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时日还长,且看着吧。……


    许明棠买了镇南街的温家商铺一事瞒不住王家。


    王家主母气急反笑:“这许明棠能耐大啊,温家那个铺子也敢买!”


    “娘,你放心,此事交给我。”王鹤语面上闪过阴狠,“这家店铺的生意叫她都做不成,更别提让她去镇南街开铺子!”


    “事情办隐晦点,”王家主母想了想又问,“她那煤矿的事情打听出来了吗?”


    王鹤语点头:“王县丞传话来说,孙县令往上头送了一批煤,上头的回应还没下来,但依孩儿所见,冶铁处都是些老油条,哪有那么好进的,州府附近那么多煤商盯着,还能叫许明棠钻个口子?”


    “不可大意,叫人在州府那边也盯紧点,万不能叫许明棠把冶铁处的生意做成了!我们得不到的,也绝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孩儿明白!”


    ……


    第二天,鸡鸣三声。


    睡梦中的刘二翻了个身,被子一盖继续睡。


    没几息,她的呼吸陡然一止,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


    今日得上工!


    去那个臭丫头店里做事!


    不然就要被请“喝酒”……


    不过请“喝酒”只是刘二积极上工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就是……


    “哎哟,早上咱店里也吃这么好啊!”刘二腆着脸往柳白余跟前


    凑,“柳家弟弟的手艺倒是真不错啊!”


    “诶诶!你干嘛呢干嘛呢!”周婶叫着过来,把刘二往一旁推,“离远点。”


    “远点就远点呗!我又不吃了他!”刘二冷哼,眼睛却一直往柳白余手下头的锅里瞄,真香啊,肯定好吃!


    昨天怀着怨气做了一下午工,那曾想,晚上竟还有一顿饭,吃的是店里剩下的馅料拌的面,她哐哐吃两碗,剩下的烧饼也能分,但那个姓周的不给她分!


    哼!小里小气!


    不过,今早一来,看见早上还有的吃,她又满意了,怪不得她听几个人说这如意烧饼店的待遇好呢!


    她在后厨左右瞄瞄,忽看见窑炉旁还有一个小瓦罐,更惊喜了,“哟,还有汤呢!”


    手还没碰上去,面前一道黑影闪过,柳白余站在她面前,脸色冷得像冰:“那不是你的!”


    “不是就不是呗!”刘二悻悻收回手,嘴里不肯吃半点亏的嘟囔,“男子这么凶,怪不得这么大年纪没嫁出去!”


    柳白余面色一沉,周婶正好进来,对刘二道:“你怎么还在里头,快点出来干活!”


    “知道了……”刘二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周婶出去了。


    把外头桌椅摆整齐,几人才快速吃了个早饭,等着客人上门。


    刘二粗手粗脚的,周婶没让她出去迎客,只叫她干周妍言一样的活,收拾桌子,削土豆洗碗等。


    正干了没多久,就听见外头有争执声,她探出头瞄了眼,心里一沉,闹事的来了!


    她还都认识……


    脑海里昨天许明棠笑盈盈的恶鬼脸一闪而过,刘二心道:可不能让她们闹起来!


    刘二见周婶只知道像昨天一样好言相劝,暗骂真是愚笨,她手里抹布一丢,赶紧跑出去,“诶!你们干嘛呢干嘛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往外推,“有事好好说,都是熟人能有什么大事?!”


    两个人没反应过来就被刘二推到了店铺外头。


    “刘二?你怎么在这里?”闹事的两个人自然也是认识她的,“你怎么还系着围裙这种东西?”


    “管我呢!你们赶紧走!”刘二嫌弃地把她们挥退。


    “啧,你这是给人家当看门狗了?”其中一个女人嘲讽她。


    “狗你祖宗!我劝你们,别为了那么几十文钱犯大错,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刘二自觉很讲义气。


    女人一听,当即嘲讽:“哎哟哎哟,刘二,你当自己救世主啊?还救我们?怎么就转性子成了这么个孬种!”


    “拉着她,这事儿啊我还就闹定了!”


    刘二好不容易把两人推出来,肯定不能让她们再进去!伸手抬腿地两人拦住,拦着拦着,三个人就打起来了。


    周妍言在店里瞧着想去帮忙,脚步才动就被周婶拉住了,“妍言,这事你别管,昨儿的伤还没好呢,反正她们都是些地痞,让她们闹去!”


    “可、可是……”


    “周婶,去报官,就说有人当街打架!”柳白余不知何时出来站在门口,大声说。


    一听到要报官,三个人也不打了,那两人朝刘二啐了一口,“看你能不能当一辈子的看门狗!”


    刘二也不甘示弱:“不服你等着!看老娘回头收不收拾得了你们两个狗东西!”


    本来昨天就一肚子火,今天打了一架,那俩不是东西,都下得死手。


    刘二心情更差!


    她又不敢走,气势汹汹地回后厨削土豆去了。


    “小柳,还报官吗?”


    “回去做事吧。”


    周婶也反应过来柳白余的意思,连连道:“还是你聪明,只是这两天是怎么回事啊……”她有些愁。


    许明棠傍晚过来了一趟,刘二瞧着对她冷脸的柳白余正把早上当宝贝看的那一小瓦罐汤端到许明棠面前让她喝。


    啧,怪道把汤看得像宝贝似的。


    刘二嗤之以鼻,原来是老男人想啃嫩草啊,也不瞧瞧别人看不看得上!


    “你认识那两个人?她们住哪?”许明棠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问刘二。


    刘二一下子精神了,“认识认识!就住我家后头那俩矮房子里呢!天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就知道打架喝酒!”


    “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周婶嘀咕。


    在许明棠面前,刘二硬生生咬住了牙没回嘴,老娘们!你等着!


    “她在这干得怎么样?”许明棠抬头去问周婶。


    刘二登时坐直了,老娘们,你要是敢乱说一句,我就——


    “还算勤快,今早上也多亏了她拉走两人店里才没遭殃……”虽然说周婶看不惯刘二,但也不会信口胡说,而且,今早上也确实多亏了刘二。


    许明棠微微挑眉,“刘乐之,干得不错。”


    刘二耳根子一麻,道:“那、那当然!”


    许明棠又从荷包里掏出10枚铜钱,“这是你维护店铺的奖金。”


    刘二一顿,奖、奖金?


    还有奖金这玩意?


    再回过神时,许明棠已经走了,刘二拿着10枚铜钱,得意洋洋地向店里几人炫耀:“看见没!就我有!”


    周婶看不惯她那得瑟劲,道:“做得好都会有,我们之前也发了。”


    之前也发了?刘二心思一动,“许明棠人这么好呢?”


    “东、东家是、是最好的!”周妍言结结巴巴道。


    刘二翘起二郎腿,道:“结巴就少开口!”


    “你!”周婶怒瞪刘二。


    “下工了!你可不能凶我!”刘二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


    今儿拿了奖金,高兴得不行,路过酒馆本想打壶酒,可摸了摸还没好全的嘴角,还是没进去。


    ……


    第二天,刘二按时来店里上工,一眼就瞧见了店铺里站着的两个女人,鼻青脸肿的,贴着墙根站着,满脸不耐烦地对周婶道:“姓许的叫我们来这里打工还债!”


    刘二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哟哟哟,这两位是谁啊!”她表情夸张地走到两人面前,“这叫什么?这叫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说说这事闹的啊!怎么就不听刘姐我说的呢?”刘二看到她俩比自己伤得还惨,心里的得意劲都藏不住了,诶嘿!她拿奖金,这俩狗东西挨揍!


    活该!


    刘二双手抱臂,道:“这是上门来当狗了?”


    “你得意个什么劲?!”那女人怒骂道,“你不也肯定是被打了呗!”


    “切!谁和你们一样!”刘二把兜里的铜钱拿出来炫耀,“瞧见了吗!我的奖金!你们有吗!”


    “傻子!”女人低骂。


    “行了,既然东家叫你们来干活,就赶紧干活!”周婶也不知道许明棠怎么把人搞过来了,但东家肯定有她的想法!


    许明棠早上去宅院看过,伢商干活确实利落,宅院焕然一新。


    她和宋星跑了几个铺子,购置了一些家具,马不停蹄地往州府赶去。


    ……


    “许小姐,我家公子今日不便见客,还请海涵。”眉清目秀的挽画站在阁楼下对许明棠道。


    自从和观月熟络,今日倒是少有一回不便见客,许明棠便道:“劳烦转告一声,我有急事找他,等你家公子方便的时候还请递个信来。”


    “好。”挽画应诺。


    挽画站在门口瞧着许明棠主仆离开,转身匆匆上楼。


    敲开门后,房里并无人,一扇山水屏风之后,有模糊人影闪动。


    挽画绕过屏风,刚才他口中不便见客的观月正在穿衣,墨发披散,绝色的面容一片惨白,唇瓣毫无血色,像个阴冷勾魂的艳鬼……


    他走近观月身边,为他递上衣物,偶有触碰到观月肌肤时,一阵冰凉寒意。


    浴桶里还泛着涟漪的水面没有丝


    毫热气。


    挽画拿起干布巾为观月擦拭头发,看着他的脸色很担心:“公子,您这寒水泡得越发频繁了,身体可怎么遭得住啊……”


    观月神色不改:“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又侧头问道:“她来找我可说了何事?”


    “没说,只说有急事,也许是为了她煤矿一事。”挽画猜测。


    观月披上衣服坐到垫了软垫的雕花木椅上,“应当不是。”


    许明棠不知他的势力,不会是因为煤矿。


    挽画听言有些懊恼:“早知我刚才应当仔细问问。”


    “无碍,明日就知道了。”


    挽画迟疑地问:“公子,那许小姐当真能堪大用吗?”


    观月脑海里闪过许明棠的脸,他也曾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


    “时日还长,且看着吧。”


    第42章 第42章县衙里的县令大人姓孙不……


    “你是说,要于我月桥仙租借十二名男子去你的乔迁宴?”赫连观月温声细语,纤长的睫毛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掩盖得不留丁点痕迹,他将茶水递至许明棠面前,问:“不知明棠是要借去何用?”


    “要做些体力杂活,比如搬桌子,端菜等杂事,所以要力气大些的,你这能腾出些人手吗?”许明棠问他。


    “做体力杂活?”赫连观月眼睫微动,抬眸去看许明棠。


    许明棠没察觉出赫连观月语气中的微妙,她应道:“是啊,乔迁宴定得急,我给码头好几个货商都下了帖子,赵家到时应当也会给个面子到场,场面得撑起来,我指望着那些货商帮我销煤呢。”


    观月愿借给她二百两银子解她一时之困这是雪中送炭,许明棠承诺后期双倍奉还还附加一成煤利,这不光是许明棠的报答,还有她对信任她的合作伙伴的优待。


    既然是合作的关系,观月手头上又正好有她需要的资源,股东的羊毛当然能薅就薅一把,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当然不白借,会给酬劳。”许明棠自认为还是很有良心的。


    “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叫人进来让你挑一挑?”


    许明棠眼睛一亮,“行!”


    不得不说,月桥仙的仆人确实形象极好,许明棠从一众人里挑了十二个男子,和观月约定了乔迁宴前三天叫他们来新宅提前训练。


    宅院里的软装是许明棠在镇上和州府来回挑选的,门头的匾额、盆栽花草、厅堂摆件等等……待一个个物件被人搬进宅院后,先前还空空荡荡的宅院,顿时充满生活气。


    “姐儿,您瞧瞧,还要搬什么吗?”郑六殷勤地问。


    郑六也是许明棠提溜回来的,说起来,许明棠还要感谢一下王家,给她送了几个好用的帮手来。


    放三个在店里看着,不光没人闹事,工作效率也提高了。


    还有不长眼的,打一顿老实了之后就被许明棠拉来做搬运工了。


    王家得知他们安排去找茬的人竟一个个被许明棠收拾得服服帖帖,气得不轻!


    但当得知许明棠的煤没进冶铁处时,那股火气又降下来了,“看你许明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许明棠比王家要晚得知消息,还是薛静告诉她的。


    “你的煤冶铁处没要。”


    “噢,真遗憾。”许明棠口中这样说,面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依旧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卸煤敲煤。


    薛静不理解,孙县令昨日收到消息的时候比许明棠反应都大,“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这事不是我急就有用的。”许明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即便有祥瑞的加成,但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里面,没有点实际利益,光靠祥瑞可不行。


    “你打算放弃了?”薛静追问。


    许明棠朝她眨眨眼睛:“有人会想办法的。”


    有人?谁?


    薛静很快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孙县令。


    她傍晚从矿区回到县衙时就看见孙县令一个人伏案在写些什么,这可是个新鲜事,孙县令在职以来可都是得过且过的,哪曾见过天黑依旧勤笔伏案的情况。


    “大人,今日许明棠的煤矿产量比昨日又多了百斤。”她老老实实地汇报许明棠的煤矿情况。


    “嗯,冶铁处的事情她知道后什么反应?”


    薛静头微微低下,掩住眼眸里的心虚,按照许明棠教她的话道:“许明棠听到消息之后很遗憾,还叫我转告大人,感谢大人帮她的忙,虽然事情未成,是她的问题,她会再想想办法,过几日去州府再试试。”


    “她倒是个实诚人,事情未成也还记得感谢本官。”孙县令对许明棠更添一分怜爱,谦逊实诚,还不忘本,她一个个小小村民去了州府能有什么用,孙县令摇摇头,她看着墨迹未干的书帖,叹息,“还是本官想想办法吧!”


    薛静:“???”


    ……


    在孙县令想着办法的时候,丝毫不知此事的王家则派人又去了许明棠的店铺,要许明棠提前退租。


    许明棠当时正在调/教月桥仙送来的十二名男子,如何端菜,如何取碟等……


    刘二跑来喊:“许明棠,你的店出事了!”她的喊声里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着急,虽然才上了不到五天工,但是有吃有喝还有奖金,让刘二还是想好好把工继续上下去的。


    许明棠跟着刘二去到店里,看到的是王家的管事正拿着店契叫她赶紧搬走。


    她道:“当时我与你们签的店契是三个月,为何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要我退租了?”


    王家的管事鼻孔朝天:“有人出了高价要租这铺子,有本事你也出比他更高的价格啊!”


    “惯来租铺子不就讲究先来后到吗,租赁的时间都还没到,怎么能赶人呢?”周婶觉得王家的说辞很不合规矩。


    “王家的铺子王家说了算!你们懂什么?!”


    许明棠冷眼看着王家嚣张的做派,猜到王家应当是知道她冶铁处的事情没成,这才敢跑来叫嚣。


    “搬走可以,当时契书上可是写了违约条例的,若要我搬走,王家需赔钱给我。”


    “赔钱?”王管事身后的仆人拿着棍子站出来,嘲弄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们王家赔钱?赶紧从王家的铺子里滚——”出去。


    话没说完,被许明棠冷厉的目光打断,缩了缩脖子,觉得背后有点瘆人。


    刘二觉得王家人全是蠢货,她在这店里几天都看出来这店的生意多好,一日流水好几两,这放到别家巴不得宣传自家店铺红火,王家竟然还赶人。


    “王管事,当时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王家率先违约,若无赔偿就想让我搬走,那我们就衙门见。”许明棠冷声道。


    “衙门?你怕是不知道衙门如今管事的是谁?!去了你也是挨板子!”


    王家仆人此话一出,后面那些人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县丞姓王你知道吗?”


    “真是愚民!”


    王管事也面露轻蔑。


    许明棠面色不变:“宋星,去报官!”


    “是!”宋星听言,果断往外面跑,被王家人拦下了,两边争执之时,王管事指着许明棠的鼻子语带威胁道:“许明棠,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明棠一巴掌拍掉王管事的手指,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单手抓过她的衣领,将她的脑袋狠狠按在店里的桌子上。


    王管事面色一变,“你——”


    她才说一个字,脑袋上的施压之力就更重了,许明棠在她头顶道:“我也告诉你,县衙里的县令大人姓孙不姓王,她是位廉政爱民的好官,今日这事你拦得了我一世吗?无故毁约,还想仗势欺人!等到了衙门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还是不是这番嘴脸!孙大人定会秉公处理,给你们这群恶人一个教训!”


    薛静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店里的闹剧,又看了看面色


    阴沉的孙县令,心道:难道县令大人临时起意微服私访也被许明棠猜到了?


    “大人?”


    “别说话!”孙县令语气带着怒意,这个王家!云山镇的县令还没改姓呢!就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猖狂叫嚣!当她孙妙不存在是不是?!


    店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王管事没料到这许明棠在知道县丞姓王还敢和王家叫板,“许明棠,你想清楚了,你得罪了王家,你以后在云山镇别想做生意了!”


    “我不是早就得罪王家了吗?”许明棠不以为意,“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该给的赔偿金给我,第二,我们县衙见!”


    “许明棠,你痴人说梦!”


    许明棠抬头对刘二道:“打出去,去衙门报官!”


    刘二没料到许明棠竟给自己委以重任,当即带着身后俩姐妹,往外冲。


    王管事见许明棠当真不怕死,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让她们尽管报官去!”反正王县丞在,王家不会有事。


    “是谁要报官啊?”


    人群之外忽有人语。


    一些远远围着的人散出一条道。


    孙县令带着薛主簿踱步上前。


    王管事没料到孙县令竟然在这,当即挣脱许明棠的钳制,扑到孙县令面前哭诉:“大人,您快看看这刁民,大庭广众就打杀我等,当真是一点都不把您放在眼里,您瞧瞧我的手还有我的脸上……”


    “大人,事实并非王管事所说啊!”周婶上前辩解。


    王管事扭头指控:“你和那许明棠是一伙的!你们就是蛇鼠一窝——”


    “够了!”孙县令呵斥,“既然要报官,就都带去衙门吧!公堂之上,本官自会分辨个清楚明白。”


    一行人乌泱泱地往县衙去,王家也收到了消息。


    “这个王芸怎么闹到衙门去了?”


    “别管了,先去看看!”


    王家母女站在人群之外看见坐在孙县令下首的王县丞,内心安定了一些,孙县令向来管事少,一切决断听王县丞比较多,而且,还有三个月征收赋税了,孙县令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落了她们王家的面子。


    许明棠和王管事站在公堂两边,各执一词。


    王县丞见状,提笔写了一份呈堂证供,文笔很漂亮,表面上公允,实则偏向王家,她躬身递到孙县令面前去请她看。


    孙县令看着底下站得笔直的许明棠,又看了看面上隐带得意的王管事,想到三个月后的税收一事……


    又想到许明棠刚才在店里说的话——“县衙里的县令大人姓孙不姓王,她是位廉政爱民的好官……孙大人定会秉公处理……”


    王家……


    也该到头了!


    第43章 第43章蜂窝煤。


    孙县令将王县丞写得供词推到一侧,问堂下:“双方契书何在?”


    王家母女听言面色登时变了。


    王管事惊疑不定地去看王县丞,这是之前没有过的啊。


    但公堂之上,哪有问询的机会,许明棠已经率先将契书掏出来了,王管事见状也只得递交上去。


    片刻之后,惊堂木一拍。


    王鹤语也被请上了公堂,她刚才分明站在外面看了全程,此时上堂却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连连喊冤:“是这刁奴欺上瞒下,自作主张!大人明鉴啊!”


    王管事接收到眼神,也只得把罪名抗下。


    最后以王管事挨了十个板子,王家按契书所约定的赔付许明棠结束了这场闹剧。


    “东家,这店铺没了……如何是好啊!”周婶在店里收拾东西,对这家店很有些不舍。


    柳白余也沉默地将后厨的东西一一收拾。


    刘二恨铁不成钢:“许明棠,你当时在公堂上就应该说按照契书继续租下去,孙县令肯定也会同意的!”


    “就是啊,赔付才几两银子,你店铺一日就赚回来了。”剩余两个打工仔也这样说。


    许明棠道:“何必在别人的地盘看冷脸。”


    “可你现在店铺没了,王家也得罪透了,不打算做生意了?”刘二问。


    “主家,车租来了。”宋星在门口喊道,她接许明棠的指令去租了两个板车来拉东西。


    “把我们的东西搬上车,跟我来。”


    店里几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跟着许明棠走,直到停在了镇南街的一家两层商铺面前。


    许明棠招呼大家把东西都搬进这家店里。


    “前两日买的铺面,才拿到契书,没想到就用上了。”


    “你买这家铺子?”刘二震惊,“你是真打算和王家硬碰硬啊?”


    这家店铺和王家的渊源,云山镇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


    “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许明棠说,她随手拂去桌椅上的灰尘落座,将怀里几份契书拿出来,看向周婶周婶等人道:“这事与你们无关,是去是留皆看你们意愿。”


    “这……”周叔听言去看周婶,他得听妻主的。


    周婶面上也很有几分为难之色。


    “我、我想、留下。”周妍言磕磕巴巴地说,许明棠是她遇见的最好的东家,不光她每天都能吃饱,晚上还能带些吃食回去给她的夫郎和孩子。


    跟着谁能吃饱,她就跟着谁。


    “我,我也留下。”刘二说。


    许明棠看她一眼,“你本来就得留下,你们仨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刘二身后的俩女人一听,跟着刘二一道安心了,还能好吃好喝两天。


    “后厨若还需要我,我也留下。”柳白余不知道许明棠买下这么大的店铺想开什么店,如果需要他,他会留下,他爹的病情这几日才有好转,玉姝在学堂也比跟着他出摊好太多。


    “我们也留下!”周婶也做了决定,“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就图个安稳吗!整个云山镇怕再找不出你这样好的东家了。”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那么,这几日就得辛苦大家了!”


    空了大半年的铺子,开荒可是要费不少功夫的,所有人干劲十足。


    许明棠还记挂着宅院里尚未调/教好的十二名仆人,临走之时,带走了柳白余。


    “白余哥,我有事请你帮忙。”


    “你说就是。”


    许明棠对柳白余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柳白余不假思索地点头,“我试试。”


    ……


    三天后,许明棠的乔迁宴如期而至,小梨特意请了假,跟着许明棠一道跑前忙后。


    好些个货商收了许明棠的免费土豆种子,也很赏脸地提着礼物上门贺喜。


    徐怀溪和赵家主母也到场了。


    赵家主母当然听说了许明棠和王家闹上公堂的事情,见到王家吃瘪,心情很是舒爽了几天。


    “恭喜啊,许姐儿!”


    “同喜同喜!”许明棠给赵家也发了贴,见赵家主母竟然亲自来,面上露出惊喜神情,交代小梨在门口迎接来人后,很上道地主动带她往正厅走。


    庭院栽种了一些新鲜的绿植,还沾着水珠的宽大叶片层层叠叠地与廊柱融合得很自然,昨日下过雨,但庭院却无积水,地面上的砖石也都干净齐整。


    一路走来,无论是仆人还是客人,都井然有序,过道的几处摆件也颇有新意。


    这若是赵家主母没有提前知道许明棠的底细,也完全看不出她年前竟还只是个卖炭的村民。


    正厅里已经到了不少货商,有些与赵家也是有生意往来的,此时见到赵家主母,都不需要许明棠介绍,纷纷熟络地打招呼。


    待人到期后,许明棠请众人一一落座,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次饭局竟然不是圆桌制,而是每人面前一张方桌,方桌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浅槽,其余与普通桌子没什么区别。


    桌子相距很近,不影响彼此交谈说话,却又有一点莫名令人舒服的安全距离感。


    有人注意到正厅角落的几处薰笼被下人撤走,开玩笑道:“这才下


    过雨的寒春,许掌柜连个炭盆都不舍得了?”


    “祁掌柜说笑了,我只怕一会儿你们喊热呢!”许明棠笑了笑,叫人上了菜。


    排着队的仆人鱼贯而入,给每位客人前端了一个砂锅,正正好放进了桌子的浅槽中,里面盛放着骨汤,瞧着不是很热。


    不少人皱起眉,不懂这是何意,只觉得有些更冷了。


    “今日大家赏脸出席许某的乔迁宴,许某自当让大家不白来一趟,请诸位吃一点新奇的,现下给诸位上的是骨汤锅底,接下来给大家上一些配菜。”


    话音落下,仆人们端着托盘再次进入正厅,将小碟子里盛放的食物一一放置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放眼一看,有肉有菜,但全是生的。


    “这不会要让我们自己煮熟吧,这要煮到何时去?”有人问道。


    “诸位试试便知。”


    经许明棠一抬手,众人这才发现,砂锅里的骨汤不知何时竟然翻滚了,咕噜咕噜冒着蒸腾热气。


    “刚才才只冒一点热气,这会儿竟然烧开了。”


    许明棠端起碟子一一介绍,“这是鸡肉片,这是去骨鱼片,青菜竹笋……”


    都是常见的东西,大家试着像许明棠说的那样将肉片蔬菜放进去,没一会儿竟然就熟透了。


    晶莹剔透的鱼片更是熟得快得惊人,滚汤里一过,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撤下,鱼片就熟了。


    夹起来放进口中,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都舍不得吐出来,又鲜又甜,没有一点儿腥味,“好吃!”


    鱼片、鸡肉片,蔬菜一一试过,都鲜美得惊人。


    空碟子被撤下,又有仆人端来新一轮的菜式,“这是我地里产出的土豆,大家可以煮来吃吃看,配了些蘸料,诸位可随喜添加。”


    许明棠唯一遗憾地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只有一些茱萸、生姜、花椒等稍微重口一点的调料,但是目前来说也够用了。


    煮的软糯的土豆配一点酸辣的酱油调料,又是另一种滋味。


    土豆片吃完,仆人又端上了一碟新的菜式。


    “这是何物?”


    细长嫩白,像面条却又比面条看着有韧性。


    “土豆粉,也是用土豆做出来的,诸位可以煮一些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与土豆粉一同上来的还搭配了一些肉酱酸菜,待粉煮熟捞出,淋上肉酱酸菜,还没吃,就口中生津,有些迫不及待。


    粉条进口中,弹牙爽滑,陪着肉酱酸菜,简直给人带来一种味觉新体验。


    “好吃好吃!”有人吃得满头大汗。


    就连平日在外少动筷子的徐怀溪都吃了好些。


    土豆粉吃完,还有切成块的烧饼,各式各样的口味,任由大家拿自己喜欢的口味。


    一些没去过许明棠烧饼店里的货商吃到烧饼惊叹:“怪不得听旁人说云山镇许掌柜店里的烧饼好吃,一直没机会去试试,果然好吃!”


    不同于寻常干噎无味的烧饼,许明棠的烧饼早就经过柳白余和许明棠的多番改良,饼皮酥脆有层次,内馅软嫩多汁,已经有些类似于馅饼一样的口感了。


    这还没完,馅饼之后又上了炸土豆条,土豆片等“饭后零食”,经油炸而非烘烤出的土豆条酥脆软糯,带着土豆特有的香气,再撒上一些小茴香孜然等调料,让人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大家边吃边聊,当真觉得有些热了。


    许明棠叫人把桌面收拾,一人端了一壶山楂梅子汤来。


    酸甜解腻,喝下去整个人都舒爽了。


    有些货商想喝热的,仆人便将茶壶被放在刚才放砂锅的位置,没多大一会儿,咕噜咕噜又冒起了热气。


    有心思活络一些的货商已经在向许明棠打听起土豆相关的生意合作了,山楂梅子汤也叫人觉得惊喜,无论冷喝还是热喝都很爽口。


    一场乔迁宴,大家吃饱喝足,还谈了些生意,都很满意。


    待把人一一送走之后,许明棠回到正厅,像是才发现徐怀溪还在似的,“徐掌柜还没走呢?”


    “生意没谈,怎么走得成?”徐怀溪道。


    “不知徐掌柜要谈什么生意?”


    “你这锅下面是炭还是煤?”徐怀溪一早就注意到砂锅下的温度,她起先想过是炭,可是吃饭聊天一个多时辰过去,这砂锅下的温度依旧保持得很稳定,但如果是煤的话,为什么一点气味和煤烟都没有?


    许明棠当真徐怀溪的面,将砂锅移至一旁,揭开了底下的铁片格挡,露出了方桌凹槽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徐怀溪看着凹槽里放着的形状像蜂窝,却散发着高温的燃烧物。


    即便铁片揭开,也没有闻到煤烟味,方桌里的炉子被烧得通红,没有火光,目测还能再烧上小半个时辰。


    “蜂窝煤,温度高热量大,价格比煤便宜,徐掌柜有兴趣做这个交易吗?”


    第44章 第44章明棠……可愿与我做个交……


    蜂窝煤便宜是因为在它不光是利用煤矿边角料产出,还因为它需要掺一定比例的黄泥,只要产量上去,价格还能再便宜一些,不说比柴火便宜,但一定能比炭便宜。


    许明棠要让蜂窝煤走进家家户户,在来年冬天之前,垄断供暖市场。


    徐怀溪是个谨慎的商人,她只要了三百斤蜂窝煤,因为她六月底还要再来一趟云山镇,完成和许明棠关于麦籽、稻米的交易,届时再多要也不迟。


    晚上,许明棠在宅院里又设了宴,这回招待的全是熟人。


    贺云景,周婶周叔周妍言,宋容宋星,柳白余柳玉姝,魏秀刘二等,都是帮过她或者是现在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人。


    今天中午这场宴席多亏了他们帮她,她上次和柳白余说过之后,他便熬制了好几种汤底,请许明棠挑选,许明棠做饭不行,但是好不好吃还是吃的出来的。


    之后正厅里众多人的配菜择菜也靠着周婶等人,宋容宋星则跑前跑后的给她递消息,虽然招待上不免仍然有些疏漏之处,但好在中午的吃食足够新鲜,叫人转眼就忘了。


    他们晚上是按照中午一样的桌子,这桌子许明棠是打算放到店铺里用的,所以每张桌子都能叫两至四人同坐,贺云景自是和许明棠小梨坐在一处。


    “大家不必拘谨,一道试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查缺补漏的地方,我打算等店铺装修好了,就卖这吃食,你们觉得如何?”


    周婶连连点头:“东家,我觉得可行,今日那些人走的时候,我瞧着都可满意了。”


    周妍言是个结巴,但防不住她一个劲点头,很赞同周婶的话。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许明棠从来也都没摆过什么架子,气氛很快热络,大家对着砂锅汤底各抒己见,对开店一事都抱着极大的期待。


    柳白余和玉姝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眼角余光总是注意着许明棠那桌。


    贺云景和许明棠关系亲密,两人皆不避讳,大家心知肚明也从未背后嚼过舌根,只有刘二第一次瞧见贺云景时念叨了句原来许明棠金屋藏娇啊。


    被听见的宋容敲了脑袋,“主家的事不准随便议论。”


    刘二还是有些怯许明棠的,心里虽然骂宋容是个狗腿子,但嘴上却没再说了。


    小梨看见许明棠竟然趁着自己去学堂,背着她和贺云景“暗中苟且”,咬牙切齿,呼叫绿江大人的按钮都要被她按烂了。


    吃过饭后,一些剩菜剩饭都叫他们打包带走了,都是平民百姓,最见不得浪费,而且,这一顿还如此丰盛,有肉有菜,带回去又是丰盛的一顿。


    许明棠叫了宋容宋星到书房。


    “主家叫我们有何事?”宋容问道。


    许明棠瞧了宋容一眼,“你似乎对我有些不满?”她察觉到宋容这几日的不对劲,但因要忙乔迁宴的事,一直脱不开身,只拖到现在才有功夫管一管。


    宋容一惊,低头回道:“宋容不敢。”


    宋星也赶紧帮着解释道:“主家,我姐姐怎么可能对您不满!她最敬重您了。”这话不是宋星胡说,宋容在她的面上的确夸赞过很多回许明棠的行事。


    许明棠没有在意两人的慌乱,她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两张卖身契,是宋容和宋星的,“当时买下你们的时候便和你们说过,你们在我这做工,待攒够了钱赎了身契,便还你们自由身。”


    “你们在我这也做了近四个月,足够抵当时买你们的银两,只因我人手不够用,私心多留了你们些时日,如今这身契还给你们,你们若有好的去处,尽可自去。”


    宋容宋星对视一眼,宋容率先跪下,“是宋容之错,求主家不要赶走我们姐妹。”


    宋星也跟着一道跪下,面色慌张:“主家,一定是闹了什么误会!”


    “你们这是做什么?”许明棠一手一个把人拉起来,“我自是知晓人无完人,我若有错处,能说开最好,要是不愿说也没什么,这卖身契是一早就要还给你们的,不是赶你们走,是遵守我们当时的约定。”


    宋容听言,反手抓住许明棠的手,低声道:“宋容……的确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家解惑。”


    “你说。”


    “宋容身为女子自认为行事谨慎无甚过错,可为何主家瞧着却更偏重贺公子?我难道有哪里比不上他吗?”宋容一口闷气在心胸之中憋了许久,此时说出来,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宋星听了都惊呆了,她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啊!姐姐怎么和贺公子比起来了?不说女男之别,就说贺公子和主家的关系,姐姐也不该如此问啊……


    “你前些日子对我态度古怪,原是因为这个吗?”许明棠心底惊讶,她倒忘了,再怎么说,眼前的宋容也只是才十七八岁的女孩。


    宋容脸一下涨得通红:“宋容并未对主家态度古怪,只是宋容想不明白。”


    她的肩膀被许明棠拍了拍:“下次有任何疑惑,直接开口问我就是。”


    “云景他离家跟了我,他颇有些力气,脑子也聪明,我不想把他养成后院里的娇花,才叫他去矿区做事,他做得很好。”许明棠说。


    宋容也不得不承认,贺公子在煤矿确实做得很认真也很好。


    “你做的同样也很好,但……”


    但是什么?宋容抬头。


    “像我刚才说的,卖身契还于你们,你们自行决定去留,若都要离开了,何故让你们多劳费心力。”在不确定宋容宋星心思之前,许明棠做好了随时放弃她们的打算。


    宋容一愣,当即单膝跪下道:“我与阿星亲族皆已亡故,是主家救了我们,我们愿一辈子跟随主家,绝无二心!”


    宋星听言也立刻附和:“我们愿一辈子跟随主家,绝无二心!”


    许明棠看着面前的两人,此前,宋星更叫她放心一些,因为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宋容的心思则会藏得深些。


    她对自己御下自信之余总是会清醒地保留一丝警惕之心,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浸淫商海多年,她深知人心难测,即便是最亲近之人,这一丝警惕都成了本能被压在人际关系的最底层,不叫旁人察觉,偶尔自己也察觉不到。


    但是,会在。


    许明棠是靠着这丝警惕在诡谲莫测的商海之中攀爬上岸的,自不会丢弃。


    现在也是如此。


    她再次把两姐妹扶起来,“你们愿意跟着我,我很高兴,这卖身契我就暂替你们保管……”


    宋容和宋星听到这面上都没什么表情,宋容只道是主家仍不信任……


    “等以后,我会想办法为你们赎了贱籍。”


    什么?!


    宋容和宋星同时瞪大眼睛。


    被划为贱籍的人大多都是战俘和罪犯以及他们的后代,贱民的地位等同于牲畜,可以被用来交易买卖。


    贱籍想恢复良籍很困难,朝廷特赦,或满一定年限,又或者自赎……


    前两者遥遥无期,后者须得主家同意,还需要大量银钱,决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许明棠愿意承诺,以她们目前对许明棠的了解,她是不会拿这些话诓骗她们的,宋容宋星相视一眼,眼眸里全是激动,再次跪下去,这回还磕了头,“谢主家!”


    许明棠总觉得自己要折寿,她再再次把两人拉起来,“等事儿办成了再谢,回去休息吧,之后有的你们忙了。”


    宋氏姐妹离开书房,宋星小声对她姐姐道:“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会和贺公子……”争风吃醋?一较高下?宋星不知道用什么词合适,就是觉得很奇怪。


    宋容与许明棠说开,听到妹妹这样说,见到她单纯的疑惑,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她还是道:“主家是个有能耐的人,我也想从主家那学到更多东西,也想叫她更看重我们。”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宋星心思也动了,又听宋容对她说:“你跟在主家身边,多听多看多学,也一定要保护好主家的安危。”


    “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


    宋容宋星的卧房在西院,许明棠和许梨住在正东的主院里。


    贺云景分到了东南边的卧室,他当然想住的离许明棠更近一点,但是主院只有两间厢房,主卧旁的耳房也被许明棠改成了书房。


    入住新卧房的第一晚,贺云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从卧室屋里看见许明棠书房的灯还亮着,索性起身去敲许明棠的房门。


    许明棠看见是他,“怎么了?”


    贺云景抱着许明棠,把头埋进许明棠的肩窝,语气委屈:“我一个人睡不着……”


    “都多大的人了?”许明棠的下巴被贺云景的发丝弄得有些痒。


    “想和你睡……”贺云景的脑袋又蹭了蹭,甚至还大胆地偷偷亲了亲许明棠的颈脖。


    “知道了,去床上睡吧。”


    贺云景的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还想亲……”他是惯会得寸进尺的。


    许明棠看了看手里的计划安排表,亲了亲贺云景,“去睡吧。”


    贺云景注意到许明棠的动目光,知道她明天肯定还有事情要忙,不再闹她。


    待抱着许明棠要陷入睡梦时,想起一件忽略了很久的事情,他和许明棠行了妻夫之事,为何他的守贞砂还在?


    迷糊睁开眼,去看许明棠,黑暗中只见她睡着的侧脸,心里暖融融的,暗想女子应当也不清楚这事,之后找机会问问其他叔伯吧。


    ……


    大清早,宋容和贺云景回了村里,他们需要去盯着矿区,许明棠则租了马车,把从月桥仙借来的十二名男子送去州府还给观月。


    看着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个个上车,许明棠还觉得有几分舍不得,这些奴仆的规矩被观月教得极好,昨日在厨房和正厅来去也是有条不紊,乱中有序。


    要是把这些男子都能拐过来……


    “许明棠,你在想什么?!”正准备去学堂的小梨看到许明棠盯着那些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那目光实在算不上单纯,她咬牙切齿:“你可不许想歪主意!”


    “什么歪主意?”许明棠扬眉,“打工仔可是正经主意。”


    “打、打工仔?”小梨傻眼,却又有点狐疑地去看许明棠,许明棠的想法比其他玩家难猜得多,她得盯紧点,不能出了差错!


    许明棠再不舍也得把人带去州府还了。


    说来昨日晚宴她也邀请了观月,只是没见他来,魏秀说他有事,借人那日也是他身边的挽画把人带到她面前的,他这些天似乎也很忙。


    当见到了人时,许明棠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观月肉眼可见地瘦了不少,宽大的衣袍挂在他身上似的,腰身看起来比许明棠的都要纤瘦。


    前几日来见他,还不是这样。


    “生了点小病,让明棠见笑了。”观月浅浅笑了一下,似墨画的眉眼间就染上几分弱柳扶风的姿态。


    很晃人。


    许明棠收回目光,秉承着对合作伙伴的关心原则道:“最近天尚未


    转暖,须得多保重身体。”


    “明棠说的是,”观月应声,又问,“昨日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你帮了我大忙。”产品固然重要,但是舒适的服务带来的情绪价值也必不可少,特别是想往上走和更高一层的人接触时,或正式的或隐形的服务就更重要了。


    昨天不光蜂窝煤卖出去了,还有土豆的一些副产品都被推销出去,就算有些没和许明棠做生意,大家也都混了个点头之交。


    生意嘛,人脉最重要,今日和你有个面善之缘,指不定哪天有生意就记起你了。


    观月听了也笑,却并不居功:“只是举手之劳,能帮到再好不过。”


    两人之后没再聊什么,许明棠见观月不舒服,也不久留,道:“乔迁宴没请到观月,届时店铺开业还盼着观月赏脸。”


    “明棠又在打趣我了,自是一定过去。”


    观月站起身,“我送你。”他站起到动作微微一停,面上笑意有些不自然。


    许明棠惯会察言观色,“你不舒服就休息吧,不必多送。”她说完正转身要走,眼角余光忽瞥见观月身形晃了一晃,再扭过头来时,赶紧跨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人扶稳,滚烫的温度随着衣物传递到许明棠掌中,她来不及讶异这个高温,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道:“观月,我去给你叫大夫来。”


    赫连观月歪在许明棠身上,腹中燥热叫他咬住了牙,看着面前许明棠的脸,他脑海中思绪混乱,只在那一瞬间做了个决定。


    他抓住许明棠的手臂,微微抬起脸,露出烧得泛红的眼尾:“明棠……可愿与我做个交易?”


    第45章 第45章事后我会喝药……不会纠……


    “三年前的一场春日宴,我遭人暗算,中了天欢之毒。”


    “此毒每到春日便会发作,发作时……浑身高热,情/欲难捱……”


    观月说到这面露难堪之色。


    “大夫说此毒泡寒水可暂缓,但却唯有欢爱可解,我不愿叫下毒之人称心如意,便每到春日靠寒水生捱……但三年过去……情毒症状愈发频繁……离春日结束还有一个月……而如今我几乎昼夜浸泡寒水却也效用甚微……所以……”


    观月指尖揪着许明棠的衣襟,问她:“明棠可愿帮我?只待春日过去便好。”大夫说他不可再生抗,脏腑遭受不住,会留下病根……他这两天想了很久,才选定许明棠,至少,许明棠不叫他厌恶。


    本以为以他的姿容,许明棠应当轻易答应,却见她面露思索之色,观月便又说:“毒解之后,我可为明棠做三件事。”


    美人在怀,又有酬劳可拿,许明棠没道理拒绝。


    但是……


    许明棠捏着观月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你还有事瞒我?”


    观月眼眸极轻微地闪烁一下,许明棠见状,将他推到一旁,站起身道:“我去叫你的仆人给你打水。”


    许明棠毫不迟疑地走到门口,还未碰到门栓,就有炙热的怀抱自背后笼罩许明棠。


    “解毒期间男子极易受孕……”观月炽热的喘息落在许明棠耳侧,许明棠转过身,观月显然已经极为难受,可是他却还能厘清思绪,字句清晰地和许明棠说话,“但……你放心,事后我会喝药……不会纠缠不清……”


    “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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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梨,你怎么又在发呆,夫子让抄的文章,你抄完了吗?”柳玉姝和小梨因为水平不同,分在不同的学堂,但柳玉姝偶尔会来看看小梨的功课。


    “我才不是在发呆。”小梨道,她这是在时刻保持警惕,她不在许明棠身边,须得防着一些男子乘虚而入。


    这样想着,她又按了一次呼叫绿江大人的按钮,隔半个时辰按一次,确保万无一失。


    “你快抄吧,一会儿夫子要来检查了。”柳玉姝提醒她。


    “我知道了!”小梨急匆匆拿起笔,没注意到这一次的呼叫闪烁一下后,被接收了。


    ……


    男人的长衣,女子的衣裙零散着散落至床尾脚踏之上。


    观月几乎不着寸/缕,许明棠靠在床头,观月贴在她的怀里,眼尾有一线红,晕着春色。


    他的身体和贺云景很不一样,皮肤很白,腰身纤瘦,腹部的肌肉块很不明显,瘦得有些过了头,他的肩头也有一颗红艳艳的朱砂痣。


    许明棠抬手蹭了蹭那处,引来观月一阵轻颤,身体的幽香更加明显。


    “明棠……”


    观月原先有些苍白的唇瓣已经变得湿红,眉头轻蹙,含情眼似嗔似恼地去看许明棠,无声地问她,为何戏弄他。


    许明棠低头,两人几乎鼻尖相抵,湿热的气息喷洒交缠。


    这又是和贺云景不一样的地方,若是贺云景此时已经抬头吻上来了,可观月却兀自咬着唇也没多进一步。


    许明棠伸手按在观月的唇瓣上,压了上去。


    观月惊喘一声,被许明棠压倒在床榻之中。


    ……


    宋星从州府码头打听完消息回到月桥仙,没见到许明棠,只看到贴身伺候观月的挽画端着茶碗笑着对她道:“宋星姐姐,许小姐和我家公子有重要事情商议,你且在此用些茶点。”


    这话说得奇怪,主家来的时候可从未说过,宋星想起姐姐的叮嘱,起了警惕之心,她耐着性子喝了碗茶,仍不见许明棠,不做他想,立刻起身往阁楼奔去。


    挽画没料到宋星这般莽撞,跟在她后面跑:“宋星姐姐,你不能上去!”


    几层楼,宋星一会儿就跑上去了,临到门口时,到底还记得主仆身份,抬手敲门:“主家?你在里面吗?”


    她想好了,要是没听到主家的话,就立马踹门闯进去。


    一息……二息……


    就在她脚都抬起来的时候,屋内传来许明棠的声音,“有事?”


    宋星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没硬闯:“我刚才听挽画说你和观月公子要商议事情,我有些不放心,来问问您。”


    许明棠抬眸看了一眼发丝被汗浸湿的观月,他的眼尾沿着耳垂顺着颈脖红晕一片接一片。


    他们的姿势很亲密,许明棠坐在观月的腿间,契合得很紧。许明棠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他便立时有些受不住地扬起了颈脖,下唇都要被咬出血来。


    透过帐幔,隐约能瞧见门外的人影,宋星还在等回应。


    许明棠道:“我没事,你再去码头一趟,看看有没有海产货商,若是有,将他们的货物买一些回来。”


    “是。”宋星门外应声。


    脚步声远去,才有抑制不住的声音从观月唇边溢出,见许明棠在看他,抿着唇去捂许明棠的眼睛:“别看……”


    “好些了吗?”


    好些了吗?


    没有……没有好……


    想要更多……赫连观月只觉得如同万蚁噬心,他的手臂圈在许明棠的颈脖上,把自己献上去。


    当身体许明棠的手掌碰着,被许明棠的唇瓣贴着,才觉得舒服。


    还有下面……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许明棠问,她见过持久的男人,但观月这个时间显然不属于正常范畴。


    春/药的作用?


    观月埋首在她颈窝之中:“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别顶了。”许明棠拍拍观月的后腰,她……才过,想缓一下。


    谁知这一拍,如同碰到观月身上什么机关一般,观月猛地闷哼一声,手臂揽紧了身上许明棠,腰腹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


    许明棠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也激得失了力,要起身的动作一软,又坐了回去。


    两人同时发出喘息,头皮发麻。


    “你……”许明棠才开了口,抬眸看见观月一双含情眼绯红,氤氲在眼眸中湿气坠在翘起的眼尾,仿若桃花沾雨,稠丽娇艳。


    许明棠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曾经,她到了一定的位置时,才知道一些东西的玩法也叫人琢磨出各种花样,此前有人邀请过许明棠进圈,但许明棠从不碰那些东西。


    那人曾说:“许总难道不觉得,驯服一只忠于自己的宠物很有趣吗?”


    她还记得她冷淡地回复:“不觉得。”


    但在这一刻,她的牙有点痒,面前这脆弱的颈脖,白皙的肌肤,还有这因为刺激过了头而茫然


    失神的脸。


    想要……


    留着痕迹……


    从他的颈脖、胸膛、腰腹……都留下咬痕,叫他在自己的掌控中露出更多表情……


    “唔。”观月急喘几声。


    许明棠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下手重了一些,观月的锁骨处被她按出了一道红痕……


    “抱歉。”她很讲礼貌的收回手。


    下一刻,却感受到身体里的异样。


    她再度去看观月,却见观月闭眼偏头,面上的潮红分不清是羞赧还是情/欲,轮廓清晰的下颌骨上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珠的液体滴落……


    液体落在锁骨上,顺着红痕蜿蜒向下,消失在紧贴着的肌肤之中……


    许明棠不是一个重欲之人,可是,观月……实在有些不太一样。


    他会把下巴搁在许明棠的肩头,带着些泣音地说:“不要了……”


    可下面却比嘴硬。


    真要停下来,他又用茫然不解地目光去看许明棠……


    一切主动权都在许明棠手中,某些部分的主导权似乎又在观月手中,两人亲密交缠许久……


    但许明棠毕竟是个有计划的人,她不会任由欲/望控制自己,而且她在观月这停留得太久了,后续的工作安排都会受到影响,于是在最后一次之后,她果断把观月按回床上,“今天应当已经够了,我去叫水。”


    那一下按得有些重,许明棠的手掌贴在观月的胸膛,腰腹间锦被堆叠处隐隐又见隆起。


    观月缓缓拉着锦被坐起身,双腿轻微交叠,没让许明棠看出什么异样,观月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他声音有些沙哑道:“是观月耽误明棠的时间了……”


    和平时很不一样的声线,沙哑又带着未消的情/欲,磨得许明棠耳腔有点痒,她侧头去看观月,未着片缕的上半身有轻微红痕,肩膀上那颗朱砂痣……不见了?


    “这个位置……”许明棠有些疑心自己记错了。


    “是守贞砂……”观月轻声道,忽而侧耳倾听,听到轻微铃响声,道:“挽画打好水了,明棠先去清洗吗?我叫他们给你准备衣裳。”


    “好。”


    许明棠随手捡起床尾的外袍披在身上,朝房间后的耳房走去。


    观月看着许明棠的背影消失,不解地去看自己两腿之间的位置,明明只要欢好就可解毒,为什么,他的欲望还是如此强烈?


    想把许明棠留下来,想要她再亲密地……


    想留在她身边……


    观月觉得是天欢的隐症导致如此,他明明从未对任何女子有过这种心思。


    他的思绪很快又跳转了,许明棠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想到她……观月的呼吸急促两分……


    又想到刚才许明棠离开时,果断的背影,他抿了抿唇,他曾见过听闻过别家男女欢好,结束之后,都会温存一番,可许明棠……


    观月蹙眉,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他向来对自己的容颜很自信,不过……他想到刚开始时,许明棠手搁置在他腰身,眉眼间一闪而过的不喜,是……太瘦了吗?


    观月想到跟在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那个健壮俊朗的男子……似乎颇得许明棠的喜欢。


    第46章 第46章今日怎么这么缠人?


    正在驾车的宋星,赶车之余,时不时瞥一眼许明棠,欲言又止。


    几次三番之后,许明棠睨她:“有话就说。”


    马车本就比不上汽车舒适,再加上地势不平,颠簸得很,许明棠兀自从马车里翻出张软垫搁在身下,那是之前小梨喜欢用的。


    “主家好像换了身衣服?”宋星试探着问。


    其实不止换了衣服,身上也沾染了香,是观月公子身上才有的。


    许明棠神色如常:“嗯,脏了就换了。”


    “哦哦……”宋星一知半解地点头,衣服脏了换身衣服也很正常,讲究些的小姐公子,外出都会有仆人专门带备用衣裳,用来应急。


    衣服是观月公子那的,所以染了些观月公子的香也很正常。


    宋星自认为在脑海里把逻辑理通了,也就没再纠结,以至于忘了再去想,主家的衣服为什么脏了这件事……


    回到镇上,许明棠去了店铺里看了一眼改造进度,店铺结构很好,之前也是用来做酒楼的,所以不需要大改。


    用来吃饭的桌子,陈婶已经帮她打了十多张,都堆放在她的宅院。


    店铺有两层,一楼是开放式用餐区,二楼则隔了数间包厢。


    后厨比之前的店铺大了很多,从后厨出去有一小片院子,院子下面是储存食物的地窖。


    刘二等人按照许明棠的想法,在大厅又隔出了放大圆桌的多人区和放方桌的少人区,以屏风或者盆栽相隔,闹中取静。


    “待清扫好就去宅院把那些桌子都搬来吧。”


    许明棠说完,目光落回正期期艾艾的刘二等人身上,“你们欠的债还清了,现在要不要和我签一份打工契约?”


    这还用问。


    连带刘二在内的五人立时便同意了。


    她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就在镇上偷鸡摸狗混日子,偶尔去找点散工做,再接点踩线的脏活,有一日混一日,哪有在许明棠这里做工来得舒服。


    虽然要做的事情多,可给的也多啊,还包饭,饭还好吃,有菜有蛋的,偶尔还有肉,下馆子都吃不到这么好的!


    看着一个个来签字按手印的打工仔,许明棠满意地点头。


    店铺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许明棠没有在镇上久留,去了村里。


    镇上虽然买了宅院,可现在煤矿的事情还没步入正轨,她还需要盯一下。


    马不停蹄回到村里,许明棠下车时,脑袋一阵晕眩,宋星眼疾手快给扶住了,“主家!”


    “没事。”今天的体力消耗有点大,她的生命值又还没满。


    即便许明棠这样说,宋星还是忧心忡忡的,“主家,改日去州府寻个大夫瞧瞧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嗯,知道,这两日就找机会去看看。”许明棠没有回绝,她知道这是为她好。


    到矿区的时候,薛静也还没走,她看到许明棠来,和她道:“县令大人为了你煤矿的事情,已经写了两封推荐信了,但冶铁处还是没有消息,县令大人瞧着有些丧气。”


    “给冶铁处供煤的是不是叫……吴惠荷?”许明棠问。


    薛静听到这话,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她可是有表亲在朝中任职。”


    “我就随便问问,我一个平民百姓能对她做什么。”


    薛静可不信许明棠,毕竟许明棠只和孙县令见了几次面,就能让孙县令那个尸位素餐的人为她的事情奔走四方。


    甚至和纳税大户王家对抗时,都站在了她这边。


    而这次她到底会做什么?


    是对付她那样,拿捏把柄威胁她?还是利诱?薛静想不出来,据她所知,许明棠应当也没和谭敏有过交集……她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呢?


    薛静抓心挠肺,不等她想出什么来,天色黑沉,矿区的工人也都到时间下工了。


    成堆采集上来并处理好的煤块用麻袋装着堆放在临时搭建起来的仓库里,不知最终会被送往哪里……


    贺云景看到许明棠回来特别高兴,他把手上和脸上的煤污洗干净后跟着许明棠下山,一路和她说矿区的事情。


    许明棠都安静地听着,偶尔提一点自己的看法。


    贺云景说着说着,身体就不自觉贴向许明棠,就在他要贴到许明棠身上时,他动作停住,鼻尖动了动,


    嗅到了不属于许明棠身上的气味,是浅浅淡淡却不容忽视的竹兰香。


    仅一瞬间他就把这股陌生气味和另一个人挂上钩。


    观月。


    要离得多近,她身上染上的味道才会这样明显……


    当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发现,许明棠身上的衣物和早晨出门时穿的也不一样。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话止在口边,贺云景眨眨眼睛,想起许明棠冷落他那回。


    许明棠不喜欢他管她的事情。


    贺云景的手指在袖中慢慢收拢。


    “嗯?去了矿井然后呢?”


    许久没等到贺云景的话,许明棠看了一眼贺云景。


    贺云景回过神,回她:“噢噢,然后我用你教我的办法,探测了好久,发现矿井下面可深了,采矿的工人说,底下至少还能挖一丈呢,不过下面黑漆漆的,都看不太清……”


    照明是个问题。古代没电,照明用具大多都要靠火,而火不能进矿区。


    许明棠专心想解决办法去了,没注意到贺云景黯然的目光和低落的语气……


    晚间,许明棠在书房勾画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贺云景贴在许明棠身边。


    两人都洗过澡,屋里点了炭盆,很暖,贺云景的心却凉凉的,特别是看到许明棠颈脖下的红痕时,眼睛都要盯出血丝来。


    即便心里慌乱得无以复加,在许明棠偏头来看时,也只是闷不吭声地埋首在她肩头,小声问:“今晚想留下来可不可以?”


    “嗯。”


    听到许明棠答应,贺云景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向来很会自我宽慰,他觉得明棠应该也没有很喜欢观月,都没有把他带回来,而且,她在镇上都买了宅院,却还是晚上回村里陪他。


    这样一想,贺云景又很高兴了,只要……只要不带回来,就没关系……


    即便如此,第二日得知许明棠要去州府的时候,贺云景心里发紧地不愿意放手。


    “今日怎么这么缠人?”许明棠捏了捏他的脸,好脾气地亲了亲他。


    贺云景立时贴过去,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在许明棠唇上咬个印子,叫月桥仙那个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明棠喜欢的是谁!


    “好了,”许明棠别开脸,拍拍贺云景道,“过几日叫你去镇上。”


    叫他去镇上?


    贺云景不明白许明棠这话什么意思,但许明棠已经走了。


    他也想起一件事,急急地和宋容一道往矿区去。


    他要去和村里成了亲的伯哥要册子,等他多学些技巧,明棠定会更喜欢他!


    ……


    许明棠去了州府找了货商吃饭,经过送土豆种子和乔迁宴,她已经和不少货商混了个脸熟。


    此时她请货商办事,也是一说便应下。


    “放心,明棠妹子,这点小事算什么,定你给办好了!保证不叫旁人知道。”货商拍拍胸脯保证。


    “是啊,买卖嘛,本就是我们熟的事!”


    许明棠非常感激:“多谢刘姐,若是刘姐多停留些时日,过几日我镇上的店铺开业,也叫刘姐看些新鲜!”


    “好,没问题,有空一定去捧场!”


    和货商吃完饭,许明棠不作停留,又去了另一家酒楼,在那里,她同样约了一桌饭局。


    连着两顿饭吃完,她立即回镇上。


    ……


    月桥仙


    “公子,许小姐回镇上了……”挽画轻声汇报。


    赫连观月正靠着墙在扎马步,他闻言睁开眼睛,问:“直接走了?”


    “嗯,吃完饭就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叫魏秀多看着她。”


    “是。”


    挽画看了一眼扎了一上午马步的公子,有些不解,公子这是怎么了?


    惯来喜欢清淡的公子早上就吃了一碗肉不说,这一上午竟然不弹琴,反而扎起马步了……


    ……


    许明棠回镇上径直去了衙门,在见到孙县令时,脚步迈得急,面上带笑:“听闻主簿大人说,孙大人为草民煤矿一事竟到处奔忙,草民实在铭感五内,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大人才好!”


    许明棠懂得感恩,孙县令很高兴,但是她事情没办成,虽然她这样奔忙并不全是为了许明棠,但看着许明棠这样感恩,她心底竟起了丝愧疚。


    “咳咳,”孙县令清清嗓子,“不过是顺便帮你问问,莫做太大指望。”


    许明棠应声:“草民知道,不过大人放心,草民也联系了码头货商,她们从草民这定了不少煤块,若冶铁处争取不到就算了吧……”


    孙县令在两封推荐信石沉大海之后也想过要不然就算了,冶铁处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为了个不确定的事情,自己还得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但听到许明棠这么说,孙县令又觉得不行!


    “怎么能算了!”孙县令大义凛然,“你的煤我看过,都很好,待我明日再去州府说说,指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许明棠当即拱手感激涕零:“大人,您这般为草民着想,草民实在感谢,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大人。”


    王县丞在角落瞧着许明棠言行,只觉得她谄媚又扎眼,令人憎恶,不过,她暗自嗤笑,能有什么转机,王家不许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办成……


    孙县令说给许明棠的话,也只是一时气性上来说的,但想到自己话都出口,那么多人看着,第二日还是空出时间往州府冶铁处去了。


    与此同时,许明棠也叫人把煤块装车一车一车运往镇上。


    薛静不解:“谁家要这么多?”


    许明棠朝她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


    孙县令坐在冶铁处都做好喝一盏茶然后空手而归的打算了。


    谁料,茶盖都还没揭开呢,就见冶铁处主管事谭敏大人急匆匆走进来,她有些惊讶,之前都是主管事身边的下属官员,这回她怎么亲自来了,连忙放下茶盏,拱手行礼,“谭大人。”


    谭敏坐下,开门见山:“没工夫说那么多,你那是不是个煤贩子?”


    孙县令一愣,连声道:“对,对!前些日子我还写了信,还带了数十斤煤块来给您,煤块您瞧过了吗?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谭敏确实看过,煤看着还行,但那时候冶铁处有吴惠荷供煤,她便一时搁置了,但这回情况紧急见到孙县令她就想起来了,她问:“确实还不错,能供上来数百斤煤块吗?”


    “当然没问题!”昨日许明棠来县衙,听到她和货商做生意,孙县令刚好还问了薛静关于煤矿产量的事情,一日便能有至少三百斤的产出,这几日囤了不少煤块,“我问过那处煤矿的情况,就算长期供煤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谭敏没接孙县令的话,只道:“先叫她送五百斤来,今日便要,不可拖延。”


    见谭敏要得急,孙县令点头:“下官这就回去叫她把煤块送来,定不会误了大人的事。”


    ……


    薛静看着孙县令叫人把煤块往州府冶铁处送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到底干了什么?冶铁处怎么就突然要你的煤块了?”


    许明棠朝她笑了笑道:“饱妇才会挑三拣四,饿妇只会抓着就吃。”


    “什么意思?”薛静一头雾水。


    许明棠无意和她说太多,她还有好多事要忙!


    她回到宅院时,她的宅院后院正堆着三百斤煤,宋星朝她低语:“昨天晚上刘货商送来的,我与她结清了银钱,没叫人看见。”


    许明棠蹲下身,捡起一个煤块看了看,和她矿区产出的


    浅层煤差别不大,只是煤块处理得马虎,外面有薄薄一些岩土层,对于采购的人来说,这点微乎其微的东西并不会叫人在意。


    只是……对于冶铁工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呼呼——”


    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夹杂着打铁匠叮叮当当的声音,数十名铁匠在冶铁处热火朝天地打着铁。


    昨日有外地货商急要了一批农具,数量要得多,价格也给得高,他们连夜赶工,煤窑里的煤烧了一整夜。


    此前少有这种匆忙急况,囤的煤,七个高炉同时烧一夜就余量不足了,很快有人运了新的煤块进来。


    在看到煤块投入炉中时,打铁工匠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因为生煤块刚进炉子里时会有煤烟,有些呛人,等烧起来之后就没有了,他们很熟悉,所以等着煤烟过去。


    一息、二息……九息……


    嗯?怎么没有煤烟出来?


    有人实在憋不住,呼吸了一下,惊讶道:“这回的煤竟然没有烟。”


    听他一说,不少人也奇怪。


    “赶紧打铁,少说话!”有官兵拿着鞭子督促他们。


    他们又都匆匆埋头抡锤打铁。


    新煤仅入炉一个时辰,就有熟练的打铁匠觉察出差别了,这回的煤不光没烟,温度还高,他们打铁时更容易,效率也提高了。


    不消打铁匠说,一旁的官兵都察觉出来了,最主要是没有烟,她们也都少受罪,于是等新的农具交上去时,她们对谭敏道:“大人,这回吴家送来的煤比以往都好,您看看这后面出的农具,看着都实用不少!”


    一个两个的农具对比看不出差别,但是两批农具放在一起差别就很明显了。


    谭敏觉得两边煤没什么差别,但打出来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差距,不由得想到孙县令的推荐信里说,这是祥瑞之地出的煤,难道,真的有祥瑞之灵在其中?


    ……


    货商按时收到了急要的农具,爽快地结清了银钱,带着仆人转身就把这批农具送到了许明棠家中。


    而许明棠则把冶铁处给的煤块钱转手交付给了货商。


    新的农具被她拿去分给了承包自己田地的村民和矿区采矿的工人,煤块则重新处理打碎用来做蜂窝煤。


    表面上看着,她用五百斤煤块还另外自掏腰包添补了近五十两银子,换了别人家的三百斤煤块和一批农具。


    实际上呢。


    冶铁处被许明棠闯进去了。


    许明棠看着面前欣喜若狂的孙县令,含笑恭喜:“草民多谢大人搭桥引路。”


    送煤过去没几天,冶铁处就有文书下来了,叫许明棠继续供煤给冶铁处,孙县令得知喜出望外,她的税收!她的官职!她的前途!这不都来了吗!


    孙县令克制地冷静下来,面上依然抑制不住:“不算什么,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冶铁处可是说了,要长期送好煤,若拿次煤滥竽充数,你可是要被问责的。”


    “草民定当严加审核送去冶铁处的煤块。”


    “好好干!”孙县令对许明棠真是越来越看好了!


    许明棠从衙门出来,就见观月身边的侍仆挽画站在街边等她,见她出来,急急上前……


    第47章 第47章咬一下好不好?


    “暂且忍耐一时?”赫连观月目光落在挽画身上。


    挽画也很为难,小声地说:“许小姐是这样说的,她还说……”


    “还说什么?”


    “说……”


    “我很忙,你家公子若是找我,最好提前至少一天,不然我没办法临时空出时间。”许明棠不喜欢既定的安排计划因为其他事情打断或者延期。


    挽画从前跟着他家公子,没见过许明棠这样不把他家公子放在心上的,着急问:“那许小姐……我家公子您就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我会尽快忙完,你回去叫他暂且忍耐一时,三个时辰之内,我会过去。”许明棠生命值一直没满,头晕目眩的老毛病时不时突袭,观月又会闹得比较久,她可不想为了一时的交易,猝死在床上。


    许明棠把行程安排从纳物荷包里拿出来,在待办事项里加了观月的名字。


    为了契约精神,她只能把今天的一些待办事项进行精简。


    今天矿区是去不了了,得去看一眼店铺装潢,去店铺的话……


    不知道白余哥今天有没有炖汤……


    ……


    “东家,您看看,这还满意吗?”周婶这几日把监工盯得足足的,按照许明棠的图纸,一丝不苟地安排。


    许明棠低头喝了口汤,“嗯,不错。”白余哥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周婶办事也很牢靠,店铺的格局基本上已经改好了。


    刘二几个虽说不大靠谱,但在周婶的眼皮子底下,也老老实实地干活,没出什么岔子。


    “东家,这是拟定的菜单,汤底备了三种,配菜有二十种,荤菜定了七种,烧饼的口味也新增了三种,今日小柳正好烤了新口味烧饼,正好您在,您先试试?”


    “可以。”


    柳白余立即端来烧饼,还切成大小适口的块。


    许明棠一一试过,越发觉得把柳白余挖来真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可以,都列在菜单上吧。”许明棠看着菜单又想起一件事,“饭后小食怎么没列?”


    “正想和您说,这小食的制作成本也太高了,用来随餐附赠是不是也太……亏了……”周婶纠结地问。


    这回许明棠定的小食可不是土豆条之类的,而是糖心酥点,糖本身就昂贵,还要用细白面粉、鸡蛋、油等物,都是价格不菲的原料,结果东家还说用来随餐附赠,这算算得亏多少出去。


    “只是开店当天送,之后正常售卖。”许明棠可没忘了店铺周围有王家的店铺虎视眈眈,她必须要拿出十足地吸引人的东西,才能将那些潜在的有钱客人吸引并留下来。


    土豆条这类吸引的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只有更加精细的,更富贵的东西才会叫上层的人停驻,不光因为味道,还有价格。


    特别是那些有些钱却又不是巨富的人,一些精致昂贵的小东西能叫他们撑足面子。


    所以这些小食得从外形上就叫人知道价格不菲,不光叫平民百姓见了觉得物超所值,也叫富贵人家不觉得掉档次。


    正所谓雅俗共赏。


    之后包括周婶在内的很多人又问了诸多关于店铺的事情,许明棠与他们探讨了好些地方,事无巨细。


    正讲得口干舌燥之际,手边有一盏茶递过来,是柳白余递来的茶水。


    许明棠见到茶碗,微微一怔,骤然想起州府的观月。


    “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白余回她:“快到酉时了。”


    许明棠眉心微皱,离约定的三个时辰只剩一个时辰。


    她快速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柜台后面制个菜牌板,还有你们的衣服,叫布庄加急些,今明两天就去宅院把桌子搬来吧,宋星,你到时候盯着点。”


    “东家,您不看着吗?”周婶问。


    “我有事要去趟州府,后面的事情你和宋星看着拿主意就行。”说话间,许明棠已经起身走到门口。


    “主家,我不跟着一块去吗?”宋星问,之前主家都是带她去的。


    “不了,晚上……”许明棠看了眼正在西下的日头,“晚上要是晚,我可能赶不回家里了,明日我直接到店铺来。”


    不回家……


    宋星还想问,许明棠已经跳上马车,驾车往州府去了。


    镇上去州府即便是马车也得半个多时辰。


    许明棠到月桥仙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下。


    挽画正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许明棠面上大松一口气:“许小姐,您终于来了,您快随我来。”


    许明棠跟着他快步流星地往阁楼去。


    待进了观月的屋子,屋里没瞧见人,却听见屏风后面有水声。


    挽画悄声退出房间把房门关好。


    许明棠绕过屏风,看见观月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地坐在浴桶之中,像是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观月睫毛轻颤,眼皮掀开看见许明棠,“你来了。”


    “嗯  。”


    观月在浴桶之中动了动,水面泛起涟漪,他低声询问:“可否容我先更衣……”


    “好,我在外面等你。”


    许明棠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没坐很久,只着白色里衣的观月便从屏风后绕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许明棠,反倒是在屋角的薰炉旁站着,见许明棠疑惑看他,他笑着道:“身上有些凉,待暖些再过去……”


    “过来。”许明棠朝他伸手。


    于是观月便走过去。


    当两人双手交叠时,许明棠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观月的体温升得很快,他反手揽住许明棠的腰身,贴近她,终于露出了点委屈的神色:“你来得好迟……”


    语气不是抱怨,更像是撒娇……出奇得懂事。


    许明棠听到这句话,心底罕见地起了丝愧疚。


    她的手从观月的里衣探进去,触碰莹润的肌肤,“上次离开时忘记和你约定时间了,你这病症多久反复一次?”


    观月被碰地低吟一声,手掌顺着许明棠的腰身攀至她的后背,下巴抵在许明棠的肩头,轻声道:“没有规律,或三日,或五日,来得突然。”


    “这就有些麻烦了。”许明棠有些头疼。


    观月的唇贴着许明棠的颈脖,在许明棠看不见的角度,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她竟觉得自己麻烦……


    “嗯?你身体像是好了些。”许明棠摸到观月的腰腹,感觉手感比前几日好了很多,没有那日硌手了。


    “要多亏明棠帮我……”观月双腿分开跪坐在许明棠身上,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许明棠,邀请之意很明显。


    许明棠仰头吻上他的唇,很软,也很甜。


    两人一同倒在榻上,发丝交缠在一起,观月轻轻拢着许明棠,叫她压在自己身上,才穿上的里衣凌乱地散开,观月仰头乖顺地承受着许明棠的吻。


    ……


    贺云景晚间在家只看见宋星回来,奇怪地问道:“明棠呢?”


    宋星道:“主家说有事要去州府,晚上可能不回来,明天早上她直接去店铺里。”


    “州府?”贺云景一愣,随后面色一变,观月可是在州府的,大晚上去州府,还不回来……


    彻夜未归……许明棠之前从没有过的,她是和观月在一起吗?


    说起来,明棠这几日忙,也很久没和他那个了,今日还去州府……是因为观月技巧更好吗?


    贺云景想到从村里一些伯哥那里借到的册子,饭也不吃了,急匆匆回房,那些成亲的哥儿都说,只要床上伺候好了妻主,妻主当会很喜爱他们的。


    他多学点就是了,这样想着,他从自己房间的床底拿出册子,借着烛火一点点细看。


    第一回就是破砂,他刚好有此疑问,迫不及待地往后翻了一页,当看清册子上的图画字样时,原本还有些羞赧红晕的俊脸一下子白了几分……


    ——……当女子纳入男子……之后,男子方是破砂完成。


    而他和明棠几次在床笫之间,是明棠带着他……可……可……


    贺云景的唇微微颤抖,他垂下头,失魂落魄,可明棠从没有告诉过他,还要这样做才行……


    为什么?


    是嫌弃他吗……


    想到那日许明棠从州府回来换了衣服,颈脖处还有红痕,贺云景咬紧了牙,他重新把册子打开,一页页翻看过去……


    ……


    当细长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身上游离,观月明确地知道,许明棠比起上次更喜欢他现在的身体,他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喜悦,轻喘着抱着许明棠,任由她探索自己的身体,只恨时间短了些,他的身体没有调整到更好的状态。


    “明棠……明棠……”


    他忽而有些受不住,眼角泛起了泪光,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心底的渴望来得突然又猛烈,“明棠……”他的声音更加低哑……


    许明棠伏下/身,咬着他的耳垂道:“帮我解一下。”


    观月面色晕上绯红,含情桃花眼里有羞赧闪过,修长的手指落在许明棠腰间……他呢喃地去问许明棠:“可以吗”


    “嗯。”许明棠随意地应声。


    观月的手动了动。


    “唔……”许明棠低叹一声。


    忽而想起观月琴弹得很好,指腹有琴茧,漂亮又灵活。


    “可以了。”她说。


    观月看着许明棠的神色,再度贴近她。


    他的所有经验都仅限于和许明棠,其余的都是听旁人说的。


    第一次之后,他隐约觉得许明棠对他不算满意,他也搜罗了一些册子来看,而现在他按照自己从册子里学到的,尽可能地让许明棠舒服。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许明棠先舒服了之后,就有些犯懒了。


    观月抿唇,心道:无情的女子……但面上却还是高兴的,许明棠喜欢他的侍弄。


    他拥着许明棠,贴在她的颈侧,仿佛他们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


    身体里的燥热来得突然,他有些控制不住,只能去恳求许明棠,他贴着许明棠,声音低软:“明棠……帮帮我……”


    “唔。”许明棠躺在床上,“你来……”总坐在上头,她的腰酸……


    他来?


    他怎么来……


    观月去看许明棠,许明棠手掌掐住观月的腰,稍稍用了些力气,观月被带到了许明棠身上。


    腰间的微痛让观月更加……他想让明棠更用力些对他……


    但很可惜的是,许明棠的手很快就收回去了。


    主导权落到观月手中,观月低下头,望见许明棠浅珀色的瞳色,痴迷地吻上许明棠的唇,他喘息着,轻轻地说:“明棠……再碰碰我……”


    许明棠被这声音勾起了点火,轻咬着他的唇,“怎么碰?”


    于是观月脸上的红晕就更明显了,他主动地将自己莹白的颈脖送上去,“咬一下好不好?”


    许明棠眸色一深,张口咬上去。


    第48章 第48章试试我的吧!我学了好久……


    “公子,许小姐也太没轻没重了些,您这脖子上,明日该如何见人啊……”挽画看着观月颈脖上的牙印,心底暗暗埋怨许明棠不知怜惜。


    观月对着铜镜看了眼还泛着红的牙印,抬手摸了摸:“是我让的……”他算着时间许明棠应当也要沐浴出来了,抬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有分寸。”


    挽画见公子似乎极为在意那许明棠,眼中闪过诧异,只得先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褥应声离开。


    刚才进房来整理床榻,他都不禁有些脸红,竟闹得那么激烈。


    ……


    许明棠洗完澡出来,凌乱的床榻都已经重新换了新的。


    观月披着外衣看向她,软声细语:“明棠,今日都这么晚了,州府已经宵禁,不若留宿一夜明日再归?”


    他抬手动作间,未拢紧的衣领微微敞开,能叫人看见颈脖连带着锁骨上暧昧的咬痕。


    “正想问你这有没有空房间。”许明棠也是这样想的。


    她问得太自然,仿佛从来没考虑过另一个可能,观月唇边笑意微微滞顿一瞬,很快应道:“有的,我带你去。”


    阁楼上除了观月的房间其实没有其他的房间了,观月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琴房,那里有可供休息的临时床榻。


    “不知明棠可介意?”


    “这里很好。”许明棠只要有个能安稳睡觉的地儿就可以,况且这琴房布置得很好。


    观月俯身将自己的琴搬至一旁,弯腰时,隐隐可以窥见宽松里衣内白皙的肌肤。


    当他站直身体时,许明棠已经坐在床榻边了,目光完全没有落在


    他身上,观月的眼睫微动。


    “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许明棠说。


    观月如何听不出话外之意,温和地笑应:“好。”


    他转身走出去,笑着把门关上,直到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平平整整的床榻,唇角那点弧度缓缓抿成一条直线,甚至微微下拉了些。


    他重新坐回铜镜前,望着镜子里颈脖上的牙印,细细回想着刚才在床榻上的情事,他之后确实有些没控制住,但明棠她还是允了,她应当是喜欢的吧。


    可为什么,却不愿意和他同睡?


    观月又伸手摸了摸腰腹,还得再健壮些才行。


    ……


    许明棠大清早就走了,观月亲自送上马车的。


    挽画还有些奇怪,公子和许小姐昨夜竟不是同睡一屋,想来公子对许小姐也还是有防备之心的。


    但这会儿公子竟又贴心把人送走,挽画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了。


    许明棠完全没去想观月的事情,她的店铺如今筹备的差不多,得定个日子开业了。


    烧饼店被关停的几日,都有好些人问烧饼店还会不会再开。


    她一早回到店铺,宋星等人正在搬桌子,已经接近尾声了。


    “主家。”宋星看到许明棠,高兴地和她打招呼。


    柳白余听到声音,看向门口的许明棠,早上宋星独自来的,他知道她昨夜未归。


    此时,她梳着和平日不太一样的发髻,衣服也换过,身上有淡淡熏香,旁人看不出,他却看得出来,许明棠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似是被滋润得极好。


    这种神态,他在成了亲的女子脸上总能瞧见。


    柳白余脑海里闪过那个月下谪仙似的观月,垂下眼眸。


    东西都准备好了,开店的时间很快被定下来,就在两天后。


    许明棠忙完店铺的事情,回到村里。


    趁着天亮,她重新看过矿区,还亲自下井看过现在煤矿的规模,结果很喜人,矿区下面的煤矿储量非常大,挖到深层,甚至还有透着金属光泽的上好无烟煤。


    这种煤,许明棠在现代做生意的时候,听几个煤老板说过,可以用来做化工肥料,制作氮肥、氨肥等,不过很可惜,这不属于她涉及的范围,当时只听过一耳朵,况且,这里的条件简陋,制作化工肥料还是困难了些。


    许明棠在矿区一直待到工人们下工,结合宋容的汇报,她也把矿区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接下来……


    她看了一眼桌旁不发一言的贺云景,“你在闹什么脾气?”中午他就躲着她,一下午,直到现在到家也不说话,许明棠没工夫猜贺云景在想什么。


    宋容和宋星对视一眼,默默从房间里退出去了。


    贺云景听到问话,忍了又忍,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你这个骗子!”他看起来气极了,眼眶溢满了泪珠,眼尾和鼻头都红通通的。


    仿佛下一秒就能痛哭出声。


    许明棠冷眼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如果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们就算了。”


    贺云景听到这句,率先慌了神,泪珠子断了线似地落下来,“我没……我……我好好说话……你别不要我……”他用手背擦了眼泪,努力的止住哭意,可是他太急了,这一口气也憋得太久了,胸口,喉口的生理反应让他的嗝停不下来。


    睫毛也湿成一簇一簇的,眼瞳似水洗过一般,慌张又着急地去看许明棠,可怜巴巴的。


    许明棠从桌上倒了杯茶水给他,贺云景的眼泪又落了些,咕噜咕噜打着嗝喝完了一杯水,情绪这才好了些。


    “怎么了?”许明棠问他。


    贺云景愣了愣,眼睛眨了两下,泣声渐渐止住,面对许明棠的询问,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说,难道说为什么不和他行妻夫之事吗?


    良久,贺云景期期艾艾地靠到许明棠身边,“观月的那里比我的好看吗?”


    “?”许明棠一时间竟没反应过贺云景在说什么。


    直到贺云景又说,“我问过村里那些哥哥了,他们说的,颜色粉的,形状好看还大的最讨妻主欢心,我也比过了,我觉得我的很粉,也很大……为什么……你还不碰我?”


    贺云景自认为这话没有吹牛,他上茅房的时候看过了,他的颜色就是最粉嫩,又比其他人都大,而且之前在床上,许明棠也看着很喜欢的样子。


    “……”许明棠看着贺云景求知的目光,有点无语,“你比这个?”


    “对啊,我昨晚还看过册子,我特意借的,说能更好的服侍妻主,然后,我看完了册子,才明白为什么我们行了妻夫之事,我的守贞砂还在,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接受我……”说到这,贺云景又觉得委屈。


    “我知道你昨晚去找观月了,我还知道你前几天也去找他了,”贺云景耸耸鼻子,他讨厌死那个狐狸精的味道了,他忍不住追问:“是因为他那里比我好看吗?他的比我大吗?”


    许明棠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有点没办法对着贺云景这张看着挺聪明的脸,回答他傻白甜的问题。


    谁知许明棠的沉默让贺云景慌了神,他伸手把许明棠抱到自己怀里,嘴唇贴着她亲:“明棠,我昨晚学过了……你试一试我的好不好?我肯定不比观月的小……我还学会了好多姿势……”


    “喂——你——”


    许明棠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贺云景堵住了嘴,贺云景的力气很大,这段时间又一直在矿区搬矿石,抱起许明棠毫不费力,他抱着她坐到床边,叫许明棠跨坐在他身上,托着许明棠的后脑与她亲吻。


    贺云景和许明棠接过很多次吻,从一开始的莽撞乱亲,逐渐也学会了些章法,知道怎么用舌头勾缠,怎么用嘴唇吮吸……


    一吻结束时,许明棠的态度被亲得有些软化了。


    贺云景小狗一样,一下一下地亲着许明棠的唇角,手臂稳稳地揽着她,委屈又可怜地哀求她:“好不好?试试我的吧!我学了好久的,我也学会了的……”


    许明棠没有点头,他也不敢乱来,许明棠说过的,要他乖点,他会乖的……


    “我有点累……”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贺云景的眼皮黯然地垂下来,不舍地又亲了亲许明棠的唇角,正准备应声,却又听许明棠说:“你来动。”


    贺云景眼眸唰一下子亮了。


    “明棠!”他欣喜若狂地去看许明棠。


    美色是当真误人,无他,手掌下的肌肉手感实在太好了点。


    虽然贺云景说他学过了,也学会了,但是生手毕竟是生手,之前和许明棠也只是在许明棠的“教学”下玩自己……


    一旦碰到许明棠的身体,他就有些失措,不过好在是没忘了昨晚看的册子。


    要亲吻和爱抚妻主,待妻主舒适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贺云景一边亲一边去看许明棠的神情,看着看着就有些痴了,灯光下的许明棠叫他心动得厉害,眉眼是好看的,嘴唇是刚才和他亲吻,红红润润的,他觉得有点渴,覆身上去,又吻住了她。


    手掌被人指引着碰到……


    这对贺云景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嘶……”


    贺云景立刻去问:“我弄疼你了吗?”


    许明棠摇头。


    贺云景看着许明棠的神情,呼吸微微粗重了些,这样的明棠,好漂亮……叫他挪不开眼。


    “可以了。”许明棠道。


    贺云景回过神,知道许明棠的意思,他突然有点紧张,又凑上去亲许明棠。


    才动……


    许明棠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慢点。”


    确实很……


    然后……


    很突然。


    许明棠和贺云景对视一眼,许明棠率先笑出来。


    贺云景整张脸都红透了,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我……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这样的……”


    “你、你知道的!”贺云景快哭出来了,他在册子上看过,男子最忌讳早……


    这才只到一半……


    贺云景真的哭出来了,委屈得要命,“明棠,不是这样的,是意外……”眼泪珠子滴答滴答地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觉得陌生又舒服,然后被明棠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就一下子没把住关口。


    许明棠亲了亲他  ,“我知道……”


    贺云景也很好哄,一句话又重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去看许明棠,问:“可以,再来一次吗?”


    他又很严肃地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的!”


    就像许明棠没拒绝开始一样,这会儿也没有拒绝他的再一次,


    她的手指在贺云景的后背划过,贺云景的后背很好看,肩背处有肌肉覆盖,背沟很深,肌肉到了腰间又一下收紧,小腹处的人鱼线也很明显,平日穿着宽大的衣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除去衣服后,肩宽腰细,肌肉紧实流畅,身材很令许明棠满意。


    大概贺云景也知道这点,主动地把自己的肌肉送到许明棠手掌之下,眼巴巴地讨到一个吻。


    这一次,贺云景确实如他所说,没再出现“那样的情况”。


    第49章 第49章两人目光碰撞,空气中有……


    “砰!”


    半夜,贺云景被许明棠抬腿踹下床,“你这两天不许上我床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不得章法只知道乱顶,偏生腰力又好,自顾自顶舒服了,没等她说什么,就自己掉眼泪,茫然又兴奋地乱问:“好奇怪……明棠,这里,你舒服吗……这里呢?”


    他边说边动作,一直在探寻……


    许明棠是真的要死了!


    待终于结束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她果断把人踹下去了。


    贺云景厚脸皮地爬回去,蹭到许明棠身边,讨好地把她抱在怀里:“明棠,我帮你揉揉。”


    册子上有说的,他记得,行事结束之后,要帮妻主揉按腰身、腿侧,以免隔日酸痛。


    贺云景的手掌很大,也很暖,按得腰身很舒服,许明棠也没管他,阖着眼皮睡过去。


    睡着之前,听到贺云景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没听清,实在太困了。


    贺云景见许明棠熟睡,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


    早上睁眼,就看见俩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怼在眼前。


    唔。真丑。


    洗漱的时候,贺云景才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惊叫一声,回房间找了块布把眼睛捂住了。


    “这是瞎了?”许明棠故意问,活该昨晚哭!大男人哭得傻兮兮的……


    贺云景猛一扭头去看许明棠,即便眼睛被布条捂住了都能看出他的委屈。


    许明棠笑了一下,不再逗他。


    宋容和宋星见两人的矛盾似乎被解决了也松了口气,不然她们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次之后,贺云景就老实了。


    直到镇上的新店开业这天,两串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许明棠拉开红绸,亮出许氏汤锅店的店匾。


    进店就赠送土豆条,随餐附赠糖心酥点的活动依旧吸引了一大批人。


    汤底都是骨汤熬制,无需多说就看这飘了数十里的香味也知味道定是不差。


    手头不富裕的人家本只想着领个土豆条,但一看店里价格,只点个汤底,再点些素菜土豆粉之类的,花费不过几十文,就能一家人都喝上暖乎乎的肉汤了。


    没吃饱还能点烧饼就着汤,怎么都能吃得饱饱的。


    还赠送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糖心酥点。


    这对镇上的人来说不算高消费,甚至是很划算的馆子了。


    而阔绰些的讲究人进店也能找个幽静的地儿,和三五好友,点上几盘子肉片,也吃出新鲜来!


    而观月的到来,也叫许氏汤锅店的开业声势更加浩大了些。


    观月是蒙着面纱来的,一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是月桥仙的观月仙子!”


    “他竟然也来了!”


    “还带着琴!难不成……”


    “应该不可能吧……”


    观月只在门口匆匆出现了一面,就被伙计带到了楼上厢房。


    之后还有县令大人亲自送的墨宝贺开业之喜。


    无论是店铺活动,还是瞧新奇食物,亦或是观月和县令大人的捧场,总之,许氏汤锅店一层和二层都坐满了人。


    对门的王氏母女看得额角青筋直跳。


    冶铁处叫她闯进去了,如今店铺也开起来了,王氏在外头瞧见了,许明棠不知什么时候和那些货商也都称姐道妹,好些都与她们王家是有生意往来的。


    危机感笼罩王氏。


    决计不能叫许明棠再这样发展下去。


    ……


    今日贺云景也到店里来帮忙了。


    他本来在后厨帮忙的,当听到来端菜的伙计议论观月的时候,噔一下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从厨房的窗户探头去看,观月果然来了,眼睛里火星唰一下烧得老高。


    哼!来就来,谁怕谁!


    见到观月被伙计带着去二楼,而许明棠还是留在店门口迎客时,竖刺才收回去一些。


    本来只有中午和傍晚是店铺的高峰期,但下午,二楼有琴音传出,引来不少路过的富家高门小姐。


    许明棠叫宋星买的海货也很受一些她们的欢迎。


    最主要还是土豆相关的产品,土豆粉、土豆片、土豆条还有老少皆宜的土豆泥,便宜又好吃,几乎是每桌客人必点的。


    待送走最后一桌客人,观月也抱着琴从楼上下来了。


    彼时,贺云景正坐在许明棠身边,而许明棠正在看账本。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许明棠抬头看见观月正朝自己走来,只听他道:“还没来得及和明棠道声恭喜。”


    “也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过来一趟,你今日的琴弹得好听,只可惜我这地儿不大清静。”下午人少些,但也时不时有人语交流,实在不算个弹琴的好地方,但观月的名声确实也帮许明棠带了不少富贵客人来。


    下午见了好几个住在州府的客人专门跑来一趟,出手也很阔绰。


    “明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给明棠弹奏一曲。”


    贺云景听观月和许明棠说话,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他之前在家中时,就见过观月这种男子,温柔小意,又体贴得体,他爹说了,女子最喜欢这样的男子的。


    那明棠呢,明棠也会更喜欢他吗?


    在贺云景心中猜想时,观月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贺云景。


    贺云景比自己高一些,身形也确实比自己健壮,不过,心思瞧着却单纯,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叫人一眼就能看透,明棠将他留在身边,是更喜欢这样的男子?


    两人目光碰撞,空气中有无形的火花炸开。


    柳白余站在人群之后,望着许明棠身边一左一右站的两名男子,眸底有些黯然,他又很快地低头,没叫任何人瞧见他的神情。


    都是年轻……样貌又好的男子啊……


    他今日看见了,许明棠耳后未消的红痕,是那位叫贺云景的公子留下的吧。


    明棠平日看起来就很宠爱他。


    许明棠把观月送到门口,临上马车前,观月又回眸看了一眼许明棠,贺云景心里警惕,只听观月说:“近几日忙碌,明棠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


    贺云景听得眉心皱起,他这话什么意思,轮得到他关心许明棠身体吗!他去看观月,正好对上观月转身时瞥向他的眼神,温和……又冷漠。


    狐狸精!


    贺云景要气死了!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挑衅他吗!


    许明棠没看见,只看到贺云景气恼的神情,拍了拍他的后腰。


    贺云景收敛了一些神情,小声去告状:“观月刚才瞪我!”


    许明棠点点他的额头,“你看错了。”


    见许明棠不信,贺云景抿唇,心里想着,那个狐狸精总有露馅的一天!


    就在店铺生意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同一条街也新开了个店。


    卖得东西和许明棠的汤锅店里卖得几乎没什么差别,汤锅、烧饼、糖心酥点……


    价格比许明棠店里还要低,天天有店小二站在门口揽客,许氏汤锅店的生意顿时受到冲击。


    “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我找人去给她套俩麻袋!”刘二怒气冲冲道。


    久在镇上的刘二等人都知道这是王家惯会用的伎俩,以此逼退其他商家,之前她们只


    当看个热闹,当这个恶心人的伎俩用在自己身上时,都恼火得不行。


    刘二话才说完,不等其他人应和,就被许明棠拿着账本敲了下脑袋,“鲁莽!”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什么叫坐以待毙,你们对白余哥的手艺这么没信心吗?”许明棠道。


    一旁的柳白余眼睫微动,抬头去看许明棠,正对上许明棠投过来的支持目光,他心脏陡然跳空一瞬,极力保持镇定,没叫其他人看出什么。


    “汤底我们可是研究了那么久才从十几种里选出那么三种,配菜腌肉我们哪个不是真材实料,更别说咱们的招牌烧饼了,是旁的店三五日就能学到的?”


    其他人因为许明棠的话看向柳白余,周叔道:“我觉得东家说得对,小柳的手艺确实好,对面开的店我虽没进去吃过,但路过门口,闻着的味道都不如我们店里来得香。”


    “姑、姑父说得对!”周妍言也结结巴巴应声赞同。


    被周叔这样一说,焦急的店员理智稍微回笼,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平日该如何就如何,不要和王家起冲突,她们愿意搞这些就让她们搞去,味正不怕比。”许明棠说完又去看柳白余,对他道:“白余哥,你也不要有压力,按平时的来就行!”


    柳白余点头,“我知道的。”


    见柳白余神色平静,许明棠很满意,就喜欢这种波澜不惊的员工。


    “姐儿!您在呢!还说来这留个话,明日再找您呢!”门口传来伢商的声音。


    许明棠带她到楼上包厢里,问道:“店铺有合适的了?”汤锅店正式开业之后,许明棠又找了伢商,叫她帮忙留意州府的店铺。


    “有了有了!”镇上的店铺大多都在王家手里打听不来,州府的反倒是好打听了。


    伢商走进来把手里的图纸给许明棠看,“就这里,州府西坊口的铺子,前头铺面不大,后面有个小仓库,可以临时放些货物,而且这铺子离码头也近,您做煤块生意啊,正正好!”


    “什么价?”


    “三十两。”


    这价格……许明棠微微皱眉,她知道州府的铺面贵,没想到价格这样高。


    “姐儿,这价格我谈过了,这是买家给的最低价,放州府来说,价格真不高。”伢商对许明棠道,她和许明棠做了两回生意了,对许明棠这个给钱爽快的熟客还是很喜欢的。


    “这两天我去看看铺面再说。”


    “行嘞,我再帮您打听打听其他铺面。”


    “好。”


    和伢商谈完店铺的事情,许明棠与她一同下楼,一眼看见店铺里站了个陌生女子,她神色复杂地在看……柳白余?


    “阿余,果然是你。”


    许明棠眼眸微眯。


    第50章 第50章柳白余啊柳白余,你长大……


    时至戊时,夜色已深,街边的店铺基本上已经关门,许明棠的店铺也是。


    她坐在马车上回想店里那个和柳白余相熟的女子,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凭她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女子似乎和柳白余有一些感情纠葛。


    柳白余这个年纪还未婚,是因为她吗?


    瞧那女子的模样,许明棠在云山镇没见过她,而且回想起她的穿着打扮,绣工精致的对襟小袄和滚边的束腰缎裙,都是州府那边流行的穿着,想来应当是州府那边的富裕人家。


    柳白余对那女子好像也……


    许明棠想到这有些忧心,她店里的大厨要是跑了,可得耗费些功夫才能找到合适的,再想找到柳白余这样合心意的可就难了。


    最坏的打算,只能先叫周叔和周妍言能顶上一段时间,这件事倒是提醒了许明棠,得再找个备用厨子才行,以防不时之需。


    她心里记着这事,第二日先跟伢商区州府看了店铺。


    本身州府的铺面价格和镇上的铺面价格相差甚远,而洛州又属于发展还不错的州府,铺面价格就更贵一些。


    三十两能在镇上买处宅院,可到了州府,只能买到一个角落里的小铺面。


    仅仅往前走只相隔两个的铺面就已然翻了倍。


    许明棠又跟着伢商看了其他几个铺面,不是价格过高就是位置不方便,相比之下,这个小铺面确实是比较合适的,还带了个小仓库,她没再犹豫,买下了铺面,也叫伢商帮忙留意镇上哪家有比较好的厨子。


    伢商做成了生意,自然不会拒绝这点要求。


    中午,许明棠没急着回镇上,先去了冶铁处请主管事等人吃饭,顺带送了些礼。


    她和冶铁处的煤块合作光靠一个孙县令不太够用,足够的利益才能维持相对比较稳定的关系。


    主管事显然对许明棠的上道也很满意,酒酣饭饱之余随意地透露了些之前的煤商吴惠荷几次来找过她们的消息,她如今当着许明棠的面说出来,想必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过许明棠却敏锐地觉察出她话语里隐晦的纠结之意,笑得温和地给主管事敬酒,“还要多靠大人支持才是。”


    一顿饭吃到下午,离开酒楼之后,许明棠就去打听了吴惠荷的住处,几个铜钱就能叫街边的乞丐帮忙留意她的动向。


    又去了州府的街上来回询看。


    待回到镇上店铺里已经是傍晚,正是饭点的时间,但因为王家损人不利己的恶意压价影响,许明棠前几日还满座的汤锅店里客人骤减,她扫视周围,视线顿住,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那桌正在慢条斯理吃烧饼的女子,是昨晚那个。


    不会是在等柳白余下工吧?


    许明棠不免阴暗地揣测那女子的动机,不会今天等人下工,明天就把人给带走了吧。


    她又诚心地希望,柳白余不是一个恋爱脑。


    天色渐晚,店里的客人一个个结账离开,刘二、周婶等伙计都下工了,但那个女子还坐在那。


    “明棠姐!”


    门口听到柳玉姝的声音。


    明日学堂沐休,小梨和柳玉姝一道结伴回来。


    小梨打了个哈欠问:“好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


    “玉姝!”


    许明棠没说完的话语被打断,她和柳玉姝一道看向说话的人,柳玉姝看清来人后神色微怔,随即细眉狠狠拧起:“你怎么在这?!”


    嗯?


    许明棠眉头一挑,这情况不大对啊,她对小梨道:“你先去马车上睡一会儿吧,我等下就来。”


    小梨应声去了后院的马车里。


    与此同时,柳白余也从厨房听到动静匆匆出来,正看见柳玉姝对乔念檀恶狠狠道:“你来这做什么?!”


    “玉姝,不可无礼!”


    柳玉姝看见自己哥哥来了,嘴巴动了动,没再说话。


    “阿余……”


    柳玉姝听到这声称呼,又怒起喝道:“你住口!不许你这样喊我哥哥!”


    “玉姝!”柳白余肃声喊她,目光从一旁的许明棠身上快速掠过,最终停在乔念檀身上,“你和我来。”


    “哥!”


    柳白余似是叹了口气,“玉姝,你长大了。”


    柳玉姝听言,眼眶湿热,直到柳白余和乔念檀道背影消失在后院,还愣愣站在那。


    许明棠给柳玉姝递了个帕子,“那人是谁?”


    柳玉姝看了眼许明棠,闷不吭声坐下,没说话,许明棠以为她不会说了,但几息之后却听她开口道:“她叫乔念檀,是曾经要和我哥哥……”她停顿一下,“定亲的人。”


    曾经要定亲的人?


    这个“曾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个朝代很重承诺信约,特别是婚姻大事,古往今来,若到了


    定亲这一步,基本上亲事就定下来了,而现在是亲事没成,但这女子却上门纠缠?


    大概是对许明棠的信任感,又或许是有些事情在心底压抑很久,柳玉姝继续在说话:“五年前,我家住在州府,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过得不错,在我娘还在的时候,乔家与我家很亲近,我哥哥与她年纪相仿,双方母父也说过议亲的事,信物都给了,只差寻个良辰吉日把日子定下,可是,在那之前,我娘外出意外坠马……”


    柳玉姝声音低下来,桌面上有水珠砸下。


    “事情很突然,我娘一走,我爹就病倒了,族中亲戚诓骗我们说给我爹找大夫,拿走了我家钱财,之后耗尽所有才办完我娘的丧事,爹爹的病也愈发严重,我哥万不得已去乔家借钱……”


    “回来的时候,互换的信物也换回来了。”


    “之后,我哥做主卖了州府的房子,带着我和爹爹搬到了云山镇……”


    柳玉姝说得简略,许明棠却从这之中窥见了许多,家道中落,病父幼妹,贪婪亲戚环伺,势利亲家悔亲,柳白余能撑住倒是不容易……


    五年前?他那时多大?十六岁?


    “明棠姐……谢谢你……”


    “怎么突然谢我?”


    柳玉姝擦去脸上的泪痕,“我哥以前是和我一道习字念书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第一次为了生计出去摆摊卖饼,回来的时候偷偷哭了,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和他说我去给别人做工,他不让,他要我念书考功名。”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沉默,直到遇见你。”


    “你知道吗!去年年底,你放烟花那次,那天是我哥的生辰,以前他过生辰的时候,我家也会叫人放烟花,他可喜欢了,我们搬到云山镇之后,很少看见烟花……”


    “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声谢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没想到,你之后又招我哥哥做工,还送我去学堂……爹爹的病情也在好转,家里就像忽然被太阳照进来一样,一切都变好了。”


    “看到乔念檀的时候,我感觉五年前那些阴影又回来了……”柳玉姝眼眸垂落,湿意在眼眶积聚,“我担心正在变好的一切会被打碎……”她头颅低低的,颈脖似要被脑海中的压力折断了。


    许明棠伸手,把她的脑袋抬了抬,道:“玉姝,你长大了。”


    柳玉姝愣住,这句话她哥哥刚才也说过,只不过是劝诫更多。


    现在,许明棠也告诉她,她长大了。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年十六岁了,早就是能挑起担子,成为家中顶梁柱的时候了,她怎么还能这样惶恐不前,惧怕以往呢?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人任人哄骗的孩子了,她能替她哥做主了。


    见柳玉姝神色转变,许明棠知道她当是想通了,看了眼后厨的位置,柳白余啊柳白余,你长大了吗?


    寂静的院落里。


    柳白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乔念檀。


    “这是什么?”乔念檀接过,待看清里面的银两时顿住,“阿余,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当年,多谢你借给我的十两银子,我一直记着,这些年我攒够了还你家的银钱,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还你,如今正好遇见。”柳白余平静地看着她,“这里面是二十两银子,就当是连本带——”


    乔念檀打断他的话:“阿余,你怎么会以为我是来找你要银钱的?!”她激动地上前想抓柳白余的手腕,柳白余却略带一些防备地后退一步。


    她见状,动作顿住,停顿数息才道:“阿余,你跟我回去吧,我回去和我爹说,他会同意我们俩的亲事的,我这些年没娶,我一直在找你,我爹已经妥协了,你与我一道回去,我们的亲事还作数!”


    “乔小姐,那日令尊应当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是一时玩笑话,我和你之间,没有亲事。”柳白余看着乔念檀的目光淡淡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乔念檀被看得心中觉得诧异,“阿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柳白余温润知礼,虽然对她也有几分疏离,但她只道是他守着女男有别的规矩,反倒对他更加喜欢,可如今,他变得更加冷淡了,甚至用她从来没见过的冰冷目光看她。


    “你变了好多……”乔念檀喃喃。


    柳白余并不接她的话,“天色不早了,乔小姐尽快回去吧。”


    乔念檀却执拗地看着他:“阿余,我知道你生我气,当年我爹指责你,而我当年没有站出来是我的不是,你怨我恨我都是应当的,可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如今我们又遇见了,这不是上天注定了我们之间有缘分吗?!”


    “不是。”柳白余回得果断,“当年那个情况,再议亲事的确不合适,你爹说的没错,他担心我还不上钱,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我不怨恨,你借了我银钱,所以我感激你,并且现在把钱还给你。”


    “我们之间,已经两不相欠,还请乔小姐不要再来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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