在又有独门秘方,是城里最受欢迎的,要不然阿金也不会起个大早叫人陪他吃。
阿金:“唔唔!真的好吃。”
嘴巴塞满了还分出来夸赞。
“是吧小弟弟,那边还有我自家种的海椒,能吃辣的加些更提味儿。”
“老板!”
“诶!来嘞!二位慢用。”道完,老板转身又陷入忙碌之中。
倏尔,南汐面前递来一双筷子,修长的手指轻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惊讶了句“谢谢。”
面前的云吞面已在不知不觉间拌好,显然是她在专注老板说话时顾舟做的。
南汐第一次尝试,还有些试探,用勺子捯了一口汤里看着绿黑的东西,一入口鲜香扑鼻。
真不愧是张家的云吞面。
装海椒的管子动了动,一双小手试探地抓着里面的小勺捯辣椒。
“你吃得了这个?”南汐看了眼阿金。
“没吃过,想试试嘿嘿。”
他加得很少,但原本白色的汤底还是红了起来,香味变得不同,但闻起来还是很好吃。
阿金吃几口后又加了几勺并对它赞不绝口,看得南汐也想尝试一些。
没想的是,她只加了一点,这碗面在嘴里就像在打架一样。
“啊啊啊!好痛!”
南汐呼和着大气,不管面前递过来什么接过就喝。
温水下肚,刺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红着眼眶嘤哼:“不吃了”
“噗哈哈哈哈哈!”阿金无情嘲笑。
南汐没工夫理他,轻抿着水安抚自己受伤的舌头。
面前会打人的云吞面被人端离,换来的是一碗没有动过的。
“吃这个。”
说罢,顾舟也不管另一碗南汐是否吃过,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南汐这才发现,他方才竟一口没吃。
“没事我不吃了,这碗面会打人,你也别吃。”南汐想拦住顾舟,可他却和阿金一样,跟个没事人似的。
“没事我可以吃辣。”
“还打人,哈哈哈哈哈小汐你要笑死我。”阿金还在咯咯笑,“放心他以前吃过这玩意儿,这味道是辣,和你喝的露水不一样。”
辣
南汐在心里默默念叨,因为金乌太过放肆的笑和周围人投来的探寻目光,她莫名觉得害臊,就着新的筷子和汤勺吃起原味云吞面来。
她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因为嘴里有点事才能缓解尴尬。
“一会我们出城。”顾舟忽然淡淡一声提起正事。
南汐抬眼。
“出城干嘛?”阿金已经吃完开始喝汤,刚下肚一口抢着出口询问。
“找人。”
*
楚城外,山林密布的小道,除了到山间采药的百姓鲜少会有人来。
顾舟带着南汐和阿金一路往深处走,到了一座土地庙。
“这就是你说的要找的人?”阿金观察附近,神龛上还有人供奉的水果,此处土地庙显然是有人信奉的。
“土地。”
顾舟唤了一声,霎时间平静的四周吹起一阵风,砰的一声把土地庙地门关上,漆黑的屋内蜡烛燃起,莹莹烛光照亮四周,一位花白胡子穿着步履阑珊的老人杵着拐杖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神方氏,请问雨龙大人来此又和吩咐?”苍老厚重巅峰声音面朝顾舟恭恭敬敬。
“最近可有异常?”
言简意赅,生怕说多一个字似的。
南汐抬眸望了眼顾舟,他的办事效率高可靠她一直知道,要不然句芒也不会将寻找扶桑木的事情交给他。
此事秘密进行,就算是土地神也不能道与,所以顾舟并没有说目的,只是询问周围可否有异常。
闻言,土地单手举在胸前:“是有一处,但那处不是我小小土地能踏足的地方所以并不知道异常是出于何。”
他挥舞手中的拐杖,香火的云烟汇聚映处画面。
“东面的树林处,这里踏入的生物都未曾出来过,小神曾欲探往也被拒之门外。”
画面里重峦叠嶂,树林茂密,看上去充满生机一点也不危险的模样。
南汐的第六感甚至让她觉得那的植物生长得很像旸谷,生命力旺盛。
“多谢。”
顾舟道谢,土地将云烟收回,打开围绕在周围的结界:“愿大人此行顺利。”说完不知是不是南汐错觉,她感觉土地神好像朝她看了一眼。
“大人,恕我多言,此行凶险还请大人必要时不必”
“我们走。”不等土地说完,顾舟头也不回领着南汐和阿金便离去。
土地也意会他不愿让他多言,于是只是注视几人离开。
人走后,他才摇头叹息。
“天命啊”
*
“顾舟,我觉得那个地方和旸谷很像。”前往东面的路上南汐道出自己的发现。
“像?这里不都一样吗?绿草绿叶绿树,哦还有这花。”阿金摘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把玩。
“你看不出来,但我的感觉一定没错。”南汐肯定,她花灵对草木的敏感是在其余人之上的。
“嗯,如果幸运此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没错。”顾舟也给予肯定。
他回望南汐,嘴角带有一抹淡淡微笑,让人见了耳根子发软。
南汐偏头不与之对视,避免自己慌乱。
忽然,就在几人要到达的当,临近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呼救。
“救命啊!!!!不要!!!谁来救救我!!!”
声音惊慌尖锐,三人对视一眼,寻往。
一找到声音源头,便见一名容貌柔美的女子跌倒在地,鹅黄色的襦裙上沾满了落叶树枝,脸上还蹭了不少灰,头发也失了形,哭得梨花带雨。
她面前站了几名粗壮的大汉,衣不蔽体,还在不停褪去衣衫朝她逼近。
一看便是一副强抢民女的态势。
“岂有此理!”南汐见状就想冲上去。
顾舟却快一步拿出手帕捂住她眼:“在这待着。”
南汐捂住眼,而后只听乒乓几声,混乱便了结。
“多谢几位仙人相救。”
阿金踢了几下倒地的劫匪,南汐则上前安抚这位姑娘。
“没事了姑娘,请问你家在何方,我们一会把你送回去。”
许是因她也是女性,姑娘压抑了许久的害怕忽然间爆发,猛地扑在南汐怀里,把她撞了个机灵。
她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可能更高更结实一些,但实际就是瓣花啊!!!差点没受住。
但尽管如此,南汐还是轻拍姑娘的背安抚。
“小女姮娥,楚城中人。”
一知晓名字南汐便大概清楚了,姮娥是城中一家贵女,不久前才与林家小郎定了婚。
可现在
“呜呜呜呜,我回不去,未婚夫家肯定会认为我被糟蹋了上门退亲的。”
“他要是不分青红皂白退亲这婚事不要也罢,什么男人啊!你出了事不关心你,倒想着把你踢开。”
南汐从前听句芒讲的都是一些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真挚爱情故事,这还是第一次听闻未婚妻差点受辱夫家要退婚的,一时愤愤不平。
“可是可是,退婚后我便沦为姮家的耻辱了”姮娥哽咽,豆大的泪珠不停从她眸子里冒出。
“小姐!!!!小姐!!!!”森林里传来男人的呼喊声,“姮娥小姐!!”
“是周羿哥哥,周羿哥!!!”姮娥回应。
对面听到动静赶来,看到满地狼藉和扑在陌生人怀里的姮娥一时慌乱。
“你们是谁放开小姐!”
这位周羿是一名武夫,结实的肌肉后背背了把弓,因看不出南汐他们身份的特殊,误以为是绑架姮娥的恶人于是举起弓箭准备射击。
顾舟和阿金见状挡在南汐面前。
箭落上弦,姮娥赶忙阻止:“不要周羿,是他们救了我!!!!”
奈何周羿射箭的速度飞快,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与普通的箭矢不同,次箭一处周围卷起狂风,带着落叶飞起,顾舟使出法力想将箭斩落却没能做到,箭矢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穿过了他的掌心,带着血在空中徘徊。
“顾舟!!!!”南汐焦急,箭矢离她近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于是抬手将其控制在上空。
“阿金!”刚出声,阿金便十分默契地吐出一团火焰。
箭矢接触神火,仍坚持了几分钟才化作灰烬。
南汐顾舟对视上——
这箭矢是出于他们要寻找的扶桑木不错。
第129章 扶桑4疗伤
“顾舟!”
被扶桑木做的弓箭射中后顾舟的生命力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在流逝,南汐顾不上其他,在那名持弓武夫前来时朝他们他们施展幻术,删除姮娥和周羿脑中的记忆,让阿金带上他们离开。
顾舟身体越来越糟,浑身瘫软躺在南汐怀里。
“怎么办?阿金你有办法一天内飞回旸谷吗?”
南汐额头紧贴顾舟,扶桑花灵自带治愈力,灵力可以缓解他的症状。
“这副模样一天有些困难,雨龙大人也快撑不住了。”
天上不能同时出现两颗太阳,阿金不能变成金乌完整形态,缩小状态的他仅够顾舟和南汐二人乘坐,要在一天内飞往旸谷属实不是易事。
南汐也很慌乱。
忽然一只大掌握住了她搭在的手腕,虚弱无力。
“下面找一处泉水放我下去”
顾舟嘴唇发白没有血色,说完又靠在南汐怀里晕倒。
“阿金!”
“听到了!”
巨大的三足火鸟在森林上方盘旋一阵,好在他们前往的地方足够深此处没什么人,很快它便在下方找到一处瀑布。
砰的一声!
它径直砸在了泉水里。
南汐抢了好几口水,没顾得上,抓起顾舟就往岸边靠。
他身上的衣物被龙尾撑开,十几米场的银色尾巴盘潜在水底,生命力流失得连原形都维持不住,南汐拉他拉的很费力,还是在阿金的帮助下靠在岸边。
“这儿的水不像旸谷,有用吗?”
顾不得浑身湿透,南汐给顾舟搭着胳膊,防止他滑下去。
旸谷的水接触扶桑树的树根,具有很纯净的灵力,能助愈疗伤,旸谷的生灵都很喜爱旸谷的泉水。
这只是普通泉水她生怕起不到作用。
“药在口袋里”顾舟的唇已失去血色。
“口袋?”看了一眼已经披散得不见形的衣服,南汐探手就去摸。
软绵的手在腰际游走,让顾舟愈发难受。
“不是这”
“你忍忍!”南汐整个人是抱上去探囊的,终于在袖兜里找到了一个小玉瓶。
“是这个吗?”话在说着,手里倒药的动作行云流水,“需要几粒?”
“一粒就好用在水里。”
南汐依言将药化在水里,“阿金,你去弄点柴火来生火,一会凉。”
“哦!好!”阿金一直在一旁着急,却没能帮上忙,于是南汐叫他去拾柴他便立马去了。
瀑布下的小潭处只剩南汐和顾舟。
水底的银色龙鳞在药物触及时散发出蓝色的光,一点点水属性的灵力正在往顾舟身上汇聚,他的面色终于好转,南汐也松了口气。
就在她准备上岸时,手腕被人大力抓住,随后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凉,嘶!”比泉水要冷,让已经适应温度的南汐打了个寒颤,随后让她更招架不住的来了。
顾舟的手探上了她的衣领,将她脖颈处交。叠的衣襟扯散低头埋了进去
与冰冷温度不同,他的舌是温暖的,吮吸上锁骨,力道谈不上轻。
南汐打滑顺势跌入顾舟怀里让他更好将她拥入怀。
紧张的、混乱的,她清楚顾舟现在在做什么,却害怕他不清楚,心跳攀升,迷乱又混沌,最终化在水里任人索取。
顾舟从脖颈吻上她下颚,伸出牙亲咬了口耳朵上的软肉,舔舐亲吻。
沉重的呼吸声环绕耳边南汐没忍住轻哼出声。
就是这暧昧的一声,顾舟眼睛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他一把推开南汐,对视上她氤氲着水汽的眸,满脸通红得不像话,胸口、脖颈处有大大小小显然是被他弄出来的痕迹。
“汐汐”
“雨龙大人!小汐!我拾柴回来了!”阿金的声音由远及近。
南汐还没回过神就被按了下后腰,整个人完全贴在顾舟身上。
此刻,他的身体不再冰冷,而是热烈滚烫,让周围的泉水包括她都温暖起来。
“火生那边。”顾舟手搭在南汐后脑勺,将她藏在他身前,同阿金道。
“行。”让生火的地方离水边不远,但从那距离阿金看不清楚顾舟和南汐在做什么。
南汐听到自己的心跳,正着急地想从胸口溢出,指尖触及的滚烫也暧昧起来。
她开始想,开始期待,顾舟的反映,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也喜欢她,不是师徒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要不然怎这般护着。
她从小心贴近到大胆拥上顾舟劲瘦的腰,掌心触碰上他肌肉纹理清晰的后背,面对面,挤进绵软。
“汐汐别动。”低哑着嗓说出这句,顾舟的喉结动了动。
南汐抬头便瞥见,她忽略,又紧贴了几分:“我怕被看见。”
果真在她说出这话后顾舟肌肉明显紧了紧,在水里除了呼吸没了别的动作。
*
两人拥抱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久到药效失效,顾舟都任由南汐抱着。
其实方才,他在她主动拉近距离贴近的瞬间又慌了神,想着她被剥得只剩一层皮了确实要更加小心,于是任由她抱着,时不时伸手暖暖她腰部。
对怀中娇软的渴望如洪水奔涌在血液之中,被扶桑木所伤之处因汲取了扶桑花的灵力得以缓解,伤口逐渐恢复。
清醒后驱动他拥抱南汐的是不知何时在心底萌生并愈演愈烈的情感。
龙族毁灭性的力量让他想占有她,弄坏她,看她吃疼看她舒服,而对南汐饱含的情感又在告诉他,轻点、小心点,切莫伤害到她。
南汐是一朵娇嫩的扶桑花,他唯一的贪。欲。
“抱歉,刚才太突然了,原谅我。”顾舟本不想同南汐说这些,但他不想她误会自己是出于本能才做出这样亲密的事,事实上,在遇到南汐之前他的龙心从未这般踊跃过,他想告诉南汐只因是她,才让他像是被烙印上了般控制不住,“我害怕吓到你,我对你控制不住”
“没事的”南汐的声音闷闷的,在两人周围萦绕。
“你的旧伤是怎么回事?神君说的另一种办法和我有关吧?”即便被喜悦感包围,南汐还是在心底复盘了一遍顾舟的举动,得出这样的结论,于是直截了当同他说。
“我不会用那种办法。”
要彻底根治顾舟身上扶桑树造成的伤,与南汐双修来的最快,但他不想。
一条龙与一朵脆嫩的花,怎么想都是不行。
“我可以的顾舟,我唔。”
顾舟夺去了南汐的唇,猝不及防间钻取口中软绵的小舌,在她笨拙的试探中侵略,长驱直入,用舌品尝尽了南汐的芬芳,调弄她的贝齿、面腮,最后放过她时还在唇瓣上狠狠留恋上,吮吸得红肿。
“我不可以,汐汐我不可以。”
顾舟的双眸和南汐一样,掩上雾气,此间只能倒映出彼此的面庞。
有些喜慕体现在爱人的动作中,不用言语表达却也互通心意。
那南汐就不解了。
“我没你想象的这么脆弱。”她闷声道。
“我比你想得要恶劣汐汐,我不是你看上去这样”找不到一个确切的形容,顾舟话停在半边,忽然注意力就被樱红的唇给转走
“雨龙大人,你看见小汐了吗?”阿金生好火没见南汐又出声询问,“雨龙大人?”
他慢慢走进水边。
“奇怪,怎么雨龙大人也不见了”
阿金不知道的是,在他不远处的瀑布后,顾舟抱着南汐藏在奔涌的水流后。
两人衣不蔽体身影交。叠,唇齿紧紧相依在一起。
*
“你们去哪了我都快睡着了!”充满哀怨的语气,阿金是真睡着了,听到动静才从梦中醒来,一醒便看见玩失踪的两人。
“我采药。”南汐平淡回答。
“我疗伤。”顾舟也是。
天知道此时真正淡定的恐怕只有顾舟,他边克制边索取抓着她亲了又亲,硬生生亲够了才带她出来,南汐现在心都还未平静,脑袋和反应也都木木的。
“行,那大人你现在没事了吗?”阿金关切询问。
“没事。”
南汐睨了眼顾舟,他的伤看来需要问下句芒才能了解了。
当晚三人没放着好睡的客栈不睡睡野外,而是趁老板不注意回去。
阿金倒头就睡。
南汐则趁顾舟沐浴用冰晶石联系句芒。
这是句芒交给顾舟的类似通讯器。
春神绿油油的头一出现南汐就马不停蹄问:“神君,雨龙大人的伤是怎么回事?”
句芒显然也是反应了好一会,怎么联系他的事南汐,半晌答道:“很久以前的伤了,他跟着我征战时受的”
句芒同南汐讲述了当年发生在神族之间的战争,残酷,不堪回首,也讲述了顾舟的伤难以治愈,只能靠扶桑树的灵力修复这件事。
“这么多年他一直靠各种药活着,没完没了,是你的诞生让他有能彻底恢复的可能。”
“既然双修就能解决,为何他不愿意。”南汐没能解开这疑惑,她想就算她再脆弱也不至于双修一下就命悬半空吧!
“可能他说的破坏力是其他”句芒不愿再多说,以南汐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与顾舟双修不被反噬,顾舟不愿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
而南汐显然是不知者无畏。
“什么???”
少女清澈的眼神只有给顾舟疗伤的渴望。
“还是他自己告诉你吧。”话闭,句芒切断了联络。
南汐生气地把冰晶石扔在床上。
忽然,她双脚离地,腰被人搂住,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在坚实的大腿上。
“你洗完了”
“嗯。”
顾舟的发丝有股淡淡地清香,混着沐浴后的湿润感是南汐很喜欢的味道。
“你看到我找春神了?”南汐也不躲藏直接问。
“看见了。你关心我,我很高兴。”顾舟嘴角勾起露出耀眼的微笑,“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行。”
“为什么?”
南汐怒嗔。
“不能说。”
顾舟竟不知南汐何时变得不畏他起来,明明原先都小心翼翼的。
在某人眼里忽然大胆起来的南汐,实际上是因为发现原来不是自己单相思,所有的小脾气小情绪都能自然地显露出来。
“快说!”她跻身跨过顾舟,面朝他坐下。
然而小腹刚贴上他腰腹的瞬间,一切都不言而喻
两只河蚌遍地走,高低整晚闹一宿
第130章 扶桑5扶桑弓
两只河蚌
两只河蚌
那天夜晚星临海附近的泉水底下
南汐恨不得自己记性差一点,这样她就可以不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画面,也不会因为现在发现真相更加尴尬了。
她试探的绷直腿起身,“我想我有些困了,你现在不想说也没事,我们先休息吧。”动作慢慢悠悠生怕惊醒了什么似的。
顾舟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挪向床,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晚安。”
只要现在睡着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舟失笑,俯身吻上南汐脸颊,替她拉下了一点被子,“别闷坏了,晚安。”
南汐翻身平躺着双手抓住被角凝望顾舟,面颊依旧燥热,细软的嗓音轻轻嗯了声。
而后红唇被夺取。
滑腻的舌尖驾轻就熟,温柔的探入她口中,轻抚每一颗牙齿,顺道调戏她紧张的不敢动弹的小舌。
吮吸,嘬取。
好像在吃一个饴糖,比今早他吃云吞面还要仔细、认真,将南汐的唇从里到外细细品尝。
出来还不到一周时间,从第一次接吻时间算起,不足一日他们便吻了不下五次。
肺里的空气愈加稀薄,混着清新的木质芬香,是从彼此那交换来的气息。
久久,顾舟才在潜在唇瓣上的嘬吻后结束了着绵长的晚安吻。
他摸了摸南汐脸颊,亲昵地揉了下她耳朵上的软肉起身回到自己床。
南汐因为被吻得晕眩,迷糊间进入酣梦。
*
翌日。
在确认顾舟伤势没大碍后,就出发去城中姮家。
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激吻,只是在出门前顾舟小嘬了南汐一下
南汐恢复姮娥的记忆,因救了姮家小姐被当做贵客邀请入府,为了不损害姮娥清誉,暴露她遭到山匪绑架失踪一日的事,姮家对外称是有远房亲戚做客。
城中家世数一数二的姮家,宅院虽大但未行奢靡之风,整座宅院都弥漫着古朴的气氛,从进入宅院那一刻起,每一处细节都能感受到姮家是极为遵循家规律法。
正厅内,姮家主坐于主位,严厉的长相,眉毛浓黑,五官硬朗,看上去威严感十足。
他身侧坐了一位脸上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女子,于姮娥有七八分相像,约莫是她的母亲,端庄典雅,姮娥的美貌大概率也是来自于她。
姮娥携婢人端茶进来,给在座的都斟了杯。
姮家主:“阿囡的恩人,多谢你们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顾舟回应。
两人的高冷程度不相上下,谈话算不上愉快,能看得出因为姮娥被绑架的事姮家上下都陷入紧张的气氛。
简单寒暄几句后姮家主竟与顾舟聊到字画便开始喋喋不休,找到同好他肉眼可见高兴起来,扬言拉着顾舟去欣赏他的藏品,初次会面结束姮家主顺道将招待南汐的事情交了给姮娥。
顾舟跟着姮家主去观赏字画,南汐则和阿金跟着姮娥进入姮家庭院。
一路上南汐都在观察有没有周羿的身影显然他不被允许进入内院,一路上都没瞧见。
湖边凉亭内。
金乌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橙子在手里扔来扔去。
南身为花灵对庭院里的绣球花起了兴趣。
她单手撑在下巴上询问:“姮娥小姐,你们家的这些花儿都是有专人打理的吗?”
姮娥原本在做针绣闻言抬头:“是的。这些都是周羿哥哥负责弄的。”
“长势可真好啊,一直都这样吗?”没想到随口一问姮娥居然主动提及了周羿,正好南汐有事找他。
“好像是这几天才见好的,之前都没这么水灵。”姮娥说话微微敛眸,半含首微笑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典范,声音也柔弱似云,听得人舒服。
“许是周羿哥哥用了什么办法吧,我看他这几天都很劳累,父亲罚他去火房,每天起床就是砍柴。”姮娥的美眸里情绪荡漾,很容易让人看出她对周羿的不同,就连提到他名字时也带有别样的温度。
“那他多久会来这边呢?”南汐笑笑,“我很好奇怎样才能把花种得这么好。”
看了眼天色,姮娥道:“约莫就是这久吧,周羿哥哥会来。”
刚一说完,周羿便出现在了庭院门口。
他一身腱子肉提着桶,上半身光出膀子露出肌肉,皮肤是荞麦色,额头还冒着汗,显然是刚干玩体力活的样。
没等周羿注意到这,姮娥便先起身招手。
“周羿哥,来着坐会儿。”
周羿摸着后脑勺鞠躬,露出牙齿一笑:“多谢小姐,不用了,弄完这些我还要接着去砍柴。”
他拒绝了姮娥的邀请,这让南汐有些吃惊,明明姮娥出事的时候是他一个人来寻她的。
不过很快,南汐又想到姮娥已经订婚的事,有些情没来得及说出口,正在默默被他藏起吧。
如果姮娥的未婚夫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登徒子,她的婚事也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姮娥脸上的表情在周羿拒绝后失落起来。
南汐:“小姐,没关系,我去那问问。”
她假装不知情,也没有要干预他们俩的意思。
“嗯,好。我手里的花样还没绣完,姑娘去吧。”
意识到自己失态,感谢南汐的视若无睹,姮娥轻嗯一声,坐下来接着绣她的盖头。
“阿金,你在这陪陪姮小姐。”南汐转头对阿金嘱咐,随后提起裙角便去往周羿在的那簇花丛。
*
“你好。”
南汐背着手站在周羿身后,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啊,你好姑娘。”周羿看见南汐立马起身,“你是那天救了小姐的那位吧,对不起是我没弄清情况,当时太着急才把剑射了出去。”
南汐恢复他们记忆时顾舟进行了一些改造,在姮娥和周羿眼里他们只是凡人,仙法什么的从未见过。
“姑娘你丈夫好了吗?”周羿记忆中剑只是擦伤了顾舟肩膀。
“找大夫处理过了,并无大碍。”南汐言,“现在正跟姮家主在书房观赏字画呢。”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欣然接受了顾舟是她丈夫这个设定。
“那就好。”周羿双手摸了摸兜,“我穿的工服现在手上没钱,等我一会就去取些给姑娘。”
见南汐要拒绝他又赶忙道。
“误伤赔偿是应该的,更何况你们是我家小姐的恩人。”
周羿道是个正直的人。
不过这钱确实不能收。
“我丈夫没大碍,不必介怀。”
南汐视线越过周羿看向他身后花团锦簇的绣球花。
“要是周羿兄仍对此事愧疚不妨教教我怎么种这花。”
“种花?”周羿糊涂了,怎么恩人们还对种花感兴趣,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不像是会对这些花草感兴趣的样子。
南汐微笑解释:“是这样的,我与丈夫千里之外来到楚城,一到这便感觉甚是欢喜,寻思定居此处,现正在某生计。”
“出嫁时家里给的一笔嫁妆,还有夫君家的彩礼还没用,我们想着做点花圃生意。见姮家中的花属实不错,想来求教周羿兄是怎么个种法?”
闻言周羿没理由不解释,他拿起水瓢取了一瓢水浇盖在土中当场掩饰给南汐看。
水接触土壤的瞬间,花草变得更加鲜活靓丽,颇有一番仙草风范。
南汐拧眉,虽然气息微弱但她还是感知到了——
是扶桑木。
“你们是我家小姐的恩人我便不与你们有所保留,其实是我在不久前上山拾材火时误入了一处密林,那的树木绿是我平生见过最具生机的,若不是回头是人间小路我都要以为是误入了哪的仙境。”
“进了密林我先是找到一把弓箭和箭矢,想着无人之地应该是某人遗留的就拿来防身了。”说到弓周羿不好意思道,“那日误伤的那把就是,这弓箭看上去虽然老旧但是十分趁手。”
趁手,扶桑木出于神树,不可能在被打造成武器后能为人随意使用。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扶桑弓箭认了主。
周羿老实,正直,相貌谈不上普通,比大多数人英俊,身体条件看起来也很结实。
可出了这些南汐看不出这人身上又什么特殊的,扶桑弓居然会认他。
以为南汐奇怪的表情是介怀他趁手的这把弓伤了她丈夫,周羿赶忙找补:“不好意思,我大老粗一个没反应过来,实在抱歉。”
“啊,没事,刚说让你不必介怀不是骗你的。”南汐赶忙摆手,“还请接着说。”
周羿顿了顿,“我得到那把弓之后又顺路走到了一处泉水旁,那有一根深埋在地里的树桩,四周泉水清亮,绿草丰茂,我寻思这木头有特殊,才能让周围的一切都焕发生机。”
“随机我便去了一根枝干回来加入到井水里试了试,没曾想还真成了。”
如果南汐没猜错的话,周羿进入的地方应该是土地神指引他们去的地方,那颗树桩,应该是弓箭材料之外的扶桑木。
“树枝掉进水后便消失了,我没办法拿出来给恩人证明,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去给你们取一道。”
“你能自由出入那座密林?”南汐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嗯?那除了路有些绕,别的没什么。”
南汐更是惊讶了,扶桑木周围按理说有禁制才是,这可连土地都没法直接踏入附近。
“恩人?”周羿见南汐愣住出声叫道。
“啊,没事,只是没想到这个秘籍有些难以置信。”
“周某绝没有欺骗恩人半点。”
“不是说你骗”
这个周羿还有些一根筋。
“总之不劳烦你再去一次了,听姮小姐说你最近很忙,我与夫君自行去便好。”
听到南汐提到姮娥,周羿说话也变得不同起来。
“小姐她关心我。”
何止是关心。
南汐这样想却不能说。
她不知道人界是有阶级之分的,就算姮娥没有未婚夫,她与家里的武夫也没办法在一起,只知道姮娥现在有婚约,他们不适合。
自提到了姮娥后周羿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南汐再问了些关于他捡到弓箭的细节他回答也泛泛。
手上干的活不停。
“汐汐。”
忽然身后熟悉的声音呼喊南汐。
她转身。
“顾舟。”
笔挺高挑的顾舟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只有她能看清的清朗容貌俊美绝伦。
心跳一滞。
那边是她与姮娥刚坐的地方。
她发现这处能与亭子遥遥相望不被发现,也发现顾舟寻她的模样让人胜是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