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拿着面包等在门口，疑惑应哲熙怎么还不来开门，突然他脸色一变——那位男妈妈不会是在里面出事了吧！
他当即准备撞门。
就在李胜摆好架势，就要冲出去时，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青年站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朝他笑笑，“我没事，进来吧。”
李胜一脸狐疑地跟了进去。
“你为什么脸色那么红？”
其实已经不只是红了，应哲熙仿佛饮了度数不低的酒，面上一片酡红，眼尾的颜色也更加艳丽，似是被人用胭脂浓墨重彩地画上了一笔。
青年的眼瞳恍若被水洗过，亮闪闪的，哪怕是拍卖会上最珍贵的宝石，也会在这样一双眼里黯然失色。
李胜是个直男，看不出这些，只觉得有些怪异。
应哲熙清了清嗓子，带着点哑意，再次强调：“我没事，大概就是有些不舒服。”
某只死鬼冰冷的手还搭在他的脖子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家伙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有限制的吗，怎么被他一刺激就黏住不放了？！
青年不知道的是，顾席凝一开始确实受到了游戏的限制，那限制还不小，导致他只能用风和梦境调戏对方。
但不知为何，限制却来越小，按照这个趋势，等到了今夜，限制将会被全面解除。
一想到某个美好的场景，顾席凝就感到一阵兴奋，哪怕青年听不到，他还是执着地在对方耳边呢喃。
“你……是我的……”
应哲熙耳朵微微发红，总觉得有人在他耳边吹气，他强行转移话题道：“你遇到其他玩家了吗？”
“遇到了一个妹子，人挺好。”李胜头脑简单，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精神，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举了举手里装着面包的塑料袋，“给你带的早饭。”
应哲熙突然觉得自己本该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沉默良久，才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他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已经吃过的事情告诉李胜，那些食物存在的痕迹早就被那家伙抹去，冰箱再次变得空荡。
“人怎么能不吃饭。”李胜执着地把东西交到应哲熙手中，“你要多吃点，遇到危险好跑得快些。”
新长出的良心更痛了，应哲熙只好把面包放在桌上，等李胜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李胜没有注意到青年表情的不对劲，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今天的见闻。
“我今天出门总共就遇到了一个玩家，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们几个还是别的什么，我没见到另外的玩家。”
“这里的npc真的好多，看起来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那打扫卫生的工作服比我穿得都好。”李胜揪起自己T恤的衣摆，郁闷道。
这件衣服估计是游戏怕他就只能穿小女孩衣服，过于伤风败俗，而特意允许他带进来的，是他来时穿的衣服。
“不过我遇到的那妹子人还挺好的，她跟我说了很多副本信息。她说这个副本的角色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具体怎么把握还需要探索。”
应哲熙点点头，看来那位女士是个聪明人，然后他就听到李胜沾沾自喜地说道：“不过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俩，你在这个副本的‘丈夫’已经死了，只要我们合作好，就能骗过巡查者。”
“还挺简单的吗。”
应哲熙：……
他为这位仁兄的头脑简单感到惊奇。
“你……之前是怎么过副本的？”斟酌片刻，应哲熙还是决定直接问。
“嗐，还能怎么过，就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探索。”李胜也没有保密意识，大大方方就说出来了，“我还以为过副本的大家多少会沾点勾心斗角，结果是我多虑了，基本上的人都是好人。”
“好人？”应哲熙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副本里是会有好人，但是这比例并不高，大部分人都是为了通关不择手段者。
“对啊。比如说之前就有一次，有个兄弟给了我一张避鬼符，说是这样才能在百鬼夜行的时候安全撑过。”
说到这里，李胜有些难过，“我一开始还是不信的，结果他把东西给了我，自己却死在了鬼爪下。”
“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是张引鬼符，游戏商城里卖的老贵了。我因为吸引到了一些无害且无意识的魂魄，被鬼当作自己人，才逃过一劫。”
“那人为了劝我收下，竟然骗我说是简单的避鬼符，可我当初居然还怀疑他！”
“我真不是人呐……”李胜的表情是半夜起来想到这件事都会打自己一巴掌的模样。
应哲熙：……
你原来的怀疑大概是对的。
失敬了，原来是欧皇。
想得太远，应哲熙连忙把思绪拽回来，问道：“可是，副本里玩家的初始状态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同，但大体上，游戏难度在众玩家间不会太失衡。”
“就算你运气很好，我们也不能完全什么都不做吧。”
李胜眼前一亮，“兄弟，你说的对！”他积极地开动脑筋，“所以，我们两个的关键剧情点，就在你那早死的丈夫身上！”
冰冷滑腻的触感在青年脖子上游移着，应哲熙可以感觉到这位阴湿男鬼心情不错。
“所以兄弟，你有什么想法吗？”
应哲熙抬眼看向一扇紧闭的门，那是他昨夜打不开的那扇门。
他上前去，试探地拧动把手。
锁芯跳动，伴随着咔哒一声，门缓缓打开。
应哲熙昨夜插上的线香已经燃尽，只剩下三根短短的柄。
白色的蜡烛还在倔强地燃烧，烛泪颗颗滑落，流淌到供桌上。
那张遗像里的人平视前方，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异样。
应哲熙走到窗边，记忆里破碎的玻璃已经复原，看不出丝毫损坏过的痕迹。
若不是系统有着画面记录，应哲熙都要以为昨夜的事只是一场梦。
身上冰冷的手已经挪动到了他的脸上，正在兴致勃勃地戳着青年脸颊的嫩肉。
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但格外真实。
李胜没有察觉到异样，到处翻找着东西，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死亡证明。
应哲熙昨夜忙着和鬼演戏，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位丈夫的真名。
“顾席凝……”青年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顾席凝侧耳去听，仿佛在听诉说情话间的低语呢喃。
不可否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席凝不可抑制地兴奋了，他想把人推倒，逼迫他说出更多。
他想要听更多更多，不只是名字，还想要青年的苦苦哀求，还想要他qing动深处的爱语。
他想要青年被自己的爱意全然包裹，他想要对方只能依赖着他一个人，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沉浮。
但不行，现在还有外人在，他不允许外人看见应哲熙的这一面。
直觉系的李胜再次感到一阵寒意，他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臂感叹道：“不愧是副本，气氛效果真足啊……”
看着一无所知的大汉，应哲熙隐隐觉得这人被选中做五岁小孩，是因为他和小孩一样单纯。
“所以兄弟，你现在有想到什么线索吗？”李胜扭头问道，却发现应哲熙的脸色再次变得奇怪。
“么事……没事，现在线索还是太少，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在青年张口的一瞬间，红艳的舌头就被轻轻压住，很快又被放开。
在李胜的视角来看，应哲熙只不过是稍稍口胡了一下，但应哲熙自己知道，身上挂着的这家伙越来越恶劣了。
*
在应付完李胜后，应哲熙回到卧房，他走向化妆桌。
拉开抽屉，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化妆品，应哲熙挪开这些杂乱堆积着的东西，从最下层拿出一只手机。
这还是系统告诉他的。
系统能扫描宿主身边一定范围内的东西，尤其是电子产品，基本上不会有所遗漏。
应哲熙盯了两秒这边缘贴着水钻的手机壳，用指纹开了锁。
这大概是只备用机，没有放在床头那只无法开机的手机大且昂贵，但偏偏能在副本里点亮。
备用机里只有一个聊天软件是经常使用的，里面登着的账号也是原来女主人的小号。
这个账号里的好友只有一个人，此时正在一条一条弹着消息：
【活着吗？】
【还活着吗，没死就吱个声。】
【好吧，你想要什么时间见面？】
【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
应哲熙嘴角狠狠一抽，无视对面的人的疯言疯语，直接向上滑动。
观看间，好像有谁把头靠在他肩膀处了，应哲熙面无表情。
先前的聊天记录很长，但应哲熙三两下草草翻过，总结成无意义的土味情话和女主人打给对方的转账。
他想起了早上的梦，顾席凝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出轨。
看来这个身份的设定果然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或许女主人根本不爱他的丈夫，或许两个人现在更像是室友的关系，又或者她表面和丈夫浓情蜜意，背后则和别人谈着恋爱。
要是应哲熙只是一昧表现出丈夫死去的悲痛，不了解具体情况，容易露出破绽，从而被巡查者发现。
顾席凝瞳孔幽深，翻滚起浓烈的爱意，定定地看着青年。
他的唇一张一合，阴暗地说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不能，不能让你离开……”
“我真的好爱你……”
对此一无所知的应哲熙将东西重新掩埋在化妆品下，神色轻松。
D级副本的难度，于他而言还是不大的。
不过，等到了夜里，应哲熙只想收回这句话。
第22章 第22章你老公的头七
叮咚——
门铃被摁响，清脆的铃声传遍全屋。
正在打瞌睡的李胜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李胜蹲在客厅，给自己打气，摸了摸手臂的肌肉线条，才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
然后，他靠近门，试探性问道：“谁啊？”
来者没有应答。
李胜想打卡猫眼的盖子看一眼，却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害怕在他查看的时候突然从猫眼里捅出什么，又放弃了。
他又问了一次，“是谁？”
咚咚咚——
来人仍旧没有应答，放弃了按铃，转而开始敲门。
李胜咽了咽口水，他之前都是靠着临时队友才能通关，独自实战经验为零。
要他独自一人面对怪异，着实有些刺激。
要不然去找应哲熙？
李胜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之前的队友都是看起来就很令人安心的大佬，而应哲熙似乎还不如他，是个比自己还需要照顾的人。
突然，李胜灵机一动。
这是高档小区，还是在现实世界他打一辈子工都住不上的高档小区，门口肯定有监控啊！
李胜不承认是自己不聪明，只是他来游戏之前没有钱，不太熟悉有钱人家的布局。
一块屏幕就装在玄关处，李胜笨拙地点了几下，调出门口的监控。
下一秒，他倒吸一口冷气。
在监控里，门口空无一人，但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依旧在李胜耳边响起。
这来者大概率是非人了。
李胜打定主意不开门，走回客厅，紧张地盯着那扇门。
来着还不停尝试使用智能门锁，门锁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被触发，发出“验证失败”的机械音。
*
在李胜为门口的“人”紧张焦虑之时，应哲熙正在那间临时作为灵堂的空屋子里上香。
应哲熙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把线香，从中抽取三根捏在手心。
那盒火柴里满满当当的，像是新拆出来没用过几次。
火柴头划过盒子边缘，噌的一声，一株火苗颤颤巍巍地诞生了。
微弱的火光打在青年脸上，衬得脸颊愈发精致美丽，他将线香的头凑过去。
细细的白烟缓缓上升，很快就消弭在了半空中，余下淡淡的烟火味。
应哲熙拿着香，对着自己的死鬼丈夫拜上三拜，再将其插进香炉。
他没有感受到来自遗像的视线。
看来顾席凝不在这里，应哲熙有些遗憾。
在两个小时以前，那股无处不在的疯狂窥视感突然消失，应哲熙甚至有些不太习惯。
想必这位死鬼丈夫还是受到了游戏不小的限制，暂时不能露面。
那两侧的白色蜡烛也已经燃尽，蜡油已然干涸在桌面，应哲熙重新拿了两根蜡烛点上。
窗户被已经应哲熙推开了，留出便于通风的大小，防止这间屋子里的空气过于浑浊。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但相比昨日已经小了不少，细碎的雨丝落在窗棂上，打湿屋子内侧的白墙。
应哲熙拿着死亡证明翻来覆去地查看，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线索。
“六月三号……”应哲熙喃喃自语，脑中灵光一闪。
【系统，你还记得今天下午那只能打开的手机里显示的是几号吗？】
傻傻的系统的当然没特意去记过时间，但是它有画面存储在库里，很快就翻出那段时间的记录。
【宿主，今天是六月十号！】
今天是顾席凝的头七！
直到现在，应哲熙才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约传来门铃声。
这间屋子很莫名的隔音效果不错。
应哲熙把死亡证明一扔，匆匆拉开门走出去。
李胜正猫在沙发后面，手里拿着还滴着水的拖把，一脸谨慎地看着入户处的门。
门铃再次被按响，伴随着不曾停歇的敲门声，甚至还混杂着智能门锁的“验证失败”的机械音，一时间好不热闹。
“兄弟你出来了！”李胜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他已经把自己要保护对方的想法抛之脑后。
而且这位兄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实际上给他的感觉很强，直觉系的李胜这么想着。
“你不开门吗？”应哲熙低头看了眼像个蘑菇一样蹲着的李胜。
“外面的不是人啊，监控都捕捉不到对方的样子。”李胜想起那诡异的监控画面，抖上一抖。
应哲熙：……
莫名觉得这家伙和系统会很有共同语言。
“可是，不开门的话，我们就过不了剧情。”应哲熙眨眼，满脸纯良无辜。
李胜语气发飘，“兄弟，你知道外面是谁？”
“知道。”应哲熙点点头，“今天是你爹的头七。”
“我爹哪来的头七？”李胜嘴快道，随后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直了，“不是，你说，外面的人是你老公？！”
一个大叔脸的大汉飙上高音，显得有些聒噪。
“……”
应哲熙只觉得语言真是门艺术。
于是，青年耐心地给五岁大汉讲解着：“今天是顾席凝，也就是这家男主人的头七。你还记得头七的传说吗？”
李胜的喉结上下滑动，回想道：“我记得我奶奶跟我说过什么是头七，亡者将会回家，与家人们进行最后的道别……”
应哲熙点头，补充道：“但是副本里的头七大概率就不只是个传说了，会不会和现实世界里的传说有所不同也不得而知。”
“但是作为玩家，我们不能一直逃避不过剧情。”
应哲熙没有说的是，他现在格外好奇顾席凝的状态。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胜捏紧手中的拖把，“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倒也不至于。”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智能门锁传出和先前不一样的声音：
“验证成功，欢迎回家！”
小小的液晶屏幕上出现一个笑脸。
男人拎着公文包进屋，正好就对上了妻女二人的视线，难以置信道：“我刚刚敲了这么久的门，你们就坐在客厅里，谁都不来开？！”
李胜像是被冻住了，他甚至不敢从沙发后面站起来。
应哲熙则温婉地笑笑，抱歉道：“对不起，刚刚女儿闹别扭了，我正在训他。”
顾席凝这才注意到李胜手里拿的拖把，又看了眼湿哒哒的地板，点点头表示知晓，转身进了厨房。
“他他他他他……”李胜指着厨房的方向，恐惧到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个男人脸色青白，甚至还挂着两行血泪，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样子啊！
应哲熙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小声，用气音提醒道：“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死了。”
“怎么会？”李胜大惊，顺着应哲熙的思路走下去。
好像也是，要是顾席凝知道自己已经去世，那他也不会一直敲门和按铃，可以直接穿门进来。
那一次次在智能门锁上的验证失败，则是因为这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智能门锁识别不了。
最后一次识别成功，或许是因为男人换了几个动作，才勉勉强强让智能门锁认出。
“那我们怎么办？”李胜也*用气音回应。
“先不要让他发现这件事。”
*
这时，在厨房的顾席凝惆怅地给自己准备着晚饭。
他今天白天上班的时候，朋友拿着手机里一张照片给他看，里面正是自己妻子和另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吃饭的亲密模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小于正常社交距离了。
但顾席凝本能地不愿去相信，他对妻子一向很好，妻子看起来也很喜欢他，怎么会出轨？
可最近妻子的表现不得不让他警惕。
之前只是莫名的冷脸，今天甚至故意不给他开门，连带着女儿都不给他好脸色。
桌上的饭菜已经清理掉了，以前起码在他加班回来晚了的时候，能蹭点妻女的冷菜冷饭，今天是倒掉也不给他留。
或许他应该做些什么讨回妻子的欢心？
一边搅拌着碗里的鸡蛋液，顾席凝一边想着对策。
他真的不愿意离开应哲熙，除非他死。
他是多么的爱他。
顾席凝在副本的规则下，忽略了那些不对劲。
他对妻子的爱，好像是从进门看到应哲熙的那一眼开始，才迸发出来的。
顾席凝原本在回来的路上设想过很多解决方法，有大吵一架的，有和平离婚的，他甚至连起诉要去哪个律师所找律师都想好了……
等看到应哲熙的那一刻，顾席凝全然忘记了之前想的办法，心里只剩下了青年。
或许一顿好吃的饭菜，就能是一个重新开始的理由？
想到这里，顾席凝的动作越发利索。
应哲熙从门后探了个脑袋出来，问道：“你在烧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青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和他搭话。
顾席凝有些伤感，但没表现出来，只是温和道：“你先回去，等我做好就端出来给你吃。”
青年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也来帮你吧。”
刚刚李胜提出，厨房里有很多反光的东西，要是顾席凝看到自己的脸，那大概率能意识到不对劲。
应哲熙紧张地同手同脚走了进去，细看之下，还有些许颤抖。
身为警察的顾席凝自然是看得出这些，有些悲伤。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他和妻子的感情确实是出了很大问题，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应哲熙竟怕他怕成这样。
顾席凝拿起菜刀，准备切些菜，就被青年扑到身上，夺下菜刀。
“你等等，我来！”争抢的动作太仓促突然，应哲熙也装作惊慌笨拙的模样，故意“险些”被刀刃伤到。
顾席凝心中一个激灵，将刀刃迅速转向，才勉强没伤到青年。
顾席凝的浓眉皱起，他有些愤怒地抱着应哲熙，训斥道：“就算你想要拿菜刀，也不能这样扑过来，太危险了！”
刀身光滑亮丽，能够轻而易举地映出周围的景色，现在随着顾席凝的动作，那镜子般的一面朝向上下两侧，才没照出顾席凝的模样。
应哲熙装模作样悄悄地松了口气，故意落在对方眼里。
妻子果然还是有事情瞒着他，顾席凝满脸凝重。
第23章 第23章是隔壁老李家的女儿
无数想问的话涌上喉咙，最后还是被顾席凝生生咽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你还是去门口等着吧，想吃夜宵的话交给我就好。”
那怎么行？
应哲熙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这里是游戏副本，玩家是顶替了别人身份的、需要被巡查者清除的“犯人”。
按照李胜的思路来看，顾席凝是他们能不能躲过巡查者的关键人物，将他安抚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这家男主人为什么会去世，但绝对不能让他受刺激就是了。”李胜说得认真。
应哲熙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有些不太好告诉李胜，顾席凝的死，跟他这个“妻子”很有可能脱不开关系。
思及此，青年深吸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样，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顾席凝的腰。
虽然妻子还是很奇怪，顾席凝回抱上去，头也不回地把菜刀扔回砧板上，感受着怀里的柔软。
他仍旧会惊喜于妻子的主动。
“要不然，我们点外卖吧？”应哲熙突兀地提出。
顾席凝皱眉，难道是他最近手艺下降了，妻子就这么不想吃他做的饭吗？
青年面上满是紧张，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盯着他的脸，大有他不同意就要闹的架势。
“你太辛苦了，我想想，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很敷衍借口，顾席凝心知肚明，妻子这不太像是真正关心他的表现，但还是顺从地被推出厨房。
应哲熙悄悄回头看了眼厨房里的东西，能反光的东西着实不少，还是把人带出去比较安全。
不过，这也是碍于胆小单纯的小白花人设，实际上，应哲熙还在暗戳戳期待顾席凝发现事实的反应。
【不要期待这种事情啊！】光是看到自家宿主和一个皮肤青白的男鬼搂搂抱抱，系统就觉得不存在的血流猛地冲进他的核心。
真是太吓统了……
女儿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字：
“爹。”
顾席凝莫名感觉心中一梗。
他在知道妻子有可能出轨的时候做了很多打算，但是从来没打算放弃过无辜的女儿，按理来说自己应该也是深爱着女儿……
但他现在一看见对方就心中堵塞。
顾席凝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想，他今天第一次正式打量这个所谓的“女儿”。
国字脸，身材雄壮，胡子拉碴还看起来不太聪明，和他长的一点也不像——顾席凝大惊，难道这个女儿不是他的？
都养到五岁大了，他怎么今天才发现？
真正不对劲的地方被副本规则强行淡化，于是顾席凝得出了一个离谱至极的结论。
他更伤心了。
原来与妻子的离心早有征兆，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甜蜜的谎言里自欺欺人。
更令他感到悲哀的是，顾席凝看了眼身边的青年，青年的笑意不达眼底，还带着深深的畏惧——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是那么爱他。
顾席凝，你可真窝囊。
他暗自唾弃自己。
被用格外复杂的眼神看了的应哲熙：？
这人又在脑补什么？
李胜也自然猜不到这个便宜爹内心的百转千回，火箭一样冲到电视机面前，对着电视机开关猛戳一下。
总之不能让电视机黑着屏幕。
“爹，您坐，来看会电视。”李胜即便表情僵硬，但表现地依旧狗腿。
应哲熙把人按到沙发上，叮嘱道：“你现在就负责看电视，我给你点外卖。”
李胜在一旁猛猛点头。
不明所以的顾席凝乖乖坐在沙发上，表面上在看电视，实际上眼神放空——他在想对策。
他不能离开应哲熙，那样的话，还不如让他死。
可就这样接受这件事，顾席凝也发现自己做不到。
正因为他爱他，反而让他更加难以接受应哲熙的不忠，一想到有人也见过应哲熙私底下的那一面，顾席凝简直要嫉妒地发狂。
现在想来，他有多久没和应哲熙深入交流了，他都不记得了……
还是在副本规则的作用下，顾席凝又被迫忽略了，他跟应哲熙实际上没做过真正出格的事情。
今夜来一场“谈心”？顾席凝想着，但又很快否决掉了这个办法。
要是应哲熙不愿意，他也不好强迫对方，这样只会让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
应哲熙拿着手机坐在一边，手里是那只原本开不了机的、原女主人的主力机，随便地叫了几个外卖。
青年把玩着手中被装饰地花里胡哨的手机，点开女主人的社交软件——起码她装得很好，社交软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或者聊天记录。
但这女主人的人际关系，说实话，有些单薄过头了，只有寥寥几个联系人。
这时，电视节目突然来了一段黑屏，反光里是客厅里坐着的三个人，李胜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去观察顾席凝的表情。
天杀的，这节目组是不是想偷懒，为什么要放那么长一段的黑屏？！
顾席凝双目无神，眼睛的焦距没有汇聚在电视机上，完全没有在意电视节目是什么，这让李胜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对方没能注意到就好，李胜有种逃出生天的刺激感。
但李胜夸张的表情吸引到了思考着的顾席凝，作为警察，职业素养让他在思考的时候也会注意周围的场景，女儿的举动格外可疑。
他再次打量起这个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眉头皱起。
发现这个便宜爹在看自己，李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个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表情要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这家伙……究竟长得和谁比较像呢？
顾席凝将自己认识的、妻子的朋友都在脑中会想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应哲熙把那人就藏得这样严实？
但他不得已被副本蝴蝶掉的想法是，这个女儿，长得也不像青年，从他们俩的外貌上来看，李胜更像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一般。
门铃被按响，李胜吓的一个哆嗦——他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门铃和敲门声产生PTSD。
外面传来年轻外卖小哥的声音：“你好，外卖到了。”
应哲熙正准备站起身去拿，副本会加速有些没必要的时间，比如说等待时间，李胜却自告奋勇。
李胜从沙发上蹦起来，仿佛是沙发烫屁股。
他只想远离这个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的便宜爹，对方的面无表情让他有种被剖开观察的悚然。
李胜窜到玄关，拉开门，心中却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外卖小哥，会不会也不是人类？
但他手已经把门打开了，露出外面站着的外卖小哥。
李胜再一次僵硬了。
外卖小哥则是奇怪地看了眼这个有些怪异的“小女孩”，亲切地笑笑，像是哄小孩一样郑重地把外卖袋子挂在李胜僵直的手上，“记得让你爸妈给个五星好评哦。”
李胜看着夜空，那里星星点点的，尤为美丽。
外卖小哥也是正常模样，没有异变，甚至比在游戏里磋磨着的玩家更像一个正常人。
外面是万家灯火，宁静，又平和，那是一种副本缺失的氛围。
太正常了。
刨除屋子里的死鬼样顾席凝，现在的这一切都太正常了。
不论是窗明几净的房子，还是食物的气味，亦或者是那正常无比的电视节目——现在李胜回忆了一下，那节目放在现实世界也是能过审的地步！
副本里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李胜恍惚间，想起曾经那位给他引鬼符的前辈意味深长地跟他说的话。
应哲熙只顾着盯顾席凝，没有往这边看来。
李胜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应哲熙，但在顾席凝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偃旗息鼓。
应哲熙……应哲熙正玩得开心。
他已经逐渐把握了演绎这个人设的精髓，要在强行装作仍旧爱着丈夫的同时，带上一些对出轨的愧疚、隐隐的敌意，还有部分对丈夫可能发现的害怕。
“你还爱我吗？”应哲熙故意说些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像是在确认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又像是在估算自己能从丈夫那里获得多少利益。
说着，青年故意把腿压到顾席凝腿上。
【小应，你悠着点。】系统已经无力吐槽。
它知道应哲熙和他精致到看着脆弱的外表不同，实际上是个戏多、甚至追求刺激的人。
在它的监督下，应哲熙前几个副本都过得平稳，虽然不被其他玩家看好，但事实是他过得比一般人过得安全多了。
宿主在上个副本就给他一种隐隐放飞自我的架势，现在更是毫不收敛，对危险的副本怪异非但没有警惕之心，反而还主动贴近。
看着实时画面里顾席凝的那张真-死人脸，系统觉得自己需要一瓶速效救芯丸。
“爱。”顾席凝摸上对方压在他身上的小腿，毫不犹豫道。
不论青年究竟和谁接触过，但和他领了结婚证的，不正是自己吗？
顾席凝垂下眼睫，盖住其中翻滚的占有欲，捏了捏手底下细腻的皮肤。
应哲熙自然是注意到了对方无意识的小动作，跟系统感叹道：
【所以啊，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和黎景思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绝对有联系。】
【联系还不小呢。】
系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到现在这个方向上的，应哲熙从前也没跟它说过这些，【宿主，什么意思？】
系统仍旧是那副单蠢的模样，应哲熙笑笑，答非所问：【你看，他们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顾席凝没有把青年的腿放下去，而是正在戳戳碰碰那条白皙柔软的小腿。
“吃饭了。”李胜把餐盒摆在桌面上，离着顾席凝三尺远，谨慎地叫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位。
他对应哲熙使了个眼色，表示有事情要告诉他。
第24章 第24章都忘记了应该怎么做……
这顿饭吃得及其沉默，应哲熙和李胜都只塞了寥寥数口便停了下来。
应哲熙是因为已经吃过晚饭了，而李胜则是对着顾席凝那张脸食不下咽。
好在自己只是个“五岁小女孩”，李胜心想，只有一点的食量还是很好解释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顾席凝有些疑惑，“女儿”应该已经吃过饭了，为什么还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这已经远超正常五岁小孩的食量了吧。
李胜站起身，捏着嗓子对应哲熙矫揉造作道：“妈妈妈妈，陪我玩陪我玩～”
正在喝水的应哲熙一口气全喷了出去，咳得昏天黑地。
顾席凝扔下筷子，担忧地给青年拍着背。
李胜有些脸红，他也不想的，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符合小女孩人设的话了。
“没事……”应哲熙接过顾席凝递来的纸，狼狈地擦擦嘴。
青年眼尾红意渐浓，因为刚刚的咳嗽还带上了一抹病气，像是娇贵又脆弱的花，顾席凝忍不住伸出手抚在应哲熙脸上，用大拇指微微摩挲着他眼侧的肌肤。
青年的皮肤娇气又敏感，只是轻轻的抚摸，就带上了艳丽的色彩。
应哲熙拿开顾席凝的手，像是个疼爱女儿的好妈妈一样，跟着李胜进了屋。
独自坐在餐桌前的顾席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愈发晦暗。
甫一关上门，李胜就紧张地对应哲熙说道：“这里应该不是真正的副本！”
意识到自己表达有问题，他连忙打着补丁，“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能在副本里进入了一个幻境！”
应哲熙眨眨眼，配合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里实在是太正常了，跟副本里氛围完全不一样，跟现实世界唯一不同的点，应该就是顾席凝。”
不论是风、还是云，这里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带着生命的平静，那是一种难以被描述的感觉，但很难出现在游戏副本里。
因为游戏副本里，除了玩家，其他存在都没有生命。
但如果，这是根据玩家记忆生成的幻境呢？
直觉系的李胜说道，“这个地方的关键就是顾席凝，我们最好还是稳住他，要是他展现出了什么攻击性行为，我们都要遭殃。”
“只能先这样，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应哲熙点点头表示知晓，李胜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堆娃娃，随意地扔在地毯上。
既然说要玩游戏，李胜觉得，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为好。
李胜看不出来，但系统能够发现，应哲熙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了，有些好奇地询问，【宿主，你是怎么发现的？】
【正常来说，顾席凝已经死了，但他最后还是通过了智能门锁的验证，这一点就很不符合常理。】应哲熙耐心解答。
【现实的智能门锁或许会有出错的时候，但游戏没必要设计这样一个无用的环节，这就说明，现在的顾席凝说是死了，但也不算完全的死人。】
【还有。】应哲熙微笑，【我先前抱住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还是有弹性的，没有死人的哪种僵硬感。】
【除了皮肤色泽和呼吸心跳之类的，他甚至只需要化个妆就能出门，和之前的梦里一模一样。】
【可正常的死人，是这样的吗？】
【梦？】系统疑惑，【宿主你什么时候做梦了吗？】
【……】
【没事了，你去玩吧。】看着一无所知的系统，应哲熙温和道。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后，应哲熙兴致勃勃地出去陪伴那位丈夫了，但面上还是不情不愿的模样。
李胜也觉得不能让顾席凝一只鬼待在外面太久，以防他通过其他实物意识到什么，也跟了出去。
顾席凝正好吃完，把垃圾收拾到袋子里，见两人出来，愣了愣，“这么快就出来了？”
应哲熙点点头，把锅推给李胜，“她玩腻了。”
五岁小孩注意力分散，想一出是一出也不奇怪吧，李胜连连点头。
顾席凝也不在意，从他进门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儿毫无感觉，持有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比起李胜，顾席凝更关心的是如何挽回妻子的心。
这不是说他完全不计较青年的红杏出墙，而是现在和他掰扯这件事对他俩的感情没有用处。
顾席凝刚刚在网上发了一条求助贴，询问这种事情的解决方案。
灯光投下，手机陷在顾席凝的阴影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回答。
意外的，短短一小段时间，就有不少人提出建议。
很多人都让他离婚，打官司获得最大利益，然后找下一个。
抿着唇，顾席凝缓缓打字：可是，我不想离开他。我想我爱着他。
最新一楼有人回复：你是不是没能在哪方面满足他？要知道，不少人出轨的理由是欲求不满，或者对象技术太差。
我技术太差了吗？顾席凝疑惑，仔细回想，发现在他最近能记得的时间里，他不是在警局加班，就是在外面做任务。
好像，他完全想不起来和妻子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甚至久到他都不知道那档子事怎么做了。
顾席凝给那个人点了个赞，将手机息屏，简单收拾了下餐桌，就和出来的妻子对上了视线。
妻子看见他的时候，瞳孔甚至明显地缩了缩，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强行忍住，这让顾席凝好些受伤。
很快，他又打起精神，盘算起今晚如何给妻子一个美妙的夜晚。
应哲熙敏锐地注意到这只男鬼开始想入非非，脸色越来越红。
原来鬼也是会脸红的？
在短暂的闲聊过后，顾席凝把李胜赶回他自己的房间，叮嘱道：“小孩子一定要早早睡觉，要是听到什么响动也不要出来，小心被外面的妖怪抓走吃掉。”
即便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顾席凝还是做不到迁怒一个小孩子。
不是真五岁小女孩的李胜同意得很快，心里在想的却是，要是应哲熙真的遇到什么不测，他还是要出来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的。
虽然说在游戏里已经见惯死亡，他仍旧对相处过的人抱有善意。
毕竟对李胜来说，背负着其他人的性命活下去，还是过于沉重了。
应哲熙被顾席凝按在床边，对上顾席凝投来的视线，装作无意识露出一副疑惑和忐忑的表情，背地里却悄悄切断了和系统的联系。
他果然还是有点期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这种事还是没必要让乖宝宝系统知道了。
【？】突然被黑屏的系统光球上浮现许多具象化的问号，但唯一能看见这些问号的宿主并没有理它。
顾席凝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需要的工具，留下一句“等我”，便离开了主卧。
应哲熙：？！
应哲熙当然不会好好等着，见状赶忙追了出去，就看到顾席凝握着某扇门的门把，正要往下按。
“等等！”应哲熙扑上去，强行拉住那只手，“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我在找套。”顾席凝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他的腰，面色极其不自然的青年，“正想去杂物房看看。”
青年的冷汗都下来了，那扇门的背后，是原-杂物房，现-灵堂啊！
如果没猜错话，他先前扔的死亡证明都还在地上。
“没事，我们不用那个东西。”青年更紧张了，强行挤出一个笑，“我们回卧室吧。”
李胜一直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意识到不对就推门而出，就看到应哲熙强行抱着鬼，不让他进入那间屋子。
他先是一愣，随后也反应过来——天知道要是顾席凝一推门发现是自己的灵堂会做出什么事来？！
妻女的态度都不对劲，顾席凝危险地眯起眼。
该不会是妻子把奸夫带了过来，甚至还介绍给孩子了吧？
李胜都学会打掩护了！
这种事情发生了多久？要让小孩子记住并接纳，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做到的事情。
顾席凝心中苦涩，挣开青年那几乎造不成什么阻力的力道，按下门把手。
嘎吱——
门开了。
顾席凝和自己的遗像对视上，死后的记忆铺天盖地，像是浪潮一般袭来。
他都记起来了。
黑色的雾气蔓延，将在场的三人吞没。
那强行演出来的一家人彻底破碎，每个人心中都盘算着自己的事情——这并不纯粹，也不算是真正的家庭。
应哲熙先是一阵恍惚，再次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手上拿着已经点燃的线香，正对着顾席凝的遗像。
那无孔不入的窥视感再次出现，里面的恶意则更加浓重了。
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完全占有。
也像是要折断飞鸟的翅膀，将他完全困在笼中，只供一人观赏。
桌子上的白色蜡烛已经熄灭，冰凉的烛泪已经在桌上凝固成摊，并没有被替换上新的蜡烛。
原来是在这里进入的幻境啊，应哲熙恍然大悟，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兴奋和期待。
但演戏还是要演的。
青年先是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事物，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他甚至连香都拿不住了，手一抖，三根线香跌落在地。
但线香上的火星没有熄灭，反而亮起更加猩红的色彩。
外面的雨势愈发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像是密集的鼓点，又像是人的心跳。
伴随着划过夜空的闪电和隆隆作响的雷声，青年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打湿了那张精致的脸。
恍若一朵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终于要自己直面暴风雨时感到悲戚。
叮咚——
李胜从沙发上弹起，警惕地盯着那扇门。
像是一个轮回，但也不是轮回。
因为他看见顾席凝直接从门处穿了进来，甚至没触发智能门锁的警报。
昏黄的灯光下，这次的顾席凝凝实地清晰，却唯独没有影子。
之前的幻境里，顾席凝身后还是能拉住一道影子的。
但他现在完全是鬼了。
顾席凝抬眸，淡淡地看了眼这位辣眼睛的大个子壮汉-五岁女儿，没有任何表示，就是路过随处可见的野草一般，路过李胜。
他直直飘向了那间灵堂，总是能牵引他全部心神的小寡夫……还在里面。
第25章 第25章午夜凶零2.0
顾席凝没有选择敲门，而是散作零碎的黑烟，慢慢渗透到灵堂里。
青年没有看见的是，他的身边慢慢凝聚起了虚影，将他拢于其中。
没有留下一丝让人逃跑的可能，顾席凝的唇角勾起带着恶意的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怀中的青年。
应哲熙像是从场景变换的恐惧中清醒过来了，他弯下腰，拾起那三根香。
属于丈夫的宽大衬衫随着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嫩白的腰线。
眼中水光潋滟，应哲熙对着遗像拜了拜，口中弱弱地念念有词，“请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好害怕……”
如果青年是在恳请一个神明的垂怜，想必那神明必定舍不得拒绝对方，但很可惜，他祈求的对象是一只恶鬼。
恶鬼不会放过自己选中的猎物。
带着欲\念的视线越发强烈，如有实质，直直地戳在青年身上。
强行忽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应哲熙咬紧牙关，不让泣音泄露出来，将再一次将香插到香炉里。
又有一截燃烧过后的香灰落下，却在碰上青年之前在空中直直拐了个弯，错开白皙的指节。
天色已晚，再加上雨天的乌云，这间屋子也没开灯，只有从窗外传来的微弱光线，青年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的轮廓，没发现这一细节。
他更没发现身边有黑色虚影，而他凝聚的程度更高了一些。
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两段白色蜡烛，用火柴点上，看见明晃晃的火光，青年明显轻松了一些。
应哲熙将蜡烛插到烛台上，跳跃着的火光不说照得清晰，但温暖的色彩总归能给人带去安心。
他松了口气，随即异变骤生。
咣当——
香炉被提前推远，青年被突然凝聚实的虚影压倒在供桌上，两侧的白烛随着震动晃了晃，又被看不见的力量扶稳。
应哲熙试图推开在他身上疯狂啃咬的“丈夫”，但还只是弱弱地抓挠了两把，就被按住双腕，不得动弹。
面前的鬼眸色沉沉，将青年原本淡粉色的唇蹂躏吮吸到嫣红，如同被捣烂的鲜花。
青年被吻到脑袋昏沉，甚至无法思考他现在的处境，终于等对方放开他，他也只能上身躺在桌上，张着唇呼吸空气。
在顾席凝的视角里，甚至能看到青年口中的红舌，他轻轻笑了笑。
等青年喘过气来，他又恶劣地俯身而上。
“呜！”
蜡烛在一旁静静地燃烧，沉默不言。
烛泪流下，又在湿冷的空气中凝聚。
不知是多少次了，等青年再一次被放开，他的脑袋里一片昏沉，只能靠着本能呼吸自由的氧气。
原本因为害怕而有些许苍白的的脸颊上也染上绯红，泪珠顺应重力一路下滑，最后“啪嗒”一声，滴在桌子上，和一旁冷却的烛泪作伴。
透过厚重的水汽，应哲熙和遗像里的男人对上视线，他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占有欲。
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鬼是一个表情。
青年一副被欺负得透彻的模样。
“他有这么亲过你吗？”顾席凝温柔地用指腹擦去青年的泪痕，问道。
可怜的应哲熙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能用泪眼朦胧的双眸盯着他，面露迷茫。
顾席凝将人从桌上拉着坐起，一吻落在青年眼角，引得对方条件反射地颤抖，语气缱绻，似是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如同床第间的呢喃“看起来是没有了？”
应哲熙仍旧是懵懂的模样，只是眨眨眼，又落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算了。”顾席凝也不想知道青年和别的男人相处的过程，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反正现在，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如获至宝。
空中的阴气凝聚出一条黑色的顺滑丝带，将青年的双腕捆在一起，顾席凝扯了扯那个结，压得更严实些。
经过刚刚那一番侵略，应哲熙不敢反抗，只能用湿漉漉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男鬼。
顾席凝冷酷无情地无视青年眼里的恳求，将人从桌上一把抱起。
应哲熙乖乖缩在男人怀里，按理来说，他先前遇到的厉鬼都会带着彻骨的寒意，顾席凝倒是收敛，最多只让他感到清爽凉快。
面上仍旧在流泪，但又悄悄把系统的屏蔽时间往上调了调。
门自动打开，顾席凝就这样抱着青年，穿过客厅，直达卧室。
李胜看见这一幕，想做些什么，被顾席凝几道阴气困在原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男鬼抱着自己队友进了卧室，关上门。
他俩直接进了浴室，浴缸里早就放好了热水，还有几片花瓣漂浮于上。
其实只需要几个小指令，阴气就能直接帮他把青年的衣服脱下，但顾席凝敛住心中的疯狂，缓缓拉下那身衣服。
衣服滑落的时候，那腕间的阴气丝带会微微散开，让衣服穿过，然后又将青年的手腕拉回、绑紧。
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被褪下，应哲熙又被抱着，放进那缸温水中。
升腾的水汽将白皙的躯体染得粉红。
顾席凝佯装粗暴的模样，实际上温和地帮着青年清洗了身体，随后将人用浴巾裹住，抱到床上。
被水清洗后显得更水灵的青年就睁着眼睛紧盯他，把疑惑和害怕都写在了脸上。
很好懂。
顾席凝把人推倒，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
应哲熙瞪着腿，似乎是想离得远些，然后被突然伸出的阴气束缚在原地。
“你和他做过这种事吗？”顾席凝剥开浴巾。
应哲熙嘴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什么，顾席凝神色恹恹，凑上去堵*住那张唇，“算了，我不想听。”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他宣判般说道。
……
应哲熙头皮发麻，又再次被迫沉浸在顾席凝的下一波节奏中。
顾席凝抱着他，感受着青年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就这样好像能带动着自己胸腔里的心也一同跳动起来。
……
“我是谁？”顾席凝认真地盯着青年漂亮的面容，疯狂又痴迷地问道。
坏心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应哲熙故意回答错误，“黎……黎景思。”
然后他就为自己的恶趣味付出了代价。
……
不得不说，鬼根本没有体力不足的烦恼，被折腾到天都微微亮起，应哲熙才堪堪能睡过去。
不愧是厉鬼，应哲熙心想。
感觉要不是考虑到应哲熙是个人类，对方还能更过分些。
被关了一晚上的系统终于被放出来，还没等它询问什么，应哲熙就脑袋一歪，睡得不省人事。
然后系统的探测画面就怼上了一张脸——好看是好看，但这不是顾席凝的脸吗？
宿主就这么放心地在鬼身边睡过去了？？？
系统觉得数据流压有点高。
它胆颤芯惊地盯着厉鬼，再次掏出了上次没用到的防御性道具。
然后它就看见，这个厉鬼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应哲熙蓬松的头发，还时不时地摸摸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得到了心怡宝物的小孩。
系统决定给自己杀个毒，它是真的见了鬼了。
等到了时间，顾席凝从青年身边离开，默默飘出卧室。
外面的客厅里已经没有李胜的存在了，他估计趁着昨晚他收回阴气，就自己跑出去了。
想起幻境里他的猜测，顾席凝冷笑一声，他哪来这么大的“五岁女儿”？
也就只有记忆被封存、意识被干扰时幻境里的他才会信。
顾席凝飘进厨房，里面的锅碗瓢盆自动动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
经过漫长的睡眠，应哲熙舒舒服服地从床上醒来，身上除了被某只鬼撮出来的红痕，没有任何不适。
虽然他不是承受方，应哲熙还是为他良好的身体素质而震惊。
这份震惊很快被抛之脑后，他闻到了外面传来的饭菜香，肚子顺应地响了起来。
窗外是大片的夕阳，所以说，应哲熙思考着，他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的夜宵时间，会饿也是正常的。
应哲熙坐起，正准备下床，就被系在脚踝上的锁链绊了一下。
阴气制成的锁链，只要其主人想，就能变得毫无质量，让被囚者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应哲熙：……
真谨慎。
门自己打开，应哲熙正好对上了外面飘着的、属于顾席凝的视线。
对方像是一个真正的贤惠丈夫，冲他微笑着，体贴问道：“是饿了吗？”
阴气锁链随即断开，对方飘进来，像是抱一个精致娃娃一样将青年抱进怀中，“来吃饭吧。”
被贴心地摆在椅子上，应哲熙正要伸手拿眼前的筷子，昨夜消失的丝带又突然出现，牢牢束缚住青年白皙的手腕。
“怎么了？是不想自己吃吗？”顾席凝一副什么也没干的模样，恶劣地眯了眯眼。
“好吧，那还是让我来喂你吃吧。”顾席凝把青年搂得更严实些，夹了一筷子伸到应哲熙面前，“来，张嘴——”
应哲熙：……
应哲熙咬住对方伸来的筷子，乖巧地咀嚼着。
有点像是逃跑不成，发现自己只要听话就不会有危险的心态，于是暂时安分了下来。
顾席凝看着对方安静地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心中微软。
实际上应哲熙想的是：有人伺候，不吃白不吃。
第26章 第26章穿旗袍啦
李胜知道自己是个空有一身肌肉架子的人，他没有独面顾席凝的勇气。
当他被厉鬼随意地瞥了一眼时，李胜只觉得自己的视野都隐隐发黑，胃里翻滚着酸水，随时都有可能漫上来。
这只厉鬼毫无保留地展现了他的危险性。
但即便害怕，李胜更没有的，是放弃队友的勇气。
等困住他的那几道阴气消散后，李胜没有选择贸然闯进主卧，而是强行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用力吞咽着口水，压下那股作呕感。
他真的太害怕了，于是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或许能找几个玩家来帮忙，李胜心想。
虽然有低级副本的夜晚待在房里大概率是安全的，但并不绝对。
外面的世界果然也还是很危险。
李胜蹲在灌木丛里，看着打着手电筒、身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地巡逻，默不作声，但排场巨大。
凭借着手电筒的光，李胜看清了他们身上别着的铭牌，“巡查者”几个大字四四方方地被框在其中。
“队长，这边没有。”一个巡查者队员小跑着来到另一个人面前，这位“队长”的制服比其他人款式更特别些。
队长点点头，表示知晓，“你再去西边看看。”
随着队长随意的一个动作，手电筒的光柱打在李胜身边，只差一点就会直接照亮李胜。
但李胜根本不敢挪动位置，这边的灌木枝叶颇多，只要他稍微动弹，都会发出极大的声音。
现在他只寄希望于对方注意不到他。
就像从前一样，幸运之神还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确实是一个无意识的意外，队长没有察觉端倪。
夜深露重，枝叶上的露水打湿了李胜的衣服，他的腿蹲得麻木，终于等到巡查队的撤离。
天也差不多亮了。
还没等李胜松气，就听见一旁有个懒洋洋的女音响起，声音不大，但对提心吊胆的他无异于一声平地惊雷。
“终于走了啊。”阮光玥嘴里塞着根糖，面无表情地拍拍外套，站了起来。
“怎么，还蹲着？”阮光玥一挑眉，戏谑地看着惊到一屁股坐地上的李胜。
李胜一晚上的心率就没下来过，终于看到熟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那些人是在找什么？”李胜龇牙咧嘴地被她从地上拉起，感觉两条腿被打上了马赛克，神经坚定地传达着酸麻和痛意。
阮光玥把嘴里的硬糖咬碎，嘎巴嘎巴地嚼着，回答道：“不知道，我刚从警局回来。”
“哦哦……啊？”李胜瞪大眼睛，猛地扭头，力度过大差点把脖子拧了，“什么，警局？！”
“不要那么惊讶吗。”阮光玥摆摆手，解释道，“小区里没有警局，所以我刚过了个幻境，回来就看到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大张旗鼓的。”
虽然李胜很想问她究竟干了什么才进了警局，但队友的优先级高一些，他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告诉了阮光玥。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阮光玥总结道。
李胜低下头，眼下是睡眠不足导致的一片青黑，再加上他乱糟糟的胡茬，整个人都是一副中年失业的落魄大叔模样，“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
“行啊。”阮光玥把糖棒子扔进垃圾桶，将一头长发随意地用皮筋扎上，朝李胜招招手。
*
应哲熙被捆扎住双手坐在床沿，沉默看着某只男鬼兴致勃勃地翻找着衣柜，一件件艳丽的女装铺在他身边。
应哲熙：……
顾席凝最后掏出了一件旗袍，饶有兴致地举在空中，对着青年的身材比对了两下，满意点头。
一抹阴气随即出现，剪掉了上面还挂着的吊牌。
顾席凝将旗袍扔到床上，飘过去搂住青年。青年本能地想后退，像是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又不动了，乖乖窝在男人怀里。
疯狂的昨夜过去以后，顾席凝对着鬼镜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把自己青白的皮肤和血泪去掉了，现在更是俊美非凡，那是一种英气和攻击性的美。
顾席凝自信能用这副皮囊勾引到青年的真心。
手腕处的丝带随着顾席凝的心意滑落，应哲熙手上被塞入了那件旗袍，顾席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凑在青年耳边，“换上它。”
青年先是被耳边的热气吹红了脸，随后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缓缓地睁大双眼，抿着唇对着顾席凝摇了摇头。
【我靠，宿主，这只鬼在羞辱你！】什么也不懂的系统义愤填膺。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应哲熙低下头，一副无力反抗的小可怜模样，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却微微上扬。
系统翻找着数据库，说道，【还是有办法的，等我升级到下个版本，系统商城里大概还是有针对非实体怪异的道具的！】
系统里的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系统甚至能够迭代升级，但升级需要的能量来自于宿主挣到的累计人设值。
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制作者不直接把它更新到最新版本。
【还差多少人设值？】应哲熙知道系统在说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
【六万吧……】系统心虚道，它现在已经是升级过好多次版本以后的统了，越往后所需的人设值越多，可偏偏它关键时刻派不上什么用场。
即便应哲熙挣人设值的速度很快，但六万人设值也不是一比小数目。
应哲熙却很快答应了，【行，你等一段时间。】
【什么？】系统话还没问出来，就看到监视画面像是断联了一样黑了一片，它对外界的感知被切断了。
这段时间，系统已经很熟悉这是什么了，它又被宿主关了禁闭——这又是为什么啊？！
男鬼冰冷的指尖划过青年白皙的大腿，带起阵阵颤栗，更别说青年因为昨夜尚且敏感身子。应哲熙动了动腿，想微微移开，又被按住，只能感受着凉意在他腿上打着转。
顾席凝把头埋在青年的颈窝上，即便不需要呼吸，还是有淡香涌入他的鼻腔。
那是很轻微的香气，让人想到大雨过后田径上开出的不知名小花，淡雅清香，带着天地间湿意，无忧无虑，天生自在。
顾席凝被香气吸引，还想再蹭蹭，就被手指挤着脸推开，青年满脸通红，妥协道：“我……我穿。”
青年的声音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变得极轻，弱得几乎听不清。
应哲熙站起身，离开男鬼一段距离，才似是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抖开那件旗袍。
顾席凝不是第一次看到青年脱衣服了，单薄的衣物包裹着优美的身体，随着衣服被褪下，所有的美好一览无余。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那白皙的躯体上满是或深或浅的红痕，如雨后桃花，如雪落红梅。
这样暧昧的红星星点点落了满身，像是白花被强行抹上碾碎的红玫瑰，两者的美与欲念相互交织。
总能让人联想到牡丹花下的疯狂与爱意，那侥幸获得垂怜之人，会是何等的幸福。
顾席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瞳孔里再次翻滚起强烈的情谊，愈加幽深。
随后，乍泄的春光被收拢进一袭靛青色的旗袍，绸缎光滑细腻，上面的刺绣层层叠叠，美轮美奂。
应哲熙装作笨拙的样子扣上盘扣，才抬眼看向顾席凝。
顾席凝觉得喉咙发干，装模作样地咽了咽口水，命令道：“过来。”
青年面露为难，但还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开叉到接近大腿根的旗袍下摆随着青年走路的动作摆动着，里面细腻的白色若隐若现，似是一把能勾住人心的弯钩。
系统在空间摆烂之际，突然注意到人设值开始疯狂跳动，甚至比之前在黎景思边上上涨地还猛烈些。
【怎么回事？这总不能是黎景思突然想到宿主了吧！】
无人解答系统的疑惑。
*
李胜先跟着回了阮光玥在这个副本里的“家”。
他先是被地上的一大摊血迹吓了一跳，这血迹甚至还有被拖拽过的痕迹，方向正是这间房屋的厕所。
“怎么回事？”李胜看着波澜不惊的阮光玥，对方甚至还有闲心给他倒了杯水。
“没什么。”阮光玥瘫坐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我就只是把这个人设的丈夫给杀掉了。”
李胜：？？？
“不是很好猜吗，我昨晚可是去了警局欸。”见对方一脸惊悚，阮光玥提醒道。
“可是……这样不会被巡查者发现吗？”想要混入这些家庭，难道不是应该以这些家人作为掩护吗？
“先说说你和你队友的事情吧。”阮光玥还记得这人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水晶球，又从柜子上扯下一块布。
她将布折上几折，摆成一个小窝，将水晶球放进去。
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要是有心思不正的玩家在此，说不定会动起这个水晶球的邪念。
李胜将昨夜的事情挑着重点讲述出来。
整理了信息，阮光玥正准备开口，就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开门，巡查者。”冷酷的声音传来，是昨夜听到过的人，那个巡查队的队长。
第27章 第27章你的队友正在和桃花交缠……
阮光玥“啧”了一声，李胜看不清她是怎么动作的，眼前一花，那个水晶球就不见了。
咚咚咚——
外面站着的人傲慢又冷酷地警告着，“再不开门，我们有权利怀疑你作为社区居民的身份，将对你实施逮捕。”
“队长，要不要破门？”一名队员小声询问。
就在这时，门被暴躁地推开，露出后面眼眶通红的女性，对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酒气熏天，脸上还有一道巴掌印。
刚刚看着阮光玥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还往头上倒了点酒的李胜吓得呆若木鸡。
她出门前甚至还特意胡乱抓了两把头发。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找茬是不是？”阮光玥指着队长的鼻子，语气难掩阴沉和烦躁。
“女士，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请您配合。”队长无视阮光玥挑衅的动作，面不改色。
一旁的队员拿着一叠资料上前，对着阮光玥问道，“女士，请问您的丈夫在吗？”
“嘁。”阮光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到那个渣男就烦。”
“怎么，我昨天已经去过警局了，你们还想做什么？抓我回去？”
队员好脾气地解释道：“不是的女士，近期有外来人员顶替居民混入旁人家庭，我们是来查有无外来人员混进您家的事。”
令队员没想到的是，面前的女人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希望，冲上前紧紧握住队员的手，激动道：“所以说，那个出轨的家伙，不是我家老公？”
队员尝试抽出手未果，无奈道：“我们只是来排查的，具体情况还要进行分析，暂时没有相关方面的确切结论。”
“不，你说啊，你告诉我啊——”阮光玥情绪像是突然崩溃，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们认识那么久，相爱那么久，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他就选择背叛我！”
队长冲那位有些尴尬的小队员招招手，接过那张具体家庭情况报道。
这位女士和丈夫认识了五年，结婚两年，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一直在积极备孕，但女方的肚子始终毫无动静。不久前，那位丈夫疑似出轨，和另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往过密。
看起来像是那位丈夫的问题。
队员尝试安慰一下哭泣的女人，对方却站起身来，眼中含泪，愤愤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变心的，原来是被人替换了。”
“我们不能确定……”队员弱弱道。
阮光玥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说道：“还好，还好，我已经给他报仇了……”
队长像是完全没被阮光玥过于激烈的态度影响到，淡定地询问道：“女士，你刚刚说的，去了警局，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被我杀掉了。”阮光玥低低地笑着，肩膀时不时松动几下，“我已经帮老公报仇了……我把那个冒牌货大卸八块……”
“我就说为什么他突然不爱我了，原来是换了一个人啊！也对，不过是两年没怀上，我们明明还有大把时间，他明明可以不用急的……原来是这样啊。”
阮光玥像个疯子一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透出一股神经错乱的意味。
“队长，我们和警局确认过了，这个女人昨天确实把丈夫杀死了。”队员附到队长耳边，小声说道。
“没有问题，下一家吧。”队长在表格上打了个勾，将资料还给队员。
队员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癫狂的阮光玥，摇摇头，跟着队长下了楼。
阮光玥又笑了一会，确定那两人已经走远，揉了揉笑僵的脸，才站起身回了房间。
李胜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外面的状况，被阮光玥神奇的操作吓得一跳又一跳，替她心惊胆战。
“好了，我们继续。”阮光玥恢复那面无表情的状态，莫名让李胜很是安心。
她不知又从哪里掏出那个水晶球扔回桌上，问道：“你那个男妈妈叫什么？”
李胜如实相告，水晶球很快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接着变成了粉色。
阮光玥皱着眉，解读道：“你那个男妈妈没有生命危险，他实力很强，但是……”
“但是？”李胜疑惑，“还有什么但是？”
“他在游戏里有桃花，桃花运看起来还挺旺盛，哝，他正在和他的桃花交缠。”阮光玥又抓了抓头发，成功将头发抓成鸡窝，也感到有些怪异。
李胜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男鬼抱着青年的模样，虽然姿态亲密了些……但他还是无法想象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场景。
应该是别人救了应哲熙吧，李胜心想。
“没事，你暂时不用管他了。”阮光玥又将水晶球收了回去，“他现在的状况比你还安全。”
李胜有一次看到那东西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好奇问道：“你这个球，是什么东西啊？”
“一个占卜某些事情的水晶球罢了，我从一个西方魔幻设定的高级副本里捞出来的，也就凑合能用。”阮光玥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对方。
“高级副本！你是高级玩家？”李胜呆呆地张开嘴，里面能塞下一个鸡蛋。
“接下来，你要是想留在我这也行，出去探索也行，回家也行，总之别来打扰我。”阮光玥打了个哈欠，只想简单冲个澡就投入大床的怀抱。
昨天辛苦了一晚上，她还要补觉呢。
“话说，既然你杀死了这个出轨的丈夫，那为什么还能从警局出来？”李胜抓紧时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可真是傻的可爱。”阮光玥怜爱了，随意解释道，“这个副本的游戏场景只局限在这个小区，警局只能是幻境，只要我能从警局的幻境里出来，没人能再把我带回去。”
说完，阮光玥用手指简单梳理了两下头发，扯下那跟无甚作用的皮筋，慢悠悠地回到卧室。
独留李胜一个人蹲在客厅慢慢思索。
*
“开门，巡查者。”带着黑手套的指节敲敲门，见里面没动静，再敲了一次门。
队员盯着每家每户的门铃很久了，但队长总无视它们，终于，检查到这户人家的时候，队员没忍住伸出手，迅速按了一下门铃。
叮咚——
这响声和用手敲出的声音相比响多了。
在队长看不出情绪的眼神里，队员讪讪一笑，将这户人家的资料双手递上。
丈夫是个警察，有个结婚已久的妻子，还有个五岁大的女儿，前不久丈夫因公殉职，只剩下妻女两人相依为命。
但妻子早有出轨的迹象，在丈夫死后不久，某个不易调查的账户里凭空多出一大笔钱。
但开门的，却是一个臭着脸的男人。
“有什么事吗？”顾席凝不耐道。
“您好，近期有外来人士混入居民家庭，我们是前来调查这件事的负责人员。”
队长抬起眼，和顾席凝对视，“请问您是？”
“顾席凝。”想到还被阴气捆在床上的青年，顾席凝的耐心更是岌岌可危，“你们有什么问题快点问，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
要不是副本规则催着他过来，顾席凝甚至不想理外面的人。
队长仿佛对顾席凝的态度毫无察觉，还是用冰冷官方的腔调问道：“根据资料显示，顾席凝先生在一个月前就去世了，请问您冒充对方的理由是？”
顾席凝冷笑一声，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下，“我也没说我现在是活着的吧。”
他没有影子。
队员吓得脸都白了，怀里的一叠纸都被按出皱褶。
队长一副见惯风浪、波澜不清的模样，“那么，请问能见一下您的妻女吗？我们也需要询问排查她们。”
“不行。”顾席凝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如果可以，他不想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生物接近青年。
队长也没有在意顾席凝的态度，接着说了下去，“根据资料显示，您的妻子大概在半年前有出轨迹象，在您死后的第五天，某个账户汇入了来源不明的大笔转账。”
队员见顾席凝脸色越来越黑，身边还具象化了一圈黑色虚影，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他连忙扯了扯队长的衣角，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如果您对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儿有任何怀疑的话，欢迎和我们联系，巡查队最近都待会在这个小区。”
令队员意外的是，队长没有强行要见对方妻女，而是说完这段话，便对着顾席凝颔首离开。
“队长，为什么不坚持要见见那鬼的妻女呢？”队员询问道。
“我们制服不了对方，他是一个厉鬼，不是我们能强迫的。”队长来到下一户人家门前，按响门铃，“要是和他翻脸，会很麻烦，而且，那些混入小区的外来者，可没法成鬼。”
*
顾席凝浑身冒着黑气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四肢被阴气凝聚成的锁链拉开，眼睛上还蒙着一层四指宽的丝带。
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会被放大。
应哲熙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进行什么样的动作，只能焦虑地等待着。
厉鬼没有重量，也能够穿墙，他甚至无法听到对方开门的声音，更遑论脚步声。
作弊神器系统在禁闭时间结束后迅速探头，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应哲熙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
但系统还是看到了一丢丢，它可怜弱小的宿主被牢牢锁住四肢，动弹不得，那只厉鬼心情还不是很美妙的样子，不知道会怎么对待自家宿主。
宿主怕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又把它关禁闭的！
心疼应哲熙的系统在空间里哭成狗。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应哲熙的侧脸，声音的主人听不出喜怒，顾席凝音调低沉，缓缓问道，“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那只手一路向下，旗袍的盘扣在阴气的作用下自动打开，冰冷的手滑进青年的胸口，引得青年颤抖起来。
“你自己说的，你有一个奸夫，是叫黎景思，对吗？”
另一只手也缓缓搭上青年的脖颈，在颈部血管的位置来回游移。
第28章 第28章我是他老公
应哲熙微眯着眼，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漆黑。
阴气制成的丝带是不会漏光的，明明只是薄薄一层纱，应哲熙却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轮廓从薄纱中漏进来。
但好处也很明显，顾席凝看不见自己的眼睛，自然也看不到里面的满足与疯狂。
真是，太刺激了——
青年从赤间露出几声哼哼，黑色的丝带衬得他的皮肤愈加白净，飘起的红晕也变得更为有诱人，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引诱着面前的人前来咬一口。
顾席凝垂着眼帘，看了很久。
他收回了手。
随后，长久的寂静似乎让青年更加不安了，应哲熙呜咽两声，拽了拽手上的锁链——没拽动。
一股凉气突然贴上青年，这让青年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顾席凝终于忍不住诱惑，轻轻咬上那红润的脸颊，威胁般的用尖锐的牙齿怼在那块嫩肉上。
青年想偏开头，被一抹阴气强行固定住脑袋，呜呜咽咽地感受着脸颊的湿意。
等他松开后，青年脸上没有牙印，但是连带着整张脸一起，色泽更加熟红了，像是怕的，又像是气的。
凉凉的阴气拂过青年，温柔缱绻地照拂过每一寸肌肤，却惹的对方的身体更加燥热了。
刺啦——
应哲熙只觉得身上一凉，那件他暗自研究了一会才穿上的旗袍被某只男鬼撕开了。
顾席凝没有着急动作，而是缓缓问道，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你那个奸夫，叫黎景思，对吗？”
“然后，你在我死后，欢天喜地地从奸夫那里拿了一大笔钱。”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顾席凝的胸口处，堵着的除了占有欲，还有部分疑惑，“你明明知道我的家境，虽然我是警察，但……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把属于我的股份都转给你。”
顾席凝捧住青年的脸，珍重地吻了上去，是难得的温柔，只浅浅交换了几缕气息，没等到青年缺氧，很快松开。
“还是说，那是piao\资？”顾席凝的神色逐渐危险起来，但被蒙着眼的青年看不见。
应哲熙：我不知道哇。
但他不好如实说出来。
顾席凝还在接着猜测，“所以，你和他做过几次，他见过你这副……”
说着，男鬼的手指略微用力地碾过青年仿佛抿了胭脂的唇，仿佛要把这色彩压入自己身体，“min感又fang荡的模样？”
应哲熙想要反驳，话语却被堵在了又一次深吻中。
*
今夜的顾席凝像是只发\情的疯狗一样，对着青年一身雪白皮肉又咬又啃，动作也比之前更加大胆奔放。
应哲熙对厉鬼的精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实在忍无可忍了，他趁着那锁链松动后挣脱逃跑，又被抓住脚踝拖了回去。
这真的是厉鬼，而不是什么以人类元阳为生的山野精怪？应哲熙深深地疑惑了。
*
某只不知节制又受了刺激的男鬼再次拉着他疯狂了一整夜，等他醒来，已经又是一个下午了。
应哲熙抱着被子微微拉开，看了眼自己满身的红痕，倒吸一口冷气。
他感觉自己身上没一块好肉了。
在床上瘫了一会，应哲熙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还是要找一些事情做，比如探索这个副本之类的。
不然要被榨干了（疲惫微笑）。
今天倒是没有锁链扣在自己脚踝上，应哲熙拖着有些许酸软的腿，慢慢走进厕所。
往脸上泼了几把水后，应哲熙抬起脸，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几缕粉色的发丝被水粘在脸侧，整个人显得白嫩可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应哲熙看见了镜子里有只面色黑沉的男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青年有些惊恐地回头，身后反而空无一物。
应哲熙：……
还没等青年转回身，就被一双手紧紧搂住，掐着脸蛋上下细看。
昨夜，顾席凝感到不知由来的桎梏又松动许多，他有预感，自己如果再细想下去，就可以探查到真相。
被晕晕乎乎地揉搓了一通后，应哲熙尝试抽了抽紧握着的手，没抽出来。
这男鬼不知道今天发的什么疯，起码看上去像是正常了许多，但副本里的正常往往才是不正常的表现，应哲熙狐疑地打量着顾席凝。
顾席凝感受到来自青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像是只开屏孔雀，不经意间露出饱满的胸肌。根据他这两日来的观察，青年似乎格外钟爱这个。
荒唐两夜后，青年像是暂时认定自己不会伤害他了，胆子倒是大了些，像是只试探性伸爪的小猫，在确认环境安全后会逐渐无法无天起来。
真的是单纯至极，要是遇上坏人，很容易被骗身骗心，吃得渣都不剩。
顾席凝对此很是期待，他发现自己很适合当那个坏人。
起码现在，青年愿意亲近自己了，不是吗？
但顾席凝不知道，这是因为应哲熙这几天高强度表演，还被强行榨汁，现在有些懒得维持人设了。
放纵一点对他的小白花人设也没什么影响，应哲熙扒拉着人设值的收集页面，轻笑着。
“我要出门，李胜不见了。”吃完饭，应哲熙随意找了个借口，他实在是不想在被困在床上压榨了。
过副本嘛，总依赖别人是没办法成长的，应哲熙冠冕堂皇地想。
系统这个小光球晃动着，对宿主的性子还算是了解，它疑惑问道：【是吗？】
【是的。】应哲熙肯定道。
【等等，系统，你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吗？】应哲熙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倒霉“女儿”，突然意识到时间上的不对劲。
系统即便关了禁闭，但宿主识海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宿主所处环境是一样的，它还是具有*统计时间的功能。
【距离顾席凝的头七，已经过去两天了。】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
【……】
【所以说，李胜已经在外面流浪了两天了……】想到那个倒欠心眼子的大叔，应哲熙感到自己的良心又抽动了一下，不痛，但虚虚的。
顾席凝答应得很快，“行。”
在对上青年带着震惊的视线时，顾席凝宠溺地笑笑，加上条件，“但是要带上我。”
带着一只鬼出门做什么，吓人吗？应哲熙瞥了眼飘着的死鬼丈夫，意义明晰。
“难不成我要在你脚上系一根绳子，逢人便介绍这是个气球？”
顾席凝正准备让自己落到地上，闻言挑眉道：“也不是不行。”
最后，应哲熙还是面无表情地扯着一只气球出门了，一截阴气凝聚成的绳子套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飘着的男鬼腰上。
还有一片阴气贴在地上，智能地装作是顾席凝的影子。
就这么走着，许多街坊邻居的npc看见他们，先是会被吓一跳，等发现顾席凝没什么危险时围上来，眼睛放光地东问西问，甚至还有想上手摸的。
看来这里的住户对鬼怪的接受能力很高啊，应哲熙若有所思。
高档小区占地面积很大，房价高昂的商品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应哲熙牵着气球缓缓地一栋栋看过来，试图寻找走丢的“五岁小女孩”。
顾席凝本来想说没必要管一个五岁大汉，但被应哲熙凉凉地看了眼，瞬间噤声，“那是你女儿，你这么没耐心？”
踌躇半天，顾席凝还是像应哲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没有过别人，更别说女儿了。”
相处的这几天，足够让顾席凝看出应哲熙身份的特殊，大概率是巡查者口中的外来者。
但顾席凝不确定自己的身份，他的理性告诉他，他是有着妻女的丈夫，但是感情却表示他不会对青年以外的任何人动心，更遑论组建家庭。
冥冥中有什么在阻止他深入思考，这反而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些事情，是今早在青年昏睡过去后，顾席凝慢慢意识到的。一开始，他真的以为自己是“顾席凝”，才会对青年那么生气。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这整个故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
随意地在小区里闲逛的时候，应哲熙没能找到李胜，反而看到有个黑眼圈极其明显的男人，对着他招了招手。
那人兴奋地凑近，压低声音问道：“小哥，你也是玩家吧？”
*
李胜回过一次“家”，“家”的大门被一圈黑色虚影包裹着，要是他贸然去开门，说不定会遭到攻击。
于是，李胜回了阮光玥那里，请求对方再占卜一次。
拗不过他，阮光玥只好再次掏出那个水晶球，两人一起看到了比上次更粉更亮的颜色。
阮光玥：……
“你现在放心了吧。”阮光玥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不知对此作何评价。
李胜想破脑袋也不得其解，应哲熙到底是遇上谁了，才能在这个副本里有如此强度的桃花运。
究竟是怎样的大佬才能边过副本边谈恋爱，恐怖如斯。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那个巡查者估计会每一户人家都调查过去，要是到了你家——小心你被记上他们的通缉名单。”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阮光玥用手支着脸，看着里面折射出的光线。
想到某种可能，李胜抖了下，有些心慌，“那该怎么办？”
阮光玥推开椅子，起身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漫不经心，“我认为你还是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你太容易被别人的话带着走了，最好有自己的想法。”
李胜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对的，也算是中肯的评价，但是这毕竟不是他的强项。
于是，李胜待在阮光玥家里，想办法想到头痛。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别说察觉到异常的巡查者了，就连那只男鬼的影都没见到。
阮光玥倒是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运气真好啊。”
李胜想问什么运气，阮光玥又哼哼着不说话了。
*
“我叫高志民，也是个玩家。”来人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想要上前抓着应哲熙的手，就感受到一阵阴凉的视线，爪子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握上去。
高志民顺着冷气的来源看去，赞叹道：“哇，小哥，你这道具看起来真不错！”
虽然这个玩家看来很弱的样子，但是能有这种道具，大概是人不可貌相吧。
于是，应哲熙难得被其他玩家和大佬划上等号。
在上面飘着当气球的顾席凝臭着脸落到地上，把青年搂进怀里，警惕地盯着高志民的脸。
“我是他老公。”顾席凝语出惊人。
第29章 第29章你会离开吗
“啊？”高志民吓了一跳，试探性问道，“您……您也是玩家？”
在顾席凝耳中，重要词汇是会被屏蔽的，他只能听到：
“小哥，你也是■■吧？”
“你这■■看起来真不错。”
重点单词被屏蔽，顾席凝只能连蒙带猜，勉强猜出第一个词语大概是外来者的意思，至于另一个词语……
像是小孩小气地藏起自己喜爱的玩具一样，顾席凝用力抱住青年，用一部分身体挡住来自高志民的视线，占有欲极强地强调道：“我是他老公。”
高志民尴尬地挠头，嘴角僵硬上翘，“哈哈，是这样吗？”
应哲熙推开搂得死紧的死鬼，对着高志民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知道别人没有义务给自己帮忙，又像是害怕对方反悔，高志民连忙解释道，“就是，我和另一个玩家来到这里的身份是一对年纪比较大的夫妻。”
“另外那人叫周轩，也是个男人，他的身份是我的对象。”
“其实副本过多了，性别本身也不是很重要，但是……他怀孕了，在剧本里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高志民叹了口气，“之前不是有个巡查者来过嘛，我们如实回答了，就是……我能感觉得到，他大概是在怀疑我们。”
“即便我和周轩对了口供，但还是让那巡查者察觉到了异常。”
“同为玩家，我想知道一下，你们是怎么糊弄巡查者的。”
应哲熙：……
坏了，巡查者什么时候来过？
青年用一双漂亮的杏眼直直地盯着顾席凝，该男鬼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们要弄清楚被替代者之间具体的关系，有些事情不是放在表面上的。”
虽然他听不懂高志民和自家乖乖妻子究竟在说什么，但连蒙带猜，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如果说被屏蔽掉的词是外来者，那么外来者的首要任务就是躲过巡查者的排查，结合青年的状况，顾席凝试探着解释。
高志民像是被人打开了灵感大门，嘴里念念有词，“就像夫妻关系也不一定是相敬如宾，也有可能是相互坑害，同床异梦……根据这个游戏的尿性，还真有可能会是这样。”
“我大概错在和老周表演出来的关系太好……”
高志民激动抬头，“大佬，我悟了！”
顾席凝：我也是随便乱说的你悟了什么？
应哲熙：被按在床上两天果然还是和副本脱节了。
高志民开心地朝两人招招手，“谢谢大佬，我回去和老周讨论一下，下次见——”
用胳膊环住青年的脖子，顾席凝把脑袋埋在应哲熙颈窝上，闷闷问道：“老婆，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说出轨是无稽之谈，他们原来并不认识，但青年动情深处时喊的那个名字绝对确有其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有这么亲密吗？那个人对青年好吗？
只要一想到这些问题，顾席凝就嫉妒地想要杀人。
偏偏他一无所知。
*
两人最后还是没能找到李胜，最后倒是牵着手散了一会步。
应哲熙低着头，看着脚下略过的一颗颗鹅卵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出动人的光彩。
副本里的空气还是带着一股危机和死亡的味道，但此刻，应哲熙却感到莫名的安心与宁静。
这其实很奇怪，应哲熙本身不是一个会随便交付信任的人，但在当初看到黎景思的第一眼，就突兀地有了好感。这个副本亦是如此，明明一个厉鬼是不少玩家都避之不及的存在，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在对方面前扮演娇弱小白花。
或许系统都没发现，这所谓的人设值，在这些——姑且称为相同的存在上，总是例外的。为什么来自黎景思的人设值就多不少，为什么本来只能从活人身上抽取的人设值，能从一个厉鬼身上取得？
【小应，我可以升级啦！】想到系统，系统就突然出声，【就……就是，我升级需要一段时间，我会尽快！】
升级完，他的宿主就不会是那个任死鬼摆布的玩家啦，面对非实体怪异也能有一战之力！
系统暗自捏了捏赛博小拳头。
【挺好的，那你去吧。】应哲熙点点头。
小光球从应哲熙识海里飘出，恋恋不舍地绕着青年两圈，叮嘱道：【那小应，一定要注意安全，记得系统空间还是能自主打开的……】
像一个孩子即将远行的妈妈一样，喋喋不休。
【我会的。】
等回了家，应哲熙顺从地被清洗干净，放在床上。
某只厉鬼蹲在床边，终于问了一次他的意见，非常不含蓄地询问：“做吗？”
于是早上刚被榨干的应哲熙矜贵地点了点头，随后被扑倒。
今夜的风格外温柔。
“你是我的。”随着动作的起伏，顾席凝盯着应哲熙泪眼朦胧的双眸，用力地咬着字，不停地说着同一句话。
“你只能是我的。”
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青年的泪水淌湿了枕头，混乱间听不清顾席凝的话语，含混呜咽着，然后被轻柔地吻在眼角。
顾席凝耐心地诱哄着，“说，我是你的，好不好？”
“说了，我就停下来，好吗，宝宝？”他的动作越发过分，逼得青年头皮发麻。
“我……我是你的……”泪水汹涌流淌，应哲熙抓挠着男人的胸口，神志不清，“呜……”
“真乖。”顾席凝满意了，俯下身和青年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等青年睡着后，顾席凝定定地看了很久。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顾席凝一直有种预感，之前的所有疑惑，都会在今夜得到答案。
只不过这答案不一定是他所能接受的。
果然，他看见了——异常。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阳台上，背影被月光投在了窗帘上，随着风起伏。
顾席凝飘上前，才看清楚男人。
他长长的银发垂落腰际，凝视天边圆月。
等到顾席凝靠近，他才像是刚刚注意到来人似的，微微偏头，“你来了。”他的语气笃定，就像是早就知道顾席凝会出现。
他转过身，视线却偏开顾席凝，像是能穿透那层窗帘似的，对着青年的方向，神色里有些顾席凝读不懂的东西。
顾席凝还是占有欲极强地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他再试图往里窥视。
银发男人没在意顾席凝的小动作，只是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
这时李胜不在“家”的第三夜，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来自阮性高级玩家友情赞助的毛毯，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那天后，巡查者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一次，阮光玥装作疯癫的模样骗过了他们，而他，某户人家的女儿，居然从未被提起过。
就像是他们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孩好几天完全没回家。
可是为什么呢？
可巡查者的工作，他也不是没悄悄观察过，每个家庭成员都要接受盘查——阮光玥就是为了防止背刺，提前将那个不靠谱的丈夫npc解决。
李胜一无所知，只能将所有事情的原因都推到应哲熙身上，没想到他这个室友看起来弱不禁风，居然能力那么强！
可能别人的脑子比自己好吧，李胜心想，毕竟想在游戏里活下来，脑子和武力总得有一个。
不行，他明天还是得回去看看。
另一边，高志民和周轩翻出一张医院证明，是关于高志民的不孕不育。
周轩调侃道：“没想到既我能怀孕之后，原来你还有弱精症，咱俩一个都别想好。”
这张证明的落款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大概就是老夫妻刚结婚的那段日子。
难怪，妻子的怀孕，高志民开心不起来，这大概率不是他的孩子。
虽然只是演戏，但高志民感觉来自原主的绿帽就这样绿油油地待在他脑袋上。
他开着玩笑：“哎，帮我看看这玩意是不是绿的？”
但原妻子没有选择悄悄把这个孩子打掉，想必也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这很有可能会是她唯一的孩子，不忍心舍弃。
她或许还有着为人母的愿望。
“真惨。”虽然现在他们成了这对夫妻，但也只是暂时的，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只能评价一句时运不济。
*
应哲熙终于在早上成功醒来一次，发现这只男鬼不知道又想玩什么，居然给他的手腕脚腕上都给他套着一个圈，像是精致的黑曜石首饰，在光下对着看，甚至能看到类似细碎的矿石闪光。
但这确实是阴气构成的圈，应哲熙能感觉到它与顾席凝之间的联系，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就能强行桎梏住青年。
这家伙占有欲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哲熙接受良好。
等应哲熙出了卧室，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瘫着一个生无可恋的李胜。
从对方大张着的嘴里，应哲熙好像看到有一抹透明的魂魄飘出，在向自己招手。
“你怎么了？”出于良心，应哲熙上前询问道。
李胜缓缓地回了魂，他指着厨房里满脸严肃地研究新菜式的男鬼，惊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就是这么回事，他应该是喜欢研究菜谱吧……”应哲熙含混其词，绝口不提昨天撒娇般提到想吃新种类美食。
“好吧，这个先放一放。”李胜深吸一口气，“你……”
他上下打量一番青年，青年被衣服包裹地很实，但脖颈处还是露出几片红痕，“你是和他在一起了？”
这件事情看起来对李胜打击很大，也许是世界观的冲击？李胜到底还是个不能再直的直男。应哲熙不确定地想。
没有反驳，那就是承认了。
李胜确实惊讶于应哲熙的性取向，但尊重，可是……
“可是那家伙是个厉鬼啊！”
应哲熙的脸慢慢涨红，似是不好意思提到这件事。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还另说，就算他爱上你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想让你留在这个副本里陪他怎么办？”李胜为自己的小伙伴操碎了心。
应哲熙：……
应哲熙觉得这个男妈妈的身份，应该由李胜来担。
“我也反抗不了他嘛。”应哲熙随口道，至少从小白花人设来说，这还真没错。
他不过是个被强取豪夺的小可怜罢了。
虽然，应哲熙心底也知道，只要自己想，副本boss也阻止不了自己离开。
“你想离开吗？”身后突然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青年的手腕被抓住，脸则被捏起转向来者。
顾席凝看起来很受伤，让应哲熙无比熟悉的疯狂和痴迷在瞳孔中涌动，“如果你有机会，你会选择离开我吗？”
第30章 第30章小寡夫决定离开死鬼丈夫……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顾席凝心知肚明。
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开头不那么美好的意外。
应哲熙眨眨眼，卖萌地无辜笑笑，没有回答。
顾席凝有些失望，但青年的反应，倒也在意料之内。
“先吃饭吧。”顾席凝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便已经恢复正常，拉着应哲熙来到餐桌前。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夜遇到的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现在的你知道了事实，如果可以，你会想把他留下来吗？
菜肴的香气一个劲地往李胜鼻腔里钻，这两天他都在阮光玥家蹭吃蹭住，但两人没有多少食材，也就只能用饼干泡面之类的对付两口。
李胜不是不能吃这种东西，但前提是不要有人在他面前享受美食。
他深吸两口气，强行压下哪种饥饿感。
“李胜，你不来吃吗？”应哲熙坐在椅子上，疑惑地投来目光。
带着寒气的视线登时锁定了李胜，来源自不必说，李胜打了个哆嗦，疯狂摇头，“我不饿。”
应哲熙轻轻踹了一脚面色不善的男鬼，“你别欺负他。”
顾席凝妥协了，“那也得等你吃完。”
李胜眼睛一亮，要是能安全蹭上这样一顿剩饭，也不算亏。
两个小时后，李胜小心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应哲熙窝在男鬼怀里，就那么睡着了。
就这么放心地睡过去了！
李胜向来都会被人评价心大，但……那些人是没看到过真的心大的人吧。
那男鬼眼下的血泪消失了，皮肤的颜色相对正常人来说比较苍白，但还算正常。对方看着应哲熙的视线充满爱意和占有欲，突然对他投来凉凉一瞥。
李胜：！！！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往那边看，心中为应哲熙惋惜。
按照现在的情况，应哲熙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男鬼会保护他……但相对的，应哲熙能否成功脱出副本，也要看他能否逃离顾席凝的控制。
这很不妙啊。
门铃被人按响，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顾先生，请问您在吗？”
顾席凝尽量轻柔地把青年放在沙发上，对李胜使了个眼色。
李胜神奇地看懂了，他过去打开门。
巡查队队长站在门口，低下头看着李胜的肚脐位置，问道：“你是这户人家的女儿？”
说着，他才无意识地把视线抬高到李胜的脸上。
李胜腹诽着，这真的没问题吗？
秉持着小孩子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的铁则，李胜装作警惕地后退，甚至想要将门重新关上。
顾席凝飘到门边，对着队长冷冷问道：“有什么事情？”
队长抓着那张表格，上面的不少名字已经被划上了鲜红的叉，顾席凝多看了两秒。
“只是想来问问，顾先生家庭的现状。”队长平静询问道，“请问顾先生的妻女可有异常？”
顾席凝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规则的离谱，能把壮汉认成小女孩，还能让“妻女”二人全都不是女性。
偏偏他之前也被这规则控制过，顾席凝神色莫名。
“没有。”顾席凝回答。
“恕我直言。”队长从名单下翻出另一张纸，上面关于顾席凝的家庭信息比上次丰富了不少，“您不太像是会接受伴侣不忠贞的人。”
“可那又如何，我是不能接受，可我更不能接受离开他……所以，我打算把他永远困在身边，再也不能离开。”顾席凝皱眉，后半句话，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是队长的能力，还是规则的力量？
【真心话——已使用。】
【道具真心话已损坏。】
队长点点头，在后面又打上一个勾，“没问题了，祝您生活愉快。”
应哲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宿主，他的想法好恐怖！】系统被顾席凝的想法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小光球身体说道，【还好还好，我现在升级啦，宿主可以拥有攻击得到非实体怪异的道具啦！】
【这个这个。】系统殷勤推荐道。
【虚无的小匕首：能攻击到被使用者察觉的非实体存在，每次攻击消耗随机比例体力值，减少攻击目标百分之十的血量。
使用限制：单日只能使用三次，且使用者体力小于百分之三十时无效。】
应哲熙点点头，让系统欢天喜地地把它认为有用的东西都买了一遍。
*
通关条件的一半在最开始就已经完成了，顾席凝不会让他落到巡查者的手里，躲过巡查者的追踪根本不需要应哲熙额外做些什么。
但妻子的秘密……应哲熙幽幽地翻找着手机记录。
他点了点手机聊天框，那位唯一联系人，已经把女主人拉黑了。
经过系统的精确统计，女主人一共给对方打了37297.52。
这个数目不少，但对这个阶层的家庭来说也不是难以接受的支出。
这位女主人对那人的感情，似乎也没有聊天里那么感天动地呢。
比起这些，让应哲熙更感兴趣的是，那位网恋对象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这位女主人出轨对象的话术是很粗糙的pua话术，对方发来的照片也算不上优越，凭什么女主人会对他“爱”到如此地步。
按理来说，原来的“顾席凝”再怎么样，从外貌到学历家境，都可以说是吊打这位出轨对象。
打到女主人账户上的钱大概率不是来源于所谓的出轨对象，而所谓的出轨也另有隐情。
问题的真相往往不是明面上那个，要是游戏问妻子的秘密，他直接回答出轨，怕是会通关失败。
但同样的，这只是个D级副本，答案不会埋得太深。
思路指向其实很明显。
*
隔日上午，应哲熙吃完早饭，懒懒地窝在沙发里，看着顾席凝不知从哪弄来的闲书，整个人惬意极了。
青年的手腕上还带着那个阴气制成的镯子，随着翻书页的动作，时不时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动人心魄的光线，衬得那双手更是莹白如玉。
应哲熙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要是每个副本里都有人像这两次一样养他……
【宿主，不要有那么危险的想法。】察觉到应哲熙犯懒的想法，系统及时吱声。
应哲熙抱歉笑笑，【我就只是想想。】
系统这么多年来，对宿主的行为观察可不是浮于表面，冷酷拒绝，【不行，不可以，宿主你要是习惯性依赖他人的帮助，你可就没有能力离开这个危险的游戏了。】
【之前的黎景思好歹是个正常善良的人类，你对他有信任是正常的，但顾席凝可是厉鬼啊！】系统苦口婆心，试图给顾席凝抹黑，【厉鬼没有正常人类三观，现在只是馋你身子，等他对你失去兴趣，天知道我会失去一个多么可爱的宿主！】
【应该不至于。】白皙的手指缓缓翻过一夜，应哲熙漫不经心地回答。
【宿主！】系统有些生气了。
合上书本，应哲熙缓缓坐直身体，【我的意思是，应该等不会到他对我失去兴趣。】
【因为，这个副本的时间，大概只剩下一天了吧。】
系统如遭雷劈，他的宿主没找到通关信息，还被厉鬼看上控制住，居然就只剩下一天时间了！
系统没有再搭理这个不靠谱宿主，拉开系统商城查看有没有能救命的道具，疯狂购入。
“所以，有什么事吗？”应哲熙将书放到茶几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偷感很重的李胜猫着腰走到他面前。
李胜竖了根手指在唇前，示意应哲熙安静，随后环顾四周，认真地查看着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顾席凝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他用气音道：“有个高级玩家愿意给你提供帮助，顾席凝现在应该不在，我们悄悄出门。”
确实，顾席凝刚刚突然就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说不定正隐身在某个角落里阴暗地看着这边。
但是如果说这只鬼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应哲熙是不信的，他抖了抖手上的镯子，没有点明。
“走吧。”应哲熙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李胜道。
顾席凝在试探他的态度，应哲熙心知肚明，并被挑起了一点兴趣。
于是他快乐地和李胜出了门。
李胜昨夜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趁着那鬼折腾自己队友的时候，选择跑出门，找阮光玥帮忙。
高级玩家过一个D级副本还是很轻松的，只要规避死亡规则，阮光玥甚至敢挑衅这个副本的boss，只不过她没这个兴趣就是了。
因此，闲来无事的阮光玥决定日行一善，愿意帮忙看一看。
看着眼前这个白净漂亮的青年，阮光玥感叹道：“没想到厉鬼喜欢你这一款的。”
青年用带着疑惑的杏眼望过来时，阮光玥轻咳一声，“没事，你前两天这个时间都和厉鬼丈夫在一起是吗？”
没等应哲熙回答，阮光玥眼尖地看到青年脖颈上的片片红痕，恍然大悟。
“没事，不用回答，我知道了。”
青年白皙的脸上顿时升起一片红艳的云霞，一直红到了耳朵，似是害羞到了不知所措。
阮光玥最后同意让应哲熙待在自己家里，并表示在不涉及她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对应哲熙是能捞则捞。
李胜表现得比青年还要激动，对着阮光玥谢了又谢。
阮光玥对李胜的感觉，就像是走路上捡到金子一样惊奇，很难在副本里找到善良成这样的人，也因此，她才愿意“多管闲事”。
*
阮光玥和李胜买的速食食物都被消耗殆尽，阮光玥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的实体钱都找出来，一股脑塞给李胜，让他去买点吃的。
“副本快要结束了，你看着买，我今天想吃顿好的。”天天都是饼干泡面，阮光玥即便不挑食，也有点受不了。
李胜点点头，随后意识到了阮光玥刚刚说了什么，猛地扭头，“什么？副本快要结束了？”
“等你副本过得多了就能感觉到，越到副本后期，危机感就会越强烈。”阮光玥朝他摆摆手，“这是一种感觉，也是经验，现在的危机感已经到顶了，应该副本今天就会结束。”
“啊，对了，小应你也去，多少还是要练练胆量。”
应哲熙乖巧应下。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胜还在尝试感受那玄之又玄的危机感，始终没能成功。
“啊，是你！”小店里，高志民拿着一只玻璃杯，对着应哲熙惊喜道。
他看了看应哲熙的四周，没见到另一个人的身影，问道：“对了，你老公呢，怎么没看到他？”
李胜：？？？
高志民没有感受到来自李胜的疑惑，还在说话，“我还想谢谢他呢，上次要不是他，我和周轩就该在巡查者的册子上被打上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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