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变化,没瞒过沈宴温。
当他们因为婴儿踪迹的事情出一同出现在沈博士实验室时,仅靠一个对视的眼神就被他发现了。
沈宴温双手环抱,靠在实验桌前好整以暇盯着一前一后来的两人。
顾舟先到便在沙发上坐着喝茶,南汐事先去了趟武装部迟一些,进来时作训服都没来得及换,头发还因路上着急走得有些乱。
顾舟看着她,眉头微拧,南汐眼里藏不住慌张和害羞,偏过脑袋。
她顾舟家的小霸王什么时候在顾舟面前羞过?
至少当着外人面是没有过的。
沈宴温扶了扶下巴,双眼微眯,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们在一起了。”
顾舟淡定品茶,南汐眯眼莞尔一笑,见他猜到便也不做隐瞒:“真不愧是安全区最强大脑沈博士。”
她迈着步子走到顾舟身旁坐下,喝起进门时顾舟便为她斟好的茶。
他挑的杯子还是沈宴温买的一副对杯。
没有先切入正题,沈宴温语气调侃道:“我就知道这天迟早会来,小子你终于不别扭了?”
意有所指,被点到名,顾舟缓缓开口:“没有血缘关系,从兄妹变成爱侣又没什么。”
沈宴温挑眉,投来的眼神里写满了“你终于这样想”了的欣慰,作为见证者他吐槽道:“我还以为你要看到汐汐谈恋爱来我这喝闷酒,悔不当初才醒悟。”
“咳。”顾舟掩嘴咳了咳,事实也差不多。
还好他发现南汐在骗他,还好她没真和江淮在一起。
对于顾舟的一系列反应南汐看在眼里、很震惊,看来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彻底接受了嘛。
也不怪,她经常被吻得发疼。
话说,忧郁而喝的醉醺醺的顾舟,她还蛮想见见的。
南汐思绪飘开。
沈宴温在这时把话题拉回重点。
“好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身为朋友兼长辈,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情比金坚!”沈宴温放下环起的胳膊,右手握着投影控制器,说话间按下,室内缓缓降下幕布,周围百叶窗随之关闭,陷入黑暗。
投影亮起,放出一段熟悉区域的采集视频。
繁华街道、商城、城市大楼
“地点在北部?”南汐问道。
沈宴温点头,跳过视频一长串内容,画面暂停在繁华街道的一处地铁口,他幽幽开口:“这里,我们在上千份你们传回的线索里面发现的,推断出那名孩子被藏匿的地点。”
视频放大,人头窜动的街道,衔接地铁入口处的地方,出现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怀里抱了个裹得掩饰的东西,小心翼翼不像物品,就此推测很可能是婴儿。
“他进去后,便再也没从这个入口出来,我们查了当时的地铁线路,和所有可能得出口监控,都没有发现他。”
沈宴温说出结论:“很有可能从这个地铁口下去,存在一间未被发现的实验室或安全屋。”
南汐:“北部当年被华烨首领带人大清理,怎么都没能进去?”按理说前首领是核心研究人员之一,知道大多实验室的地点,没有不去查看的理由。
沈宴温思考道:“前首领很可能没撑到进入这个地方,当时战事告捷,他被高等体偷袭受重伤,从此生命留在了那。”
南汐还是觉得哪有不对,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甚至包括高等体偷袭首领这件事。
顾舟也有这个疑惑,看着五官皱在一起思考的南汐,他开口同沈晏温道:“这次任务,我和汐汐一起去搜查吧,既然是最可能得地点,到时候真相便能明了了。”
南汐回看顾舟,沈宴温点头。
“行,你们俩去的时候要小心,还有,提醒你,以你现在对高等体毒株抑制剂的抗药性,抑制剂只能维持三天时间,最好把抑制剂带上。”
说着沈宴温拿出一个装有两只抑制剂的黑色箱子,这是他们这两年来研究精进的成果,现在的抑制剂要远比以前方便携带。
箱子放在南汐和顾舟面前的茶几上时,南汐眼神暗了暗。
这提醒了她,顾舟的生命正在日渐流失,没有病毒解药光靠抑制剂,不知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只能祈祷,这次任务顺利,能找到那名婴儿。
彻底结束这场折磨人类数十年的浩劫。
*
顾舟和南汐两人出任务,只有沈晏温知道,指挥便也只有他一人。
两人来到目标地点,对整个地铁站进行了清理,花了一天时间剿灭外围所有的丧尸,开始搜查地铁站内意思入口的地方,大到楼梯间、厕所、安检口,小到每一块瓷砖,都查了遍,始终是没找到。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顾舟消耗掉了第一只抑制剂。
肌肉经脉注射下冰蓝色液体时,南汐看见,有黑丝想从里面冒出迅速占领顾舟,在药物发挥作用后消失了。
她抚摸上顾舟注射药物的地方,指尖轻点。
身前的男人望来,看见了她眼底染上阴翳,羽睫挂在眼上,没了精气神,于是伸出手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没事,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会撑住的。”
“这是你想撑就能撑的吗”南汐嘟囔,小嘴和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顾舟顺势轻吻了下,拇指滑过她的眉头,尝试抚平。
“不会骗我们汐汐的。”他说得温柔,似在许下承诺,更像是为了哄南汐回神专注任务的谎话。
南汐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晃晃脑袋,转而让自己推断实验室入口可能出现的地方。
可以说,这间地铁站,两人能找的都找过了,除非
“我知道了!电梯!”她猛地看向顾舟,眼神又恢复清澈。
“你是说靠密码进入?”顾舟俨然也推测到了,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很又可能,在电梯楼层按钮,按下正确数字,电梯便能到达实验室。可这个密码”南汐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什么。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那本手札。
“我知道了!”说话间调出当时扫描留下来的内容,翻到最有可能是密码的一页——
【6028年5月5日
我和李菲孕育了第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是怪物胡说那明明是能承载eve的存在。】
“孩子的出生日期。”
南汐喋喋不休说着。
顾舟看着她越发欣慰,欣赏。南汐现在已然成长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如果真有自己出现意外,病毒无法抑制的那一天,整个人类安全区交给他,他也放心,只是,他要辜负对她的诺言了,希望到时江淮作为副官能好好辅佐她。
思绪短暂飘散,在南汐的话语间又拉回。
两人来到电梯里,一次按下60280505,果然在一声电子滴声后,电梯开始径直往下,直至抵达。
“找到了!!!”
“嗯。”
联系沈晏温将此事同步。
沈晏温:“好好好,你们速度尽量快些,我不确定抑制剂药效会不会再”
顾舟关闭通讯器,不让沈宴温说出后面的话,他偏头望向南汐:“走吧。”
“嗯”
*
这间实验室规模粗略估计有东部主实验室这么大,大可能是属于北部的主实验室。
两人光是探索和消灭留在里面的丧尸就花了一天半时间,眼看截止日期就要到,还没发现所谓的婴儿踪影,都不禁陷入焦急,但超高的素养又让他们在战斗时保持沉着冷静。
终于,在发现通往更下一层的实验室入口时,听到了类似婴儿的哭声。
呜呜
幽怨,阴森的声音传来,如果是一名普通婴儿,这声应该是很可爱的,但这个孩子,每一声都让人感到背脊发凉,刺骨的寒。
已经不是人类了,祂的年龄停留在了感染病毒时,不知顾舟和南汐下去看到的,会是怎样一个形态的祂,如果彻底感染变异,对他们发起攻击,只能结束祂的生命
入口门打开。
婴儿的哭声更加明显,听清后,南汐更觉发寒,恶心感让她没能注意一旁顾舟的变化。
他额头冒出冷汗,嘴唇上的血色褪去,被他硬咬充血,看上去气色正常。
顺着地下楼梯一步步向下,白炽灯照射下白得刺眼的狭窄通道逐渐通往一处宽阔地方。
下面是空唠唠的一个大厅,连实验器材都没有,天花板高十米,只在空地尽头处有另外一扇门,不知通向哪。
南汐和顾舟看到了那名婴儿。
祂乖乖小小,一岁左右的样,看见他们便朝着跑来。
如果不是祂没有五官的话,还真就像一个扑向哥哥姐姐的邻家孩童。
“小心!”
顾舟和南汐戒备上,躲开婴儿。
小家伙摔倒在地,坚硬的地板砸得祂疼。
“呜呜,嘤!啊!!”
哭声更加尖锐刺耳,音波不再停留在表面,而是直击着南汐和顾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振得他们从大脑里感受到疼。
南汐捂住耳朵催动异能慢慢缓解,他望向顾舟——
黑丝正从他腰间的伤口处探出,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蔓延出来要将他包裹,而顾舟浑身冒汗,连站立也难以维持。
南汐赶忙扶住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是被毒株控制的表现,他很想给他来一拳,早知道她一人下来就好了。
没有给她焦急的时间,南汐下意识反应从顾舟作战服肩上的口袋里,抽出抑制剂。
正准备快速给他注射。
刚还在哭泣的婴儿忽然止住声音,祂的手伸出了身形几倍的长度,将抑制剂打碎。
冰蓝液体混着玻璃碎渣落在地面那一刻,顾舟倒了下去。
“不!!!!”
第62章 endingvirousEVE19……
黑色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顾舟腰上的旧伤处冒出,逐渐包裹他全身。
南汐用尽办法减缓黑丝的蔓延速度,无论是将它扯断还是割开,都没有用。
让境况变得如此糟糕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捂着肚子大笑。
祂很高兴像孩童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一本满足。
南汐慌忙的手很想给出一拳,这个怪物,初代首领不可能会想救祂。
但祂又是唯一的希望,她不能动手
“南汐”
“南汐”
曾经在战斗中听到的那声呼喊,再次出现在南汐脑海里,曾经她以为是那两只高等体,道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是体内的eve病毒。
又几声呼喊过后,南汐将其顺利压制下去。
对面这个怪物体内也是eve,祂呈现怪异姿态,显然没能控制。
在尖锐细长的惨叫声后,无脸婴儿的四肢,拉长,并扭曲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将身子倒挂在上,反趴着,从皮肤里撕开一道口,血肉模糊,像是嘴一样的位置,里面还有大小同乳牙相似的三排齿装物。
“南汐,你为什么能不被控制。”
祂用婴儿的嗓音同她说话,屈下四肢,大嘴朝着祂,要是有眼睛的话此刻一定是在凝视。
身后的顾舟还在持续被黑丝包裹,南汐紧张他,但此刻场面不容她顾及后方,只能祈祷,顾舟撑住。
她开抢射击怪物的四肢,它发出阵阵惨叫,嘴里不停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几枪过后,祂又在极度扭曲下从身体里长出新的四肢。
没完没了!!!
这样的怪物,真的是人类的最终希望吗?
祂连病毒都无法控制住,体内真的有制作解药的转因子吗?
通讯器一头滋滋声传来,连接沈博士的信号,不知多久打断了,南汐重新用异能将它连接,听到了沈博士的声音。
“顾舟!!汐汐!!你们这怎么样了?刚才忽然断了信号。”
南汐手里的枪还在不断瞄准怪物射击。
焦急下她的声音像是在吼出来:“没有!!!顾舟倒下了,我们寻找的婴儿祂变成了怪物!!”
“什么?!抑制剂呢!”
“被损毁了!”她嗓音带上焦急,同博士的说明让她想到刚才的场景,内心不由又开始担心。
“别管那个怪物了,把顾舟带回!!!”
带回又有什么用呢,等回去他也是被感染了,博士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慌乱了。
可是
“博士,转因子,真的在这个怪物身上吗?祂现在脸控制毒株的能力也没有!”南汐猛踢了怪物一脚,恶心地瞥祂一眼问道。
“不能控制?”沈晏温迟疑了。
“没错,一点都不能,现在不是那名孩子在同我对话,而是eve,祂在同我对话。”
咬了咬牙,南汐道:“同样是eve病毒的改造体,我身上存在转因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如果是你,前首领作为将你救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你去哪了,也不会找不到你!”
“如果要阻止这场灾厄,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呢?”南汐不由猜疑。
阻止丧尸病毒真的需要提取转因子这么复杂的步骤吗?
母株死亡,其他分化出的子株也会死,如果携带母株的生命体直接死亡,不就能彻底终结这场灾祸。
是以一个孩子的生命,换取整个人类的安危;还是堵上全人类的安全,换取一个孩子的生命,这样的困难选择,出现在了首领面前。
这是个悖论,无论选择哪方代价都不是个人能承受的,这样的难题摆在身为人类首领的华烨面前
南汐忽然明白了,她沉下来,最后一枪爆头了面前的怪物,声音淡淡道:“华烨首领,将这个问题,留给了我。”
沈晏温没弄清她的状况,只绝得此刻南汐平静得吓人:“你在说什么?”
可能要到最后了
南汐嘴角荡漾出一抹弧度,同他解释:“我说,转因子只能研究出针对病毒的抗体疫苗,人类始终要与丧尸大战,要想彻底解决病毒,真正对能终结这场浩劫,毁掉母株就可以了当年华烨首领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他不能替别人做主放弃生命。”
短暂沉默,以沈晏温的脑力,结合南汐方才的话,他也明白过来。
这姑娘别做傻事啊!
没等他开口,南汐接着道:“他做得足够了,不做选择,带领人类艰难求存,建立安全区,这个难题现在在我身上,生命是我的,我可以选择。”
加上她身上的eve优先级是高于面前的怪物的,她毁掉,大家都有救了。
“你别做傻事!!!”沈宴温在通讯器另一端怒斥:“就算还要经历许多次战争,才能彻底清除丧尸,但有了抗体人类也有了希望!!!只是慢一点”
“谢谢博士,顾舟撑不了了,人类等了太久。”
南汐知道沈博士所说,她可以活,但是战争还要持续。
不过,南汐的目的不是她活,而是顾舟,如果顾舟现在没生命危险,她当然可以再等等,用她的异能保护剩下的人类。
现在等不了了。
这场梦境的最终目的,她要陪他一起做完,十场梦境还有七场,不能失败,她要救回他。
意识飘荡想起那空灵的女音:“如果你在他梦里死去,意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好在你的人类,他舍不得,他是不会让你在梦里死去的。”
只能抱希望于此,她相信他。
“博士,顾舟回来后,替我告诉他,别结束自己生命,好好活着,我会回来的。”
“你自己告诉他!我是不会帮这个忙的!”沈晏温很愤怒、焦急。
南汐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半身被裹满黑丝的顾舟。
“相信我,他活着,我就会回来的。”她很肯定,而后没听沈晏温接下来的话,“之后的一些收尾工作还得麻烦您和他一起。”
“南汐你”
通讯信号被南汐掐断。
她抚摸上顾舟脸颊,拨开一半脸上的黑丝,亲吻在他额头,而后什么也没说。
她笑了,笑容在此刻绽放出无限的生命力。
身后恢复过来的怪物在逼近,祂意识到这个比祂还高一级的存在,正打算做些什么,祂要阻止!!!祂们种族要繁衍!!!
纤长的指尖曾因顾舟无数次感受过心跳,此刻却贯穿心脏,成了结束它跳动的魔掌。
流出的血是鲜红的,那双绿色的眸子印着红光闪耀。
白金发丝晃动,她靠倒在了顾舟怀里。
最后一刻,她瞥见怪物尖叫着化成一滩黑水,顾舟身上也逐渐恢复正常。
“结束了”
意识逐渐消散。
*
天气刚入冬,以往要在小雪时节开始下第一场雪。
此时天空好像知道什么,飘起了白色雪花。
人类安全区的大门,在封闭半个世纪后,终于向外界打开。
琳琅满目的外界,与祥和一片的安全区交界处。
那名以自己身躯做实验研究出抑制剂的英雄,继承首领意志带领全人类对抗丧尸的伟大首领,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一步步走进。
雪花飘在他头发上,挂成绒,他睫毛底下一片阴翳,透着疲惫,绝望。
此刻城内没人敢出一声。
他们都认出了少女。
他们的另一名英雄。
生命陨落
*
首领府邸。
顾舟平静得吓人。
实际上自昏迷之后,他的大脑一直清醒着,能听清楚南汐说的每一句话,他想阻止她,但是状况不支持。
只能闭眼感受胸膛处,她的鲜血,一点点流尽。
他不懂,怎么让一个心脏被捏爆的人复活。
她一定是在骗他
南汐此刻被安放在命人打造的水晶棺材里,少女容貌依旧,就像是睡着了般,恬静,嘴角带了上扬弧度。
他静静看着她。
小骗子,得逞了这么高兴。
快活过来啊!
快告诉他,没有在骗他。
打火机声音持续响起。
快告诉他,没有在骗他
“顾舟!!!!!”
沈晏温冲进了顾舟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打火机。
“你要做什么傻事!!!”
顾舟没了反应,滑座在了水晶棺材前。
“我只是活够了”
“汐汐牺牲自己救了全人类,你身为首领能这样自私抛下所有人结束生命吗?!”
提到南汐牺牲,顾舟抬眸,望向沈晏温的眼神空洞,黑的吓人:“我拟好了文书,我去后,首领的位置交给江淮,他是个很好的战士,你辅佐他,人类以后的路,一片坦途。”
“辅佐什么!!那毛头小子!我辅佐不了,你这个首领都不亲自教他!让我这个只会搞学术研究的老人来!”沈晏温蹲下扯住顾舟衣领。
“汐汐叫你别死!!!我真是遇到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把我当传话筒,大冤种。”他控诉着,想把顾舟骂醒,即使是南汐说的离谱承诺,也用来说服顾舟,“她说她会回来,到时候如果她回来了,却看到你的尸体!她会怎么样?!!”
顾舟想她赴死时是笑着的,到时候看到冰冷的他应该会哭吧
沈晏温接着骂:“汐汐把人类的收尾工作交给你!你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振作!别拍拍手死了交给江淮!”
顾舟眼神很沉,在思考什么。
“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听到了吗!相信南汐!”
相信,南汐
“谢谢你。”
倒霉催的又是这句,沈晏温发誓,要是顾舟下一秒撞棺材死了,他一定把两人分开埋!
还好,他下一秒起身,背过身,语气沉沉:“我想和汐汐单独待会。”
“”沈晏温无言,拳头紧握。
“放心,我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顾舟承诺。
“你最好是。”说罢,沈晏温退出屋外,站在门口时刻注意里面的动静。
半晌,安静得可怕,他不放心,虚掩着门望向里面。
往日战场上强悍令人畏惧的身影,此刻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落寞少年的模样。
雪越下越大,把日光称得发白,从窗户透进,照在顾舟脸上。
沈晏温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痣散发着光
*
三年后。
又是一年,星霜荏苒。
人类安全区的高墙彻底推倒,在顾舟和优秀的人带领下,建立起新的社会,人类复兴工程持续。
顾舟在将一切带入正轨后将首领之位给了江淮,退居二线。
有人提议,在新的城市广场中央立一座南汐的雕像,缅怀这位巾帼英雄,江淮拒绝了。
他知道顾舟首领不会愿意。
在所有人都想着送走南汐时,他还在痴情地等待。
等待那句荒谬的承诺成真。
没人知道他凭借一句话能撑多久。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爱她。
*
东部海边,顾舟在那修了套房子,直觉告诉他南汐应该会很喜欢。
海平面荡漾水波,天空上灰尘早已散去,此时水天一色,景色优美。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菊花去墓地祭拜。
早些时候,在沈晏温的劝说下,还是将南汐安葬。
原本三座的墓碑变成了四座。
南汐的碑在三位长辈中间,静静立着,和她一样,安静时尽显乖巧。
以前,每天顾舟都会来这,靠在墓碑前,和南汐分享生活,告诉她今天他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有没有睡好。
平淡得像她在身边。
后来,因为繁忙,加上冰冷的石头不会回话,只会勾起他难受,他开始维持一周来一次的频率。
今天刚好到了去看南汐的时候。
春风拂过草地,忽然远远地就带来一阵冰桃甜香。
顾舟心脏猛烈跳动,在暗示他什么。
抬眼望去,一席身穿白裙的倩影正悄然站在墓碑前,抚摸石碑,她白金色的头发长长了,成了一头卷发。
顾舟手上的花束落地,眼底荡漾着光。
是真的吗?
倩影缓缓转身。
南汐容貌依旧,凝脂如玉,笑容昳丽动人。
她樱唇轻起,声音随风传来:“顾舟,别带菊花了,下次送我玫瑰。”
顾舟大迈出脚,步子踉跄,甚至有些狼狈地冲到她面前,一把将人抱住。
直到软香在怀,他才有了实感。
她双手回抱住顾舟,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后背。
嗓音甜甜。
“我回来了。”
男人哽咽,埋进她颈窝里的脸越来越用力,最后温热感传来。
他嗓音低沉柔和道:“欢迎回家。”
第63章 endingvirousEVE20……
南汐在结束生命后,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沉睡,她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睡了一场没有梦境的觉。
不知岁月流逝,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更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等她醒来,来到了梦境结束,停留的那片区域,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与以往梦境做完停留的感觉不同,这次有关顾舟首领的记忆没有被削弱,她自己的梦里的每一场细节,也没有出现女巫的声音,由此南汐确定,这场梦还没有结束。
她想自己应该会被火化吧,不知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归,会在这待多久。
她尝试联系女巫,也得不到答案。
时间感减弱,直到一道白光闪现,她被传送到了墓地上。
“爱妻南汐之墓”。
给南汐逗笑,她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墓碑,她应该离开了太久太久,立这座墓碑的人一定很着急。
远远的风声带过来一阵急促呼吸,和花束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是他吗?
南汐回头。
看见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顾舟,他像一个木头一样愣在了那,头发也变短了,胡须刚剃过很干净,是有特意整理好仪容来见她。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周身自带威严感,眼底的泪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
他步履踉跄。
南汐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她现在有一种过节跳出来jumpscare的刺激感,有点开心,因为自己的苏醒说明顾舟真的会在梦里护她周全,无论多少次。
落入宽大的怀抱,他的手臂紧的有点勒,泪点南汐的腰都向后弯了不少,差点掌握不住平衡,全靠他借力。
太莽了。
但她还是善解人意地体谅他。
正打算说一些俏皮话。
却感受到温热感从被顾舟埋住的颈肩传来。
一下子心就软了。
他是等了她多久啊。
手臂环住顾舟,轻轻拍打安慰这颗脆弱的望妻石。
南汐在他耳边喃喃:“我回来了。”
他把手臂收得更紧,埋得更深。
“欢迎回家。”
*
“这简直就是奇迹!”沈宴温两眼放光,直溜溜盯着坐在沙发上发南汐。
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白金长发,整个人像坠入凡间的精灵,眼睛水汪汪,绿眸似森林,除了长长的头发容貌跟两年前如出一辙。
“这,太神奇了。究竟是什么原理?用科学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所有人都觉得南汐死了,他也在时间的流逝当中渐渐觉得,除了顾舟,从最不相信南汐没死的人,变成了唯一相信她还能活的人。
“我就说我会回来的,可能是病毒舍不得我死?”南汐找了个看上去合理的理由让这场梦境里的人能够接受。
只有她知道是顾舟带来的奇迹。
“那你现在”
南汐身上的异能是病毒带来的,如果病毒已经彻底消灭
沈宴温如此作想。
南汐知道他想问什么,悠悠开口:“没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上一具身体销毁,她来这的时候感受到自己的人鱼特征苏醒,这个世界没有人鱼她便不能暴露
现在不是能随便哭的人了。
聊天间忽然感受到腿上被盖了一床毛茸茸的毯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果然南汐抬头,顾舟一脸柔情似水的模样,盯着她,语气关心:“早春还有点凉,注意保暖。”
她仰头向后靠,正正贴在了顾舟腹部:“嗯!”
“别这样对颈椎不好。”顾舟双手搭上她肩替她调整姿势,但还是任由她靠着。
“嗯!”南汐笑容甜甜。
自从她复活顾舟就变得格外小心翼翼,把她当成了一个瓷娃娃,生怕她会一不小心碎掉似的,各种细到极致的呵护。
沈宴温把他俩的这种举动看在眼里,不由地感叹:“哎,你们这下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剩下苦逼的我和江淮,为建设新社会抛头颅,洒热血。”说着他故意掩了掩泪。
“老年人命苦,老年人不能退休。”
南汐笑了笑:“放心,我们只是退居二线,还会和你们一起忙的。”
停顿了下,南汐接着道:“不过居然是江淮,真是挺意外。”
“他确实适合,把事情处理的很妥当。”沈宴温点头。
又聊了会儿,南汐没注意身后的顾舟神情低落。
直到沈宴温因有实验要忙离开。
南汐拉了拉顾舟手,蹭蹭他:“怎吗啦?一直站着不坐。”
“江淮确实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南汐噗嗤笑出声:“这个话题都过去多久了?怎么突然来这一句?”
“”顾着沉默,他心里一直别扭,如果不回话会显得自己非常小气,可如果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现在变得好自私,那些心里有一点其他异性的存在都不接受,无论对方是朋友、战友还是同事。
南汐忍不住乐,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抬起手轻轻勾了勾。
顾舟见动作俯下身。
南汐吻上他脸颊,啵唧,清脆地一声。
“亲亲你。”
顾舟眼底眸光荡漾,羽睫下的深灰色瞳孔,倒映着南汐姣好的面容。
他手指抬起南汐下巴,于她对视。
“亲这里。”
两人隔着沙发,一人仰头一人弯腰吻上。
从顾舟探入的舌尖,和温柔的动作里,南汐读出了他对她的珍视。
现在是连接吻也舍不得对她重一点啊。
南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贝齿轻咬在他的薄唇上,勾着他,可以要得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顾舟却很禁得起她弄。
一直保持温柔似水的接吻频率,舔舐稳过她樱唇的每个角落,像孩童得了一个渴望已久的甜筒冰淇淋,舍不得一下吃掉。
只是他再这样,冰淇淋会化的呀。
南汐有些撑不住这个仰头的姿势。
她微微睁眼,看见顾舟一直在用眼睛盯着她,看她的反应,眼睛明明神深邃地将她都吃了个遍,唇上却很克制。
南汐刚想撤开换个姿势,怎料他又贴了过来。
好吧,可能只是接吻动作上多了些隐忍。
他其他上面都写了不够。
南汐脖子真的酸了,她伸手推他的肩。
“能不能去别的地方。”
顾舟犹豫了会,点头。
南汐伸手等他抱。
顾舟样样满足她,手穿过她膝间,由她环着脖颈,将毛毯也带上换了地方。
卧室的床很柔软,躺在上面不会有不适。
南汐继续环着顾舟,张开手臂迎接他。
能看见他喉结滚了滚,回应了过来。
接吻继续,他握上她手,和初春要盖好毯子的地方。
贴得紧,感受真切。
情潮在心里涌动,燥热间,让南汐不自觉想
顾舟却在此刻撤去。
“嗯?”南汐声音充满魅惑感,沙哑低吟,像颗极具诱惑力的糖果。
这声“嗯”,是疑惑更是邀请。
顾舟却看着她,久久不动。
半晌。
“我去”
南汐立马夹着他回来。
“你敢!”她轻声威胁。
都这样了他都能撤,他是圣人转世吗?
久别重逢,不应该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吗?
“给你两个选择,在我面前口口,或者口口。”
露骨又直白的话,南汐脱口而出后便有些后悔,她太上头了,导致顾舟想后撤时有点急。
顾舟愣了下,即使以前有过些擦边的经历,但寡了两年,体会丧妻之痛的他,又有了那么些生涩在脸上。
耳根扯着脖颈泛起浅浅的红。
南汐想揪一下,于是她也这么伸手了。
顾舟在她将要碰上时把她擒住。
嘴唇轻咬手腕。
从被咬的地方一阵酥麻感传过南汐全身。
而后她看见,指尖被他带领,顺着鼻梁,嘴唇,下巴,喉结
一路向下。 !!!!
小时候曾流行过一种捏捏乐,触感不算光滑。
南汐就是这样想。
又像是拽拽糖,反正在顽强抵抗。
她忘记时间,口嗨后害羞地感受。
耳边传来沉重呼吸声,明明是春季,应该像春雨落下的节奏一样舒缓,此刻却更像夏季暴雨,手下打雷声,耳边刮风声,雨一会再下。
顾舟买的这间靠海新房,能听见海的呼啸,浪花拍在岩壁上,不知轻重。
“嗯”
“别动。”顾舟终于说了句话,带着重重的沙哑,轻咬她的耳垂。
南汐只能像游鱼一样,跟着海浪晃啊晃。
晃到不知多久,直至岩石跳动。
顾舟去床头拿了湿巾,替她仔细擦拭。
南汐被扶着起身,视线盯着
好精神。
“好了吗?”
顾舟回答:“嗯,会消下去的,我带你洗个手。”
南汐看着,越看越起劲,不算好看,但是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难看。
甚至,她还觉得有点娇羞,看见她,红着脸在打招呼一样。
眼睛忽然被蒙住:“别看了汐汐。”
南汐摆头。
“你才刚回来没多久。”顾舟生怕伤到她。
“我又不是残着回来的。”南汐瘪了瘪嘴,他整的她好像受过重伤还在恢复期一样。
“你要不要?”
理智没有撑过南汐灼热目光的攻击。
精神很好地迎了上去。
一切感觉没有不适,可能和提前舒展过有关,第一次来得欢愉,热烈。
一发不可收拾。
海岸的潮汐退去,天空染上暮色,再染上黑夜。
没能停下。
床单凌乱不堪,玻璃窗户上也印上指印,房间里的呼吸声和气味混在一起。
用力的青筋在南汐眼前,沉重呼吸不断在耳边。
她又被逼得投降了,不服气下咬了顾舟的肩膀一口。
疼痛感让顾舟短暂清醒,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对南汐呼吸频率产生的误会。
这会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气息不稳有多好听。
尤其是短促那几下
第64章 endingvirousEVE21……
南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混着沐浴液的清香,和温柔的触感。
翌日从干爽的床铺上醒来,顾舟贴心地换了套床单。
也是睡昨天那套有些太乱了。
虚睁开眼,面前男人熟睡的模样,鼻梁挺翘,乌色羽睫闭眼睛在脸上形成一小道阴翳,泪痣挂在眼角,和熟睡的主人一样安静。
她昨天就一直盯着这颗泪痣,晃呀晃。
怎么能这么好看。
南汐被一手环腰抱着,一手垫着枕着。
她探出手虚虚摸上泪痣。
常年上战场的人警惕性都比较高,南汐刚靠近,顾舟便悠悠转醒,朦胧着眼看她。
南汐没收敛,摸了上去。
她莞尔一笑道:“早。”
顾舟贴了过来吻在她唇上:“早。”
而后顺着埋在她颈窝,汲取事后晨间独有的香甜气息。
南汐任由他贴着。
摩摩挲挲到了中午才起来吃早饭。
厨房里顾着穿着围裙下厨,宽肩窄腰和孔武有力的臂膀,用来战斗可以一拳撂倒敌人现在偏偏在厨房做美味的爱心早餐。
南汐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夫感?
她成了连刷牙洗脸吃饭都要他包办的小废物。
挺好。
顾舟端着做好的生煎上桌,现煮的皮蛋瘦肉粥冒着热气。
他解开围裙坐下便自觉替南汐盛了一碗。
南汐就这么拖着腮瞅他:“长官阁下是不是只有在家里面才这样,在外面还是那样一副冷静严肃的模样?”她笑容促狭,是在调侃亦是在逗弄。
说话间还伸出脚尖勾了勾男人的裤腿。
一瞬间她有感受到他的僵硬,作祟的腿被夹住。
顾舟睨眸看她,没有作答。
想也知道,他肯定是那样。
南汐笑得很甜,就算是被夹住了腿也不老实。
顾舟就这么任由她胡闹,憋着吃完早餐才将人抓来亲了一顿。
*
两人没进一步,今天还得去趟研究所
为从源头上避免病毒再度爆发,在南汐“死”后的两年内,博士进行了更多的研究调查,从根源上追溯eve的存在。
如今有了结论。
再度踏入研究所的大楼时,南汐还有些许不习惯,两年的时间足够这边改变很多。
曾经只有11层高的实验楼如今在旁边加修了一栋三十层高的,看上去充满现代科技感,听顾舟说新楼的实验条件也要好很多。
她一见到沈博士便感叹:“不是你的小破实验楼终于换新了。”
沈宴温也跟着打趣道:“果然觉得那个实验楼比较破的人不止我一个,我从以前就想,等着那场浩劫结束要把实验室大翻新。”
“哈哈。”
“别说我的实验楼了,一会儿大家看到你会很惊讶,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南汐回来的事情,目前只有顾舟跟沈宴温知道。
沈宴温能泰然接受,她就很震惊了,要是其他人也能接受,她就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科学成分有多少?
“还别说蛮好奇的。”南汐睨着眼笑道。
刚才她和顾舟是从实验楼沈博士的专用电梯上来的,一路到办公室没有遇见什么人。这会儿沈宴温要带他们去实验区,经过的中央公共区域会有不少研究人员在。
他们曾经都是熟悉南汐跟顾舟成双成对的人。
刚踏入实验区时一众人忙于实验,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沈博士特意给大家都打了招呼。结果抬头看他的人没多少
南汐朝他坏笑。
看来大家都忙的不想搭理他。
于是她开口叫了一名比较熟悉的研究人员:“柳叔。”
笑容甜甜如3月樱花绽放。
被唤做柳叔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旁的学徒先反应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托盘掉地,结巴着边颤抖着手指向南汐边拍自己师傅。
“师师傅。”
柳叔戴着眼镜滑到鼻梁处皱眉撇他,语气严厉:“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毁坏实验室的器材,轻拿轻放。大男生家家的连个托盘都拿不住”
话刚一说完就察觉到了徒弟的不对劲,抬头朝他指向的方向看去:“哎哟,我的天哪!这这,真的假的啊?”他皱着眉,难以置信的看向沈宴温语气带了质问:“小沈,克隆人是违法的!”
沈宴温汗颜扯了扯嘴角。
南汐噗呲笑出声:“柳叔,我不是克隆人,我是真的回来啦,我没有死。”
柳叔闻言踉跄着脚步上前查看,他的声音苍老:“哎哟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这这怎么一回事儿?这这这”
他震惊的也跟着结巴了起来。
其他研究人员察觉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纷纷抬头查看。
“天哪!!!”
没有一人不露出震惊的表情。
南汐转身打招呼:“大家好呀!好久不见。”
她的音容洋洋益耳,击穿了人们的视野。
不少人已经开始讨论。
“这这这什么情况?南中尉复活了?”
“天呐,人怎么可能死而复活?”
“你们以前劝首领的时候不是这样劝的,都叫他相信。”
“咳咳。”有人咳嗽掩饰尴尬。
“不是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会成真啊,简直就是奇迹。”
大家虽感到震惊,但貌似对那些复活的事情没进行更深的一步考虑。
都默认了她复活这件事很合理,是奇迹。
这应该是顾舟梦里潜意识认为吧。
南汐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也正好一脸柔情似水望向她,轻声道:“怎么了?”
南汐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爱。”
眼看顾舟宠溺的笑了笑。
在研究人员要为上来问些什么时,沈宴温眼疾手快:“让我带走了有事要忙,回头要八卦问我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婚期多久。”
说完他瞥了一眼顾舟,闹的也就是哄堂大笑。
这个向来严肃安静的地方,此时充满热闹,没有人不为顾舟首领的失而复得感到祝福。
在三人离开后,南汐复活这件事便由众人传到了安全区民众耳里。
*
沈宴温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单独的实验室,有专门的隔离措施。隔绝实验室内与外界。
长桌上摆放门几种实验样本以及精密仪器,正面对着墙上有一面液晶显示屏播放器。
熟悉的操作沈宴温不知从哪儿掏来遥控器,打开实验记录播发给两人观看。
因为是多媒体,所以周围的灯光并没有暗下。
实验室条件真的好了许多。
视频边播放沈宴温边解释:“在你走后,我们彻底排查了那所实验室,在你们没有去往的房间发现了未激活的病毒样本。”
说话间视频记录播放到了调查人员进入那间南汐没有进去的门——
偌大的房间只放了一个冷冻装置,装置内是一块巴掌大的冰,里面冻着一条怪鱼的尸体,装置内有4条管子不断向里面输送液氮。
“这就是未激活的eve携带体。”沈宴温解释。
幸运的是液氮量充足,没有让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空气中,否则后果该不堪设想。
南汐现在已经是美人鱼的身份,而这条鱼是她没有见过的,很奇怪。
沈宴温:“我们后来将他取出,根据冰川水的成分发现它原属于北极冰川。”
“但北冰洋貌似没有这条鱼的种类。”奶昔很肯定他记得海里的所有鱼没有见过这一条。
“是的,其实我们也很奇怪。于是成立了专门的科考队前往北极调研。”书画间,它按动遥控器显示器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是科考队员在北极发现类似怪异生物。
“我们发现不仅如此,随着冰川融化,一些个远古时期的物种暴露,之前那些人应该就是在这边采集到了这条鱼的样本,发现了远古病毒eve。”
难以想象。若是某天冰川彻底融化,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气温升高,海平面上升,未知危险来临,一场来自自然的报复。
沈宴温:“说到底还是人类导致的,肆意破坏环境,加速了冰川的融化,贪婪觊觎权力和地位组织生化武器研究导致丧尸危机。”
南汐低下头,她和顾舟原本在的那个世界,人类也一样,贪婪掠夺海底资源,非法捕捞,污染环境,破坏物种间生态平衡。
幸运的是南汐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专门的环保组织,保护海洋生态。
她曾有听海里的鱼儿提起获救经历。
人类并不都是这样邪恶,人有心怀光明的人照亮世界。
说话间他不自主看上顾舟跟他眼神对视上,从那双深灰色的眸子里读出了对那些邪恶行为的唾弃和厌恶感。
再次想到水手先生,他做海盗一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吧,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南汐没办法想到他身上染上贪婪、邪恶的样子。
“我们现在能做的,从根源上防止病毒泄露”沈宴温话还没说完。
“或许我们可以建立环保组织。”
“成立环保组织。”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整齐出声。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南汐和顾舟会心一笑。
博士也满意点头:“没错,成立环保组织,在危机还没到来前做补救措施。”
几人又就这个想法进行了一系列的可实性讨论。
“要通知江淮那边。”讨论完沈宴温关了显示器,提醒道。
那是一瞬间晃神差点忘了,目前江淮是首领这回事。
三人围在一起讨论问题已是习惯,以前讨论完顾舟便直接下了指令,现在两人转二线,还有些不习惯。
她有预感,这场梦境即将结束,不知道她跟顾舟醒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那便交与可靠的人吧。
第65章 EndingvirousEVE22……
江淮已然成长成为了一名可靠的首领,他几乎是迅速的就给出了响应,沉稳、多了顾舟的身上的冷峻。
除了刚见到南汐时脸上的表情出现裂缝,其他时候都变得很高冷。
南汐只是淡淡同他招呼,这个昔日最佳战友,还算半个她和顾舟的媒人。
直到谈完事情,那些才知道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在另外一位高冷、严峻的长官长期调教下。
在顾舟和沈宴温都不注意得当,他悄悄拉拉下耳朵降低声线,做贼似的他朝南汐偷摸摸说:“你和顾首领好事准备选在什么时候?”
南汐疑惑:“啊?”
她该怎么说,不愧是她媒人吗?怎么以前没发现江淮这么八卦?
“放心,我就是好奇问问。”江淮眼神坚定得像当年他宣誓加入武装部队一样。
南汐同他笑笑不语。
好巧不巧,顾舟在这时注意到了她这个甜丝丝的笑。
现在占有欲爆棚的他,把枪口对准了江淮,用冷的可以冻死人的声音道:“忙完了?”
“没!长官,告辞!”即便已经成为首领,但顾舟的威严仍在,江淮还是下意识因为他的话立正站立,而后同几人道别,又投入的工作当中。
南汐突然觉得对他有些残忍,原本可能交于她身上的重担如今在江淮身上,本来工作就忙,还要在顾舟这样无情的管理下渡过。
默默为江淮打气默哀。
她眼神里流露出来了一小点怜惜,没有逃过顾舟的眼,他当时没多言什么,南汐便也没发觉。
直到回家后,在他的威逼诱哄下,南汐被翻了一面又一面,才在重重的动作中得到答案。
真是什么飞醋都吃
*
入夜,月明星疏。
顾舟将南汐拥入怀,两人陷入酣梦。
顾舟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
这个世界没有末日,科技发展好像也与这个时代不同,是完全陌生的一个次元。
他下身无法动弹,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楼下。
树影斑驳,在夜晚月光和路灯的照射下,印出一片阴翳,照在少女恬静的笑容上,她的五官同南汐百分百相似,只是她的发色是乌色,漆黑的眼眸像两个葡萄水汪汪的挂在瓷器一样光洁嫩白的脸上。她正开合着嘴,眉眼弯弯,同一位沧桑的老人说笑。
然后顾舟感到心脏在猛烈跳动,目光无法从少女身上移开,直至她离开后,在寂静的小楼里,他孤身一人,心里萌生出极大的自卑感。
他很熟悉,这个画面。
还没等反应过来,画面迅速切转,仿佛进入了某人死前的走马灯,经历着不同人的一生。
从他正式跟这名长相同南汐相似的少女在温室餐厅第一次约会见面,到慢慢的跟她熟络起来,再到神奇地,他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这是在他这个世界都几乎不可能的医学奇迹,而那个世界却成功了。
心理强大的直觉告诉他与那名少女有关。
即便发色瞳色不同,他也肯定,那是南汐,不一样的南汐。
是异时空的他们吗?
还是说就是他?
画面直至切转到两人来到海边,在海边做尽了荒唐事儿,又在别野里相拥而眠结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切身经历,此时只是在回忆一样。
紧接着的梦境画面也给他了同样的感觉。
又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彼时他亦不是身心强健的壮汉,也不是略有残疾的富豪,而是一名清朗的衬衫少年。
他正下着楼准备接谁,心里有些不耐烦,直到见到了南汐。
还是她。
少女的脸上还未洗去稚嫩,比现在的南汐要小上几些,她仅仅是静静的站在阳光下,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无疑是比夏季周围的景色更耀眼的存在。
他又下意识心动。
同样是画面流转,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放,不过这个世界出现了播放卡顿的现象。
像是老旧碟片损坏后在屏幕上出现雪花屏。他见到了南汐的梦里死去那模样,感受到了自己从高空坠落时,悲伤大于疼痛时的窒息感。
这个世界的他跟南汐没能善终吗?
也不是。
记忆开始出现混乱,莫名的,他又一次经历了这个世界。只是这次,他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南汐的死像是一场梦中梦,醒来她出现在自己眼前,顷刻间他将他的世界拥入怀,知道了彼此心意。
脑袋陷入沉沉的疼痛,像是有人用带刺的钢丝在他脑子里不断拉扯,破坏。
这是一种生理上的疼痛,但是梦境仍旧醒不过来。
他又变了一个人,站在偌大的会议桌前同其他人说到什么。
桌子上摆放着一排名为“蓝海计划”的文件。
这又是什么?
他换上了陌生的衣裳,来到一艘海盗船,成为上面的海盗。
这个世界更加离奇出现了几乎只在传说中才出现的生物。
船只驶入海洋后在海上飘荡了几天,一名肥镖壮汉忽然兴奋地从甲板上探出头,跟船上的老大汇报。
他眼神里闪着金光,像是看到了万吨金山摆在自己眼前,兴奋得恨不得把夹板跺出一个窟窿,跳脚说道:“我们捉到人鱼了!!!”
他隐隐从渔网里看见了人鱼,一头白金发丝让人晃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想到了南汐。
南汐,会是她吗?
梦里每个世界都出现过。
头脑还在不断的发出剧痛,他想冲上去一探究竟,想要救那只小人鱼,可是却无法控制梦里的身体,更改行动。
他的每一个动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像是印上了程序模式,无法更改。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粗暴的将小人鱼扔进密闭的鱼缸。
正式跟人鱼见上面,是在黑暗的船舱内。
那充满生命力的瞳孔,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想救她,想救她!!!
那就是他的汐汐。
梦里的他也很懂事,趁着夜晚夜深人静给船上的海盗下了药,进入地下室将她悄悄救出。
比常人温度要低,是因长时间呆在海里冰凉的肌肤,她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赤裸的打量,像是要硬生生剜出什么似的。
他止不住心跳。
终于将她放回大海。
应该就不会再见了吧
不对。
疼痛,又一次死亡,海水在他奄奄一息时灌满胸腔,泛着柔紫光线的银白鱼尾。
南汐来救他了
电影迎来尾声,非常奇妙的记忆之旅悄然结束,而他大脑的疼痛仍在继续甚至愈发剧烈。
快想起来啊!
他在疼痛和痛苦的刺激下,恍然大悟。
这是第4次,他们的第4次相遇
“顾舟顾舟”
熟悉的甜美嗓音在叫他,带着朦胧模糊。
“顾舟你怎么了??醒醒。”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顾舟醒醒顾舟。”
这声声呼喊像是指引他逃离梦境的点点星光,他朝着一步又一步靠近,南汐的声音逐渐清晰。
终于光线刺近眼睛,南汐碧色的瞳孔正瞪得圆圆的,带着焦急望着他,她凑的很近,近到脸颊上的绒毛也看得很清,她的气息缠着他,身上的冰桃香成了此时安抚他这场梦魇的良药。
他下意识伸手揽住眼前的细腰,对面抖了抖。
“让我抱会。”
南汐显然一时间呆愣,闻言还是乖乖趴在他身上。
片刻后,她才悠悠开口:“你怎么了?刚刚看你满脸痛苦的样子,醒不来。是做噩梦了吗?”
顾舟缓缓抚上她的后脑勺,低头亲吻,头顶、额头、脸颊、鼻尖、红唇。
“干嘛!”南汐娇哼出声。
“浅吃个早饭。”
“!!!!!”
*
“你怎么了?”南汐已经没力气说话,浑身酸软瘫在床,他说好的浅吃一下,没有进去,是真的吃了。
嘴角还挂着晶莹,撑在她面前单手擦了擦。
“还在吃江淮醋吗?”南汐扑红着脸,呼吸起伏,不由地怀疑,他这样,是不是因为噩梦的时候梦见自己跟江淮在一起了,还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最近也没有什么理由惹到他。
顾舟摇头,温柔捧上她脸颊。
熟悉的眼神柔情似水,但南汐就是觉得哪哪不对。
她伸手拽了下顾舟脸:“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被夺舍了吗?”
三连问。
顾舟眼里带笑,勾了勾唇:“汐汐果然,什么样都很可爱。”
“啊?”
他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半晌,许是终于看不惯她越来越扭曲奇怪的表情,顾舟悠悠开口:“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原来这早已是我们第4次相遇。”
南汐心里生出巨大震惊:“什么?!”
他笑容越发开朗,不像是会出现在冷峻的他身上的,脸上的表情更像是真实的水手先生:“哈哈,我起初也不信,直到梦境告诉了我一切,汐汐谢谢你,我好爱你。”
他将南汐狠狠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怀。
他他这是想起来了?全部记忆??什么情况?
就连她的记忆都是很迷糊的,他怎么可能?
不等她询问,一切消失得很快。
转瞬间,梦境结束。
*
她来到那片意识停留之地。
依旧是所有的情感记忆都被淡化,她唯独记得最深刻的,是抽离梦境之前顾舟同她说的话。
“西西莉亚!怎么回事这是?”她带着紧张,兴奋询问。
他这样他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之后的梦境也能带着记忆。
他们是不是就能不再像两条孤独迷茫的游鱼,重新经历危机。
“西西莉亚。”
“梦境世界崩塌,带来的震撼,让他偶然间得知这些。”魅惑女声空灵。
“那”是不是他以后都能记得?
还没等她问出口,便被打断。
“不可能,契约会对此进行修订,并会对产生的波动的原因进行惩罚。”
“这是什么意思?”
“去了你就知道了。下场梦要做什么?”
南汐思考片刻,悠悠开口:“地位,给他万人敬仰的地位。”
“去吧”女巫的声音逐渐变小,南汐又一次进入新的梦境,迅速的场景切换没能让她听到女巫的后半句话。
“祝你在这场梦里,依旧能幸运”
第66章 太子今天掉马了吗1太子大婚
元承二十年,一个平凡的冬雪日,本该是挨家挨户紧闭房门围炉煮茶的日子,此时首都上京城却呈现万人空巷。
通往皇宫的主干道上红红火火铺满喜毯,是刚有对新人接亲成婚。
若是寻常官户人家喜事,百姓还未曾这般好奇。偏这是那位太子殿下和太傅家独女的婚事——
两人都是寻常人无法匹及地位的存在,一个虽不受宠,但身份尊贵,一个第一才女,却是生而失音。
惹得百姓今儿,都来凑热闹,围住了一整条道,硬是将人从接亲盯到进太子府。
*
“太子妃殿下,您先在这休息片刻,太子殿下稍后便来。”说话的是前不久宫里派来的老嬷,嗓音尖锐带了丝刻薄,就算有对新娘使用尊称,也没丝毫尊敬之意,说完她便没搭理坐在床上的新娘出门去。
独留新娘在这空荡的喜房。
南玥汐盖着盖头,还看不见婚房的模样,她挺直背脊端正危坐,繁杂的婚服穿了一天,沉重的金钿凤冠也在头上镶了一天,脖颈不禁酸疼,床上被撒了不少花生桂圆,搁得她不舒服,但婚前受过婆子教导,夫君进来掀盖头前不得随意乱动,以免坏了喜气。
她只能就这样僵着,等待赐婚对象的到来。
赐婚对象是那名不受陛下恩宠的太子,南玥汐父亲在世时曾同她说,早年宫里走水,皇后娘娘不幸殒命,留下了年仅8岁的他。同年皇后母家又因通敌叛国害死了圣上胞弟,那名宅心仁厚戍边有功的护国大将军——顾风,全家被钉在耻辱柱上,满门抄斩。皇太后悲伤过头大伤元气,从此闭门修佛,偶尔出来问道子孙。
坊间因为这事都快把皇后母家贬到底了,丝毫不顾及曾经韶仪皇后的母族也是立下开国功劳的功臣之家。
每每说到这事时,父亲南望川的神色总会愁上几分,眼底写满沉痛与哀伤,南玥汐再问便也没了下文。
当朝局势父亲是未曾提予的,教她的理论不少,现实却论得不多,她根据有限的信息推测,太子是因为失了母族和皇太后的支持才逐渐沦为废太子,不受重视得连本该以国婚规模设置的婚宴,都被敷衍得像寻常管家小姐和世家子弟的排场,甚至不如。
谁家婚宴父母会不在场受拜,只有他们是拜天拜地。
也不怪,毕竟当朝陛下只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君
不知这位太子殿下如今长成了什么样的人,夫妇一场,终归是要了解的,要是能好好过日子那更好了,父亲泉下有闻当会很欣慰。
“退下吧。”
“殿下,陛下让老奴监督殿下有没有好好完婚,还请”
“知道了。”
门外传来低沉的男音和嬷嬷的对话,南玥汐不由地竖起耳朵听,门隔音挺好,她听得很朦胧。
吱——
房门开合的声音。
随后是有些晃悠的脚步声,晚间应酬,应该是喝了不少。
盖头被掀起时,南玥汐同自己要嫁与的这位对视上。
对方的眼神清澈明亮,五官立体,长相清朗俊俏,眼底有颗不容忽视的泪痣,鲜红喜袍加身,好看得和画本上描述的那些坊市小倌一样,要是会笑起来魅人就更像了,然而他很懂礼仪,只是在依照规则行使洞房步骤,普通得好像娶的是个寻常女子。
太子夫君的眸子盯了她半晌,南玥汐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他这反应应该是很满意。
被打量了下。
忽然对方薄唇微张,用温柔低沉的语调同她道:“汐汐,我可以这样唤你吗?”丝毫没有方才同嬷嬷说话的冷冽。
南玥汐缓缓点头,脖子还很酸,幅度便不能太大。
他接着道:“不用拘谨,你我拜过堂已是夫妻,难受就挪挪。”
他注意到了南玥汐的拘谨和身下难受。
南玥汐还没彻底了解清楚太子的秉性,于是只敢挪了挪,假装给他腾地让座,背还是挺得很直,连搭在膝盖上的手也没动分毫。
太子眼底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坐在南玥汐身旁,拿起一边台子上的合卺酒,递给她一杯。
“不会喝的话不用勉强。”
怎么能不勉强,这是交杯酒,又不是把子酒,还能换成水不成。
两人手臂交在一起,对饮。
此下便完成了婚礼的所有仪式,仅剩下最后的
不知今晚会面临什么,婆子虽提前教过,但南玥汐始终是闺中女子头一次出嫁,免不了有些紧张。
是该闭眼等待面前人,还是要主动一点?
不知他是不是个温柔的人。
嬷嬷说了疼是可以叫叫的,能提醒夫君轻点,提高兴致。
她也只会叫了。
半晌对面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很喜欢她这副模样,终于有了丈夫对妻子的怜惜感。
不似登徒子这般猴急,南玥汐便也稍稍大胆了些,她动了下手,拉过眼前人的衣袖,摊开他掌心,一笔一划写到:
殿下,接下来做什么?
眼前人皱眉:“以后,别写殿下两个字了,怪累人的。”
南玥汐微微发愣,他在乎的竟是这个。
“背过去,我帮你把凤冠摘了。”他不等她接着写,而是道。
南玥汐依言。
他的动作很迅速,也非常轻柔,侍女忙活了半天的发饰在他手里慢慢解开。
乌发批下,男人的手从头发处来到身前将她虚虚环住。
要来了吗?
下巴被微微抬起,调转脖颈方向。
南玥汐闭上眼。
酒香从口腔里蔓延开来,随着暖意湿热,充斥上下颚。
他的吻和手上动作目前看来都很温柔,没有弄得南玥汐不适。
慢慢地衣物剥落,红帐落下,烛光灯火晃动间,迎来最后一步。
事前他在她耳边用沙哑又带着忍耐的嗓音低语道:“可能会有些疼,受不了就咬住我。”
刚一点头,比预想中还要疼的感觉袭来。
南玥汐的脚后跟搭在他的腰。窝上,脚趾不自觉地都蜷在了一起。
他进去一点观察她一下,或是亲亲额头,或是亲亲眼角,温柔得不像话。
逐渐也受到了开门迎接,顺利契合。
明明是太子府,床铺的质量却不是很好,木板嘎吱声不断,激烈下,南玥汐都怕它塌了,到时候两人新婚夫妇变新婚怨侣。
她没忍住还是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怎知男人不见停止,反而愈发起劲。
只希望门的隔音效果够好,让她能少丢些人
*
侍从早已准备好水,洞房夜持续到很晚,水都凉下,太子便叫人又准备了一次。
他耐心地替南玥汐擦洗。
她想阻止,好歹显得今晚自己不是这么娇纵。
丝巾却被拿远。
“你不用记得宫里人教你那些,反正之后他们也不会管,做自己就好。今后没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
许是过度疲惫,听他这话,南玥汐虽奇怪,但很是满意,她不喜这事,即使某些时刻给她带来从未体会过的愉悦。这个太子夫君初步判断是个正直人,于是她便心安理得起来,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睡去,他又是怎么收拾的后面。
*
翌日。
宫里人传唤,她同太子早早被捞起去皇宫。
除了赐婚那次,这是南玥汐的第二次面圣。
韶仪皇后逝世后,后宫之主的位置便一直空缺,皇帝宠妃众多,今日身侧又不知换了哪个,反正是和上次那个规模震撼的造作妃子不同的,这次是一名小鸟依人的贵人。
南玥汐从进殿行礼,便一直跟在太子身侧,这没她可插话的地方,至少皇帝不会喜欢。
“景珩啊,朕听闻,你们昨日很是热闹啊!”龙椅上的人戏谑调侃道。
眼里只有色字的昏君,真是人如其名,听了这话南玥汐心里便很是不舒服,不知自己这位夫君是什么态度。
顾景珩面带微笑,用南玥汐的话来说,他这不如不笑。
声音带上了不似昨天同她说话的轻浮:“毕竟是儿臣大喜,自是热闹的。”
他可以避重就轻,假装不知皇帝所说的热闹,和他的热闹是两码事。
“不知太子妃殿下昨夜可让你满意?毕竟是太傅爱女,又是上京城民间公认的才女,容貌第一,要不是个哑巴,我就让她进宫选秀了。”皇帝嘴里说出了更赤裸恶心的话。
南玥汐不想理他,便悄悄瞥向了一旁的顾景珩。
恍惚间,男人眼底闪过什么,但很快又被那笑含糊过去:“多谢父皇赐婚。”依旧是避重就轻,不同皇帝多言。
调侃得没趣,皇帝便转移了其他话题:“李爱卿,你来同太子说道两句?”
李爱卿,是皇帝身旁的一名宦官,南玥汐见他富贵官袍,大腹便便的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想她亲爹清廉,太傅之位也不见得如此奢靡,他都快将手上的满翠玉扳指给搓烂了。
李宦官开口,一张嘴南玥汐更确定了这人的不善:“太子殿下可真是好福气,太傅生前求来的赐婚,可真是桩妙事,你都敢同陛下搪塞起来了。”
“李公公这是什么话,我怎敢同父皇搪塞。”顾景珩与他言。
“要换做是平常,你不得和陛下应和才是,如今怎得换这小娘子,都维护上了。”李宦官言语带刺,丝毫不尊重两人。
“哈哈哈哈哈,李爱卿,还得是你会说,朕就觉得今天太子哪哪不对,你说到点了,来人,赏!”皇帝刺耳的笑声落地,便有人抬了金银进来。
哪有在大婚第二日赏赐调侃自己儿子官员的道理。
太子如今的处境很低微。
结合方才的对话,南玥汐才知道,原来太子平时不这样说话的,他是因为她。
可如果平日里没有些心计,能忽然就应对自如吗?
南玥汐不禁对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打量起来。
或许,这位太子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废。
第67章 太子今天掉马了吗2试探
南玥汐对皇宫的印象越发不好了。
告了皇帝,出大殿便遇上某位游手好闲但深受恩宠的五皇子。
男人一身蓝色劲装,肩上披着白色大麾,皮毛的光泽感看上去要比顾景珩身上这件要新,是上等的狐狸毛,他手中转动着一把白玉骨扇,身上脂粉味还未散去。
明明是同顾景珩相似的眉眼,但远不如他来得正直,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纨绔子风:“哟~大哥,嫂嫂。”
南玥汐站在顾景珩身旁行礼。
“五弟。”
五皇子看见南玥汐想说些什么,他探过头绕过顾景珩身旁,盯了盯她。
南玥汐感受到视线,没有随意动。
她今天这身宫裙是太子府里唯一置办的一件,鹅黄色看上去很朴素,却把她衬得很娇,鼻子眼角因天气寒冷被冻得有些红,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小巧,美得像一个瓷娃娃一样不真切,要不然皇帝这个好色之徒怎会大殿再三戏谑。
老的混球,小的也是。
“哇,皇嫂真不愧是上京城第一美人,之前只是听说,如今见真让人”五皇子收合着手中的折扇,勾唇挑眉道。
“五弟。”顾景珩出言制止,他不像在大殿时候那般虚与委蛇,此时周身散发一股冷意,他往边站了站将南玥汐彻底挡住,“五弟,父皇还在殿内,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同你说,别耽搁了。”
“哦,好,我先告辞。”他言语中丝毫不见对顾景珩的敬重,撩袖迈入大殿,进入前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这个貌若天仙的皇嫂。
南玥汐毕竟是才出闺阁的女子,这样几番骚扰,饶是平常情绪平淡的她也多出几分不悦。
柳眉微皱,小脸写满不悦,没注意一旁顾景珩看向她的眼神,怜惜的同时对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袖下的拳头暗自紧握。
他一对上她便转变了语气,柔声道:“走吧,我们出宫。”说着还解开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胸前系了个结,将她裹得死死地,生怕再被人瞧了去。
南玥汐眉头舒展,一双水灵的眼睛盯着他,近距离接触这位太子殿下后,她越发觉得,他不像传闻中那样废物、落魄,更多的是藏拙,他在藏。
究竟是什么?
*
毕竟是日后睡在自己枕边的皇室子弟,太子之位赤手可热,他若没点本事坐得了一时,坐不了一世,到时唯一支持他的皇太后驾崩,皇位争夺,他们便是案板上的鱼肉,随时会被人除掉。
南玥汐需要知道现在她身处什么样的险境,她的夫君又是否有能力自保,希望至少真到那时,他们能保条命就好。
于是从宫里回来后,南玥汐开始对顾景珩留心观察。
大婚后第三日,是个难得的暖阳天。
本应是夫婿带新娘回门的日子,但太傅之妻早年间病逝,太傅也故去不久,南玥汐便没了回去的打算。
此时她正坐在院子里剪窗花,春节快到,到时贴府里也是图喜庆。
她在的院子是主院,真如顾景珩所言再没有宫里的嬷嬷来打扰,很是清静。
伴着阳光日照,一上午时间她便做了不少,展开几张观察成果。
剪得差不多,她起身行走,坐累了总是要走动下的,这日顾景珩不知去了哪,一大早便不见人影。
南玥汐去了庭院,在湖边晃荡,阳光照射下金光粼粼,像极了湖底藏匿宝石。
可从小桥往下探,又是什么也没有。
岸边,冬日柳树已成枯杆,这面应是少有人照料,所以不见花圃存在过的迹象,有些荒凉。
要不要和太子殿下提议,把庭院装饰下呢?
南玥汐如此做想。
如果他银钱不够,她可以自己种。以前家里,父亲便同喜好同母亲一起养花养树,她也学过些,随便种些雪毯、玉茗也总比现在这样荒凉的好。
这样想,她便打算等顾景珩回来同他提。
思绪飞向怎么布置的当,南玥汐忽然看见空中飞过一只信鸽,有目的地飞向南院。
那边有太子府设立的专门接收飞鸽传书的地方。
是不是能从里面知道一些关于顾景珩的事情呢?
南玥汐如此想着,也抬脚向南院走去。
如果信件不让她查看也就算了,她还不想闹得个细作的名堂,只是去瞧瞧。
南院整体规模要比他们住的北院小,几乎毫不费力南玥汐便找到了地。
正打算进去,听见里面一道男声传来。
很熟悉,正是消失了一天的太子殿下。
“继续盯着”
盯着谁?
慌乱间她踩到了脚下的树枝,发出突兀的嘎吱声。
很快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汐汐?你怎么在这?”
南玥汐慌张地想掩饰自己刚到这里,装成一副无辜样,低头看了眼脚然后拉起顾景珩的手,一笔一划写道。
【今儿个剪了窗花,下人们说您在这里,想让您瞧瞧。】
写完抬眼对上,他的眼眸像幽谭一样深邃,有种仿佛能吸取世间万物的力量,沉得吓人。
南玥汐只能继续演。
她歪了歪头。
嗯?
顾景珩偏过脸,抽回被她抓着的手,淡淡道:“走吧。”
走?本来就是借口,因为蹩脚南玥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窗花。”顾景珩提醒道。
南玥汐才一下恍悟,转身走在他身前带路。
应该是瞒过去了吧?至少太子殿下看上去不像是要追究的样子。
这件事后,南玥汐心里越发肯定,顾景珩绝非等闲,他很可能背后在运量什么她不知道的。
夺回实权?还是直接夺位?
她很敢想。
既然已经不能将自己从皇权争夺中摘出,那她便不愿做牺牲品,她要弄清这一切,在做他想。
*
殊不知,引发她这般怀疑的罪魁祸首,一个时辰前,刚从外面回来。
她是老师的女儿,自己理应照顾好,太傅一生清廉从未明确站过谁队,却在病逝前向皇帝讨要了他这番婚事,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前路充满危险,不想让自己身边多个不确定因素。
他想知道,南玥汐的站队,是细作,还是老师留给自己的旗子,又或是只是单纯想托付女儿这样简单。
如果是前者,他除之,如果是后者,他要么同她一条线,同生共死,要么保护好她,护她周全,直至纷争结束。
去飞奴房是他临时起意的,在下人那打听到太子妃在主院里剪了一上午窗花,现正在四处走动活动筋骨。
他找手下安排了一只飞奴,从院子上方飞过。
果然引来了她。
她从刚靠近院落那一刻起,就被他探查到。每一个动作都没逃过他的余光,至少可以排除最后一种可能性了,南玥汐安在他身边的原因定不简单。
剩下便是试探了。
她发出动静,露出马脚,他才假装发现前去。
中午的冬日暖阳应是温度最高的时候,此刻却也抵不过寒风凛冽,南院的温度比其他院子都冷。
低头,看脚,慌张,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没逃过他眼。
太蹩脚了。
即使知道,是他引她过来的,看见这心虚遮遮掩掩的模样,无不在说着,她也有鬼。
眼底越来越寒,他有几分希望不是第一个答案,心里不清楚。
南玥汐抬头对上他眼时,那双清澈懵懂,如小鹿般纯净的眼睛,眼底眸光闪动,乌睫挂在桃花眼上,柳眉舒展,温度冻得她脸有些红,如两瓣落红藏于雪地,因离得近,他看得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很像刚下过雪的地方一样松软。
这张脸确实好看,如果用在美人计上没人不会中招,大婚当日时他便体会过,放纵过。
现下看,这样让人放松戒备的外表,看似单纯,内里却未知,才是最危险的。
经此他确定,南玥汐至少不像寻常闺中女子这样简单。
只是具体不简单到何种程度,还要近一些确认。
她又开始了,用她软若无骨的手抓着他,像是羽毛挠在手心,奇痒无比。
然后明知窗花肯定是借口,他还是跟去看了看
*
两人同床异梦了小半月。
天已入春,在春节即将到来之际,顾景珩向南玥汐提起,去宫里探望皇太后。
现修身养性时常住在庙里的太后,南玥汐上次接触是在大婚时。
她印象很深,太后是这位太子殿下新婚唯一送来祝福的长辈。
应该是挺好说话的一人吧。
来到慈宁宫。
宫墙外安静,远远就闻到一股清幽的檀香传出。
太后吃斋信佛,也印了这的气氛。
殿内,一位雍容华贵的不失威仪的老人正闭眼撑着头正座主位。
一旁的宫女为她按揉太阳穴。
见顾景珩同南玥汐进来,太后缓缓睁眼道:“你们来了。”
南玥汐行礼,跟着拜见。
“来座,同哀家唠唠,解解闷。”这话明显不是说给南玥汐听的,她到是想唠,太后有耐心看她一字字写吗?
这个聊天便自然交给顾景珩,她就安静在一旁,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无所事事,抓起一旁的葡萄剥了起来。
太后现在应是比较爱聊家常,话题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子嗣。
“景珩,成了婚,哀家也放心不少,要是能早点抱上重皇孙就更好了。”
闻言的当南玥汐手下动作停住。
太后恐怕想得有点远,太子自从大婚过后就就真如他言再没碰过她,别的夫妇可能盖被子办事聊天,他们办事没了,聊天也不能进行,每天纯盖被子睡觉。
意识到自己肯呢个有些失态,南玥汐继续剥葡萄,时不时还吃上几个,让这盘葡萄慢点剥好。
说出这话的太后,见她这样不是很喜,一个无趣的小哑巴,真是苦了自己孙子。
她不等顾景珩回答,紧接着道:“景珩啊,苦了你了,你若不喜,另择他日,皇祖母为你寻个侧妃,用来解解闷添香火也是好的。”
刚结婚没多久,就听夫君家人这么说,任谁也不会高兴,南玥汐心里冒出火,亏她还想着要了解清楚顾景珩,要是他敢点头或是说一句好,她回去就写千字文抗议!
可下一秒顾景珩的反应出乎太后想象也出乎她想象。
男人坚定地摇头,低沉的嗓音徐徐,带了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的认真:“多谢皇祖母好意,孙儿无另娶他人的打算,此生有玥汐一人足以。”
“你这”皇太后正嫌弃他孙儿单根筋。
一旁南玥汐“终于”把剥好的葡萄递在他旁边,而后手指若有似无地戳了下他。
孙儿在看过后,眼底溢出笑意,吃了几粒。
此番郎才女貌养眼之景,皇太后也是明白了,她摆手道:“随你,能让我早日抱上重孙就好。”
顾景珩微笑,礼貌行礼。
第68章 太子今天掉马了吗3棋局
顾景珩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玥汐不由得想。
她虽想同他好好过,但她不认为这位太子殿下也这么想。
手里剥着葡萄的动作变得细腻起来,上好的西域进贡,每一粒都生得饱满水灵,紫色果皮包裹着饱满果肉,内里经络交错,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丝丝缕缕之间都是复杂。
恐怕这话也如此,看似恩爱敬重,但只有当事人知道,敬重是真,恩爱是假,之中藏着多少戒备、提防、怀疑、试探,说不清。
他们是外人眼里的夫妻,亦是男人和女人、皇子和官家女、皇权和家族。
余光瞥见顾景珩侧朝的身影,白日里的光照靠着屋外,打在他身上,在她能见之处,他藏在眼里的东西总是读不懂。
不过他身姿挺拔,那日大殿内,皇上面前,出了殿后,五皇子面前,现在,太后面前。
他都是如此。
谈不上同舟共济,她是他正妻,他有在做丈夫这点尽善尽美,就够了。
南玥汐剥完这颗葡萄便也没再继续,而是虚虚戳了下他,将果盘递了去,在他臂弯处写道。
【谢谢夫君。】
顾景珩对上葡萄,显然有丝呆愣,但他的动作比神情收敛来得快,伸手品了一粒,鼓囊着腮,薄唇微挑:“辛苦汐汐。”
南玥汐摇头,表示不辛苦。
两人一直陪太后聊到日渐西下才回。
临走前太后叫人拿了些糕饼给他们带回,说是柳娘做的茯苓糕,顾景珩最爱吃了。
那位柳娘,听说是太子殿下的乳母,不过只在8岁前,8岁后,陛下便不予让人照顾他了
*
定昏时分快到,早春的天也是暗得很早的。
主殿南玥汐早已梳洗好,换上一套淡粉色长裙,却没见顾景珩进屋。
她披上斗篷开门查看。
西侧的书房出还亮着灯。
想了想,南玥汐便去厨房备了些热汤。
敲门进去时,顾景珩人还没有歇下的意思,蜡烛燃烧完一根又换上了新的,桌案上摆了一摞书册,还有今天皇太后让带的茯苓糕,完完整整一口没动。
南玥汐靠近在一旁坐下,将汤放一旁,他默契地知道她来意,道了声辛苦,便将接了汤勺喝。
南玥汐并没在送完汤后就离开,她有些好奇,他不管理政务,在书房一般做些什么,看些什么书?
带着疑问,悄悄瞥了眼桌——《国学》
顾景珩感受到她探寻的视线,出声道:“看过?”
南玥汐点头。
她倒是不藏,顾景珩想。
随后南玥汐想用手指在他手上写些什么。
顾景珩止住,从一旁拿了笔墨纸张,放在她面前。
烛光摇曳,一抹暖黄映在南玥汐身上,她握笔姿势端正,腰背坐得笔挺,能成为整个上京城公认的才女,不是没有道理的,一见她便是从前未少练习的模样,与她披在肩头的秀发和卷翘睫羽颜色一样的墨水,随着笔毫一笔一划落下,带有独有的墨香,娟秀的字迹在宣纸上像极了主人,规矩、整齐。
【父亲带读过。】
“你父亲还教你这个?”顾景珩是脱口问出的话,毕竟鲜少有女子会读理书,更别说是与治国有关的。
南玥汐一手扶住长袖,避免蹭到墨汁,一手紧接着写,结果这时头发不乖得有些碍事,挡住了她的脸颊。
顾景珩伸手替她挽过耳后,动作不仅惊了南玥汐,还惊了自己。
“抱歉,你继续写。”
他只是觉得脸颊被挡住有些不顺眼,现在好多了。
南玥汐脸颊默默攀上温度,手上下笔也快了些。
【小时候偷去父亲书房看到的,他见我喜好读书,便乐得带我学。】
“这确实是太傅会做的。”顾景珩想到什么发出耐不住笑的气声。
南玥汐知道。
【殿下毕竟也是被父亲严厉教导过的学生。】
顾景珩勾唇:“是的。”
片刻,他饮完汤,叫下人取走空碗,偏过脸对南玥汐道:“我还有一会,你累了就先休息,不必等我。”
南玥汐摇头,她要看着他别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顾景珩明白,他这太子妃当真是与众不同,哪有听到夫君这般言语不顺着离开的。
也罢,他允许她在身边,正好多观察观察。
于是顾景珩指了指一旁的茯苓糕:“饿的话吃点,画画或者寻本书看等我。”
玉盏上垒了五块雪白的茯苓糕,没动过,还让人摆在这里,真浪费。
南玥汐便拿了块,先递在他嘴边,示意吃一口。
顾景珩却摆手拒绝:“不了,你吃就好。”
南玥汐将糕点咬在嘴里,抬笔写。
【浪费食物。】
“喜欢的话,多吃些。”顾景珩却避重就轻。
南玥汐尝到味道也没同他计较,清甜可口的茯苓糕是她喜欢的甜度,不会很腻,而且淡淡地香气让人吃不过瘾。
不知觉等待顾景珩看书的间,南玥汐把整盘都吃掉了。
进食完困意上头,她撑着下巴看书,头开始一点一点。
顾景珩感到肩上一沉,一阵沁心的香气传来,将他从书中世界拉回。
南玥汐睡得很熟,靠在他肩旁。
白日精神水灵的眼紧闭,羽睫在烛光的映照下在眼底投出阴翳,挺翘鼻梁呼吸沉沉,脸颊处的软肉贴着揉成一坨,一下可爱得让顾景珩晃了眼。
视线顺着落在那不用胭脂粉饰便樱红的唇,唇珠挂在上面时不时因为梦中人的无意识动作,还抿了抿,嘴角挂了丝雪白,是方才吃的茯苓糕屑。
他伸手将那抹碎碎撵去,触感,和他印象中的一样软,呼吸恍惚间逐渐靠近。
顾景珩顺眼瞥了下盘子,不由一惊。
竟全部吃完了,看来是很喜欢。
他抬手让南玥汐靠在自己怀里,将她摆了个舒适的姿势,环过膝间,轻轻抱起。
门口守门的下人看见书房门打开,正准备询问殿下要做些什么,便看见这一幕。
顾景珩示意他禁声。
下人赶忙捂嘴低头,非礼勿视。
直到主子回房离去,他才自觉地进书房收拾。
心里不由感叹,他们善良的太子殿下终于收获幸福,和太子妃殿下真是太般配了。
*
南玥汐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又是怎么回房的。
被晨间的光亮晃醒,朦胧间,好像因为熬太晚不小心起迟了。
身旁没有顾景珩的身影
这个夫君,自律得可怕。
南玥汐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便起身收拾洗漱。
想起前段时间同顾景珩提及的,在院里种些花圃。
他应下,当即便找了花匠。
南玥汐告诉他,别破费让她来,被拒绝了,现在她就只用当个监工,时不时去看看进展。
进到花园里,一些个忙碌的花匠背影,还在想办法改善这的土质,背影忙碌。
她没上前打扰,余光瞥见了坐在亭子里的顾景珩。
他身边没带下人,自己一人沏了杯茶,在独自下棋。
南玥汐走了去。
见她来,顾景珩替她倒了杯茶。
“醒了?”
南玥汐点头,抬手在桌案上写到。
【怎么不叫我?今天起迟了。】
顾景珩看眼,耐心解释:“昨天睡太晚,想你多歇会。”说着,他拿起一粒白棋,放在了复杂诡秘的棋局上,白棋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看起来像在破局。
“母后不在,不用时刻请安,宫里没什么事,你且放心睡。”他接着道。
随后顾景珩又想到什么,他抬眼看了看盯着棋局在沉思的南玥汐,抬手示意。
“要不要试试?”
南玥汐闻言,玉指捻上棋子,下了起来。
顷刻间,看似毫无逆转可能性的白棋,占据上风,从黑棋的围攻中突破。
她的棋路聪明,看似保守,实则以退为进,最后一举逆袭。
顾景珩在一旁看着欣赏,他这位妻子,真非寻常闺中女子可比拟。
曾经,太傅在用棋局教导他的时候,每一步都谨小慎微,行之有理,让他连连惊叹。
如今,大概率也是太傅教出来的学生,他的妻子,在他面前行棋,是连他认识的那几位都不能比拟的优秀。
她果真与众不同,优秀非常。
几番观察下来,他确定南玥汐不是细作,可不知,她有否参与这些政事的心思,若是没有,安心在他身边做妻子也是好的。
这单纯的模样。
南玥汐抬眼看他,言笑晏晏,那桃花眼底下的笑意,胜过春色,在无声对他说着。
看,我完成了!
再多相处下吧。
顾景珩如此作想,看向她的眼里,不再有之前的怀疑和提防,而是温和的,想要了解。
人总是在某一刻确定下来想通的。
有道防备的墙悄悄在南玥汐面前倒塌,她不知道。
她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成果,父亲曾教给她的她还没忘。
倏尔,顾景珩叫来下人。
那些个不知道在哪能随时接到主子命令的仆人,南玥汐有些佩服。
半晌下人拿来一碟被做成花瓣装的茯苓糕。
“不知味道如何,见你喜欢,我令人到蓉沁斋买的。”
这家糕饼铺是上京城最有名的,南玥汐以前也喜欢买,自从嫁进来有好些日子没吃了,那家每天限量要去很早。
他应该是早就叫人去了,就因为昨天自己吃完了一盘,判断她喜欢便让人准备。
贴心。
不过太后给的糕饼不是有很多吗?仅一晚上就吃完了?
疑惑,但南玥汐还还是顺手举起一块,放在他嘴边。
昨夜,就当他吃多了没胃口,今天应该会吃些。
结果顾景珩还是拒了,全部由她享用。
他就撑着下巴,看她默默进食。
人一安静,想法就容易变多。
南玥汐思绪在脑海里发散,不由得想,自己要是很喜欢吃一样东西,定是从小吃到大不腻的,别说都递到嘴边了。
顾景珩是真的喜欢茯苓糕吗?
正吃的当,顾景珩整理棋子,将他们归于棋罐,开始新的一局。
“陪我下会棋。”他开口道,“白还是黑?”
南玥汐选了白,而后意识到,小时候她为了下过父亲会选择黑的,因为气势上感觉很足,像现在却因嫌弃黑棋的色泽,更爱透亮的白棋。
那顾景珩,应当也是随着长大,不再喜欢茯苓糕了吧,毕竟前后经历这么多,心性变了也正常。
她加入棋局。
*
殊不知,此时,在城外远处的一座寺庙,一身青衣束发马尾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袋茯苓糕,将其放在供桌上。
嘴里念念有词:“又替你跑腿,出来执行任务也是没谁了。”
寺庙方丈走近,两人很是熟稔的模样,能看出男子来了不止一次。
“施主,还是老样子吗?”富有禅意的声音道。
青衣男垂首:“供奉完,就拿去分给难民吧。”这可是宫廷糕点,纯手工保存不久的。
方丈应下,男子上了柱香便转身离去。
衣摆浮动间,露出了他腰上挂着的佩剑,以及佩剑一旁,一块刻有“叶”字样的玉佩。
上京城叶家,如今的兵部尚书和小侍郎的家族。
第69章 太子今天掉马了吗4弄潮
自从同顾景珩在庭院下过棋后,他便时常叫她切磋,下棋的当也会找些话聊。
棋盘旁边备有笔和纸,南玥汐会写上与他交流,后来许是认为她写字麻烦,顾景珩便不让她写了,光听便是。
南玥汐认为这样好是好,她的手不会疼了,可是太子殿下自顾自说,不会觉得乏味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和她这个小哑巴比起来,沉默寡言的殿下都显得健谈了起来。
春节将至,宫里会依照惯例举办宴会,听顾景珩言,在皇后故去后暂持宝玺管理六宫的是赵贵妃,现戍守边疆的赵将军家嫡女,操持宴会大概率会是那位娘娘。
宫里春节几乎日日繁忙,到太庙祭祀先祖后,晚间夜宴,后几日还要接待各国来访的使臣。
顾景珩虽是不受待见的太子,但规矩事上依旧是要在场。
南玥汐还是头一回参加,他们又是被宫里孤立的存在,没听娘娘提过,她便不知,出于谨慎她问道。
【到时需要臣妾做些什么吗?】
顾景珩落子的手捻住棋,抬眼望她:“不用,在我身旁就好。”
他这话说得自然,细品过来,才发觉他的意思不是南玥汐没事,而是就算有事在他身边便也不用担心。
心里忽然一下暖暖的。
尽管南玥汐露在外面的指尖被风吹得红润,天气冻人,她都一下升了温。
鼻子因冷热交替,微微翕动。
顾景珩注意到了她这一举动,拿来了手炉放她身上:“早春还是有些寒,一会回屋吧。”
南玥汐点头,将手炉抱在怀里,手指攥了攥
今夜有些不同,南玥汐捂在被子里的脚怎么也觉得凉,身体像进了寒窑,冻得发慌。
迷糊睡梦间,她梦见自己来到一片冰天雪地,天气狂风大作,暴雪不停,她裹着个单薄的披肩,靠着双手环抱自己取暖,她在雪地里不停走,不知在寻找什么。
倏尔,周边环境变了,冰雪消融,她来到一处花田,温度渐渐回暖,花海与天空交映,在看不见尽头的边际线,站了一位身姿挺拔的公子,他一身白衣束冠,器宇不凡。
南玥汐心里响起熟悉的频率,比她曾练习过的急促音律还要快上几分,又重重的,像极了战鼓敲响。
白衣公子没回头,但南玥汐却知道他是谁。
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肩,朝那人飞奔而去。
在她要靠近的当,对面人转过身,向她张开双臂。
动作间恰好伴随一阵风,吹拂了四周嫣红的花瓣,卷起片片薄翼飞舞在空中,围在两人周身。
南玥汐抬头,对上顾景珩深邃的一双眼,而后呼吸间越来越近,直至紧贴
床榻上,顾景珩忽然感受到身旁的小人在攒动,她的手攥紧被子,身子缩在一起,微微颤抖,一点一点向他靠近,忽然,一股凉意从腿上传来。
她脚竟这般凉。
内心没做挣扎,顾景珩揽了她一把,让南玥汐精确找到自己取暖。
他把她像冰棱子一样的脚夹在腿间,搂着腰将人摁在怀里,直到感受到颤抖的呼吸逐渐平缓,他才低头看了眼她。
南玥汐睡得很恬静,乖乖的,几缕发丝因为之前的动作乱在一起,像一只毛绒的小兽,眼睛闭成一条线,睫羽卷翘,合着眉骨的弧度看得人心柔软,她脸上的所有线条都很好看,挺翘的鼻尖还一翕一翕的。
顾景珩忽然有了想捏一下的冲动。
这么想,他也便这么做了,没使多大力,惹得南玥汐瘪嘴
有些可爱。
他又转为捏了捏她的脸,白日里那个嘴里嚼着糕饼,鼓鼓囊囊的粉团,和主人一样软绵。
怀里小人被捏得不乐意了,熟睡中猛地一下,伸手抱住了她的大暖炉。
肌肤紧贴在一起,她满意地蹭了蹭,顾景珩感受到那团惊人的绵软,上个月,他们大婚时他有真切的感受过那股美好。
气息香甜,带有女子独有的软。魅,他原以为能很克制,却在不知不觉间,将雪白染上片片落梅。
她那时也在他怀里颤,发出小声嘤哼,惹得他故意使坏两下。
思绪漂浮,恍惚间顾景珩愣住神,忘记捏她。
等回过神来,已经因某些灧丽回忆有了反应,顾景珩默默挪动身子,避免贴太紧。
但他动,南玥汐不乐意,越抱越死。
顾景珩:
怕把她吵醒会很难处理现在的情况,于是他放弃挣扎,没再拉开距离任由她抱着,忽略下面越来越高的温度,下巴搭在毛茸茸的脑袋上,努力进入睡眠。
她之前都没这样,今儿是怎么了?
妄图寻找周公失败。
顾景珩一直精神到了晨光熹微。
怀里小人动了动。
他松开手,撑着脑袋挑眉看向她:“早。”
南玥汐,睁大双眼,从美梦中醒来那会,她还在偷乐,自己做了个和美貌夫君亲密的梦,结果无法随意扭动身躯的空间和搭在腰上的手提醒了她。
她她她!!!怎么投怀送抱了!!
顾景珩的眼底带了一抹青黑,像是没有休息好。
南玥汐忽然意识到,不小心闯祸了。
可是没办法,她晚上也不知怎地太冷,梦里控制不住自己
沉默间,她咬了咬下唇,做了个决定。
于是,顾景珩便感受到酥软的小手在胸前一笔一划,像是挠痒一样在写字,又像是某种暗示。
【殿下,要不趁着时间还早,要一下吧。】
太阳穴突突跳不停,他本想等自然消退的。
结果面前南玥汐心虚地咬着唇,本就通红的樱果,被她抿来抿去,显得水润可口。
她还抬眼望着他,那双乖乖的眼,闭起来的时候恬静温柔,现在竟带了丝。魅。人劲,眸光溢转间都在告诉他,可以的。
顾景珩:
“靠近一点。”
南玥汐的唇被咬住。
这是第二次感受顾景珩的吻,他不像洞房夜那晚温柔,也不像梦里那样只停留在表面,他的舌带了急切,精确找到她的敏感,还轻咬她一下。
里衣里钻进一只手。
软绵被覆盖住,他还重重捏了两下。
南玥汐条件反射向后退。
“不许退。”这声带了少有的命令语气,但不像他同手下说话那般冷漠,多的更是一种轻哄。
南玥汐没再动了。
里衣和兜衣都被解开,顾景珩低头。
“嗯”
她不会说话,但是嘤哼了声。
耳边都是亲吻声,黏腻湿热,一直传到身下,忽然腹部感受一阵痉挛。
等等痉挛!
南玥汐从情|迷|意|乱中猛地清醒,推了推顾景珩的肩。
他没反应,反而惩罚似地拍了两下她的屁。股
南玥汐只能发狠捏了捏他那。
“嘶!”顾景珩倒抽一口冷气,但也因此停了动作,他感道南玥汐的焦急,于是没有为被“攻击”动怒,而是掌心附上,一下一下安抚她。
“汐汐怎么了?”
南玥汐皱巴着小脸,拽着他手挪开,在掌心写到。
【来月事了。】
空气陷入一瞬间凝固。
片刻后,南玥汐等待顾景珩反应,他像雕像一样愣在那,不见喜怒,眸光深邃地盯着她。
南玥汐曾看过话本里描述,有的男子并不会因为妻子来月事就停止行房,但她发誓,她的夫君要敢这样,她一定会在被杀头前先掐断他下面的那个头!
南玥汐撅了下嘴。
顾景珩忽然有了神,捏住她脸,而后轻轻地吻了下唇,嗓音沙哑低沉在她耳边:“没事,不继续了,可以劳烦用下夫人的手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夫人。
南玥汐明白这是带有哄的意思的,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一天内造了两次孽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一手拽着被子,一手伸了下去。
直到日上三竿,沉重呼吸在她耳边闷哼一声,手下传来跳动,才结束这一切。
顾景珩起身前吻了下她额头,才叫了水。
南玥汐已经穿戴整齐,隐约能看见下人脸上那暧昧的、藏不住的笑。
这脸丢大了
*
而后,她后几天就算冷着也要隔顾景珩睡得远远地。
殊不知半夜,趁她熟睡时,顾景珩会悄悄睁眼,将她拉过来,双手覆盖肚子将内力传进,让她好受些。
如此这般,春节前日,南玥汐不幸染上风寒。
都说来月事的时候,身子是最脆弱的,她没想会这样。
身体冒不出丁点汗,明明感觉冷得不行,体温却异常高。
顾景珩今天没有做其他事情,他叫来郎中替她瞧病。
对方是一位长相儒雅的布衣青年,一见南玥汐,便挑眉看了眼眼神晦涩地撇了眼顾景珩。
顾景珩语气冷漠:“快看。”
青年坐在床边圆凳上:“太子妃,有所冒犯了,请您伸手。”
南玥汐依言伸手给诊脉,青年检查后给她施针灸,开了副药便离开。
她沉沉睡去,此间被顾景珩扶着起来喂过汤药,还塞了口糖。
迷迷糊糊的,她就是个棉娃娃。
*
见她喝了药接着睡,顾景珩回到堂屋,早些时给南玥汐问诊的那位郎中此时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厅内品茶。
周围没有下人,只有一位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子。
他是顾景珩的暗卫,渡笙。
而那名郎中,则是民间传闻中,四处行医救人,医术高超能使人起死回生的神医周啟。
渡笙见顾景珩进来行礼,而周啟则继续品茶,面上还满是戏谑:“这就是你前段时间说要试探的太子妃?”
顾景珩没回他话,只是淡淡看了眼。
周啟语气上挑,乐道:“我看,你宝贝得很嘛~”
“她是我妻,是我的责任,应该的。”顾景珩郑重其事。
而周啟却不信,凭他对这人的了解,怕不是在为人夫期间,心也丢了。
他当然是希望顾景珩能有个两情相悦的伴侣的,只是,他也明白,这人身上肩负太多。
算了,不调侃他了。
周啟转而恢复严肃的姿态。
倏尔,窗户响,一席青衣跳窗而进。
“你每次都这么吓人。”周啟道。
叶九思没理会他,而是很顺地给自己找了个位坐下,倒了杯茶。
“谁像你,我每次来都得小心翼翼的。”
他同顾景珩打小就认识,奈何作为兵部侍郎,皇帝必容不下他们往来。
顾景珩面色微敛,已经不是外人面前那副温和模样,此时的他,眉宇间肃穆、冷冽,带了让人不战而栗的气质,沉声道:“西州那可有动静?”
叶九思:“云涧国使节里有准备安插进来的细作。”
第70章 太子今天掉马了吗5同心
正月初一,太子府内,下人们早早便将他们太子妃亲手剪的窗花贴在了府中各处,屋檐上挂满红绸灯笼,将往日里低调清贫的太子府染上烟火气。
南玥汐自服用周啓开的药后,便感觉好了不少。
春节期间称病被视为不祥之兆,为了不给两人现在的境遇徒增麻烦,南玥汐拒绝了顾景珩要她在府上休息的提议。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祭祖和晚宴献礼,看遍了众皇子对皇帝的虚与委蛇,以及皇帝和他爱妃们各种夸张的恩爱表演。
南玥汐只在一旁忙着被顾景珩投喂。
整场宴会下来,她除了把人认了个遍外,就是把桌上的菜给吃了个遍。
终于要撑不住的时候,顾景珩同她说可以去东宫休息。
她还以为今天会回太子府。
顾景珩看出她的疑惑,耐心解释:“往返宫内宫外怕你中途受凉反倒加重病情,就在东宫歇息吧,那我已命人整理好。”
南玥汐点头,正准备先行告退。
“回去,没睡的话等等我。”顾景珩在她身后淡淡一句。
南玥汐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他没让她久等,一个时辰后宫女拿出烟花和水桶,南玥汐才知道原因。
她曾在某次聊天中提到过,过年少不了这些玩趣,没想竟被他记了去。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手中闪耀,迸发出的暖黄光线照映在顾景珩面上时,他薄唇微张:“汐汐,想不想学手语。”
南玥汐与他在火光中对视上,清澈明亮的眼睛带了丝不解,她随便找道他肩膀上能写字的地方,用手比划两下:“什么是手语?”
顾景珩看向她的眼里充满温柔:“更方便沟通,类似刺客间的暗语。”说着他好像是向她展示自己做了什么很好的事情,期待得到表扬一样,特意强调,“我已经提前学了,可以教你。”
他甚至还提前去学了下
耳边噼里啪啦的烟火声,像在心里炸开一样,闹得人痒痒的。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同样在眼底熠熠生辉的泪痣,南玥汐却觉得,顾景珩今天好像变更好看了。
感受到心跳的不知她一个,还有一旁一直期待她反应的顾景珩。
之前从周啟那了解到手语这门偏僻复杂,要记很多动作的语言,他一听闻适合南玥汐,便二话不说去学了。
想着方便两人沟通,更是能在确定她的立场和想法后在纷争中能帮到他些。
并不是纯粹的为了她而学。
可南玥汐此时望着他的眼
顾景珩不禁感叹,世间怎会有他的妻子这般好看的容颜,像是天上仙子,不小心落入凡间,只在这停留片刻。
美得不真实,似会随时消失。
忽然间风动,吹拂着从她发髻上垂下来的几缕发丝,闹得她有些痒,抬起手将头发撇过耳后。
还是有几缕挠到的顾景珩。
“汐汐。”
南玥汐疑惑抬头。
而后忽然被捧住脸颊,面前人五官放大,直至唇齿相依
贝齿被温柔敲开,面前男人精准找到她的软弹,带着嬉戏,他吻得温柔,一会亲嘬在唇上,一会咬着舌吮吸。
本来就因病没完全好,脑子就够迷糊了,现在更是糊成了一团浆糊。
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
这湿热感,闹得南玥汐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宫女太监早已经识相的回避,将这片院子留给两人,她还是心跳不已,脸热个不停。
温柔对待间,不知是太舒服,还是太晕热,南玥汐睡了过去。
翌日,晨光透过窗户照亮屋内,陌生的宫廷布景,让南玥汐一下慌神。
转头又清醒过来,这不是在太子府里,而是东宫。
而她昨天被亲晕了过去
“早。”耳边温柔的男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南玥汐柔柔抬眼。
她可以再装睡会吗?
被自己夫君亲晕睡着什么的,有些丢人。
许是从她泛着水盈的桃花眼里读懂了这抹情绪,顾景珩勾唇笑了笑:“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办。”
她想装乌龟。
顾景珩又吻了吻她的脸:“适应一下。”以后他也不知道会亲多少,毕竟自己这个妻子,太可爱了。
即便不知她立场,她都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暴露欲。望的存在。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是他妻,就够了。
即便不能相守到老,即便在政治上她一无所知,亦无所向。
他会护她周全。
顾景珩望向南玥汐的眼神越来越深,像把人胞吞入腹。
南玥汐不知他心底在想些什么,害羞驱使下她脑海里一团乱。
以后?适应?
是不是意味着,其实顾景珩想法同她一样,起码在夫妻关系上,是要把日子过好的。
这个问题,也不好直接问他,南玥汐只能绞着被子,慢慢感受。
希望是吧。
此刻同床的二人,虽都没向对方袒露心迹,但此他们的思绪一致,默契相依。
*
甜蜜安宁的日子没持续过多久,后几日,各国使节来访。
顾景珩和其他几名皇子,都被安排去接待。
南玥汐听闻,他们一同负责的是来自云涧国的使节。
相传云涧国民风豪迈,善于骑射,歌舞,经常出不少英雄豪杰,和婀娜美人。
刚接到人,南玥汐便觉得这传言丝毫不假。
来访他们的是云涧国的太子、长公主以及一些云涧官吏。
太子白巍奕和长公主白微月,都是鼻梁高挺,眉眼浓灧的惊鸿之色,举手投足间气质都不比皇帝那另几个皇子皇女差。
南玥汐也算是知道,为何要顾景珩负责接待他们了,换成其他几名皇子别说容貌上,身高气势上便压不住。
皇上那是不能让别国在气势上压过他们的。
短暂寒暄后,顾景珩便叫人领他们去宫殿修整。
一路上,南玥汐除了点头打招呼应和外,没参与交流,也没注意到一双狐狸般的媚眼一直盯着她打量,从上到下,想把她这整个人看透,眼底充满妒火,更没曾想对方会忽然提及她。
“太子妃殿下,方才见您便不发一语,请问这其中有何原由?”出言的是那位肌肤颜色深一些的云涧国太子。
没等顾景珩这边回话,云涧国官吏们便自顾自回答起自家太子。
“殿下殊不知,这是因为王朝的太子妃殿下,是一名哑女。”像是一般回答,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有事先调查过准备给他们下马威先行羞辱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巍奕面上丝毫不带愧疚,语气刻意,一点也不像是不小心:“不好意思,是在下失礼了,之前有线了解过,只是方才见太子妃美貌惊人,一时间忘了。”
南玥汐眉眼微皱,真思考怎么让这个无礼大老粗吃上一瘪。
“云涧太子。”顾景珩出声。
白巍奕:“在。”
“我朝有一种生长山间仙草,传说将其制干,研磨成粉,只需些许便能疏通经脉,要到病除,之前正愁着给贵国什么礼带回,这下看应当多备些这才是。”
白巍奕是生在豪迈之地,但不代表他傻,听不出来顾景珩话语里的揶揄,沉不住气地,表情温怒道:“你骂谁呢?”
“本太子只是在例行社交礼仪罢了,祁阳草一株千金,也配得上云涧太子的身份,太子这般动怒,可何意?难道是怪罪我朝礼待不周不成?”顾景珩脸上看不出喜怒,实际上从刚开始他便一脸温和表情,笑意不达眼底,让南玥汐看来说,就是有点假。
“殿下可得想好,你我的言辞都代表自己的国家,可千万别在他国地盘上,让人觉得云涧小国出的竟都是些不懂礼数没见过世面的蛮夷才好。”
南玥汐看着他连一会青一会白,憋了好一会才从鼻腔里重重哼一声,心里乐。
于是悄悄在顾景珩身后手指挠了挠他。
想不到这人嘴毒起来是这样的。
说话的当几人也已到了安置云涧使节的宫殿。
“还请各位先休息,晚些会有人待各位去大殿参加晚宴,”说完顾景珩便抓住南玥汐在身后调皮捣蛋的手离开。
他们走后,云涧国使节团一行,脸黑了白了红了。
某位使节先气不过,朝着白巍奕道:“这都是什么太子,难怪都说他是个废物,这等无理果然是上不了台面。”
一旁白巍奕却没回他话,而是转头看向从刚才起便一直盯着顾景珩看的自家妹妹白微月:“你就看上的他?”
白微月勾唇轻笑,笑容见绽放着月闭花羞的惊世容颜,惹得一些路过的宫人都不自觉低下头。
除了太子妃,他们一时间没想到还有哪位女子能胜过这般容颜。
白微月声音魅。惑,带了一丝独有的神秘韵味开口道:“是。”
白巍奕嗤声:“不知有什么好的,没权没实,还娶了个哑巴当妃子,那哑巴除了脸一无是处。”
白微月:“皇兄,你可别这样说,我倒是想知道,太子妃殿下又什么过人之处能这么吸引他。”居然送他们到位置,就头也不回地牵着她手走了。
“一看就是些狐媚之术,哪有妹妹你这样巧灵的。”白巍奕喋喋不休。
白微月只是笑而不语。
而她面上平静,内心却充满妒火。
方才见面,景珩哥哥不仅没有认出她,甚至只顾着在她面前维护自己妃子。
等他们献进完毕,同皇帝议论和亲之事,她一定要夺去他身旁的位置,帮他夺得皇位。
然而,白微月因嫉妒,疏忽了,顾景珩那与她印象之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以及眼底多出来的一颗泪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