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熟悉的感觉,柳清屿安静地对着镜子做了会表情。
他安静地坐在镜子前发呆,安静地若有所思,安静地皱眉苦恼,再安静地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小声对着镜子说话。
他无声对着镜子练习“你好”,单手托下巴倾听空气的声音,确认自己神态自若,再伸出手,轻轻点了点玻璃,在上面画出一颗爱心。
“宝贝你在做什么?”
他指腹一顿,继续画完,添上一横一竖,将竖线画凸:“我在画红桃心。”
裴君凝走到他身边,轻轻俯身,端详他画的图案:“真漂亮,喜欢玩扑克吗?”
她身上
的味道将他整个人包围住,密密织就天罗地网,无声将他禁锢怀中。
很亲密的姿势,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热度隔着衣物传导至他的后背,心脏跳动,他只要略一抬头,就可以吻上她的侧脸。
柳清屿感受到了后背的异样酥麻,他不去看她的侧脸,垂下眸,不动声色地往左,身体一动不动,学着她指点的平淡口吻:“还可以。”
裴君凝俯身贴近,看向镜中人的眼眸,弯眸笑:“陪我玩玩?”
“下次吧,”他对着镜子拒绝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好吧,可惜了,”裴君凝摸摸他的头,亲昵道,“我们小鱼很漂亮。”
他对着镜子眨了下眼。
他知道自己很漂亮。
但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带着点笑意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呼吸间满是她的味道,仿佛偌大的褒奖,令他为之鼓舞,欢欣雀跃,自愿坠入甜丝丝蜜盈盈的甜蜜罐儿,数秒屏住呼吸。
心跳加速,捎带着看向镜中的自己也变得貌美几分,他怀疑自己被妖精蛊惑了,垂眸避开对视,礼貌道:“谢谢。”
大概他确实快易感期了。
他确定自己说话的语气和“美式三分糖”一般平淡自然,她却笑了:“好宝贝。”
语气温和宠溺,往他心湖投下石块,泛起阵阵涟漪,他绷直了身体,想再道一次谢,她却直起身,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一般抽身:“我已经量好尺寸了,宝贝还有需要带的大件物品吗?”
他掩住眸底失落:“没有了,到那边有需要的我再买,你有什么……”需要他买的吗?
裴君凝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我想要浴衣,现在这儿的有些小,还有我不太喜欢阻隔贴的味道,草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不太适合我,换成柠檬的可以吗?”
他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笑意,嗯了声:“我不知道你的尺码。”
“你很快会知道。”裴君凝自如道,她看了眼手环,问,“咱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我还要收拾东西,家里的东西很多很杂,我想仔细看看,免得到头来两头跑。”
听上去他刚刚说东西少是在忽悠自己,裴君凝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复:“好啊,需要我帮你一起收拾吗?”
“你……帮我搬一些吧,我的衣服有点重,里面还有首饰和护肤品香水,搬到门口就好,我一个人搬不过来。”
裴君凝乐于帮忙,倒不如说她现在希望多帮点忙,好盖过身下的不适感,她需要找点事情干,来消耗自己过分旺盛的精力,转移注意力到其他事情上,而不是想着对自己新婚的漂亮小O口出狂言。
对于自己会有反应这件事,裴君凝已经完全习惯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禽兽,只是觉得她的伴侣真的很漂亮,看上去……和她也会很合拍。
她还是应该多控制自己,逗他玩几下就算了,做人不能太猖狂,也不能太肆无忌惮。
他努力跨过地面的障碍物,提出来两个大行李箱给她:“这两个。”
裴君凝看了眼他的衣帽间:“都是你刚刚收拾的?”
“嗯,我还有很多衣服,我收了一部分最近常穿的走,新季度的我再买,”见她看向自己的衣帽间,他解释一句,“衣服多是因为我喜欢买当季新款,很久不穿的我会捐出去,不会浪费。”
她调侃:“果然喜欢逛街。”
柳清屿不知道怎么应她,是觉得他太会花钱了,还是单纯提一句呢,他安静片刻,帮她把行李箱推出衣帽间:“以后给你买。”
裴君凝意外,笑了下应:“我把我常穿的牌子告诉你。”
至于她的尺码,本来是想让他自己来量的。
行吧,她又在对自己漂亮的小O想入非非。
这很不对,裴君凝谴责自己,谴责两句即止,她无甚良心地推出箱子,箱体很沉,可以想象里面被他严严实实严丝合缝地塞了多少东西,她推到门边,瞄见玄关日历上贴着的草莓贴纸,又想起来他易感期的事。
也许她该跟他聊聊这事。
本来该在那天告诉他,她的信息素紊乱导致她有轻微的性成瘾,这也是她始终控制自己的举止,尽可能不跟他过分亲密的缘故。
可他似乎误解了她的行为,还总是一无所知地贴近她,撩拨她。
裴君凝尽可能不往太脏的方面想,但越跟他熟悉,心底无数的念头潜滋暗长,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叫嚣着她太过谨慎小心。
这也是为什么她坚持想要跟他按部就班走熟络、见面、约会、试婚一系列流程的缘故。
她怕自己无法分辨真实情感,只能尽可能以理智的思维去看待这段关系。
偏偏昨晚他又打破了这个僵局。
她们已是名正言顺的妻夫,虽说还在试婚阶段内,但也不应局促陌生得像两个没任何关系的人,更何况以他的视角来说,她是他的Alpha。
过往不必再提,裴君凝尝试着正儿八经跟他好好地、自如地相处,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偏偏她是个颜控,在他面前,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更何况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还那么高。
方才她一低头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山茶花和白茶的香气,味道不重,像是风吹衣物散发出的洗衣液香气,柔润温和。
她本是想逗逗他,却被他的信息素反过来撩拨了一下。
裴君凝很庆幸自己的反应够快,自制力也够强,她才能若无其事地跟他聊天,装作什么也没闻到,压下阴暗肮脏的幻想。
看上去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一块可口小蛋糕,还能对着镜子打扮。
裴君凝后撤时视线不自觉下撇,扫到了他衣领下隐藏的透明抑制贴,和他放在客房的味道一样,是草莓味的,角落有个小草莓。
她当时仅有的念头是,味道应该很美味。
因为想着这事,他同她说话,问她他家里还要准备什么物品时,裴君凝边说正经事,思绪一边不断往小草莓上飘。
她还以为像他这样的Omega不会喜欢粉嫩的草莓。
看来是她思想狭隘了。
轻轻叹出一口气,她将行李箱推到一侧,过分紧张,她连事情都忘了问。
柳清屿还在跟行李做斗争。
他的玩偶不多,但有只比较大,他塞不进行李箱,又找不到合适的袋子装它。
若要说用配货的大袋子装,他又觉得整体风格一点都不协调,看着特别丑。
在某些事情上,他是很有原则的,比如他不允许豆腐花又甜又咸,不许五仁月饼塞冬瓜蓉,不许自己穿丑得要死的logo服,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棵圣诞树,什么东西都能往身上挂,还不允许身边的东西将就得太过草率。
正如他不允许自己随便找个人嫁了,他也不允许自己的玩偶憋屈地窝在丑袋子里。
裴君凝再回来时,他正郁闷地尝试合上第三个大行李箱,略有些卷的发尾散落,掩住了他的面庞,看上去就像纪念美人鱼的那尊雕塑,他压在行李箱上垂着头,神情郁闷之中带着沮丧,隐隐泄气。
“怎么了小鱼?”
他抬头看了她眼,继续尝试:“我想要带我的海豚玩偶过去,不抱着它我睡不着。”
这话是有点撒娇的意味在的,裴君凝知道他不抱着也能睡着,毕竟她已经见过一次,但自己的Omega看上去有点委屈,抬眼都看不见眼睛,他的睫毛一垂就下去了,还欲盖弥彰地换了个姿势,看上去不像在压行李箱,像坐在礁石上望海。
她沉默片刻,上手帮着他一起收。
海豚比行李箱的空间略大一点,但毛绒玩具可以压缩,不至于收不进去,归根到底是他行李箱塞得严严实实,想合上的时候侧面轻微地鼓起,要合上也简单,两个人一人压后头,一人压前头,再拉上拉链,很快就可以压严实。
唰啦——他松了一口气。
裴君凝伸手拉他起来。
“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我看见你贴在榨汁机上的便签了,今天应该喝柠
檬苦瓜汁。”
他思考了几秒:“可以喝柠檬苏打水吗?今天不想再吃苦了。”
裴君凝好笑:“可以。”
她在吧台研究他的榨汁机,柳清屿在客厅走来走去,像是在观察还有什么东西要搬,又像是好奇她在做什么,裴君凝瞟了眼他:“你的植物们怎么办?”
他的阳台像个小花园,划分出了区域,每个花盆里插了小牌子,牌子上是盆栽的名字和浇水的次数,显眼的三层花架台上摆满盆栽,春天里小花在开放,姹紫嫣红的,风一吹跟着晃动身体。
裴君凝认不出除富贵竹和仙人球以外的大多盆栽,但她看得出主人有在认真照顾。
“我每周回来住几天。”
裴君凝没意见,她正好想问他后面怎么安排,这下都不用问了:“我和你一起回来。”
担忧她弄坏榨汁机,他在这走来走去反复偷看,意外接收到这个信息,他下意识反应这是不是太快了,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住进她家里,又觉得自己说想一个人住才是莫名其妙。
他拘谨地应下了。
第32章 交代第一次来,他还不太适应,对人对……
第一次住进她家,柳清屿还不太适应。
裴君凝的家是白棕灰三色的,入门即见双扇屏风,屏风后是客厅,客厅用现代化的多宝阁博古架隔出半独立空间,浅灰色的长拐角沙发上摆着缎面点面抱枕,他悄悄用手压过,在这里窝着睡觉应该也还不错。
她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掀开沙发暗藏的抽屉,告诉他零食都收在里面,酒没有,她不经常喝,要喝她让人去买。
柳清屿怀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已经是个酒鬼了,还是那种喝醉会胡言乱语,摇摇晃晃走路闹着要打一套猫猫拳的那种。
他面无表情:“不用了,谢谢。”
裴君凝笑了笑,又给他一一介绍:“这个博古架东西很多,路过要小心撞到脚,会很疼,我的小侄女来了哭了几次。”
“你有个小侄女?”
“嗯,不算亲的,我是独生女,辈分上我也不知道怎么算,但总之她是小侄女,以前寒暑假我妈不想陪她玩就会放到我这,现在不会了。”
裴君凝看了眼他,闪过一丝担忧,让他带小朋友还是太牵强,以他的身板,那个小炮弹挂在他身上他准会摔:“你在这,我让她们都不要来打扰你。”
“我家没有吧台,厨房用品我都买了新的,那边的烤箱很久没用了,我这几天试过,可以正常开机。我不会做饭,一般情况下我很少进厨房,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意使用。”
“这里,过滤直饮水按钮打这边出热水,”她抬手调了下过滤器出口钮,“喝吗?”
他摇摇头:“不了。”
裴君凝又把饮水机关上,带着他往里走:“冰箱里有管家定时补货,喜欢什么在软件上下单,有商超专供,新鲜空运的也有,口感我也尝不出差别,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就换。”
“大多数时候她们不会打扰我们,你不用害怕,这片治安还不错,不会有陌生人随意打扰……这间是我的书房,偶尔我会在这里小憩,你找不到我的时候就来这里看看。”
见他乖乖点头,裴君凝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她没忍住笑,唇角勾了很浅的弧度。
这么听话。
她松开门把手,伸手扯平他的肩角,从上面摘下一瓣粉紫荆:“半夜找不到我也是。”
柳清屿愣了一瞬,想说什么,她自如地将花瓣递给他,道:“我夜半睡醒有时会到书房想事情,听听音乐吹吹风放松心情,困了我就在这睡了,没有躲你的意思。”
“不管我们是一起睡还是单独睡,要是你难受就来找我,我习惯锁门,但你在家里,我不会锁,抑制剂客房里也有,抑制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就都买了一些,难受要及时说,家里的药箱每个房间都备了一个。”
“还有一件事,”她把药箱推回书桌下,起身同他对视,“下周我可能要出差,你易感期快到了我不放心,这周乖乖待在我家,嗯?”
柳清屿抿了下唇,望着她不吭声了,眼珠子透亮得像玻璃球,他生性好强又倔,还有很多小脾气,看着她就开始装没听见。
裴君凝知道他不会说,于是干脆捧起他的脸,亲昵地贴了下他的额头,安抚道:“别怕,不会做到最后的。”
“你想我留下来,我就陪你度过这次易感期,不想也没事,不过不可以离开,乖乖待在家里,否则我会生气的,知不知道?”
他躲不开她的动作,白皙的小脸精致得像雪仙,不知是吓的还是天生如此,睫毛颤颤:“生气会怎么样?”
裴君凝没想过还有“Omega易感期出逃“这个可能性,认真思索了下:“生气啊……大概会在易感期后把你抓回来?”
“别的时候回去都可以,不过易感期你得乖乖的,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受到伤害,我会尽可能把这里变得让你熟悉些,嗯?”
柳清屿不想应好,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家,处处是她的味道但不太熟悉的家,他也怕自己在这里控制不住,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等她收拾会很丢人,他也不想现在就被标记,他实在有点怕疼。
他上过生理课,清楚Omega在易感期会轻易失去理智,每次易感期过后家里床单都被他弄得湿漉漉的便是铁证,要是再加上标记……第一次的标记起码要持续好几天,他肯定会晕在床上的。
能跟她亲昵他当然是很愿意的,他很早的时候就幻想可以照顾两人的小宝贝,可他真的有些害怕,尽管有些O会说那很舒服……他不想舒服,也有点想舒服,但他想有面子的舒服,至少不能在她面前颜面尽失,他会觉得很丢人。
他不看她不回答,安静思索着,光是想到脸颊就不由升温,耳朵烫烫的,偏偏她用手指不合时宜地、温柔地揉弄了一下他的耳廓,他呼吸停滞,视野迷蒙片刻,再次聚焦到她的脸上。
裴君凝观察着他的反应,也猜到他在好好斟酌,她自己知道要求刚认识一月有余的Omega同她上床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哪怕他已成为她名正言顺的Omega伴侣。
更何况他骨子里是很保守的,自己的要求无异于让他处在自己的“监视”下被扒光。
于是她折中提出这个建议。
可她的宽容也就仅限于此,她可以允许他正常和朋友交往,和异性来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敷衍信息,但不能允许他易感期脱离自己的地盘。
毕竟Omega是这么脆弱,她本就有信息素紊乱,对易感期的伴侣占有欲比普通Alpha更强,更何况……她还有轻微的性成瘾。
她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波动,从来不同异性产生非必要的交往,尽可能不去关注陌生Omega,甚至有意忽视他们,但一旦关系建立,伴侣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她,牵引她的心神。
平日里端庄自持的伴侣碰点酒味晕乎乎什么都说,可以想象若是正儿八经的易感期,激素一上来会变成什么样。
“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裴君凝松手,不去看他红漉的眼尾和柔软的粉红耳垂,牵过他的手捏了捏,“你做好决定告诉我?”
他垂着眼睫看她的手,闷闷道:“我还没想好,你让我想一会儿。”
裴君凝真没想吓他,她捏着他的指节玩:“那你再想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选了几款,看看要是不喜欢再换。”
他嗯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裴君凝知道他还在想事情,也没跟他说太复杂的事,带他到房间看了看床品,帮他大致收拾了下房间 ,又告诉他自己房间的方位,一套事情做下来,两人得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
近来天黑得愈发晚,六点窗外还亮着,世界被薄雾般的蓝笼罩,依稀有种磨砂的质感,他站在露台上发呆,望着窗外的灯,出神地发着呆,连风卷起他的发尾都没反应。
裴君凝拿了外套替他披上:“披上吧,外头冷。”
“今晚去外面吃吗,庆祝新居?”
他回过神,朝她摇头:“不想出门,外头好冷。”
“在家可没什么好吃的,”她将他的头发顺到耳后,白净明晰的侧颜在半昏暗的暮色温柔得像是一幅剪纸画,他下意识转过眼睛看她,墨色的瞳孔点染了暮霭的余温,映出点点困惑,“那我们吃什么?”
裴君凝唇角扬起些微的弧度:“跟着我除了请厨师来家里,大概率是吃外卖?”
他微微凝眉,无奈思索几秒,睁开眼,表情有些苦恼:“那还不如我来做。”
“是个好主意,”她推着他往里走,将他按在沙发上,“可惜今天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动手,我打电话给常吃的几家餐厅送,至于现在,麻烦你帮忙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她从博古架上抽出一叠厚餐单,扭头对上他狐疑的视线好笑,交到他手里:“想什么呢,我是这几家的高级客户,打个电话让他们上门做。”
他捧着一打餐单愣在原地,翻开看了两页,扭头看她:“你陪我一起看,我喜欢吃酸甜的。”
说是一起看,两人挨得不太近,亲密中又有些拘谨,他跟她看了没几个菜,便不太想点了,总觉得点太多吃不完也浪费,更何况两个人在家摆烛光晚餐还要请一群人来也怪奇怪的,于是他把事儿留给她,跑到一边去看博古架。
博古架上摆着成册的原文书籍和茶饼,各种工艺制成的茶杯,几个玩闹中的小木偶人,柳清屿认得出茶饼是好茶饼,从外包装到香气来说都是上乘货,他想再仔细看,视线却不由落到小木偶人上。
她家是极简风,装修处处以舒适为主,看得出很会享受,却在博古架上摆这么几个小玩意。
柳清屿低头仔细端详,想到那天她送自己的陶瓷人,总怀疑她童心未泯。
但童心未泯的人怎么会跟他研究房事呢。
这就很不对。
她不会很喜欢小朋友吧?
也没见她提过啊,他观察她那么久,她连棉花糖都不吃。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晚风都没吹走的苦恼在室内更是闷得心头发涩。
啪一声,裴君凝合上餐单,不假思索地凑过来报菜名,问他喜不喜欢,还牵了下他的手。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社交距离过分亲密,玩着他的手,懒懒的声音里带了点笑,问他想不想吃白玉丝扇贝和玉兰花,闲适又自然,他毫不怀疑她同样可以用这样的语气抱着他问易感期到了没。
郁闷中,他竟感到一丝丝甜蜜。
是他脑子坏掉了吗?
柳清屿没有答案。
第33章 同居从不习惯到习惯
住在她家的日子很舒坦。
刚开始还有点尴尬,柳清屿不太习惯自己在厨房研究暖锅时,背后突然冒出来个声音,也不太习惯发呆的时候有人戳他,还不习惯他碎碎念过一会,就有人替他把东西递到手上。
裴君凝在这个家里好像无处不在。
明明她工作很忙,白天很少出现的。
柳清屿思考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是因为他睡太迟,两人生活的时间反倒重合多了。
要是他一大早起床,早早睡觉,那他就很难产生“无处不在”的幻觉,可要是他中午十二点才起床,那他睁眼的十来个小时里,裴君凝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的。
更何况,虽说不住同一间房,但裴君凝似乎对拉他参与生活感到莫大的兴趣,起头的两天怕他身体不舒服,都要见他量过体温再走。
到了第三天,她发现他温度又降回去了,赖床不肯起来,以为他是易感期延迟身体不舒服,坐在床边摸着他的额头说他好可怜。
柳清屿睡得迷迷糊糊往她膝盖上一靠,支持地“嗯”了声,喉咙干涩一晚,声音黏黏糊糊的,听上去好像哑了一样,于是裴君凝更可怜他了,嘱咐他有问题打自己电话,给他掖好被子就走了。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柳清屿不好意思跟她解释自己只是终于装不下去,熬夜玩手机熬透了,这才睡得这么晚,于是乖乖接受了“身体不适”的说法。
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有那么一点矫情,明明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生病也能爬起来喝药,现在两个人住了,喝杯水都想她帮忙递过来。
他偶尔去花店,大多时间在家里,探索她家的每个角落,那天裴君凝没介绍全,柳清屿这几天把她家逛遍了,也打扫遍了,地都拖得锃亮反光。
就连翻新的宠物房,他都好好检查了一遍,还打了电话给宠物医院,询问是否联系上三花的主人,等发现确实有人找上来想要接走那只三花,他又不高兴了。
“喂,怎么了?”
“裴君凝,”他喊得很生硬,“猫要回家了,回别人家。”
裴君凝原以为伴侣终于受不了易感期,要来找自己撒娇,接了电话却是讲猫的事,她嗯了声,兴致一般地附和:“怎么会这样?”
于是柳清屿把事情重头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猫主人说这猫是他的糟糠猫,他要带回去,钱退给我们。”
毕竟是别人的猫,这点上裴君凝还是很理智的,她安慰了几句,委婉劝他开心一点:“小鱼,我们可以再养,这次养只小的布偶,我看你刷视频经常会刷到,你也很喜欢小短腿是不是?”
他郁闷地将猫窝推到墙边,敲了敲仙人掌型猫爬架,像在敲猫主人的脑袋:“它不叫小短腿,而且幼年期布偶很难养的,它们很脆弱,也很容易死,需要主人做好准备再照料。”
“……我还是等易感期过了再考虑吧。”
到手的小猫飞了,柳清屿闷闷不乐,连着医院给小猫举办的欢送会都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就扯了她的衣服要回家。
关上车门,他见不着小猫说猫坏,抱臂倚着窗道:“没什么好的,给条小鱼干就能骗走,我才不养这样好骗的猫。”
裴君凝嗯了声:“宝贝系安全带。”
他还在气头上,没发觉她叫了什么,安全带一系就回家了。
回家以后,他心情不好,连平日爱看的小猫视频都不看了,坐在沙发上研究她新买的Omega抑制剂。
六阶抑制剂新上市,据说临床效果特别好,产量不高,有市无价,配套的针头粗过花针,柳清屿拿着看了会,觉得比自己被标记还恐怖,果断把抑制剂收进了药箱。
裴君凝洗完澡出来,就见自己的漂亮宝贝坐在沙发上曲着腿,神情不虞,微微拧着眉。
他洗过澡了,从外面回来又换了睡衣,一身天蓝的小北极熊长袖长裤,缩在沙发上像一颗冰淇淋球,上挑的眼尾被垂着的睫扇遮住,唇色偏粉,看着就让人心生爱怜。
裴君凝本就觉得他易感期延后身体不适,此刻见他“面无血色”,一副难过的模样,安静地走到他旁边同他搭话。
找的话题有些生硬,但不算突兀,她从淋浴间热水过烫讲到冬季地暖,转到他在这里住的怎么样。
柳清屿心不在焉,说住的还不错,不知道家里的植物怎么样了。
两人尚未就易感期达成一致,他不经意说出口,旋即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裴君凝怔愣片刻,反应过来他不是故意的,摸了摸他的头:“没事。”
她这阵子很喜欢摸他的脑袋,柳清屿一开始还会讶异,到现在温水养青蛙渐渐养成习惯,被摸了头只是顺着低一低脑
袋,低声礼貌道谢。
谢谢她跟他慢慢磨。
易感期临近,他焦虑又忐忑不安,既要担忧随时出现的易感期,又要尽早做出决策,以免耽误她的行程,要是换个抗压能力弱一点的伴侣兴许已经为他的“矫情”破口大骂,觉得他扭扭捏捏,但她没有。
她只是始终温和地关心着他的身体。
哪怕她自己本身并不舒服。
Alpha占有欲极强,对伴侣尤甚,柳清屿心里清楚她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这让他对自己的犹豫不决有些羞愧,一个不能满足Alpha的Omega是极为糟糕的。
偏偏她像一池水,就这样温和地将他包了进去,让他感受不到半分尖锐的棱角,舒适地躺在她的家里犯懒。
想到这,他抿了下唇,歉意地望着她。
没成想她也正看着他,目光悠长,似乎盯了他很久,以至于撞上他的目光时,她并不怎么意外。
见状,她微微挑眉:“怎么了……打住。”
裴君凝有些好笑,她还觉得自己亏欠了伴侣,没能尽好照顾他的责任,怎么他先抱歉上了。
柳清屿不吭声了,安静地低下头。
≦(。_。)≧
她拇指轻蹭食指,看得她手痒,想揉他的脸。
他乖乖曲腿窝在沙发上,低头时刘海遮了眉眼,裴君凝看不真切他的神情,走近揉了揉他的头发,她在心底叹一声笨蛋。
她索性在他边上坐下来:“我请人去浇,可以吗?”
他摇摇头。
“那我回去帮你浇,好不好?”
他迟疑了下,小心地拽着她的衣袖,揉面团似的捏在手心,不吭声,裴君凝得不到答复,反倒损失一片衣角,她无奈地将他搂进怀里:“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虚虚圈着他的腰,低头凑近碰了碰他:“今天好香,换了新洗发水?”
“……没有,”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努力回想,“是浴室里的碧绿色那款,我今天第一次用。”
“跟我同一款的?”裴君凝喃喃,“在我身上好像不太一样。”
他嗯了声:“不要压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裴君凝笑了声,故意往他身上贴,用头轻轻撞了下他的脑袋,慢半拍的柳清屿头一歪,反应过来扯住她的衣服揉成面筋:“你低头,身高分我一点。”
他还在想事情呢,居然撞他。
要是他没有在想事情,他肯定马上撞回去的!
裴君凝看出他的心思,弯眸笑道:“这好像不太行。”
“不行也得行,快点!”
两人闹了一通,拉拉扯扯半天,柳清屿说不过她,撞又撞不到,干脆用抱枕抽了她两下,自己占一块地方,划出一道三八线:“我的位置,你不许过界。”
这么小的地盘啊。
裴君凝很好奇,他是怎么生气也只给自己划这么一小块地方的,看上去隔的不是她,而是把他自己罩了起来。
她没有欺负他的意思,毕竟两人还在就“易感期是否标记”进行重大商讨,目前还在关键决策期,突然撞他一下玩,大概是因为……她真的有点想玩他?
这话不能当着他面讲,讲了他肯定又生气,现在已经气成北长尾山雀了,要再闹一会,他说不定就跑回家了。
还是要有个小生命才行。
她不假思索地把“选只猫给他养”提上日程,拿出手机,翻出定时浇灌装置和上门浇水护理员的电话发给他,不远处另一部手机随之响铃。
他当即关掉了提示音。
可惜了,裴君凝一条条发信息发累了,估摸着也轰炸不出来他,正准备放下手机,手机突然振动。
小鱼:。
12:戳泡泡.jpg
小鱼:……
12:TOT
裴君凝不明白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
她上网找了植物们用绳用布按需分配吸桶装水的图文,发给他,再打了个摸头问号。
小鱼:其实、有人会帮我浇
小鱼:我只是还没想好
小鱼:≦(。_。)≧
原来如此,她松了一口气,垂下眸,对着手机打字。
12:它是叉着腰,还是系了双马尾?
小鱼:╰_╯
12:≦(。_。)≧抱歉
小鱼: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_╯
裴君凝偷偷瞄了一眼,沙发那头的柳清屿还在打字,感觉他也不像很生气的样子,抿着的唇色比一开始红润不少。
看着有血气了。
看来还是要多气气。
她正这样想着,手机上弹出新信息。
小鱼:你不许偷看我!
12:我没有在偷看你
小鱼:我感觉到了!
小鱼:撞飞你.jpg
12:那我飞一会?
她离开沙发,回到房间,过了会又觉得自己这样丢下他不太好。
12:我去清点抑制剂,你一般用几支?
她自觉用词十分礼貌文雅,他过了许久才回,回了单薄的三个字“我不用”。
第34章 易感期春天做春梦,正常
他的易感期在这天夜里来势汹汹。
夜半三点,虫鸣了无,寂静得连风声都没有,裴君凝被闷醒了,她翻身下床,敏锐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丝甜香。
明明平日里是很淡的温和茶香,到了这深夜随风来,犹如夜来香般幽暗恬静,舒缓柔和,渐渐也染了几分甜蜜缱绻的意味,勾人心魄。
裴君凝果断关上了窗,披上外套,开了空气内循环系统,快步走到紧闭的客房门前,抬手敲了敲:“小鱼?”
“你还好吗?”
她反复轻敲了几次,屋内安静如初,裴君凝迟疑几秒,摁下门把手,门咔一声解锁了。
门没锁。
屋内淡淡光芒从门缝流淌出来,倾斜到她的脚边,床上的人蜷着身子,呼吸沉沉,潮红的脸颊压在枕头上,双腿不自觉夹着被子摩挲。
裴君凝留了条门缝,进屋关了他的窗,关上浴室门,走到床边,借着床头灯观察他的神情。
嘴唇很红,刘海湿漉漉的,搭在眉眼上,可怜得像只小猫仔,急促潮热的呼吸里,香气越发浓郁,顺着炽热的呼吸卷到她身上,恍若夏季炙热的热浪。
裴君凝弯下腰,轻轻晃他。
“小鱼,小鱼……宝贝?”
他不满地哼哼两声,皱着眉,红糯的唇瓣张合,裴君凝凑近去听,才从他香甜炽热的呼吸和缠绵的语气中辨出音节“热”。
像被欺负狠了一般,他整个人都潮哒哒的,被汗浸透了,睡衣变得有些透,摩擦中掀起的衣角露出柔软的小腹,半透的衣服依稀可见一点粉色,裴君凝视线一定,她抿了下唇,控制着收回视线,聚焦到他的情况上。
她抓住他的肩头晃:“宝贝,醒一醒,你易感期到了。”
他依稀睁开一点迷蒙的眼,那双眼水雾雾的,什么都看不清,裴君凝想跟他说话,再一眨眼,他的眼角已经沁出了生理性泪水,划过小痣,挂在脸颊上,像未结晶的露珠,她轻轻用指腹蹭掉,他的身体抖动起来,压抑地吐出一声呻吟。
裴君凝霎时收回手,默了几秒,声音放得更轻:“弄疼你了?”
脸颊红晕的美人不回她话,他浑身热得听不清她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只能隐约捕捉到“弄”的音节,脑袋胀得发晕,浑身脱力,本能护住自己的腰腹,他蜷缩着身体,压抑着吐息,用脸颊蹭着被子,尽可能将止不住的泪水蹭干在上面,泪痕干在凌乱的发丝间。
原本整洁干燥的被面晕开了一小片,慢慢越来越大,他咬紧牙关,本能竭力咽下呼之欲出的喘息,根本无力分神去听她说了什么。
裴君凝微微凝眸,伸手捂住他的手掌,盖住他护着的地方:“这里难受?”
他闷闷哼出一声,声音软得出奇,眼神迟迟聚不了焦,迷蒙不知望着什么,像望着她又不像望着她,裴君凝盖了盖他的手,转而蒙住他的眼睛:“要帮忙吗?”
眼前一片朦胧,仿佛透过弥漫了雾的浴室玻璃,每个噪点都模糊出光点的形状,光怪陆离中,耳侧辽远的钟声反复响着,音叉般反复回响,他终于聚焦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本能判断为幻象。
“呼……”
他凝望着眼前的幻象吐出一口气,奇怪自己吐出的雾气怎么没有模糊影像。
不是冬天啊……
春天做春梦,正常。
迷迷瞪瞪做出判断,他又伸出手,想去触碰弥漫着光点的人影。
距离有点远,小腹烫得像怀了火球,他一手捂着小腹,边伸出手想去触碰,两相打架中,始终够不到人影。
他有些着急地往前倾了下身体,迫切想要触碰,手指前伸,没了支撑,身体骤然脱力,他整个人一晃,胡乱抓了两下。
腰没力气了。
好在他听见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气,有人护住他的腰,垫住他的后腰,温柔地将他托住了。
他实打实被吓了一跳,深吸口气,眼泪都快从通红的眼眶实打实掉下来。
裴君凝护着他的腰把他拉起来,又给他垫好枕头,谁知道一扭头他眼泪滴滴往下掉,她想伸手去揩掉,动作到一半,俯身贴近,重新拉过他无力垂在床面的手,帮他去碰自己的脸。
她犹豫稍稍,将他的手贴在自己侧脸。
给他摸……这样应该不哭了吧?
虽然没搞懂他为什么要摸自己的脸。
裴君凝迟疑过后,还是觉得先满足他更重要,她实在不想看他在床上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哭也是很安静的,眼眶都不怎么红,晶莹的眼泪就迅速盈满潮湿的眼眸,浸得那双眼睛水盈盈泪濛濛的,随后无声往下掉,啪嗒滴落,坠落衣上,慢慢聚成暗圈,喉咙压着不出声,身体轻微地抽搐着,无声颤抖,好像被人欺负得很厉害一样。
看得人心疼。
裴君凝抓着他的手,那双手有点烫,掌心炙热沁着汗珠,摸上来都带着香气,甜丝丝的,带着蜜糖一般的馥郁茶香,浓得她仿佛置身槐花蜜中。
香得她一阵阵发晕。
到底是什么味道?
裴君凝微微侧眸轻嗅,他整个人都有些脱力,手指微微颤抖,抓不住什么东西,因而反复地触碰到她的脸颊,像是在试探她是否真实存在。
她不介意陪他玩游戏,但长期置身于浓郁的信息素中,她也隐隐有了些反应,裴君凝闭了闭眼,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欲念,欲望却翻涌着滚上来,试图将她淹没。
她甜蜜的,乖巧的,听话的伴侣,此刻坐在她面前,以一种渴求的姿势微微前倾着身体,眼神迷离,呼吸间的炙热气息几乎要打到她脸上,她甚至可以看见他唇瓣间的一点粉红。
上次亲他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结婚那天,他非要攀在她身上,同她紧密相依,像一株紧密缠绕、全然依偎的槲寄生,亲昵又自然地仰着头吻她。
裴君凝闭了闭眼,一片的黑暗中,心跳鼓噪,呼吸渐沉,她分辨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此吵闹,只能闻到他指尖的香气和摩挲过脸颊的陌生触感。
他用手指一点点摩挲过她的轮廓,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她的脸,像是贪玩的小孩研究水中月的明灭,她调整着呼吸节奏,想平缓心跳,却不由自主往他的掌心贴了贴。
完了。
这个瞬间,她猛地睁开眼,果不其然瞄见身体的反应。
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抑制贴也不管用。
裴君凝握住他的手,本想把他的手拽下来,可瞅见他转瞬阴天的难过表情,她又急刹车停住了,望着他的神情,她轻轻侧头,盯了几秒他的指尖,递到唇角轻轻咬了下他的指尖。
“嘶——”
她放还他的手,这回他没意见了,只是委屈地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想躲起来。
她下意识张嘴又闭嘴。
真是昏头了,她想跟他解释,又觉得好笑,何必和一个易感期的小O计较。
等他醒了自然知道她咬他是为了她好。
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对上他一无所知的委屈控诉眼神,她还是被撩拨得起了火:“不给咬?”
他不讲话,就那么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她,好像被强迫了一样。
她到底在做什么?
懊恼地埋怨着自己,裴君凝支起身,微微前倾,朝他贴近,握住他的脸,礼貌地交代:“漂亮宝贝给我玩一会。”
他垂下密密的、湿漉漉的眼睫,仿佛折翼的、刚被疾风骤雨打过的天鹅,脆弱又可怜,裴君凝打量着他的精致的面庞,不由想,这样的姿态,他何时掉下眼泪,她都不会奇怪的。
放轻动作捧住他的脸,她漂亮的Omega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裴君凝俯身又揉了揉他的脸,动作温柔:“放松,别咬着。”
她注视着他的眼眸,眼神专注,轻垂着睫羽,温柔道:“我会很轻的,不怕,很快会舒服,好不好?”
仿佛终于听到某个字眼,他仰着脸任她捧着自己,却在此刻喉结轻轻滚动,迷茫的眼眸轻轻转动着,视线梭巡她的面庞:“亲?”
她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想亲?”
他不说话,只是仰着脸看她的嘴唇,此刻迷离的眼神多了些欲涩的意味,流淌到她的唇舌上,微微仰了仰脸。
裴君凝闷闷笑了声,她捧着他的脸,低头温柔地触碰他的唇瓣,碰一碰,退一点,再被他扯着衣服拉回来,她跟他对上一眼,扶着他的后脑索性将这个吻加深,搜刮着他的唇舌,从里面吮出蜜。
水声渐渐,他不自觉吞咽着,脸颊也染开醉酒似的红晕,裴君凝还不太熟练,她只觉得他的唇瓣、舌都软得出奇,薄荷香清凉,她沉迷其中,恍惚间品尝出他用了草莓味的牙膏。
就这么喜欢草莓么?
不规律的吞咽声中,他几乎喘不过气,无力地推推她,她往后稍稍,看着他平复呼吸,再低头去亲。
她得确认一下是不是草莓味的。
好像比她的牙膏甜一点。
水声断断续续,她扶着他往后靠,握住他的掌心,边安抚地哄他,边靠近他的脖颈,顺着往下嘬。
他晕晕乎乎的,半掉不掉的眼泪滴下来,蹭在她身上,喃喃:“轻一点……”
第35章 标记不给他玩
裴君凝低头试了几次,怀里的人不是抖得过分厉害,就是可怜地用湿漉漉的眼睫蹭她的脖颈,蹭她的胸前布料,给她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深色印记,仿佛全心依偎着她,通过留下自己痕迹的方式,努力让自己适应她的味道,软绵绵地扑腾一会儿,也帮着攻略自己,让自己好好加油。
可怜又可爱。
他的呼吸急促,吐息压抑在喉腔里,发出近乎啜泣时的鸣音,不自觉地往她身上蹭,用脸用手,还用脚尖划拉她,想让她低下来一点。
偏偏她只要一贴近,甚至还没碰到他,他的身体便剧烈抖动起来,仿佛被亵玩一般颤栗。
裴君凝知道这是因为信息素。
她的抑制贴不管用了,源源不断的信息素随着他撩拨的动作,一点一点渗透进空气里,隔着衣物揉进他的肌肤,此刻他急促的呼吸,张合的唇齿,掉下的眼泪和过分柔软滚烫的肌肤,都昭示着,他已然深陷信息素的罗网。
看不见摸不着的信息素正一点点顺着他的肌肤进去,而他的身体对此毫不推拒,或者说,也是帮凶,摄取的信息素越多,他就会越发渴求信息素的安抚,像上瘾一般主动。
而他已然沦陷。
甜丝丝的、乖巧柔顺又美丽的伴侣,在用他白皙柔软的脚尖,轻轻划弄她的腿。
他呜咽般低低啜泣着,炽热的吐息打在她耳侧。
裴君凝倒吸口气,双臂青筋绷起,她强忍着将他翻过来的冲动,扣住他不安分的手臂,将他摁在床上,紧急刹住两人的距离,不让他再靠近。
这是第几次他往她身上挂?
数不清了,她的意识随着高温模糊起来,只能感觉到他小猫似的,一下下勾弄她的腿,试图勾引她,她一靠近,他又躲起来往后退,额角的汗滴落,她看见他潮热的脸颊,晶亮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过锁骨,滴了进去,隐没在严严实实的衣物里,像眼泪又像汗水。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像瓷,晃得她眼花。
他泄气地喃喃着听不
清的话。
贴得这么近,一碰又抖,她根本碰不到他的脖颈,更遑论狠心咬下去,身体反应倒是支着他,他闷闷哼了一声。
老实了吧?
她憋闷地想。
可下一秒,毫无所觉的人就又贴上来,他的腰力似乎很好,足够支撑他在得不到她帮助,也没有借力的情况下一下下往她身上蹭,蹭出火,惹火烧身。
她闷哼出声。
原本眼睛雾蒙蒙的,聚不了焦的人眼睛一亮,得了趣般,更爱往她身上贴了。
什么坏鱼?
裴君凝忍无可忍地扣住他的手臂,恶狠狠地压在枕头上,她偏头飞快骂了句脏话,低声教育他:“不许乱动。”
被扣着手腕,他直直躺在床上,愣愣望着她,本就水蒙蒙的眼睛通红,可怜地吸气,眼泪就这么淌下来。
刚开始是睁着眼要瞪她的,后来他哭得眼睛疼,心里也很难过,干脆闭上眼睛,哭着骂:“坏人。”
不给他玩。
一团浆糊的脑袋怎么可能有余力思考为什么不给他玩,他只是想要,身体告诉他想要,他就要得到。
幻觉与真实之间,往常都会任他玩的幻象这次竟胆敢拒绝他,还是他难得大胆的求欢,他以为自己都这么舍身了,对方最多欲擒故纵一会儿就会陪他玩。
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玩一玩怎么了?
还扣他的手腕,摔他的手。
就算是摔枕头里他也会痛的。
心痛。
下一步是不是要把他捆起来打?
他眼泪簌簌流,想挣她的手又挣不来,死死被她扣住,好像他是什么很坏的罪犯一样,要被这样关在床上,关一辈子。
光是想一想,他眼泪就止不住:“讨厌你。”
他挣扎得厉害,裴君凝也不可能让他蹭自己解欲,那实在太过火了,她只能哄着,尽可能哄着他。
况且她敢打包票,真让他蹭完了,她还好说,他清醒过来一定会羞愧欲死的,说不定马上就打包行李把自己塞到世界角落,从此一去不复返。
她跟他说着话,一手控着他的手腕,一边用眼神迅速搜寻着房间。
没有绳子,没有绑带,当然也没有手铐。
他平日里那么喜欢打扮自己,这会一条都找不到。
她沉默几秒,想起来自己的睡裤。
倒是还有一条裤绳。
短短几秒里,他不停折腾,扑腾得像条上岸的鱼,吵着闹着要回海里,裴君凝被他胡乱勾的脚闹得心神不宁,索性抽出来真把他绑了。
她压住他的腿,边动手边哄:“好宝贝,漂亮宝贝,不哭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眼睛都哭红了,明天肿了就不好看了。”
他才不要被绑,折腾着掉眼泪:“我要瞎掉。”
“嗯,我们不瞎。”
他吸气再吸气,被哄了反倒压不住哭声,小声啜泣着:“我哭瞎了,不要绑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还没瞎呢,”裴君凝安抚着,“我不会绑的很疼的,也不会留印子,我们宝贝还是会很漂亮。”
他很可怜,他搞不懂为什么这次的“她”这么难缠,好像她本人在他面前一样固执。
他哑着声:“骗我。”
裴君凝系好带子,揉揉他的脸,亲亲他:“不骗你,乖,别勒伤了。”
湿漉漉的眼睫望着她:“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伤到你的,”她低头亲了下他的唇角,又吻了吻他的额头,“很快就好,乖宝。”
她低下头想去寻他的腺体,他偏过头,执拗地挡着她,可怜又傲娇道:“你亲亲我。”
裴君凝捧着他的脸,配合地亲了下他的唇,垂着睫笑:“可以吗?”
他睫毛一抖,乖乖地望着她,几秒后合上眼,湿润的唇瓣张了又合。
裴君凝低低笑了声,低头蹭了下他的颈侧,又吻了他的耳垂:“我会很快的。”
她轻轻扣入他的指间,深浅交织,十指缠绕,低头去找他后颈那块软肉。
身体贴得太近,她能感受到他的紧绷,于是用力地攥着他的掌心,潮湿的水润湿了掌心,闷热的呼吸交缠,他的身体微微弓起,露出洁白流畅的颈部线条。
红痕顺着他的肌肤往下,烙在身上,像雪地里的一线落梅,Omega不自觉颤抖着,喉腔里压抑地闷出几声呻吟,她做足了安抚,攥着他想乱动的手腕,压死在头顶,舔舐了下齿间,琢磨着如何下口。
从这儿?
会不会有点疼呢。
他浑身汗津津的,睡衣贴在身上,像淋了一场暴雨,闷热的香气萦绕两人周身,肌肤酥麻,他不自觉顺着她的动作反应,正儿八经贴到一起,他整个人下意识想蜷缩起来,脚背绷得很直。
裴君凝含入口中的瞬间,清晰感到他的身体弹了下,泛起匀称的薄粉,像片片纷纷的樱花雪,她闭了闭眼,狠下心,慢慢深入地咬一口那小小的信息腺。
“哈……唔。”
他呜呜咽咽不知道在说什么,裴君凝扣住他的手腕,摁在床上,衔着颈后的那片软肉,以不由拒绝的姿态,一点点往里,大肆搜刮着他的信息素。
馥郁柔和的茶香瞬间迸出,她情不自禁蹭了下,吮吸几口,垂下眼睫,难以自己地贴了贴他,几秒后反应过来,缩紧指尖,手指摁着他乱腾的掌心,轻挠了挠,以一个温柔却又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他扣住。
他的身体一弹,手瞬间包裹住她的手,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裴君凝压着他过分激烈的反应,她过分亢奋,眼前一片模糊,光点细碎,她慢慢地吮着后颈的那块软肉,终于注射好信息素,抱着折腾不停的他歇了下,沙哑地擦着他的眼泪哄:“好了,不哭了。”
要命。
他怎么这么能蹭?
身下不适,他的香味一阵阵飘来,香得她发晕,裴君凝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卷进被子里,拆开自己的礼物,细细舔舐,慢慢咀嚼后,吃进肚子里。
可他哭得很可怜,她双手发抖,解着带子,试了几次才解开,他的腿还在痉挛,她一解开,他就整个人挂在了她的身上,双手环着她,埋进她怀里蹭眼泪,嘴里嘀咕着:“好热。”
裴君凝闷哼一声,克制地回蹭他。
热确实是热的。
可她又不好把他的衣服脱光。
至少……也要等他清醒些自己同意。
两人勾勾搭搭反复几次,他总攀上来,又被她拉下去,数次后,他直接扯起自己的衣服来,红着眼抽噎:“不要衣服,好热。”
“听话,”裴君凝拽住他乱动的手,被他的媚态勾得梆硬,她剧烈喘了口气,“缓一缓,别这么急。”
他委屈得直掉眼泪,着急:“你是不是不行啊?”
裴君凝一愣,眸中欲念翻滚,掐住他的漂亮脸蛋,吐出口气:“再说一遍?”
他色欲熏心,满脑子只有做,吓一跳后吸吸气,竟真的红着眼重复了一遍,越说越小声:“我……我说,你是不是不行?”
裴君凝沉下眸子,直直盯着他,伸手去勾他的睡裤。
那裤子早已被他大幅度动作折腾得像块抹布,皱皱巴巴的,她面无表情:“试试就知道了。”
第36章 小鱼饼咬一口,多咬几口
小鱼饼是一种味道鲜美,咸香软糯的小饼。
新鲜出炉的小鱼饼热乎乎的,撕开来便露出米白的内馅,热烘烘的白气弥漫,光是闻着便令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裴君凝研究了半天怎么拆小鱼饼的外包装。
小鱼饼的包装是天蓝色的,看着好像很好撕,其实不然,大概是厂家用料扎实的缘故,取出小鱼饼成了件难事。
她没弄懂小鱼饼为什么这么难取,试了几次不得要领,反而把小鱼饼的外包装弄得皱皱巴巴的,里头的小鱼饼也呆呆的。
她怀疑自己把小鱼弄傻了,伸手去捞他,他双腿还挂在她身上,红晕的脸颊燃尽春色,睫毛也湿漉漉的,一双墨色的眼眸含着
一汪春水,怔怔望着她。
裴君凝毫不怀疑,她就算这时候把他的衣服全扒了,他也只会呆呆地望着她,用他那沾尽情。欲的懵懂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动作。
“发什么呆?”她俯下身,手指探进他的上衣下摆,边勾弄找寻着衣服的暗扣,边问着他话,“不着急了?”
他慢慢眨了下眼,迷蒙地像迷路的小羊羔,裴君凝用指腹蹭着他的腰际,将他盈盈一握的腰捧在掌中,她清晰感受到他整个人颤了下,如脂如玉的肌肤丝滑,她的手指往里探,很快摸到了上衣的暗扣。
真是的,睡衣还弄得这么麻烦。
她敛眸三两下绕开扣子,低头去碰他的脸,他闭了下眼,眼底肌肤泛起红霞般的血色,连鼻尖都有些微的红,裴君凝贴了下他的脸,闻到他身上的馨香,蹭了蹭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想蜷缩起来,偏偏腿勾在她身上,这么一来反倒将两人拉得更近。
裴君凝闭着眼轻嗅他的颈侧,她无甚耐心地咬着他的脖颈,用齿牙研磨完,又将那片柔软的信息腺含入口中,吸果冻般吮了吮。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挂在她身上的腿勾不住,不断往下滑,裴君凝又帮他挂回来。
她是很忙的,一边低头亲他,一边问他在发什么呆,语气亲昵自然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几点吃饭”。
只有小鱼饼孤零零地在颤。
随着她不断往下的动作,他喉结滚了滚,咽了口口水后,不知道嘀嘀咕咕在嘟囔什么,裴君凝只顾着往下亲。
直到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她停下来,伸指探入他的发间,重新亲了下他的脸,亲昵地用脸蹭了下他的耳侧:“嘀嘀咕咕什么呢?”
“说给我听听?”
他手指还在发颤,抖了抖,不讲话,裴君凝轻柔地揉着他的小腹,也没得到回应,她索性抱着他躺在床上,慢慢地揉摸。
全身所有的热量都集中在了小腹,烫得他空落落的,空虚又寂寞,哪里仿佛正渴求着什么,但他的精神涣散,难以思考。
她的掌心很热,揉的力度有点大,烫得他很舒服,眼泪都快要掉下,偏偏她还嘬弄着他的颈侧,非要跟他说话。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骂她,骂自己,脑中一个词语都没有,只有兴奋。
他应该是想做些什么的,比如很热,他很想脱掉好好凉快凉快,或是烫,他很想躲掉,偏偏她的掌心太舒服了,舒服得他小声哼哼,不由自己地哼出奇怪的音调。
裴君凝轻轻碰他。
这个坏透了的幻象,越来越过分了,一开始只是胆敢不给他摸脸,后面居然敢绑他,现在还不让他舒服,用手敷衍他,不时还用头撞他,低头蹭他,嘴里说着什么话。
他眯着眼,努力想听清楚,想看清楚,那些话却像沙一样,从她口中说出来即散。
他的呼吸很重,心跳也很重,仿佛破旧的风箱在呲呼呲呼地运作。
裴君凝小惩大诫,坏心眼地揉着他玩:“怎么不讲话?”
“再不讲清楚你在嘀咕什么,我就动手了。”
他的睡衣上衣暗扣已经解开,此刻衣服披在身上彻底成了布料,稍稍一动便能窥见底下春色,裤子暗扣想必也不太难解。
幻象在扯他的裤子,勾他的裤带。
他扯着自己的衣服,忽然清醒般浑身一抖,生出无休无止的羞愧,肌肤也泛起浓重的粉。
不能的,不可以扒他的裤子。
他是矜持的Omega,第一次要留给他的妻子,不能这样……这样不明不白地给了幻象。
太丢人了。
他羞愧欲死,脸红心跳,几乎要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手上却死死抓着裤子,像是握住了自己的贞操,眼泪也顺着掉下来。
他声音颤抖:“不要……”
声音轻得像雾,裴君凝捏了捏他的脸蛋,狐疑地眯着眼:“说的什么?”
他又重复一遍,哑着声淌泪:“我不能……跟你,这样乱来。”
这个梦,这次的幻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害怕自己的裤子没掉,吸着鼻子啜泣:“我不要做梦了。”
他反反复复重申,身体颤抖得像落了雪的树枝,可怜得很,眼睛带泪,声音沙哑,呜咽:“我要把第一次留给我的Alpha。”
裴君凝不想理他。
她硬得难受,手指已经摸索到了他的裤腰,隐隐约约触碰到了某种特殊材质,跟上衣是一样的暗扣,不硌人,她费点功夫就能解开,还能报他胡言乱语的仇,让他抽噎着跟她道歉,说他错了,让他把所有的胡话都全部收回去,还能一次性解决自己硬得睡不着的问题,舒舒服服地抱着人睡觉。
可他确实生了一张过分美丽的桃花面,以至于他落泪时,再无理取闹也显得楚楚动人,就连哭哭啼啼也不显得小家子气,倒像是被人欺负透了一般。
裴君凝猜他要是被欺负了,仰着脖子应该也会很美丽。
她面无表情地勾着他的暗扣,听大美人哭哭啼啼,问她为什么不停。
他很有道理似的,哭诉都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停下来?”
“你不听我的吗?”他红着眼睛掉眼泪,死死勒着裤子,拽得手指发红,“我要把第一次留给我的Alpha,我是不会屈服的。”
裴君凝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
她不过往下摆里探,往下勾,力度居然能让他的手指磨红。
两人拉扯许久,扣子啪嗒被她硬生生拽开,他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慌张地扯住她的手:“求求你了。”
裴君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做出这种扯烂Omega衣服的事。
她盯了许久,久到他都快要攥着她的手开始呜呜哭,无奈叹气。
见人被她吓得一抖,她紧了紧拳头,一闭眼,抓住他扒着裤子的手,硬生生挪开,咬着牙,说话声几乎不像从嘴里说出来的,像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不动你。”
她手指反复摩挲着雪白的大腿肉,磨得他又开始哭,干脆将他卷进自己怀里抱着,蹭着他的头发,泄愤似地咬了口他的信息腺,又蹭着他的后颈。
这个姿势别扭,她怎么躺也不舒服,换了个姿势,埋在他后颈闻着他的信息素。
他忙着掉眼泪呢,安分地当了一会抚慰品,又吓得声音一抖:“有东西在戳我。”
裴君凝被他弄起来了,她瞄了眼,面无表情:“是啊,你弄起来的。”
“你负责。”
柳清屿被她吓得不轻,愣愣掉着眼泪,委屈又害怕问:“怎么消啊?我不会。”
“当我的抱枕,陪我睡觉,等它自己下去。”
他嘟囔了什么,她听不清,让他再说一次。
他吸了吸气,重申:“这样会坏掉吗?”
“会,以后起不来了,怎么,害怕了?”
柳清屿不想她起不来。
万一以后两人做了,易感期他还要靠着幻象帮忙舒服的。
他就是这么麻烦,不愿意让幻象碰他,又想幻象帮他舒服。
毕竟他的妻子很忙,要是以后易感期有事忙不过来,他还要靠着幻象帮他舒服,捱过这段时间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幻象这么凶,往常他易感期时的幻象只会哄哄他,亲亲他,抱抱他,心疼地说他好乖,告诉他熬过来就好了。
他的愿望就是做个好丈夫,要是没帮上妻子,反而给妻子添麻烦,那可太糟糕了。
再加上,这个幻象太像她了。
比他往常幻想的还要像她。
除了……有些粗暴。
但这样的她也很特别,他从没想过她还会这样凶巴巴地跟他说话,还是在床上。
他以前幻想的都是,她告诉他躺下来,于是他就乖乖躺下来,任她动作,在这个过程中,她也许会遮住他的眼睛,也许会用他最喜欢的那双手摸他,他只需要躺着舒服。
反复纠结里,他考虑了一会,觉得身后硌着自己的东西更烫了。
他开始认真地思索,如果不做到最后行不行呢?
他好像也还可以接受,毕竟这个幻象实在太像她了。
于是他红着脸,别扭地望了望周边,嗫嚅几句。
“嗯?”
“我说,我帮你……”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裴君凝愣在原地,而他已经转过身,作贼心虚般左右望了望,飞速上手,低声:“弄了就不可以生气了。”
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他呢喃:“弄了就不可以生气了。”
第37章 混乱爱欲为什么宁可骂空气不骂他?……
柳清屿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他趁着裴君凝下晚修,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跟她告白了。
那天晚上的风很好,不急不躁,夜风微凉,他守在宿舍楼前几个路灯前反复徘徊,手里握着早就准备好的情书和礼盒,盒子打了个粉色蝴蝶结,看上去像情人节巧克力盒。
实际上也没错,他猜盒子里是他情人节手工做的酒心巧克力。
他徘徊在路灯下,瞄见不远处社团活动地面残余的玫瑰花瓣。
今天是情人节。
他要在情人节跟她告白。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的心脏雀跃起来,空气中仿佛满溢着甜蜜的节日气息,他忽然听见远处操场上的音乐节歌声,似乎是有乐队在演唱,唱的是很熟悉但想不起歌名的情歌。
他没心思去分辨唱的是什么,不时看眼手表,焦灼地打转,怕路过人发现,又把巧克力藏进礼袋里,一会拿出来,一会放进去。
路灯白亮,虫鸣阵阵,她出现在夜幕里长路尽头,低着头回信息,他隐隐约约察觉这个画面有点不太对劲。
好在没有意外。
万幸没有意外。
凉风吹过,他眨了眨眼睛,她被自己拦住,他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说着背过很多遍的告白词,而她站在他面前,身影遮住了路灯,那双手攥着他的情书,他低着头,于是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他忽然听清了歌词,女声安静地哼着“不再共你拉扯,太没意义”。
原来是粤语。
他还以为是英语。
他感觉自己走神了,又没完全走,心跳急促鼓动,风声一瞬寂静,他甚至看到那双手上的青筋,她好像是在笑,又带了点疑惑问他。
“你喜欢我?”
这还用问吗?
他害羞地垂着眼睫,攥着双手,轻轻嗯了声,又紧张地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听见他说喜欢她,说喜欢她很久,虽然她可能不太认识他,但他真的很喜欢她,如果她愿意和他试试,他会努力做得很好很好,比“其他人”都要好。
于是她嗯了声。
他意外地抬起头,就这样开启了一段恋情。
很多混乱的画面闪在一起,光怪陆离地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幻象,无数稀碎的片段闪过,他接过她手里的花,给她送阿尔卑斯糖,跟她在医务室生气,她守在那间宽敞的医务室,隔着一道帘子跟他说话,让他不要生气。
他说他很难不生气,幼稚得像个小孩。
她问他吃不吃冰淇淋。
他气鼓鼓地易感期过后再说,现在他气都气饱了。
她没送冰淇淋,也可能是失踪了,他一个人站在夏季的路边,手里拿着雪糕,炙热的太阳晒得雪糕尖软趴趴的,柳清屿好不容易排到队,抢到最新上线的冰淇淋,他心情不错,认认真真对焦,调好滤镜,拍好照,终于低下头。
没尝到。
有人抢了他的雪糕!
他握紧空空的掌心,瞪圆了眼睛,生气地瞪着眼前人,裴君凝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蹿出来,举着他的手,十分自觉咬了口雪糕。
他的!雪糕!
最好吃的尖被她一口咬掉了。
坏人!
他瞪圆了眼,气鼓鼓地瞪她,正要质问,她神情专注,垂眸尝完,认真地品鉴,又抬头看他问:“化了,想要?”
她递到他嘴边,他生气,又觉得生气不值当,明明是他的雪糕,于是勉为其难低头去咬,她把甜筒拿走,他扑了个空。
幼稚过头了。
他气呼呼往前,咬了一口她的唇角,她的唇也是凉的,薄荷辣的他舌尖一痛,下一秒两人齐齐倒下去,他慌乱地抓住她,天旋地转,他摔在床上,浑身酸疼,头昏脑涨,他深呼吸新鲜空气,不明就里地揉了揉腰,旁边她低头亲了他一下,触感柔软。
他僵僵地躺在床上,听她窸窸窣窣地干着什么事。
噢,他很快找到解释。
她们在一起很久了。
现在是夏天,他很热,她抢了自己的冰淇淋,应该是要赔他。
薄荷辣的他掉眼泪,柳清屿没搞懂哪来的薄荷味,他猜是她故意含在嘴里准备辣死他,否则干嘛亲他?
毕竟她就是很幼稚一个人。
他很热,热得不行,本来夏天就不舒服,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更难受了。
是她准备辣死他?还是高中那次以后留下的后遗症?
头昏脑胀,他模糊地想,好像哪里不对……她们一起吃过冰淇淋吗?
她们是在一起了,还是他的幻觉?
可幻觉不会这么真实啊,居然还会痛。
众所周知,幻境是不会痛的。
无数思绪翻涌,片段式走马观花地闪过,路过他的大脑,柳清屿不明白,他无力思索,大脑一片空白,辣得掉眼泪,而他的Alpha在一旁窸窸窣窣干着莫名其妙的事。
难道现在不应该干他吗?
还是说他们这么多年没做过?
不会……不行吧?
他心里一惊,浑身像被火烤,于是偷偷吸气,委屈又困惑,还怕问出来伤了她的自尊心,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到底谁更惨啊?
居然还抢他的冰淇淋,他真的很热很热。
想掐她,他喊了几声,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柳清屿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他现在只想摸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过了这么久……她的脸对他还是有这么强的吸引力。
眼前模糊,他猜是眼泪糊了视野,不自觉伸手想摸她的脸。
她不给摸?
为什么?
他整个人都难受得很,脑子转不开,思绪好像在拉扯,他眼前模糊又清晰,她一往后,他的身体就不自觉想往前贴近她。
难道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不会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次吧?
他迷迷糊糊地思考着,她低头亲他的颈侧,他哼哼几声,思绪缓慢旋转着,身体软趴趴的。
整个人汗津津的,她好像打算标记他。
都要分手了,给她咬一口也没什么问题。
他躺在床上,任她动作,思考以往被标记会是什么感觉,疼多一点,还是爽多一点呢?
要是她标记的技术不错……其实她们也可以无性的。
谁让他这么喜欢她。
……
她怎么这么喜欢亲他?
他知道自己很好看了……怎么开始绑他?
他是小鱼,不是螃蟹啊。
她忙着绑他的手,他努力挣扎,骂人的话都软绵绵的,一句掉不进她的耳朵里。
柳清屿好累,不管是被咬过的腺体还是疲软的身体,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她是聋了吗?
他想让她靠近点说话,手用不了,就用腿勾着她往下,哼哼说了一大堆,她又完全听不进去。
哦,Alpha就是这样,狗的很。
……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当狗。
这太不合格了。
她在绑他,这不行,这不对,肯定有哪里出错了,他开始用自己能想象到的所有词汇骂她,试图让她明白自己不是螃蟹。
既然是最后一次,应该他来才对的。
怎么能让她服务自己呢?
不对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恨,他好像听见她骂他。
不对……他缓慢眨了下眼,昏昏沉沉地想,她是在骂空气 。
为什么宁可骂空气不骂他?
她不想看见他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他模糊地想着,他们好像没有告白,他好像告白了,又好像没有,意外发生了,没有意外,意外是什么呢
难道他们其实没有在一起?
是地下情人吗?难怪只有“嗯”。
玩,他们在玩吗?
为什么要不停亲他呢?
哦,他好像在哭,要哭瞎了。
她在哄他,还在没良心地笑,说他不会瞎。
真的不会瞎吗,他都被绑成螃蟹了……跟她在一起要是瞎了好像也很不错,走到哪她都会记着她的漂亮小瞎子。
她可以一直一直牵着他的手上街吗?应该也不会抢他的冰淇淋了。
但是,他们连张纸都买不起的话……真的是很可怜了,生活得很窘迫吗
他也被赶出家门了吗?他也私奔了吗?
那难怪这么热了……肯定是买不起抑制剂,她好像在摸他。
热,真的好热。
他好想脱衣服,但跟她说话她又听不懂,还不给他勾着。
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有什么错,就算是阳痿也该给他一点信息素啊。
贴一贴都不行吗?她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满脑子胡思乱想,他委屈地说了几句,她似乎气急了,说试试就知道了,还开始脱他的衣服。
哎,为什么她摩挲到的地方会痒痒的?
还有一点点疼。
就这么脱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柳清屿问她话,她不回答,于是他不停重复,学着上课铃声烦她,她不得要领地脱了半天,除了勒红他的皮肤什么用都没有,低头又问他怎么不着急了。
他着急啊,着急她又不听。
Alpha都是狗。
她的动作好干脆,生涩又熟练,柳清屿偷偷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她还在脱自己的衣服,帮他揉不舒服的地方,亲他。
好喜欢亲。
他跟她说话她不听,但他好喜欢亲。
还想再亲一会,怎么就这样了?
不好吧,虽然她们“做”了很多次,但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真实的恨呢。
他有点害怕。
他分不清幻觉、梦和真实,但他想清醒地做,不想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分手”。
好像有哪里很乱,他理不清楚……他开始求她了。
她人真好,她在发脾气,好像是在发脾气,凶巴巴的。
以后都不跟他做恨了吗?
果然是要分手,他自动翻译成功,又有点想掉眼泪了。
怎么这样啊。
他太糟糕了,还没在享受在一起就要分手了……有东西硌到他了。
难道她还没全痿?
她难得硬一次,之前的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亲亲他,哄哄他,催他去睡觉的画面……应该是没有,真的要这样分手吗?
虽然有点粗暴,还不礼貌。
但他也还挺喜欢的。
如果不做到最后的话,他帮她的话,是不是就能不分手呢?
第38章 长梦尽头她由衷觉得他可爱
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虚妄与真实相交,他闭着眼睛,倚在她肩上,喃喃“手好疼”,裴君凝听见他在哼哼,不知怎么,就要低头过来亲他。
他乖乖被亲了,唇珠却红得过分,闭着眼睛跟她说“好累”“破皮了”“手断了”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
裴君凝没理他,像聋了一样,还是他说了好几遍,手上使了点力道,她才闷哼一声,随意地哄了句“不会断”。
他不知道什么可以,也不知道在可以什么,她像是怕了他的多话,眯了会眼,再过来吻他的唇畔,低低问他能不能安静点。
梦中的他转着水润润的瞳孔,问:“安静会怎样?”
“你能睡个好觉。”
他哦了声,又在说什么。
这梦太长了,长得他难以分辨时光流逝,甚至还会陷入循环,像是回音般反反复复忆起一些片段,虚无缥缈。
前一秒他跟她在路灯下相拥,下一秒医务室接吻。
教学楼会停电,他会偷偷跑上去找她,趁教导主任还没出来,在夜色中悄摸摸牵她的手,还会在超市偶遇时探出头,很坏地探头吓她一跳,见到她错愕表情时,弯下眼睛,扯着领带站直,一本正经地恢复淡漠神色,装作自己只是路过,再偷偷塞到她口袋里他的校卡。
音乐节的晚上,她们会沿着操场一圈圈地走,为了装好好学习,他会抱着一本厚重的活页本,再戴上圆框眼镜装乖。
昏暗的酒吧里,她们会装作不熟相互搭讪,他会握住她的手,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还会偷偷躲在角落接吻。
两人闹矛盾了,他会装怀孕去上孕夫培训班,直到她过来接他,众目睽睽之下,他会装一下惊讶,问她怎么这么黏人,然后拉着她的手挥手:“抱歉各位,我的妻子实在是想我们父女,我们先走一步。”
在一转眼,他看见裴君凝正和小宝宝搏斗穿衣,她罩上去,她就倒下来,吱哇吱哇挥着手乱踢,最后还是得他抱着哄一大一小。
小宝宝捂脸装哭:“妈妈热我。”
“不热了,不热了,”他边拉着生闷气要走的裴君凝,边哄着小孩,忙得焦头烂额,“爸爸也穿衣服的。”
“骗人。”
“不骗宝宝呀。”
“哪有?”
一低头,他惊觉自己没穿裤子!
这愣生生把柳清屿从睡梦中惊醒了。
梦境过于荒诞,他攥紧被角,缓慢回神,发觉自己穿着衣服,又认出卧室,整个人放松下来,脱力地滑回被窝里,长舒出一口气。
还好,他穿了衣服。
庆幸过后,他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庆幸的,易感期的后遗症来势汹汹,他浑身难受,隐隐作痛,身上浓郁的茶香清爽宜人,带着凛冽的薄荷味。
他吸了一口自己,怀疑自己是个茶包,正想去洗个澡去去茶味,意外发觉身上并没有很黏。
不像往常。
他总是把自己弄得黏糊糊的,要拖很久才直起身,努力走到浴室里,泡很久很久的澡,泡到手指发白,记忆回笼,再夹着尾巴低落地爬回床上睡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今天不黏,他不用洗澡。
后颈酸胀,有种被充满的感觉,很胀,但胀得很舒服,他闻到一股清香,小心地抬抬手臂,用脚尖撑开被子,做出要踢飞被子的动作。
掌心酸痛,手臂有点酸,腿也有点,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没有往常那种空虚的感觉……是标记他了吗?
他眨了下眼,脸颊红晕得像春日新桃,细密的睫毛颤抖,流露出羞耻与几分脆弱。
可他的肚子不疼呀,那些Omega不是都说做完会“酸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躺在床上三天三夜”“几乎像怀孕了一样鼓鼓囊囊的”吗?
他还有点好奇怀孕是什么感受呢。
……嘶,他的掌心有点疼。
是破皮了吗?
好像攥过什么东西。
总不会他真的吃到雪糕了吧?
就因为他闹着热吗?
柳清屿知道自己易感期会有点疯,好友形容他“疯得不清”“颠倒黑白”“胡言乱语”,还说他会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说很多没逻辑的话,别人不应他,他还要生气,因此他总是闷着一个人过易感期,把自己锁得严严实实的。
他仔细回想着,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易感期中途刚醒会有轻微的脑雾,记忆蒙上面纱,但他好像,隐约记得一点。
粉的,白的,混
在一起,弄脏了他的睡衣,他闹着要洗衣服,要她抱自己去浴室,说手洗更健康,还非要脱她的衣服帮她洗。
门把咔嗒转动,他耳朵尖,迅速遁进被里,盖好被子。
“怎么还没醒?”
脚步声接近,裴君凝坐在他床边,伸手掖好被子,伸手探他的额头,自言自语对空气说话:“按理说早该好的,又乱踢。”
“肚子疼哭了,我不哄你哦。”
她低下头,将他的发丝挽到耳后:“爱哭鬼,什么时候醒?再不醒就把你的抑制剂都扔了,周一扔一条,周二扔两条……反正你最喜欢抑制剂了,是不是呀?”
“手还疼吗?”她捏着他的手指,仿佛他的手是很好玩的玩具,低头说他,“这么娇气,睡这么久,再涂点药膏都快好了,到时候又装没事发生。”
迟钝生锈的大脑缓慢转动着,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某种边界,却迟迟看不清楚。
手疼?
什么手疼?
不会梦见真的了吧,他呼吸一滞,努力装睡,思绪缓慢旋转着,仔细去想,又隔了一层膜。
柳清屿有些慌,他小心翼翼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去瞄她在做什么,主要是往她身上瞄。
色鬼胆大,裴君凝坐在床边,她一身休闲服,此刻正窸窸窣窣地拆半透明的药贴,柳清屿的视线被她的腿挡住了,看不见想看的,只能看见她手上的动作,和药贴后她时隐时现的眉眼。
她垂着睫毛,眼神很淡,与之相反的是她的脸,嘴唇很红,唇角破了点皮,动作时她会下意识抿唇,碰到唇瓣有些不自然,过会再松开。
是他咬的吗?
是他咬的啊。
柳清屿面色又红又白。
他做了什么?
他有这么饥渴吗?
裴君凝垂眸,对上他的眼眸一怔:“还有没有哪难受?”
柳清屿想躲起来,他嗯了声,拉着被子往里缩,到她说完,他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她。
像只躲在鱼缸后面的小猫,欲盖弥彰,丝毫不知自己的身影被放大了多少倍。
怎么这么好玩?
她没忍住笑,弯起眼,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头发,轻笑哼:“嗯?”
贴得太近了,柳清屿本能往被里缩,怕她扑上来咬自己报仇。
见她笑意愈深,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好笑,于是他拉下点被子,警惕道:“还好。”
裴君凝偏过头,没忍住笑,将药贴放好,问:“忘了呀?”
他不知怎么答,正打算答略记得一二,幌一幌她,眼睛转得像只狡黠的猫,裴君凝笑了笑,揉揉他的发顶:“如果不是知道你,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算了……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什么叫算了?
他干了什么很糟糕的事吗?
比咬她扒着她亲还过分?
柳清屿怔愣在原地,她说完,好笑地又弯起了眼,笑意从眼底流出,转瞬克制地收住,掰开他紧握的掌心:“我去弄吃的,药贴我撕好放床头,自己贴好不好?”
哄小孩一样。
他望了她一会,脑中闪过她让他“自己动手”的压抑声线,他怀疑是幻听,迟疑地点点头。
裴君凝又在笑,柳清屿实在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只能看着她笑,再看她装若无其事地起身,说着那她就先出去忙了,有事叫她。
他迷迷糊糊记得,她勾他的睡衣,他主动说帮她……信息腺吃得过饱了,他不敢乱动,怕压到信息腺,目送她出门,径自红了脸,又唾弃她装神弄鬼。
肯定是忽悠他的。
他才不会干这么荒唐的事。
肯定是幻觉。
他抬手去拿床头东西,动作幅度略大,不知扯到了哪,腰侧火辣辣地像过敏一样,他整个人一酸,闷哼一声,差点地滑下去。
努力撑起身体,他将撕开的药贴捞到眼前,一字一句读过去。
[易感期舒缓贴
用途:用于缓解标记后的身体酸胀不适,如信息腺过敏、肿大、发痒,以及腰后侧不适感。贴敷药贴后,约十分钟得到缓解,本品亦适用于孕期孕囊不适]
真的假的?
他脸瞬间红得快滴血。
险些把药贴揉在一起,他心跳轰鸣,将药贴放回枕侧,小心地检查起自己哪儿不适。
右手掌心发红发烫,他撩起衣摆看肚子,腰侧泛红,似乎有点过敏的迹象,被子里,他的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像被什么摩擦过。
门又响两声,他飞快松手,衣物滑落,裴君凝探头进来:“我想起来了,你醒了要先量体温,体温降下来才能吃东西,否则胃会难受。”
“医生说你易感期还会持续一两天,低烧可能会反复,”她走回来,探了下他的额温,垂眸几秒,翻出床头柜的体温计,“这两天不要出门,我请了假在家陪你,难受记得说。”
他闷闷嗯了声,眼巴巴等着她走。
裴君凝看他,他就这么回看,睫毛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又笑了下。
柳清屿发现她现在很爱笑,莫名其妙地笑。
他咬着唇:“干嘛?”
裴君凝和他对视几秒,盖住他的手,俯身亲了下他,语气带笑:“你好可爱。”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这个吻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无措中闻见她身上浓郁的白茶香,无数印象翻涌着清晰立体,变得鲜活,虚幻和真实自此划开界限,无数画面闪过,他浑身一震,呼吸停滞。
他都做了些什么?
第39章 休憩他不敢问,她也没有说。
挖个地道需要多久呢?
柳清屿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如坐针毡。
匹配系统姗姗来迟地提醒他要格外注意这次易感期的反应,因为他的伴侣有信息素紊乱,根据监测,他在易感期前有两次不自然发热症状,疑似受到伴侣信息素的影响,结合他往常易感期的反应,需要格外警惕。
收到这条信息时,他正坐在餐厅,看着裴君凝泡速食粥。
她刚刚煮糊了一锅小米粥,味道泛苦,难吃,在他还能接受的范围内,但裴君凝尝了口后就把锅端走了,说不能给他吃这种东西,要是把他吃坏了就完蛋了。
柳清屿不知道什么是完蛋,他想,他的人生没有任何一刻能比现在更完蛋,更糟糕了。
人要脸树要皮,一个Omega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他只想躲起来,安安静静地在屋里吃完这口粥。
焦是焦了点,可他的人生也很苦,这锅粥配他也算应景。
可他抢不过她,又实在很饿。
外头叮叮当当,他不想出门,逃避地打开床头医疗箱,想填饱肚子睡觉。
营养液空了,他一阵沉默。
里面的抑制剂用了几支,他摸了摸信息腺,那里满满当当的,触碰会有细微的痒、麻,他猜测标记到后面他受不了,去翻了床头的抑制剂,把她推开了,这也是她一开始说他“爱抑制剂”的原因。
没想到她也会这样小气。
苦涩中,他竟咀嚼出微微的甜蜜。
原来她会吃醋。
木头也会吃醋吗?多新奇。
关上医疗箱,他擦干唇瓣,鸦羽沉沉,发了好一会呆,想怎么躲起来,又觉得他都强装着若无其事喝她煮的粥了,再躲起来倒显得矫情。
更何况刚刚她亲他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
裴君凝在外面倒腾了很久,他知道她不会煮饭,更何况一个Omega要Alpha煮饭也实在丢人,男孩子在家躺着不做家务像什么样子呢。
于是他努力支起身,走出来到厨房,想指导她煮,被嘴硬的Alpha按回了椅子上,他观察了好一会,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也是要面子的。
一个合格的丈夫不应该戳穿妻子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哪怕她的关心方式是煮一锅小米粥,还煮糊了。
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她没有端上来一碗白粥给他,还愿意亲自动手煮。
这对Alpha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大多数Alpha都没进过几次厨房,更何况厨房从来不是女人待的地方,他完全能理解她煮不好。
他打定主意,就算她端上来一碗盐煮水,他也会面不改色地喝下去的。
毕竟他现在确实缺电解质。
裴君凝倒腾了一会,他听见厨房里呜呜的水壶声,她用养生壶煮水,又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些盒盒罐罐,没一会,她端过来一盒营养粥,又端了杯果汁给他。
“谢谢。”
“不用……我不太会煮饭,”她轻轻拧着眉,表情苦恼,“也许该买个保姆机器人,电视上最近广告的那款就不错,正好是我朋友公司的,我让她送几台过来。”
“会辅导小朋友弹钢琴的那款?”
她思考几秒,想起来这机器人的主业是照顾小孩,不知怎么有些心虚:“照顾你,它比我在行。”
这样啊。
他还是想她照顾他。
但这个愿望看上去有些任性,她也很忙,没空陪着自己买冰淇淋,散步、逛街,也不会跟自己没事牵手哄他。
柳清屿嗯了声,低头不讲话了,慢慢舀着粥,神情淡漠。
平心而论,速食保鲜粥的味道层次丰富,米粒颗颗爆开,味道比她煮的好不少。
裴君凝发完信息,见他垂着美目一言不发,莫名心虚,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外头刚鬼混完回来,一进门发现丈夫在家等了许久,他还要体贴地装作自己也是前脚刚回来,什么也不说。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她挥散心底的异样感,在他旁边拉过椅子坐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自然不可能说想她陪着他,递过左手手腕给她。
她拉着他的左手,这个角度看他的手环是倒过来的,于是她拉近了些,握着他的手,点开手环投屏,上下滑动,看手环上的提示。
见上面的字符,她安静了一会,低头问他:“小腹很难受吗?”
声音很轻,她贴得太近,说话气流轻轻刮过他的脸颊,他一顿:“嗯?”
她省略其中直白的字眼:“这上面说你会被我带得易感期紊乱……要严密监测才行。”
柳清屿沉默。
他是不舒服没错,但他绝对没有想让她知道的意思。
哪怕她尽可能平铺直叙,用着古井无波的语调,听上去也像他在求欢,还是主动递给她明示的那种。
他又看了一遍字体,确认自己看见的还是“需要千万小心哦”的字眼,周边还画了漂亮的弯曲藤蔓,乍一看仿佛是顶奢花园香水展柜的门牌。
非常适合抚慰易感期的Omega。
他终于意识到,匹配系统也是如此的奸诈,特殊的屏显使AO识别的字眼不同,从而达到AO和谐的效果。
抽出纸巾轻轻擦拭唇瓣,他平淡道:“有一点,不算太严重。”
“等会我扶你去床上休息?”裴君凝关掉消息提示,见手环屏保定格的鲜花微微一怔,她凑过来,“下回送你新的。”
“不用了,”他顿了下,“我忘了跟你说件事。”
“嗯?”
她靠得太近了,柳清屿信息腺不太舒服,本想跟她说自己和朋友合作开了花店的事,抬头见她微抿的唇瓣和一无所知的神情,他默了半晌:“你可以偷偷买吗?”
“什么意思”
他小声复述了一遍原委,火速将店里订购电话发给她,又欲盖弥彰地删掉这句聊天记录,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做过:“好了。”
裴君凝眼睁睁看着他一边说着“不是心疼钱”一边发信息给自己,发完还自欺欺人地删掉这句话,不由好笑地捉了下他的手腕。
“干什么?”
“没什么啊,突然发现你的手腕很细,”她指腹摩挲着他手环侧的凹陷,贴近他放轻声,“那我以后订花,你不会偷看吧?”
柳清屿被她吹得痒痒的,不自觉往前挑了下肩想回避,很快反应过来,镇定地往**了下头:“谁要偷看这个?我从来不偷看。”
“好啊……给我打折吗?”
左手倒右手的事,还要怎么打折?
他同样小声:“不行。”
从她手指的禁锢中收回手腕,他盖上速食粥的盖子,若无其事解释道:“给你买其他的。”
裴君凝想捏他的脸。
她发现他思索的时候不光眸子会沉下去,困惑时还会很轻地皱一下眉,仿佛被风吹皱的湖水,很快又平稳如镜。
要不是她一直看着他,还真有可能被他的表现幌过去。
犹如实质的目光聚焦在身上,柳清屿被她盯得紧张,下意识逃避:“我困了,我要去休息。”
裴君凝嗯了声。
他起身,同手同脚往房间走。
她跟着他到房间,咔哒替他关上门。
柳清屿钻进被子里,扭头看她:“你怎么?”
“我陪你一起睡。”
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可以自己睡。”
裴君凝果断:“不行,你上次自己睡差点晕过去。”
“那是因为我易感期了。”
“现在你也在易感期。”
裴君凝走到床边,揉了下他的脑袋:“先量下体温,漱完口再睡。”
柳清屿怀疑她有强迫症,但他没证据,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试图用眼神劝退。
“我的床太小了。”
“我的床够大。”裴君凝翻出体温计,递到他手里,“去隔壁睡你会更舒服。”
“我要我的床。”
“嗯,所以一起睡。”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今天天气好好我们来睡个觉”,柳清屿被她堵得默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以,我不习惯旁边有人。”
“我习惯了,不跟你睡我睡不着。”
裴君凝自然地拿起漱口水递给他:“草莓味的,别的味道你都不喜欢。”
他定定望着那罐长条好一会,声音艰涩:“我尝过其他的?”
“没,给你闻了闻,你说讨厌。”
白茶不要,薄荷不要,蓝莓不要,各种找理由,还要往她身上撞,于是裴君凝带他到浴室刷牙,他不肯走路,还挂在她身上闹,说自己难受。
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好了,”裴君凝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我们来睡觉吧,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她说得理所当然,行动上也自然而然地掀开了他的另半边被子,柳清屿握着漱口水正想说什么,转过头,她伸手摩挲了下他的后颈。
他手一软,险些把长管摔了,她手疾眼快地接住,重新递回他手里:“小心,我们只有一床被子了。”
见他看着自己,她拉好被子补充:“其他被子都拿去洗了,现在家里只有我床上的那床,和这床。”
他慢慢眨了下眼,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反复启唇,最后沉默下来。
没有被子的意思是,其他的被子都被他弄脏了吗?
他不敢问,她也没有说。
第40章 治病说不上谁更有毛病一点
裴君凝入室抢劫般占了他侧边的位置。
理由是要安抚他的易感期。
易感期的Omega在她看来是很脆弱的,第三次下床被她拦住后,柳清屿终于意识到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个玻璃娃娃。
他向她提出抗议时,裴君凝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顿悟:“橱窗里那种吗?倒是和你一样漂亮。”
所有的话像撞上了海绵墙,全都软趴趴被吸了进去。
柳清屿无力,他想要说什么,话涌到嘴边,她松开手看了看,将新扎好的小辫子放回他肩上:“我去给你拿,充电器在客厅,不要下床,否则刚扎好的头发会散的。”
扎好的头发?
他下意识照做,坐在床上发了会呆,过了会儿,拿出手机照了下。
平心而论,她扎的辫子还可以。
感觉像是用他的头发做过很多次试验了。
好幼稚。
她高中的时候好像也不这么幼稚啊。
柳清屿敛眸沉思一会,决定找个机会
把皮筋摘下来戴在自己手腕上。
这样也算是高中谈过恋爱了吧?
裴君凝拿着充电器回来,给他的手机充上电,又把他的耳机放回充电舱,一系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做完这些,她掀开被子上床。
他在床上盘腿发呆,见她的动作移了一眼,往边上撤了撤,裴君凝瞄了他一眼,俯身抱了下他,淡淡的薄荷味飘过来,她笑道:“你好可爱啊。”
柳清屿一怔,眨眨眼睛,正要说话,她又后撤回去,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准备盖被子。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意识到什么,坦然自若:“想亲?”
“亲一下你会不会更舒服?”
于是他又把脑袋硬生生转回去,装作毫不在意。
他才没有求亲,谁让她胡乱曲解他的意思?!
裴君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把头扭过去不理她后,隔了好一会,她左手回着信息,右手慢吞吞牵上他的手。
不管他内心有多惊涛骇浪,她道:“这样效果好一点。”
听上去像在给他控制变量治病。
他为之雀跃跳动的心一下死了,闷闷哦了声,她没察觉他的心绪,捏捏他的指尖,圈住他的手腕,十指相扣网进掌心,不假思索道:“过来些,你在那里太远了,我牵不到你。”
柳清屿瞄了她一眼,她还在玩手机,头都没抬。
果然如此。
他打定主意,她说什么都转换成治病。
她抱他是监测心跳,说可爱是夸奖小猫小狗,小鱼同理,问他想不想亲是觉得亲一下信息素交换效率更高,牵手是怕他心跳骤停,顺带还能像充电线锁住手机没电的人一样把他拽在床上,“严密监控”他的去向。
他绷着脸,膝行爬到她旁边,裴君凝晃了晃他的手,礼貌地展示手机给他看:“我妈,要跟她聊聊吗?”
他意外:“阿姨?”
“嗯,叫她妈就好,她会不开心。”
柳清屿靠着她,看着她聊天,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一阵阵飘过来,和他的交融在一起,是完全一样又陌生的味道,让人安心,他心跳加速,目光下移-
聊天记录-
裴君凝:已老实.jpg
风生水起:照片呢?
裴君凝:还没拍。
风生水起:结婚照都没有?[摸头问号]
裴君凝:有,电脑上,有空打包给你。
风生水起:[握拳]趁早有空,现拍也可以
裴君凝:还没p,还是打包发吧
风生水起:你还会p图?
裴君凝:=_=
风生水起:颜文字?[摸头问号]
似乎是被对面的嘲讽刺激到了。
再往后,裴君凝偷了几个他的表情包发回去,柳清屿看着她动动手指,从和他的聊天框转发过去,不由抿了下唇,他偷偷掐了她手臂一下,没用力:“你做什么?”
一心证明自己跟得上时代潮流,裴君凝低声道:“我没好看的表情包,你的可爱一点。”
“那也不能发这个。”
“为什么?”
“这个太粉了,一看就不是你会用的。”
端茶说慢等的粉红小猫不像她会用的吗?
确实不太像。
裴君凝低头跟他对视一眼,眸光犹豫问:“我撤回?”
手机震动,两人齐齐抬头,对面风生水起发了排“大拇指”回来。
柳清屿一下泄了气,他想咬她,伏在她肩头,恹恹重复:“你做什么啊?”
裴君凝微微偏过头,安抚道:“不生气,她看不出来的。”
他抓着她的手臂撞了撞,额头磕在她胳膊上,像在撞豆腐,裴君凝安静地给他撞了几下:“别把头撞坏了。”
无力中,柳清屿胸膛起伏,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的错位感涌上心头,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复杂的感受,脸一点点变红,干脆埋在她手臂上装死。
她困惑地看着他耳垂一点点变红。
“过敏了吗?医疗箱有氯雷他定。”
柳清屿绷着脸:“没有。”
“那怎么……”
他抱着她的手臂,干脆靠在上面闭上眼睛,压住羞恼:“不要讲话了。”
身上的人暖烘烘的,带着自然而然的暖香,熨帖地传到手臂上。
裴君凝若有所思,她打量一会,伸手想拂开他的发丝,瞄到他通红的耳廓又蜷了下手,转而扶住他的肩头:“你体温有点高,要不睡一会儿?”
“我不,”他在她肩头埋着蹭了下,“我不困。”
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裴君凝本想放他一个人待一会儿,自己再玩会手机,可他的体温源源不断传到身上,他的脸颊软得像一朵云,耳廓也粉粉的,她实在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她低头亲了下他:“不舒服还是叫医生来看吧?”
他一顿,愣愣抬起眸看她,眸中水光潋滟,和通红的耳垂在一起,面容有如三月桃花,春色正浓。
裴君凝目光落在他唇瓣上,那里覆了很浅的一抹水色,像是抹开的润唇,她不自觉吞咽,轻轻皱眉:“是不是发烧了?”
望着他的唇瓣,裴君凝不由想,她可能也被感染了。
体温居高不下,呼吸间密密都是他的味道,她第一次觉得高匹配度的吸引力有如此之强,视线定在他的脸上,意外地不舍得移开。
她的信息素紊乱发作了?因为她刚刚亲了他一口?
她没有答案,若说是亲一口便有这么强的威力,那这几天他晕晕乎乎黏着她的时候,她的反应应该更强才对。
似乎除了觉得他很可爱,还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慢慢发酵,引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带着闻到的味道都不太一样。
他的白茶香气里有甜蜜的茉莉花香,现在染上了薄荷,也许是因为味道的细微变化,他的眉眼变得更加生动,也更……诱人。
他晕晕乎乎的时候有点呆,那双眼睛像小动物,他再闹腾,那双是澄澈的,像镜子一样映出她的模样,可现在她从他瞳孔中看到的自己似乎不太一样了。
具体不一样在哪,她说不上来。
她猜测可能是他的眼睛更漂亮了,让她不由自主有种想吻他的冲动,最好看他眼里的惊讶愈深,这样她也会很兴奋。
可能这就是Alpha可悲的控制欲,她自以为自己是Alpha中的例外,在这种时候却也不能免俗。
想看他眼底只有自己,最好生出更多因她而起的情绪。
要是他满心满眼只有自己,那再好不过。
至于其他的,尤其那个陌生的Alpha,早该泯灭在时光之中,不应在他记忆里留下丝毫的印记。
裴君凝没有告诉他,他半梦半醒时呢喃过几个字眼,听上去像是校园时期的事,每每此时,他身上的信息素会变化得很厉害,会变苦变涩变甜蜜,她左思右想,只能将此归咎于未曾谋面的那个“Alpha”。
她想将对方的身影完全涂抹掉,就像用清水擦干黑板,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涂抹上独属于自己的色彩。
正如此时此刻。
柳清屿瞳孔轻颤,惊讶于她突然亲自己。
要说是治病,她亲又亲不对地方,一次亲了脸颊,一次亲了额头,远没有亲嘴效果来得好。
他有些不太确定她的意图,目光愣愣的,裴君凝却断定他烧晕了。
每次烧晕都是这个样子,呆呆地看着她,很乖,但有点傻乎乎的,像是意外跌入被褥里好不容易钻出来的小猫,一抬头发现自己被主人抓了个现行,眼尾钝钝的,眼睛又很圆,能映出他眼底她的样子。
于是她揉了揉他的脑袋,严肃道:“需要打一针抑制剂吗?”
或者她标记一下?
两人都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柳清屿心底闪过一句果然,他脊背一松,俯了下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无奈的叹息。
不知怎么,有一瞬间他居然误以为她要表白。
那双温和的眼睛难得如此深沉地定格在他身上,结果居然是在思考要怎么给他治病。
他趴在床上,随手抓过被子枕着,趴在床上:“不用了,我还好,没有发烧,有你在,暂时也不需要标记。”
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难过,万般思绪上心头,最后只剩“果然如此”。
裴君凝看出他有心事,她不太相信,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勉为其难嗯了声,心里却想着要把他看得更紧一点。
口是心非的小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