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可能,这些大学生人才有一个算一个,丁果肯定都想扒拉到自己碗里的。
只是她店里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规模不允许。
丁果感慨她事业的脚步迈的还是不够快。
暂时不招人,丁果倒是乐意结个善缘,想做小买卖,丁果愿意根据每人的实际情况给予一点经验。
来找丁果的人里,不乏有真心想自己博一博或者让家里人学着做点小生意,缓解一下经济紧张的,听进了心里。
班里有个男同学听完丁果的建议,下午的课程结束,急急忙忙回了家里,跟爱人商量,先从袜子、纽扣、头花这种小东西入手,慢慢积累经验和本金。
他爱人还有点纠结:“你是大学生,我出去摆摊会不会给你丢人?”
男同学笑道:“我们凭劳动赚钱,有啥好丢人的。我同学,每学期考试全系第一,年年拿奖学金,人家都自己倒腾服装做生意呢。我们也试试,我以后放了学就来帮你。”
他爱人一听这话,忙道:“那我试试。”
也有人听完就没了下文。
大多数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做小生意的料,收了心,专注学业。
还有那么小猫两三只,想找丁果借本金,或者无本从丁果那儿拿货出去试试。
空手套白狼。
丁果是想结善缘,但孽缘就算了。
随着天气开始转冷,丁果收到了大林的来信。
暑假结束时,三叔三婶一起回了老家,按丁果教的,先不声不响的跑了趟公社询问办理炒货的执照。
办执照是为了以后开店做准备。
公社暂时没有相关的办理业务,他们又开上证明去了县里,申请注册‘三婶炒货’营业执照。
这名字还是丁果取的。
当时取了‘桂花炒货’、‘丁三炒货’、‘三婶炒货’、‘大叔炒货’、‘好婆婆’、‘好妈妈’等,全是好记又接地气的名字。
彭桂花笑呵呵的选了‘三婶炒货’。
县里工商局要走流程,丁志城两口子就回村等着,忙秋收。
上工之余,在家里盘了口大点的炉子,买了大铁锅,三五天往县里跑一趟催进度。
这也是丁果跟他们说的经验。
不催事不成。
毕竟所有的个体户经营还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你不去催,人家见你不来,进度也就停了。
紧催慢赶之下,等秋收工作一结束,他们从县城捧回了自己的营业执照。
老两口就没再继续上工,跟大队里请了假,在家里炒瓜子花生,小半个村子都能闻到丁家三房炒瓜子的香气。
炒好瓜子拿油纸按大小包分装好,挑着去公社叫卖。
丁大林也是跟着哥哥姐姐做过买卖的人,跟过去帮忙,吆喝的比他爹娘还顺口。
小生意居然很不错。
这一举动,马上就引来了村里人的质疑,还有人去队里反映,说丁志城两口子公然搞投机倒把。
村支书道:“让家里孩子去镇上找份报纸看看吧,现在国家允许搞个体经济了。丁老三家办执照了。”
去使坏的人一脸懵:“啥执照?啥叫个体经济?”
不夸张,别看政策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信息还没席卷全国,尤其是各地村里,多的是不知道这个政策的人。
村里干部倒是知道,可每天忙着上工下工,还要忙着处理一些村里纠纷,以及应对来闹着分地的人,谁也想不到宣传新政策。
连让家里人试试的想法都没有。
无他,怕政策反复,不敢尝试。
所以丁志城找村里开证明去办理执照时,村里干部很痛快的就给开了,他们不敢试,但可以看着别人试。
尤其还是丁老三,真要是政策改了,人家有侄女和大儿子撑腰,也出不太大的岔子。
不像他们,试错的后果怕自己担不起。
而且他们观望的可不单单是做小买卖,也想通过这个事再看看分产到户的政策。
这都是新政策,一旦个体经营的风向不对,那分产到户的政策即便还在推行,他们也要继续往后延迟,不能冒然响应。
丁志城两口子擦着黑从公社回来,就看家自家门口围满了等着想看看他们家那个执照的邻居。
彭桂花也不恼,笑呵呵地开了门请邻居们进去,她自己拿在手里展示了一番,但不让别人碰,怕给碰坏了。
有不识字的,就看着一张盖着大红戳的纸从面前飘过,但也看的新奇。
“桂花,这是啥时候的事啊?卖东西真不算投机倒把了?”
“老三你们去首都真是涨大见识了,我们这些大老粗连听都没听说过。”
有识字的,一眼就看到了名字,笑着打趣:“咋叫三婶炒货?这是你侄女给起的吧?咋不叫三叔炒货?”
“该叫大勇娘炒货。”有邻居哈哈笑着。
其他人跟着笑。
还有人打趣丁志城:“丁老三,咋还让你媳妇挂名了呢。”
丁志城呵呵笑道:“家里谁当家做主挂谁的名。”
引起不少人的调侃。
家里还有一点瓜子,彭桂花每人分了一小把请邻居们品尝,外头的生意做,村里的生意也要做,先让大伙儿尝个鲜,回头等过年着说不定就有一部分人放弃供销社来她这里买东西呢。
笑着道:“政策早就出来了,就是没人敢干。”
这话说得不假。
哪怕现在看到了现成的例子,还是县里给批的执照,有些人还是大摇其头:“你们太心急了,应该再等等,谁知道政策会不会变。”
彭桂花但笑不语。
再等等?等小摊子满大街的时候再干?那得少赚多少钱。
现在供销社卖的瓜子花生口味单一,难保等大家都干起来的时候没有那脑子活络和手巧的人,也能做出口味丰富的干货,到时候他们就排在了人家后头,失去了那啥…果果说的先入为主的印象的机会。
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即便出了同样类型口味的瓜子,那大家最深的印象也是‘三婶炒货’卖的瓜子。
也有个青年目光闪烁,心眼子动的活泛。
彭桂花在首都可是有两门亲家,听说家里都是干部。
侄女和俩儿子也是大学生,人家知道的东西,比他们这些大老粗知道可多。
她都能麻利的干起来,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政策是稳的?
趁着屋里乱哄哄,心眼活泛的人起身离开,匆匆回了家里。
但不多时,家里就响起了长辈反对的声音:“不行,政策刚出来呢你急啥?让丁老三两口子先试试,没问题咱再琢磨。”
“听你爹的,人家丁老三出事有他儿子和侄女撑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是啊他小叔,咱们一大家子人呢,你可不能连累我们一大家子。”
这边的闹剧彭桂花并不知道,家里依旧热闹。
大家磕完瓜子,夸了一通这瓜子的味道,又说了会儿话,各人纷纷起身离开,出了门后,不少人感叹:“丁家三房真是起来了。”
“沾侄女的光了。”
“可说呢,以前看着丁大妮性子闷出溜的,没想到大了那么出息。”
不光出息,还知道感恩,把叔叔婶子家拉拔起来了。
路上,遇到急匆匆往彭桂花家走的黄梅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冲她吆喝:“黄梅花,你们老三家是真行了。去了趟首都回来就敢做买卖了,注册的那啥证叫三婶炒货,这一看就是你们那个侄女给出的主意。你啥时候也让你侄女给你支支招,也做点小买卖啊。”
黄梅花被噎的不上不下。
丁果那丫头记仇,跟他们二房虽不至于跟她爹一样不来往,但也始终跟他们不亲近。
还是有啥好事儿都想着三房。
三房都快被她拉的飞上天了,也不往她这儿看一眼。
不过桃子的话说的对,他们二房也是沾了丁果的光的,让她别总嘟囔些不讨喜的话。
比如桃子现在这个对象,她可是满意的紧。
还有自家二闺女,要不是丁果把工作卖给桃子,也空不出那个临时岗位让二闺女去城里长见识。
后来高考,丁果可是寄了不少学习资料过去。
黄梅花虽然没多少文化,但也见识了那阵子书本的短缺,村里知青因为买不到书学习,急的大哭,那个难啊!
丁大柱举办学习班组织大家一起学习,那些知青感激的恨不能给丁大柱跪下。
“我不是做买卖的那块料!”
匆匆应付了挑事的邻居一句,黄梅花一头钻进了老三家。
老三家里炒瓜子她知道,还来蹭了把瓜子吃,味道是真不错,比供销社卖的好吃多了。
听彭桂花说,是丁果那丫头教她这么做的。
哎,眼馋,但没用。
不过办了个啥证她也是今天刚知道,过来瞅瞅长啥样儿。
说起来,那个政策黄梅花是知道的,丁梨学校放假时回来跟他们提过。
但听完就完了,没过脑子也没过心。
知道老三家要做小买卖,她才想起来政策上头好像是允许了。
不过她没啥想法,没有尝试的念头。
倒是愿意看个热闹。
“我瞅瞅那个证……”
黄梅花这个当娘的,还不如她二闺女。
丁果也以为这个政策放开后,二房里最先积极响应的会是桃子,没想到是梨子。
她是突然收到丁梨给大宝小宝买的东西才知道丁梨放学后开始摆摊了。
丁梨在信里感谢丁果这个大姐当初对她的帮助,以前没有能力报答,现在自己赚钱了,给小外甥和外甥女买了两套衣服表示感谢。
丁果其实没帮丁梨多少,帮的也不算明显,没想到这姑娘还是记在了心里。
丁果收下了这份感谢,给丁梨写了封信,指导了她几句做小生意的经验,把信寄出去,去了铺子那边。
店铺不是开起来就不用不闻不问的,她跟大勇、蚊子会轮流过去帮忙。
收账,铺货,观察哪种类型的衣服卖的好,丁果画新的设计图也会保留一部分大家比较喜欢的风格,让合作厂家及时加工下货。
南北方对流行实物的喜好类型不一样,在北方卖的不好的款调到海市,那边出的就快。
那边走货慢的调到首都,卖的出奇的火爆。
海市那边已经有两个合作方开起了铺
子,他们自己也会淘些货,不过从他们这里拿的货还是最多的。
豹哥也在隔壁省有固定的门店了,每次铺货都是上万件的拿。
当然不是一款,是综合所有的款式。
年底盘点时,蚊子感慨:“还是政策放开了好。”
政策放开了,他们的手脚也放开了,今年赚的比去年翻了几番。
几人数钱数到手抽筋,不是形容,是真抽筋了。
蚊子揉着大拇指连接的腕关节,笑的见牙不见眼。
不过也不是没有糟心事,就是不管是南方还是首都这边,都出了仿制款。
这让蚊子有点郁闷。
丁果看过,类型猛的看上去是相同,但版型方面还是不如他们的衣服精致。
同一个型号的衣服穿起来,丁果这边的衣服就是格外显气质。
这时候还没有专利相关的规定,人们的版权思维也还很薄弱,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丁果倒是很看得开,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杜绝不了,也暂时没有维权的渠道。
只要他们的衣服款式更新换代的快,仿制的只能跟在他们后头喝汤。
而且首都制衣厂出的衣服,走的也是国营的渠道,要收布票,所以对丁果他们的生意没多少影响。
丁果也没打算吃独食,喝汤也能养活不少工人和家庭,所以喝就喝吧。
而且她自己的服装也借鉴了不少后世的款式。
盘点完这一年的成绩,丁果他们分了红,给铺子里的店员发了工资和奖金,收起店里没剩多少的衣服,关了店门,准备过年。
没想到于少芬找了过来。
她的辣椒酱生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做的越来越红火,也顾了帮手处理材料。
这次过来是找丁果借人。
“你的店员放假了?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再干几天,给我帮帮忙,我手里的订单忙不过来了。”
临时招人不知道合不合适,果果选的人应该错不了。
丁果去帮忙问了问,挣钱的事大家都很积极,本来都准备忙家里的年货了,听说还能挣两天钱,忙把家里的事分摊给孩子、男人,婆婆跟着他们过的也让婆婆忙年货,去了于少芬家。
汇阳的丁家三房也忙的不可开交。
丁大勇托前同事从东北那边又收了不少干货送回老家。
炉子和大炒锅增加了一组,两口子同时挥舞着铁铲,一锅炒花生、一锅炒瓜子。
放了寒假的丁大林动作麻利的给来买炒货的邻居称重、收钱。
“大林,你爹娘炒的那个糖什么核桃还有吗?俺家你狗蛋弟弟非要吃,给我称个半斤。”
丁大林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应着:“有的大娘,我一会儿称。”
“老三,那大米花糖沾不做了?”有人嚷着问道。
入冬后除了干货,增加了米花糖沾,卖的很不错,尤其是赶集的时候,比花生瓜子还受欢迎。
大冷的天,丁志城撩起毛巾擦了把头上的汗,笑道:“糖沾没有了,腾不出空做。”
三婶炒货在本地打出了小小的名头,加上年根底下瓜子花生又是最好卖的,真是供不应求。
其他大队的供销社都有来找他们要货的。
合作可以合作,但必须打出‘三婶瓜子’的牌子。
来谈合作的人笑道:“那是当然,冲的就是三婶炒货。”
彭桂花挥的胳膊发酸,但脸上的笑却没落下。
之前见果果他们一摞摞的数钱,现在他们也能亲自体会一下一摞摞数钱的快乐了。
就是有点累。
忙的顾不上置办年货,怕几个孩子回来没啥招待,还特意给果果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自己过年,甭回来。
大柱也没让回来,他们那个补习班弄的越来越像样,年前的假期忙,年后初二就开课,不够来回路上折腾的,跟他哥或者他姐一起过年。
丁大柱是跟他姐一起过年的,还跟着去了大院,老爷子和裴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