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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强吻


    阮夜笙看到奚墨那条消息里的“樱桃”二字,心里更是一跳。


    她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晃过之前和奚墨对戏时,两人同时咬住的那颗殷红的樱桃。


    自然,还有奚墨那比樱桃果肉还要更为润泽的红唇。


    她不但尝到了樱桃。


    还尝到了奚墨的唇。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之后各自慌慌张张地分开了,但那种柔软和温度却被阮夜笙牢牢地记下来了,不但记在心底,也留在唇上。


    林汀雨打字:“怎么这么巧,你们两都吃樱桃了?”


    崔嘉鱼呛她:“都吃个樱桃怎么了?樱桃是什么罕见的水果吗,想吃买就是了。”


    林汀雨:“嘉嘉,我也想吃你买的樱桃,你什么时候买给我?”


    崔嘉鱼在网上找了张樱桃的图片,发了出来,并且在底下打字:“看到这樱桃了吗?我就算把它们扔进垃圾桶,也不给你。”


    林汀雨:“哦。”


    林汀霜:“阿汀,我买给你。”


    林汀雨:“嘉嘉,看到了吗?我没有樱桃,但我有妹妹。”


    崔嘉鱼看到林汀雨的消息就来火,突突突地怼了她好几句。


    时间已经很晚了,众人在“上海的相亲相爱姐妹们”没有说太久,很快就各自道过晚安,结束了聊天。阮夜笙发完表情,还特地私聊了奚墨一个晚安。


    奚墨也回她:“晚安,夜笙。”


    阮夜笙放下手机,关灯,扯过被子盖好。


    她心情轻飘飘,感觉自己正被云朵托起来似的,明明夜色已深,她却无法很快入眠,只得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就想抚一下自己的唇,然后在黑暗中轻笑出声。


    她其实是有些鄙视自己的,不就是唇这么碰一下,却要将其当成什么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在这反复回味,但内心那翻腾的激动,却又由不得她自己。


    阮夜笙折腾了好一阵,直到困倦了,这才闭眼睡去。


    结果,她做梦了。


    梦境中,连光都是朦朦胧胧的,在某个点凝成一圈有些晃眼的光晕,如同某种文艺电影的打光和运镜。她依稀似是惹奚墨不高兴了,奚墨在那暧昧不明的光中看着她,眉紧紧蹙着,她好像还在跟奚墨说着什么,结果奚墨越来越不高兴,脸往下沉得越发明显。


    两人像是在演什么默剧,没有音乐,台词也像是被消音了。


    阮夜笙转身要走,奚墨却从后面一把扣住她,将她的身子扳过去。


    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住她。


    她猝不及防,眼睛睁大了,双手在半空中虚无地抓了抓,根本就没料到奚墨会以这种方式吻住她。梦里的“奚墨”分开她的唇,柔软也跟随进来了,带着侵略与不悦。


    梦里的“阮夜笙”不习惯这种强吻,却又被梦里的“奚墨”吻得快窒息了,半推半就地迎合着,手却不断拍打“奚墨”的背部。过了一阵,“阮夜笙”终于推开“奚墨”,用一种偶像剧女主的语气,眼中浮泪,宁死不屈:“你放开我!”


    梦里的“奚墨”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冷笑:“女人,我亲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阮夜笙浑身打个哆嗦,感觉自己被雷电劈了一遭,将她劈得清醒了。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茫然地发了好一会愣。


    这……这什么破玩意?


    阮夜笙还有点睡眼惺忪,揉了揉自己的长发,心想她是不是疯了,这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褪下睡衣,开始给自己换衣服。


    只是穿着穿着,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做的这个梦,突然之间就喷出笑来。


    做梦梦到奚墨亲她也就罢了,怎么是这种诡异的画面。


    梦里那个“奚墨”和现实中的奚墨实在相差十万八千里,活脱脱一个偶像剧里的霸总语气,还女人,还强吻,这太扯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么离谱的梦,这要是被奚墨知道了,肯定又要不高兴。


    不过梦虽然过于扯淡,但她想象了下奚墨强吻她的模样,居然还十分心动。


    难道自己就喜欢强吻这一挂?


    ……不可能吧。


    阮夜笙越想那个梦,就越想笑。她收拾好,洗漱一番,走下楼梯的时候还在笑,眼睛里都像是含着蜜。


    走到客厅,她看见奚墨已经起来了,正一个人站在那,打开冰箱冷藏室的门,默默地盯着里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阮夜笙有些好奇,连忙走过去。


    就见奚墨看的正是她昨天做好的柠檬蜂蜜,金褐色的蜂蜜和黄澄澄的柠檬融合在一起,柠檬看上去比昨天要软化不少,渗出了柠檬的汁水,以至于玻璃罐里的蜂蜜边界也升高了。


    “就这么想喝啊?”阮夜笙冷不丁地说:“一大早就来看。”


    奚墨这才回过神,看着她:“……”


    阮夜笙也盯着奚墨那张脸看。


    美则美矣,就是过于严肃。


    然后阮夜笙又想起了那个鬼扯的梦,一时没绷住,噗嗤又笑出声来。


    奚墨拧了拧眉,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犹疑地说:“我脸上……有东西?”


    她下楼之前,分明已经自认精心地打扮自己了。


    “……噗,没有,没有。”阮夜笙心里快笑疯了,但当着奚墨的面,她还是得收敛一些。奚墨这么注重脸面的人,如果被奚墨知道这个梦,败坏自己的形象,可能要把她打死。


    奚墨满目狐疑,打量着阮夜笙。


    阮夜笙转移起她的注意力:“我给你泡一杯蜂蜜柠檬水吧,免得你总惦记。天凉,给你来杯温的。”


    这招果然有效,奚墨点了点头。


    阮夜笙拿来两个干净杯子,取下玻璃罐,往杯子里倒了些许蜂蜜,再各自夹了一片柠檬,以温水冲开,递给奚墨一杯。


    奚墨看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跟着轻抿了一口。


    她像是尝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带来的触动是那样的深,以至于深邃眼中似有微光在浮动。


    从夏到冬。


    大学那杯蜂蜜柠檬水,是冰凉的。


    这次这杯,却是暖的。


    跨越了时间的河流,她终于看见了这变迁的温度,心里也随之温热起来。


    她不知道是因为蜂蜜柠檬水的温度变了。


    还是因为,她自己变了。


    “怎么样?”阮夜笙看着她,眸中满是期待。


    奚墨听见了自己的回答,她说:“好喝。”


    阮夜笙看着她笑起来:“那是大学那杯更好喝,还是这杯?”


    奚墨:“……”


    阮夜笙不逗她了,开始准备早餐,奚墨不怎么擅长,但是也站在边上默默看着。


    明天就得飞四川,这是她们两休息的最后一天,阮夜笙想到奚墨也会跟着她一起四川的录制现场,两人并不会分开,也就没有不舍,反倒对录制颇为期待。她和张之洇好久没见了,还挺想张之洇的。


    两人各自收拾了下行李,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得提前备好。再加上综艺录制的场地比较偏僻,容易缺东西,阮夜笙思虑得也就十分细致,自己收拾完毕,还特地去看奚墨的情况。


    奚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以前这些都是有信任的人帮她准备,但她以阮夜笙的身份过了好几个月,已经习惯了什么都得自己来的独立生活。


    阮夜笙帮着看了看,有些地方奚墨甚至比自己考虑得还周到。


    “路清明知道你过去吗?有没有帮你跟节目组说一声,以他的人脉,应该是能安排好的。”阮夜笙对这点还是有些担心,坐在奚墨的床沿,说:“你又不是去参加录制,只是去玩,到时候被拍到,估计又会编排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消息,说你要参加综艺。之洇我是相信的,但是节目组也不是只有她能说上话,就怕里面有人看中了你的热度,串通娱记,背后借你进行节目炒作。”


    “他知道,也打了电话给节目组的一个朋友,是负责人之一,会交待底下的人不要随便拍我。”奚墨说:“至于娱记那边,就管不着了,随便他们怎么说,习惯了。”


    “娱记那边是没办法。”阮夜笙说:“怕就怕节目组里面有人别有用心,毕竟你流量影响太大了,我也会和之洇说一声,让她照应着点,之洇正直,你放心她会帮忙的。”


    “其实……也没关系。”奚墨停下收拾的动作:“就算节目组想借我炒作。”


    阮夜笙顿时有些愣住:“没关系?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利用你炒人气吗?”


    奚墨“唔”了一声,说:“这次不一样。”


    “哪不一样?”


    奚墨看着阮夜笙:“因为你在这个综艺里。”


    阮夜笙:“……”


    奚墨神色很认真:“夜笙,这个圈子就是很现实,很残酷。如果你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登上影后的领奖台,光靠努力和你的天赋,其实很可能是不够的,你还需要机遇。而机遇,有时候并不会给寂寂无名的人,你需要一定的人气,才能让机遇注意到你。”


    她走到床边的阮夜笙面前,低头看着阮夜笙:“现在绥廷刚杀青,一切顺利的前提下,最早也要明年年底才会播,顾导那边的电影更是还没开拍,你接下来会有一段比较长的空白期,这对于一个没有多少好资源的演员而言,其实是致命的,也只有这种能很快播出的综艺可以给你带来曝光率。节目组借我炒作人气,无非是想让节目火起来,而如果节目火了,你才会被更多人所看到。你的目标并非综艺咖,但它的确可以给你带来一些好处。”


    阮夜笙被她看着,此刻的心情几乎有些难以形容。


    奚墨这么骄傲的人,居然甘愿做她的……垫脚石。


    阮夜笙喃喃着:“……谢谢。”


    这一句感谢太轻了,又怎能承载得了奚墨对她的温柔。


    “到了四川,你我顺其自然就行。”奚墨说:“不用太顾忌节目组。有路清明去处理,就算节目组要炒作,其实也不会太出格。”


    “……好。”阮夜笙点点头。


    晚些时候,颜听欢打了电话过来:“阮阮,我到上海了,你怎么不在家呢?”


    阮夜笙看了奚墨一眼,奚墨点了点头,表示能说,阮夜笙才回答:“我在奚墨家里住。”


    颜听欢这下笑得贼兮兮的:“不是吧,这都住她家里了,发展这么快?快告诉我,你们到哪一步了?有没有亲到?”


    阮夜笙赶紧捂住手机,并将声音调低了些,说:“……乱说什么。”


    亲是亲到了。


    但也不是那种真正的接吻。


    一想到,阮夜笙其实还是觉得十分惋惜。


    颜听欢格外精明,感觉到阮夜笙声音里敛着几分古怪,不像是平常那样落落大方,立刻说:“还真亲了啊?”


    “……没有!”阮夜笙立刻说。


    她越这么说,颜听欢越不相信,又说:“那有没有再进一步,这都住一块了,她有没有把你睡了?”


    阮夜笙:“……”


    ……你这速度就离谱,开火箭的吧?


    第152章 睡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睡你


    “这更是没有的事,你给我少说几句。”阮夜笙后颈上都似漫上了热意,越发压低了手机通话的声音,轻声说。


    虽然,她倒是……想。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梦里才有的事了,她不做奢望。


    更让她沮丧的是,她还从未有过这种梦。今早好不容易做了个和奚墨接吻的梦,画面也在往不对劲上狂奔,先将她吓个够呛,再将她笑个半死。


    要是换做平常,阮夜笙还可能会隔着手机顺了颜听欢的意思,说几句玩笑话。可现在奚墨就在她边上站着,能听清她回过去的话语,她就算再不要脸,也不敢现在当着奚墨的面说什么“睡”之类的字眼,这个字眼可太烫人了,只得含糊地遮掩过去。


    还好奚墨听不到颜听欢的声音,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


    颜听欢在电话那头笑得厉害,话里话外都是八卦滋味:“看来奚墨在你边上盯着呢,瞧你说话这小心翼翼的样儿。”


    奚墨见阮夜笙和颜听欢正在打电话,就走开了些,在行李箱边上清点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我们明天才动身,你今天住哪?”阮夜笙不和颜听欢东拉西扯了,问她:“是住我那,还是回自己家?”


    颜听欢声音娇滴滴的,带了几分哀求,偏这哀求中还能听出笑意来:“我不回家,也不住你那,我能不能也住在奚墨家?”


    阮夜笙:“……”


    “不能,你想得美。”阮夜笙悄悄瞥了一眼奚墨,立刻说。


    颜听欢一副小心肝受伤的模样:“怎么就想得美了?就凭我跟你还有奚墨的交情,明天还要一块去四川,在奚墨家住一晚上,岂不是更方便?”


    阮夜笙不为所动,低声说:“别装可怜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这哪是为了图方便,分明就是想过来看我们的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啧啧。”颜听欢咂舌:“好无情。”


    她话锋狡猾地转了下:“不过这能不能住,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奚墨。你怎么就直接说我不能了,你是以什么立场身份做出拒绝的,这是奚墨的房子,你又不是她女朋友。不对,女朋友都没这权利,还得是媳妇。”


    阮夜笙:“……”


    她知道颜听欢也就耍耍嘴皮子而已,哪会真住过来,如果颜听欢真有此意,也会去和奚墨打招呼,而不是跟她在这胡扯。


    颜听欢忙完了老家的事,现在纯粹闲得慌。


    阮夜笙想着反正奚墨只能听到她这边的话,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奚墨肯定不知道她在和颜听欢聊什么,于是含糊其辞地回怼颜听欢:“就算我现在不是,我以后努力努力,说不定也可以是啊。”


    她其实没敢往那方面想,纯属在颜听欢面前配合出演。


    颜听欢这下都快笑晕过去。她家阮阮也是真敢说,她才对与阮夜笙闲聊一事乐此不疲,说:“你就仗着她听不见,可劲儿骚,有胆你去她面前说。”


    阮夜笙轻哼一声。


    眸中却微有些黯然。


    ……她是没胆去奚墨面前说这些玩笑话。


    她很清楚,奚墨如今对她非常好,这种好是毋庸置疑的。


    但她觉得奚墨只是将她当成互换过身体,共过生死的至交好友,那种温柔和真正爱意的界限给人的感觉是很模糊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太多。


    她得自己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炽热,把握住这个分寸,免得被这种好冲昏了头脑,万一说出什么疾风骤雨般的话来,将奚墨这个宇宙直女吓到,最终可能会远离她。


    颜听欢笑着说:“等她真把你睡了,你再说什么以后可以是的话吧。”


    她似想到了什么更好笑的事:“不过我怀疑奚墨那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睡你。”


    阮夜笙:“……”


    “……别说这个了。”阮夜笙轻轻说。


    她自觉就算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若是让奚墨知道,想必会真的不高兴。


    想到这,阮夜笙还有些惭愧,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私底下惩口舌之利。说完以后,她都觉得自己是亵渎了奚墨。


    明明没有那种关系,怎么能臆想到那个地步。可有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却又会控制不住,对奚墨产生一些那种不可告人的念头。


    奚墨侧过脸去,看向阮夜笙。


    她发现之前阮夜笙聊电话时还言笑晏晏的,现在的面色却有些变了,眉也敛着。


    颜听欢明白阮夜笙的意思,也就止住了说笑,与阮夜笙聊了些别的,并告诉她自己就住在她家里,明天与她们去机场会合,之后结束了通话。


    阮夜笙收起手机,也回到行李箱边上。


    “怎么了?”奚墨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之前聊得好好的,好像突然不太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阮夜笙笑了笑:“你也知道听欢经常口无遮拦,我在她面前配合装的。”


    她的心思根本难以宣之于口。


    阮夜笙的目光落到奚墨的脖颈处。


    奚墨今天穿了件低领的衣服,脖颈处的肌肤细腻雪白,底下的锁骨更是晃在阮夜笙面前,阮夜笙看得莫名有些脸热,又觉得自己有点可耻,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可她之前听颜听欢一直在那胡说什么睡啊睡的,这目光滚烫起来,又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再度鬼使神差地转了回来,仍然盯着那领口看。


    奚墨似乎察觉到了她目光落下的位置,也有点不自在,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在领口处拨弄了下,看着又像是在整理肩头垂落的长发。


    两人的目光相撞。


    阮夜笙:“……”


    奚墨:“……”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阮夜笙连忙蹲下来,继续整理,并问奚墨还需不需要带些别的什么,奚墨就随口说了几个。


    跟着奚墨又叫了她一声:“……夜笙。”


    阮夜笙心底一个激灵。


    “你……想不想去看看画?”似乎是为了扭转眼下略显古怪的氛围,奚墨主动开口。


    “画?”阮夜笙心思转得快,很快就明白奚墨指的什么:“司机张东阳画的那张?”


    “唔。”奚墨点点头:“我之前说,等你到我家来了,我就拿给你看看,你不是好奇吗?现在你在这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收拾完我们就去。”阮夜笙忙说。


    等将行李准备妥当,阮夜笙跟着奚墨前往书房。


    奚墨的书房里收藏了许多树叶标本相框,她拿了其中一个相框,拆开背部的扣板,将里头藏着的一张被折叠了好几下的纸取了出来。


    “你藏在这?”阮夜笙倒是意外。


    不过又觉得这才是奚墨的风格。


    “这里比较安全。”奚墨说:“它们数量多,也不起眼。”


    阮夜笙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笑着看她:“越不起眼的地方,的确越好藏重要的东西。毕竟小偷溜进房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保险箱,最重要的东西可不能放在保险箱里。”


    当初张东阳在疗养院拿来画图的纸就是普通的A4白纸,质地也很薄,这是奚墨在大学时跟踪她父亲奚季去了疗养院,在张东阳的病床底下找到的。


    如今已经过去许多年,纸张早已泛了陈旧的黄。


    奚墨将折叠的纸张小心地展开来,递给阮夜笙。


    阮夜笙接过来一看,就见这张白纸上几乎糊满了黑色的墨迹。


    但它不是一块一块的墨迹组成,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黑线簇拥在一起,紧紧缠绕,层叠覆盖,扭曲成了一整片黑色。


    张东阳在从撞死简芫的那辆卡车上救下来后,人就疯了,很多行为都变得非常神经质。


    他在疗养院每天画图,其实就是乱画,不断用笔尖在纸张上反复地蹭着,刮擦,发出刺耳的沙沙声,而奚季会派看着他的人每天收集他画的图。


    有的时候,他这样用笔尖刮同一张纸,都能刮擦二三十分钟,甚至因为反复用笔,纸张都被磨破了。


    阮夜笙看得十分专注。


    时不时还将这张纸举起来,对着光,来回翻转地看。


    “你看出什么?”奚墨问她。


    阮夜笙摇头:“他画得太乱了,看不出来,就像是随便乱蹭,毫无规律可言。”


    奚墨凝眉说:“如果真的没有意义的话,我爸不可能一直都叫人收着张东阳的画。他虽然精神失常,但潜意识里还留着撞车时的很多印象,我爸应该是想通过他画的图,看看有没有什么潜意识记忆的展现。”


    也许是想起她妈妈简芫惨死的那天,她面色倏然变冷。


    阮夜笙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将那张纸暂时放在沙发上,去端搁在书桌上的水杯,准备拿给奚墨喝。


    等阮夜笙走回来的时候,她目光随意一瞥,落在沙发上。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脚步顿时顿住。


    跟着她快步走到沙发旁,将水杯递给一旁的奚墨,自己则再度拾起那张画纸。她将A4画纸特地举远了些,眼睛也眯得越发迷蒙。


    “夜笙?”奚墨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阮夜笙收回目光,对奚墨说:“你知道人如果眯起眼,隔远了看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就会变得有点概括化吧?”


    奚墨点了点头:“知道。”


    她明白阮夜笙说的“概括化”是什么意思,这是画画里的一个说法,虽然她和阮夜笙都不怎么会画画,但她们熟悉一些美术欣赏的概念。


    概括化,就是将画面物体的轮廓勾勒出来,跳出细节的繁冗,只剩下块状。


    阮夜笙就把手里的纸递给奚墨:“你像我刚才那样看,看见了什么?”


    奚墨也将纸张放远了些,双目略略眯起来。


    因为这种观察方式,A4纸上的那些细小的笔尖笔触线条已经看不清了,而像是融合成大块大块的墨迹整体。奚墨已经忽视了那些缠绕的线,看到的更多是那种墨迹深浅的变化。


    因为下笔*的力道,反复蹭笔尖的次数,会造成画纸上每个区域的深浅有所区别。人是不可能均匀用细笔尖去涂满一张纸的,肯定有变化。


    而正因为换了观察方法,那种深浅通过墨块的形式进行了一个笼统大概的区分。


    奚墨发现画面最中央的两块黑色块比周围都要深一些,仿佛张东阳十分介意这两块轮廓,于是将它反复地用笔尖涂抹。就像是有的学生答题时写错了两个字,于是在这两个字的位置反复地用笔涂着,最终涂成两个小黑团。


    “他是不是先起草了这两块,再把它涂掉,并且将周围也用笔触线条涂满,让它看起来乱糟糟的,难以分辨?”奚墨问阮夜笙。


    阮夜笙站在奚墨身边,看向不远处那张纸:“应该是。”


    “你觉得这两块像什么?”奚墨其实看出来了,但她想听听阮夜笙的看法。


    “像两个人的半身,上面是圆形脑袋,下面是身体。”阮夜笙声音有些幽凉了:“至于旁边,他在有意识地围着这两块绕圈,就像是车辆的挡风玻璃。”


    “……对,这是他的潜意识。”奚墨说:“当时张东阳的卡车里,可能有两个人,还有一个在他的副驾驶席上。”


    “但是你说当年驾驶室现场只发现了张东阳一个人,也没别的尸体。”阮夜笙莫名有些肌肤发冷:“有一个人逃离了?”


    “我要想办法找到这个人。”奚墨取回纸张,缓慢地沿着之前的折痕再度折叠好,目光似落了黑夜,沉声说:“如果他还活着,那他就目睹了一切。”


    阮夜笙明白她的心情。


    她和她爸爸奚季一样,至今都无法对她妈妈简芫的死释怀。


    他们知道简芫的死是有蹊跷的,这么多年,都在试图查出当年的真相。


    “我……能不能帮你一起?”阮夜笙斟酌了下,说:“我是说,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


    她不确定自己适不适合问这个问题。毕竟这是奚墨的私事,还是这么重要的私事,事关简芫的死因,以这么一个朋友的身份,她怕自己越矩了。


    奚墨转过身来,看了她半晌,说:“我希望你和我一起。”


    阮夜笙微微怔住。


    即使她理智里明白奚墨说的和她一起,是和她一起调查真相。


    但心中却又为“一起”这个字眼而如此怦然心动。


    “刚才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奚墨面容认真:“夜笙,我需要你。”


    阮夜笙:“……”


    她耳根发热,下意识瞥了一眼木地板。


    奚墨似乎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局促,看着木地板,说:“我是说,需要你的……这种观察能力。如果不是你,我到现在可能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


    说完,奚墨快步走到树叶相框旁,将这张纸放回原处。


    她放完了,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缓和什么,之后才面色平静地走了回来。


    “我会帮你的。”阮夜笙也恢复了镇定,笑盈盈的:“张东阳就是一个很好的入手点。如果当时真的有两个人,我们就在他面前咬定副驾驶席上当时有人,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时间不够。”奚墨垂了垂长睫,说:“得从四川回来以后了。”


    “没事,反正综艺录制不用太久。”阮夜笙看出奚墨其实是有些焦急的,安抚她说:“张东阳那边有你爸爸盯着,也跑不了,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疗养院。”


    “好。”奚墨似被她顺毛了,点点头。


    两人将需要的一切,都各自准备妥当。在奚墨家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出门,前往机场和颜听欢见面,再飞往四川。


    第153章 入镇


    第一百五十三章——入镇


    阮夜笙早已经和节目组沟通好了,之前张之洇更是私底下与她联系,聊了不少,多方关照她。等她们三人出机场的时候,就有节目组派来的两辆车到达约定地点,过来接她们。


    天气湿冷,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天空一片灰白,天气预报说就快要下雪了。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戴着副黑色宽边眼镜,长相显得有些文弱。他一从驾驶席下来,就赶紧先去打招呼,并让随行的同事过去帮她们搬行李箱上车。


    “奚姐好,阮阮姐好,听欢姐好。”司机的鼻子都被冻红了,主动上前自我介绍,格外客气:“我叫董致远,是之洇姐的助手,她让我来接你们。你们叫我小董,或者致远都可以的。”


    他虽然以前从来没和三人照过面,称呼却叫得很亲切,仿佛耳闻她们许久了,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应该是张之洇特地让他这么叫的。


    “小董好。”颜听欢自来熟,站在台阶上,朝董致远笑。


    “致远你好。”阮夜笙也微笑起来。


    奚墨戴着口罩,朝董致远点了点头:“你好。”


    董致远看向奚墨,眼中似乎有些激动。他入行不久,虽然网络上,电视上处处都能瞧见奚墨的身影,看到她的热搜报道,但这还是董致远第一次看见奚墨本人。


    董致远在张之洇手底下工作,也算见过圈子里不少明星,但奚墨是这里头咖位最大的,对他而言仿佛就是个传说。


    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但董致远不敢怎么表现出来,绞了绞手指,向奚墨说:“……奚姐,出来前导演特地叮嘱我,让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就在镇子里玩得开心就好,你放心,我们节目组不会随便拍你的。你这次没带助理,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想去哪里,随时让我给你开车就行。”


    “谢谢。”奚墨淡淡说。


    不过她也猜到接下来董致远会说什么。


    董致远现在要说的话,基本上都是节目组的意思,他就是个传话筒。


    果然董致远接道:“导……导演还说,你这次虽然只是陪阮阮姐过来,并不是来参加节目,但我们节目组还是为你准备了和飞行嘉宾一样的房子。镇子上条件有限,好房子现在都被我们节目组租下来了,你如果要住在镇子上,可能难以再找到别的舒适住所,不如就和阮阮姐她们一起,也住节目组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有的。你那栋房子里不设任何摄像头,你就当做旅游时的寻常民宿,房主人也很好,当然,你要是不习惯和房主住在一起,也可以一个人住一栋房子,我去和房主说一声就行,他可以住到别处。”


    奚墨心知肚明,节目组这是在讨好她。


    先处处迎合她的需求,等时机到了,导演估计会拜托她拍一段探班花絮,当做以后综艺播出时的物料。又或者还可能在征求她同意以后,拍摄一些她的镜头,剪辑进节目里。


    节目组希望有热度,这无可厚非。


    其实只要这个节目组规规矩矩,凡事跟她打声招呼,她还是很乐意帮衬一把的。她对这个节目组的标准和别的综艺不同,别的综艺节目组她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也从不参加什么综艺,但对这个节目组,只要对方尊重她,要求不出格,她就愿意帮忙。


    毕竟这是阮夜笙的综艺首秀,奚墨心中希望这个节目能大火。


    目前来看,她对这节目组印象不错。如果节目组好,对阮夜笙大有助益。


    “宁导和节目组费心了。”奚墨得体地说:“我的确没有定好民宿,那我就住在你们给我安排好的房子吧,谢谢。”


    “奚姐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荣幸。”董致远顿时大喜过望,本来他还很忐忑,生怕奚姐不答应。


    还好奚姐应允下来,到时候导演去找奚姐的时候,也好说话些。


    行李箱尽数被搬到了两辆车的后备箱,董致远领着她们三人走到前面那辆宽敞的保姆车前,为她们打开车门。


    三人坐了上去,董致远在前头开车。


    阮夜笙见董致远让她们三人坐在一起,车里没设摄像,台本也没给她,明白了什么,笑着问董致远:“致远,这一路上是不是都不用车拍了?”


    所谓的车拍,就是综艺里利用嘉宾们坐在车上的时间,拍摄一些采访,闲聊的画面。


    几乎每个综艺都有车拍镜头,总会有需要坐车的时候,这是一整块的时间,节目组都会利用起来。


    甚至有些综艺是从接车的时候就开始拍摄,引出这一期的飞行嘉宾,顺便路上再做点小采访。而不少节目还会在里面玩噱头,到时候播出时会先将嘉宾的脸用后期特效遮住,进行声音处理,让观众一时半会不知道是谁。


    不过这种用一两次还好,随着综艺节目井喷,扎堆出现,观众们渐渐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来来去去,都是那点套路。


    于是有些综艺就总是想在开头就另辟蹊径,怎么吸睛怎么来,但往往有剧本嫌疑。


    为了达到更自然的效果,张之洇的这个综艺“我和我亲爱的朋友们”虽然也有剧本安排,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没有经过提前商量,拍摄最真实的表现,车拍的时候,嘉宾们聊得随意自在,富有生活气息。不过张之洇很尊重各位飞行嘉宾,后期剪辑的时候她都会过问,不适合的镜头,就会剪掉,从没有出现过节目组恶意剪辑的情况。


    嘉宾们对张之洇印象非常好,每次录制完以后,不少嘉宾都是自发地想来下一季。


    “不用,我直接送你们去镇上的房子里。”董致远说:“镇子离机场这里还是特别远,之洇姐说你们一路坐车辛苦,今天就不车拍了,回去放了行李先好好休息下,车拍可以后面再补镜头剪进去的。”


    阮夜笙听了,心底温暖不少。


    张之洇总是这么体贴人。


    也正是因为张之洇的这份赤诚,她的这个综艺才能积累不少好口碑。


    董致远的车开得很稳当,阮夜笙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看向窗外的景色。


    奚墨坐在她隔壁的座椅上,看了她片刻,这才收回目光。


    她们这次录制的地点是在黑竹沟镇,地处四川乐山市的峨边彝族自治区。


    黑竹沟镇虽然偏远,但在探险旅游爱好者的眼中,却挺有名气,因为它那里有个黑竹沟国家森林公园。


    黑竹沟有个“中国百慕大”的名号,原始森林分布广阔,探险爱好者进入其中,往往难以找到出路,死在里头,久而久之这玄乎的名声就打出去了,反倒吸引了更多的探险爱好者。


    随着国家对于黑竹沟的扶持政策,当地进行了景区开发,以此招揽游客,但也仅限于黑竹沟外围。至于内部更深处的那些广袤森林,人迹罕至,除非有当地专门的向导带队,不然极容易迷路,其实并不属于景区范畴,进去的人,后果自负。


    也多亏它成为了国家级的森林公园,吸引了不少游客,曾经萧条的黑竹沟镇子也逐渐热闹起来。


    这次节目组和当地领导达成了协议,节目组在黑竹沟镇拍摄,镇子上全力配合,提供了不少房子,并号召镇民参与其中。节目组则在拍摄过程中,在里面适当地展现与宣传当地的风景,土产,人情等,一旦综艺播出,也能适当地带动旅游业,促进经济发展。


    张之洇的这个综艺带了些许公益性质,每次都是去偏远的镇上,山村,乡里,海岛上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有个共同点,就是比较落后,但等节目播出后,就会有不少观众跑去打卡,甚至那些地方还能收到不少捐款。


    从机场开车去黑竹沟镇,实在太远,渐渐的,三人都相继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阮夜笙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她的身子往前倾去,又被身上的安全带勒得难受。


    奚墨和颜听欢也都被这急刹车惊醒了。


    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阮夜笙忙问董致远。


    董致远看着前头的挡风玻璃,一脸惊魂甫定:“地上全都是钉子,扎上了。”


    “钉子?”阮夜笙连忙推门下车。


    奚墨蹙眉,也跟着下去。


    颜听欢则按下车窗,往外看,嘴里轻咂一声:“邪门了。”


    开了这么久的车,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道路上似凝了一层霜。而前面的地上洒满了钉子,起码铺了好几米远,董致远这辆车和后面的那辆猝不及防地轧了上去。


    董致远下去后,连忙说道:“奚姐,阮阮姐,你们千万小心脚下,要不还是回车上坐着?”


    “没事。”阮夜笙小心地避开车旁的钉子,与奚墨一起走到道路边沿。


    董致远弯下腰去查看轮胎,斯文如他都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谁这么缺德啊,扎了这么多。”


    这两辆车都是好轮胎,虽然被扎了不少钉子,也没爆胎,还能勉强继续开。但眼下的情况很不乐观,前面还有那么多钉子,这要是再一路碾过去,轮胎估计撑不住了。


    “这故意的,都快到镇子上了。”董致远看了看道路上的那些钉子:“难道镇上修车的想讹我们轮胎修理费?”


    阮夜笙问他:“镇子修车的有几家?”


    “还不少。”董致远说:“这里是景区,很多人开车来,修车的生意不错。”


    奚墨端详了片刻,说:“讹修理费不至于,就算洒了这么多钉子,镇上修车的不止一家,也不一定就找到洒钉子的那家。”


    “那是谁在恶作剧?”董致远绝望:“这可太坏了。本来我觉得镇子上的人都很热情好客的,怎么还有这种变态呢,这都犯法了,就该抓起来。”


    奚墨四处远望了下:“这里也没有别的车被扎到,看来洒钉子的人刚走不久。”


    “奚姐,阮阮姐,你们别急,我打个电话,让另外的车过来先接你们,反正也快到了。”董致远忙说:“你们先跟车走,我们在这清理一下,再把行李箱给你们送过去。”


    说着,他打了个电话。


    “你们先去车上坐着吧,这天太冷了。”董致远打完电话,说。


    “进去吧。”奚墨看向阮夜笙,声音轻轻的。


    阮夜笙点点头,与她坐回了车里。


    颜听欢原本拧着眉,见她们进来,这才舒展了些,似笑非笑说:“这些钉子还真巧啊,是不是我们点太背了,刚过来就不受镇子上的人欢迎?”


    阮夜笙知道她的意思,说:“不知道是谁洒的钉子,但应该住在镇子上。”


    奚墨凝眉不语。


    三人在车上耐心等待,终于等来了董致远敲她们窗户:“接车来了,你们下来小心着走。”


    三人下车一看,就见远处停着一辆浅色保姆车,只是因为这边被钉子阻隔了道路,它开不过来。


    董致远领着她们三人贴着道路边沿走,边沿没有钉子,他将她们送到那辆保姆车旁,这才赶回去继续清理钉子。


    接车的窗户落了下来。


    等阮夜笙看见里面的人,顿时一愣。


    她实在没想到,副驾驶席上坐着沈轻别。天气冷,沈轻别裹在雪白的羽绒服里,衬得她那剥壳鸡蛋似的肌肤越发的细嫩。


    而驾驶席上则是张之洇。


    “阮阮。”张之洇探过身子,先笑着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张之洇的模样十分干净,她的美貌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有着独属于她的亲和与清爽,像滋味并不浓烈的薄荷。


    “之洇。”阮夜笙的确是很久没看到张之洇本人了,之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现在近距离地瞥见她,心底感触颇深,惊喜也是无比自然地流露出来:“怎么是你过来接我?你不是在忙吗?”


    阮夜笙边说,边拿眼角瞥沈轻别。


    沈轻别偷着乐,又将脸转向奚墨,眸中亮晶晶的。


    奚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轻别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怪怪的。


    “现在有点空,听致远说你们路上遇到钉子了,特地过来给你当司机。”那边张之洇接着说。


    张之洇虽然和沈轻别关系好,却是真的不知道阮夜笙和沈轻别私底下的交情,以为她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卿卿她比你早到,听说我要来接你,就说要跟着一块来看看。她之前去你剧组探过严慕的班,你们在剧组肯定见过的吧。”


    “见过的。”沈轻别看见阮夜笙,心里别提多乐呵,但脸上却像是对她不怎么熟悉似的,打开车门下来,矜持且淑女地向她挥了挥手:“阮阮,你好。”


    “沈老师,你好。”阮夜笙心里快乐疯了,脸上笑意得体:“我们又见面了。”


    沈轻别:“……”


    现在有名气的演员,歌手等,不管年纪大小,许多都被叫老师,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沈轻别名气大,又拿过奖,演技精湛,不少年轻后辈,或者是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其实不敢叫她的昵称,甚至有的生疏到连卿卿姐都不敢贸然叫,怕自己还没到那个熟悉的份上,就小心翼翼地叫她沈老师。


    而之前身体没换回之前,沈轻别去绥廷剧组探班,奚墨以阮夜笙的身份与沈轻别接触时,不知道她们两的交情,叫什么卿卿又叫不出口,索性就没称呼过沈轻别。


    “我又不是那种德高望重的老戏骨前辈,别那么叫我,我可配不上。你和之洇一样,叫我卿卿就行。”沈轻别腹诽阮阮欺负她,嘴上忙说。


    她是真心不习惯别人叫她沈老师,觉得自己没到那个份上。但还是有挺多不相熟的人这么叫她,她其实很头疼,现在见阮夜笙故意逗她,实在如她,自然要出来替自己说道说道。


    “好的,卿卿。”阮夜笙顺着她的意,叫得甜。


    沈轻别这才笑起来。


    阮夜笙又介绍颜听欢,颜听欢毫不拘谨,亲亲热热地叫卿卿,沈轻别就直接跟着阮夜笙,也叫她听欢。


    奚墨沉默地站在一旁。


    沈轻别心里紧张,走到奚墨面前,向奚墨伸出手:“奚老师,你好。”


    奚墨:“……”


    沈轻别的手悬在空中,面色假装平静,心里却实在太激动了。


    马上就要和自己的偶像握手!


    沈轻别心里几乎在放烟花。


    偶像!


    握手!


    奚墨看着沈轻别,就着沈轻别刚才的话头,幽幽说:“我也不是什么老戏骨前辈,愧不敢当。”


    沈轻别:“……”


    瞧自己这张破嘴。还好阿郁不在,不然又得挨说。


    “你叫我奚墨就行。”奚墨心情微妙。


    “……奚墨。”沈轻别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眸中的期盼掩藏不住:“你也叫我卿卿吧?”


    奚墨:“……”


    她实在不习惯叫别人叠字昵称,总不能硬着头皮叫。


    阮夜笙在一旁笑看热闹。


    张之洇看穿了奚墨的窘迫,立刻不着痕迹地过来打圆场:“奚墨,欢迎你过来玩。”


    “张之洇。”奚墨久闻张之洇的聪明,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谢谢。”


    沈轻别不傻,从这句里听出了奚墨称呼别人的习惯,知道自己又说了让人尴尬的话,但她自己并不觉得尴尬,连忙毫不遮掩地接一句:“你要是叫不习惯卿卿,叫我沈轻别也行。”


    沈轻别这方面的爽快倒是让奚墨有些意外。


    以前她看多了沈轻别的采访,微博等,只看到了沈轻别在外立的人设,以为沈轻别很矫情,故意装成那样娴静。


    但她现在看到沈轻别的回应,总觉得她落落大方的,十分直白地表达所想。反倒是自己,及不上她爽利,居然还会为称呼的这种小事情烦恼。


    “沈轻别。”这还是奚墨第一次当着沈轻别的面,叫她的名字。


    沈轻别笑了起来。


    心里却又在烟花漫天炸裂开来。


    偶像!


    叫她名字了!


    虽然不是叫卿卿,但是也值得了!


    彼此见过面,也算客气地打过招呼,一行人上了车,向黑竹沟镇开去。


    冬天黑得早,等抵达镇上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第154章 房间


    第一百五十四章——房间


    虽然天色晚了,镇子上却半点都不冷清,街面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在这寒冷夜色中延绵而去。路边摊上还冒着热气,一些人围坐在摊边,为这冬日添了几分温暖的人间滋味。


    镇子上还有许多人影在晃。


    明天就开始正式录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忙碌了许久,看进度估计还要加班到很晚,政府那边也派了人过来协调与镇民之间的工作。节目组选了些镇民参与进来,与各位嘉宾互动,一些工作人员正忙着和那些镇民沟通,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办。


    除此以外,就是看热闹的,这占了大多数。


    进镇以后,张之洇的车速放得很缓慢,阮夜笙按下车窗,看着身边掠过去的镇民身影。有的三三两两,有的聚集成一堆,还有些小孩端着饭碗,吃不了两口,就伸长脖子往车上看。


    消息传得很开,镇民都清楚镇上要拍综艺了,近来看了不少节目组的车,这回站在一旁看着阮夜笙她们坐着的保姆车开进来,面上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很好奇这次又来了谁。


    他们中很多人连镇子都没离开过,除了在电视手机之类的上面看到明星的身影,以往从未有过这种近距离接近明星本人的机会。甚至就算节目组来了些明星嘉宾,他们有的也不认识,或者叫不出名字,但就是知道那肯定是什么大明星,得出来看看。


    峨边这个地方是彝族自治区,世代住着彝人,留有不少彝族人的古老传统,但汉族人的比例也很多,彝汉混居,也有一些别的民族。


    黑竹沟镇更是以彝族人为主,不过因为旅游业的发展,镇上也有许多汉族人在那住着,做做生意,或者旅游住宿。


    阮夜笙听不懂彝语,但她听到有个汉族的小孩在那问自己的家长:“车上坐着的都是谁,我不认得。”


    家长也摇头。


    镇民们都只是过小日子的老百姓,没有那闲工夫去当什么追星的粉丝。有电视电影看就看,追剧也追,但并不关心到底是谁演的,除非是国民度极高的那几个老牌演员。


    “这辆车上的姐姐们都好漂亮啊。”小孩声音很甜。


    家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很多明星都漂亮的,不然怎么当明星?”


    阮夜笙轻轻一笑。


    镇子氛围不错,她觉得很放松。


    张之洇的车七拐八拐,最终在一栋三层高的房子前停下来,一行人下了车。


    “先进去吃个晚饭,都准备好了,宁导在里面等你们。”张之洇笑着安排:“奚墨,你的行李到时候致远会给你直接送到你房子里。听欢,这边挨着的几栋房子都被节目组租下了,都有空房,你想住哪里都行。”


    张之洇看向阮夜笙:“阮阮的话就得辛苦一下了,吃完晚饭休息休息,得再跟我去节目录制的那栋房子里拍一段入住片段。”


    “明白。”阮夜笙点头。


    沈轻别心里开心不已,脸上不敢太表现出来,假装客气地说:“阮阮,入住片段我已经拍过了,不过待会我还得跟你配一下,我们吃完饭一块走吧。”


    “好。”阮夜笙笑。


    “我那里只有我住么?”奚墨问张之洇。


    张之洇点点头:“除了房主,就只有你。清明给我打过电话,说如果要安排房子,最好给你安排清净点的。”


    民宿的条件参差不齐,路清明这次特别交待,再加上宁导有心殷勤,奚墨即使并不是录制嘉宾,也在这次的住宿上得到了相对最好的安排。


    “你要是觉得房主在不方便,我们可以去和房主沟通。”张之洇心细,听闻过奚墨喜欢独住的传闻,说。


    “不用。房主一直在房子里住,让人搬出去,这不妥当。”奚墨认真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有我住,是不是还有别的空房,可以让颜听欢跟我一块住。”


    颜听欢笑嘻嘻地搭着阮夜笙的肩,贴着阮夜笙耳语:“这个木头挺温柔的嘛。”


    阮夜笙垂眸笑,竟有种微妙的自豪感。


    那当然。


    她最知道奚墨的温柔,只不过别人少有机会体验而已。


    张之洇遗憾地说:“你那栋房子的卧房其实有四个,两层楼,但你住了一间,房主一间,还有一间被房主用来放药材了,都是珍惜的野药材,不方便腾出来,另外剩下的那间上了锁,房主说暂时没办法给外人住。只是你那栋房子通风采光样样都好,家电生活设施等齐全,还带一个院子,我们觉得比较适合你,房主在镇子上口碑也好,就给你选在了那里。”


    奚墨本来是猜到节目组给她安排的房子应该会不错,毕竟对方有讨好目的,让颜听欢跟着一起住,颜听欢也能住得舒适些。


    听张之洇这一说,的确是没有办法了。


    沈轻别一向热心,赶紧开口:“阿郁那房子条件也不错,她之前跟我说隔壁有间空房,听欢你住那吧,我去跟阿郁说下。”


    “可以,谢谢卿卿。”颜听欢享受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那个舒坦。


    一行人说完,进楼吃晚饭。


    宁奎导演和张之洇年纪差不多,三十多岁,彼此又是朋友,他没有什么导演架子,看见张之洇领着众人进来,连忙和几个重要的工作人员一起起身相迎,客气地打招呼。


    宁奎对奚墨更是殷切,伸出手去:“奚墨,欢迎你过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千万不要拘束。”


    奚墨与他握过手,说:“我只是陪着夜笙过来看看,宁导你们忙就好,不用麻烦的。”


    她特地提到是陪阮夜笙来,就是希望宁奎能多顾看阮夜笙一些。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宁奎赶紧给奚墨拉开椅子,请她坐下,又很有眼力见地在奚墨边上给阮夜笙也移了椅子,看着阮夜笙笑:“常听之洇提起阮阮你,早就想见见了。”


    “谢谢宁导。”阮夜笙微笑致谢。


    宁奎一碗水端平,还给沈轻别和颜听欢都邀了座位,寒暄了几句,张之洇和宁奎熟,自己坐在宁奎边上。


    宁奎风趣,在座的也都是熟人为主,没有那么多客套,用餐氛围比较随意,这让奚墨轻松不少。


    之后宁奎还来一一敬酒,等敬到奚墨那里,奚墨低声说:“这是夜笙第一次参加综艺录制,还望宁导多多关照。”


    她说完,先自饮了一口。


    以往都是别人敬她,别人随意,她完全看心情喝,很少主动饮酒。


    阮夜笙听见了,一直看着奚墨。


    宁奎哪能不懂奚墨的意思,赶紧说:“放心,我肯定和之洇照顾好她。”


    沈轻别在餐桌上给郁安发了消息:“阿郁,阮阮和听欢都过来了。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我给你打包带过来?”


    郁安今天晚上没什么胃口,没和她们一块吃饭,看见沈轻别的消息,顿时觉得胃里舒服不少似的,回复她:“我吃过了。听欢?你们才见面没多久吧,这就叫这么亲热了。我记得上次在绥廷剧组探严慕的班,你和颜听欢也没怎么交流的。”


    虽然之前沈轻别向郁安承认她和阮夜笙是好姐妹,但并没有提到颜听欢,颜听欢以前没有与她有多少交集。


    沈轻别十分自豪地说:“这不是要一起工作了吗,我可是交际小天才,说不了几句就能熟悉起来。我和听欢现在都已经是朋友了。”


    郁安看着手机笑:“好,小天才。”


    沈轻别趁机说:“你到时跟她们见面的时候,也叫阮阮和听欢吧?好不好?你是我好姐妹,当然要跟我说一样的称呼,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不然显得你跟我不亲的。”


    郁安:“……”


    她每看到沈轻别说一次姐妹,她就气得脑袋发晕,却又舍不得拒绝沈轻别的任何请求,只好回复:“……好。”


    沈轻别又继续给她发消息:“你说你隔壁有空房,我告诉听欢让她住在那了。”


    郁安脸上笑容凝固,越发上火:“怎么我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往外说?”


    沈轻别懵了:“我没有啊。这个你隔壁有房间不能说吗?那是什么黄金房间,还是钻石房间?”


    郁安:“……”


    不是黄金房间,也不是钻石房间。


    是她专门给沈轻别留的“卿卿房间”。


    虽然沈轻别作为嘉宾,很多时候都需要住在录制的那栋节目房里,但也有一些闲暇的私人时间,她给沈轻别留个房间,就是为了方便沈轻别过来偶尔休息下,毕竟节目房里全都是摄像机位,无法真正放松。


    沈轻别又赶紧问:“是不能住吗?可我都跟听欢打包票了,肯定可以住进去。那我怎么办,岂不是食言了,我好没面子的。”


    郁安:“……”


    她捏了捏眉心,打字:“可以住。你让她直接过来就行,钥匙就在我这。”


    “我就知道阿郁你最好最大方了。”沈轻别喜出望外,给她发了个噘嘴亲亲的表情包*,继续吃饭。


    郁安就看着那表情包发了好一会的愣。


    吃过晚饭,阮夜笙得跟着节目组去拍入住镜头,沈轻别也与她同去。


    她怕奚墨一路上太累,就对奚墨说:“你回房子里休息吧,这刚住进去,还得收拾,你也得花时间和房主沟通下,让房主多照顾你,说不定还能给你做饭呢。我听之洇说,女主人做饭很好吃。”


    “你要录到什么时候?”奚墨问她。


    “应该要比较晚。”阮夜笙说:“之洇说没有剧本,就很随意,我也不知道入住之后会有些什么事。摄像机位会在我们睡觉之前关掉,在这之前,我估计都要待在那。”


    “那今天晚上,我见不到你了?”奚墨看着她。


    阮夜笙一愣。


    她过了一会才回过神,眼中满是惊喜,小声说:“你今天晚上想见我么?”


    奚墨没说话。


    “那我熄灯之后悄悄来。”阮夜笙直勾勾地看着她:“只要我在早上之前回去就行,摄像机要拍我起床画面,我早上得在床上。”


    奚墨听阮夜笙说悄悄来看她,肃然的面上隐有几分缓和之色,像被哄着尝了什么淡淡的甜头。不过她听节目组要拍起床画面,又不高兴了:“这也要拍?”


    “当然了。”阮夜笙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笑道:“现在综艺都这样,你就是看得少了。观众们喜欢看真人秀,就是想看嘉宾在节目中最真实的生活状态,这样才能拉近与观众的距离。别说起床画面了,睡觉之前贴着面膜的样子,散着头发的素颜,早上刷牙满嘴冒泡的模样,能拍的都要拍的,越真实越好。太装了的话,观众不买账的。”


    奚墨:“……”


    她心里不爽。


    什么贴面膜的样子,散头发的素颜,刷牙的模样,她都没见过这样的阮夜笙。


    凭什么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观众能看到。


    美得他们。


    不过她很敬业,一想到这是阮夜笙的工作,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也只能忍了。


    奚墨心里没滋没味,只得安慰着说一句:“其实你素颜也非常漂亮,不用担心被拍。放轻松。”


    阮夜笙:“……”


    她都有点懵了。


    奚墨:“……”


    阮夜笙抬起眸,在灯色之下看着奚墨。


    奚墨偏过目光:“那我走了。如果实在太晚,就不用过来,早点睡。”


    说完,她连忙走开了。


    阮夜笙在原地看着奚墨远去的背影好一会,直到沈轻别过来拍她肩膀叫她,她才回过神来,随沈轻别一起前往录制房子。


    节目组给奚墨找了个人带路,奚墨的房子离得很近,很快就到了。


    那是一栋带院子里的两层楼房,院门是打开的,院子里面正有一个彝族人打扮的女人在里头打扫。女人大约四五十岁左右,身边跟着一条黄色的土狗,女人走到哪,土狗就摇着尾巴跟到哪。


    女人嘴里说着彝语,时不时去逗那只土狗。  :=


    奚墨敲了敲院门:“你好,打扰了。”


    女人转过头来,打量了她一下,立刻堆起笑容走过来,用有些不熟练的汉语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好,客人。你就是节目组说的那位来入住的奚小姐,是吗?”


    “是的,你叫我奚墨就可以。”奚墨举止得体有礼:“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叫冉拉长秀。”冉拉长秀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叫她奚墨,还是客气地叫她奚小姐:“镇上的年轻人都叫我冉拉姨。”


    奚墨来之前特地学了些彝族的相关知识,知道冉拉是彝族的姓,点点头:“冉拉姨,你好。”


    “快请进,房间我都帮你……打扫好了。”冉拉长秀赶紧将她让进屋:“奚小姐,你的行李呢,是不是在外面车上,我帮你搬进来。”


    “我是走过来的,外面没有车。”奚墨说:“过段时间会有人帮我送行李来。”


    冉拉长秀明白了,领着奚墨往里面走,并往屋里叫了声:“阿兄,客人来了。你快出来,是奚小姐。”


    很快,一名比冉拉长秀还要稍年长些的男人走出来,头上戴着一顶白羊毛帽,也是彝族打扮,他看见奚墨,十分热情地向她问好:“奚小姐,欢迎你。”


    他的汉语也有些僵硬,但比冉拉长秀要流利不少。


    “我阿兄的名字叫……阿措日则。”冉拉长秀介绍道:“你可以叫他阿措叔。”


    她虽然是叫阿措日则阿兄,奚墨却看出他们其实是一对夫妻。叫阿兄阿妹之类的,只是他们之间的亲密称呼,很多少数民族都这样称呼自己的伴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兄妹。


    “阿措叔。”奚墨点点头。


    这两位彝族夫妻面目和善,家里也收拾得十分干净,奚墨进去看了看,心里很满意。


    冉拉长秀去给奚墨泡茶,阿措日则领着奚墨上楼,给她看房间。奚墨进房间前看了眼隔壁房间,房门紧闭,不知道是张之洇说的放珍贵药材的房间,还是上锁的那间。


    她猜应该是上锁的房间。


    毕竟药材运上楼,上上下下可能不太方便。


    “被子和床单都是新的,我阿妹给你洗过了。就是最近没出太阳,是烘干的。”阿措日则笑着说:“有位路清明先生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给你添置新的日用品,还要洗干净,我都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奚小姐你要是觉得还有哪里做的不好,就跟我说,我帮你换掉。”


    “谢谢。”奚墨感激道:“都很好。麻烦你们了。”


    “我和阿妹住在楼下。”阿措日则说:“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好的。”


    阿措日则似乎是犹疑了下,才又开口:“奚小姐,你会介意家里再多住一个人吗?”


    奚墨想起张之洇的话。


    这栋房子里还有一间上锁的房间。难道是阿措日则特地锁上,不让别人住,准备留着给他家里人住的?


    “是你的儿女会回来看望么?”奚墨说:“不介意的。”


    “是我的朋友。”阿措日则说:“路先生说你喜欢清静。我朋友以前过来的时候,也很少待在这里,会外出,很晚才回来,奚小姐你可能见不到,应该不会打扰你。”


    “没关系,是要住在我隔壁吗?”


    “对,就是你隔壁那间,现在我锁上了。”阿措日则见她不介意,顿时放心了:“那间房间是我给朋友留的。她很爱干净,我平常就把房间锁了,免得隔壁小娃娃们跑进去玩。奚小姐,你如果外出,也记得把房门锁好,隔壁的小娃娃们都很调皮。”


    “那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奚墨问。


    “我也不太确定,她暂时还没告诉我。”阿措日则说:“之前给我打了电话,只说就这几天之内吧。”


    第155章 勾当


    第一百五十五章——勾当


    “好的。”奚墨点头。


    她的确更喜欢独住,会更清净自在,不过她对阿措日则夫妇的初印象很好,加上听了阿措日则对那位可能住在隔壁的朋友的形容,很爱干净,打扰不到她之类的,也觉得可以接受。


    “如果我那位朋友确定了时间,我会告诉你的。”阿措日则取出三片串在钥匙环上的钥匙,交给奚墨:“奚小姐,这片是你的房门钥匙,这片是大门钥匙,这片是院子门的,你都收好。”


    “谢谢。”奚墨接过来。


    看完房间,阿措日则又领着奚墨在这个房子里转了转,告诉她一些常用的东西在什么位置。冉拉长秀也泡了茶过来,是彝族这边的特色茶,味道很有意思,另外还有冉拉长秀自己做的点心。


    奚墨晚上几乎很少再进食,但她看到冉拉长秀这么热情费心地招待,不忍婉拒,就尝了几口,发现是她以往从未尝过的美味。


    她品尝时,双眸都隐约明亮了些。


    “好……不好吃?”冉拉长秀笑得很有亲和力,她汉语不流利,却还是尽量用汉语与奚墨交流,这种努力让她看上去越发有种质朴感。


    “好吃。”奚墨连忙说。


    “奚小姐,要是你不嫌弃,就跟我和阿兄一起吃饭吧。”冉拉长秀说:“我做饭……给你吃,家里吃,比外面干净。”


    张之洇说冉拉长秀做饭好吃,这次奚墨尝过冉拉长秀做的点心,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她连忙道谢:“怎么会嫌弃,我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吃饭。”


    “那你想吃……什么菜?你报给我,我明早去市场买菜。”


    “冉拉姨你安排就好,我就是不能吃海鲜之类的,会过敏,稍微沾一点都不行。”


    “明白了。”冉拉长秀听她说会过敏,神色认真不少:“我会注意。”


    “我能……带朋友过来吃饭吗?”奚墨斟酌片刻,又问了句。


    如果真那么好吃,她想让阮夜笙也尝一尝。


    “当然可以了。”冉拉长秀笑着说:“要是你想……邀请你的朋友,就提前跟我说下,我多准备几个菜。”


    “谢谢。”奚墨觉得住在这里,十分舒心。


    之后董致远给奚墨送了行李箱过来,帮她一路送到了房间里。奚墨洗完澡,还没有多少睡意,站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瞧,见冉拉长秀和阿措日则在一个电暖桌旁围坐,在楼下看电视。


    冉拉长秀发现了她,连忙向她挥手,邀请她下来一起看。


    奚墨走过去,坐在他们边上。电暖桌上盖着厚厚的遮盖,将热意锁在里头,奚墨家里都是直接用暖气,她很少体验这种电暖桌,坐进去的时候,感觉四肢百骸都是一片暖融融。


    两位老夫妇被电视节目逗乐了,笑呵呵的。进广告的时候,冉拉长秀看到了一个珠宝广告,上面的代言人穿了一条后裙摆曳地的礼服,气质卓绝,腰身更是被礼服勾勒得盈盈一握,与那璀璨的珠宝两相映衬。


    珠宝贵。


    这位代言人看上去更是贵得不可方物。


    等那代言人的脸部特写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冉拉长秀和阿措日则不约而同地盯着奚墨看。


    奚墨:“……”


    他们两知道奚墨是明星,更是这次综艺节目组特别关照的人,但电视上看到奚墨的广告,身边还坐着奚墨,而且奚墨还和他们坐在电暖桌旁一起烤火看电视,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奚小姐,这个牌子是不是特别好。”冉拉长秀觉得奚墨既然给这个珠宝打广告了,这个品牌肯定十分优秀。


    她看上去很相信奚墨。


    “还可以。”奚墨说。她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乱接广告,都是仔细考察过对方公司的背景,口碑,产品质量,才会接下。


    “阿兄,那我们买这个牌子。”冉拉长秀看向阿措日则。


    “好。”阿措日则笑道。


    “你们想要买什么?”奚墨多问了一句。她觉得冉拉长秀和阿措日则都不是那种对珠宝有需求的人,除非是什么大事,比如儿女结婚,又或者是什么纪念日。


    “买一对戒指。”冉拉长秀说:“以前和阿兄结婚的时候,条件不好,我们没有戒指,现在家里渐渐可以了,就想和阿兄补上。”


    奚墨明白过来:“那你想买什么样的戒指,铂金,钻石,还是黄金的?”


    冉拉长秀笑:“黄金的,实在。”


    奚墨点点头。黄金戒指的确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夫妻会选择的。


    “你吃。”冉拉长秀给奚墨递点心,她心思淳朴,不知道女明星对身材的那种严苛要求,还给奚墨剥好橘子:“这个也甜。”


    寒冬的冷意被化去,让奚墨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放松,更尝到一种家的温暖滋味。她很意外,在奚季那里感受不到的,居然会在一个刚认识的民宿房主这里感受到。


    这里很好。


    她喜欢待在这里。


    如果阮夜笙也能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她将会更喜欢。


    节目组拍摄用的房子一共是两栋,相互挨着,阮夜笙那边在入住之前,需要先选择哪一栋。


    张之洇和叶也两人是常驻嘉宾主持人,每一期都在。至于这一期的飞行嘉宾,除了阮夜笙和沈轻别,还有一个电视剧小花,一个当红流量小生,一个电影老戏骨,另外还有两个女团正在热捧的新人,进来刷脸熟的。


    沈轻别住在左边那栋,她心中就盼着阮夜笙跟她一块住,但入住时需要通过抽签的形式进行选择,她就悄悄去找张之洇:“之洇,你有没有什么暗箱操作,让我能和阮阮住在一个房子里。”


    张之洇笑得意味深长:“暗箱操作?”


    这是沈轻别第二次来参加这个综艺,她和沈轻别已经很熟了,其实早知道沈轻别在媒体和粉丝面前的那种娴静优雅是立的人设,实际上沈轻别没什么心机,甚至还有点憨,她反倒很喜欢沈轻别这点。


    张之洇情商高,看人准,并不会点破。


    综艺里往往展露的是真性情,沈轻别之前在第一季的时候就吸引了大量的人气,因为大家觉得她在综艺里的表现与她在外给人的印象反差极大,纷纷觉得可爱。


    “对啊,就悄悄地来点小手段,不要被别人发现,行不行?”沈轻别将张之洇拉到一旁:“你跟我一个房子,你和阮阮那么要好,难道不想阮阮也住过来?我们可以躺在一块聊天睡觉的。”


    她见张之洇不说话,忙又说:“这个节目组你很有话语权,你来个暗箱,后面再剪辑一下,应该可以吧。”


    张之洇看着她这着急模样,越发想笑,反问她:“你觉得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巧,跟我住在一起?”


    沈轻别愣了下,顿时大喜过望。


    不愧是之洇,高啊。


    张之洇贴在沈轻别耳边说了几句话,沈轻别点点头,激动不已。


    抽奖过程也是需要拍摄的,张之洇给阮夜笙带来一个小纸箱,让她伸进去取出里面的纸条。纸箱里装了许多纸条,每张上面都写着数字,如果抽到单数,就去左边那栋,如果抽到双数,就去右边叶也所在的那栋。


    叶也很会活跃气氛,她在旁边双手合十地祈愿:“拜托拜托,让阮阮抽到双数!”


    阮夜笙往里面摸索了下,取出一张纸条,缓缓展开来。


    上面显示的数字是七。


    沈轻别高兴坏了,赶紧上前抱住阮夜笙:“阮阮,我们住在一块!”


    阮夜笙也笑着回抱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叶也与张之洇是老搭档了,哪能不知道张之洇背地里玩的花样。箱子里的纸条现在全都是单数,她心里门清,张之洇也从不瞒她,两人心照不宣,别有默契。


    叶也什么都清楚,还在那惋惜地配合张之洇演戏:“之洇,又一个大美女让你抢走了!惨还是我惨。”


    她房子里目前只入住了流量小生,老戏骨,至于那位小花和两位女团新人,都还没有赶到。


    流量小生王衍河长相有些女气,被很多男观众讽刺是个小姑娘,不过他皮相好,有众多为他神魂颠倒的女友粉。


    王衍河站在边上自黑说:“也姐,我给你穿女装!虽然大美女算不上,但看上去应该能像个女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叶也这下乐了,拿手指点了点他:“在场都作证了。”


    王衍河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穿女装,就一定穿女装。”


    老戏骨看不懂什么年轻人的女装大佬玩法,但他很有包容度,站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一行人没有剧本,随意聊天,王衍河还主动帮阮夜笙将行李箱搬运上了楼。到了后面,电视剧小花和两位女团新人都相继到了,通过抽签方式分了房子。


    电视剧小花被分到叶也那组,另外两名新人到了张之洇那栋房子里。


    那两名新人是女团出道,在前辈面前还是十分乖巧谦逊的,就是无论是两个人的打扮,发型颜色都很相似,从背后看,乍一看还难以分清楚。


    还好面容区别明显,不然就沈轻别这脑回路,指不定早起的时候迷迷糊糊,就会叫错名字。


    阮夜笙这栋房子一共是四间房,但是有五个人,那两名新人就住在一间房里。


    摄像机还没停,沈轻别在客厅里和阮夜笙说话,她们都洗过澡了,百分百纯素颜,肌肤却都嫩得似能掐出水来。尤其是阮夜笙一双勾魂眼,洗完澡后里头晕着水汽,一只手扶着下巴,笑着听沈轻别高谈阔论,媚意并不外放,反倒早已入了骨。


    沈轻别闲得没事,还伸手去捏阮夜笙的脸颊:“这也太滑了吧,阮阮你用什么面膜?”


    阮夜笙打掉她的手,在那笑:“这个时候,是不是按照套路要进面膜广告?”


    沈轻别摇头:“可惜没有面膜金主给咱们这个节目投广告,错失良机。要是投了,我保证这产品脱销。”


    那两个新人走楼上下来,各自脸上都贴着面膜,两人都染了相同的栗色,甚至身上睡衣的颜色也是一样的,沈轻别转头一看,顿时懵了。


    左边那个新人先走过来,坐下来打招呼:“阮阮姐,卿卿姐。”


    然后沈轻别果然就叫错了名字:“顾岑。”


    厉思然顿时也愣了愣:“我是厉思然,卿卿姐。”


    沈轻别:“……”


    顾岑赶紧快步走来:“卿卿姐,我才是顾岑。”


    “你们睡衣一样,发型一样,身高也差不多。”阮夜笙笑着说:“卿卿都分不清了。”


    “不一样,很好分清的。”厉思然立刻站起来,并朝顾岑招了招手,两人站成一排。


    两人转过身去。


    虽然是颜色相同的睡衣,但厉思然睡衣后面印了个巨大的“S”。


    顾岑睡衣后面印的是大写字母“B”。


    沈轻别:“……”


    阮夜笙:“……”


    厉思然转过身,问沈轻别:“卿卿姐,是很好区分吧。”


    “……是。”沈轻别几乎呆愣。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厉思然是S,顾岑是B,可不能再混淆了。


    阮夜笙弯着眼睛,差点笑趴在桌子上,心想这播出的时候这两件睡衣上是不是要打码。


    终于等到睡觉时间,房子里的摄像机相继关掉。阮夜笙也关了房间里的摄像机位,躺在床上,看着昏暗之中的天花板。


    现在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奚墨躺下了没。她答应奚墨今天晚上悄悄过去见她,但还没到最适合的时机,最好等到十二点左右,只是她担心那时候奚墨会睡着。


    她想了想,给奚墨发了个消息:“你什么时候睡觉?”


    奚墨秒回她,仿佛一直在拿着手机,更知道阮夜笙为什么这么问她:“我很晚才会睡。”


    “多晚?”


    “……就是很晚,很晚。”


    阮夜笙顿时明白了,看着手机笑:“我现在躺下了,但我暂时走不开。如果我十二点左右过去,你困不困?”


    “不困。”


    两人在手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逐渐也到了时间。阮夜笙起床穿好衣服,悄悄下楼,穿过一片黑暗的客厅,开门往外去。


    谁知道走出去后,她就收到奚墨的消息:“看左边树后面。”


    阮夜笙抬眼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个长发女人,手里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向她挥了挥手。


    她又惊又喜,赶紧奔过去。


    四周很安静,没什么人,两人躲在树后面,阮夜笙连忙问奚墨:“你怎么过来了?”


    奚墨还带了围巾过来,她帮阮夜笙围好围巾,说:“我怕你不知道我房子的位置,我带你去。”


    “我当然知道了。”阮夜笙心里甜滋滋的:“我问过之洇,她很详细地告诉我了,我连两位房主的名字都知道,他们家房子很好认。”


    奚墨:“……”


    这里不方便说话,奚墨不再吭声,领着阮夜笙七拐八拐,回到阿措日则的房子。


    奚墨开了门,带阮夜笙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把大门关上。


    房子里一片漆黑,阿措日则和冉拉长秀早已睡下,两人怕惊醒他们,几乎是轻手轻脚地往楼上去。来到房门口,奚墨弯着腰,开门的举动更是无比谨慎,大气都不敢出。


    阮夜笙凑过去,在她耳边,几乎是呵气如兰地问她:“我们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奚墨耳边差点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阮夜笙的轻笑掩在黑暗中。


    第156章 撩魂


    第一百五十六章——撩魂


    奚墨尽量稳住呼吸,将自己的身子稍微往旁边侧了下,免得阮夜笙再凑到她耳边说话。


    她倒也不是不习惯阮夜笙的这种说话方式,只是觉得阮夜笙突然在黑暗中这么凑近了来,她毫无心理准备,心跳都似乎加快了,耳边除了一抹烫意,还有细微的痒。


    她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门锁被奚墨打开了,阮夜笙先走进去,奚墨在后面将门反锁好,按下了灯的开关。


    房间里顿时溢满了光芒。


    阮夜笙看到眼前是一个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该有的都有,就连被子枕头都是奚墨喜欢的风格,心里顿时放松不少。她都能猜到这里面的一切是路清明提前让房主准备好的,奚墨住在这里应该会满意才对,本来她还担心奚墨到了镇子上会住不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里很好。”奚墨看穿了阮夜笙的心思,说:“我喜欢住在这里。阿措叔和冉拉姨也很好,今天才见面,可我感觉他们将我当成家人一样看待。”


    “那就好。”阮夜笙弯着眼眸笑,房间里的灯散下柔和的光,在她眼中流淌。


    奚墨住得舒坦,她就开心了。


    有的时候,满足就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一个笑,一个眼神,一句话。


    “你明天一天都需要在节目组吃饭么?”奚墨问道:“是不是也要拍你和飞行嘉宾们一起吃饭的画面?”


    她很少看综艺,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因为阮夜笙要来张之洇的综艺,她特地看完了之前那一季,发觉里面有不少嘉宾们一边用餐,一边聊天的镜头。


    她怕阮夜笙没空过来阿措日则的房子里吃饭。


    “对。”阮夜笙说:“之洇的这个节目里,用餐也算比较重要的一个部分了,它主打的就是和朋友之间那种自然真实的生活。我明天的三餐,都得在摄像机的镜头下进行。”


    奚墨听完,沉默下来。


    阮夜笙看她有点不太高兴,明白了,笑盈盈地问她:“你是不是想和我一块吃饭啊?”


    奚墨:“……”


    过了一会,奚墨才瞥开目光:“冉拉姨说会做饭给我吃。你不是听张之洇说冉拉姨做饭好吃么,我想问你有没有空过来尝一尝,如果没有空,那就……算了。”


    “什么叫就算了?”这下换阮夜笙有点小脾气了:“你就是不会说话。”


    不愧是宇宙直女。


    说话直得能让她气死。


    奚墨:“……”


    阮夜笙径自走到桌子旁,跟在自己家里的房间似的,十分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录综艺很快的,明天录一天,后天上午我就能结束录制了。后天中午我再过来跟你们吃饭。”


    奚墨也坐了过去,面上的神色有了微妙的缓和:“那我跟冉拉姨说一下。你想吃什么,我告诉冉拉姨。”


    阮夜笙眨了眨眼:“我明天晚上再告诉你。我需要仔细考虑一下,难得到这里一趟,我得吃顿最喜欢的,你多给我点时间想想,我现在可答不出来。”


    奚墨怔了下:“你明天晚上还……过来么?”


    阮夜笙却十分狡黠:“我只说明晚再告诉你,没说是直接过来,还是在手机里和你说。你以为我明天晚上会过来,是这么希望的么?”


    她这一番诡辩,奚墨蓦地有些语塞了。


    “既然你这么希望,那我明天晚上也来吧。”阮夜笙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可以么?”


    她那一双晕水的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奚墨。


    就算是根木头,也差不多要被勾得松动一些了。


    “……可以。”奚墨点头:“我还是会去接你,就在今天那棵树边上。”


    “我都已经知道阿措叔家怎么走了,你怎么还来接我?”阮夜笙这回的确有些意外,但内心更多的是翻涌不止的喜悦。


    “那时候很晚,你一个人在外面走不安全。”


    “那你过来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阮夜笙这下是真的有些担心。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总觉得有什么云诡波谲藏在暗处,窥视着她们。


    并非她太敏感,她总觉得路上遇上的那些洒了一段路的钉子,就很不对劲。


    奚墨谨慎,明白阮夜笙顾虑得对,她不能冒险。但那个时间段,她也不想叫颜听欢跟她一起出来,就颜听欢那性子,一旦知道她大半夜跑去接阮夜笙,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她想了想,说:“我带狗来。”


    “是院子里的那条狗吗?可是它都不吠人的。”阮夜笙进院子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讶,明明院子里有一条狗,可看见她们进来,它只是抬了下脑袋,并不叫唤。


    换做一般的狗,以为来了贼,必然狂吠不止,提醒主人家。


    “狗知道是我。”奚墨说:“它很聪明,阿措叔特地带我去它面前跟它说话了,它明白我是阿措叔的客人,从不吠我。刚才我和你进来,它认出我,见是我带你进来的,也不会吠,它认为你是我朋友。”


    “这也实在太聪明了。”阮夜笙惊讶不已:“我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跟有灵性似的。它有名字吗?”


    “阿措叔叫它宝来。”奚墨说:“阿措叔是一个采药人,他时常去黑竹沟的深处采药,那里有很多十分珍惜的药材,外面没有的,能卖出很高的价格。每次他都带着宝来,宝来帮了他很多忙,给他引路,还救过他的命,听阿措叔聊天说,宝来还能咬死那种盘踞在原始森林里的大蛇。”


    “大蛇?”阮夜笙听了,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感觉这种描述的生活离她很远,她都难以想象:“阿措叔说的黑竹沟,并不是指黑竹沟景区吧,是里面还没开发的那一大片区域?”


    “对。”奚墨说:“就是传闻中那个真正的黑竹沟,人进去很容易迷失,死在里面。黑竹沟景区,其实还算不上真正的黑竹沟。”


    “阿措叔真了不起。”阮夜笙感叹不已:“他居然能平安往返那种地方,宝来也了不起。”


    奚墨骄傲,很少会服谁,但在和阿措日则交谈了一阵后,她也对这个人从内心深处感到钦佩。


    “你晚上见我,就是想跟我这样聊聊天?”阮夜笙一手托腮,故意问奚墨。


    “……不是。”奚墨却有些局促地否决了,说:“我是想和你说下路上钉子的事情。这事情蹊跷,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阮夜笙放下手,面色认真不少。


    那些路面上的钉子就像是扎进了她心底,拔不掉,十分膈应。


    奚墨试图分析这里面的动机,她看着阮夜笙,说:“路面上撒钉子的时机,其实很古怪。最近因为综艺拍摄,一些媒体也会派人来跟,毕竟这里面有好些个流量大的嘉宾,再加上这边又是景区,最近镇子外车辆通行应该不少,但前面没有别的被扎车辆,只有我们遇上,说明刚撒不久。”


    阮夜笙也和奚墨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撒钉子的人就在附近。我甚至有种感觉,对方是不是就是冲着我们的车来的,一直暗中观察,才会在我们快到之前撒上钉子,确保只有我们碰上,否则要是我们前面有车,那就没什么作用了。”


    奚墨肃然道:“撒钉子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实质伤害,现在的车胎都不错,节目组的保姆车更是质量好,最多扎上,也爆不了胎,而且从路上来看,又快接近镇子,而不是堵在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


    她话锋转了,问阮夜笙:“你还记得在绥廷剧组丢死鸡那件事么?”


    阮夜笙点头。


    奚墨说:“我觉得这件事和丢死鸡那件事,有种类似的风格,都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威胁和暗示,给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一种恐吓。”阮夜笙蹙眉。


    奚墨问她:“丢死鸡和撒钉子这件事,我们两都在。你觉得对方到底是冲你来,还是冲我?”


    “我也不太确定,但这没什么区别。”阮夜笙说:“撒钉子的位置靠近镇子,说不定对方也来到镇子里了,就混迹在镇民之中,我们务必要小心。我在节目组里,倒还好,周围有很多人,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给听欢打电话。”


    奚墨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会话,时间缓缓过去,阮夜笙拿起手机看了下,发现都快一点了。


    奚墨也看到了时间,说*:“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拍摄。”


    阮夜笙看她一眼,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外面好黑,好冷,好冷。”


    她一连说了两个好冷,以示强调。


    奚墨跟她过去,也往外看。


    阮夜笙稍微打开了窗户的一道缝,外头的冷风骤然钻进来,阮夜笙赶紧又关上,抱着双臂,瑟缩又可怜地望着奚墨:“太冷了,这房间里的空调好暖和好舒服,我都不想再出门。”


    奚墨:“……”


    阮夜笙坐在床边上,还上下动了动,感受了床上的软和度:“这个时间是最冷的时候,还刮着风。等早上的时候,估计就没那么冷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瞬也不瞬地看着奚墨。


    而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奚墨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阮夜笙这是想赖在这,不走了。


    过了一会,奚墨走到阮夜笙面前,看着她说:“要不,你晚上在这睡?”


    “这不好吧。”阮夜笙还在那装模作样:“我看隔壁有间房,我能睡在那么?”


    奚墨说:“那间房上锁了,你不记得张之洇说过这件事么?是阿措叔留给他朋友住的。”


    阮夜笙哪能不记得,她却偏要做出一副恍惚的模样:“对啊,我差点忘了。那怎么办?隔壁不能住,外面那么冷我又不想再出门。”


    一边说,她一边开始脱身上的外衣:“只能睡这里了?”


    奚墨:“……”


    阮夜笙在脱衣服,奚墨自觉拘谨,就以倒水的名义转过身去。


    等她端着水杯端了许久,也没见她喝一口,听见阮夜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奚墨。”


    奚墨转头看去,见阮夜笙躺进被子里,脱得只剩下最里头的一件软衫了,正对她说:“我没带睡衣,你借我一件吧?”


    阮夜笙的长发微有些卷,披散在肩头,万种风情滋味,都在其中。


    奚墨连忙收回目光,拿了自己的另外一身睡衣,递到阮夜笙面前。


    阮夜笙接过去,将睡衣塞进被子里,躲在被子里换睡衣。她动作之间,被子被掀开了一部分,露出她长腿的一部分,肌肤跟牛奶似的,光洁滑嫩。


    抬腿勾脚之间,那勾的不是脚趾。


    而是魂。


    “你怎么刚才没穿裤子就躺进去了?”奚墨吓了一跳,慌忙扭过脸。


    阮夜笙面色却是无辜的:“我穿了啊,穿的内裤,现在再穿你睡裤有什么问题?我之前总不能穿着外面的长裤躺进去吧,你有洁癖,我怕你把我打死。”


    奚墨:“……”


    ……什么内裤,她还有脸说。


    奚墨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第157章 同床


    第一百五十七章——同床


    阮夜笙慢慢吞吞地将睡衣裤穿好,这才将身上的被子扯过去,让它盖得平整些,并在一旁床单的空余处拍了拍,觑着奚墨:“过来,睡觉了。”


    奚墨似有些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夜笙笑着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睡这边?那我给你换个位置?”


    说着,就准备挪自己的身子。


    奚墨立刻说:“……不用换。你把眼睛闭起来。”


    阮夜笙明白她要换睡衣了,听话地闭上了眼。


    只听耳边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来,阮夜笙靠坐在床头,光是听着那些微的响动,都觉得有种莫名的心热。


    过了一阵,她感觉到床垫略往下沉了沉,似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又听奚墨的声音响在她的身侧:“你可以睁开了。”


    阮夜笙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奚墨身上。


    奚墨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进去,身子坐得端正笔直,只是正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你就这么坐着睡?”阮夜笙在旁边盯了她一会,说。


    奚墨这才瞥了阮夜笙一眼,身体缓缓往下滑,躺进了被子里。


    而且还是那种端方严肃地平躺着,面朝天花板。


    阮夜笙定了个早起的闹铃,将手机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探身过去将灯熄了,赶紧也躺了进来。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寂静更是让彼此的呼吸都似被衬托得那样明显,和着心跳,呼吸逐渐更深,心跳也逐渐加快。


    两人之间略微隔了一小段距离。这个距离有些微妙,隔着些许试探却又小心翼翼的意味,但凡谁能主动靠近些许,这个距离就会瞬间消弭。


    奚墨并没有动。


    阮夜笙感觉她躺得过于板正,小声说:“你怎么好像有点紧张?不习惯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睡过。”


    奚墨:“……”


    “是躺在一起睡觉。”奚墨忍不住纠正她:“……不是睡过。”


    “有区别么?”阮夜笙笑。


    “有很大的区别。”


    “那我重新说一下?”阮夜笙倒也配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躺在一起睡觉。上次在绥廷剧组的酒店里,晚上还下雨了,我们同床共枕,你这转眼就忘了?”


    ……同床共枕这措辞也离谱。


    奚墨听着似乎是微叹了口气。她这次没有再纠正阮夜笙,似乎是有了一种无奈的放任,阮夜笙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她也不会掉块肉。


    “没忘。”奚墨轻声说:“别说话了,你要早起,没几个小时就要起来。”


    “好。”阮夜笙感觉到奚墨这话里对她睡眠质量的顾虑,在黑暗中挽了下唇角,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晚安。”


    “晚安。”奚墨的声音那样熨帖地绕进她耳边。


    阮夜笙静了片刻,身子往奚墨那边挪了挪,将之前彼此的距离缩减开来。她都能挨到奚墨的睡衣,嘴里喃喃着:“奚墨,你冷不冷?”


    “不冷。”奚墨答得平静。


    “可是我觉得好冷。”被子里明明暖融融的,阮夜笙却偏说自己冷,还有些可怜似的将身子微蜷起来,长腿弓着,膝盖抵在奚墨腿上。


    奚墨听见了,顿时翻了个身,从平躺改为侧躺,终于面朝着阮夜笙。


    阮夜笙感觉到她的手伸了过来,几乎快要到自己颈窝的位置,霎时屏住了呼吸。


    奚墨却只是伸手过来,细致地将她肩颈附近盖着的被子往上拎着提了提,并替她掖好被角,甚至还将阮夜笙边侧的被子也往里压,就差将里头的阮夜笙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白糖粽,阮夜笙就是里头那晶莹剔透软糯米。


    “……这样就不冷了。”奚墨帮阮夜笙盖好被子,重新平躺着。


    阮夜笙:“……”


    “还是冷。”阮夜笙裹在被子里,说。


    奚墨这下小心掀开被子,打开灯,下床往衣橱走去。衣橱的上方空间收纳着被芯与薄毯之类的,奚墨取下一条薄毯掂量了下,感觉它很适合,抱着薄毯走到阮夜笙那一侧床边,认真地加盖在阮夜笙的被子上。


    “这下肯定不会冷。”奚墨低着头,望向阮夜笙。


    阮夜笙:“……”


    她原本只是想借着好冷这个借口,让奚墨抱着她,没想到奚墨根本就没上她的钩。她被奚墨这一系列操作给惊住了,虽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却又觉得开心。


    像是感觉到了奚墨的一种特别关照。


    这就是宇宙直女的照顾么?


    阮夜笙自觉好笑,等奚墨关好灯重新躺进来,她也没再说什么,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绵长起来。


    有奚墨在她身边陪伴着,她想自己会睡个香甜的安稳觉。


    被窝里的感觉太舒服了,阮夜笙睡着睡着,感觉自己陷在云朵里似的,那些云朵似棉花糖一样轻裹着她,闻着还似有淡淡的香气。阮夜笙潜意识里伸出手去,在那棉花糖上轻轻抚了抚,以为会感觉到软乎乎的感觉,结果却感觉自己似摸到了光滑与温热的肌肤触感。


    耳边则是催促的闹铃声。


    她的美梦在这闹铃声骤然散去,这才猛地睁开眼,她怕闹铃吵到奚墨,赶紧想要从被子里探身出去关掉手机,谁知道她却被一个柔软的身子紧箍着,根本挪不出去。


    她的腰被奚墨从后面圈着,奚墨的手搭在她腹部的位置,刚才阮夜笙恍惚中摸到的那种肌肤触感,其实就是奚墨的手臂肌肤。


    奚墨睡觉时,睡衣的袖口被缠得往上捋了些,露出一截小臂,正被阮夜笙的手搭在上面。


    而奚墨的赤足也是紧紧挨着阮夜笙的,正将阮夜笙的足裹住了,仿佛是怕阮夜笙冷,在给她暖脚。


    奚墨还在睡。


    阮夜笙反应过来,身子被奚墨从后抱着,心的跃动从晨起时的那种惫懒缓慢,逐渐加速,最终砰砰砰地叫嚣在了她的耳边。


    她简直心跳如雷,恍惚都能将略显吵嚷的铃声盖过去。


    阮夜笙一时半会忘记去关铃声,奚墨就在这声音中醒转了。


    一开始奚墨还有些睡醒时的恍惚,等她的眸子重新聚焦,发现自己居然从后面紧紧抱着阮夜笙,连脚都压在阮夜笙脚上,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回手脚,距离阮夜笙远了些。


    阮夜笙心跳仍然突突的,她赶紧将手机的铃声关了。


    现在才五点多,天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房间里与在夜里没有任何区别。


    奚墨睁着眼,双手这回交叠在自己身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阮夜笙打开了朦胧的小灯,看见奚墨躺得那么规矩,再对比她之前抱着自己时的温柔相贴,不由又觉得好笑。


    “……几点了?”奚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低声问她。


    “五点二十。”阮夜笙眷恋与奚墨躺在一起的滋味,却又明白这次节目录制的重要性,她理智地坐起身来,在床上换衣服:“我得快点走了,到时候节目组发现我不在床上,不太好。”


    奚墨也爬了起来,背对着阮夜笙换衣:“我送你过去。”


    “现在还早,你今天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吧。”阮夜笙说:“而且早上不比之前凌晨,会有一些镇民早起,不太方便。”


    “那我送你到门口。”奚墨仍然坚持。


    “好。”阮夜笙穿衣服时,一直与奚墨背对,脸上露出笑意。


    两人下了楼,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宝来有一个暖和的狗屋,它感觉到阮夜笙和奚墨出来,立即惊醒了,抬起头看了她们两一眼,又继续趴着。


    阮夜笙还向它打个招呼:“宝来,早上好。”


    昏暗中只能看到宝来模糊的影子,它再度抬头,似乎在盯着阮夜笙看。


    外面天色极暗,阮夜笙用手机照明,在门口与奚墨挥别。


    “……我走了。”阮夜笙看着奚墨,依依不舍。


    这感觉就像是刚新婚之夜洞完房似的,还没尝够滋味呢,就被繁忙的工作叫去出差。


    “好。”奚墨点点头:“路上小心。”


    阮夜笙不敢再耽搁,转过身快步离开。


    奚墨在原地看着看了好一会,一直等阮夜笙的身影穿过小路,再也看不到了,这才关好院门,走回房去。


    房间的床上还放着阮夜笙刚换下的睡衣裤,两人走得匆忙,床铺还是乱的。奚墨没有睡意了,着手开始铺被子,收拾起来。


    等她收拾到阮夜笙穿过的睡衣,她看了片刻,伸手捞起来,鬼使神差地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这是她自己的睡衣。


    被阮夜笙穿过后,似乎还留着阮夜笙的体温和气息。


    奚墨只嗅了下,跟着似被惊雷当头劈了一道,惊醒过来,吓得她赶紧将睡衣丢在床上。


    她在干什么?


    她是不是有病?


    奚墨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一直过了许久,才将床铺收拾好。她将自己与阮夜笙穿过的睡衣带出去清洗,再拿去烘干,毕竟阮夜笙说了今天晚上还要过来,她得准备好。


    阮夜笙回到节目组录制的房子,用钥匙开了大门,再小心关上。还好节目组的人都没醒,摄像机全都是关闭状态,她赶紧轻手轻脚上楼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特地将床上的被子弄乱了些,并揉了揉自己散乱的长发,换上自己的睡衣躺了进去。


    但她这回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海里全都是奚墨之前抱着她时的感受。


    阮夜笙一边想,一边回味,有时候还趴在枕头上,突然笑出来,感觉自己也差不多要疯了。幸而房间里的机位没开,不然被人看到她这奇奇怪怪的反应,难免会想多。


    七点左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礼貌地敲门:“阮阮姐,你醒了么,差不多要把房间里的摄像机打开了。”


    “我醒了。”阮夜笙连忙应声:“我马上开。”


    为了保护嘉宾隐私,房间里的摄影机位都是嘉宾到了时间后,自己关掉或者打开,不会擅自乱拍什么。


    阮夜笙穿着睡衣将摄影机开了,重新躺回床上,到时候后期会对这些镜头进行剪辑重组。


    差不多捱到七点过十分,阮夜笙这才起来,刷牙洗漱,收拾自己。等她出去一看,沈轻别也起来了,正在厨房那热牛奶。


    房子里的机位,已经全部启用,开始记录房子里嘉宾们的活动痕迹,另外还有摄影师给她们跟拍特写。


    “阮阮你醒啦?”沈轻别回头看到阮夜笙,忙说:“要不要我帮你热一杯?”


    “好的,谢谢。”阮夜笙春风满面。


    “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开心?”沈轻别好奇问道:“做了什么好梦吗?”


    “绝无仅有的好梦。”阮夜笙走到沈轻别边上:“我来做早餐吧,你看冰箱了没,里面有什么?”


    第158章 早晨


    第一百五十八章——早晨


    “看过了,食材还挺多,基本上都是之洇让节目组去买的。”沈轻别总是容易被优质而种类丰富的食材,美味的食物所感动,但郁安提醒过她不能多吃,她在外提起吃的时候,还是相对比较含蓄。


    阮夜笙走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门。


    沈轻别赶紧跟在她身后,将那眼巴巴的期待小模样藏了藏,又提醒说:“阮阮,里面有个品牌的速冻饺子,要节目组打广告,早餐我们就吃饺子吧,这样就可以把一个广告任务完成了。”


    阮夜笙:“……”


    摄影组的工作人员在镜头之外的地方笑,导演宁奎敬业,也起了个大早,在房子里盯着拍摄,这下在边上听了,也笑起来:“卿卿,你怎么这么打广告啊。”


    这个综艺看重真实和生活感,毫无剧本痕迹,是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剧本,里面时常会出现主持或嘉宾们和导演,摄影师等工作人员之间的对话,不过导演他们都是在画面外,不会入镜,只能听到声音,这样反倒显得自然。


    沈轻别看向了镜头,有点懵:“这样进广告不可以么?”


    宁奎为人随和,说:“也不是不可以,都可以的。就是金主那边希望广告能有技巧一点,比如你们先聊着聊着,然后顺着这个话头,稍微拐个弯,就可以进广告了。”


    言外之意,这太直接了。


    好歹也要稍微包装一下,讲讲场面话。


    沈轻别只好摆手:“那刚才那条不算,我再想想。”


    宁奎越发想笑,他也不是那种拘泥于规矩的人,其实他自己觉得这样反倒不错,但关于广告的事情他也不能立刻拍板,还得看广告金主那边的意思,就说:“先这样拍吧,我拿去问问金主那边,要是那边同意了,刚才那条还是用上的。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沈轻别连连点头,恨不得双手双脚赞成。


    在综艺里进广告就进广告,她是不明白哪那么多套路,嘉宾们明明聊得好好的,突然猝不及防来个广告,反倒让之前的闲聊显得格外矫揉造作。仿佛只是为了广告铺路,一种好心情突然喂了狗似的,还不如直接说呢,做广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阮夜笙拉开一个冷冻抽屉,取出一包速冻饺子,微笑着配合沈轻别:“那咱们今天的早餐就吃广告了。”


    沈轻别赶紧招呼摄影师:“你快近一点,怼到包装上拍,拍品牌特写。”


    摄影师:“……”


    他心想,卿卿姐,你比我懂。


    阮夜笙干净利落地上了蒸锅,加好水,将饺子放进去蒸,并给自己的手机定了个闹铃。她还贴心地为没起床的人也算了饺子数量,距离饺子蒸好还有一段时间,她就和沈轻别待在客厅里聊天。


    沈轻别问阮夜笙:“阮阮,我想吃锅贴,你待会可不可以帮我煎几个饺子。”


    “锅贴?”阮夜笙说:“可以是可以,但得油煎,有些重油的。”


    “没事,我不吃多了。”沈轻别知道阮夜笙的锅贴煎得好,看见阮夜笙蒸了饺子,一下将以前的馋虫勾了出来。


    “那我少放点油。”阮夜笙看出沈轻别在节目里都忍不住想尝尝锅贴的滋味,看来是馋坏了,就是不知道郁安得知以后,会不会说沈轻别。


    女团新人里的其中一个下楼了,来到客厅,发现自己膝盖有点青,赶紧弯下腰去检查膝盖。


    沈轻别回头看见了,只瞧见她低头的模样,对方栗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了脸,沈轻别看不出她到底是两个里的哪一个,见她还穿着睡衣,顿时快步起身,跑到那新人背后看了看。


    睡衣背后印着大写字母:“S”。


    沈轻别顿时懂了,心里默念之前记下的识别办法,厉思然是S,顾岑是B,放心地叫道:“厉思然,早上好,你是要吃蒸饺,还是煎成香香的锅贴?”


    她更喜欢锅贴,还特地加上了香香的形容词,以表喜爱。


    那人赶紧抬起头来,露出顾岑白净的一张脸,有些愣住:“卿卿姐,早上好,我是顾岑。”


    沈轻别:“……”


    阮夜笙见沈轻别再次认人翻车,低头暗笑,及时走了过去。


    沈轻别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又盯着顾岑睡衣身后的字母看了好几遍,她没有眼花,的确是S。可她之前明明记得,厉思然的睡衣上才是S。


    “你不是B吗?”沈轻别问顾岑。


    她这没头没脑一句是B,要是不清楚前因后果的还有点懵,顾岑却也和她说话差不多,不怎么加修饰,直接说:“我就是B啊,厉思然才是S。”


    “可你现在是S。”沈轻别指了指顾岑背后的睡衣。


    “哦。”顾岑赶紧说:“这是厉思然的睡衣,我穿了她的睡衣。”


    沈轻别:“???”


    阮夜笙:“……”


    这事看着简单,但阮夜笙那弯绕心思一转,顿时觉得不太简单。因为这是睡衣,而昨天洗完澡以后,顾岑分明还穿着印有B的那件睡衣,今天早上,她却穿了S,于是她在这个中间必然有一个脱掉睡衣,进行更换的过程。


    那么问题来了。


    她明明穿着自己的睡衣,本来就是要穿着去睡觉的,为什么顾岑要把睡衣脱下来呢?


    而如果她要脱下来后,换上厉思然的睡衣,这表明厉思然也必定将自己的睡衣脱了。


    ……这是可以播出的内容么?


    阮夜笙想到了,却不会说出口。


    但沈大侦探想清楚这层后,立即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她追求真相,一时半会忘记了顾虑:“这不对啊,你穿了厉思然的睡衣,那肯定你们两都脱了睡衣,你们为什么要脱睡衣啊?为什么要换上厉思然的,是你突然想穿S的睡衣吗,换换感觉?”


    这要是总是换来换去,她难免又认错人。


    阮夜笙:“……”


    ……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内容么?


    沈轻别问得没有半点尴尬,因为她根本就没往某些方面想,而顾岑仿佛也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说:“不是想换换感觉,而是我们睡觉之前在床上做运动,怕出汗会打湿睡衣,就把睡衣脱了。”


    阮夜笙:“……”


    ……这真的能播么?


    她默默将目光瞥向宁奎那边,宁奎没有喊停,还在继续拍摄。但宁奎和摄影师们都在努力憋着笑,节目组老懂了。


    “床上做运动?”沈轻别问:“你们做什么运动啊?”


    阮夜笙也老懂了,低低咳嗽了下,扯了下沈轻别的衣服:“……卿卿。”


    “阮阮。”沈轻别回头:“怎么了?”


    阮夜笙说不出口。


    顾岑却落落大方地说:“就是练马甲线的运动。我和厉思然都是女团的嘛,规定每天都要练功,不能落下的,昨天晚上睡觉前,我和厉思然在房里练马甲线,这会出很多汗,就脱了睡衣换上轻便透气的训练服才做的运动。我们睡衣都丢在一起,然后洗澡的时候我才发现拿错了厉思然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穿着睡了。”


    阮夜笙:“……”


    好吧,是她想多了。


    也是,如果真的是不能播出的内容,顾岑怎么可能这么没有戒心,还说出来。


    沈轻别一听马甲线,格外兴奋:“我也有在练马甲线!你和厉思然是用什么动作啊?”


    顾岑也跟着高兴:“我给你示范几个。”


    她赶紧跑去拿瑜伽垫。


    顾岑忙着把瑜伽垫铺在地上,这个时候,厉思然也下了楼,走到顾岑边上,先向阮夜笙和沈轻别乖巧礼貌地问好,跟着像微妙地换了个人,幽幽地盯着顾岑的后背,一脸低气压:“你干嘛?”


    “我给卿卿姐和阮阮姐示范我们昨晚上在床上的运动啊。”顾岑回头,说。


    厉思然:“……”


    ……你这张破嘴不说话能死?什么叫做床上的运动?不会说话你就给我回小学重新读书。


    沈轻别太好奇,可不管这些七七八八,赶紧对顾岑说:“你们这怎么做来着?效果怎么样,要是效果好,我也要学。”


    她和顾岑都站在瑜伽垫边上,顾岑说:“效果可好了,我给你看看。”


    说着,顾岑将自己的睡衣下摆往上稍微捞了下,露出小腹和肚脐:“卿卿姐,你看效果不错吧?我跟你说,厉思然的马甲线比我还要好,她可厉害了。”


    现在是冬天,但房子里空调开得很足,顾岑的睡衣还是短袖,但她年轻有活力,半点都不觉得冷。


    厉思然:“……”


    阮夜笙:“……”


    “哇,是不错。”沈轻别见顾岑撩了衣,也将自己的衣服下摆往上稍微捞了捞,小腹紧致,马甲线恰到好处,透着一股健康的美:“你看看我的。”


    她们平常穿运动服运动时,也是露肚腹的,露出的这部分倒是没什么关系。但这说捞衣服就捞衣服的举动,也实在过于豪放。


    顾岑都看呆了,说:“卿卿姐,我能摸一下吗?”


    厉思然:“……”


    “可以啊。”沈轻别特地将自己的身子凑近了些。


    顾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到沈轻别的马甲线上,差点流口水:“卿卿姐,你好有料哦。摸上去的手感和看上去完全不一样。”


    沈轻别练过空手道,段位还很高,她的身体可不像是别人想象的那么柔弱,而是透着隐约的力道美,可肌肤如剥壳的鸡蛋白,白嫩得不行,这反倒给人一种娇的错觉。


    厉思然拍了下顾岑的手,将她的手打下来。


    顾岑噘了下嘴,看着厉思然。


    “这是前辈,你怎么随便摸。”厉思然说:“这不好。”


    顾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向沈轻别道歉:“卿卿姐,是我没规矩了,不好意思。”


    沈轻别笑道:“是我让你摸的,没事的。”


    她说着,看向阮夜笙:“阮阮,你有没有马甲线?”


    阮夜笙:“……”


    她立刻说:“我没有。”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啊?我看看。”沈轻别不相信,朝她走过去,伸出手要去捞她衣服:“你一个跳舞的,应该会有马甲线的吧?”


    阮夜笙就要躲,但沈轻别力气大,又练过空手道,阮夜笙就算身子再灵活,也躲不过,一下被沈轻别钳住了,不能动弹。


    “……我自己来,自己来。”阮夜笙拗不过她,只好自己将衣服下摆往上撩,至少这样她自己还能把握着一个度,她怕沈轻别这家伙没轻没重的。


    沈轻别立即松开了手。


    她和厉思然,顾岑都盯着阮夜笙看。


    阮夜笙的衣衫逐渐上捞,露出一截腰腹,与肚脐。


    那是能将人的魂勾散了的软腰,却又有种舞者的柔韧与灵动。


    顾岑差点又流口水:“阮阮姐,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腰。”


    阮夜笙放下衣服,忙笑着说:“……我怕痒。”


    厉思然看了顾岑一眼,又轻打了下顾岑的手,让她别总想着摸来摸去。


    一行人聚在一起研究怎么练出马甲线的动作,等时间到了,阮夜笙去厨房端下饺子,又用其中一部分蒸好的饺子做了锅贴,锅贴皮子外焦薄酥,里面的馅料多汁,沈轻别没有稳住自己的形象,多吃了好几个。


    郁安在自己房间里独自吃切好的水果,她胃口比起昨天越发差了,整个人没多少精神,她打了个喷嚏,忙赶紧去拿餐巾纸。


    现在这个时间,卿卿的录制肯定早就开始了,节目组一定会从卿卿起床开始录起,也不知道卿卿现在吃了些什么,有没有说错话。


    郁安一想到这,更吃不下,不行,她得早点去录制现场边上盯着。至于她隔壁的颜听欢一大早就出门溜达了,一直没看到影。


    奚墨与阿措日择,冉拉长秀在房子里吃早餐,冉拉长秀热情,给她准备了好几种特色早餐,让她随便挑。宝来趴在桌子旁,也不讨要食物,阿措日则倒了一大碗酱肉放在它面前,它就安静地吃了起来。


    “奚小姐。”阿措日则停下筷子,说:“我那个朋友今天就会过来,大概是中午到。她昨晚上给我发了消息,确定了时间,但那时候我看你去房里睡了,没好打扰你。”


    奚墨小心地撕下了一小块薄饼:“好的,她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么?”


    “这我也说不准,旅途总是有早有晚的。如果她没到,我们可以先吃,到时候阿妹会再给她做。”


    奚墨点点头,她眉头微蹙着,似乎是思考了许久,才对阿措日则和冉拉长秀说:“阿措叔,冉拉姨,镇子上今天应该有不少人参与录制吧?”


    “对。”阿措日则笑着说:“可热闹了,听说是节目组有一些任务分派给那些明星们,要从镇子上的人身上找线索,要配合的。”


    “你们有参加吗?”奚墨问他。


    “我们没有。”阿措日则说:“这个要报名,然后挑选,我们没去报名。”


    “是不想参加节目?”


    “也不是。当时报名的时候我不在,阿妹也没去,错过了报名时间。”


    “那如果节目组过来房子里拍摄一小段,我们就做NPC,你们会觉得不方便吗?”


    “什么哎辟吸?”阿措日则听不太懂这种英文缩略,学得十分拙劣。


    “……就是和那些报上名的镇民一样,待在家里,如果有明星们通过线索找到这,我们就配合拍摄。”奚墨说:“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阿措日则很高兴。


    冉拉长秀一听要上电视,也笑呵呵的。


    奚墨得到了确认,低头吃早餐,唇边隐隐有几分笑。


    本来她想着如果宁奎到时候拜托她拍摄探班花絮,她就答应了,但她现在总觉得没滋没味,如果阮夜笙一直在节目组录制,她又不方便去现场,那就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阮夜笙,更不知道阮夜笙在做些什么。


    如果她和阿措日则还有冉拉长秀成为NPC,就有机会和阮夜笙见上面,说不定还能互动。再说,只拍一小段而已,她反正在这民宿里住着,就和来旅游一样,别的镇民或者游客可以当NPC,她凭什么不行。


    奚墨算准了宁奎的心思,这种天下掉馅饼的事情,还不用给节目出场费,宁奎求之不得。


    等吃过早餐,奚墨就给张之洇打了个电话:“张之洇,有件事想和你还有宁导商量下,宁导在你边上吗?”


    第159章 祭祀


    第一百五十九章——祭祀


    阮夜笙她们这栋房子里的嘉宾们刚吃过早饭,还坐在餐桌旁闲聊,没有来得及下桌,节目组那边的任务卡就发下来了。


    任务卡是红色的,除了节目组的logo,上面还用汉语与彝语写着祝福,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阮夜笙拿在手里打开来,很喜欢节目组的这些小细节。


    任务卡里面写着今天嘉宾们要达成的最终任务目的,以房子为战队单位,两位嘉宾主持人担任队长,叶也那栋一队,张之洇那栋一队,根据提供的线索,一步步在镇子上收集四个特殊的祭*祀品。队伍不同,四个祭祀品也不同,不会出现争抢问题。


    每成功寻找到一个祭祀品,该战队将会得到二十五点积分,最终积分高的那对获胜,另外还有扣分项和隐藏加分项。


    任务卡上就寥寥几句,这个镇子的任务可寻找范围究竟设置了多大,祭祀品有什么特征,分别叫什么名字,隐藏加分项和扣分项的一些规则,上面全都没有透露。


    沈轻别去过第一季,知道套路,第一个举手问导演:“宁导,这卡上写得也太简单了,跟大海捞针似的,我们能问一些问题吗?”


    “可以。”宁奎的声音响在镜头外,他之前接了奚墨的电话,谈拢了一些事,心情好极了:“能回答的我就回答,回答不了的,就得看你们自己了。”


    “不过呢。”宁奎的话锋一转:“在这之前,我也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看谁能答得出来。”


    张之洇这边的几个嘉宾等着宁奎提问。


    宁奎说:“之洇,老规矩,先把你们的手机都交上来。从现在开始,全程不能联网查询,凡事都得靠你们自己的分析能力,反应能力,还有知识储备量。”


    张之洇笑着一个个去收手机。


    收完手机,迎来了宁奎的提问:“你们有谁知道彝族的新年是哪一天?”


    顾岑有点懵:“彝族的新年难道和我们的新年不在一天?”


    厉思然心里是对顾岑感到服气,手赶紧在桌子底下拍了下顾岑的腿,顾岑吓了一跳,看着厉思然。


    来之前负责她们这个女团的经纪人千叮万嘱,让厉思然多管管顾岑这种有事没事就暴露智商的毛病,尤其是在综艺里不好遮掩,很容易就会被人看出来。顾岑是她们团里的老幺,年纪最小,进女团当练习生之前,年年班上考试倒数,在学业上不思进取,但厉思然以前在学校里就是学霸,稳坐全校前三的水平,尤其她那个学校升学率极高,这全校前三妥妥的含金量。


    女团里团粉还好,心有团魂,尽量一碗水端平,可架不住毒唯过境,每次吵架吵得评论区成了大型垃圾话现场,相互对着喷。


    厉思然以前在学校的成绩被报道出来后,公司给她买了个热搜,厉思然的唯粉们大肆吹嘘厉思然的学霸人设。顾岑的唯粉与厉思然的粉最不对付,因为她们能从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上看出厉思然经常对顾岑黑脸,认为厉思然打压顾岑。


    于是这热搜出来后,顾岑的粉丝就喷厉思然也是没什么可以炒作的了,居然拿学习成绩来炒作,怎么着,我们看女团是看你们唱歌跳舞的,难道要看你会不会解数学题?厉思然你不应该来相机团,你应该去考清华北大啊。


    厉思然的粉丝就喷回去,好歹我们还有机会考北大清华,你们顾岑年年考试吊车尾,可能二次方程都不会解呢。


    她们这个团叫Eos8,一共八个年轻女生组成。原本Eos是指黎明女神厄俄斯,象征黎明的曙光,而且厄俄斯又十分美貌,本该是个不错的团名。但就是这个团名刚一出来,就让网友们哭笑不得,因为某个国际知名的相机品牌,旗下一个销量极高的系列就叫这个名。


    渐渐的传来传去,粉丝们都不叫她们Eos了,而叫相机团,粉丝们自称摄影师。


    当着镜头的面,厉思然也不能表现太明显,只好说:“宁导都问我们彝族新年是哪一天,那肯定与我们不同了。”


    “那你知道是哪一天?”顾岑反问。


    厉思然:“……”


    她差点噎住,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


    顾岑伸手过来,搭着厉思然的肩膀:“那咱们本质上没差嘛。”


    厉思然:“……”


    厉思然心想,要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我早……打死你。


    阮夜笙其实是知道这个答案的,原本她不知道,但奚墨曾告诉过她。奚墨凡事做足准备,未雨绸缪,来之前就特地了解了一些彝族的风俗与传统文化,其中就有提到彝族特别的新年传统,阮夜笙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不少彝族相关的知识。


    但她看现场没人出来说话,像是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必要,她不想太抢风头。


    别看沈轻别平常有点憨,她是大智若愚,自有她自己的一番聪明,她问宁奎说:“宁导,你一上来就这么问,是不是这个问题答上来,也是隐藏加分项?”


    宁奎笑得狡猾,就是不说。


    张之洇笑着说:“这肯定加分的,你们看宁导他笑成那样。大家快想想有没有听过这个知识点的,是个好机会,说不定一上来就能和叶也那边拉开差距。”


    阮夜笙一听加分,这才开口:“彝族的新年其实并不是和我们一样,限定在某一天,它是不定的,而且每个地方的彝族新年时间也不一样。一般都是在每年农历的十月到农历的十一月中下旬,在这个很长的时间里段挑选吉日。”


    现在是公历的十二月中旬,换算成传统农历,就是农历十一月初,也刚好落到了这个节日范围内,但她不知道黑竹沟这边具体会选择哪个吉日,是不是早已经过了。


    宁奎鼓起掌来:“阮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然后就有工作人员走上前去,送上一张积分卡,是张两分的积分卡。


    队伍成员们见刚开始就加了两分,算是来了个开门红的彩头,都很开心。


    阮夜笙笑盈盈的:“我是听我的好朋友说的,她懂很多知识。”


    多亏了奚墨。


    沈轻别又问宁奎隐藏的那种扣分项有什么范围,能不能提醒下,避免中招,宁奎就是不说,说只要她们触发了这个扣分标准,就会知道了。


    这完全是在趟雷,不走过去,不知道哪个会爆炸。


    宁奎特地借此引出了彝族新年的这个概念,说:“这次黑竹沟镇上还没过,镇子上打算就把今天选为吉日,配合我们节目组展现镇子上的节日风貌。今天的镇子,将会举办最盛大的祭祀庆典,你们想办法把四个祭祀品找到,参加庆典。”


    这回工作人员又递上来一张卡片,这次不是红色的任务卡,而是蓝色的线索卡。


    线索卡在几人手中传阅,从大家的神色来看,都很微妙,仿佛这线索很奇怪。顾岑盯着这张线索卡,更是盯了很久,嘴里说:“怎么是这个样子?”


    等到了阮夜笙手中,阮夜笙才发现这张线索卡上画着一个图案。


    一把剑,一把斧子相互交叉,被一个方形框圈起来,是画上去的。


    “这什么意思?”沈轻别这下完全摸不着头脑。


    厉思然也看不懂。


    阮夜笙说:“我们出去看看吧,虽然没限定范围,但应该要在镇子上找。”


    六个人不再耽搁,换上御寒的衣服,一起出了门。


    出去一看,外面的镇子上张灯结彩,许多镇民们纷纷穿着在节日里才会穿戴的彝族盛装,热闹非凡。为了宣传黑竹沟镇的旅游,镇上与节目组合作,特地将这个全镇欢庆,敬组先,祭祀的场面记录在综艺的镜头下,让更多的人了解黑竹沟这边的风土人情,传统习俗。


    “哇。”顾岑人生阅历尚浅,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幕,双眸发亮:“这也太热闹了,和昨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厉思然盯着她:“我们是找祭品的。”


    “节目组也没规定我们不能买东西,四处逛吧?”顾岑见阮夜笙回答了之前那个彝族的问题,问阮夜笙说:“阮阮姐,如果我们在找线索的过程中,去逛了摊子或者店铺,会被扣隐藏分吗?”


    “应该不会。”阮夜笙想了想,说:“我觉得节目组反而会鼓励我们多逛逛,说不定还能隐藏加分。”


    她很冷静地分析说:“这一期的节目也是为了更好地宣传黑竹沟,这真的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我们随着镜头多逛逛,展示这里的更多风貌,反倒更符合这次节目组的主旨,节目组可能在一些地方藏了隐藏惊喜,让我们通过闲逛来发掘。”


    顾岑瞥向厉思然,轻哼一声:“你听见没,这可是阮阮姐说的。”


    厉思然:“……”


    就你这欠的样儿。


    ……要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


    “至于隐藏扣分项。”阮夜笙笑着说:“节目组把我们的手机全都收上去了,这说明很多线索通过知识查询是能查到的,如果我们找镇上的人借用手机,或者问他们一些关键性的知识点解答,可能会触犯规则,导致我们扣分。”


    顾岑看着阮夜笙,一脸羡慕:“阮阮姐,你好厉害,我决定跟着你混。”


    她是个学渣,就崇拜聪明的人。厉思然看见顾岑那花痴的目光,心里老大不爽,懒得管她。


    阮夜笙笑了笑,说:“没有没有,我现在还没看出这个线索卡是个什么意思。”


    几个人在这聊天,过了一会,叶也带着他们那队过来了,沈轻别乍一看,还以为王衍河不在,凭空多了一个彝族打扮的美女,她仔细一看,才大惊失色。


    那居然是流量小生王衍河。


    王衍河很守承诺,昨天晚上说穿女装,今天他就真的穿了彝族女孩的衣裙,还给自己化了妆,娇媚得不行了。


    “你们有线索了没?”叶也过来刺探军情:“我们已经破解第一个线索了,现在要跟着指引过去。”


    张之洇笑着说:“无可奉告。”


    “你这只狐狸。”叶也点了下张之洇的鼻子,笑着走了:“这次可没这么容易让你赢。”


    不过阮夜笙她们这队的确没有任何线索,站在那一筹莫展。顾岑跑到边上的小摊买了一把串串,分给她们拿着吃,厉思然没吃,沈轻别吃了好几串。


    “还没想到线索?”顾岑吃着串,问:“要实在不行,你们听听我的?”


    “你的?”厉思然怀疑。


    顾岑说:“你们平常打游戏吗?这个刀和剑交叉的图案,这种风格看上去还挺常见了,在游戏里的话,这种图案一般被用作武器店的图标。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如果是指武器店,镇子上会有武器店吗,又不是在游戏里。”


    阮夜笙眼睛一亮:“如果对应到现实中,可能就不是武器店,而是工具店之类的。”


    顾岑恍然大悟,又看了眼厉思然,有点得意。


    厉思然:“……”


    一行人赶紧在街上的店铺四处找,看有没有工具店,甚至连杂货店也过去看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他们最终找到了一个店子,阮夜笙眼尖,看到对方的柜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贴着一个和线索卡上一模一样的图标。


    就是这里。


    店主客气地招呼她们:“你们好,想要买什么,随便看。”


    阮夜笙看见了一个工具,看上去像是弩一样的,但是比一般的弓。弩要小很多,甚至连手掌心的大小都比不过,边缘有三个小口,应该是弹射什么用的。


    比起工具,这其实更像是一件武器。


    “这是我自制的。”店主感觉到阮夜笙的目光,笑着说:“不少游客买了回去做纪念,你们需要吗。”


    他这个的确是自制武器,而且还可以用来打鸟,黑竹沟这边鸟兽众多,当地如果有进山的人,是会自备一些自制武器,只要不涉及到国家保护鸟类的,镇子这边是允许的。不过这是在节目里,店主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说这是一种纪念品。


    既然线索卡上有一个武器图标,这个工具店里看来看去,也只有这个小弩看上去最像武器,阮夜笙心想可能是需要买下才对。


    于是她问了价格,将这小弩买下来了,价格还挺贵。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小袋子,阮夜笙掂量了下,沉甸甸的,感觉应该是和小弩配合使用的,这种可能不方便让镜头拍到,她就没有打开这个小袋子。


    “手工做的,外面买不到,谢谢各位照顾生意。”店主眉开眼笑,递给她们递上一张蓝色的卡:“作为感谢,送你们一件礼物。”


    几人终于得到了进一步的线索,赶紧打开线索卡去看。


    这张蓝色的线索卡上写着:“她是镇上最年轻的公仆,我将跟随她的脚步,去面见长者。”


    这线索就比较简单了,毕竟如果一直卡着,节目也很难推进下去。几人一看这线索,一目了然。


    “公仆就是公务员,指镇上的政府工作人员,还是最年轻的那个。”沈轻别说:“我们去镇政府那边问一下吧。”


    这个节目与政府达成了合作,拍摄过程自然畅通无阻。几个人去门卫那边打听了下,知道这里面最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叫易淼淼。


    易淼淼才二十多岁,头发上别着一个漂亮的发卡,人也很和气,又递给她们一张蓝色线索卡。


    这次这张卡上写着:“她在那水波旁。而她鬓边的花,如此迷人,我想我要献上一吻,才能从她手中得到祝福。”


    “这是要去水边上找戴花的人?”沈轻别这下有点糊涂了:“可是水边这个范围太大了吧。”


    她们有两次求助机会,但是如果求助了,就算这次找到了祭祀品,也要打折扣分。


    “拍摄也是有时长的,为了拍摄方便,其实我们需要走的地方并不多,只要在有节日装饰的庆祝区域里就行。”阮夜笙看了看四周,说:“这个区域里没有河,但是可能有池塘,水井之类的。路上我们可以找人问一问池塘或者公用水井的分布,这不会违反规则。”


    几个人赶紧动身,边找边问。


    她们经过问询,找到了一个池塘,发现那里有好几个戴花的人,一一问过,都落了空。直到她们来到一口老井旁,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与两个中年女人在那打水洗菜,那老奶奶的白发旁簪着一朵鲜花,十分显眼,但另外两个中年女人也簪了花。


    “之前去政府的那张卡片上,写着要跟随脚步去面见长者。”阮夜笙说:“戴花的人,应该是这位老人。”


    她们走过去,礼貌地向井边那三人问了好,又特地和那老奶奶说话。


    但那老奶奶说的是彝语,她们全都听不懂。还好边上的中年女人帮着她们翻译,不然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沈轻别研究了好一会的卡片,鼓起勇气对老奶奶说:“奶奶,请问我们要怎么才能从你手中得到祝福呢?真的要亲你吗?”


    我想我要献上一吻,毕竟卡片上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在故弄什么玄虚。


    老奶奶听了旁边的翻译,笑呵呵的。


    “那我亲你一下,你不会介意吧?”沈轻别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怕冒犯到别人。


    老奶奶还是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沈轻别这下没有顾虑,凑到老奶奶脸颊旁,轻轻亲了她一口,老奶奶看上去很高兴,还摸了摸沈轻别的脑袋,嘴里说着沈轻别听不懂的彝语,并且给了她一些五颜六色的糖吃。


    “这就是祝福吗?”沈轻别小心地问:“是这次要用到的祭祀品之一?”


    两个中年女人哈哈一笑:“不是的,是奶奶喜欢你疼你呢,给你吃糖。这不是祭祀品,你们找错人啦。”


    沈轻别有点懵。


    两个中年女人NPC说着话,笑着走了。奶奶端起装满洗好菜的水盆,也要走。但她年纪大了,里面都是菜,还是有些沉的,阮夜笙见了,就帮她端着水盆,问她家在哪里。


    奶奶指着一个方向,往前走,阮夜笙就端着水盆跟在后面。


    节目组赶紧跟上。


    送老奶奶到了家,沈轻别一脸兴奋,小声问阮夜笙:“阮阮,这下奶奶应该可以给我们祝福了吧。”


    她心想阮阮脑袋瓜那么聪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坚持要送奶奶回家。一般这就是节目组的套路,一路帮助了NPC,NPC就会给予任务线索,或者最终的关键道具。


    阮夜笙笑着摇头:“奶奶不会给祝福的,我就真的只是给她帮个忙。”


    沈轻别:“……”


    果然奶奶向阮夜笙点点头,又给了她好多糖,并没有任何别的后续。顾岑剥了一个糖尝了尝,发现挺好吃的,还顺手塞了个在厉思然嘴里,厉思然简直猝不及防,眉拧着,顾岑没看她,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阮夜笙。


    “那线索不就断了?”沈轻别茫然。


    奶奶这个NPC的线索,显然到此为止,她们再没有别的线索了。


    “难道在糖里?”沈大侦探灵光乍现,激动不已。


    “你要一个个吃吗?”阮夜笙问她:“总不能剥一个扔掉一个吧,这是奶奶的心意。”


    沈轻别低下头:“我不能吃那么多糖,我会被说的。”


    阮夜笙也吃了一颗糖:“其实我有个想法,我们是被线索误导了,线索并不是奶奶。”


    “你什么想法?”沈轻别赶紧问。


    阮夜笙把两张线索卡拿出来,说:“你们看之前那张线索卡,上面写着‘她在那水波旁。而她鬓边的花,如此迷人,我想我要献上一吻,才能从她手中得到祝福’。再加上之前说长者,我们下意识就想去找在水边戴花的老人,但你们仔细分析之前那句话。”


    她顿了顿,说:“我想我要献上一吻,这不是真的要亲,一和吻,你们把这个一字放在吻的口字旁里,就变成了曰,再把这个曰放在吻右边的勿上,得到一个什么字?”


    沈轻别愣了下,大声说出了上海的经典骂人感叹:“册那!这是易字!我知道了!”


    阮夜笙:“……”


    好了,到时候剪辑肯定要消音。


    阮夜笙说:“是一个易字,而易淼淼的名字里六个水,这不就是水波旁边么?另外你们注意到易淼淼的发卡吗,那是一个花朵形状的发卡,这也可以理解为,她鬓边的花,如此迷人。我们要获得祝福的NPC并不是奶奶,而就是之前的易淼淼小姐。”


    第160章 暗流


    第一百六十章——暗流


    顾岑都快听傻了:“阮阮姐,还能这样解答吗?”


    厉思然站在顾岑身边,心想怎么不能,你以为谁都像是你这样,想得这么简单。


    张之洇认识阮夜笙许久了,一向知道她聪明,过来抱了阮夜笙一把:“那我们赶紧去找易淼淼小姐吧。”


    阮夜笙笑着点头。


    再度回到易淼淼面前,易淼淼得知她们的意图,笑道:“你们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我们有军师坐镇的。”沈轻别自豪地把阮夜笙推了出去。


    易淼淼给了她们祝福,一个装着彝族米酒的小竹筒,这是祭祀品之一。另外还有另外一张蓝色的线索卡,指向下一个祭祀品。


    奚墨早饭后一直没有出门,而是坐在阿措日则的院子里待着。她脸上瞧着平静,心里却有些微妙的焦急,但她必须得耐心等待。一共要收集四个祭祀品,依照节目组的安排,等阮夜笙找到线索过来,肯定要下午了。


    她还是头一回觉得时间怎么变得这么漫长,枯燥,又似有似无地带了些期盼。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捱过去,只好拿着手机打发时间。


    谁知道手机上的报道,消息,也变得那么无聊,她看了一会就没看了。


    冉拉长秀坐在奚墨旁边的竹椅上打毛衣,奚墨收起手机,将自己的竹椅搬过去了些,看冉拉长秀在那穿针引线。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难消磨,奚墨后面居然学着向冉拉长秀学起了打毛衣。她听着冉拉长秀的话,都能听得懂,但等她真的接过毛线与毛衣针,进行什么起针,勾针,这才发现打毛衣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能做得来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打毛衣这么难的事情?


    奚墨心里有些暴躁。


    “没关系的,慢慢来。”冉拉长秀安慰她说:“你刚开始,不熟练很正常。”


    奚墨只好耐着性子继续。


    又勾了一会乱七八糟的毛衣针,趴在她们身边的宝来突然蹿起来,对着院子外面狂吠。


    “宝来?”冉拉长秀停下了毛衣针。


    奚墨也觉得奇怪,宝来从不轻易叫,除非是它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或者看见什么让它无法相信的陌生人靠近了。


    院子门是半开的状态,奚墨起身跟着宝来出去,门外却没有人,只在远处有些许行人的身影走过。阿措日择的房子相对比较僻静,不过还是能听到正街上那祭祀的热闹氛围。


    宝来是在吠谁?


    自从在进镇之前遇到了道路撒钉子的事件,奚墨在镇子里就始终保持警惕。她在门外仔细转悠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宝来安静了下来,像是那个人走开了。


    奚墨站在院子外看了好一阵,心里莫名有些冷,正要回去,却见门口的道路处走过来一个身量颀长的女人,那女人目标很明确,径自朝奚墨所在的位置走来。


    隔了一小段距离,她就落落大方地向奚墨打招呼,脸上带着笑:“奚墨,找到你了。”


    奚墨一愣,连忙走过去:“林汀雨?”


    远在上海的林汀雨居然过来了。


    对于宝来而言,林汀雨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它远远看到林汀雨,一开始还吠了那么两三声,但看见奚墨过去和林汀雨说话,它明白林汀雨是奚墨的熟人,这才变得安静。


    奚墨暂时没问林汀雨怎么会来,而是说:“你是刚刚才到这房子附近,还是到了有一会?”


    “我就刚到。”林汀雨不解。


    奚墨沉默了下来。


    宝来之前对着外面叫了好多声,叫得还挺凶,这意味着宝来狂吠的对象来了一阵了,可林汀雨是刚到的。而且宝来一开始看到林汀雨靠近,只是以为她是陌生人,叫了一两声,发现自己和林汀雨认识,就没吠了。


    这说明宝来之前吠的人,并不是林汀雨。


    那……是谁?


    奚墨蹙眉思索。


    “奚墨,你怎么了?”林汀雨说:“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奚墨这才回过神,说:“你怎么会突然过来这里?”


    林汀雨面色微有些凝重:“我是跟着嘉嘉来的。她哥让我跟着她,别让她闯祸,不过嘉嘉不知道我来。我知道你跟着阮夜笙过来综艺探班,就想先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她左右看了看:“你这边还好吧,有没有媒体偷拍?网上爆料了你在黑竹沟镇,不少媒体闻着风跟着来了。我都知道你住处了,别的媒体也会知道的。”


    “我暂时没发现。”奚墨皱眉:“但之前狗在吠,不知道是不是媒体。”


    “那你还是注意一点。”林汀雨说:“这个位置虽然比较偏,但黑竹沟镇谁都能来,待在房子里的时候,最好把院子门关上。不过也不用太紧张,媒体不敢太嚣张的,都是躲着拍为主,你只要注意言行,他们拍不到什么。”


    林汀雨本就是南汀娱乐负责人,最熟悉这些套路。


    “明白。”奚墨感觉不妙:“可是崔嘉鱼怎么也过来了?”


    她很清楚,崔嘉鱼怀疑杨阵和丁其红是合作同伙,并且与杀人案有关,甚至还牵涉到了赵银楚医生的死亡,她这个人又很轴,为了追查真相,现在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追查那个道具师杨阵身上。


    查到杨阵去上海租了个长租房后,她甚至为此都让她哥帮她调动到上海,足见她对这事的执着。


    如果崔嘉鱼到了这里,难道是杨阵……到了这里?


    奚墨打了个冷战。


    如果真是这样,杨阵为什么会来?


    林汀雨当时跟她们还有崔嘉鱼同在病房里,听到了些杨阵的事情,有时候崔嘉鱼也会在“上海的相亲相爱姐妹们”消息聊天里提起,杨阵这件事对于她们几人而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她说:“嘉嘉一直在追查杨阵,这次她虽然没说突然到黑竹沟干嘛,但我觉得是因为杨阵到这来了,最近她都在紧盯着杨阵的动向。她现在还没正式入职报道,现在纯属私人时间调查,没有警力支援,崔嘉树很担心她,让我过来看着她。”


    “你也觉得杨阵来了?”奚墨低声说。


    林汀雨的思路一向清晰:“这很明显。嘉嘉其实是很简单的人,能让她跑过来,必然是她格外在意的事,最近她就在意和杨阵有关的案子,几乎废寝忘食。”


    “你经常和崔嘉树聊天吗?”奚墨问:“崔嘉树对他妹妹崔嘉鱼的事情是不是了如指掌。”


    “崔嘉树很在乎嘉嘉的,嘉嘉做什么,在调查什么,他都知道,只是他嘴上不说。”林汀雨点头:“我常和他聊天,他跟我无话不谈。”


    “所以你从崔嘉树那里也获得了不少杨阵的一些线索?”


    “嘉嘉现在知道的,其实我基本上现在都知道,崔嘉树才让我跟过来。”林汀雨说。


    林汀雨消息灵通,人又聪敏,身手更是比崔嘉鱼这个警察还要好,有她在这里,奚墨莫名感觉到些微的安心。


    “那你觉得杨阵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奚墨的面色有些幽然。


    如果林汀雨从崔嘉树那里知道了许多杨阵的事情,那她很想听听林汀雨的看法。


    “我暂时也不确定。”林汀雨说:“但杨阵是你们绥廷剧组的道具师。我们跳出嘉嘉那些相互关联的案件来看一下,不管是绥廷剧组,还是杨阵去上海的微妙时间点,又或者是来到黑竹沟,其实都能看到一个共同点,就是你和阮阮在。”


    “这太巧合了,不得不让人在意。”林汀雨看着奚墨:“你们是不是在剧组的时候,和杨阵有什么过节,招惹到了他?”


    “没有。”奚墨越发心凉:“我们根本没有和他有任何接触,甚至我都不认识他。”


    “这就奇怪了。”林汀雨沉吟:“杨阵这事,我总觉得很不对劲。崔嘉树也是这么觉得的,没人跟着嘉嘉,他不放心。”


    “你挺关心崔嘉鱼的。”杨阵这事一直是奚墨的一根刺,她以前都只能和阮夜笙还有颜听欢聊,别人面前都不方便,现在林汀雨面前能说起这事,她有种倾吐的放松感。


    “有吗?”林汀雨笑盈盈的:“我也不是为了她,是有我的私心的。现在黑竹沟镇里的这些综艺嘉宾,不少很有话题度,还有你在这,我怎么都能弄几个好爆料回去。”


    “这还不值得你亲自过来。”奚墨感觉到林汀雨掩在笑意下的担心:“你底下那么多得力干将。”


    她总觉得林汀雨不光只是担心崔嘉鱼,也在担心她和阮夜笙。林汀雨很聪明,觉得杨阵可能会对她们造成威胁,这次特地过来房子里和她打招呼,其实也是想看看她的情况。


    “小心一点。”林汀雨的眸光有些深,说:“我就住在你附近,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谢谢。”奚墨感激道:“崔嘉鱼住在哪?”


    “也在附近。”林汀雨把她和崔嘉鱼的房子位置告诉奚墨。


    奚墨让林汀雨进去坐,林汀雨进去向阿措日则与冉拉长秀问好,在那待了一阵,这才离开。


    林汀雨走后,奚墨琢磨着杨阵的蹊跷,心情有些沉,打毛衣的时候频频出错。


    阮夜笙那边的综艺还在顺利推进,她们在镇上走街串巷,根据各种线索提示,与镇民NPC互动。第一个祭祀品主要还是靠阮夜笙找到的,但在接下来的寻找阶段,阮夜笙特地低调了不少,她深知一个嘉宾在综艺里过于活跃,太容易抢镜头,是一件不妥的事情。


    别的嘉宾也需要表现机会,尤其是每个嘉宾都有各自庞大的粉丝团体,他们自然希望看到自家偶像发光发热,于是之后阮夜笙就不怎么表现了,而是更侧重于配合和背地里助攻,将机会让给队伍里其他人。


    第二个祭祀品主要是靠厉思然的分析找到的。


    在寻找第三个祭祀品的过程中,她们一行人都出了力,打出了最漂亮的一场配合。但第三个的过程格外迂回曲折,到了中午还没能找到最终的祭祀品,节目组暂停了录制,先去吃午饭,等下午接着录。*


    奚墨吃过午饭,算着时间还没到,就去房间里休憩了一阵。


    等她睡醒,下楼的时候,看见冉拉长秀正准备收拾桌子,桌上摆着两个菜碟,一副空碗筷,看着已经吃过了。那副碗筷摆得端端正正,周围也无比整洁,连一颗饭粒都没掉落,足见用餐之人吃饭时有多干净讲究。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早过了午饭时间,冉拉长秀却给人做了饭,而且还是一人份。


    “冉拉姨,是你们的朋友已经来了么?”奚墨想到了什么,问。


    “对,在奚小姐你午睡的时候来的。”冉拉长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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