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到新的地方,玩什么都觉得有趣,别说这里景点本来就很多。
到了地方一点没有长途旅行的疲惫,东西放酒店后就直奔目的地。
疯玩几小时,路回玉一行人坐在四面敞开的观光车上,旁边室友都很兴奋,猴子一样对着所有景点和演出大呼小叫,而他则戴着墨镜坐在后排,摆弄着眼前手机,明媚的阳光在镜片上折射开,发丝随着气流飞舞,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眼神和神情。
朋友圈编辑好刚刚拍的游玩照片,带上定位,设置仅限某人可看,点击发送。
一旁傅元朗一边对着两边狂拍,一边洋洋得意:“诶拍好看点,拍完发给蓝蓝,馋死她,问我是哪里我就不说~骂我不带她,我就说,你忘了,咱们不是分手了么!哈!!”
列车在终点停下,周围的哄闹减缓,路回玉瞥傻笑的傅元朗一眼:“你的当务之急是从黑名单里拯救自己。”
“……”想起这茬,傅元朗一下就蔫了。
重点轻快的音乐这时响起,跟他格格不入,一群盛装打扮的工作人员穿着纱裙礼服以及玩偶服,开始邀请每个人跳舞。
“哎哎,不好意思……!”连艺被一位公主拉进舞池,左脚拌右脚有点适应。
顾智超不是很想跟眼前的王子手拉手,跟对方大眼瞪小眼僵持住了。
路回玉收起手机,瞥了眼眼前粉粉的大松鼠,抬手搭上了它毛茸茸的爪子。
十分钟后,四人“翩翩起舞”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地转战下一个场地。
路回玉把刚刚跟粉松鼠拍的合照也发了朋友圈,刚点发送没几秒,收到了某人的消息。
陆应深:在哪里?
陆应深:玉崽,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应深:XX乐园,是么?
目光慢悠悠看着那接连发来的消息,路回玉靠着车座勾起唇角,一条也没回。
“什么??”旁边凑来一个脑袋,路回玉不紧不慢地把屏幕扣下,目光挪过去,看到了傅元朗一脸的惊讶和好奇。
“玉儿你对着个手机笑什么?!怎么跟个耍流氓的黄毛一样??你不爱我了吗!你、你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人了!??还搞这么隐蔽!还不让我看!”
这话让前后的另两人都凑热闹地探来脑袋,连艺其实比傅元朗更早注意到路回玉的小动作,在观光车上他就发现路回玉在一脸高深莫测地摆弄手机了,但他没吱声。
刚刚又看到路回玉一个人居然对着手机笑……他简直更震惊了,路哥虽然平时也会笑,但那大多是被他们逗得没法了掺杂着无语的笑或者只是社交性的礼貌微笑,就这都可以说非常难得,什么时候见过他悄咪咪对着手机笑了?
很神奇很诡异。
很……可疑。
但连艺不是傅元朗那种外向到过分、性格大大咧咧的人,虽然奇怪但他没有点破声张的打算。
不过这会儿趁着傅元朗瞎嚷嚷,他也想听听路哥会怎么解释。
“什么?”路回玉神色自然地看向满脸饱受打击的傅元朗,关切,“又梦到什么了,朗儿?”
他抬手摸了摸傅元朗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和,带着安抚:“别怕啊,爸爸在,接着睡。”
顾智超:“……?”怀疑地看向时不时就爱抽风的傅元朗。
傅元朗眨眨眼,眼里闪过震撼、怀疑和迷茫,半晌喃喃:“我,我刚刚在睡觉吗?”
路回玉轻柔地拍拍他:“嗯,还做噩梦了,可怜的……”
“……”傅元朗瞪着眼睛坐回去,抚了抚自己确实有点快的心跳,“好吧,是感觉挺困的……那我继续睡了,到目的地叫我啊。”
路回玉掀掀嘴角:“晚安。”
连艺:“……………………”
一切都不对劲,路哥到底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啊!??
一天转战三个景点,每离开一个景区,路回玉就会发一条仅限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而除了最开始发消息询问,后续陆应深也没再有什么动静,不过路回玉倒是一点不着急,每到一个地方都沉浸式体验,照样玩得愉快。
夜幕降临时,四人在年轻有精力也终于觉得累了,商量一致决定不跑了,就近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作为本地人,路回玉还是打算尽点地主之谊的,给陈弛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回来了,一遍也找他推荐可以休息的地方,邀请他一起来玩。
两年多没见,陈弛在那头激情地发出一连串我草,直接乐坏了,甭管当下在干啥,当即满口答应就说马上开车过来。
挂掉电话,路回玉带同学去找陈弛推荐的地方,没有太远,几人花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地方,走近发现是一个十分高档的休闲会所,洗浴、棋牌、电影,游泳池,自助餐等应有尽有,场地占了整整一栋楼,光那奢靡的外表和门口两排西装笔挺的门童,就能劝退一大堆人。
路回玉回头看了眼,周围虽然很繁华但靠近这边的人果然很少,零星几个连路过都要绕道。
四人仰望着那打眼就不一般的奢华建筑,顾智超咽咽口水:“玉儿,咱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吧?我们是不是误入什么神秘组织的地盘啊……”一身夏威夷度假装扮的傅元朗两手抱住自己,在风中瑟瑟发抖,脚底抠着凉拖,一时间抠得更紧了。
连艺也有点犹豫,挠挠脖子:“这地方一晚上一个人就要上万吧……路哥,你说请我们,可是这……也没必要吧?”
连艺家庭条件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好的,但一晚上花好几万就为了请同学,还是让他觉得有点超过了。
他看一眼举着手机核对地址的路回玉,不过……路哥很少谈论自己的家庭情况,他们对他家什么样,什么阶层和条件并不了解,当然,这也一点不影响他们成为朋友。
不过连艺比较细心,从路哥平时的吃穿用度和花销,偶尔拿出来的高档稀缺产品,能看出来他路哥压根不缺钱,而且家里应该条件不错,很支持他的学业。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路哥已经是能一夜豪掷几万的人了。
“别担心,不用咱掏钱。”陈弛电话里说了他请客,虽然路回玉没那个打算,但这么说至少能让同学别那么紧张。
几个外地来度假的年轻学生,兜里看着不像有多少钱,在顶级大会所门口心虚地立正,确实挺惹人浮想联翩的。
路回玉收起手机道:“就是这儿没错。”说完就率先往里走。
没报陈弛的名字,路回玉自己刷卡付了四个人的定金。
看见他掏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室友们的嘴巴一下就有点闭不上了,在路回玉和那卡片之间来回打量,前台小姐姐也没想到学生手里会有这东西,一时没收住惊讶,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比之前更显亲切热情地给他们办理着手续。
傅元朗看完这一幕幕,捂着嘴巴凑到顾智超耳朵边,窸窸窣窣:“玉儿他、他不会是什么大家族在逃继承人吧??那玩意儿是,黑卡么???我也没见过不确定啊……我靠,我他妈好土啊,我还配当玉儿室友吗,他家里人不*会嫌我拉低了玉儿档次吧?!!我们被发现会被做掉么……”
虽然一向镇定成熟,但这回顾智超的嗓音也带上了颤抖,他表面冷静,但实际上很想来一口烟:“不知道……你会游泳吗?”
傅元朗害怕:“什么意思?”
顾智超目光抽离:“听说这种大势力处理人,都是沉入大海喂鲨鱼,这样比较干净……”
“……我、我他大爷的不会啊……”
“……没事儿,这里面有游泳池,一会儿,一会儿我教你…速成一下……”
傅元朗咽咽口水:“谢谢超哥……”
这两人后面已经不压着声音,畅想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连艺只觉得无奈:“……”
不过他对路回玉的背景也多了一丝好奇,黑卡这个东西,他也只是从某个亲戚手里见过几回,跟路回玉拿着的有点像,不过质感没他那个好,可能,路哥的要更厉害一点吧?
很快办理完手续,几人正往里走,刚转过拐角,最边上的连艺忽然哎了声。
其余人飞快扭头,只见连艺的身前站了个醉醺醺的男人,看起来也没有比他们大太多,三十不到的样子,容貌还算人模狗样但眼神却像是被酒精和欲望泡发了,打量别人时双目赤红黏着,透着异样的恶心。
连艺其实比路回玉还要高一点,但他胆子是四个人里面最小的,被比自己高不少的男人刻意挡住去路就赶紧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就低下头不动了,除了最开始被吓到喊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路回玉等人迅速靠过去,傅元朗和顾智超个子高块头大,径直插入两人之间把连艺挡在身后,拧眉问那男的:“你干什么?”
男的刚想伸手搭连艺的肩膀就被打断,看着面前两个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的男生,醉醺醺笑道:“没什么啊,想请小帅哥喝酒嘛~赏个脸?”
说着竟张牙舞爪地伸手想越过二人去拽连艺,但刚刚动身就被人一把薅住领子,用力一拽丢到了一边。
男子本就烂醉不稳,踉踉跄跄撞上墙面就顺势滑坐了下去,路回玉站在他面前,拍了拍手不存在的灰,眼眸轻抬,气质陡转,一点也不像四个人里面最矮的那个,眼珠向下睥睨般盯着面前人,微笑的嘴角都带着浅薄的戏谑:“你的脸怎么卖啊,按两还是称斤,值几个钱?”
男子不知是被摔得酒醒了还是怎么的,烂泥一样靠着墙,瞪大眼睛盯着路回玉,傻了似的,张着嘴巴不动了。
见他被推懵了似的,定定坐着不再发酒疯,路回玉也懒得理他,招呼朋友们走人。
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男人直勾勾盯着路回玉,抬手挥开试图扶他的安保人员,骂他们滚开别挡自己视线,男子眼神炙热发亮,嘴巴越长越大,呼吸也顷刻间急促起来,像头发疯的牛在喘。
“少东……”听见消息赶来的经理战战兢兢,想伸手但又怕反触了霉头,只能满脸苦兮兮道,“需要把他们赶出去吗?”
“放什么屁!”男子刚起身,闻言直接踹了经理一脚,“你敢!想他妈坏老子好是吧?!!”
他打完人,气喘吁吁地吩咐:“给我查,查他们的位置!去了哪!都玩什么项目!”
经理捂着伤处,痛苦、憋屈和为难,但也只敢低声提醒:“少东,老板原本今天请了客人,足足准备了一星期弄得很隆重,可对方突然有事临到头把邀请推了……老板现在还在包厢,心情非常差,要么,您还是……”
男子都懒得听他讲,不耐烦挥手:“那是我舅!他那么宠我,能把我怎么样??你这混蛋还不快去!!”
说着就恼怒地又要踢打,吓得经理赶紧溜:“是是是,我这就去……”
路回玉跟朋友们吃饱了自助餐,心满意足地转战台球厅,休息时倚着旁边吧台,他晃着酒杯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狂欢的人群,脑中回想起刚刚男人肆无忌惮的模样,和赶来的安保人员非比寻常的关心,眼皮敛了下,放下酒杯去卫生间时嘱咐傅元朗两人,让他们暂时不要离开连艺太远,别让他一个人呆着。
可是十分钟后路回玉从卫生间回来,还是发现出了问题,他们打台球的位置周围聚集了许多人,最里面还传来争执声。
路回玉眸子微眯,加快脚步走过去。
第82章 您哪位说他要去自由搏击,别人都信……
远远地视线穿过人群,看到同学们虽然表情不耐烦但都还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没有起身,路回玉稍微放心,放缓脚步,听清了那边的对话。
陌生男人虚假客气中透着傲慢的声音:“这事闹的……我当然相信你们不是故意的,但作为这家店的管理者,你们确实打翻了这位客人的酒还把人推到了地上……许多人看着呢,我总不能不管?”
傅元朗第一个不同意,当即质疑:“什么玩意儿就我们推得了,他自己把酒往别人身上泼,转头就自己摔地上,谁碰他了啊?”
头一个男人:“说话别这么横,瞧你把人家吓的,人还敢维权吗?你这是仗着自己人多,别人就一个人,故意威胁?”
傅元朗气笑了,一句“故意你妈”就要出口,被顾智超打断,后者冷沉地道:“罗老板也别一张嘴就给人扣帽子,你刚来就给言之凿凿地下结论了,可这位摔地上的小哥还一句话都没说呢?要不,您还是问问他怎么回事?”
路回玉此时已经穿过人群,他边继续往最中心的吧台处走,边目光扫过眼前众人,笑道:“这么热闹。”
听见他的声音,剑拔弩张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双方齐齐看过来,那个背对他站着、被顾智超称为罗老板的人更是目光灼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瞧他。
目不斜视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路回玉抬起杯子喝一口酒才抬眼,对上罗老板射来的灼热视线,他挑眉:“这是什么东西?”
罗老板平时仗着自己舅舅有点小钱和势力,四处无法无天惯了,更别说在自己家会所,在这里他甚至敢直接冒充老板。
身边从来没人会忤逆他,更别说那些被他看上的小男孩小女孩,哪个不是感激涕零、柔情蜜意,恨不得贴上来他巴结。
可今天不一样,他一个不小心被路回玉拽到地上,刚刚抬眼想发火就被对方的气质和容貌震得呆住——
黑色的头发微长,眼珠比发色还要浓重,更衬得皮肤白的惊人,明明个子不高身形也算单薄,但却透出比身后几个大块头更深沉凌冽的气质,用那种看垃圾的、还不在意的眼神盯着自己,那一瞬间,罗齐只觉得全身颤栗,周身像被一把火点着,瞬间野火就烧到了心口——他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精心设计一场计谋,他从前就是靠这种伎俩,成功拿下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年轻的。
刚刚还因为本人不在场而脾气暴躁,这回见路回玉出现,罗齐心口的火又蹭地一下烧起来,居然让他奇异地变得冷静。
他向着坐在吧台边路回玉迎上两步,却见对方盯着自己,闲闲地说了句“这是什么东西”。
罗齐还没反应过来,刚张口说了个“我是……”就被打断,看见路回玉瞧他的目光转为戏谑,闲闲地扬了下眉,赞叹:“靠,还会说话。”
他身边的同行者顿时笑得喷出一口酒,罗齐再不明白就是真傻了,动作霎时僵住,脸色变得又白又灰。
台球厅这边开着欢快的音乐,路回玉这么一打岔,周围人群松动,一些也发出了笑声。
罗齐表情转为冷峻,站直身体不善地笑道:“拿我开玩笑没关系,但在我的店闹事,就算是为了客户着想,我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们这些人……”他整整衣服扬起下巴,“你知道你们打碎的这瓶酒多少钱吗?”
他又指着地上埋着头的“受害”青年:“他的检查费、医药费,你们也必须承担!否则等着法庭见吧!”
想着自己一行是外地来的,跟地头蛇发生冲突不好收场,连艺扯了扯路回玉袖子,轻声:“路哥,他是撞到我身上才摔的,我赔他们钱就是了,咱走吧。”
路回玉侧目瞥他一眼,淡淡:“他们故意的,不会轻易放咱们走,而且,也不是为了钱……”说着将手里的酒仰头喝光。
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去,那姓罗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闹也不好,不如我们移步包厢,把这件事处理清楚……”
路回玉放下酒杯,掠视线过滔滔不绝的男人,冲始终蜷缩在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青年哎了句:“摔了一下,摔哑巴了?要不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视线往地上看去,罗齐也停止软硬兼施,听到人群里有人应和出声:“就是啊,怎么这人一句话都不说?不是他的酒打碎了,人摔了么……?”
罗齐咬牙,狠狠盯着地上一言不发的青年,心里也奇怪,这人倒底怎么回事??
说好的让他喊冤叫屈,越惨越好,越可怜越好,这样他才有立场顺理成章地拿人,或是私下谈判,或是命令保镖们直接动武,这么多人看着,他总要师出有名。
可这人刚刚还装的楚楚可怜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下悄默声了???
“喂!”罗齐很不满,语气带上了不耐烦,“你说话啊?被欺负就直说,我是这儿老板,我替你做主!”
地上膝盖摔红的青年仍旧没抬头,他在罗齐的催促下更隐蔽地蜷缩起来,前方的目光如有实质,他嗓子干涩沙哑,低声:“没有,没人推我,我自己摔得……酒也是我自己,没拿稳。”
他虽然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安静着等他表态,所以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听见他的回答,人群一下发出此起彼伏的嘲讽和议论,甚至部分围观的直接散去,只留下高声的一句:“你他爹的,碰瓷啊!”
低声的青年除了更深地埋头,没再发出其他的声音,像是默认。
眼见人群在地上青年和自己之间来回扫视,罗齐不解极了也气急了,搞不懂原本串通好的这人在搞什么飞机,他懒得再演,直接抬起一脚踹上地上人的脊背:“你他妈的!你耍我是吧!!”
汤年不敢吱声,只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声不吭地被动挨打。
他得罪不起罗齐和路回玉中的任何一个。
当初被判刑两年,一个月前才刚刚出狱,家里基本跟他断了联系……汤年还想勉强支撑起往日的风光日子,就只能依靠曾经的大家族子弟身份,去接触那些对本市的过往不那么了解的后起之秀,比如罗家,比如这个,被罗家看中的罗齐。
但没有家族做依傍,他也不过只能做罗齐的跟班和小弟,必须听他的命令,帮他办事,得不到一点尊重。
但比起罗齐……
汤年知道的比这个没脑子的二世祖更多,过往的惨痛后果历历在目,他宁愿得罪罗齐都不愿意再招惹路回玉!!
那可是,那可是……
罗齐把计划失败还顺便丢了个大人的怒火,全发泄在了汤年身上。
人群围观的重点转移,傅元朗三人对视一眼,也觉得挺无语,他们都不是怕事的人,见事情真相大白,跟自己压根扯不上关系,也就放下了心,冲路回玉竖起大拇指,然后继续喝面前的饮料。
路回玉也没兴趣去看他们处理私人恩怨,收回了视线。
刚抬手又点了一杯酒,余光瞥见侧面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一个周身气度很不一般、全身西装笔挺的高壮男人,迈着比罗齐更加沉稳从容的步伐,表情冰冷地从瞬间寂静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安保。
他越众而出,脚步顿住,他不说话现场也一起保持安静,音乐消失,刚刚喧闹的人群渐渐停下,连罗齐都赶紧丢下汤年,鹌鹑一样靠过去,满脸堆笑地讨好道:“舅舅……”
罗征今天心情原本就差到极点,谋划了小半年想请陆家那位赏脸赴他的约,一周前刚刚看见点希望,他忙不迭地准备,好不容易说定今天来他点了玩一玩,却没想到上午被通知那位临时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不能来了??!
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所有谋划和准备全部付诸东流。
但罗征不敢分辨什么,更不敢把郁闷和愤怒责怪到那位头上,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对方的不痛快——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罗家,一整个都不够人家抬抬手!
但这不妨碍他在自己的地盘极其不高兴,更不妨碍他找其他不长眼的撒火。
一句话没说,反手扇了打着他名义耀武扬威的外甥一巴掌。
但罗齐是个能屈能伸的,因为他爹那边不争气,为了巴结母亲那边,为了巴结罗家、亲近自己舅舅,他都二十几岁了也能把姓改了,那成天舔的,好像他是罗征生的一样!
毕竟是自家人,罗征平时也顺着他胡闹,给他几分面子,今天生气打一巴掌,也不过是心情不好,倒没觉得自己外甥做得不对。
罗征一巴掌下去现场更是鸦雀无声,但偏偏罗齐就能死皮赖脸乐乐呵呵,继续把脸往自己舅舅跟前送,谄媚地臭不可闻地道:“舅舅打得好!舅舅打得开心我也跟着开心……外甥知错了,舅舅要是还不高兴再多打我几回也是应该的~~”
“……”路回玉收回视线,属实是有点反胃了。
其他几人也是看得一脸菜色。
罗征把自己外甥满脸德行的脑袋推开,扫一眼现场,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吧台前那个学生出众的样貌,和他身上那到了此刻也依然淡定自若的气度,罗征一点不意外自己这外甥会看上对方,甚至不惜死缠烂打,绞尽脑汁使出了那点傻逼阴谋……
罗征可以容忍自家人做蠢事,但其他人敢在他的地盘上目中无人、不给面子,那就得怪自己没撞上好日子了。
罗征不在意地一挥手:“敢在这儿闹事,都带走。”
跟来的安保应声上前,就要去抓路回玉三人,见自己舅舅要成全自己的好事,罗齐激动地脸通红,鼻腔里发出兴奋牛喘,直觉路回玉这下跑不掉了,搓着手上前想亲手抓住对方,抱着狎昵的心思靠近,却刚伸出手就被后者单手攥住腕子一拧,整个人在剧烈的疼痛中背过身去,因为反关节而疼的吱哇乱叫的同时,被坐在高脚椅上的人一脚踹到膝腕,直挺挺地跪到了地上。
手还被狠厉地反拧着,罗齐全身一个零件都动不了,只能昂着头丑态毕露地张大嘴惨叫。
另外三人也反应不慢,保护着连艺躲过最开始扑过来的安保,紧跟着的都被路回玉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在原地不敢动。
“别动,再靠近一点,他的手就废了。”路回玉眼神和语气中不存在一丝应有的紧张,他虽然神情还是淡漠的,但利落干脆的动作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却不会让人错认为他在开玩笑。
压制住罗齐的同时,他空着的另一手还拿起酒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别说其他没看过这一幕,连最亲近的三个室友都根本不曾见过——在别人的地盘,被一伙凶神恶煞严密包围了还能这么悠哉,好像见多识广到不管啥情况都能波澜不惊似的,那姿态,那果断的、一击必杀的手段……简直了。
挺辣的……
怪不得身高最低但最受欢迎。
他路哥有时候,看着好像原本就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一样。
可是,他不也才上大学么??
罗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罗征抬手让安保们都退下,打量着人群中态度不咸不淡的路回玉,他仔细地想了想,本地从没听说有哪家少爷是这么个样,而且听经理说,这小孩付款拿的是黑卡……他这个年纪,那卡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看他的种种表现结合那年轻不俗的模样,大概率……不过是哪家私下包养的金丝雀,入了上面人的眼,得了几个钱和几句的甜言蜜语,就觉得自己一跃成了人上人,就好像一下变得不得了了。
他罗征虽然初来乍到,但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会惧怕他这样一个玩物儿。
眼看周围人被清散的差不多,觉得他们总也逃不掉的罗征点起一支烟,散漫地道:“小孩儿,伺候谁不是伺候?我们罗齐也不差吧,怎么这种事还要守身如玉么?不是吧,钱怎么赚不是赚呐?”
他这话一出,连路回玉都怔了下。
傅元朗等人反应过来后更是当即就骂起来:“老畜生你怎么说话呢??开黑店就他妈算了,还强买强卖不成脑袋一拍就造谣是吧??”
他指着地上的罗齐:“就这玩意儿,这猪狗不如的酒囊饭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想强抢民女就直说,真就几把艹进脑子给你们脑洞大开了哈!?!”
连艺眼睛气得泛红:“我看你们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路哥,对吧?你们这种人真恶心,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录着……”
路回玉将气愤得想冲上去动手的朋友们拦下,给他们使了个放心眼色,勉强让大家伙冷静下来,继续坐在吧台边敌不动我不动。
路回玉想得很清楚,对面毕竟有这么多人,还都是些专门看场的练家子,真要打他们肯定打不过,而且自己这边还会吃大亏。
这件事绝对不能发展成火拼动手。
路回玉就是想到这点,才把罗齐扣下当人质。
“警察?”边上被骂了一通的罗齐,虽然浑身疼痛难忍但怒意值飙升,竟更加癫狂,“你太他妈天真了吧,以为我们怕警察啊??这是谁的地方知道么?还警察,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他又被路回玉踹了一脚脊背,差点扑倒,但哀嚎一声还在色欲熏心地嚷嚷:“反正你也离不开这里了,不如就跟了我吧!我很喜欢你啊!而且我、我很厉害的会让你舒服!!真的,不管你前任是谁我都能给你更多!!”
路回玉垂落的眼睛里逐渐染上漠然和无聊,就在罗征懒得等待要下令动手的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冲入人群,大堂经理着急忙慌地来到罗征身边,凑到他耳朵上跟他说着什么。
刚听了两句,罗征就眼睛一亮,马上要转身离开,连外甥都不管了,却刚回头就见门口那边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大步逼近。
定睛看清来人,罗征霎时表情一喜,当即热切地迎上去嘴里不住招呼:“陆总,真是太荣幸了,您最后还是屈尊来……”却刚凑到近前,毫无征兆地被一只手掐住下颌,那股不留情面的凌厉力道让罗征瞬间无法呼吸,竟就那么被一路拖行,狼狈不堪却一步也无法停止地拖到了人群中。
安保被这番变故震得惊骇不已,齐齐噤声,竟一时忘了动作,经理知道来人身份,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目送自家老板好大的个子,在双手乱抓带倒了一堆东西后却毫无反抗之力,被径直拖到灯光之下,暴露在视线聚焦的中央,被手下观摩惨状。
罗征脸色涨红,圆睁突出的眼睛里透着十足的茫然和不解。
来人嗓音稳定平静,看一眼吧台那边安然坐着、毫发无伤的人,垂眸问罗征:“谁说的话?你?”
罗征疯狂摇头,陆应深反手把他丢到一边,桌椅被他庞大的身躯撞得凌乱倾倒,发出轰然刺耳的一连声响。
罗征瘫倒在其中,一时半会儿起都起不来,捂着脖子趴在那疯狂喘息咳嗽。
表情冷静淡然,但动作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的男人往吧台这边靠近,傅元朗等人不自觉齐齐后退——
谁啊?靠!!这么吓人!??
你爷爷的比姓罗的一家还来头大、还不好惹的样子??!
要要要要,要干嘛?!
周围安保没一个敢上前,光站在原地都觉得心惊胆寒。
陆应深靠近时,路回玉松开了擒住罗齐的手,罗齐却早就傻了,他比谁都清楚来的人是谁,即使重获自由也在原地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见陆应深立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地静静看他,罗齐不知所措地喃喃:“陆总……呃!”
陆应深一脚揣在他的腹部,在他整个人痛苦地扑倒在地后又踩住了他肩膀,迎着他望过来的祈求眼神,表情无波无澜:“你嘴巴很脏。”
说着竟又俯身提起他的领子,神色冷淡地把人毫无阻滞地拖到墙边,一只手就握住了他整个脑袋,用力,直直往墙上砸去。
“喂。”路回玉这时出声。
这就没必要了。
在别人眼里这一幕简直十分神奇,路回玉刚一开口,那个战神一样可怖但气质又非常冷静淡然的人,就立马停住,丢下吓得快失禁的人,起身看来。
他没穿西装外套,身上只有里面的衬衣,袖口被挽了起来,在他身上西装根本不是什么绅士的优雅着装,你说他要去自由搏击,别人都信。
陆应深走过来,傅元朗和顾智超护着连艺后退——不是不想带路回玉,而是他屁股焊死了,就要坐那喝酒。
来到近前,他们隔着窄窄的桌子,看着对方。
“能喝酒了?”
“不是说让你带保镖?”
路回玉偏头,没有回答的意思,陆应深敛下眸率先回复:“我本来就在路上,他们还有一会儿,不想等。”
路回玉胳膊支着桌面,撑脸瞧他。
陆应深也一言不发地凝视他半晌,眼眸里深浅浮动,专注,但意味不明。
旁边三人看得浑身古怪,完全闹不清,还是傅元朗清清嗓子,挺起胸膛上前严正地看着男人,问:“您哪位?”
陆应深目光安静地转过去,傅元朗密切而紧张地盯着他,提起口气壮胆。
虽然后面来的这个不像坏人,还似乎跟玉儿认识,但他动手那么果断那么莫得感情,还是把傅元朗等人震慑住了。
这地方水这么深,谁知道这人有没有心怀鬼胎,一样抱着肮脏的心思呢??
陆应深的眼睛永远都带着一分宁静,不紧不慢反问对方:“你是谁?”
“……”傅元朗哽住了,他嘴巴抖了两下,脑子一热心一横,俩手从后面搂住路回玉的肩膀,义正辞严,“我是谁?我是玉儿男朋友!”路回玉由我守护!你们都别想打他主意!
路回玉观察陆应深的目光顿了下,换了个角度。
不知道傅元朗在燃什么。
第83章 钓一下个子那么高,心眼也不少……
刚要移走的视线定定转回,陆应深盯着傅元朗,脑袋沉了下,确认一般:“男朋友?”
傅元朗觉得面前这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隐隐意识到应该“死嘴别说了”,但嘴巴却自己不停。
“对啊,咋啦?”他梗着脖子。
路回玉挺仔细地瞧了傅元朗一眼。
陆应深眼睛扫过后者抱着路回玉的手,神情镇定地往前,嘴里喃喃:“男朋友。”
傅元朗:“……”莫名想屏住呼吸。
陆应深稳步逼近,没两秒,傅元朗很从心地飞快撒开了路回玉,礼貌乖巧地后退一步,规规矩矩站在一边,而此时,陆应深也来到了傅元朗身前,视线落下,个头比后者还要高几分,一双眸子深黑无垠,一眨不眨地盯他。
脸稍微凑近,又确认了一次:“男朋友,是么?”
路回玉抿着酒,看戏一样瞅他们。
“……”
明明面前人啥都没做,但傅元朗却觉得自己像被一双手掐住喉咙,死紧死紧,令人窒息。
开不了口更说不出话。
“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那当然不可能是!”
“朗儿有女朋友哇!哇呀呀!!他是异性恋来的啊!他……他他他跟您开玩笑呢~~玩笑~呵呵哈哈。”
边上被某种奇特氛围摄住老半天的另两个学生赶紧开口,着急忙慌地摆着手,疯狂替傅元朗解释,生怕晚一秒就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和惨剧。
陆应深闻言直起身,周身的气氛一瞬变得轻松,平平淡淡地抬手,绕过动也不敢动的傅元朗拿起他身后吧台上的酒,仰头喝一口,冲面前彻底化身木乃伊的人一闪而逝地勾了勾唇角,只有对方能看到的眼里有点冷,语气缓慢:“不是很好笑。”
傅元朗额头冒汗呼吸微弱,目光转向旁边,十分艰涩而干巴地哈哈了两声。
已经勉强能从地上抬起身的罗征,没空去管自己疼痛不堪的脖子,仰头怔忪地陆应深看了半晌,越看一颗心沉得越深。
他还从没见过大名鼎鼎的陆总展露过这种模样,那在关心中还要温和维持着距离的态度,罗征眼没瞎,他看的很明白,陆总跟那年轻学生绝对不是普通关系!
说情人,那不可能!这陆应深是有了名的洁身自好,退一万步讲谁会这么听情人的话、在乎情人感受??谁还会、对着一个情人如此礼貌克制???
说是亲人,也不太像,他没听说陆总有什么关系这么融洽的亲戚!?而且谁会对亲人这样??这种超乎寻常的关切,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关注和试探,像是……对待更加亲密的人吧??
罗征想不明白,他想破头也不明白自己哪一步走错了!
“陆总、陆总,”罗征脑海里一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不知道这位是、是您的……”
他脑中白光一闪,忽地想起什么,自语般脱口道:“所以,那张黑卡是……”
路回玉掀掀眼皮,面无表情瞥他:“我用我哥的卡,有问题?”
罗征脑中霎时翁然尖鸣,连保镖们赶来的纷乱脚步声都全听不见。
他恍惚地看见陆应深在自己弟弟身后无声地瞟了他一眼,那一眼让罗征知道,自己完了。
他要是没背负一点风险在身上,也不会找么着急换个地方发展,不会绞尽脑汁接触更大的势力寻求帮助。
那些勉强维持繁荣的走钢丝行径,马上就会变成他的催命符……只要陆家选择插手。
他完了。
他们罗家完了。
都怪罗齐这个孽障,这个大脑被下半身控制的,无法无天的孽障!!
……
见事态稳定,路回玉从高脚椅上下来,准备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陆应深也不关心后续处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几位心情经历了大起大伏的同学远远跟着,观摩着二位一前一后的背影,不敢靠得太近,心里一时间思绪万千。
“哥哥?”
“是哥哥么?”
“像么?”
“不像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都觉得哪不对劲,有什么很微妙,但这个问题没人敢再当面问。
“他们关系真好啊……兄弟感情,好啊。”
“玉儿的哥哥,居然这么帅啊,那么大一条,都没听他说过,都有点…小说里那种霸总的感觉了……”
“突然世界玄幻了起来,我的室友是豪门少爷之苟富贵勿相忘……”
“你在说啥?”
“他哥有点恐怖,你们不觉得吗?”
“你把自己嘴管好就不恐怖了。”
“……”
虽然连艺按下了傅元朗的胡思乱想,但其实他才是疑惑最重的那个。
路哥跟他哥哥,是亲的么……?
他们两个之间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
连艺有点尴尬地挠挠脸。
说实话不太像什么兄弟,更像有些时候没见,彼此在确认中的……呃,小情侣??!
连艺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妈呀,他疯狂揉搓自己的脸,我什么时候这么惊世骇俗了!
一行人刚到门口,路回玉正要联系陈弛告诉他计划有变,就看到街对面开过来一亮纯黑的车子,虽然车型和颜色都很低调,但那种……奢华高级的感觉还是扑面而来。
好像撞一下就能爆点钞票。
车子还没停稳,车窗就降下来,陈弛的穿着倒还是那么随便简单,龇着牙,脸笑成一朵太阳花:“玉崽~~~~…*…陆总。”
眼睛转向他身后,笑意收敛了点,就又显出往日校霸的压迫感:“这是谁?”
跟在后面的三个室友又不敢动了,觉得自己从刚刚开始就突然勿入了什么大片拍摄现场。
陈弛只要想就可以很自来熟,路回玉介绍过后,他瞬间无痛融入室友群体,甚至站到了中间,左手揽一个右手揽一个。
不知道他是来旅游的,还是大家都是土著。
不过这种交流方式见效甚快,反到让三个脑袋发懵的室友迅速放松下来。
几个人一起站在人家楼底下,激情辱骂罗家兄弟和头顶黑店。
恨不得刚才那场不算,再招呼上兄弟回去打一架,砸烂他们场子。
路回玉从激情澎湃的人群中收回视线,忽然就觉得,让陈弛和傅元朗见面可能是个错误。
啧,回酒店睡觉算了。
“玉崽,”悄无声息盯他许久的陆应深这时开口,“请你的朋友们去山庄避暑怎么样?”
见成功让路回玉看向自己,对方的表情很正常,他也表现得像没什么。
“就在近郊,不管回城里还是到其他景区都不算远,我派几辆车给你们用,”陆应深望他眼睛,“那也算个私人会所,能常住,有餐厅,有游玩的地方,还有温泉,还能爬山、钓鱼……”
路回玉听他说着,嘴角一点点扬起:“你请我们?”
“我请,包食宿门票出行,你的朋友我当然要尽心招待。”
“去避暑山庄?”
“嗯。”陆应深的眼睛根本不眨。
“我们所有人?”
“嗯。”
“没有你?”
“……”陆应深面色不变,眼睛移开一瞬,但马上看回来,直勾勾的,“可以么?我可以去吗?”
路回玉笑了,没回答。
这人。
像他不知道似的。
自己房间早就定好了吧?就算他说不行,他也会能用各种理由名正言顺地出现。
分开两三年,但很多时候路回玉反而更能看明白陆应深了。
个子那么高,肌肉那么大,心眼也不少。
他觉得很有意思。
再钓一下也不错。
“哦,”过了挺久路回玉才随口给了答复,“无所谓啊,反正暑假结束我就回学校了,趁有时间就玩玩呗。”
“好,”陆应深点头,垂眸拿出手机,“我送你们回去拿行李,然后一起去山庄。”
“喔。”
两人短暂的交流结束,殊不知后面的“愤愤不平兄弟组”已经安静很久了。
他们悄然无声地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围观完了一番气氛古怪的对话,想发发表点什么见解,但又说不出来。
所有人最后一齐看向陈弛。
这为兄弟双方都认识,时间久比他们都熟,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陈弛被围观着,挺冷静挺淡定,伸出手对二人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兄弟两个关系一直都好。
旁边傅元朗和顾智超也一人伸出一个指头,三个人点起了赞。
连艺:“……”
新来的这个也不是很靠谱。
一行六人分两辆车出发,一辆是陈弛开来的,一辆是陆应深停在路边的。
回原来的酒店退房提行李,全程没到十分钟就又都坐上车重新出发。
路回玉跟顾智超一起坐陆应深的车,刚开出去没几分钟,陆应深忽然在路边停车,冲二人道:“稍等下,我买点东西。”
说着就打着双闪下了车。
路回玉和副驾的顾智超顺着玻璃往外看,见陆应深进了路边药店。
顾智超不解,转头问:“他生病了吗?”
路回玉看着那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陆应深提这个药袋回来,关上车门,顾智超出于礼貌询问了句:“怎么买药?哪里不舒服么?”
陆应深转过眼,像才想起自己的行为让人误会担心了,不在意地随口解释道:“没什么,刚刚在那会所受了点伤。”
“啊?”顾智超立即正襟危坐,一双眼睛探照灯一样在陆应深比他还结实的身躯上搜寻,语气担忧,“哪里受伤了啊??”
陆应深抬起右手,给他看了眼手腕内侧的一道划痕,然后立马放回放会方向盘上准备发车。
“没事,一直没什么感觉,只是刚刚突然有点疼。”
后座的路回玉也看到了,那道口子不算深,但也挺显眼,血已经晕开凝固了,乍一看挺吓人的。
“我靠……”顾智超嘴巴咕哝两下,眉头压着,想起刚刚陆应深一个人救了他们全部,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飞快道,“等一下。”
还没开出去的陆应深踩了刹车,扭头:“嗯?”
顾智超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我来开吧,反正有导航,也不会走错……”他冲着好似不放心的陆应深补充,“我有驾照。”
陆应深思忖一秒,见顾智超已经一只脚迈下车了,只能道:“好吧。”
路回玉在后面靠回椅背:“……”
前座两人分别从两边下车,顾智超绕过车头往驾驶座走,却眼睛被大灯一晃看见陆应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诶?
去后面吗?
……好吧,后座又不是坐不下两个人……
……不对,后座本来就是双人位啊,很正常的。
……可是那会儿他为什么去了副驾?
顾智超思绪万千地来到驾驶位。
嗯,坐别人的车,都坐在后面不太好,这都是小玉哥哥的车了,他请大家玩,他想坐哪都行……而且他受伤了,可能需要照顾吧。
车子在导航的沉稳指挥下,平缓行驶,宽阔的大路上路灯亮着,来往车辆不多,夜很安静。
一盏盏后退的路灯让车内没那么昏暗,靠近就能看清彼此。
“玉崽,”陆应深拿出棉签、酒精和绷带,将自己受伤的右手递到路回玉面前,脑袋慢慢移过来,声音低得只剩呼吸,“好疼啊。”
第84章 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说?他要说。……
路回玉没立马去接,转眼看着陆应深近在咫尺的脸,跟着放轻声音,闲闲:“所以不是突发奇想,是惯用伎俩。”
陆应深不眨眼地迎着他的目光。
“‘好疼啊’、‘玉崽,我好像受伤了’,‘我一个人喊,是不是太丢人了……’,”路回玉瞧他,“还有哪些?”
“……”表情一点没变地被他打量,几秒后,陆应深坐正了点,低头开始自己拆药品包装,像什么也没发生,打算自己给自己上药。
他刚面色沉静地拧开酒精瓶,手里的工具被侧边伸来的,比他小一点的手接过。
路回玉没再饶有兴致地开口戳穿他,淡然垂眸,执起他受伤的右手,用沾满酒精的棉签轻点他的伤口。
陆应深没关注自己的伤,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中,盯着路回玉盛满漫不经心的脸。
车内安静无声,只有平稳行驶时机械极其微弱的嗡鸣。
路回玉的模样比两年多前成熟了许多,眉目疏朗轮廓有型,身高也增加了一点点,从少年变成青年长出了并非用来刺伤人的棱角,明晰,自若,游刃有余。
进一步,退一步,都凭自我意志掌控适度。
嗯,连纱布和绷带都包扎地很好看。
陆应深觉得自己又被迷到了。
喜欢,还是喜欢,一直都喜欢,过去两年又怎样,他认为他可以迷恋玉崽到天荒地老。
“玉崽,”喉结不自觉滚动,陆应深打算说点什么,“这几年身体怎么样?还失眠吗?那边的饭,好不好吃?”
路回玉不动声色忙完手里的事,固定好绷带,把垃圾都放进一个袋子里后,才依靠着座椅坐正,抬起眼,看着前方道:“你不是很清楚么,我的体检报告你应该都看过吧,孟医生的诊断结果,不会告诉你么?”
陆应深垂眼,他确实挺清楚的。
其实他只是想跟路回玉说话。
路回玉忽然有点头晕,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饭啊,那边不盛产河虾……”
陆应深瞬间抬眸看向他,同一时刻鼻尖嗅到一丝淡淡的酒味。
以为处理伤的酒精没盖严,陆应深又拧了下,但那股浅淡的味道却就此没消失。
路回玉阖目休息,身体随着车子轻轻晃动,脸有点红。
陆应深眉头蹙起,眸子变深,凑近一点闻了下,玉崽像是拿酒酿的,看看脸和脖子,起了一层不算严重的红疹。
“……”陆应深抬手摸了摸路回玉的额头和脖颈,支起他昏昏沉沉就要耷拉下去的脑袋,叫他,“玉崽,玉崽……你酒精过敏根本没好。”
“好了。”路回玉很晕,没睁眼,声音也没什么精神,低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他的身体随着车身摇晃而倾倒,慢慢抵到了陆应深肩上。
他的各种过敏都有好转改善,两年里酒精过敏甚至不会再出现什么明显症状,但是……
“不过敏了,但碰到你,好像又复发了……”
不重的酒味随着体温蒸腾,一部分被夜风带走,一部分时隐时现在陆应深鼻尖。
他将路回玉的身体稳稳地搂在怀里,垂下眼皮盯着他漆黑的发顶。
“……”
身下的车子跟顾智超开过的任何一辆都不同,高级得他有点不敢乱动了,全程全神贯注地听着导航看着路况,根本没空关注后座在发生什么。
在车子好不容易驶入通往山庄的唯一道路时,不再有岔路、对向也几乎没什么车了,顾智超的心才勉强放下一点。
抽空往后视镜扫了一眼,只瞥到两个模糊的轮廓。
路回玉靠着他哥,平时看不出来,这会儿一瞧,体格跟身形是要小一圈,倚着肩膀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后者则一直侧头盯着肩膀上的人。
累了吗?
顾智超张大眼睛想。
那我开快一点点。
可不敢快多了,很怕屁|股底下变成变形金刚。
……玉儿哥哥看起来不像喜欢开这种拉风车子的人啊。
又开了将近十分钟,跨过一座桥,目的地到达。
这个避暑山庄依山而建,被大河三面环绕,河面近岸出荷花盛放。
数栋仿古建筑顺着山体绵延向上,视野十分开阔,古香古色的风格跟现代科技、生活方式结合,不会让人住的不方便,而且巨大的建筑体跟自然融合的很好,流水拱桥,亭台楼阁,乍一看像什么洞天福地。
山庄是半私人的,估计只接待熟人,装修比较精致奢华,空气都弥漫着度假的感觉,他们到的时候,山庄经理、前台接待和迎宾门童笑吟吟站成一排,车子一停就迎上来,有的热情欢迎有的帮忙拿行李。
房卡被送到手里,行李直接运回了各自的房间,车子也有专人去泊,三个室友一下没事干了,只能扭头去看半山上的夜景。
趁着车还没被开走,陈弛立即窜过来,围着陆应深的开的那辆跑车啧啧啧。
“陆总,您什么时候喜欢这么招摇的跑车了?”他摸着光滑流线的车身,“而且这辆,我没看错的话全球限量十台吧?看样子还是敞篷版的?我靠这灯这尾翼真的很炫酷诶……”
听到陈弛的赞叹,其他人也感兴趣地围过来,云山雾绕但兴致勃勃地听陈弛比拥有者本人还熟练地介绍着。
陆应深把钥匙丢过去:“想开去跑一圈。”
“别了,我怕我爱上它又买不到……”陈弛接过,但没发动,而是像个卖车的直接展开线条优美极具张力的车门,打开所有灯,当场变换起造型。
“哇去!!”
“这也太炫了!”
几个年轻人很有共同语言,被迷得钻进车里到处瞧。
路回玉没过去,到下车时他的过敏反应已经减轻很多,这会儿听到几人热火朝天的交流,站在山庄大门前瞥向陆应深。
这人以前确实对车子没什么特别爱好,车库里也没什么造型比较拉风的车……
路回玉转眼,目光扫过陆应深,忽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西装外套穿上了,一身服装剪裁优美合身,显得人肩宽腿长且挺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褶皱,嗯左手还带了块表。
大夏天的,不热似的。
路回玉收回视线。
没什么,想笑。
“陆总,看不出来你还有收藏超跑这种潮流爱好呢!”陈弛从跑车里下来,几人意犹未尽,但还是让人泊车去了。
陆应深没应和陈弛的话,而是看向路回玉,认真问他:“玉崽,你考驾照了吗?”
路回玉不看他,背过身掀掀嘴角,语气兴致缺缺:“没有。”
真没有。
尝试过但挂科了,从此失去兴趣。
可能陆应深远隔千里,只听说了前半部分,没料到还有更传奇的后半部分。
陆应深一顿:“……”
路回玉没管他,打个呵欠往山庄里面走,刚刚前进两步,周遭忽然一瞬变亮,前面的玻璃门上映出一个明炙的白色光点,正在不断上升。
路回玉还看着,后面忽地靠来一个人,下一秒耳朵就人双手被捂住,让他听不到,只能看到亮的,感觉到热的。
玻璃反射出的白色光点在天边炸开,照彻云霄,开出一朵巨大纯白的烟花。
人群被烟花吸引,纷纷仰头惊叹。
“……”路回玉抬手去拉陆应深的手,在玻璃中给他比了个“没事”。
身后烟花和人群都在大声喧闹,陆应深没立即放开,戴耳蜗的那边还捂着,他俯身到路回玉眼前跟他比划着确认:“你的,应激,都好了?”
路回玉点了下头,陆应深松开手。
他转身看向半空,耳边是一声声有节奏的爆鸣。
从将近一年前开始,他就能自己玩过山车看烟花了。
欣赏没五分钟,旁边有人骚扰。
陆应深在烟花爆开的间隙,那短暂安静的几秒钟跟他搭话。
“玉崽。”
“biu——嘭!”过了会儿。
“问你个事。”
路回玉:“……”
又找到空隙,陆应深飞快:“大学有没有谈恋爱?”
“……”
烟花又响了。
路回玉也寻找间隙。
“你是说……”
陆应深不看烟花了,扭头盯着他。
“过去式还是,现在进行时?”
“砰砰!!”
“哇——!!”
陆应深觉得世界有点太喧嚣了。
找准时机,嗓音好像还是一贯的平静:“我可以都知道么?”
庆祝夏日的烟花进入尾声,有人拿着滋滋啦啦迸射白光的烟花棒冲进花园、广场和河边,沿岸一丛丛粉嫩的荷花被隐约照亮,偶尔安静时还能听清蛐蛐和青蛙躲在草里叫。
“不可以。”路回玉说着目光寡寡地转身。
自己不先说,别人凭什么回答?
而且,他真困了,酒精过敏突然复发,还是睡一觉好得快一点。
“路回玉,”陆应深在他身后叫他,烟花彻底放完,周围一下没有了盖过一切的巨响,明明还有人在说笑但就感觉有些过于静了——
“我喜欢你,”陆应深的嗓音永远都那么平稳,透着他本人自带的淡定,认真和沉静,总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得了,“很喜欢,到现在也一直喜欢。”
“就算是哥哥,也喜欢你。”
按照说好的分开,现在重逢了。
时间到了,玉崽长大了,他给自己划定的硬性标准早就满足了。
为什么不能说?
他要说。
路回玉没动。
他没反应,整个人直挺挺在那立正。
陆应深声音不高,远处的人没听见,但身边离得近的绝对不会听错。
不是……
路回玉被震撼到了,这么多人就直接………………
不止认识的人,还有门童、经理、保安……就,,,??那什么…陆应深没有害羞这种情绪么???
路回玉没法转头,也没法张嘴说话,门里面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往他这边张望了。
他脸超级红。
“哗”,路回玉推开门,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走。
陆应深怕自己逼得太紧让路回玉紧张,他原地思考了下,没跟上去。
转身,注意到包括陈弛在内的同行者们,都满脸呆滞地看着自己,陈弛手里还牵了只小白狗,狗也望着他。
陆应深一点没有不好意思,脑袋偏了偏,语气平淡着开诚布公:“我在追他。”
狗:“唔——汪!!!!”
顾智超:“看出来了。”
连艺点头:“很明显……”
第85章 ING夏天就是要玩水啊
室友们刚刚还趁着响声,讨论路回玉和他哥哥的奇怪氛围,现在直接得到答案。
疑惑更多了,但不敢问。
陆应深说让他们玩的开心,然后也进了山庄。
陈弛恍恍惚惚地把小白狗抱起来,抬眼就看到面前几个人望着自己。
“不是说兄弟吗?”
“是……应该不是亲的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哥们,你最了解,你给我们说说呗??”
陈弛的世界观正在重组,失魂落魄地搂着小狗,半晌脑子里回忆起了许多从前忽略的细节。
他飞快掏出手机,给陈术打过去就是一通激情狂喷。
他就说这人怎么追着追着,就收敛了,不那么变态了呢??不是他的作风性格啊!
原来!!
靠!这老流氓肯定早就知道了,发现自己希望渺茫竞争不过,就假装大度地放手……
陈术在那边掏掏耳朵,懒得听他废话:“什么放手……你意思是小玉回来了么?在避暑山庄?哦,对……小玉也是个明事理的成年人了呢——我马上过来。”
“草草草,你来你爹啊,来干他妈什么!?”陈弛嫌脏似的啪一声把电话掐断,触摸屏挂出了座机的架势。
眼看面前陈弛掏出一根烟,惆怅地衔着,一副事情更严重了的样子。
傅元朗正要说话,陈弛俯身把小狗放地上,牵着走开:“我去溜狗。”
背影很萧索。
……
路回玉洗完澡躺床上已经快十点,一身酒味基本消退,脸色也差不多恢复正常。
他靠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发现微信好几条未读。
顾智超:玉儿,我们知道你和你哥的情况了
顾智超:你们也不容易,又不是亲的,其实无所谓……我们都理解的
顾智超:那个,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也是朗儿和小艺想说的
连艺:对,路哥,我只希望你幸福
连艺:[爱心]
……
傅元朗:就是那什么……我现在有点负担诶
傅元朗:我居然在你哥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我目前很想死
连艺:……
顾智超:……
傅元朗:我说陆哥眼神吓人你们还不信!?
傅元朗:有没有人今天晚上能陪我睡啊!!我真的很害怕,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
傅元朗:喂喂?hello?
最新一条是刚刚。
傅元朗:有人在吗??靠!我就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路回玉发了张抚摸狗头的表情后就退出了群对话框,界面这时恰巧弹出条新的。
陈弛:咱逃吧,玉崽
陈弛:你要是被逼的你就发个1,我看了航班,十一点之前还有机会连夜出国,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陈弛:反正晚上都当你睡觉呢,一时半会人不会察觉,白天我还能拖一阵,够你跑地球对面去了
看到陈弛连续发来的几条消息,路回玉眼睛微弯地笑了笑,没打算让朋友一直提心吊胆发散思维,他动手输入。
路回玉:不是被逼,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路回玉想了想,认真解释:只是很普通的,他嗯,喜欢我,所以就……比较热情
路回玉:我可以接受,当然也能拒绝,放心,没有法制情节
陈弛这会儿也窝在床上,想了想路回玉这几年跟陆家关系平和,在别人眼里算陆家明里暗里最疼爱的孩子,最关键,他有个对他极好的爷爷,直接越过陆家夫妇,带他跟自己的交际圈见面。
陆进那么喜欢玉崽,不可能不管他,让他受欺负。
再说了,玉崽还有他这样的朋友在呢?!
陈弛思忖了半晌,差不多想明白了。
他重新拿起手机打字,决定在事情终于稳定下来时,吐出新的噩耗。
陈弛:那啥,陈术要来了
路回玉:?
路回玉:他怎么知道这里的
陈弛:……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陈弛:不是,我原本以为他对你没那个心思了,打电话是想骂他的!
路回玉盯着手机,其实挺无所谓地,淡定给陈弛回了个“这里是公开场所,谁都能来,很正常”就不再关心。
新消息还没看完,列表继续往下滑,最早发过来但这会儿被压在最下面的,是陆应深的消息。
一小多时前他转发过来高助理给他发的东西,那是一份几十兆大的文件,名字叫《日程记录》。
点开,里面详细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地列出了这两年半的时间里,陆应深每一天的行程安排和详细所作所为,时间精确到分钟,有些甚至还附有现场照片。
路回玉随手翻了翻,内容事无巨细到令人发指,高助理甚至还写了总结。
路回玉也给他洋洋洒洒的总结,做了个更精炼的总结——老板真的很忙,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完全没空去干别的任何事情。
路回玉:“……”
他看到陆应深发完文件后,还补充了几条文字内容。
陆应深:两年半内没有恋爱经历
陆应深:27年内也没有,包括过去式、现在进行时
陆应深:这个你想听,我当面给你讲
陆应深:只喜欢过你
陆应深:不对,是……喜欢你ing
没有形容词和语气词,从发的文字就能想象到他冷淡着脸一本正经打字的模样。
路回玉看完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在腿上。
他腾地坐起来,体温又开始不自觉升高,脸和脖子上的痣都要看不到了。
——不是,陆应深神经吧???!
……
放假就没必要起太早,路回玉第二天醒来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内,扭头望去碧空如洗,天高云淡,连楼下的荷叶荷花都更浓绿粉嫩了,一团团一簇簇开成热闹的一片。
路回玉洗漱完刚推开门,看见了靠在门边静静等待的陆应深。
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跟昨天一身西装革履不同,今天他穿得轻便而简单,线条流畅有力的胳膊腿露出来,一看就像在过夏天,给人感觉很清爽,全身其他物品除了路回玉给他包的绷带,就是一块样式很简约的智能运动表。
站在旁边像路回玉的大学学长。
路回玉多瞄了他两眼,陆应深立马俯身过来,看着他,眼睛像幽深的黑玻璃石,清清冷冷的,问:“好看?”
“……”路回玉快受不了他了,维持着无所谓的表情慢悠悠回过头,随口,“脱了更好看。”
陆应深脚步一顿,路回玉没管他,进了餐厅。
吃完迟到的早饭,路回玉收到消息,顾智超他们都在二栋到一栋的那个大平台上玩。
山庄的楼体一栋比一栋高,二栋就在一栋的斜上方,两栋楼由一座连廊和一个半山腰上的广场相连,广场处于二栋一层却又是一栋顶层,视野开阔,风景极好。
路回玉到的时候发现一群人在游泳池里扑腾。
这广场挺大,靠近边沿的地方挖了个露天泳池,如果敢游到最里面,能直接透过玻璃看到下面的环山大河。
“小玉啊~~”
捧了一手水袭击路回玉,但没成功的傅元朗正要说话,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傅元朗回头看去,看见陈弛的哥哥,那个跟他们还不太熟的陈术,躺在漂浮的炫彩大鸭子身上,戴着墨镜抱着个水枪,远远地就冲路回玉露出了一口白牙。
“中午好呀!”他水枪射出两发,以示庆祝。
顾智超站在水里,目光在双方身上来回看了看,他没想到陈哥也跟路回玉认识,而且看着还很熟。
路回玉瞥一眼大泳池里几个赤条条的人,都是男的所以装扮没什么花样,人人短袖大裤衩,有些玩得太开心还把上衣脱了,只穿着泳裤在水里来来去去。
大鸭子上的陈术起身冲路回玉回手,他虽然穿了花衬衣,但扣子一颗没在位置上,衣襟大敞,下摆被打湿所以部分贴身,勾勒出形状不错的肌肉。
路回玉正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并且融入的无比自然的人,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旁边陆应深仿佛是超级不经意地把他脑袋转向自己,让他背过身,再看不见泳池那边,垂眸问他:“玉崽,想下去玩?”
路回玉懒得戳穿,瞥着他想了下。
他会游泳,只是水平没那么高,不过今天天气实在很好,非常适合玩水。
他拉下陆应深的手,扬起唇点了点头:“夏天就是要玩水啊。”
说着不理会陆应深什么反应,他冲身后小伙伴们招呼了声,说换身衣服过来,就自己往房间走。
路回玉行李箱里带了泳衣,其实男士的泳衣花样真的就那些,他也就是短袖短裤而已。
涂抹好防晒,拿了些必需品,路回玉把自己东西在泳池边更衣室存好,出来时撞见了同样刚刚收拾完,站在池水边的陆应深。
泳池浅蓝,阳光径毫无阻碍地照入池底,水体澄澈清凉,表面弥散出一圈圈波光。
陆应深也换上了泳衣,腿虽然只露出来大半但又长又直,跟衣襟大敞开露出肌肉的陈术不一样,陆应深也没扣短袖外套的扣子,衣角随风晃着,但他里面穿了件白T恤,所以……什么也没露。
脚背被不时翻涌过来的池水拍打,他冲路回玉伸出手:“玉崽,带我玩好不好。”
路回玉站在他边上,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别说你怕水。”
陆应深看他,知道有了山上跳水那次,这回很难装,干脆坦白:“我会游泳。”
在池边坐下,路回玉摘掉耳蜗外机米放起来,然后把腿伸进池子里适应水温,眼角眉梢都带着惬意和漫不经心:“那你自己玩呗……”
“玉儿!偷袭!”
陆应深还没说话,水下忽然冒出一个人,拿着水枪冲路回玉身上一通狂滋。
虽然没听见喊话,但能从行为看出对面的张狂,路回玉啧一声,没再废话,径直跳进水里,手把手开始教育熊孩子。
“我靠!”傅元朗好不容易从水里钻出来,戒备地四下张望,却根本看不见路回玉的身影。
路回玉在他身边潜泳,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傅元朗真实的体会到了四面埋伏、层层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路回玉抓进水里。
“阿噗!”又被路回玉拖到水里扑腾,傅元朗学乖了,不惹不该惹的人,趁着在水里悄咪咪游走。
路回玉教训完搞事的人,又从陆应深旁边冒出头,手一撑坐回他旁边,浑身湿透,大量的水顺着他的身体,哗啦啦往下流。
后仰撑住地面,路回玉把挡眼的头发一股脑撸到脑后,眉眼被水珠浸透,淅淅沥沥,浓重清晰。
他扭头,陆应深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怎,么,了?”路回玉凑近一点,用口型问,身上潮湿的冷意与陆应深周身被太阳加重的热度交融在一起,几乎碰撞出薄薄的水汽。
或许是幻觉,或许阳光太过炙热,眼前像笼罩一层薄雾。
“玉崽……”陆应深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想说什么,但被路回玉打断。
后者忽然话锋一转:“你游的,快吗?”
陆应深:“……还行。”
路回玉没有废话,一头扎进水里:“泥要是能追上来,窝就带泥玩!”
一秒没犹豫,下一瞬另一道入水声紧跟着响起。
第86章 帮一下小伙子,身材不错
山庄一栋顶层的泳池不是标准泳池,窄的那边大概十五米。
入水后的路回玉箭一样射出去,瞬间就蹿出一大截,他十分丝滑地往前游动,像条鱼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他从顾智超旁边游过,后者睁大眼睛刚要观察,就又发现一个身影飞快从自己身边掠过。
一前一后,速度快而且姿态优美,顾智超差点以为自己来了亚特兰蒂斯。
十来米的距离,路回玉还没游到一半就感觉脚踝被碰到,他下意识一缩,不过陆应深没有抓他的打算,而是继续往前游,像是要到前面拦人。
靠,这是他大爷的“还行”么?
路回玉直觉被骗,当即选择不讲道理,打破规则,另寻出路。
陆应深从左侧游上来,路回玉放弃直线,瞬间调转方向往右侧游去,转身的时候还在陆应深身上借力,没客气地蹬了他大腿一脚。
距离一下重新拉开。
路回玉和陆应深都很能憋气,很少浮上水面,所以在转着脑袋围观的人群眼里,画面就是两个人悄无声息在水里打起来了。
陈弛位置好,看得很清楚,当即水枪也不玩了,一拍水面热血呐喊:“玉崽加油哇!*!”
路回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到。
转向的战术暂时奏效,但也就争取了两秒,陆应深很快又紧紧追上来了。
他还挺有礼貌,依然没有选择去抓路回玉脚踝或腿,怕后者在挣扎中溺水。
毕竟对于从水里捞自己弟弟,陆应深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救人还好,如果是竞技的场合,路回玉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没被堵到彻底跑不掉,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挣扎逃脱。
很难让他知难而退,束手就擒。
所以,得围堵,一点点缩小包围圈,直到他再也没地方跑。
水面依然平静,看起来阳光灿烂岁月静好,但水下却暗潮涌动,充斥着赛场的激情。
“哇哇哇!!”眼看路回玉几次惊险逃脱,连艺也忍不住赞叹惊呼,“路哥冲啊!”
不过“老子想咋游咋游”的战术也有尽头的,没花太久,陆应深预判了路回玉的路线,在他又一次转弯的时候更快一步冲上去,瞬间就和他并排。
路回玉一惊,就要再给陆应深来一脚换个方向,后者这回却没给他机会,游动间抬手揽住他的腰,向上用力一踩水,就抱着滑不溜手的“路美人鱼”蹿出了水面。
路回玉第一时间推他,但没推动,只觉得浑身上下被陆应深整个捆住了,挪动不了一点。
出水后视线刚刚稳定,腰被一双手握着一抬,屁|股坐上了泳池台面,美男鱼彻底脱离大海。
刚刚出水,两人身上的水滴哗哗流淌,路回玉抬眼,发现陆应深站在眼前,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撑住他身侧台面,是一副画地为牢,防止他溜走的姿态。
路回玉累得喘气,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言瞥他:“……”
这就很没意思了。
陆应深把湿透的头发薅到脑后,清清爽爽的,也看着他,用唇语道:“刚才再转,就撞墙了。”
“……”路回玉呼哧呼哧,不想说话,刚着急逃跑,他确实没注意自己在朝哪转。
不知不觉竟然一路游到了浅水区,导致现在陆应深站在水里都比他高了。
“呛水了没?”陆应深靠近一点,低头看他的脸。
他话刚说完,两人同时一顿。
陆应深的手还放在路回玉腰侧,凑近时手掌顺势挪了挪,贴着逐渐回温的皮肤按住了后腰,自己靠近的同时还很顺手地把路回玉的身体也往前带了带。
湿水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像第二层肌肤,和体温同步。
路回玉只是顿了一瞬,很快如无其事地恢复自然,身体往后仰,一手撑住了地面,不避不让,抬眸看陆应深。
“……”陆应深大手移开,站直,低头扫了眼身上沾湿沉重的外套,像觉得碍事,抬手一把脱了。
他里面就一件T恤,此时也十分地“贴身”,衣物才刚丢下,远处就传来几声应景的口哨。
路回玉仰靠着上身漫不经心地瞧着,陆应深刚运动后的肌肉紧绷,在衣物下勾勒出鼓胀流畅的线条,腹肌胸肌鲨鱼肌,嗯,手臂也练得不错。
“你这衣服不怎么样,沾水后成负重了。”路回玉扬了扬眉梢道。
“嗯。”陆应深说。
路回玉一抬脚又撩了点水到他腰上,路边黄毛一样:“小伙子,身材不错。”
陆应深眼睛刷地转来,两道目光很直地投到路回玉身上,但他看来,路回玉却没事人一样转开了。
陆应深眸子颜色一重,往前,正要说什么,边上忽然飘来一片阴影。
围观完你追我赶的陈术,划着他的大鸭子过来,笑眯眯发出邀请:“小玉,上来一起晒日光浴么~”
余光瞥见热情洋溢的邀请,路回玉抓望向他,表情闲闲的,不置可否。
陆应深则慢了一步很冷淡地看过来,背着路回玉,眼神轻飘飘,但作为老熟人,陈术能看出里面弥漫着危险的信号。
他特别无辜地眨巴着大眼,无所畏惧地挑衅:“你俩没在一起吧?那我就有机会啊~~~”他啪啪地拍着塑料鸭子,“来,小玉,我拉你!”
他冲路回玉伸出手,但后者还坐着没动,陆应深就先抬起了手,不动声色地在鸭子型气床上一按,整个漂浮小鸭瞬间倾倒,气垫光滑,陈术没有任何东西能借力稳住,直接随着倾覆的鸭船掉进了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哎!艹……”
叱咤风云的陈总落水,也跟普通凡人没区别,一样骂街。
“嚯~!”陈弛在远处捧上哏了,“0分!”
“我这衣服也不适合沾水,”从热闹上收回视线,路回玉起身,冲朋友们摆手,“回去换一件。”
说着就拎起躺椅上的毛巾,擦擦耳朵戴上外机,往二栋走去,对身后骂骂咧咧的陈术毫不在意,被留下的陆应深手一撑,也出水跟在路回玉身后离开。
房卡刷开自己房间的门,路回玉走进去,拿出干净的衣服丢在床边,扭过头见陆应深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了,但停在门口,没往里走。
陆应深就那么立在门后瞧他,个头太高,存在感超强,视线不偏不倚,不知道在看什么。
路回玉没在意,也不搭理他,就仿佛房间里没别人,手放上衣摆准备脱。
“……”陆应深神色淡漠如常,顿了顿,没说什么,礼貌性地移开了目光。
他也不走,他也不看。
前面一阵窸窸窣窣,很快,一切都停止,寂静中传来一个比他还淡定的声音:“帮我脱一下。”
陆应深身形一凝。
路回玉双手撑上床脚的长柜坐着,语气百无聊赖:“湿透了,沾身上,脱不掉。”
陆应深慢慢回过头,见路回玉坐在深木色的柜子上,曲起一条腿踩着柜沿,神情寡淡地倚着墙,衣服都还穿在身上,好像真的如他所说,靠自己很难脱。
陆应深什么也没思考,走过去,刚抬了下手,面前路回玉懒洋洋地往另一边一咧,脖颈跟身体延伸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大方地露出衣领和衣摆,像自己一点劲都不想使,完全让他来。
“……”陆应深没继续动作,反而是垂眸看着他又凑近了点。
呼吸变得清晰,那距离,不像是很单纯地在帮忙脱衣服。
见他似乎不打算帮忙,路回玉放下腿摆正身体,后背依然靠着墙,在几乎被另一个人的身体笼罩状态下,淡淡抬眸瞧着眼前的陆应深。
没人说话,两个人表情都很平静,静静地旁观着距离的拉近,直到呼吸产生交融。
陆应深在靠近中俯下了身,像在泳池边,一手按住了路回玉身侧的桌沿,倾身过来。
当相互视野里几乎只剩下对方的脸,温热的气息驱散池水带来的凉意,室内这一角温度慢慢上升,陆应深停在冒犯的边界,近距离看着路回玉的眼睛。
明明都要一鼓作气势不可挡了,眼前人也没有逃避的可能,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像在做最后的确认。
路回玉不是很想搭理他,掀掀唇角,不咸不淡不回应地转开脸。
无事发生,很无所谓。
但他才刚扭过去就马上被钳着下颌转了回来,视线没定,被人吻住。
陆应深固定着他的脸,凑上来吻他。
路回玉没躲开也没迎和,就那么平淡地靠墙坐着,手顺着桌沿自然垂落,浑身上下都透着慵懒,不热烈也不拒绝地和他接吻——或说,被陆应深吻着,偶尔稍微给点反应,就能引来对方更疯狂缠绵的追逐。
吻了不到一分钟,两人呼吸都有点乱,陆应深退开一点,路回玉懒得动,保持原状地脑袋抵墙,嘴唇微红着抬了抬下巴,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只是让你帮忙脱衣服,怎么……”
话没说完,后脑被一只手扣住,双唇被重重碾压,所有话语随着令人呼吸不畅的深吻一起,吞咽回喉间。
“……”
房间安静极了,像里面没人,风吹动窗帘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但再仔细一点,就能听到一些不明显的水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路回玉一手不由自主搭上陆应深肩膀,捧着他的脸,喉结不断滚动,脖颈也逐渐扬起。
喘息着分开,路回玉掌心贴着陆应深侧脸,看着他,叫他:“哥。”
陆应深近在咫尺的眼眸与他对视,里面幽深潮湿,蒸腾出粘黏的薄热。
路回玉右手下滑,目光随着手掌垂落,覆上了陆应深左侧心口。
白T恤湿掉后有点透,路回玉看见了残留在他心口的伤疤。
第87章 你说呢别气了,男朋友
陆应深看着他,开口:“已经痊愈了。”
路回玉没说什么,伸手掀他衣摆。
陆应深也不挣扎,不过没让他动手,站直自己一把脱了。
湿透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水痕,路回玉的手放上去,触感说不上来是冰还是烫。
陆应深垂眸看他。
打量了一圈胸前的伤口,路回玉的手伸到他后背,因为看不见所以用指尖描摹。
虽然伤口早就长好了,但说实话,有点痒。
陆应深忍耐着,半晌,察觉到对方的指尖移走,触碰到了他肋骨侧下方,眼睛也研究似的瞅着。
“……”陆应深顺着看去,发现他因为被碰得身体紧绷,身体各处的肌肉都勾勒了出来,路回玉就在瞧其中一处,表情漫不经心,冷冷淡淡的。
陆应深刚看过去不久,路回玉的指尖下滑,想去瞅瞅其他地方,结果他才出现转移目标的趋势,就被陆应深攥住了指尖。
陆应深从他手上抬起视线,对上他不解的目光,平静询问:“我们什么关系你这么看?还摸?”
“……”路回玉无所谓地笑了笑,“关心我哥,不行么?”
陆应深没被敷衍过去,清晰地道出区别:“我的肋骨、腹部和其他地方,都没受伤。”他靠近一点,直直对上路回玉的眼睛,“我们什么关系?”
“……”路回玉瞧着他眼里的执着和专注,挑眉明知故问道,“都亲了,你说呢?”
陆应深没有轻易放过,眸色沉下,不动声色地追问:“我说了,你就认?”
欣赏了会儿他认真的表情,路回玉伸手扣着脖颈将陆应深拉到眼前,抵住他的额头,语气哄人一样:“好了,别气了,男朋友。”
“……”陆应深不是很买账,还静静看着他:“叫我?”
路回玉没绷住乐出了声,笑得肚子都疼,直到被新上任的男朋友掐腰抱到床上换衣服,才老实了。
换好干净衣服下楼,太阳依旧热烈当空。
连艺和顾智超玩累了摊在躺椅上休息,只有陈弛和傅元朗还在水里扑腾。
路回玉点了杯饮料喝,陆应深不知从哪又找来个气垫床,在那充气。
等气充满,丢到水里试了试安全性,他站在浅水区边缘招呼路回玉。
正好喝完最后一口冰饮,路回玉放下杯子过去,蹲下来想下水,却不想被陆应深很顺手地一把搂住,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托着腿,没沾水地就把他运到浮床上。
岸上围观了这一幕的两人瞬间停下了聊天,完了相互看一眼,发现大家眼睛都瞪得很大。
“……”路回玉坐稳后瞥了陆应深一眼,没说什么,挪到气床里面靠着,摘下外机装进防水袋收好。
再抬眼,剑陆应深又拿来一个挺大的冰淇淋过来,递给他后翻上气床,坐在他旁边。
路回玉打量手里的冰淇淋,这东西花哨得跟当初游乐园里那定制的有一拼,路回玉扬眉,看向陆应深:“给窝的?”
“嗯。”陆应深倾身过来,对着他点点头,用口型道:吃不完就是我的。
想了想又补充:别全吃了,肚子疼。
路回玉打手语:那你买这么大?
陆应深指了指自己。
路回玉:不如买两个小的。
陆应深:你手里的好吃。
路回玉:……
路回玉手和嘴一起表示:有毛病。
陆应深被骂表情都没变,反而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路回玉反应过来一把给他的脸推开,眯起眼警告性地瞧他。
陆应深没一点不好意思,心情很好似的,背着光冲他掀了下嘴角。
偷偷观察的连艺&顾智超:“……”
卧槽!
原来专业第一、闻名全院、追求者男女都有一大堆却始终单身的路大神,是真的能被追到的么???
这,这这这……陆哥牛逼!
不愧是真正的哥!!!
冰淇淋确实太大了,路回玉没吃完,剩下的全进了陆应深肚子。
太阳逐渐偏西,大家正想下午吃什么,陆应深说:“今晚预报有流星雨,这里角度不错,不如露天烧烤。”
流星雨那是挺难见到的,傅元朗几人当即风风火火开始准备,跑去问山庄借工具买食材。
路回玉扭头瞧陆应深:“你怎么知道有流星雨?”
“你快过生日了。”陆应深说。
没头没尾的,路回玉不明所以。
陆应深看他:“打算今年生日过去找你。”
路回玉:“……”
“你放暑假了,总有时间见我。”他说,“不想见,我也能找别的理由,比如再一起过次生日,比如,带你去看从小就想看的流星,让我完成小时候的承诺。”
陆应深的眼里呈着放松的笑意:“流星很难得,你也很心软,大概率不会让我保留遗憾。”
“……”路回玉站在他身前,瞧他半晌,抬手拉下他的脑袋贴了贴他的额头,“乖了。”
说完松手走了,留他辈分不明的哥独自站在原地。
陆应深看着他的背影,眨一下眼:“……”
天刚黑下来,露天烧烤摊已然开张。
“刺啦刺啦”,啤酒被打开,窜出香醇的白色泡沫。
“暑假快乐!”随着傅元朗一声呐喊助兴,众人举杯碰撞。
路回玉把啤酒放到唇边,发现陆应深喝完一口正在看他,他点点罐壁:“剩下的是你的。”
陆应深莞尔。
“靠,我失恋了。”刚放下啤酒罐,陈术扭头冲身边弟弟说,“我他妈好难过。”
陈弛:“……”虽然不想理他,但还是要说,“看不出来。”
陈术摇头:“我知道,唉,你从来都不关心我。”
陈弛点头:“我不仅不关心,我还想把你毒哑。”
“……”
“你们不合适,”骂完,陈弛说了句客观的,“你喜欢他那些跟别人不同的特别的反应,但我兄弟是个淡人,大部分时候其实不会理你,他也不喜欢太张扬的,比如你这种,他只会觉得你神经,而你,也只会觉得他不搭理是不爱你,所以,你们不合适。”
陈弛嚼着劲道的鱿鱼,难得说这么多话,让陈术也难得沉默地盯着他。
陈术拿酒的手往路回玉跟陆应深那边一指:“那他们就很合适吗?”
陈术瞟一眼,他其实那会儿就看出来那两人差不多是在一起了,但没去问也没打算声张。
除了刚知道这回事的时候有点受震撼,后面跟路回玉聊过,他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了。
哥哥算什么?他兄弟喜欢,找条人鱼也行啊?
都不是人鱼呢,挺好,祝福。
“狭隘了啊,陈术,”陈弛笑吟吟地对着自己大哥语重心长,“你失败是你的事,找别人的问题就很没格局了。”
陈术:“……”
“你越来越像我了。”陈术回过头叹息。
“我像你爹。”
“你就是我爹生的呢。”
“你爹能生孩子?有这项技术了吗?”
“你需要吗,我帮你打电话问问他。”
“行,我听听,学会了造福你。”
陈术拨号,电话接通没到二十秒就被挂断了,陈董总共就说了两句,第二句是“你们少在那犯病”。
陈术收起手机:“他不是很愿意分享呢。”
陈弛拿起一串牛肉:“是啊,说实话有点自私。”
“啧啧。”陈术拿起一串肉。
“一下就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准备思考一些有关全人类幸福的大事。”
“是呢。”
两人坐在晚风徐徐的楼顶,又吃又喝。
今晚的流星雨挺早,七点天黑,流星雨八点多就开始了。
虽然不是很密集,但抬起头等等,总能看见几颗。
还有其他知道今夜流星雨的人,也聚集在宽敞的天台上,远处时不时有人指着天空,发出惊叹和呼喊。
路回玉正仰头观赏着,傅元朗跟连艺趁着陆应深去烤肉,跑到路回玉跟前,和他碰了碰杯。
“生日快乐啊,路哥!”
“恭喜恭喜~~脱单也快乐!”
路回玉这会儿喝的是饮料,仰头灌了一口扫一眼陆应深:“我跟他……很明显吗?”
“嗯。”连艺猛点头,“挺明显的,你俩都,呃,恨不得时时刻刻黏一起。”
路回玉移开视线:“……”
有吗?
没有吧……?
“谢谢。”他目光飘忽,开始尴尬了。
连艺忙摆手:“不是啊,这没什么很正常——你忘了朗哥谈恋爱有多黏糊多肉麻么?他天天这这样,我们早都习惯了。”
路回玉:“……行。”
并没有被安慰到,但无所谓。
顾智超瞄了独自喝闷酒的傅元朗一眼:“我们本来要跟他说呢,叫他过来一起跟你碰杯,但刚才我们去取食材,他接到了蓝蓝的电话,还没挂就痛哭流涕,哇哇大哭……我们就没敢刺激他。”
路回玉顿了下,眉毛拧起:“又说啥了?”
“蓝姐要跟他正式分手,”连艺捞挠着自己的脸,也很费解,“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他拍的流星雨,觉得他在跟别人约会……”
路回玉想了下:“他没解释吗?”
顾智超实在忍不住开始笑:“他解释了呀,他一个劲在那说——不是,谁说的!哪来的对象!你不要胡思乱想,别在那污蔑我,就算找借口分手也不能毁我清白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蓝蓝懒得听就挂了,他汪得一下就哭了……啊哈哈!!”
连艺也有点忍俊不禁。
路回玉坐回去:“……”OK,怪他问得很多余。
顾智超总结:“我怕你这边太幸福刺激到他,打算过两天等他缓缓再说……反正他心情一天十八变,而且,说不定他自己就看出来了呢?”
“对,你还是别说了吧,”路回玉面无表情地点头,“闹起来吵得很,除非捆起来否则很难收场。”
陆应深端着一盘烤好的回来,路回玉瞅着他走近,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发现了问题。
陆应深刚坐下扭过头,就见路回玉虚着眼看着自己:“……”
“怎么了?”陆应深靠近。
路回玉抬手揪他的脸:“你能不能别一直这么笑吟吟地?崩人设了知道么?你平时都不带笑的……”
陆应深眉头一展,凑过来盯他,虽然脸被捏着但眼里更灿烂了:“是么,可你平时也不会捏我脸?”
“……”路回玉刷地收回手,拿起烧烤不理他了。
一伙人又吃了会儿,边上有人开始对空当歌,唱起了卡拉OK,天上流星雨渐渐稀疏,时间也快到半夜十一点。
那头的傅元朗借酒浇愁猛灌自己,终于喝得酩酊大醉,也许是边上配乐太煽情,情到深处他憋不住当众哭嚎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两岸猿声啼不住……动静比边上K歌的还大,惹得楼顶所有人都往这边张望。
陈术最先溜走,顾智超跟陈弛轮番上前捂嘴哄劝,连艺也有点醉了,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路回玉开始跟陆应深争论啤酒里的酒精算不算酒精,会不会过敏,一路争论到决定回去吃药预防,也并着排地走了。
身后的喧闹逐渐远去,两人走进二栋大门,明炙的灯光落在身上,路回玉忽然淡声说:“陆应深,你说的都做到了。”
陆应深顿了下,看他。
白天在太阳下晒得有点久,路回玉皮肤本来就敏感,这会儿脸红红的。
“流星雨也见过了。”路回玉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有不小一部分这个人的缘故,命运没能在他身上刻下更多伤疤,痛苦也只有很浅的痕迹,他现在很好地活着,发自内心地存在。
陆应深以前总说他会长命百岁。
“也许如你所言,我真的会长命百岁。”
希望你也是。
所有人都是。
第88章 别生气想掐死你但又怕你爽
路回玉前脚刚进房间就被人抱起来,诧异之中被放上了门边立柜,还没坐稳就又被倾身吻住。
手慌忙之中扶着陆应深的肩膀,身后没支撑,被扣着后脑一路压到了墙上。
闭上眼睛的一瞬视线才稳定,他瞥见陆应深的另一只手按着柜子——居然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抱起来了。
触碰密集深入,来不及思考更多,路回玉的心脏停了一瞬,然后开始急速狂跳。
呼吸又急又快,和另一个人的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曾经当过他“牙医”,陆应深对路回玉口腔结构很清楚,几乎每碰过一个地方,后者都会颤一下,气息被打断,然后把他搂得更紧。
在玄关处就耽误了将近十分钟,路回玉呼吸凌乱地看着眼前终于暂时退开了一点的人,勉强记得提醒了一句:“这是我的房间。”
“嗯,”陆应深贴过来亲他一下,又亲一下,眼睛像深潭一样地看他,“再亲一会儿就走。”
“……”路回玉不是很信。
但说不出话,因为吻又落下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嘴都有些麻了,陆应深被用了点力气推开,就转去亲路回玉的眼睛、耳朵和脖颈。
两人情绪都有点不平稳,相互搂着又亲近了一阵,最后吻止步于锁骨。
陆应深直起身,各自平复了会儿,他忽然突发奇想非要搂着路回玉去窗台上看流星。
路回玉懒得跟他抗争,麻了,累了。
半靠在陆应深怀里,被他从身后环抱住,路回玉睁着死鱼眼看外边已经很稀疏的流星,渐渐的,困意涌了上来。
陆应深坐在窗台上,脊背抵着窗框,两人右侧就是宽大透明的窗户,简直跟露天似的。
路回玉半死不活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癖好。
陆应深凑过来问他说什么,路回玉说夸你帅呢。
接吻挺费体力,白天还玩了一天,路回玉扛不住了,四周静谧安宁,身下的怀抱也很舒适,路回玉也没想硬撑,旁若无人地就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玉崽……”陆应深想说什么,低头看向怀里人,却发现后者已经闭上了眼睛,胸膛起伏,呼吸安稳绵长。
“……”陆应深闭上嘴,静静瞧着怀抱里安眠的人,比他看流星的时间更长久。
半夜路回玉躺床上迷迷糊糊醒来,打眼一扫发现屋里只剩自己,心里转念浮出了句“真想亲,亲完也是真走”,很快又睡了过去。
上午的阳光穿过飘荡的窗帘,屋里变得很亮。
路回玉刚烦躁地翻个身,把被子蒙上头,听见了门响。
他没理会。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
他也没接。
又过了不知多久,听见外面有人叫他名字,声音不高,淡然沉稳,就在门边透过门缝让他听得很清楚。
“玉崽,玉崽。”
“玉崽……”
“起床了。”
路回玉:“……”
一声一声,很清脆很平稳,但没完没了。
“……”神经病,叫魂啊???
路回玉掀开被子,满头毛躁地眯着眼睛走到门边,打开后看也不看,径直扭头回床。
因为没在意脚下,他鞋都有一只没穿,身上只有一件睡觉穿的白T和一条短裤。
不过唯一剩下的另一只拖鞋,也很快甩出去了——他又被从后面抱了起来。
路回玉闭眼,懒得挣扎:“滚,我要睡觉。”
话刚说完,跟着短促地“哎”了声,整个人猝不及防,被身后人搂着一起,倒进了满床被褥之中。
身后的人起身凑过来,路回玉都懒得骂他,半阖着眼说了个:“靠”。
陆应深长长的胳膊撑在他身前,脑袋刚凑到路回玉脑袋边,就被他掀起来盖脸的被子扇了一巴掌。
“……玉崽。”陆应深看着眼前洁白顺滑的布料,隔着一层被子双手把人紧紧搂进怀里,贴到唯一露出来的耳朵边,果然看到了没取的外机,正好让他恶魔低语,“起床了。”
路回玉:“……”
他忍了忍,忍不了了,一把掀开被子,侧目问他:“你有病?”
睁开眼就见陆应深倾着身,近距离瞧他,见他漏出脸,凑过来亲了一口。
路回玉:“……”
不想说话,满眼困顿地瞥他。
“我以为你没戴外机。”陆应深眼底带着晨雾一般,静静解释,他不是故意要把玉崽叫起来。
路回玉浑身懒洋洋的,打个呵欠:“所以你真在叫魂。”
知道听不到,他在叫什么。
“想见你,在外面等你醒,”陆应深盯着他说,从来说什么都能面不改色,“闲着没事叫你名字。”
“……”路回玉转过头闭上眼睛。
陆应深看了看他被压红的另一半脸:“昨晚我给你取掉了,怎么又戴上了?”
路回玉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早上起来上厕所,习惯就戴上……忘了……”
“哦,”陆应深躺在他身后,将他往怀里又带了带,“还睡么?”
“……你还让我睡吗?”
陆应深安静半晌,起身拿了个东西,然后又原样将他搂住,语气认真:“玉崽,我给你拿了件衣服,今天你穿这个怎么样?”
路回玉的瞌睡早就跑了大半,慢吞吞拉下被子,见陆应深手里是一件挺普通的短袖,底色很浅,正面好像印着什么图案。
路回玉不挑衣服,能穿就行。
又躺了会儿散散起床气,路回玉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
走之前他在镜子前看了一眼,短袖上面的图没别的,只是一个大胶囊药丸。
路回玉:“……”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陆应深提前去餐厅点他想吃的东西,等路回玉到的时候,也正是早餐最热闹的尾声——假期没人起那么早,反而大多数人都在这个较晚的点来吃饭。
路回玉进门刚走两步,远远看到冲他招手的陆应深,一下就顿住了,眼睛瞬间张大,残留的瞌睡顷刻间完全跑光。
——什么玩意儿???陆应深身上穿的什么?
怎么……跟他身上的,那么像呢?!
路回玉愣在原地,目光凝实终于看清……图案其实不完全相同。
他衣服上的胶囊是完好的,陆应深的则是打开的,药粉颗粒从胶囊里散落出来,像正在被服食。
但除此之外,两件衣服不管是颜色还是位置、大小,乃至文字标注,都一模一样。
这他爹的,是情侣装!!
路回玉表情一瞬麻了,扭头就走。
餐厅里一海的人,陈弛他们全都在,他才不要穿着这东西出现在别人面前。
但刚转出早餐餐厅就被人抓住胳膊,那个欠揍的声音明知故问,还带着一丝真挚的无辜:“玉崽,不吃饭么?”
“你给我啃两口?”路回玉虚着眼回头,目光要给他的衣服烧出个洞,“这什么东西?”
陆应深很诚恳:“短袖。”
路回玉寡着脸望他。
“……”陆应深站直,握着他手腕的手也没放开,冷静眨眼,“情侣就要穿情侣装。”
路回玉跟他缺乏情绪的目光对视,也很镇定:“想掐死你但又怕你爽。”
陆应深把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不喜欢?”
“喜欢你个头。”
陆应深眸子如深流,慢声:“我半夜去市区,找了很久也没有不丑的情侣装,只好在网上搜索可以今天配送到的……好不容易才发现没那么难看的衣服,加钱急送,早上六点才收到,洗干净然后拿…吹风机,吹了好久……”
“听完觉得你精神状态更美丽了。”
“……”陆应深身强力壮的但看起来有点失落。
路回玉完全没眼看,深吸口气,直接指出他话语中的华点:“这里又不是没烘干机,你说你用吹风机?”
陆应深顿了顿,良久,迟缓地转开目光,面色不变地坦白道:“这么说显得比较可怜……对不起,我怕你换掉,除了这个,其他都没骗你。”
他又看向路回玉,果断认错:“我错了,玉崽,别生气,我真的很想跟你穿一次情侣装……”
“……”
几分钟后,两颗药丸坐到桌边,引得小伙伴们纷纷侧目。
路回玉脸红且尴尬,没跟任何人的视线对上,全程埋头吃自己的。
陆应深适应力一直十分优良,也没有脸皮这种东西,表情淡漠如常,依然跟穿一身西装坐总裁办公室没两样。
陈弛倒是给乐大了,说了声哇靠就捧着肚子在那狂笑,饭都快喂不进嘴里了。
其他人打量半晌,艰难地挤出几句赞美,夸搭配好、穿得好,适合今天的天气,没一个人说这衣服好看。
傅元朗盯了对面两人*半晌,不理解:“这是……情侣装吗?”
陆应深目光很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路回玉身上,后者闷头吃饭,非常不明显且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陆应深扭过头,悄悄翘起唇角。
傅元朗听见回应,张大嘴巴在他们身上来回看,脸色不可置信极了。
之前看路回玉态度,他还以为陆应深压根没戏呢,结果没想到……进度居然这么快么??简直是一日千里啊这!
转眼情侣装都装备上了??
傅元朗一下没心思吃饭了,就在那悄咪咪打量他们,看着看着,由人及己,顾影自怜,觉得羡慕得不得了……
再有两天就是路回玉生日,这次有大学的朋友们在,他决定去饭店订几桌,趁放假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陆应深帮他一起选地方,路回玉想找一个既好吃环节也不错,又能体现本地特色的,最好是老字号。
陆应深根据自己的了解推荐了几家,路回玉也打听一圈,最后把进入海选的酒楼资料翻出来,一一比较。
雅风荷韵,清丰馆、顺聚大酒楼……
在手机上划拉着包厢和菜色照片,路回玉指尖忽地一顿,抬起脑袋。
陆应深靠过来,问他选好了?
“嗯……”路回玉手撑着脸,偏头漫不经心,“去那家吧,早就听说超好吃超火爆,好像也开了有几十年,我还没去过……”
“哪里?我打电话。”
“月宴。”路回玉淡淡道。
第89章 不像样哥的一生!只爱我老婆!!……
陆应深看着路回玉,他看过小说,知道这个地方。
不动声色地笑笑,陆应深眸色柔和:“好。”
路回玉的二十岁生日,是熟人最多最闹腾的一次生日。
当天才刚过零点,他就接到了陆进打来的视频电话。
陆进又出去旅游了,此时不知在哪,大能看出来是个视野开阔的山顶,周围都是绵延的山峰,极远处的天边泛起亮白,大片的深蓝和橙光晕染天空。
那边日出了。
在不算很多的游客中,陆进将自己和日出拍进一个画面里,看着那边正在室内的路回玉,大喊:“玉崽,生日快乐!看,太阳正在升起!”
路回玉瞧见陆进被风吹起的厚外套,问:“爷爷,你冷吗?”
“不冷!我刚爬上来,感觉热得很呢!”
“日出好漂亮,爷爷,你不是一个人大半夜去爬山的吧?”路回玉瞧着他四周。
“没有啊!我和很多朋友们一起呢!”陆进手机转了一圈,镜头里出现几个冲他挥手打招呼的年轻人,还有另外两三个跟陆进差不多的老头老太太,有中国人也有很明显的外国朋友,大家在风里在晨光中,笑的脸色通红,十分热情,指引他去看瑰丽的日出,用英语说那边超级漂亮。
一个金头发的年轻人注意到屏幕上的路回玉,张大嘴巴中英混杂地道:“哇,这是你孙子吗?真好看,像漫画里的人!这是大帅哥啊!”
“我的孙子能不帅吗?我年轻的时候就是美男子好吧!”陆进顿时完全忘记路回玉不是他血缘上的亲孙。
“很羡慕你们能拥有黑发黑眼!”男子追着镜头凑过来,冲路回玉打招呼,“你好啊,弟弟~我是你爷爷一起旅行的伙伴!”
路回玉刚洗完澡,正支着脑袋趴在床上,看着那边热情洋溢的大小伙,正说了个“你好”,身边一条胳膊撑在他身侧的床面,出现在了镜头里。
路回玉扭头,见刚洗完澡的陆应深穿着跟他同款的白T睡衣靠了过来,头发水都没彻底擦干。
视频那边的金发外国人愣了下,一同看见这幕的陆进也“哎呀”了一声,眯眼:“这谁啊!玉崽,你屋里还有别人吗!??”
陆应深俯身出现在镜头里,一下占据了大部分屏幕,他凑到镜头前,像是要看清那边是谁,冷淡英俊的面容透着成熟的锋锐,有路回玉在边上更能看出来他骨架很大,胳膊比路回玉粗一圈,身强体健的,猛一下极有冲击力。
“爷爷。”陆应深望了眼那边的景象,目光扫过那个还在愣神观察的年轻人,还没说什么就被路回玉一把推走。
“下去,水滴床上了。”
陆应深的身影刚出现就瞬间消失。
陆进瞪起一双难以置信的牛眼,一口气吸了老久都没吐出来。
边上年轻人能听懂一些中文,焕然大悟转向陆进:“这也是你孙子??”
他刚说完扬起笑容重新看向镜头,就见被赶走的陆应深去而复返,三这回只是揽过路回玉的脸颊,飞快在他耳边吻了一下,就自觉走了。
“陆应深!!!!”
这次路回玉还没做出反应,陆进就先怒喝其大名,声音震耳欲聋中气十足,可惜当事人已经因为不想被路回玉嫌弃,不问世事地回卫生间去吹头发了。
路回玉在镜头里,脸有点红。
其实也没什么,但当着陆进的面,他还是觉得略微有些别扭。
那个外国年轻人有呆住了,看看路回玉又懵逼地看向陆进,满脸:“……”
“爷爷……”路回玉想说点什么,但陆进带着恼怒的提问来的更快。
“你们谈上了???”
路回玉目光顿了下,回答他:“嗯。”
“什么时候!”陆进拧眉。
“几天前。”
陆进脸色缓和了一些:“几天前才又见面吗?”
“……嗯。”
“他去大学那边找你了?”
路回玉说的有点迟缓和磕巴:“我放假回来玩,碰到的。”
“苛察”,吹风机有点吵,陆应深在里面把门带上了。
路回玉没回头,看着视频那边呼吸慢慢平稳的陆进,觉得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什么,但他没问。
路回玉脸色也很快恢复,那边陆进大手一挥:“才谈恋爱多久啊,就这么晚还呆你房间里,不像样子,让他回自己屋去。”
“哦。”路回玉笑了下。
陆进表情变得如常,转个身把手机举高,声音重新缓和下来:“玉崽,我们来看会儿日出……”
“嗯。”
雾蒙蒙的万顷青山,逐渐被暖阳普照,迷雾散去,拨云见日,万物生光。
生日请客吃饭,路回玉只叫了些熟人,不多不少刚好两桌,在一个包厢里共同庆祝,不觉疲倦地欢闹。
陆言和何如薇也来了,他们不像两个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长者,自然亲和地坐在席间,虽然没有跟年轻人们一起折腾,但也没摆架子,并不扫兴。
何如薇是从国外提前赶回来的,她跟陆言目前分居,但仍然保持着夫妻关系,见面也并非是想象中水火不容的样子,反到比以往看诊更加平心静气,甚至能说得上是在前所未有地理解包容着彼此。
何如薇选择去许多地方进修,在专业上提升自己,做想做的事,而陆言也找到了自己热衷的爱好,他跟大厨学习做饭,两年多过去手艺称得上不错。
“总算是有点生活实用价值了啊?”何如薇喝一口陆言专程带过来的汤,笑盈盈地看着他说。
路回玉也尝了一口,嗯,还可以。
跟一桌专业的酒店大餐比,也没有逊色。
陆应深和路回玉穿着情侣装坐在一起,席间有人小喝了几杯,陆应深帮路回玉挡了几次酒,很快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本来就是小酌,许多人还要开车呢,两桌人也就意思意思分着喝了一瓶,最后都没一个人醉。
吃完饭众人还不尽兴,要转场去KTV,他们先过去,陆应深带着路回玉跟陆言和何如薇告别。
两位长者实在没那个精力继续玩,也对KTV不感兴趣,就打算回去了。
陆应深牵着路回玉的手,反手和他十指相扣,站在父母面前。
吃饭时何如薇就有所察觉,但此刻还是压不住震惊,很快她的眼圈泛起红,嘴唇颤抖着,没有开口。
陆言安抚地拍拍何如薇肩膀,看着陆应深,又看向路回玉,良久,他笑了下说:“生活是你们自己的。”
“我从小就没怎么管过你们,现在更没那个立场。”
“你是我的儿子,小玉,又可以成为我的儿子,挺好。”
何如薇把泪痕抹去:“小玉,我希望你能幸福,你喜欢陆应深吗?”
无论如何,他们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也是陆应深的父母,路回玉对着他情绪平和地“嗯”了声。
何如薇破涕为笑,她望向陆应深,但跟过去几十年一样,总是对她的这个相处最久的大儿子,说不出合适的话。
而陆应深不需要,也并不期待。
陆言开车带着何如薇离开,陆应深握了握路回玉的手,低头瞧他:“走吧,去KTV。”
路回玉转身,踮脚抬起左手,拉下他的脑袋,吻了吻他的唇角。
陆应深看他很近的眼睛:“……”
每年的六月都是三十天,路回玉的生日一过就会跨入七月。
当晚所有活动结束,众人意犹未尽回家时,心情依然热烈高涨,相互拥抱,挥手说了拜拜,送最后一个同学坐上车后,已经过零点了。
有陆应深这个大老板镇着,加上陈弛的周旋,路回玉没有被怎么起哄折腾,唯一唱的一首歌,还是陆应深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应下的情歌对唱。
接在众人怪声怪调但激情澎湃大合唱的《水手》后面,风格突变,异常瞩目。
听见所有人鼓掌起哄,路回玉挺想掐死陆应深,但懒得动。
当时他表情孤寡地开口:“想要找回来…”
陆应深微笑:“想要找回来~”
路回玉无语:“自己的节拍……”
陆应深无所畏惧地和声:“自己的节拍!”
路回玉逐渐放弃:“所以这一次——”
陆应深一起:“我要勇敢大声说出来~~~”
路回玉原本还试图加减降调按钮,但发现陆应深唱多难听都在那坐如钟,云淡风轻地大方展示着“魔音”,他也不想管了,夹着嗓子就那么飙,别管唱的怎么样,有声就行。
“期待!期待你发现我的爱~!”
……
“你的存在,心灵感应的方向,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因为爱~”
摆烂了随便吧,路回玉靠着沙发有损听力地乱唱,而陆应深也很不要脸,跟自己有多动听一样,仿佛情到深处还往他这边望。
路回玉虚着眼拒绝眼神交流,一脸出尘。
众人不敢笑出声忍得十分辛苦,一首歌结束全场人仰马翻。
两人淡定自若地搞完一首情歌和唱,陆应深又在手机上点了首《哥有老婆》,期待地凑到路回玉耳边,低声说想听他唱,路回玉勉为其难听了几句,随手把话筒丢到了陆应深脸上。
自己玩去吧。
剩下的部分,其他兴致勃勃的众人捡起话筒,声嘶力竭地呐喊完了。
“哥有老婆!她很爱我!!”
“哥们听我说~家里有了老婆别去犯错!!!”
——“哥的一生!只爱我老婆!!”
路回玉面无表情听着,又一次体会到了另一边小说世界的那种,魔幻超现实主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