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我和周轩正准备给巡查者演一出戏，你们要不要来看看？”高志民热情邀请道，“就当积累经验了。”
李胜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积攒些过副本的思路，到目前为止，他可悲地发现自己都是躺过的。
不过就算是在副本里，也是好人多啊，居然会有陌生玩家主动免费提供教学。
要是高志民知道李胜在想什么，肯定也要感叹一下李胜的单纯。
随便套个说法把应哲熙牵扯进来，就是为了风险共担——在副本里看别人的热闹也是有风险的。只要应哲熙在场，若是他们没骗过巡查者，他那个厉害的对象肯定会来救他。
实际上，高志民只是试探性询问，没想到脖子上套着红裙的大叔竟然直接同意了。
应哲熙表现得为难，却还是愿意陪同李胜一起过去。
【宿主，你只是想去看伦理现场小短剧吧。】系统突然说道，宿主有的时候会很喜欢看些狗血故事。
【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应哲熙点点头，对系统的话供认不讳。
系统默默闭嘴，提前把买好的道具放在系统空间里最好找的位置，防止爱玩的宿主一不小心翻车。
它真的是为这不靠谱的宿主操碎了芯。
*
李胜将房门推出一条缝，耳朵凑在那条缝边上，眼睛斜视着外面的走廊。
隐隐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李胜赶忙站起身，对着房间里准备好的二人打了个手势，接着拽着应哲熙的胳膊就往更里面的房间拖。
应哲熙其实很想说他可以自己走，但没等开口，李胜就已经带着他来到间卧室里关上门，他脑袋贴着地面，从门缝往外看去。
应哲熙实在是做不到趴到那有着一层灰尘的地面上，退而求其次，安静地抱着臂蹲在旁侧，像一只乖巧的蘑菇。
外面的高志民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把新买的玻璃杯摔在地上。
玻璃清脆的声响引起了外面巡查者的注意，队长放在*了正要按门铃的手，对着身后疑惑的队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队员连连摇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四散的玻璃碎片飞溅着，细碎地铺在地上，甚至还划伤了周轩的脚踝，但他顾不上这些，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哭喊着：“你就算发脾气也没有用，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的！”
高志民把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推到了地上，怒斥道：“那就离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当成什么了！？”
“离就离。”周轩倔强道，“我都已经四十了，这很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
高志民只觉得脑袋充血，血压快速上升，“所以我就不是你唯一的对象了？”
“要不是你没用，我至于这样吗？”吵架吵得周轩也怒了，他一拍桌子，“你要是能让我生，我至于去外面找别人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队长捏着笔，若有所思地将纸上画了两个圈的名字后面打上勾，对队员招招手，两人便离开了。
高志民撑着和周轩再吵了一会，把脑子里想到能吵的东西全翻出来了，他平时真的不和人起冲突。
周轩对他眨眨眼，小声说道：“走了？”
高志民回了个了然的眼神，骂骂咧咧地走向门，猛地推开——外面除了一些被声响吸引过来的npc，巡查者已然不在。
有个老太太模样的npc笑得慈祥，上前来想问些什么，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就好像高志民随便说些什么，第二天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成为一整个小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老太的气场恐怖如斯，没等她看清里面的场景，高志民就迅速关上门，随便对着里屋比了个ok的手势。
“结束了吗？”李胜推开门，脸上沾着一大片灰尘。
“结束了，但没完全结束。”长舒一口气，周轩抱着肚子坐在椅子上。
看着李胜有些在意的神情，周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解释道：“这个副本一开始就给我塞了个大肚子，不过和真正的怀孕还是有区别的，我能感受到里面没有生命。”
高志民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个副本快要结束了，最后肯定还会有一场考验，肯定比这次要难。”
“这也是一种直觉？”李胜问道。
“听说副本过多了的人是会有这种直觉的，但我不是，我是根据副本线索推算出来的。”高志民摆摆手，狼狈地开始捡被他扫到地上的东西。
*
应哲熙没有回来，顾席凝飘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天边那一轮月，没有昨夜见的圆了。
只要过了今夜，想必对方就要离开了吧，离开这个让所谓“玩家”避之不及的副本，顾席凝摩挲着手中的匕首。
“你想让他留下来吗？”，那天，有个人这样问他。
然后，他给了自己这样一把匕首，顾席凝眉眼低垂，细细拂过匕首刀柄上雕刻着的花朵纹路。
“用这把匕首，刺入他的胸膛，那里会开出红艳的玫瑰，而不是纯白的茉莉。”他说。
那夜，顾席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自己所在之处是一个游戏副本，也知道了所谓的玩家，不过是在副本中挣扎着求生的可怜虫。
比自己还可怜，顾席凝自嘲地笑笑。
作为游戏里的boss，在规则的控制下，他现在要去配合巡查者们杀死那些已经露馅，但仍在东躲西藏的玩家。
再怎么多想也改变不了事实，顾席凝站起身，准备去把逃跑的小妻子抓回来。
果然还是要尽快把人抓回来，否则造成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
“只要你找到通关信息，然后熬过今夜，就能离开副本了。”阮光玥看着在她面前坐立难安的青年，温和地提醒道。
只不过这个副本是有什么绿帽癖吗，阮光玥默默吐槽，刚刚吃饭的时候李胜提了一嘴高志民两人的故事，也基本上是大同小异的故事。
青年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清楚，手却仍旧攥着自己的衣角。
【小应，你在等什么？】系统询问道。
应哲熙意味深长，【我在等顾席凝想清楚，他会来找我的。】
叮咚——
门铃被按响，对此有些ptsd的李胜从椅子上弹起，紧张地盯着大门。
这个场景，给他的感觉和之前两次一模一样，来人大概不是巡查者——顾席凝找到这里了。
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李胜眼睁睁地再次看到某只眼熟的鬼光明正大地从门中直接穿过，目露温柔，“我来接我的妻子回家。”
青年见到他，先是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就跑。但一步都尚未迈出，一只带着寒凉的手就直接抓上了他的衣领，就像是抓住了猫咪命运的后脖颈。
“跟我回家好吗，宝宝？”顾席凝语气柔和，凑在青年耳边，说话间吹出的气流擦红了原本白玉般的耳垂。
阮光玥面无表情地从厨房里顺出一把菜刀，对着顾席凝就砍了过去。
堪堪过了两招，那菜刀就被阴气深深地按进地里。
阮光玥掂量了下自己的斤两，就没再上前，而是拉着李胜躲到一边。
对方停手后，顾席凝也没再理她，像是惩罚般地捏了捏青年的脸颊，面色亲昵且偏执。
李胜着急想要上前，但是被拦下，阮光玥冷静地陈述着事实：“我打不过他，他的实力不像是一个D级副本boss该有的实力。”
“跟我回家吧。”顾席凝一手拖住青年的臀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
视野陡然增高，青年慌乱间按住顾席凝的肩膀，对方闷闷地笑了下，震动从胸腔传递到应哲熙手下。
应哲熙像是触电般缩回手。
看到的画面陡然一花，还在晕乎的青年就已经被带回自家卧室，随后，顾席凝就压了上来。
青年被吻得受不了，报复性地咬了咬在嘴里肆虐的舌尖，却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开关，顾席凝的动作更加凶猛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散开，应哲熙迷茫地想，鬼也是会流血的吗？
似是察觉到了青年的走神，顾席凝掐了一把青年的腰，这几天的相处，他早已知道应哲熙的敏感位置在哪里。
青年很怕痒，偏偏腰上都是痒痒肉，轻轻一捏，反应就很大。
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被欺负了，也只能软软地咪呜着，希望作恶的人能网开一面。
含混地哼一声，应哲熙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狠狠扣在原地。
顾席凝不会真的让他被吻到缺氧，每次都会留出时间给他稍稍喘匀气息，接下来又是一轮猛烈的掠夺，让他只能被动承受着亲吻疯狂的节奏。
青年失去了对自己口腔的控制权，舌根都被吸得发麻，在看不到尽头的索吻中，口水从唇边滑落。
乱七八糟的。
这只厉鬼推开的时候，应哲熙余光里甚至还能看到一抹晶莹在两人之间拉出。
真是过分，青年所有的呜咽都被堵在喉咙里，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家伙受的刺激这么大的吗？】应哲熙迷迷糊糊地跟系统吐槽，没有听到回答。
发懵的脑子想了半天，应哲熙才想起在一开始顾席凝来找他的时候，系统就又被他关了禁闭。
“你会离开吗？”顾席凝恶狠狠地扣住青年的手腕，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语气如同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等待着来自神明的审判。
明明他才是强势的那一个。
眨了眨眼睛，盈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床单，待眼睛里的雾气散去后，应哲熙终于再次看清了顾席凝的瞳孔。
有一种非人的质感，里面的偏执和占有欲像是一圈圈深不见底的漩涡，不可直视，好似要将人吸入，整个吞没殆尽。
应哲熙在里面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顾席凝的眼里只有他，再没有其他存在。
第32章 第32章他都把线索喂我嘴边了……
就在应哲熙以为顾席凝要忍不住擦枪走火的时候，这家伙的身影逐渐变淡，消失在了黑暗中。
应哲熙：？
这死鬼搞什么？
揉了揉眼睛，应哲熙用手臂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满脸倦怠地轻喘几下，平复着呼吸。
等完全清醒以后，青年红着眼尾，试图将手腕上的黑色手镯摘下来，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这个阴气制成的手镯坚守者制作者的意念，忠实地将青年的一举一动传递给对方。
青年大概是猜到了这个手镯的用途，顾席凝恹恹地想，随意坐在那个临时的小灵堂里，和遗照里的自己一起沉默着看向青年所在的方位。
哪怕是隔着一堵墙，顾席凝都能想象到青年脸上的惊慌与委屈。
为什么不敢下手，为什么再过分一点的事情都不敢去做？顾席凝问自己，将那把匕首的刀刃缓缓贴到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划下。
他像是普通人类一样流出汩汩鲜血，红色顺着结实的手臂线条流下，与手肘处汇聚，随即滴落在地，才化作淡淡的黑色阴气，消散无踪。
这把匕首让他受伤了，顾席凝很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这把从不知由来的男人手里得到的匕首，能够使他这个级别的boss受伤。
那如果是划在青年身上呢？
顾席凝不敢去想象，也不能去想象。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做？”那个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只要你用这把武器，刺入他的胸口，他就能留在这个副本里陪着你了，直到永远。”
顾席凝当然不愿意，他问：“可人类那么脆弱，要是他死了呢？”
那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没有解释缘由，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会死的。”
直觉告诉顾席凝，面前的人并没有骗他，但……但万一呢，万一他的直觉是错的呢？
他没有能力承担失去青年的任意一点风险。
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性，都足以将他摧毁。
就算可以，应哲熙会不会痛，会不会讨厌他……大概还是会的吧，没有玩家愿意留在诡谲的副本里。
顾席凝将匕首收了起来，出门解决被游戏标红的、四处逃窜的玩家。
副本最后的考验，开始了。
*
等眼里的水雾完全散去后，应哲熙才借着阳台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了卧室现在的模样。
整个卧室比起像是被不专业的小偷光顾过，更像是土匪曾经进来**掠过。
衣柜大门敞开着，衣服东一件西一件地被扔在地上，很多抽屉被粗暴地抽出，里面的东西也都有翻找过的痕迹。
就连床头柜都倒了一个，至于房间另一个角落的化妆桌也被推到，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散落在地。
应哲熙嘴角微微抽了抽，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顾席凝，别无人选。
偌大一个卧室，只有刚刚应哲熙躺的床是完好无损的，除了刚刚亲吻挣扎时弄出来的部分褶皱，床单都是平整的。
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应哲熙一巴掌拍在开关上，登时，柔和的光线充满着整个卧室。
在有光的条件下看，这个卧室比刚刚给人的观感更乱。
那个和“奸夫”联系的手机好似也被摔过，屏幕上裂出蛛网状的痕迹，应哲熙上前将其捡起，屏幕灵敏地亮起。
看来没摔坏。
应哲熙重新观看了一遍原来的女主人和网恋对象的聊天，没有发现更多的内容，倒是备注被人改成了“被人利用的骗子”的字样。
嗤笑一声，应哲熙将手机扔到床上，看向了衣柜。
得益于衣服大部分都被随意且凌乱地扔在地上，原本塞得过满的柜子内部构造一览无余。
女主人的包也被扔得到处都是，留在衣柜里的那一个锁扣也被粗暴地扯坏，里面的东西都顺着包的倾倒而漏了出来。
应哲熙皱了皱眉，解除了系统的禁闭。
本来他关系统禁闭是不想让单纯的小系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但现在另一只鬼不在，也就没必要一直关着它。
甫一解除限制，系统就弹了出来，慌张地问道：【小应，你没事吧，那个厉鬼对你做了什么？】
应哲熙失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系统还想再问，应哲熙已经蹲下身来，不紧不慢地抓住那只唯一留在柜子里的包。
哗啦一声，一大叠相片被青年抖了出来，在空中飘飘荡荡。
【先来看看副本线索吧。】没等系统回答，应哲熙直接拾起了一张相片。
上面是一个小女孩，牵着幼儿园老师的手，站在校门边，像是在等家长来接。
小女孩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精致的红色公主裙，一脸认真地看着路口，完全没有注意到相机的方向。
照片比起正常手机摄像，显得更糊，色域也更小。
再加上这个视角比起正常拍摄，更像是偷拍。
系统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角度，应该是有人悄悄把摄像头放在了不远处的地上，还是比较小的摄像头。】
应哲熙放在那张照片，捡起另外一张，也是大同小异的偷拍角度，不一样是，这回出境了一个女人，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
女人大抵是小女孩的妈妈，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在路上，即便画面不清晰，依旧能看出两人相处时的快乐。
其他照片也是差不多的内容，大多数都是有关那个小女孩的，拍摄内容包含玩耍、吃饭、睡觉等日常活动，甚至部分照片更像是从幼儿园监控里截出来的。
显而易见，女主人是被不知道谁用女儿威胁了。
应哲熙往包里掏了掏，还真的掏出一张揉皱的纸，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水糊住了，依稀能够看出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
女主人大抵是受到威胁后，开始监控起丈夫的行程，之后再结合丈夫的死、不知来处的打款，以及被顾席凝标注的“被人利用的骗子”，整个故事过程就这样串了起来。
应哲熙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心情愉悦，跟系统说道：【他还真怕我过不了副本，把所有线索都喂到我嘴边了。】
系统傻傻地问：【谁啊？】
【没事了，你去玩吧。】
【小应，不带你这么敷衍我的！】系统勃然大怒。
应哲熙眨眨眼，熟练地夸赞起系统，【这不是敷衍，我都能想到的事情，系统你这个数字生命还能运算不出来吗？】
【尊敬的系统大人，能帮我再看看商城里有什么适合过这个副本的道具吗？】
系统乐颠颠地被带偏，认真地在系统商城里翻找着。
*
“我现在莫名觉得有些悲伤，还有愤怒。”阮光玥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定陈述着自己的感受。
“这不太对劲，这份感情是对着我那个烂黄瓜丈夫的，但这不该是属于我的感情。”
阮光玥淡淡地说着话，一扭头，就看到李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李胜哭得声音磕磕巴巴的，“我……我没有爸爸了。”
阮光玥：……
阮光玥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把李胜都打蒙了。
等眼前旋转的星星消失后，李胜清醒了一瞬，看向阮光玥的方向正想说什么，突然鼻子一皱，再次嚎啕大哭。
“阿姨……你为什么要打我……”他哭得可伤心了。
阮光玥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个看起来四十几的大叔叫阿姨的经历，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搓了搓手。
啪！
揪着李胜的衣领，阮光玥翻了个白眼，问道：“清醒了没？”
李胜顶着对称的手掌印，眼泪都被吓得止住了，他吸吸鼻子，诚恳道：“清醒了。”
“那就好。”阮光玥放下了跃跃欲试的手，莫名有些遗憾。
李胜揉着被扇红的脸，时不时吸一口冷气，借着疼痛的劲儿不让自己陷入莫名的情绪当中。
这份情绪明显是来自于玩家扮演的角色。
比起李胜这里还有个高级玩家控场，高志民和周轩这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
高志民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个碗了，厨房里的陶瓷碗都已经被摔空了，唯一碎不掉的不锈钢小碗在地上叮呤咣啷地弹跳着。
周轩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跟高志民嘴炮打得激烈，各种揭人短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试图砸死对方。
按照两人的情绪激动程度，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实打实地掐起来，火热地打成一片。
因为高志民已经怒气上头到拿起水果刀来了，而心系肚子里宝宝的周轩握紧了手里的长柄扫帚。
还好这里有扫帚，不然他怕是要扔扫地机器人了，周轩心想。
不对，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惜那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很快就被愤怒掩盖过去。
两人吵架的声响越来越大，当然惊动了楼层上下左右其他的住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精神抖擞地在一大堆人的目光里，将耳朵贴在这对夫妻的房门上。
生活可真是多姿多彩。
*
察觉到一股来自副本规则的情绪在试图控制自己的时候，应哲熙掩面笑了笑，随后狼狈起身，跌跌撞撞地打开卧室房门。
青年双眼含泪，抽噎着推开那间临时摆放着遗像房间的门。
那是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愧疚，几乎要将整个人淹没，溺毙其中。
“对不起，对不起……”青年软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遗像道歉，“我也不想的……”
巨大的悲伤压垮了他的脊背，青年整个人跪在地上，头埋得越来越低。
他突然抬起头，漂亮的瞳孔里失去了高光，神经质地自顾自说道：“等我把囡囡养大，我就来陪你。”
“你怎么不说话？”他对着黑白的遗像说话。
青年似乎有些疯疯癫癫的。
“你想我现在就去陪你吗，也不是不行，就是会苦了囡囡。”青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窗户走去。
一直通过阴气手镯观察着这边的顾席凝心中一紧，顾不得规则的警告，无视了前面逃窜的玩家，径直消失在了原地。
一个玩家喘着粗气，问道：“这是……跑掉了？”
“可能吧，再找个位置好的地方躲躲。”另一个玩家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还有那些巡查者在找我们，不要掉以轻心。”
第33章 第33章我真的不是小白花
一双手撑上窗棂，眼看青年就要爬上去，顾席凝连忙催动他留在应哲熙身上的阴气。
四肢上的四个原本佯装饰品的阴气发生异变，逐渐拉长变形，扩散开来，迅速凝集成锁链的模样，将青年一圈圈缠绕起来，不得动弹。
青年睁大眼睛，用力挣扎起来，像是被网捕捞到的一尾鱼，徒劳地晃动着漂亮的尾巴，不知道自己的柔软全都暴露在捕猎者眼下。
由于这个位置有些危险，链子拖着青年连连后退，远离了那扇窗，顺便缠得更紧了些。
青年的腰很细，被细细的链子勒着，随着他胡乱挣扎的动作，衣服被卷上去一截，露出一截洁白的腰线。
他也像是被藤蔓困住的金丝雀，荼蘼又美丽。
顾席凝神色莫名，默默加快速度往家里赶。
【小应，小应你清醒一点！】系统焦急地叫着，它刚顶着一堆东西从系统商城里出来，就看到自家乖乖宿主在那里爬窗，吓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应哲熙安慰道：【别怕，我没事，没被控制。】
应哲熙的声音很冷静，完全没有外在表现的痛苦和崩溃，系统缓缓地扣出一个问号，【你又想玩什么？】
系统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家宿主想搞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个语调，像是哄小孩一样安抚它，敷衍又恶劣。
【他都把通关信息直接告诉我了，再加上这个副本马上就要结束，要是我不这么做，他能在外面躲到副本结束。】应哲熙哼哼两声，总结道，【胆小鬼，成了厉鬼也还是胆小鬼。】
虽然系统不太清楚应哲熙是什么意思，但顾席凝快要回来这个信息它还是听得出来的，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还要让那只厉鬼回来？而且原本你可以再等会直接通关的！】
要不是系统现在连不上网，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交流，它高低得发个帖：急问，宿主和副本男鬼关系过于亲密怎么办？宿主是不是和男鬼看对眼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嫌弃黎景思了，起码那是个人不是？系统欲哭无泪。
【礼尚往来罢了。】应哲熙在心底轻笑一声。
【你打算干什么？】系统绝望问道。
应哲熙眨眨眼睛，【给他个惊喜。】语气像是瞒着朋友给他举行生日派对。
系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延长膨胀的阴气虽然受顾席凝的控制，但他们毕竟来自顾席凝，主人的喜好会无意识地表现出来，在少量的自由里凭着本能行事。
顾席凝发现自己虽说可以让阴气阻止青年跳楼，但不能远程精准地控制住那些贴在青年身上的锁链。
那锁链就像是流氓一样，在青年身上上瘾般贴贴蹭蹭，时不时分出几个分支，从衣摆袖口等地方伸入，流连在娇嫩的皮肤上。
正在表现过激情绪的应哲熙不由得一怔，顾席凝是怎么突然划向夜间频道的？难不成他认为这对一个被副本规则控制住情绪的人有用？
好吧，还真的有用。
凉凉的阴气试探性地碰了碰青年的腰，就得到了一阵颤栗的反馈，不由得欢快地碰了上去，反复在他喜欢的地方滑动着。
应哲熙：……
应哲熙觉得自己演不下去了，他腰腹那边本来就敏感，被这样揉搓，整个人更是直接软了下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算了，等那死鬼回来，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青年就这样情绪稳定了下来，顾席凝不太确定地想，原来这样就可以？
很快，顾席凝就出现在了青年身后，他解开青年身上的束缚，抱住了软软倒在他怀里的人。
虽然黑白分明的眼瞳中还含着泪花，但眼神是无比清醒的，应哲熙就这样冷静地看着顾席凝。
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顾席凝敏锐地察觉到，青年身上的气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去除了那层柔弱的保护色，变得更加清醒冷冽，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依旧是那个喜欢闲闲地窝在自己怀里的人。
感觉什么东西快要被戳破了，顾席凝连忙移开视线，“你……通关线索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这就是句废话，顾席凝一直在监控着青年的一举一动，应哲熙看过什么他自然很清楚。
虽然青年漂亮单纯得像朵小白花，但实际上还是很聪明的，顾席凝本能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是承认那些东西都是你翻出来的？”应哲熙一改之前胆小怯懦的态度，笑意盈盈地转了个方向，好在顾席凝的身上靠得更舒服。
搂紧怀里的人，顾席凝低声“嗯”了一下，没有否认。
又是一阵无言。
应哲熙打了个哈欠，用光光潋滟的眼睛瞪了眼顾席凝，像只娇气但脾气大的小猫，“你没有别的话说了？”
顾席凝张了张口，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好吧，那我来说。”应哲熙懒懒道，“副本快要结束了，你知道的吧。”
“你是这个副本的boss，离不开这里，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样意识到这一点的。”
青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但我是玩家，我可以去不同的副本，见到不同的玩家、npc或是像你一样的boss。”
“通关不了就会死，所以为了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和你做的事情，可以和其他人也做一遍哦。”应哲熙眼睛微眯，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笑得真情实意，伸出手指划过顾席凝的胸口。
犹如在调情。
顾席凝不知道青年为什么要这样刺激自己，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气，阴暗地想让青年和自己融为一体，永远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但是不行。
眼前的人就像是带着毒药的蜜糖，顾席凝控制不了被他吸引，无能为力，无比颓丧。
仿佛没有感受到顾席凝隐隐有失控的倾向，应哲熙唇角弯弯，露出尖尖的虎牙，用轻快的语气说道：“那个叫黎景思的人是个玩家，出了副本以后我们住在一起哦。”
终于撑不下去的顾席凝弯下腰，衔住那张喋喋不休、讲着残酷现实的嘴——那是一个破釜沉舟的吻。
顾席凝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他突然胆怯了，不敢去看青年的脸。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带着计谋得逞的笑，还是有一点点预料出错的意外？
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应哲熙睁着眼，感受着面前的死鬼像狗一样在他嘴上啃来啃去，看着男人时不时颤动的睫毛，心情愉悦，第一次用手臂环住了对方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其实他也不想用这样激进的做法，奈何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没过多久，顾席凝主动推开了青年，把头偏向一边，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可青年还在刺激他。
应哲熙把他的脸扳回来，对着他张了张口，吐出里面红艳的舌头，“你看，你可真急\\色。”
说着，青年甚至还把衣服下摆提了起来，里面白皙的身体上布满粉色的吻痕，还有很多刚刚链子勒出来的一道道细细的痕迹。
他语气带笑，“色鬼。”
顾席凝突然觉得有些晕眩、颠倒，青年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一天被他调戏逗弄，现在的情况似乎反了过来。
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吗，真的不是他的想象？还是是哪里出了差错？
没等他继续思考，应哲熙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不信你没有办法把我留在这里。”
“那你愿意留下吗？”顾席凝隐隐有些期待。
“当然不愿意。”应哲熙将脸凑到顾席凝身边，亲昵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舍得吗？舍得我离开吗？”
舍得吗？顾席凝一遍遍问自己，他很想说舍得，却始终骗不过自己。
理智像是在被撕扯，顾席凝想到银发陌生人说过的话：“只要你用这把武器刺入他的胸口，他就能留在这个副本里陪着你了。”
恍惚间，顾席凝好像看到了那血顺着青年的身体流淌而下的场景，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只剩下一片猩红。
他会很痛吗？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等他清醒过来，顾席凝就看到自己不知何时拿出了那把匕首，正对着青年的胸膛，匕首尖端已经陷入衣服，贴到青年身上了。
应哲熙却像是没感受到威胁似的，依旧眉眼弯弯，笑得甜美，“你果然还是有办法的啊。”
他用的肯定句。
系统在尖叫，很吵，应哲熙又把它关了禁闭。
咣当——
顾席凝颤抖着丢下那把匕首，连忙把人拉到自己身前检查。
还好，还好没有真的受伤，顾席凝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匕首落在地上，反射出冷色调的光。
一只白皙的手捡起精致华美的匕首，应哲熙好奇地打量着它，突然将刀刃贴到顾席凝的脖子上，带着一股寒意。
看着青年干净灵动的眼睛，顾席凝突然间也笑了，视死如归般缓缓闭上眼。
如果死在他手下，倒也是幸事一桩。
不过，顾席凝没感受到任何疼痛，反而等来了脸上柔软的触感，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那是一个温柔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刚刚闭上的眼又猛然睁开，顾席凝看着青年吻完后起身的动作，一时间脑袋宕机，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偏偏应哲熙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对他wink了一下。
“定情信物。”他说。
“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
【恭喜玩家-应哲熙成功躲过巡查者的追捕，现在是提问时间。】
【提问：“妻子”的秘密是什么？】
第34章 第34章谁强迫你了
现在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道简单的考试题，应哲熙只要回答正确，就能成功脱离副本。
然后有个死鬼提前拿到了考试题目，还帮他把题目答案做出来了，并且精心给他打了小抄，应哲熙只需要照着念就行。
明明看着很不想他离开，占有欲都快把他整个鬼腌入味了，还愿意放他走，不舍得让他受到任何种类的伤害。
傻傻的，和黎景思差不多。
【他说这题选A。】应哲熙还有心情跟系统开玩笑。
系统反而很紧张，它虽然后来又被宿主关了一小会禁闭，但它终*于知道宿主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些线索都是顾席凝特意翻出来给宿主看的啊！
也就是说，这些信息里如果有顾席凝故意放置的迷惑信息存在，那它的宿主岂不是会出事？
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祈求顾席凝的良心了。
应哲熙不知道系统芯里的弯弯绕绕，站在纯白色的空间里，慢悠悠地回答着：“这户人家的丈夫是个警察，还是个级别不低的警察，不知道是哪出漏了个人信息，他的仇人找上了他的‘妻子’。”
这次每个玩家的个人任务都不相同，自然不会被副本聚集在一起，应哲熙也就不用维持单纯的人设，愉悦地自由发挥。
“两个人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仇人以这个小女孩为要挟，绕过丈夫去威胁了妻子，妻子关心则乱，通过一些对方特意留下来的信息加上了一个骗子的账号。”
“这个骗子的话术不是很高明，人看起来也不聪明，是两人沟通的中介。他们实际上交流的信息会在时限内及时消除，这副本没有明确信息，姑且猜测是仇人有相关方面的技术人员。”
“与此同时，妻子还需要稳住这个骗子，每天在网上搜索一些甜言蜜语，再随便给对方打点钱。”应哲熙想起那些公式化的情话，不由得笑出声，两个人隔着网络互演互骗，还真是有意思。
“妻子对仇人泄露了丈夫的行踪，也最终间接导致了丈夫的死亡，不过我猜她一开始并没有被告知真实目的。”要不是应哲熙自己精神方面的抗性高，说不定还真扛不住那如同海啸般涌来的悲伤与愧疚，“不然也不至于难过成那样。”
【那她可能是被什么理由骗了呢？】系统没跟上宿主的思路，傻傻问道。
【可能对方只是说让你丈夫丢个工作之类的？从这位丈夫的家境来看，哪怕没有工作，也不会有物质上的压力。】应哲熙耸耸肩，随意道。
整个故事非常简单，不过是一个胆小且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妻子被迫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的故事。
在应哲熙看来，整个小区都像是一个剧本，里面的玩家和npc就是剧本选中的演员，直到开拍，也就是副本开始运转的那一刻才变为现实，之前的所有一切，仅仅只是设定，不是真是发生过的事。
但由于设定被灌注的情绪是真实的，害得他被按在床上各种榨汁，想到这里，应哲熙不由得扶了扶腰。
有点可怕，但也有点爽。
应哲熙最后总结道：“所以，在剧本里，妻子的秘密就是受人威胁，犯蠢后害死了丈夫。她试图隐瞒，也是因为她有个小孩需要照顾，而出轨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系统又等着听了一会，【没了？】
【没了。】应哲熙耐心解释道，【前面的推理就只是推理，有些事情甚至只是猜测，猜错了也没关系，但最后信息的指向就只有这个。】
【这个副本，本质上是剧本，设定其实并不完全，要不然玩家的活动范围也不会被限制在这个小区内。】
【排除了干扰选项，也就是妻子出轨这个放在明面上的干扰答案，埋在下面的就是正确答案了。毕竟这只是个D级副本，难度不算高。】
系统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自己这个光球，假装听懂了。
【恭喜玩家-应哲熙通关副本幸福家庭。】游戏冰冷的音调响起，依旧是那样不近人情。
【通关奖励结算中……】
应哲熙是第一个出来的，出口处随后出现了几个熟人。
阮光玥抬手对他打了个招呼，但眉眼间的惊讶一时间没掩盖住，思考片刻，她还是直接问了：“你是怎么出来的，那个boss能放过你？”
李胜倒是满脸激动，他还以为这位萍水相逢的“妈妈”已经没了，张着手臂就想要冲上去抱住青年。
不等青年躲开这个过于热情的怀抱，李胜就被扯住了后颈领子，猛然间刹车，李胜被勒得差点翻白眼。
李胜身后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这人出现得太突然，李胜一时间打了个哆嗦，出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没有硬气地询问对方是来干嘛的。
倒是应哲熙眼睛一亮，对着出现的人唤道：“黎景思！”
“啊，原来你们认识啊。”李胜整理着领子，窝窝囊囊地放缓有些怨念的语气。
黎景思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阮光玥，紧张问道：“什么boss，放过谁？”
“啊呀，原来是你啊。”阮光玥上上下下打量着黎景思，“没什么，就是你拉着的朋友好像被副本boss看上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说服boss放过他。”
阮光玥知道黎景思，她甚至在某个高级副本见过对方，比起那些已经疯魔到泯灭人性的高级玩家，阮光玥对黎景思的印象好得不止一星半点，也就愿意跟他解释这些。
黎景思有点紧张地看着青年，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能把青年扒干净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忘记了低级副本一般的boss造成的伤害在出副本后就会消失的事实，更别说npc造成的伤害。
只有高级副本的一些特殊boss或npc可以给玩家下类似诅咒的存在，即使出了副本也没那么容易被消除。
满脸严肃的男人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看着青年，正想开口说话，这个副本的出口突然有人吵嚷了起来，动静之大，惊动了原本只是路过这个出口的人。
李胜定睛一看，发现还是两个没那么熟的熟人，高志民和周轩。
周轩的肚子已经回复正常大小了，但两人似乎吵得上头，没有关注这边站着的几个人。
虽然副本对他们的控制已经不在了，但被挑起的愤怒情绪不是一时半会能消下去的，两人就干脆接着吵嚷下去了。
应哲熙有些好奇地听了一耳朵。
“要不是我有道德底线，最后的理智让我没拿菜刀砍你，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明明是我的功劳更大！”
“你怎么说话的呢，要不是我也拿了个扫帚抵着你，你打不到我。要不是我，早就发展成互殴了！”
应哲熙：……
小学生吵架，是吗？是的吧。
他扯了扯黎景思自然地牵上自己的手，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像是撒娇般小声说道：“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黎景思攥紧了青年温热的手，按捺住想寻根问底的心思。
反正应哲熙已经安全出了副本，能够完好无损地通关，就已经故事最好的结局了。
但等回家以后，黎景思只觉得青年很好，但是他再也不能好了。
黎景思可以说险些裂开。
两人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街，黎景思怕饿着青年，还去街边的小店给应哲熙买了一袋糖炒栗子过来。
剥开飘荡着热气的壳，香甜的味道在应哲熙口中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
黎景思看了半晌，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青年毛茸茸的脑袋，心中直叫可爱。
游戏广场也是有昼夜之分的，天渐渐暗下来，街灯亮起，照得这块地方暖洋洋的。
这里很像现实，但应哲熙很清楚，这里终究不是现实。
有人和朋友聊着天，路过了两人，大声讲着自己的听闻：“我听说最近有个人在各个副本出口反复查看，各个点位到处跑，就像是不会累似的，大概是在蹲仇人。”
“可是游戏广场不是不让杀人吗？”另一个人困惑问道。
“嗐，不能杀人，但是能给人使绊子啊，要是两个人真有仇，互相往对方门口扔臭蛋都足够膈应。”
那两人说说笑笑，与应哲熙渐行渐远。
应哲熙斜睨一眼黎景思，见对方装作刚刚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也不知道是谁，在他出副本半分钟后，就出现在了现场。
等回到了住处，黎景思贤惠道：“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再去把饭菜热热，都是刚做好没多久的，很快就好。”
应哲熙点点头，脱下最外面的外套，里面是一件T恤。
黎景思眼尖地看到青年脖子上的红色痕迹，那个位置不可能是青年自己抓挠出来的，更像是有人反复啃咬吮吸，与青年亲昵交缠才能有的，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就连汤水泼洒到身上都没察觉。
嗫嚅着嘴唇，黎景思想问些什么，青年就已经走进自己的卧室了。
在外面僵了很久，黎景思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鼓足勇气拧开卧室的门把手。
青年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漂亮的杏眼疑惑地看过来。
但黎景思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看到青年原本白皙的身体上遍布吻痕，恍若一朵朵盛开的花，甚至还有细链缠绕捆绑过的痕迹，衬得他蘼艳、美丽。
但黎景思顾不得别的想法，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问道：
“谁强迫你了？”
第35章 第35章你成年了吗
黎景思无意识攥着拳头，手指深深按进自己掌心，对流出的鲜血浑然不知。
他满脸阴翳地重复了一遍：“谁强迫你了？”似乎是只要青年说出一个名字，他马上就能杀气腾腾地前去解决那个存在。
正准备穿上衣服的应哲熙一顿，眼尖地看到黎景思顺着指缝流淌而下的血液，于是他选择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应哲熙停住套上衣的动作，把衣服往床上一甩，小跑到黎景思身边，焦急又心疼地拉起那只手，一根根拨开手指。
青年的声音又是气急又是委屈，“你干什么伤害自己？”
黎景思最后紧绷着的弦终于是断了，他不管不顾地将近在咫尺的青年拉入怀中，似是害怕珍宝被夺走的恶龙，将脸埋在青年颈窝处。
他还是阴沉地在问：“到底是谁干的？是那个副本的boss，他对你做了什么？”
自己珍视已久的人就这样被玷污，让他怎能不气。
应哲熙惊呼一声，本想抗拒，又像是看着黎景思的状态不太好，心软又无可奈何地默许了他的动作。
就这样过去了很久，久到青年都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挣扎的时候，黎景思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算了，我不问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一再追问说不定会引得青年伤心，副本不是那么好过的，能平安出来便是最好。
其实冷静下来，黎景思就能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除了有着特殊能力的boss，普通npc甚至boss造成的伤痕一般带不出副本。
再联想到阮光玥的话，黎景思忍不住磨了磨牙，要是让他遇到那个副本boss，他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有那么饥渴吗？他没有自己的对象吗？！
黎景思没有注意到，他本能地认为那个轻薄了青年的boss是个男性。
“嗯……”应哲熙为难地看着黎景思，指着自己身上从他那里蹭到的血迹说道：“我先要去洗洗这个。”
刚刚被情绪控制大脑的黎景思呼吸一滞，他终于反应过来青年身上没穿衣服，光溜溜地被他抱了很久！
黎景思：！！！
手掌与青年接触的地方瞬间变得敏感起来，好像在一瞬间发起了烫，黎景思松开手后退两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偏偏他的眼睛还看着青年，退开以后，应哲熙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一览无余。白皙的身体上，链子绑过的红痕更是增添几分瑟气，加上他抹上去的血迹，衬得整个人艳丽又颓靡。
而青年却睁着一双信任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内心龌龊的想法。
应哲熙在心底偷笑着，面上人就是那副单纯模样，突然惊慌道：“你流血了！”
流血？黎景思有些疑惑，顺着青年的视线摸上自己的鼻子，摸到一手温热，才惊觉流鼻血了。
他低头看，血液已经从他的下巴坠落，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黎景思的脸更加红了，简直都快要冒出热气来，丢脸地捂住鼻子，自暴自弃般冲进厕所。
等人嘭的一声关上门，应哲熙才终是放开了对嘴角的控制，无声地哈哈大笑。
真有意思，应哲熙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黎景思，当夜，黎景思就抱着一床被褥来到青年的卧室。
“我不放心你，我可以睡在你床边吗？”黎景思就像一只委屈但护主的大狗，应哲熙看他不存在的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不会打扰你的，你放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黎景思感觉刚刚降温不久的脸又有发烫的趋势，连忙找补道。
应哲熙点点头，“好吧。”
虽然黎景思没有表现出来，但应哲熙还是能感受到对方朝着自己晃起了尾巴，欢快得很。
关了灯以后，黎景思没有睡觉，目光灼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
应哲熙已经能习惯性无视那灼热的视线，佯装睡觉，打开了系统空间。
某一处正静静地躺着那把匕首。
一般来说，副本物品是无法放入系统空间的，但偏偏这把匕首却是例外。
当时顾席凝拿出此物的时候，应哲熙突然涌出从心底而来的熟悉感。
很奇怪，应哲熙心想，难道他真的忘了什么？
*
【欢迎玩家应哲熙进入无限游戏副本-荒村乱坟！】
【副本编号：01109】
【副本等级：C】
【副本介绍：你是正跟着一个考察队，前往某个荒废村庄的队员。
该村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更重要的是，它曾被誉为“祖传文物聚集地”，村庄里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从五百余年传承下来的文物。直到三十年前，村长做出了个决定，才让整个村庄的文物重现于世人面前。
但奇怪的是，这个村庄当时名声大噪，却很快杳无声息，更可怕的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
直到去年才有人发现了这一问题，根据卫星探测结果，这个村庄已然变成荒村，并无居民……】
【通关条件：在村庄里成功存活过一段时间，并坐上回程的车。】
【祝玩家游玩愉快！】
应哲熙是被人叫醒的。
“嘿，小哥，先下车！”一个皮肤黢黑，有些中年发福的大叔推搡着他，嗓门极大地说着话。
虽然尚未弄明白现在的状况，应哲熙没有和大叔起冲突，而是抱着原本就在怀里的包迷迷瞪瞪地下了车。
等到脚碰上了湿软的地面，被冷风一吹，应哲熙才终于清醒不少。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格外的困。
应哲熙有些嫌弃地看着地面，也许是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地上又没有杂草覆盖，这所谓的地可以说是泥浆，将脚抬起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些许阻力。
最令他感到难受的是，自己脚上的鞋子还是一双纯白的鞋。
应哲熙难受地闭了闭眼，决定视而不见，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的响动，他好奇地走了过去。
张盼趾高气昂地对着一个大概高中毕业模样的少年指指点点，语气里满是不屑：“你一个新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听指挥的话小心第一个祭天！”
少年看起来有些孤立无援，但还是嘴硬地反驳道：“你看起来贼眉鼠眼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拿我当炮灰！”
他倔强地“呸”了一声，“我才不相信你，而且我就是不想跟着你的指挥，你一定要我加入才是有鬼吧！”少年的声音清朗，但隐约带着一丝颤抖。
“发生了什么？”应哲熙走到看热闹的其中一个人身边，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秦静馨瞥过走过来的青年，淡淡地回答道：“就是那个小孩，哝，就是在看起来快要哭了的的那个，他不想加入张盼的队伍，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说了几句话，秦静馨就自觉和陌生人说的话超过了今天的限额，闭上了嘴。
她没有说的是，这高中生刚刚还地图炮了一下，把在场所有老玩家都打成了居心叵测之人，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场景——其他老玩家冷眼旁观不愿意帮忙，而被张盼拉拢的人神色危险。
少年毕竟年岁还小，有些口不择言了，“我看你才过不了这个副本吧！”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恶毒了，虽然凭应哲熙的经验来看张盼确实不是好人，但这样说只会更快地激发对方心中的恶念。
有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女生从远处跑来，打着圆场，“都是一个队伍里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矛盾我们说开了就行了。”
这个女生似乎不是玩家，她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心里只觉得自己遇到了逆天队友，正在叫苦不迭。
看着场中吵架拉扯的几人，应哲熙逐渐拧起了眉，他又感受到来自少年身上的那种熟悉感了。
又来一个？应哲熙不确定地想。
张盼已经怒不可遏了，再加上对方只是个软柿子般的新人玩家，他高高扬起手，一巴掌落下。
少年的反应比旁人想象中要快，但也没有快多少，只堪堪躲过了脸，手臂上还是擦红了一片。
少年一个踉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方向却正好转了一转，刚好能看到和其他玩家站在一旁的应哲熙，他瞪大双眼。
还没等应哲熙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感到腰上兀得多了一双手，略微低头，就发现少年正鬼鬼祟祟地抬头看他。
对上应哲熙的眼睛，少年也毫不害臊地冲他露齿一笑，眼光灿烂，简直是青春活泼的典范代表。
张盼上下打量着应哲熙，目露不屑，“你们两个认识？”
穿红运动服的女生仍在状况外，接上话，“大家都是同事，怎么会不认识呢？”
“是不是，小应？”女生看着应哲熙，用眼神示意他帮忙劝架。
“啊对。”应哲熙像是个傻白甜一样回复道，“大家都不要吵架，和平为贵嘛。”
几个老玩家嗤笑着，倒是当时回答过应哲熙问题的秦静馨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即便张盼再愤怒，副本的npc还是不会轻易招惹的，他狠狠瞪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似是要把两人的脸记住方便以后报复，脚步重重地离开了。
看着对方脚下因为力道溅起的泥浆，应哲熙：……
真是可怕的人。
玩家们也都渐渐散去，各自寻找线索去了，红衣服少女松了口气，也嘀咕着“钱难挣屎难吃”离开。
“可以松开了吗？”应哲熙垂下眼帘，看着那双还在他腰上悄悄磨蹭的手，问道。
少年站起身，还是对应哲熙摆出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表情，没等应哲熙再次开口，他连珠炮弹般说道：
“哥哥！我叫姜棠一米八六身体健康平时会健身有腹肌有胸肌成绩优秀家底丰厚情绪价值给得很足……”他巴拉拉跟炫技一样顺溜地说了半天，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应哲熙终于切入他想说的正题，“哥哥我可以追求你吗？”
正想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冲过来抱住他还给他找了麻烦的应哲熙愣住了，在姜棠期待的视线中，应哲熙神色莫名地问了一句：“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第36章 第36章领导头上有没有毛至今是……
“我成年了，我已经大三了。”姜棠一下子紧张起来，重复强调道，“我真的成年了。”
天呐，要是他因为长得显小而失去求偶权，他会伤心死的。
应哲熙故作狐疑状，歪着脑袋，目光上下游移在姜棠身上，这让对方站得僵直，手指忍不住直揪衣角。
他在看我欸，意识到这点，姜棠忍不住冒起了美好的粉色泡泡。
姜棠长得很好，是区别于应哲熙这种精致长相的、不同的好看。相比起黎景思和顾席凝，姜棠的脸部线条轮廓更加柔和，虽然身高不低，但还依稀带着少年的柔软和青涩感，少了一分成年男性的沉稳，多了一分属于青春生命力的灵动。
单从外貌上来看，姜棠确实很容易被认成未成年。
为了确定对方的真实年龄，应哲熙亲切地叫着系统：【小统，伟大的系统大人，能帮我扫描一下姜棠的具体年龄吗？】
虽然宿主对自己很好，但系统很少有这样的体验，在自家宿主的美貌与甜言蜜语中迷失了方向，一口答应下来，【好的！】
【小应，我一般情况下只能监测你的身体状况，所以想要给这个小孩做检查，还要劳烦宿主你和他有些肢体接触。】
应哲熙表示知道了，动作自然地拉起姜棠的手腕，装模作样地捏了捏。
姜棠不明所以，但还是红了脸。
手腕上的触感好轻柔，像是棉花糖一样……
系统趁机检查了一遍姜棠的身体，回复道：【小应，可以了，他确实成年了，已经21了。】
在应哲熙观察少年的时候，姜棠也在看着应哲熙。
他从未见过这样合眼缘和心意的人，漂亮得不似真人，一度让他以为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幻想，但应哲熙的手是温热柔软的，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低垂着眸子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扑闪一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乖巧。
姜棠：妈妈，我恋爱了，丘比特之箭从远处飞来，直直地插进我的脑子——要变成恋爱脑了！
在姜棠美好的幻想中，他好像已经和应哲熙交换了戒指，在鲜花和掌声里，在司仪的主持下，在人们的祝福中交换了戒指，此刻身后放飞一群白鸽，于是他们在阳光下肆意拥吻。
听了系统的话，应哲熙看着眼前粉红泡泡刷新地愈发迅速的人，勾了勾唇角，随后斩钉截铁道：“我不信，小孩子还是不要学大人谈恋爱。”
系统：？？？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噗噗往外漏着气，姜棠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的粉色泡泡。
“我真的成年了！”姜棠现在只恨自己身在副本，拿不出身份证，要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口难言。
应哲熙松开他的手，故意道：“我之前和一个老师傅学过摸骨相，你这个骨相明显不是成年人。”
姜棠张了张口，本能地想嘲讽对方学艺不精，但直接撞进了应哲熙那双清透的眼瞳中，心底泛起波澜，又闭上了嘴。
美人能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庸医骗了而已。
骨相是这么看的吗？到底是谁教他捏捏手腕就结束的，明明还可以捏其他地方……姜棠气愤中带着点遗憾。
【小应，你真的会摸骨相？】小光球晃了晃，系统也是满腹疑惑。
【没啊，我没学过。】应哲熙理直气壮，【我就骗骗他。】
姜棠面对应哲熙，不由自主放软了语气，“那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成年了呢？”要是那些被他怼过坑过的玩家听到，想必会惊讶于这家伙居然有说话能那么像人的时候。
应哲熙没有中里面的语言陷阱，只是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你成年的时候。”
姜棠：坏了，一见钟情的心上人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年龄，妈妈，我失恋了。
姜棠受挫郁闷的表情让应哲熙心情愉悦，毕竟黎景思一个大龄闷骚男，顾席凝又是个阴湿男鬼，还是姜棠逗起来最有意思。
姜棠思考了很久，又在游戏商城里翻找着，希望能在里面找到随便怎么样能测年龄就行的道具。
再贵他都买！姜棠欲哭无泪。
“好了没啊？”一个看起来领导气势很足的高个子男性抱着臂，不耐烦地站在司机身边，看着司机苦哈哈地钻到车底检查。
明明是大家都穿着短袖的季节，领导却是脑袋上严严实实地戴着一只贴头皮的帽子，把头发压得死紧，而那个司机更是长袖长裤，甚至连衣服都穿的是高领。
“按理来说，现在都应该到目的地了，上级很重视这次的开发。”领导不耐烦地伸出手臂看了眼金灿灿的手表，语气里烦躁更胜，“要是耽误了事情，拖了整个团队的工作，你赔得起吗？”
那个司机一直在好脾气地说着“抱歉”，鼓弄了好一会才，从车底钻出，用沾满泥泞和黑色污渍的手毫不在意地摸了吧脸上的汗水，“应该差不多了，等我上去发动看看，没问题的话过一会就能出发。”
见状，领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烦躁地抖着腿，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愉。
不久前刚醒的时候，应哲熙只觉得车上太黑，加上刚刚睡醒，脑袋里还有些昏沉，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开始推醒他的人是这个团队的司机。
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应哲熙可以看到司机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黑，隐隐有带着一点紫色的意味。从司机露出来的皮肤部分看，比起胖更像是浮肿，脸上还长着一个水泡，让人心生不适。
“哥哥是在看谁？”姜棠发现青年走神到别处去了，带着些许醋意从后边故意贴近应哲熙，把自己的下巴搁在青年肩膀上，手假装不经意间环住他的腰。
顺着应哲熙的视线卡过去，姜棠发现自己多虑了，那就是两个npc，构不成威胁。
其他同为队员的npc在聚众聊天，剩余的玩家不是在附近林子里假装散步，就是混在npc中间套取情报——玩家到现在都对自己扮演的身份知之甚少。
“好了！”那个领导模样的npc拍拍手，示意所有人看过来，“等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大家做好准备，先都到这边来。”
应哲熙故意把姜棠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拂开，没有再搭理对方，自顾自地朝人群汇集处走去。
姜棠撇撇嘴，亦步亦趋地跟着青年。
带着一伙人的张盼对着二人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抱着臂站在一边。
面前这个领导模样的npc想必是个重要人物，领导肯定不乐意看到手下相互攻讦，张盼也不至于那么早就给自己找麻烦。
自从升为中级玩家以后，就很少有人那么不给他脸了，张盼记恨上了姜棠和应哲熙。
姜棠说自己不是好人，那应哲熙就是了？长成那样，谁知道以前是怎么通关的呢，张盼在心里造着谣。
面对着张盼明晃晃的敌意，姜棠低下头，没人看见他阴晦的表情，脑海里闪过几个坑人的办法。
因为他的缘故，应哲熙已经被张盼连带着记恨上了，虽然姜棠缺德，但也不愿意青年受到欺负。
得尽快处理掉了。
应哲熙再一次遇到了这种人，一时间莫名有些新鲜，前两个副本的玩家都有些太过正直，还有着比较平和的三观，他感觉很久没见到过像张盼这样的人了。
也有可能是看在跟着他的人\鬼不好惹的份上？应哲熙不确定地想。
即便感受到了不善的气息，作为小白花的应哲熙又怎么会表现出来，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乖乖地和众人站到一起。
已经爬上车的司机尝试了几次，发动机终于成功运行，车子隆隆作响，领导此时才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他在着急什么？应哲熙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就算是个大项目，最开始的考察团队出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意外，达到目的地的时间延迟半小时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吧。
跟别说，就刚刚那一小会，领导一直在催促着司机，时间过去有没有半小时还不一定呢。
领导迈开步子，正准备踏上车，整辆大巴突然就向前一滑，随即快速向前冲去，溅起一地泥浆，将众人留在原地。
被淋了一身泥浆的领导：……
原本精英的气质荡然无存，现在的领导更像是刚从泥地里撒泼后回来，帽子上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泥浆。
穿着红运动服的女生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憋住笑意，酝酿了一小会情绪，上前狗腿道：“领导，我帮您处理一下衣服吧。”
领导暴怒如雷，他愤怒地看着车辆远去的方向，“那个司机到底在干什么？！”
说着，他躲过了女生想摘他帽子手，“你也想干什么？”
红运动服女生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领导，我帮您处理一下泥巴，要是*干在衣服上会很难受。”
“不用。”领导还是怒不可遏，硬邦邦道。
女生有些遗憾地缩回手，该不会领导就像是传说中的那样没有头发，所以故意用帽子压着假发装作自己头顶有毛吧。
即便如此，领导还是强行压下盛怒的情绪，问众人：“现在没有车可以做了，我们离荒村还有多远。”
一个带着圆眼镜的npc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其实很近了，还有两公里，我们走走也能过去，就是装备还在车上。”
考察工作不仅要带人，还有一大堆的装备，不过他们只是先行考察的第一批，而且那个村子也不是没有记录在册，所以他们要做的工作不算多，自然也没有特别高的技术要求。
“行吧。”领导接过红运动服女生递过来的湿巾，狼狈地抹了把脸，“那我们走过去。”
太阳渐渐爬上顶端，气温也越来越高，虽然逐渐干透的泥浆给众人们的徒步带去便利，但林子里还有不少蚊虫，烦不胜烦。
汗珠顺着应哲熙的脸颊滑落，姜棠又有些蠢蠢欲动，故意拿着一瓶水上前问道：“哥哥，要喝水吗？”
应哲熙看着那瓶已经少了一部分的水，不禁有些失笑，是喝水还是想间接接吻，姜棠的心思还是过于好懂了些。
第37章 第37章有一个不知名的渣男……
“不用了。”应哲熙回答，顺便撩了一下在游戏里逐渐长长的头发，拢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一个小揪，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
从上个副本出来后，应哲熙就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是粉色的，也不像是有过烫染的痕迹——难不成是顾席凝干的？应哲熙不确定地想。
姜棠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继续对着青年献殷勤，“包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背着？”
不是所有人都有包要背，他们的行李和仪器都随着司机发疯开走的那辆车远去了，这个包也只是应哲熙顺手拿下来的。
蓦的，姜棠眼神一凝，脸上的笑容淡去，他看到青年脖子上有一个红痕，心下微沉。
姜棠甩了甩手，装作不经意地赶了赶蚊虫，仍旧是那自来熟般的语气：“这里的虫子可真多呀。”
然后，他像是才发现青年脖子上的痕迹，惊讶道：“哥哥，你是被蚊子叮了吗，脖子上红了一块欸。”
脖子上红了一块？应哲熙摸了摸后颈，并没有感受到痒意或是肿包，于是让系统帮忙查看一下。
【宿主，你脖子上确实是红了一块。】系统恪尽职守地扫描了一遍，也有些疑惑，【没有过敏啊……】
应哲熙大概猜到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游戏广场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日子，或许是受到了来自某个厉鬼的压力，黎景思看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具侵略性了。
这么多天，顾席凝折腾出来的痕迹早就消失不见了，就只能是黎景思悄悄干的。
副本里受的伤一般带不出去，但副本外的伤可以带进副本，痕迹也是同理，应哲熙很确定自己在这个副本并没有像前两个那样掉以轻心，就只能是来副本前的一小段时间发生的事了。
来副本前他就只接触了黎景思一个。
应哲熙眯了眯眼，感觉黎景思越来越闷骚了啊……
“哥哥？”姜棠见青年似乎在思考，又轻轻叫唤了一声，试图吸引注意。
他眼里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单纯，偏偏应哲熙看得出他埋藏很深的嫉妒与占有欲。
“啊。”应哲熙回神，故意勾起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谁知道呢，或许是被蚊子叮了。”
姜棠只觉得自己的心一路下坠坠入深海，凉凉的，很不安心。
青年不会有对象了吧？是谁那么讨人厌？他喜欢什么样的人？难不成我要知三当三？
一瞬间，姜棠脑子里飘忽过一堆问题，唯一没有的，是放弃选项。
大受打击的姜棠一时间表情管理都出现了疏忽，嘴角垮了下去，像一只灰溜溜的大狗，连看不见的尾巴都垂了下去。
应哲熙在心底轻笑。
【小应，你笑什么？】系统正在整理着空间，突然就听到了宿主的笑声。
【你不觉得他的表情很有意思吗？】
【？】系统将自己的探测头怼上姜棠的脸，愣是没从那面无表情的神态中找到什么有趣的地方，【有意思吗？】
算了，系统决定放弃，反正他也不是每次都能理解宿主的深意，宿主总归是有理的。
姜棠快速地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
只要锄头挥地勤快，就没有他撬不倒的墙！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啊啊啊，不管怎么想还是好嫉妒！到底是谁那么讨厌！
姜棠脸上再次挂上了微笑，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问了，“哥哥，你难不成是有对象了吗？”
“对象？”青年似是有些害羞，脸上漾出一抹红霞，吞吞吐吐道：“还没有对象呢……”
还没有……姜棠精神猛地振奋，难不成，那人是还没有名分？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不用克服心理障碍当三，大家公平竞争。
都能在美人身上留印子了居然还不是男朋友的关系，看来那人很渣，必定不是个好人！
姜棠想到应哲熙或许是被渣男欺骗了，心中越发气愤。
“这里的蚊子可真毒啊。”姜棠意有所指道。
经过姜棠坚持不懈地套话，应哲熙终于适当地放出自己有个室友的事情。
“就是有一个借住在家的朋友。”应哲熙眼神飘忽不定，就连鼻尖上都泛起一抹粉。
姜棠则更加确信了自己对应哲熙的第一印象——单纯善良的漂亮青年。
应哲熙原本若有似无的戒备很快就在他可以套近乎下消融，甚至还把自己放在了照顾者的位置上，就是不知道他怎样才能让人相信自己已经成年了……不解决这件事他甚至无法站到赛道上，青年真的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
这样单纯的人如果不是运气特别好，在这个游戏里很难活下去，也不知道应哲熙的室友是怎么想的，敢让他一个人就这样出来过副本……虽然这个游戏不能绑定队友，但他就不能努力一下吗？
那人绝对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窃喜和愤慨同时上涌，姜棠定住了心神。
【人设值＋1000】系统那里叮了一声，收到提示音。
系统：？
黎景思又在哪里想自家宿主了？
转了几个弯，再爬上年久失修的道路，很快，一行人透过树林的间隙看到了房屋。
“到了。”走在前面的领导望着早就没有人烟的荒村，眼前一亮。
应哲熙注意到，领导激动中还掺杂着别的情绪，但由于刚进副本，没有领导平时言行的参考样本，应哲熙很难断定是哪种情绪。
“珊珊，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冷的。”一个队员搓着胳膊，靠近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女生问道。
韩珊珊无奈道：“李可，你别自己吓自己，这里是山区，凉快一点很正常。”
“可是这里确实很邪门啊，一个名声大噪后很快就被世人遗忘的地方，现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毫无记载。”李可撅了撅嘴，凑到韩珊珊身边。
两个npc低声聊天的内容被一众玩家听了个完全，每个人心中都有所思虑，不少人在交换着眼神。
npc只以为这是一次虽然出了岔子但仍旧普通的考察，但玩家们自然是知道这里的危险性。
现在平静的表象会很快被打破。
“你害怕吗？”应哲熙突然跟姜棠说话。
姜棠正想摇头，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人设，故意道：“有一点，但不是很多。”
配合着姜棠煞白的脸，除了应哲熙，任谁来看都觉得他是在强装镇定。
姜棠一开始进入副本的时候并没有打算给自己按一个新手人设，只不过是李盼先入为主地觉得他单独一个“小孩子”很好欺负，兴致上来的他陪着演了会，然后就遇到了一见钟情的大美人。
现在崩人设是会败坏自己在青年心中的形象的，再说了，这个人设也不是不能用……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能力，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从副本出去。”
应哲熙的眼眸里满是真诚，似是真心实意地为姜棠担忧，“我没办法保证能带着你出去，你跟在我身后是没用的。”他似乎是把姜棠当成了来寻找支柱的新人玩家。
真的好善良，好单纯。姜棠只觉得心上一软，很想说他可以保护好对方，但……但现在说这些只会被认为是逞强。
姜棠很清楚在青年的角度来看，自己只是个莫名其妙缠上去的累赘，甚至还因为他得罪了更厉害的玩家，就这样，青年甚至没有迁怒，还在耐心地解释着缘由。
在这个游戏里待久了，姜棠原本以为这些人就这样了，有良知的人袖手旁观他人困境，失去人性的人亲身下场制造额外苦难，应哲熙的存在就像是黑暗淤泥中开出的、不染纤尘的小白花。
“可是，可是除了你，我不信任别人。”姜棠抿了抿唇，凑近青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像是在寻求一个可靠的支点，能够倾诉的对象。
不出姜棠所料，应哲熙没有抗拒自己的动作，听了他的话，反而放任他拽住自己的手。
真的是心软到不行。
姜棠再接再厉，“你看，我明明和那些人没有交集，他们也还是要来找我麻烦，我……我不太敢相信别人。”
“我不是别人吗？”青年似乎被他说动，没有注意到那两只拉着自己的手，正在悄悄做着小动作。
姜棠正在尽量轻柔地捏着应哲熙的手，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斥心间。
听了应哲熙的话，姜棠连忙解释道：“你不是，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
应哲熙眨眨眼睛，突然扭头，姜棠没有预料地对上了青年那张精致的脸，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是因为我的长相吗？”应哲熙问。
“啊……”红润的唇瓣在眼前一张一合，姜棠呆滞片刻，随后脸迅速爆红，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仍旧没有放开青年的手，“不、不是，这是一种感觉。”
逗完姜棠的应哲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吧，但我的能力有限，在副本里不一定能帮到你。”
这是默许姜棠跟着他了。
姜棠在脑中放起了烟花，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心上人轻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照顾一下未成年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烟花突然被换成了炸药，在姜棠脑中轰轰爆炸，凌乱得不成样子。
所以说，应哲熙愿意带着自己的原因，仍旧很大程度上是对未成年的照顾？
也对，应哲熙好像没有正面回应过自己的追求申请，对待他更像是对小孩子的包容。
【真好玩。】应哲熙没头没尾地对系统说道。
第38章 第38章他绝对不是真的新人玩家……
村口的小道上早就长满了杂草，荒芜且凌乱，挤挨在一起，却是枯黄一片，让人疑心此时的时节是否为深秋。
应哲熙眯着眼朝天上望了眼，刚刚火热的太阳似乎都褪了色——似乎是从他们一行人踏上这片荒村范围内突然发生的。
这是一个失去生命力的村子，应哲熙心想。
姜棠还捏着青年的手，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没有关注副本环境。
“你们看那儿！”突然，有个队员指着远处惊叫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什么？”那个叫韩珊珊的npc将手掌抵在眉心，眯起眼眺望过去，“好像是我们的车！”
按理来说，找到车是一件好事，但李可揉搓着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小声说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部分npc没有想那么多，更多人只是想去弄明白司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其他人先发应过来，随行医生先迈开步子走向那辆车。
韩珊珊追了上去，“杜医生，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领导也带着一大波人紧随其后。
“我先前看那个司机面色发黑，身体浮肿，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像是有什么严重疾病。”杜医生皱着眉，“你们队伍是怎么选人的，让身体素质差成这样的人来开车，是不把命当回事？”
韩珊珊心想选人这事也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啊，但还是尴尬地憨笑两声。
杜医生接着分析，“车子突然失控跑走，大概是司机出现意外了。”说着，他小跑起来。
虽然说司机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但说不定还有抢救的机会。
一群人像是体测一样，体力好的人已经接近终点，但还有体力不好的人稀稀拉拉地在后面挣扎着跑步。
等靠近看清了车辆的情况，以杜医生为首的人沉默了。
车子狠狠地撞在树上，甚至将树干撞到弯折。由于强大的作用力，车头已经瘪了进去，前盖被撞得崩开，挡风玻璃更是无法幸免地碎了满地。
如此惨烈的状况，司机很难有可能幸免于难。
出于人道主义，杜医生还是检查了一下车子有无失火爆炸的风险，随后上了车——那车门竟也是一路没关，许多路上的泥浆溅进车内，已经干成一块块棕褐色泥土。
其他npc尚在犹豫，但玩家们基本上都跟着上了车。
司机正趴在弹开的气囊上，被凹陷的车前臂和座椅卡在中间，一动不动。
杜医生喊了几个人帮忙，将司机从里面想办法拉了出来，不出意料，司机已经没了生息。
但当杜医生抓上司机的手臂时，面色陡然一变，同情和悲哀的情绪突然被清空，变成恐惧与震惊。
应哲熙终于气喘吁吁地小跑上了车，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姜棠倒是跟他自己说的一样经常锻炼，如果不是要陪着青年，他甚至能比最前面的杜医生先到。他拿着那瓶已经被喝过的矿泉水瓶，任由青年将他当成一个人形扶手，扶着他喘气。
青年白皙的皮肤上泛起健康的红晕，几滴汗水顺着脸侧划下……姜棠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又打开瓶盖抿了一口水。
应哲熙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的样子，姜棠有些担忧，想要在副本里活下来，体力还是很重要的。
甚至那个负重的包都被他要了过来，这么一段路，青年还能累成这样……但如果他让青年去锻炼，会不会被他觉得越界，从而被讨厌？
只有系统，看着宿主此时真实的身体状况数值和宿主的表现，陷入深深的疑惑：怎么回事？
杜医生的失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后就再次变得冷静，他到自己的座位上拿来随行的医疗包，冷着脸用剪刀剪开已经被血和肉糊在一处的衣服。
韩珊珊本就有些害怕死人，见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怎么回事？”听到这动静，一直没有上车的领导终于动了，皱着眉踩上车厢地板。
等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领导瞬间噤声。
杜医生已经带上了一次性手套和口罩，翻动着尸体，一时间，难以言喻的臭味随着他的动作散播开来，他斜睨一眼韩珊珊，“要吐下去吐。”
韩珊珊面色煞白，胃部疯狂痉挛，她不管不顾地撞开站在车门处的领导，冲出去扶着树，“呕……”
领导被撞的一个趔趄，张张口想骂些什么，又无力闭上嘴。
应哲熙也往姜棠的位置靠近些许，手上无意识地用力，似乎也是被吓得不轻。
感受着青年无意识的依赖，姜棠唇角悄悄勾起，反手握住了应哲熙的手，十指相扣。
他这样真的很容易被骗去卖掉，还好遇到的是我，姜棠满意地打着算盘。
司机被剪开的衣服里，除去那些已经和衣服黏连后撕开的部位，皮肤上已经凝聚起了一块块暗紫色的圆形斑纹，从医生摸上去的表现来看，硬邦邦的。
那些和衣服粘连的地方，也不像是受伤后流血所致，更像是一个个含血性液体的腐败水泡受到冲击，炸裂开来。
司机暗沉的皮肤有些发绿，全身肿胀，眼球很是突出……杜医生按压着尸体膨隆的腹部，严峻的面色带上不解。
杜医生抬了抬腕，看了眼手表的指针，突然看着一个人问道：“我们这一路过来，花了多少时间？”
被问道的人是个玩家，他有些紧张道：“大概，大概一个半小时。”
“才一个半小时，最多也不过两小时……”杜医生扳过司机的脸，他的脖子也非常僵硬，“也是，就算是这个天气，他也应该死了至少有两天。”
只去世了两个小时的人，不可能是司机如今的模样。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司机不是死于车祸，更像是尸体放了两天以上，才遭遇了车祸。
“我们应该终止考察，让警方来处理这件事。”杜医生站了起来，冷静道。
“不行，这一次的考察可是上面花费了很多心思才拿到的同意书，不能终止。”领导也在慌乱着，但还是反驳了医生的话。
杜医生据理力争，“这可是一条人命！”
领导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却仍旧梗着脖子倔强道：“不可以。”
杜医生无意与领导继续掰扯，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正准备开机，领导就扑了上去，争抢那只手机。
“那个，你们别吵了……”带着圆眼镜的npc从车门处探出头，显然是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直面这场景还是冲击心灵，脸上吓得毫无血色。
他说：“你们先不要吵了，我们……我们联系不上外界了。”
“什么？！”领导和杜医生异口同声。
圆眼镜表示他在进入荒村地界的时候，突然就接受不到外来信号了，手机像是出了故障，无法用于联络。
他一开始也不荒，毕竟这里是渺无人烟几十年的荒村，信号不好算是正常，可当他尝试用卫星电话联络外面的人时还是没有动静时，他慌了。
领导放开了拽着杜医生的手，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什么？”他呆呆地问。
趁着机会，杜医生连忙起身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三米远，用指纹解了手机的锁，顶部的信号栏显示着，此时无网。
他不信邪地往外拨了两个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您不在服务区。
他们似乎和外界断联了。
“嗯……”像是察觉到里面的人都在想着什么，圆眼镜为难地说出一个真相，“我让外面的很多人都试过了，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外面的人。”
*
众人拿了自己的东西和团队带来的器材和物资，没有试图尝试再次启动那辆车。
现在的车子虽然暂时没有爆炸的风险，但贸然再次打开发动机风险还是太大了。车头已经被撞得深深凹陷，在没有专业人士和工具的情况下，没人有信心修理车子。
“现在怎么办？”吐完的韩珊珊脸还是苍白的，此刻也顾不上讨好领导，直愣愣地用一个问题戳了上去。
领导的状态也不好，或许是因为看到司机的死状，又或许是因为两个小时前，他还和这个按理来说已经死了两天的司机交谈的事情而魂不守舍。
他没有回答韩珊珊的问题。
杜医生看着领导这副模样，很想上去给他一拳，又强行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浊气，看向圆眼镜，“你知道我们进来的路吧？”
圆眼镜点了点头，再次拿出那个平板，上面连着一根充电线，另一头是只充电宝，“可以是可以，但平板不知道为什么，掉电非常快。”
“难不成是电池坏掉了？可我才买来两个月啊。”
直到现在，即使是出了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npc们的思考方式还是往科学的方向上靠。
“行，那我们往回走，一路上大家轮流看着手机信号，等到了有信号范围覆盖的地方再联系外面的人。”杜医生只觉得自己倒了大霉，被安排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考察团队。
莫名其妙的人员构成，不知道是来做什么可能是作威作福的领导，不明晰的考察任务，不怎么专业的考察设备，现在更是出了人命还联系不上外界……杜医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上级骗了。
但现在在怎么想都回不到来之前的时间了，杜医生率先带领一众npc离开，见另一部分人，包括领导都没有动身的意思，“你们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他的语气不算客气。
方芝陪着笑脸，“来都来了，我们打算在这里先收集一些资料，等你们联系上外界，让上层再派一辆车过来接我们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方芝心里还是升起了怜悯的情绪，玩家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肯定会出事，但npc们不知道，在游戏结束之前，根本不会有人能真正离开。
但劝npc留下是没有用的，哪怕玩家们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人，他们不亲自体验过副本的恐怖，也是不会相信她的说辞的。
杜医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道：“注意安全。”
应哲熙将手从姜棠手中抽了出来，低声问道：“我们不用提醒他们吗？”
温软的触感从指缝间溜走，姜棠有些不舍，稍稍回味，只觉得青年善良得可爱，“没事的，等他们确定出不去以后自然会回来，但现在阻止他们反而会挑起矛盾。”
看到青年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自己，姜棠微微一僵，连忙打上补丁，“我也是猜的。”
应哲熙点点头，然后低下脑袋，似乎是在思考姜棠说的话，这让姜棠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新人人设。
不过就算是新人，聪明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殊不知，应哲熙在心底给他下了个欲盖弥彰的定论，【系统，我觉得他不是新人玩家。】
系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疑惑道：【这不是挺新的吗？】
【你仔细看看，他遇到我们前后的差别。】知道系统才是真正的单纯孩子，应哲熙耐心解释着，【比如说，他躲那个玩家攻击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完全躲过去？但后面跑过来的那一段路，姜棠别说累了，连心跳都没怎么加速。】
【这个身体素质，可不是新人该有的啊……】应哲熙意味深长地眯起眼。
系统加速运行着数据，举一发三，【他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系统神气地哼哼，现在的它又聪明了一点！
【对，系统真厉害。】应哲熙不吝啬夸赞，把小光球美得咕嘟咕嘟冒出气泡。
似乎有的玩了，应哲熙轻笑。
第39章 第39章你那个室友
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岌岌可危的姜棠身上背着两只包，满脸天真阳光，“哥哥，那我们也跟过去吧！”
已经有不少玩家朝着荒村前进了，那里毕竟是副本的主场，就算再怎么恐怖，玩家们还是需要在其中寻找线索。
姜棠在努力回忆起自己最开始是真正的新人玩家时候的状态，告诫自己不要露出破绽。
副本里玩家的信任都很脆弱，一触即破，姜棠不想让应哲熙和自己生出嫌隙——那样别说是追求了，光是靠近就会变得艰难。
姜棠制定了几个计划：
一是装作成长迅速的新人玩家，可以顺理成章地跟在青年身边，还能为自己的能力寻得一个合理来源，弊端是难以把握尺度，很容易露出破绽；
二是先装作新人取得应哲熙的信任，随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真相，但坏处也很明显，有信任碎裂的可能；
三是直接摊牌，把青年划进自己的保护范围，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说实话也反抗不了自己……这个还是算了，姜棠还是希望应哲熙能对自己笑，要是被讨厌还是太考验自己的心脏了。
先走一步是一步吧，一和二都差不了太多，姜棠深思，说不定可以两个都来一遍，想必单纯的青年不会太过苛责他。
这个村落已经荒废很久了，道路上杂草丛生，人家院落里的树木已经枯死，了无生气的站在原地。
和着泥巴稻草的水泥墙这么多年来无人打理，处在这里风吹雨淋，却偏偏没有倒塌的迹象。甚至墙上贴的画报已然鲜亮，就像是时光停驻于此，不曾前进。
可画报上的落款依然是三十余年前，应哲熙打开手机看了眼。
这个副本的手机可以正常打开，里面的基础软件也可以使用，即便没有通讯功能，限制也比D级副本少了很多。
有的时候，限制的减少反而会使玩家陷入困境，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某一个动作，是不是副本的死亡条件。
瞥了眼又装作自然牵起手的姜棠，应哲熙突然询问道：“你这是第几个副本？”
正在想入非非的姜棠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自己哪里扮演出了破绽，脑子慌乱，“一……啊不是三个。”
新手玩家的第一个副本通常是E级副本，基本上只要不刻意作死就能过，倒霉一点的玩家会去D级副本，姜棠意识到自己想装萌新差点装过头。
E级的副本也只有新手关卡有，难度低到没什么参考价值，也就基本没什么人讨论。
应哲熙差点就不知道有E级副本的事情，因为他就是那个百里挑一的倒霉蛋。
应哲熙点点头，装作没有在意姜棠的失误，只是惆怅地环顾四周，看着三五成群的玩家在一起窃窃私语。等应哲熙把目光投过去的时候，那些玩家就会停止讨论，一起消失在转角处。
“我们好像被孤立了。”应哲熙淡淡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难过。
姜棠倒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没有人来打扰他和青年的共处，但表面上安慰的话还是要说的，“没关系，我会想办法保护好你的。”
“冒昧问下，你和你的，嗯，那个室友，究竟是什么关系？”姜棠装作自然地问道。
“啊？这个和现在的副本有什么关联吗？”应哲熙疑惑地歪头，对着姜棠眨眨眼。
姜棠心里超级在意，但还是强装镇定，表现得像是随口一问，“就是看你有点紧张，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哦，原来是这样。”单纯的青年信以为真，认真地开始解释，“就是我在之前的副本里遇到过一个玩家，很厉害，不过他为了帮我花了不少积分，租不起游戏广场的房子了。”
“所以他去了我那里借住，甚至还会帮我做家务，他人真的很好。”
看着青年清透的眼眸，里面满满是对那人的信任，姜棠一时失语，随之而来的是嫉妒。
太单纯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姜棠又悄悄看了眼青年脖子上的痕迹，青年连自己被吃豆腐都不知道。
而且没有积分这种事换个人来谁信啊！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这个村庄里成功存活一段时间才能通关，现在其他玩家为了不和张盼那群人起冲突主动避开了他俩，连个可以交流的人都没有。
姜棠分析着现状，“副本要求的一段时间大概也不会只有几个小时，那我们必定需要找一个地方住宿。”他扯了扯背包肩带，接着说道：“我们先选一户人家住进去吧。”
*
夜晚，一众玩家聚集在村子角落的某处房屋里，一小节蜡烛幽幽燃起，把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阴气森森。
主要是手机就算能开机，但电量掉得很快，玩家们不知道这些手机会不会成为过副本的关键，也就不敢放肆使用。
这节蜡烛还是某个玩家从户主屋子里翻找了还一会，才找到的照明工具。
张盼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像是众人的清了清喉咙，一副众人的领导者做派：“大家都来齐了吧，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我希望大家都能把自己找到的线索交流出来，不要私藏，才好提升整个副本的幸存率。”
不是所有玩家都是听从张盼指挥的，有人在心底偷偷嗤笑着，这人或许有一定过副本的经验，但所谓枪打出头鸟，不知道低调些有事才是活下去的秘诀。
尚有些不满的玩家也不想落得和姜棠那两人一样被孤立的下场，虽然反感张盼的言行，但还是忍气吞声不发表异样的意见。
“等等，有两个人没来。”秦静馨见张盼打量过每一个玩家的脸，露出满意的深情，正准备继续讲话，连忙打断他。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张盼的跟班神色不善，但秦静馨就像是察觉不到一样，面不改色地看着坐在*上头的张盼。
张盼都要气笑了，深吸一口气，“行，那你去叫他们俩。”
秦静馨没理解到气氛的诡异，只是思考片刻，就利落地点点头。
出去叫那两人也好，能有一段离开的时间，她跟那么多人共处一室压力还是很大的！
要不是来游戏之前妈妈给她设置了要求，要尽可能合群，每天至少要和别人说十句话，秦静馨只想远离这些人。
秦静馨快快乐乐地出门了，虽然仍旧没什么表情，但众人还会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愉悦的氛围。
方芝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就这么开心吗？
*
被孤立的两位家啃完今日份的食粮——主要是背包里放着的压缩饼干和其他的高能量速食食品，靠在一起聊着天。
要不是还要装作新人，理论上兜里没多少积分，姜棠也不至于让青年只吃这个。
“你那个室友一般会帮你干什么？”姜棠提问道。
应哲熙温和地冲他笑笑，语气像是开玩笑一样，“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在意我的那个室友？”
“难不成……”应哲熙狡黠地眨眨眼睛。
姜棠心中一紧，以为自己的问题还是太过突兀，暴露了别样的心思……不对，他的心思不是一开始就暴露了吗？
“难不成你也想要抱上大腿？”见眼前的人紧张地开始发散思维，应哲熙终于将话说了个完全。
“对，被你看穿了啊。”姜棠似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直呼晦气，谁想会抱情敌大腿啊。
应哲熙回忆了一下，“他的话，主动承包了我的一日三餐，还会帮忙做家务，是个很好的人呢。”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吃吃看他的手艺。”
“他交房租吗？”姜棠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诋毁情敌的切入点。
应哲熙疑惑了一下，从实回答，“不交。”
不过光是一周买菜的费用，都足够应哲熙交整个月的房租了，黎景思可是从来不吝啬积分改善伙食的人。关于这一点，黎景思不会主动提，应哲熙也就装作没有发现。
毕竟某个玩家接近他的理由实在是太错漏百出了，应哲熙只能贴心的“不知道”。
“我要是哥哥的室友，肯定不会白嫖，一定要交房租的。”姜棠支着手，挪动到更加靠近应哲熙的位置，亲昵地将脑袋轻轻靠在青年肩膀上，“毕竟游戏广场的房租可不便宜，要是不分摊的话，积分用得可快了。”
青年像是因为他提出问题的角度愣住了，没有推开突然靠过来的人。
【？】应哲熙还没吐槽，系统先发出了声音，【才不是呢，黎景思不是这样的人！】
应哲熙：【……】
【系统，你怎么了？】
【我最近对黎景思改观了！】盯着不断跳动的人设值，系统觉得自家宿主小白花的形象深入某人的心，能够保证自家宿主很长一段时间的支出，那黎景思就是个有用的人。
而且这段时间系统观察下来，黎景思是真的很用心地在照顾自家宿主。
比起顾席凝这个男鬼，还有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姜棠，系统自然是偏心向黎景思。
听了系统的解释，应哲熙又是一阵沉默。
【系统，其实吧，有没有可能，你收集不到那么远的人产出的人设值。】应哲熙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把小系统忽悠瘸了，尝试补救道。
系统：【？？】
应哲熙自知理亏，耐心温和地说道：【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数值，都是产自我边上坐这的这个人。】
系统一开始不信，但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家宿主的恶趣味，以及自己先入为主的判断，发出尖锐爆鸣，【宿主，你又骗我！】
【你喜欢逗人，啊不是逗统的坏毛病能不能改改？！】
姜棠还在茶言茶语，“哥哥，你要是需要一个室友的话，可以选我，我不会占你便宜的。”他三言两语，把黎景思的“借住”行为打成占便宜，还不忘记加上自荐。
还在哄系统的应哲熙只能干巴地为黎景思辩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第40章 第40章哇偶四十章了呢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原本紧闭着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抵在门上的板凳被推倒在地，摔进一片尘土。
姜棠警觉地将应哲熙搂进怀里，看向来人——连他都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心下微沉。
来人背着月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身形被光影勾勒得利落，看不清脸，天然显得有压迫感。
她站在那里，又不动了，似乎是在摸着下巴的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棠觉得其来者不善，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得罪了没有远见且小肚鸡肠的张盼，有些玩家想对他们下手也是很正常的，悄悄打开游戏格子，摸上了里面的武器。
不管他想怎么演戏，但青年的生命安全是被姜棠放在第一位的，就是如果打起来，他要考虑的就是打架时的尺度了。
但张盼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这才是第一晚，他不怕踩到什么死亡条件吗？姜棠有些疑惑，搂着应哲熙的手更用力了些，微微转动身体把人护在身后。
应哲熙却拨开姜棠的手，对着那黑影不确定问道：“是你？”
他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似乎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但应哲熙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正在思考如何编辑语言文字用来简练说明来意的秦静馨点点头，她真的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姜棠这时候才从这个点头上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放下那个还没拿出来的武器，但还是警惕地把应哲熙探出的脑袋压到自己胸口，完全挡住来人的视线——这样就算来人突然发难，青年也不会受伤。
应哲熙只感到自己的脸被压到一块极具弹性的胸口上，挤压得变形，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那三个人在这方面的相似度简直高得吓人，真的没有刻意去练过吗？
应哲熙推开姜棠按着自己脑袋的手，没有去管搂在腰上的另一只，直接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门的方向照去。
因为他们俩也知道手机的重要性，没有挥霍电量，再加上没有来得及在找到别的发光替代物，就干脆在黑暗里聊天。
谁知道会有人来找他们。
白亮的光芒照亮了秦静馨的脸，她正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难题，一只手烦躁地摸着自己下巴。
姜棠也认出了来人，是一个当时他在被张盼“欺负”时，和应哲熙站一块在边上看着的人。
见秦静馨仍旧没有说话，姜棠再次悄悄摸上格子里的武器，他可没有忘记这人来得悄无声息，甚至连他这个高级玩家完全没察觉到。
秦静馨终于组织完了一大串语言，说明来意。
说完，她甚至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肉眼可见的连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姜棠：……
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来。
应哲熙倒是很耐心地跟秦静馨解释了一下他们被玩家群体孤立的事实，对被人情绪天生敏感的他能感受到秦静馨没有恶意。
“为什么？”秦静馨疑惑问道。
“呃。”应哲熙卡了一下，“张盼对我们有恶意，所以为了不得罪他，其他玩家也会选择孤立我们。”
秦静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评价道：“好复杂。”
其实应哲熙原本以为这种显而易见的“气氛”是油滑、只求保命的玩家都能读懂的事情，没想到还能在C级副本里见到这样的玩家……
也不知道对秦静馨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我这样做，也是会被孤立的吗？”秦静馨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眼前一亮。
她其实不太愿意和很多人待在同一片空间，但是母上大人要求她尽可能合群……可是如果是群体拒绝了她，那是不是可以不用强行加入？
秦静馨很是兴奋，快乐地退出门去，突然想到什么，认真和还搂着的两人道了别，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她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应哲熙：……
秦静馨到底是来干嘛的？
*
夜已深，两人也都没有出门探索的打算，便准备在屋里睡下了。
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落灰的床，姜棠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行李箱里拿出床单垫被和薄毯，这个行李箱还是姜棠自己悄悄回车上找到的，里面的东西正好是他们需要的。
应哲熙看了眼没有标签的毯子，上手摸了摸，质感很熟熟悉——这绝对是姜棠自己从游戏商城里偷偷买的，只不过这大小可比黎景思买的那条大很多，足够裹下两个人。
就这，还说自己是新人？应哲熙轻笑一声，得到一道疑惑的视线。
姜棠殷勤地铺着床垫，把原本房主的东西撤下来放在一边，别说上面积了灰，光是想想让应哲熙睡别人用过的东西，就让姜棠觉得难以忍受。
于是他悄悄去车上捡了一个空的行李箱，往里塞了不少生活用品。也是因为这箱子里没有东西，才没被玩家拿走，不然姜棠还要考虑怎么把装东西的容器合理化。
应哲熙躺上床，身边就突然挤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虽然看不清姜棠的脸，但是还是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他的兴奋，“哥哥，我们挤挤。”
青年似乎有些不太习惯，稍微往后缩了缩，与姜棠拉开一点距离。
姜棠也不着急，像是没察觉到青年的动作似的，还在快乐地喋喋不休，“哥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觉呢，以前都是和别的玩家保持距离的。”
“因为我还是新手玩家嘛，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不过我听说有很多玩家在游戏里待得久了，为了上升不择手段，连那种事都会同意，那些混到高级玩家的人很少有干净的。”
姜棠在心里补充，自己就是那个少数干净的人，他可从来没有和别人乱搞过，之前觊觎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收拾了。
这并不是姜棠的空穴来风，在游戏里，美貌也可以成为一种交易的资源，但如果只有美貌而没有别的底牌，贩售美貌者通常会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应哲熙目前为止认识的高级玩家也就黎景思这么一个，姜棠的话就是在暗戳戳地给青年上眼药。应哲熙有些无奈，翻了个身，原本背对着姜棠，现在却是面对面了。
三十年前的建筑，浑浊的玻璃上贴着劣质的纸，用来抵挡来自外界的光线。但月光还是能穿过这样的玻璃，即便变得微弱，青年或许什么也看不到，但高级玩家的夜视能力让姜棠能够很清晰地观察到青年那张优越的脸蛋。
那张精致的脸就这样摆在姜棠面前，像是造物主的得意之作，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柔和。顺着应哲熙的动作，似乎还传来一阵轻微淡雅的香气，若有似无，轻飘飘地勾在心上。姜棠只觉得自己的语言贫瘠，难以描述。
只是呼吸一下子乱了。
似是惊艳，似是心动，但又好像远非如此。
姜棠的喉结动了动，心中痒痒的，坚定自己更该给情敌抹黑了，他接着说道：“哥哥，你要是遇到高级玩家，多留一些心眼总是不会错的。”
“有些高级玩家甚至会强迫弱小一些的玩家，手段高明者甚至骗身骗心，等玩够后再利用副本解决后患。哥哥，你长得那么好看，要小心些啊。”
正想让姜棠安静些的应哲熙沉默了，就是说，难不成姜棠把他自己踢出高级玩家的范围了？还是说，他是借着信息差才敢这么说？
黎景思甚至被打成了想要骗身骗心的角色，应哲熙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他真的是很好被说动的小白花，现在已经开始回想和黎景思相处的事情了。
“高级玩家里，应该还是有好人的吧……”青年似乎想到了具体人物，有些游移不定地说道。
还不知道应哲熙在暗戳戳给自己下套，姜棠只以为青年是听进去了他的造谣，再接再厉道：“坏人是不会把心思写在脸上的，高级玩家之所以能成为高级玩家，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很会伪装。”
“是这样吗？”应哲熙故意装作一副被说动的样子，强行按捺住笑意。
周围太安静了，这个荒村里似乎没有别的生物存在，别说是夏天的蝉鸣，树上的飞鸟，连风都难起一丝，毫无声响。这让姜棠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涌动如擂鼓的心跳。
他们两个靠得太近了，姜棠甚至能看到青年柔顺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脸颊软软地搭在枕上，整个人显得柔弱又无害。
姜棠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庆幸于光线的微弱，青年就算睁着眼睛，视线也是没有聚焦的，发现不了自己的失态。
“是。”姜棠出声，意识到声音变得沙哑，连忙清了清嗓子，“咳，大部分高级玩家是这样的，但说不定还有洁身自好的存在。”
姜棠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日后等他真的追到青年，他是高级玩家的事情肯定瞒不住，还是要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的。
青年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姜棠说的话，又像是困倦了想要睡去。
姜棠也就没有再出声，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缓慢，他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应哲熙对自己的话信了几分，但在这个副本里要一起待几天，姜棠觉得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给对方上眼药，应哲熙和他那个图谋不轨的室友总会有关系破裂的一天。
还好青年不知道那个室友对他的心思，姜棠支着手臂，动作缓慢地坐起身，垂眸看向青年的后颈。
在黑暗中，视野里的色彩几乎消失干净，那片红痕也随着时间而淡去，起码此时，姜棠看不清那抹艳红。
可他知道，它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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