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眼皮不自觉地闪动，试图躲避，但……
噗嗤一声,闻夜柳强硬地用手指捅入了眼角的位置。
其实在现实世界的时候，闻夜柳就查阅了该如何正确地取出眼球，但是……眼下的这种情况，又和医学手术中的又不太一样。
她首先感觉到的是凉意，疼痛后知后觉地如潮水般浸润大脑，汗液如肾腺上素一同飙升。
当闻夜柳取出那两颗眼球时，她竟然出奇地没感觉到太多的疼痛，空荡荡的脑海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如同喧嚣急切的鼓点。
一片黑暗中，闻夜柳轻轻攥住了那两颗细小的眼珠,她向前伸出手去,碰到了熟悉的冰冷鳞片。
塔沙在她的手边打转，最终落在了她的左手处,尾尖点碰着她的指缝。
闻夜柳知道,它已经准备好了。她伸开五指，露出了那两颗眼珠。
下一秒,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火扑了上来。疼痛跟先前的挖眼相比，强烈了数十倍。
闻夜柳浑身颤抖，手指痉挛地松开，任由那两颗眼珠彻底被火焰笼罩。
此时的她明明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在灭顶般的疼痛中,闻夜柳却自黑暗中看到了一点颤动着的红光。
她想向前奔去，抓住那点红光，但脚下去仿佛陷入泥泞般行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将自己覆盖，而红光……距离她越来越远。
剧烈的疼痛好似无边无际的海浪，一波波猛烈向她砸去。
闻夜柳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她想要挣扎着向前伸出手，但身体和眼皮却越来越沉。
她浑浑噩噩地望着面前的黑暗，只想陷进去、深深地埋进去，然后——
脚下的黑暗忽地如沸腾的水般颤动起来，“噗嗤噗嗤”，岩浆破裂般的声音不绝于耳。
闻夜柳抬起了脚，向前走了一步。
黑暗化为锁链，想再次缠上她的手脚，却在触碰到她的刹那，荡起层层涟漪。
闻夜柳彻底睁开了眼睛。
空荡荡的眼眶中什么都没有，但她却始终睁大眼睛，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黑暗沸腾得越发猛烈，几乎要在她的身后掀起骇浪，沉甸甸地坠在她的身后，呼啸着尖叫，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压下来。
闻夜柳却没有回头，细细的血液自她的五窍流出，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心中好似始终有着一个方向，指引着她继续前行。
终于，她触碰到了那点红光。
握住的那一瞬间，闻夜柳才意识到，红光原来是一簇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火焰顺势而上，眨眼功夫便将她彻底笼罩。
更加猛烈的疼痛袭来，闻夜柳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触感，猛地砸落在地。
火焰几乎要将她的全部燃尽，她看着自己已然化为白骨的双手，颤抖着，在火中不停地摸索。
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只是心中仿佛有道声音告诉她——
找到一样东西，拿到它，才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那样东西对她而言非常的重要，她必须要拿到它。
白骨不堪重负地瑟缩着，灰烬簌簌而落，不等飘落在地，便彻底了无烟尘。
挣扎在火焰中的那具白骨逐渐缩小，她失去了全部的血肉，又在迅速地失去自己仅剩的基石。
不知过去了多久，最终，火焰中的白骨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空荡荡的头颅在火焰中摇晃着，好似随时都会彻底化为灰烬。
火焰再次开始缩小包围圈，试图将这个头颅彻底洇灭。
耀眼灼目的红光中，有一抹截然不同的色彩突兀地闪烁。
微弱的绿色光芒原本完全淹没在火焰中，但却因为火焰的缩小逐渐显露出来。
绿光在红光中颤动着，浮浮沉沉，像是一颗不愿沉底的石子。
在某一个瞬间，摇晃着的苍白头颅触碰到了那点绿光。
她猛地扑了过去，将那点绿光纳入到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眶中——
刹那，火焰沸腾，绿光大盛，彻底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消散的骨骼重新生长，血肉蔓延，化为了最初的模样。
可能过去了很久，但也可能只是一瞬间，无尽的绿光向着一个方向收敛而去，没入到了一具躯体中。
闻夜柳睁开了眼睛，丝丝缕缕的绿光在她的眼眶中跳跃着，共同组成一双全新的眼珠。
这一次，她终于进入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
空间中原先的那条裂隙已然合上，消失的一干二净。而现在里面却多了一颗明亮的红色诡核，正沿着空间的边缘不知疲倦地游动着，欢快的像是在巡逻。
闻夜柳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那颗红色诡核招了招手。
“小红”停顿一瞬，立刻啪嗒啪嗒地赶了过来。触碰到它的瞬间，闻夜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醒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着好大！
果然是塔沙。
闻夜柳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小红，想了想，道：“这里是新家，以后你应该都会待在这里。”
——喜欢新家，到处都是妈妈的味道！
闻夜柳道：“……你喜欢就好。”
她尝试让自己离开这里，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轻微的眩晕荡开，再次睁开眼时，闻夜柳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星穹之下。
她正靠着石墙坐着，左手微微蜷起，里面是一些不明材质的灰色粉末。
……估计是她的眼珠烧干留下的灰。
虽然是自己的眼睛，但闻夜柳现在还是有些嫌弃，她甩甩手，让灰尘随风而去。
动作惊动了不远处正在拖拽着什么东西的塔沙，它丢下那只体型比它大了数十倍的猎物，立刻朝闻夜柳奔来，围着她团团打转，窜上窜下。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机械音，过了一会儿，机械音才恢复正常。
系统长叹了一口气，道：【终于联系到你了，你感觉怎么样？已经完全掌握那块……了吗？】
闻夜柳一边安抚塔沙，一边回道：【应该吧，我再看一看。】
她再次闭上眼睛，看到了脑海中的景象。
除了本就属于她的绿色诡核外，脑海中多了一颗完全不规则形态，布满了各种各样、大小不一棱角的纯白“石头”。
而当她再次触碰那块石头时，便会回到那片纯白空间中。
代表塔沙的诡核就藏在那里面。
闻夜柳简单跟系统描述了一遍。
闻言，系统欣慰地道：【太好了，这代表你已经完全掌握了那样东西，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闻夜柳，你已经比他们中的某些要强太多了。】
【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闻夜柳慢慢地道，【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除了我以外，还会有很多生物都走上这样一条路吗？】
系统顿了顿，道：【差不多吧，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比我更加高维的生物……而他们的追求，则是更深层的存在。】
闻夜柳沉默片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没再追问下去，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之前说的，要去掌握那只SSS级的诡异，我具体要怎么操作？】
系统道：【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两步，就像你刚才掌握塔沙一样，但实际操作……却需要看你自己。】
【第一步，你需要找到他的诡核，把它纳入到你的那片空间中。第二步，完全压制住他的诡核，让他彻底听命于你。】
闻夜柳嘴角抽动，道：【但那是一只SSS级的诡异，光是第一步，我估计就很难达到吧。】
系统道：【……那确实。越是高级的诡异，越是会把自己的诡核隐藏起来，再加上到了他们那个等级，估计会有不少的分.身。】
闻夜柳道：【那也就是说我不仅需要找到他的本体所在，还要近一步找到它的诡核……在这之前还不能死，对吧？】
系统轻咳了一声，道：【现在最困难的这一步已经达成了。一步一步慢慢来吧，不着急。】
闻夜柳仰头望天，面无表情地道：【我总觉得，自己现在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中。】
系统：【……】
……
话虽如此，闻夜柳在这个新的火坑里躺了一会儿后，便很快发现了它的妙处。
首先是这对新的眼睛——
她在一开始便好奇地去摸了一下，触感和外表跟先前的眼睛没什么区别，但当她尝试用力时，眼睛的材质会变得非常的坚硬，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铜墙铁壁了。
除此以外，这对眼睛得到了全方面的升级，视野的范围扩大了二到三倍，看物的清晰度也提升了不少。
世界在她的面前改头换面，闻夜柳新奇不已，一时间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要凑上去多看几。
除了眼睛以外，闻夜柳还尝试着去清除胳膊上的那块黑痣。
她能明显感觉到，对于黑气的存在，纯白空间可以帮助她吞噬得更多。
不仅吞噬，纯白空间还可以储存，把黑气尽数驱赶到角落中。
以防过几天跟哈里斯见面，被他发现不对劲，闻夜柳没敢清除太多，尝试了一部分便收手了。
最后，便是纯白空间对于塔沙身上那些灵魂的压制力。闻夜柳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便把它身上的八个肉瘤给清除得干干净净，让那些鳞片都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以后你就放心吃吧。”闻夜柳揉了揉塔沙的小脑袋，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低声道，“我以后也不用担心你莫名其妙就不认识我了。”
“嘶嘶！”
……
等闻夜柳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也终于到了符霭要去她们那栋宿舍楼用能力溯源检查的时候，
但在闻夜柳得到自己通过的消息前，她率先听到的，是符霭晕倒的消息。
第52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闻夜柳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和我污染了那个环境有关吧。】
符霭之前好像是提到过，说他的技能很容易受到污染的影响，最严重的一次还导致他昏了过去。那么现在……
系统道：【……还真有可能,你要去看看他吗？】
闻夜柳犹豫片刻，回复了季砚的消息。
【他现在在哪个病房啊？状态还好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望一下他。】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就在七区，你能来的话……他应该会挺高兴的。】
闻夜柳没再犹豫，当即收拾好出门前往第七区。
等她到达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从房间中出来的姚心。
姚心抱着一沓纸，冲闻夜柳点了点头,道：“你来看符霭吗？他还没醒。”
她侧身让闻夜柳过去，道：“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闻夜柳略有些迟疑,道：“你语速这么快,他的状态不会很糟糕吧？”
姚心微微睁大眼睛，还没等她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姚洁的笑声,道：“不错不错，你已经非常了解小心了。”
“符霭进去之后,不到十分钟就没了动静。”姚洁正色道，“守在外面的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进去，才发现他已经昏迷了。”
“我们立刻把他带回来做检查，得到的结论是：身体入侵了大量的污染。”
姚心晃了晃手中的报告,补充道：“确认检查结果后就马不停蹄安排给他去除污染，但是效果好像不太好……”
“目前几次检测出来污染都为零，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一直都没有醒来。”姚心叹气道，“他们还在商量看有没有新的治疗方法，我也要赶紧过去了，你们先聊。”
闻夜柳目送姚心离开，姚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看看吧。”闻夜柳垂眸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污染？之前没有检测出来吗。”
姚洁跟着她一同进房间，微微眯眼，道：“说起来，我们在进去之前门口的检测仪器确实显示数值有比较大的波动。保险起见，我们事先也进行了几次检测，但污染值均接近零，这才放心让他使用能力。谁
曾想——”
毫无瑕疵的洁白房间，中心只摆了一张床，符霭紧闭双眼，脸色几乎和他纯白色的长发一个颜色。
姚洁禁不住叹了口气，抱臂道：“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关于诡异，我们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解决办法吧。”
闻夜柳嗯了一声，盯着那张惨白的脸，低声道：“……我也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期间，姚洁出去接了个电话，闻夜柳微微抬头，目光不经意地从角落中的摄像头掠过。
她侧身挪了一步，从脸侧垂下的头发恰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有莹莹绿光自闻夜柳的双眸中一闪而过，没入到了病床上的符霭体内。
几乎是一瞬间，股股黑气从符霭的五窍中流出，冲向了闻夜柳的位置。
闻夜柳瞳孔微缩，克制住了后退的冲动，立刻问道：【系统，你可以看到吗？】
系统答得飞快，道：【黑气吗？我看不见，监控肯定也拍不出来的，你放心继续。】
闻夜柳稍微安心，操纵着脑海中的纯白空间把符霭体内绝大多数的黑气都吸走了，才停了下来。
她得留一些给镇诡局的人研究，而且万一符霭在她走后突然醒来……那就不好解释了。
等姚洁接好电话回来，闻夜柳便顺势告辞离开。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符霭，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也许是她想多了，但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
闻夜柳觉得，她可以掌握面前的这个人。
……
好在，赶在下周二到来之前，符霭醒了过来。
闻夜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周一晚上，马上就来到周二零点，她只得匆匆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放下了手机。
闭上眼的瞬间，闻夜柳在眩晕中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她没来得及看到手机上一闪而过的消息。
【符霭表现的有些奇怪……他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你要不要加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
可能是因为第二天就是月圆之夜，大家都知道马上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水下生活，隆尔城的气氛非常的闲适，路上几乎也没见到太多的行诡。
闻夜柳按照着最近养成的习惯，白天带着塔沙去熔岩之洞捕猎，晚上就帮它清除没消化的灵魂，顺便再压制一下自己胳膊上的那颗黑痣。
夜色降临时，闻夜柳差不多搞定了她们两个的“每日日常”，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系统适时出声，道：【是亚当斯，他来了大概有几分钟了，一直没有敲门，就站在门外。】
闻夜柳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门上没有门铃，他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敲？】
系统：【……】
闻夜柳打开房门，对上了一双雾绿色的眼眸。
“大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闻夜柳侧身让他进来。
亚当斯微扬下巴，晃了晃手中一个泛着幽蓝色光辉的盒子，道：“我来给你送装置，答应过要给你一个更好的。”
他把盒子往闻言柳面前递了递，道：“给，就是这个，你知道怎么用吗？”
闻夜柳接过，入手沉甸甸的。整个盒子像是由一整块完整的幽蓝色宝石制作而成，但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凉。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熟悉的圆柱形，只不过这一次里面漂浮着的……
【……人鱼？！】闻夜柳微微睁大眼睛，道，【他还真把人鱼的白骨搞到了，怎么做到的。】
没等系统回话，亚当斯伸手拿起了那个圆柱形的装置。人鱼细长精致的尸骨在液体中起起伏伏，折射出幽蓝色的光芒。
“你不是一直想变成人鱼吗？等到明天月圆之夜到来，你就可以用它变成人鱼了。”
闻夜柳一眨不眨地盯着人鱼的尾巴看，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某一次从目七洲回来后，陛下给我的奖励。据说是一只不知死活的人鱼试图叛变，结果被陛下发现了，就被做成了装置。”亚当斯轻描淡写，道，“现在我送给你，以后就是你的了。”
闻夜柳犹豫了一下，接过道：“谢谢大人。”
“你很想赢吗？”亚当斯忽然道，“我听说你最近每天都在去熔岩之洞，塔里能吃的肉诡你也让你契约的那只肉诡吃的差不多了。”
闻夜柳微怔，很快反应了过来，道：“去海利尔利城之后的比试吗？那我当然是想赢的，大人，你不是说要勇夺第一吗。”
不仅是亚当斯，还有黄眼珠和哈里斯那边，他们每一只诡都迫切想要让她赢到最后。
而闻夜柳自己，也需要这个机会。
左臂上的黑痣泛起了熟悉的灼烫感，闻夜柳不动声色地把手都背到了最后，道：“大人怎么了吗？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亚当斯那双雾绿色的眼眸显得有几分暗沉，自她的身上一晃而过，他看向窗外那轮马上满盈的月亮，“我只是在想，前三就够了，你没必要拿第一。”
闻夜柳笑了笑，道：“但只有第一名才可以接受陛下的赐福，面见陛下，不是吗。”
亚当斯突然转过了身，手指点了点闻夜柳手中的盒子，道：“这个也可以让你变成人鱼，虽然只有每个月圆之夜的十五天。”
闻夜柳没再说话，观察着亚当斯的表情，总觉得他现在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四目相对，一触即分。亚当斯声音中莫名多了点烦躁，道：“其实还有别的办法……你就这么想变成人鱼吗？”
闻夜柳含糊其词地道：“其实也不是人鱼，而是陛下的赐福，我……很想体验一下。”
“我明白了。”亚当斯深深地望了闻夜柳一眼，道，“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临出门时，亚当斯停住了脚步，道：“明天你就别去熔岩之洞了，可能来不及。”
闻夜柳下意识道：“为什么？”
“因为——亚当斯回头，”火红色的发丝扫过他那双雾绿沉沉的眼睛，“明天中午就要开启月圆之夜了。”
……
【中午怎么开启？中午不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吗？】闻夜柳问道。
系统无奈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再去问问亚当斯。】
【……算了吧。】闻夜柳道，【我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突然改口的行为让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陛下的赐福。】闻夜柳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宝石盒子，【应该不仅仅是面见陛下那么简单。】
她刚准备把盒子收起来，左眼处便传来一阵刺痛。
脑海中的纯白空间瞬间做出了应对，但与此同时，左臂上的灼热感也越发强烈。
闻夜柳深吸一口气，道：【他们两个都赶在一起来了。】
系统道：【那你准备先去见谁？】
【哈里斯吧。】闻夜柳来到窗前，目光自黑暗中掠过，【跟疯子相比，黄眼珠那边还是要好敷衍一点。】
第53章
“……明天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需要负责的部分有很多，难以关注到你，你自己千万注意安全,不要被卷进去就好。”
阴影中，哈里斯灰色竖瞳闪过微弱的光芒，又道：“翠柳，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闻夜柳猛然回神，略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道：“抱歉，我听到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记得就行。那就没什么别的事了。”哈里斯点了点左臂黑痣的
位置,道，“等到海利尔利城之后再联系。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最重要的。”
闻夜柳点头,又听到哈里斯忽然道：“你的眼睛怎么了？今天看着格外得红。”
……还能怎么，还不是因为跟你聊天的时候,黄眼珠那边还在不断的呼唤她。
闻夜柳又抬手按压了一下钻心般疼痛的左眼,还好有纯白空间勉强帮她压制几分疼痛。不然，她现在估计早就痛的说不出来话。
“可能是白天去捉肉诡,被血液溅到了，有点过敏。”闻夜柳揉了揉眼睛，道，“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哈利斯道：“没事就好。有问题的话你随时联系我。只要我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帮的。”
“我们要互帮互助。”哈里斯的表情又透着那股诡异的慈爱,道，“实在不行就向吾神祈祷，吾神一定会对你降下赐福的。”
闻夜柳道：“……我知道了。对了,以后你要不就别叫我翠柳了，叫我夜枭吧。”
哈里斯目光一闪，道：“为什么？”
闻夜柳面色不变地道：“翠柳是我在外行走时的本名，尼戈戈塔的人都会这么称呼我，万一你这么叫我被其他信徒听到的话，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夜枭，是我一贯在吾神面前使用的姓名。我也希望这个姓名能伴随着我，终将让吾神的光辉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听了她这么一番话后，果不其然，哈里斯欣慰地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夜枭了。”
“你放心，只要我们能共同一心向着吾神的目标去奋斗，就一定可以早日让吾神彻底降临这个世界的！”
闻夜柳拢在袖袍中的手紧了紧，道：“我也希望那天能快点到来。”
……
目送哈里斯离开之后，闻夜柳马不停蹄地绕去了另一处偏僻之地。见到了等待已久的黄眼珠。
虽说黄眼珠的整张眼球脸都被遮盖在了斗篷和阴影当中，但从左眼处传来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闻夜柳能清晰地察觉到黄眼珠澎湃的怒火。
她主动上前一步，道：“出现了一点意外，让你久等了。”
一声压抑的冷笑声自斗篷中溢了出来，道：“意外，我看你现在过得挺滋润的啊？”
“尼戈戈塔的员工，马上就要前去海利尔利城，现在又搭上了城主这条线……我看你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强大的威压伴随着眼珠剧烈的疼痛一同向闻夜柳袭来，她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后背紧贴墙壁，却没有让自己滑落在地。
几乎是瞬间，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有细细的血液顺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闻夜柳咬牙，冷冷地道：“如果你完全不需要听我的解释，只一顾地相信自己所认定的，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直接杀掉我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狰狞的眼珠触手猛然靠近，眨眼功夫便缠绕上了闻夜柳的脖颈。
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闻夜柳猛咳几声，翠绿眼眸直视着那张膨胀扭曲的眼珠头颅，道：“那你就杀了我，你怎么还没有动手？”
几秒后，闻夜柳被眼珠触手重重地甩落在地，她挣扎起身，咳出了一口鲜血。
“不杀我，是因为你现在清楚，杀了我就永远都你打不了你们的目的了吧。”闻夜柳抬手，随意拭过了唇畔的鲜血，轻笑道，“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带来的那些手下，就只有我一个成功抵达了这一步。”
“你想要赶在月圆之夜后混入海利尔利城……可没那么容易。”
闻夜柳幽幽地道：“你们之所以选择带我来，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你们本身的外表根本无法隐藏，又被塔拉萨国整体厌弃。所以，你们必须要选择一个类人诡来帮助你们混入其中。”
数根眼珠触手突然凑近了闻夜柳的脸，她甚至能感知绒毛与锋利冰凉的利齿在脸颊上摩擦的触感：“我也可以选择杀了你，披着你的皮潜进去，这样我一样可以进入海利尔利城。”
闻夜柳微微扬眉，笑道：“但是你也清楚，你也只能混进海利尔利城的外围，你永远没办法面见陛下，更遑论去拿到属于你们的东西。”
“只有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才能通过比试，见到陛下。”
“翠柳——”眼珠触手紧贴着闻夜柳的耳边，阴恻恻地道，“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你觉得我留一个像你这样威胁我的诡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闻夜柳又擦了把从眼角流下来的血，不紧不慢地道：“当然不是威胁了，我是在寻求我们之间的合作共存。”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为了要向你证明我的作用。”闻夜柳微笑道，“其实你今天真的让我很失望，你一点都不相信我算了，连解释都不愿意听。”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了吗？”
死寂般的沉默中，黄眼珠一根一根地挪开了眼珠触手，声音几乎像是从齿间挤出，粗粝阴沉：“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跟我解释。”
“首先，关于城主这件事情，事出突然，也并不在我的计划当中。”闻夜柳整理了一下斗篷，道，“是城主主动联系我的，而他想要的是尼戈戈塔。”
黄眼珠反应迅速，道：“他想要把尼戈戈塔现在的主人扯下来，自己上位？所以联系你，让你做卧底？”
闻夜柳颔首道：“差不多。他给我开了一笔非常可观的酬劳，除此之外，还说会帮我通关接下来的比试。”
“我一直都知道的比试非常的重要，这意味着我们之后能否能见到陛下，拿到那样东西。”闻夜柳摊手道，“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黄眼珠阴沉地道：“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那是因为最近没有时间联系你，而且你也没有联系我啊，大人。”闻夜柳叹气道，“我刚才见面的时候就想说了，但是大人，你也清楚你刚才对我的态度吧。”
道道目光在闻夜柳的脸上转来转去：“……你究竟想要什么？翠柳。我看你现在也挺有手段的，对于我的印记也可以做到毫无反应。你应该可以很快就彻底摆脱我了吧。”
闻夜柳把斗篷带好，只露出了半边下巴，低笑道：“没那么简单吧。除了印记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让你掌控我。”
“而我，想要的是自由。”闻夜柳道，“我会帮你们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负责解除我身上的全部印记，还我自由，怎么样？”
黄眼珠道：“你就只想要摆脱我们？”
“是的。”闻夜柳诚恳地道，“其实我一直想回蟲之国看一看，毕竟那里才是我的故土，不是吗。”
黄眼珠探究的目光一扫而过，片刻后，她道：“好，我答应你。”
“只要你能帮我拿到那样东西，我会让你彻底自由的。”
闻夜柳笑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
再次从阴影中绕出来时，闻夜柳的手中多了一根土黄色、顶端雕刻了一颗硕大眼珠的哨子。
黄眼珠说，用这个就可以联系到她。
而闻夜柳对此的表示是：“你放心大人，有需要了我会联系你的。其余时间……”
闻夜柳笑得眉眼弯弯：“你就等我的消息好了。”
黄眼珠脸色多难看闻夜柳已经懒得去看了，她把哨子随手塞进了布袋里，准备回尼戈戈塔。
系统道：【你真的相信她说的，会还你自由的话吗？】
【怎么可能。】闻夜柳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挑眉道，【她估计是用这种方式还我自由吧。】
【我没用了，还一直挑衅她，她怎么可能还让我活着。】
系统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急，走一步看一步吧。】闻夜柳的身影闪入黑暗
当中，【我也不会乖乖的听她的话，任由她利用。】
矫捷的黑影穿梭在阴影当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人疑心是树影。
不远处高大巍峨的尼戈戈塔，完全沐浴在月光之下，顶上三层正折射出绚烂光芒的琉璃玻璃却缺了一块。
有只修长的手伸出了窗外，拉过了那缺失的一角。
玻璃窗被关上前，耀眼的红发划过了窗棂。
……
闻夜柳睁开眼睛看到了，在她零点穿越前七天发来的消息。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闻夜柳心口一突，猛然想起了什么。
当时她隐隐察觉到的那种错觉，可能不是假的。
所以说，她顺便帮符霭清除了污染，但极有可能给他也造成了影响。
闻夜柳的脸在半暗的屏幕上投掷下一小片阴影，她打字回复道：【好。方便的话，我后天再去看他，明天有事。】
……
闻夜柳说有事，是因为担心周二这天会有应天教的人来，准备一整天都待在学校里面。
没想到，一大早醒来之后，她还真有一件本该去做的事情。
“上周还上上周来着，不是我们一起去领的门票吗？今天就是比赛了！”
周灵摇晃着闻夜柳的胳膊，道：“前两天问你你还说可以一起去看，去嘛去嘛柳柳。”
闻夜柳看向她手中的门票，表情微变，道：“你说是什么比赛？游泳比赛？”
周玲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门票递给了她。
“今天上午，地点在学校游泳馆。”
第54章
游泳馆……水……
闻夜柳瞳孔微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据说学校游泳池的废水会排到校内那条河流中。
也就是说，河流是下流,而游泳池……极有可能是开端。
闻夜柳掏出手机给姚洁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天去游泳馆看一下，好让他们有事情的话及时赶到。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闻夜柳将手中的门票还给周灵，道，“等我找一下我的门票。比赛几点开始呀？”
周灵道：“我记得是上午八点，来得及的，柳柳你慢慢来，不着急。”
闻夜柳从抽屉中翻到了和水枪放在一起的门票,她手指微顿，将那把水枪也拿了起来。
“你的水枪呢,我们要不一起带过去吧。”
周灵觉得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转身去找自己的水枪：“我的……我的就在这里！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在水枪不大,闻夜柳把水枪灌满水之后放进了口袋中，跟周灵一同前往游泳馆。
赶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七点半,虽说是校内的小型比赛，但出乎意料的，馆内几乎坐满了人。
周灵跟着闻夜柳穿梭在人群中，寻找她们的座位，她压低声音,道：“可能因为我们学校有关游泳之类的比赛水平都不错。据说，这次获胜者会在半个月后前去市内体育馆参加比赛，如果再胜利,那可就是全国赛事了！”
“所以，我听说有不少校外的人员，包括记者都赶来了。”
闻夜柳眸色微动，低声道：“那也就是说，今天学校里不只是学生和老师，校外人员也占了一部分。”
周灵点点头，跟几个相熟的同学笑着打招呼。
闻夜柳分辨着座位上的标识，远远望见了她们的位置，刚准备拉着周灵过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你是？”女声有些迟疑，但又慢慢地靠近了过来。
闻夜柳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不由扬了扬眉，道：“同学，怎么了？”
是陆芜。
那时画皮诡半做梅语潜入她们宿舍，搞事情的时候她就在隔壁宿舍。
闻夜柳对她那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又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陆芜愣愣地盯着闻夜柳的脸，听到她又一次的问话，连忙回神，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学，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吗？我总觉得你莫名的眼熟……”
话落，陆芜又偷偷地瞄了闻夜柳一眼，尤其那双冷静又夺目的翠绿眼眸。
不仅仅是眼熟，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就仿佛……她们一同经历过危险的事情，导致她非常的信赖这个人。
闻夜柳笑了笑，道：“我叫闻夜柳，你……你叫陆芜是吧？”
陆芜睁大眼睛，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闻夜柳指指她胸前贴着的名牌，道：“上面写了，你今天要参加比赛是吗？加油，祝你取得第一。”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陆芜双手揪着自己泳衣的一角，揉来揉去，目光又偷偷地在闻夜柳脸上转了好几圈，“那个，你一会儿要看我比赛吗？如果可以的话，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可不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呀？”
“我总觉得你非常的眼熟，但是我记不起来了。”
闻夜柳眨眨眼，道：“当然可以了。眼熟……可能是因为我们宿舍就挨着吧。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哦，对哦！你就住我隔壁。”陆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
闻夜柳对她笑了笑，道：“比赛好像没多久就要开场了，你要不先去准备吧，我们赛后再聊。”
“没关系的，女子组在下半场。我晚过去一会儿也来得及的。”陆芜临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冲闻夜柳挥手，“那就说好了，等一会儿赛后见哦！你到时候直接来后台找我吧！”
闻夜柳也朝她挥了挥手，道：“好，比赛加油。”
……
八点钟，比赛准时开场。
率先登场的是男子组的比赛，五十米自由泳。
沸反盈天，欢呼声几乎要掀破游泳馆的天花板。
周灵兴奋地跟闻夜柳咬耳朵，道：“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多长得不错的男的！”
“看腹肌，快看！好家伙，原来腹肌都藏在游泳社团啊……柳柳，你说我现在去报名还来得及吗？”
闻夜柳思索片刻，道：“社团招新要到明年了，等他们再次招新你就可以去报名了。”
周灵摇晃着闻夜柳的胳膊，道：“那柳柳我们到时候一起吧！你喜欢游泳吗？”
闻夜柳瞬间想起了隆尔城随处可见的水，以及即将到来，为期十五天的海下生活：“……不是很喜欢。”
不过这倒也提醒她了，她必须要学会游泳。从人变的人鱼……应该不会在水里轻易淹死吧？
比赛正式开始，欢呼声渐弱，闻夜柳盯紧了水池中的选手，试图观察他们是怎么游泳的。
虽说她从小到大都是一只旱鸭子，没怎么下过水，但想来，游泳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吧。
也不知道她突击训练几天，能不能快点学会。
选手们身形矫健，如银龙入海般在水中起伏翻沉，闻夜柳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水花四溅间，从头顶落下的光折射出道道光辉。
某个瞬间，闻夜柳眼前一花，嗡鸣而至的心跳声取代了所有声音，而她的眼中，也只剩下了一幕定格般的场景。
被血染红的泳池，横躺在各处的尸体，残肢血迹到处都是……但更吸引闻夜柳注意的，是半空中漂浮着的一个个白色光团。
闻夜柳睁大眼睛，刚想试图看清那些白色光团是什么东西，却在下一秒，看到了一张张洋溢着的笑脸。
嘈杂声伴随着欢呼声冲散无形的屏障，一同涌入她的耳中。闻夜柳头晕目眩，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由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周灵激动地在她耳边道：“柳柳，你刚才看到了吗？第二名在最后十米冲了过去，获得了第一！这也太刺激了！”
闻夜柳勉强对她笑了笑，道：“好厉害。”
第二场比赛很快开始，闻夜柳心神不定，脑海中还在不断浮现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画面。
然后——
又在比赛的某一个瞬间，那幕惨状再次出现，但跟上次不同的是，画面中多了一些趴在岸边啃食着尸体的怪物。
第三场比赛，闻夜柳看清了那些怪物的脸。
是季砚他们正在研究的那只新型鱼怪，硕大狰狞的口器格外引人注目。
第四场比赛，闻夜柳记住了场景大致的布局。
可以确认的是，地点并不是在她们目前所在的校内游泳馆。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闻夜柳微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她看到的又是何时才会出现的“未来”，但起码今天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事了。
第五、六，以及第七场比赛，那幅画面被彻底补全，闻夜柳甚至能看清那些距离她比较近的尸体们的脸。
绝大多数都是陌生的，但有一张非常的熟悉。
布满斑斑血迹，肢体残缺不全，前几个小时才刚刚见过跟她笑着打招呼的——陆芜。
【陆芜也在，并且是在泳池，人的数量还很多。】闻夜柳双拳紧攥，冷静分析道，【那么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下一次游泳比赛。】
闻夜柳与系统的声音一同响起：【市内游泳比赛。】
【那我必须要去一趟了。】闻夜柳定了定神，道，【我还得想想怎么才能把这个消息给姚洁她们说一声。】
系统道：【姚洁她们也已经知道你能看到某些不同寻常的画面了，只是目前还不确定是否是未来，上次还说需要给你做进一步检查。但我觉得，你和她们说的话，她们也一定会派人前去的。】
闻夜柳垂眸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实，我倒宁愿我看到的这些都是假的。】
但几次三番的征兆和现实都告诉她，她看到的这些极有可能，就是未来。
第八场比赛，也是最后一场比赛，闻夜柳在那幅画面中看到一个突兀出现的人影。
是一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微微侧身，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
男人穿了一身白衣，五官因为距离有些模糊不清，但闻夜柳却清楚地看到了——
他闲适自然的姿态，洁白无瑕的白衣白裤，以及，他周身几米空无一物，鱼怪和白色光团都未曾出现，就像是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
“柳柳你怎么了？从刚才就感觉你状态就不太对劲。”周灵关切地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医务室。”
闻夜柳揉了揉额角，道：“我没事，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
周灵放心了不少，道：“那就行，一会儿我们结束就快点回去吧。”
恰好现在是颁奖典礼，闻夜柳将目光转到了领奖台上。
女子组一百米的冠军是陆芜，她在台上笑得特别开心。隔了这么远，闻夜柳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
闻夜柳忍不住也翘起唇角，目光随意一瞥，落在了旁边男子组的领奖台上。
站在冠军高台上的人——
闻夜柳瞳孔骤缩，指着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白裤，五官格外眼熟的男生，问道：“灵灵，那个人是谁？！男子组的冠军？”
周灵眯眼看去，道：“好像是姓宁……宁、什么来着……”
……
“宁沂。”
陆芜撅了撅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道：“柳柳，你为什么要打听他啊？”
“他这个人，很奇怪的。”
第55章
“哪里奇怪？”闻夜柳立刻道。
陆芜小声嘀咕道：“虽然我们同属游泳社团,但是他却从来都不和我们打招呼的，非常冷漠……就算我们和他打招呼，他也只会扫我们一眼,什么都不说。”
“后来有人听说，他家里非常有钱，据说是全球排的上号的首富。各行各业，不光国内，国外都开了不少公司。”陆芜压低声音，道，“这样勉强就可以理解了，有钱人也确实大多都是是眼高于顶的。”
闻夜柳微微皱眉,道：“就只有这些吗？他有什么其余的地方表现得比较奇怪吗？”
陆芜想了想，道：“他平时也不和我们说话,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算吗？有时候统一训练也不会参加,说是家里有私人游泳池和教练。”
“不过柳柳，你为什么要问他呀？你该不会是……看上他的脸了吧。”陆芜表情复杂地道,“我承认,他的脸长得确实很好看，挺具有迷惑性的。”
“据说,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挺多的，光冲到游泳社表白的我都撞见过好几次，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表现得也都非常的冷漠。”
陆芜啧了一声，嘟囔道：“宁沂的脾气也太坏了,柳柳你还是换一个人吧。我们游泳社的帅哥多了去了！我给你介绍，保证一周七天，每天都不重样！”
闻夜柳一愣,顿感哭笑不得，道：“我没有看上他，我只是随口问问，他真的没有别的地方表现的比较奇怪吗？”
“别的地方，我再想想……”陆芜绞尽脑汁，突然一拍巴掌，道，“这家伙经常穿白色的衣服算吗！好像不管我哪一次见到宁沂，他穿得都是一身白！”
“太奇怪了，他们之前还有人说——柳柳，你戳我干什么，我这儿不痒。”陆芜毫不犹豫地按住了闻夜柳的手，继续道，“你等我说完呀。”
“他们说他白瞎了那么一张脸，天天穿白的，指不定心里有着严重的洁癖！”
“哐”得一声，后台休息室的门被吹过的风关上，陆芜一惊，下意识回头，眼帘中多了一抹白。
闻夜柳登时察觉到她握着的手抖了几抖，不由微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陆芜。
她抬头看去，刚刚悄无声息走进休息室的男生却压根没有朝她们看一眼——
就算她们刚才谈话的主人公是他，而他大概率也听到了，他看着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确实，这个人有一点奇怪。
闻夜柳微微眯眼，目光谨慎地扫过了白衣男生周身，再次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那场画面中的男人，就是他没错。
长相、穿着……乃至周身的气质，都和闻夜柳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所以他到底——
闻夜柳的思绪戛然而止，对上了一双平静的黑色眼眸。
黑色眼睛的主人同她对视，几秒后，忽地对她笑了笑。
闻夜柳回神，回以一个尴尬的笑。
偷偷讨论对方，被听到也就罢了。现在偷看也被逮到……实在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闻夜柳迅速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陆芜表现得比她还要尴尬，几乎有些坐立难安，拉着闻夜柳的手不放，道：“柳柳，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现在也快十二点了，要不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我饿了！”
闻夜柳瞥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她们，像是在收拾东西的白衣男生，低声道：“你过段时间是不是要去市内比赛，我想问一下，该去哪里买票啊。”
陆芜眨眨眼，惊喜地道：“柳柳你要去看我比赛吗！现在买票来得及的，我一会儿把官方网站发你。”
闻夜柳道：“前排的位置可以买到吗？”
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她在前排看得清，还方便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前排有点悬，可能需要抢，柳柳你手速好吗？”陆芜表情为难，道，“不然就是去买黄牛票，但那个花钱太多了，不值得。”
“或者，官方会给选手送两张前排票，就是我爸妈可能会来看，要不柳柳你等我问一下……”
闻夜
柳忙道：“不用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种重要的比赛肯定要亲人前去加油鼓励。闻夜柳琢磨着，镇诡局家大业大，怎么说也能给她搞到一张前排票吧。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声音：“我的选手票给你吧，我家里人不会来。”
陆芜小小地倒吸一口冷气，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闻夜柳转头，宁沂看向她，那张五官格外出众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你需要吗？需要的话，我们要不要加一个联系方式？”
陆芜开始在背后狠狠地摇晃着闻夜柳的衣角。
“……”闻夜柳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好啊，我需要。麻烦你了，多少钱？我把钱转你。”
“不必了。”宁沂忽地对她弯唇一笑，狭长眼尾同时向下一弯，那张好看的脸顿时如冰山消融、春水桃花般，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闻学神，久闻大名。”
宁沂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飘渺悦耳的声音：“我钦佩你已久，希望我们之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目送宁沂离开之后，陆芜立刻冲到了门前偷偷观望，确认他的身影走进拐角之后，才又跑了回来，拉着闻夜柳的手不停的摇晃，尖叫道：“天呐，柳柳，你之前就认识他吗！”
“刚才他竟然笑了，你看到了吗？！妈耶，原来这个冷脸洁癖男也是会笑的，笑起来还真好看！”
“哎，柳柳你怎么不说话？”陆芜疑惑地道，“你在想什么呀？”
闻夜柳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道：“我之前不认识他，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在想……我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又走得那么快，我该怎么拿到那张前排票？”
“对了，前排票一般多少钱啊？”
趁着陆芜思索的功夫，闻夜柳心道：前排票肯定不便宜，这个钱……一定要让镇诡局报销。
……
十一点五十分，闻夜柳借着化为柳枝的右手帮助，从侧墙避开监控，翻进了空荡荡的游泳馆。
她婉拒了周灵和陆芜午饭的邀请，说自己还有点事，实则是准备进游泳馆再看一看。
虽说一整个上午都风平浪静，但是闻夜柳心头总萦绕着一股不安。
应天教那一群疯子会突然改变想法吗。闻夜柳觉得悬。
临近饭点，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地上凌乱地散落着比赛道具之类的东西。
整个游泳馆寂静无声，只有水流声时不时突兀响起。
闻夜柳走到了水池的边缘，低头向下看去。
碧蓝的水池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以及，垂在身侧的右手。
右手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正当那些蠕动着的阴影即将冲破衣袖时，闻夜柳停下了动作，猛然转身。
透过穹顶的阳光尽数撒在了面前那张俊颜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闻夜柳将右手背到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道：“好巧啊宁同学，又见面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闻夜柳语速飞快地道，【说来也奇怪，我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系统声音凝重，道：【我向你保证，我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仿佛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你的背后的，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向你靠近，不然我绝对会告诉你的。】
【这回信你。】
宁沂淡笑道：“好巧，我有东西落在这里，想回来找一下，闻同学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夜柳挑了挑眉，道：“我也有东西掉了，很重要，需要立刻找到。”
“哦，那真的很巧了。”宁沂走到闻夜柳身边，笑道，“那不如我们一起找，怎么样？”
“闻同学，你的东西是在哪里掉的？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闻夜柳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几步，道：“我想想……今天上午去的地方有点多，我准备都逛一圈吧，慢慢找。”
“没事，你不用陪我一起，我们分头找动作，说不定还能快一些。”
宁沂应了一声，也没说同意或是不同意。
闻夜柳权当他默认了，走得飞快，几步就把他甩到了身后。
系统实时监测：【他跟在你后面几步远的位置，一直在看你。】
闻夜柳微微皱眉，道：【……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难道……他跟应天教有关系？所以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系统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能量波动。要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要么……他的等级太高了，我看不透。】
闻夜柳沉默片刻，道：“我看他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不至于等级会达到S级，甚至S级以上吧。】
毕竟系统可是连A级的黄眼珠和亚当斯都能看出来。
系统无奈地道：【我不敢保证。总之，先离他远一点吧。】
【这个人太奇怪了。】
闻夜柳嗯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约摸十米的距离，闻夜柳看不清那张脸上的表情，只隐隐感觉宁沂似乎又弯唇对她笑了一下。
“……”闻夜柳收回目光，又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托宁沂的福，闻夜柳速度飞快，围着泳池转一圈，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目测泳池中应该没有被排放鱼卵。
她正准备去排水的地方看一看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不同寻常的水声。
闻夜柳回头望去，与此同时，系统猛然拔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心——】
骤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道朝她扑来的滔天水浪。
第56章
水浪朝她扑来的瞬间,闻夜柳脑海中划过了很多。
她此时所占的位置地形狭隘。左边是泳池的深水区，右边则是坚硬的墙壁，身后五六米外也是墙壁,根本无路可退。
水浪的冲击力很强，不管是朝右还是朝后躲，都足以将她狠狠地掼到墙壁上，所以——
闻夜柳毫不犹豫，身形朝左一闪，一头栽进了面前的泳池中。
几乎是进入泳池的下一秒，水浪如泰山压顶般轰然而至，狠狠地砸在了闻夜柳的头上。
巨大的威压连同着力道一同朝她袭来,闻夜柳来不及多想，右手当即化为了柳叶挡在了头顶,同时微弱的绿光在周身一闪而过。
半分钟过后,浑身湿透的闻夜柳从水面上探出头来，谨慎地看向周围。
【……】闻夜柳睁大眼睛,翠绿眼眸中倒映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场景,【这是哪里？！这是把我送到哪儿去了？】
原先的游泳馆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水池。阴暗潮湿的环境，中间间隙横插着一些狭小又扭曲的通道。
闻夜柳低头看去，自己正浸泡在望不到底的池水中，她能隐隐看清池壁上模糊粗糙的花纹，而在她的脚下,是逐渐发暗发黑，最终只余黑暗的水底。
黑暗会让人不受控的产生出些许不安，谁也不知道黑暗中究竟会隐藏着什么。闻夜柳找到距离她最近的岸上游了过去,迅速爬了上去，终于双脚都站到了实地上。
脚下的通道约摸两米宽，但再往前看，这条通道向前将会逐渐变窄，变歪，最终落入到一片浓厚的灰色雾气中。
【这究竟是哪里？】闻夜柳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她紧皱眉头，又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一片茫茫的白，亮得晃眼。
系统声音凝重，道：【这里像是……另一个空间。当时那道水浪扑来的时候，我隐约察觉到了些许能量波动，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你带入到了这里。】
闻夜柳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出去，破开这个空间吗？】
【还是说，】她沉吟道，【这就是应天教搞出的结果，类似诡域的存在，我需要找到出口或者是干掉这个诡域的主人。】
系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闻夜柳刚欲召唤出柳叶，前方的灰雾中传出了一道模糊的声音：
“闻同学……闻夜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在吗？”
【是宁沂。】闻夜柳神色莫名，道，【他怎么也穿过来了，是倒霉被卷入的普通人？】
【还是说……这里就是他搞的鬼？】
系统缓缓道：【现在还排除不了后一种可能，你小心一点。这个人我实在是看不透。】
闻夜柳嗯了一声，同时扬声道：“我在这里，宁同学！”
灰雾中登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跑到了闻夜柳的面前，正是宁沂。
他的状态看着比闻夜柳要好上不少，只有左裤腿湿了半边。
“你……”宁沂微怔地看着浑身上下正在往下滴水的闻夜柳，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掉进水里了吗？”
闻夜柳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当时不就在我后面吗，你没有看到吗，有个
水浪朝我打了过来，我没有躲过。再次睁开眼就来到这里了。”
宁沂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卫生纸，递给闻夜柳，道：“我看到了，当时我还喊你快躲开，但水浪声太响了，你可能没听到。再后面……我就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了。”
“你先擦擦身上的水吧。湿衣服穿在身上很难受吧。”宁沂道，“要不你把里面的衣服脱掉，穿我的外套吧，一直穿湿衣服可能会着凉。”
闻夜柳接过那包纸，随意擦了擦脸上手上的水，道：“谢谢，不用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
宁沂狭长眼眸垂了下来，道：“闻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闻夜柳干脆地道：“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她探究的目光向宁沂扫过，道：“你呢，你怎么想？我看你挺冷静的，一点也不慌张，难道说……你有过类似的经验吗？”
“游戏经验算吗？”宁沂忽地笑了，道，“闻同学，你平时专注学习可能不知道，有一种类似的游戏跟我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
“而我，恰好玩过几次这种游戏。”
宁沂的声音折射在空荡荡的墙壁之间，幽幽地传了很远：“玩家需要穿梭在狭窄的道路中，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出口。”
“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掉入水池。”
闻夜柳盯向他，道：“掉入水池会发生什么？”
宁沂突然抬起了手，轻轻地落在了闻夜柳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以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只需要轻轻地使用一分力，就可以把她推下去。
闻夜柳眯了眯眼，没动，也没说话。
“水里可能会藏有怪物，掉下去会被怪物攻击，甚至吃掉，就再也不能逃离这里了。”
闻夜柳清晰地感觉到宁沂使了一分力——把她往中心的位置拉了拉。
宁沂收回了手，眼眸弯弯，道：“闻同学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再掉下去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闻夜柳扬起眉梢，道，“宁同学，你也要小心啊，你这么大个就是掉下去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捞不起你。”
闻夜柳将手中没用完的纸巾拍向了他的胸口，力道震着他的身体晃了晃，轻笑道：“不过你会游泳，自己应该可以游上岸。”
宁沂垂眸看向那只白皙的手，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道：“所以，如果闻同学你不小心掉进水里的话，我会救你上来的。”
闻夜柳：“……？”
【他是不是压根没感觉到我刚才是在威胁他？】
系统道：【……嗯，真的是个怪人。】
闻夜柳唇线紧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道：“那怎么样才能快速找到出口？出口有什么特征吗？”
宁沂道：“在游戏里，前往出口的路上会布下重重关卡，玩家需要找到正确的道路，解开机关，甚至最后需要除掉怪物才能找到出口。”
“但我想，现实中应该没有这么困难吧。”宁沂转了个身，面向水池，道，“闻同学，你说这水里会有怪物吗？”
话音将落，闻夜柳清晰地自那片泛着沉沉暗色的水中看到了一阵涟漪，有道布满骨刺的鱼尾一闪而过。
“我觉得应该没有。”闻夜柳收回目光，笑了一下，道，“这是现实又不是游戏，怎么会有怪物呢？”
“我也觉得。”宁沂的目光在闻夜柳脸上一扫而过，“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出口？”
闻夜柳颔首道：“好啊，你在前面带路吧。”
宁沂回以一笑，直接答应了下来，道：“好。”
他向前走去，身影渐渐沾染上了那片灰雾。
闻夜柳盯着那道对她毫不设防的高大背影，眼眸沉沉，也提步跟了上去。
……
【12:15】
闻夜柳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顶端，信号依旧为零。
距离刚才已经过去了大概十五分钟，她和宁沂两个人走过了最初呆着的那片水池，找到了一个小门，来到了另一片广阔的水池中。
水池接着水池，小门走向小门，闻夜柳始终紧跟在宁沂身后。
他们两人的速度并不慢，闻夜柳算了一下，直到现在，大概走过了三个小门。
如果按照宁沂所说的游戏关卡来算的话，应该已经过了三关了。
前方又是一道新的小门，跟先前的路比起来，这条通往小门的路要曲折不少，不仅要穿过上上下下的楼梯，还需要通过仅余一步宽，处于高空中的通道。
而通道下方，是毫无遮掩，黑漆漆望不到底的水池。
好在两人平衡能力都不错，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小门。
但这一次，在新的环境中朝前走了没几步，闻夜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前方的宁沂突然停下了脚步。
闻夜柳道：“怎么了？”
宁沂侧身，露出了几步远外断开的道路。
断开的道路，没入到了黑沉的水中。
“没路了。”宁沂微叹道，“再往前走就要进入水里了，但是门……”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闻夜柳看到了距离他们二十几米，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出现在墙壁上的门。
闻夜柳目测了一下，门距离水面有五六米的距离，他们两个就是垒起来也很难碰到。
除非——
闻夜柳目光扫向水池，看到了水面中央一座孤零零的水台。
“那上面有个按钮。”闻夜柳道，“是不是什么机关，按下去就能开启新的道路？”
宁沂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关键是我们现在要怎么打开那个机关。”
水台距离断开的道路有七八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想要打开机关，必须要进入水中，游过去。
闻夜柳看向宁沂，道：“除了游过去外，没有其余办法了吗？”
宁沂苦笑道：“每个关卡一般只有一种方法通关。”
“没事，你站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按按钮。”
闻夜柳略有些诧异，迅速扫了眼黑漆漆的水池，道：“你……没问题吗？”
“我怎么说也是游泳社的成员，放心，我游泳速度很快的。”宁沂把外套脱下，递向闻夜柳，笑道，“闻同学，就麻烦你帮我拿一下了。”
“行，你去吧。”闻夜柳目光落在宁沂只穿着黑色背心的胸膛上，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诚恳地道：“那就拜托你了，宁同学。”
宁沂跃入了水中，身影起伏在黑暗中，迅速向着灰雾里的石台靠近。
【你刚才在看什么？】系统忽然开口道。
【他身上没有武器，水里还有怪物。】闻夜柳不紧不慢地道，【如果他不是普通人，该演不下去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下一道庞大的黑影猛然向着宁沂的方向冲去。
第57章
闻夜柳双眼能捕捉到的范围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正常水平。
这也
就意味着,当她看到水下黑影的同时，宁沂正毫无所觉地继续向前游动——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
闻夜柳紧盯着水下黑影，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骨刺鱼尾,以及狰狞口器。
是那只可以在短时间内吸干人体全部血液的新型鱼怪。
系统道：【你不跟他说一声吗？他好像还没发现。】
闻夜柳没有回它，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吸血鱼怪。
眨眼间，吸血鱼怪已经游到了宁沂的身后。
它从水面中高高跃起，一口完全展开的锋利细密的牙齿闪动着寒光。
而宁沂依旧毫无反应，正在试着伸手去够石台上的按钮。
吸血鱼怪即将扑咬到宁沂的后背的瞬间，一把匕首横飞了过去，精准地刺中了鱼怪的眼睛。
鲜血四溅，暗红色缓缓流淌在黑色的池水中。
吸血鱼怪的眼睛,连带着整个脑袋都被匕首刺穿，它在水池中不停的翻滚着,发出了刺耳的嘶吼声。
啪嗒一声,宁沂手一抖，按钮被按下。
一道全新的道路自水面下缓缓升起,连接了先前那条断掉的道路,楼梯盘旋着通往了那道悬挂在墙壁上的小门。
宁沂看着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了闻夜柳的方向：“……这是什么东西？！”
闻夜柳提步踏上新的道路,路过那只鱼怪的时候，顺手拔出匕首，又给了它几刀，彻底了结了它的性命。
她轻描淡写地道：“如你所见，是只怪物。”
“看来现实和游戏一样,也有怪物的存在啊。”
闻夜柳把外套抛给宁沂，忽地道：“你不会被吓坏了吧？”
宁沂穿上外套，又捋了捋湿透了的头发,垂眸道：“有点被吓到了，一时不太适应。”
闻夜柳道：“不会吧？”
宁沂凝视着她，道：“为什么这么说。”
四目相对，闻夜柳微笑道：“我看你的脸色挺正常的，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宁沂挪开了目光，轻笑道：“可能是因为玩游戏会提高阈值吧。”
“我见过的怪物……比这只要恐怖得多。”
……
短暂插曲结束之后，闻夜柳继续跟在宁沂的身后，向着下一道关卡前去。
又过了十分钟，期间关卡的难度在不断的提升，关键按钮隐藏在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位置，闻夜柳又出手解决了两只吸血鱼怪。
“这水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只怪物？”宁沂看向水面，神情莫测，轻声道，“如果一会儿要展开追逐战的话，就糟了。”
闻夜柳道：“追逐战是什么意思？”
宁沂道：“就是指在游戏进行到最后的时刻，怪物将会摆脱全部限制追逐玩家，阻拦玩家通关游戏。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更多只鱼怪，让我们在水中不停游向终点的情况。”
“闻同学，你游泳的速度快吗？”
闻夜柳僵了一瞬，面无表情地道：“我可以保证自己不被淹死。”
“至于快不快……”闻夜柳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地道，“那些怪物的速度不比你慢。”
“说得也是。”宁沂笑了一下，悠悠地道，“那我们现在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闻夜柳嗯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
前方几米远就是下一道通关的小门，但刚刚的那一刹那，闻夜柳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噗呲噗呲……像是金属炸裂的声音，却又带着些许闷响。
闻夜柳叫住了宁沂，道：“你往后退几步，我先进去看看。”
宁沂依言后退，道：“怎么了吗？门后有什么东西吗？”
“声音听着不太对劲。”闻夜柳左手紧握匕首，右手垂在身侧微微颤动，她道，“等确认没有问题了，我叫你你再出来。”
闻夜柳听到宁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
她走过了那道小门，又往左走了几步，绕过了一个拐弯。
出乎意料的安静。
闻夜柳打量着全新的水池，看着和先前的区别不大，那么，她听到的声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念头冒出的瞬间，闻夜柳清晰地看到了一道闪光在她的手边划过。
闪光像是由无数破碎的玻璃组成，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五彩闪光在瞳孔中迅速扩大，直到，彻底笼罩了闻夜柳的周身。
……
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夜柳骤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幅前所未有的画面。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空气中的湿度大到闻夜柳出现的瞬间，裸露在外的皮肤就泛着一股潮气。
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中，各占一半区域，滚滚波涛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像是化为了一面面水墙。
而她，就站在一座被水墙完全包围的“孤岛”上。
日光暗淡地笼罩在太阳周边，像是裹了一层黑圈。月光却在慢慢明亮，莹润月光自满盈圆月中照射而出，落在水墙上，泛起粼粼光波。
水墙不知何种原因并不落下，而是虎视眈眈地疯狂颤动，仿佛随时都会朝下压来。
零星水滴溅落在了闻夜柳的脸上，她随手擦了把脸，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闻夜柳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自己落在肩头的头发，是黑色。
一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白，系统意识到了什么，道：【你觉得这里是诡异世界？！】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目前的情况。】闻夜柳深吸一口气道，【你还记得他们说的月圆之夜吗？】
闻夜柳缓缓道：【月圆之夜，塔拉萨国的全部区域都将会沉入海中。】
【整整十五天，陆地化为海洋，天空中只剩月亮，不分昼夜，所有诡异都必须进入水下生活。】
而现在的情况，完美地契合了他们口中的月圆之夜——
等太阳彻底暗淡，月亮将会占据天空。水墙倒下，便会淹没所有陆地。
十五天的海下生活，即将开始。
【还有一件事，】闻夜柳紧皱眉头，目光在四周来回扫过，道，【刚才那道五彩闪光照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熟悉的眩晕，和每晚零点穿越的感觉一模一样】
【但我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会突然穿回这里，明明还没到零点。】
闻夜柳右手紧握着肉诡装置，左臂完全化为了触手。她屏息凝神，游过了离她最近的那道水墙：【……最重要的是，现在几点了？】
穿过水墙后，闻夜柳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孤岛”。
这个孤岛的面积比她先前呆的那个要大上许多，她甚至看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诡异，身边都是大包小包的行李，统一赶往了一个方向。
闻夜柳想了想，跟在了他们身后。
系统飞快地道：【真的是诡异世界，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闻夜柳眼看着几只诡异的外表都在飞速地发生改变，鱼尾变长变粗，鱼鳃变大，身躯也变得细长，更方便游动。
他们在变得更适合水下生存。
【我必须得快点知道时间才行。】闻夜柳眉头紧锁，道，【如果现在的时间跟现实世界是一样的，那……前面的那一段时间，我在哪里？】
【而且，我还能穿回去吗，穿回去又是什么时间点？在宁沂眼中，我会不会是突然消失的状态？】
按理说，她会在现实世界周三的零点，穿越回诡异世界周二的零点，继续进行一整个周二。
但现在，她在现实世界周二的中午十二点，莫名其妙地穿越回了诡异世界。而且很显然，现在绝对不会是零点。
那么，零点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中间的时间，闻夜柳都没有参与，诡异世界又会如何表现出来？
突如其来的穿越带来的问题实在太多了，闻夜柳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快速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却又仿佛深陷在毛线团中，根本找不到线头。
【太奇怪了……】系统低声道，【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也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时突然穿回来，这根本解释不通，平时你的穿越都是需要我——】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闻夜柳却根本来不及去管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一道身影。
略显圆润的身躯上悬挂着一盏小灯，就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
是提灯诡，闻夜柳最初赚到第一桶金的店铺主人。
闻夜柳大步上前，拍了拍提灯诡的肩膀，道：“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想问现在几点了？”
提灯诡回头，闻夜柳清晰的看到她的表情发生了改变：“你……你是柳大人？！”
“柳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提灯诡下意识看向四周，震惊地道，“你不是失踪了吗？尼戈戈塔找你都要找疯了！”
提灯诡上下打量着闻夜柳，焦急地道：“柳大人你没事就快回尼戈戈塔吧！他们以为你被潜进来的眼珠怪物抓走了，一上午城中大肆搜查，现在城门还在禁止通行，在没找到你之前谁都不许出城。”
“但是隆尔城马上就要被彻底淹没了，我们需要前往另一座海下城池，因为找你，
现在大家都被堵在城门口不许出去……”
闻夜柳表情微变，道：“也就是说，从早上起我就消失不见了吗？”
提灯诡迟疑着道：“好像是的，反正我记得大概八九点的时候，尼戈戈塔就已经开始找你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抓到了两只潜入到城中的眼珠诡。”提灯诡指向尼戈戈塔的方向，胆战心惊地道，“尼戈戈塔地势最高，肯定会是最晚被淹没的，他们说要在那里审问那两只眼珠诡，直到问出你的下落。”
“柳大人，你就跟我回去吧。天哪，我从来没有见过尼戈戈塔这么疯过……”
闻夜柳的手臂被提灯诡抱着，她刚欲开口，目光扫过前方的某处，顿时一凝。
“抱歉，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把这个送到尼戈戈塔吗？”闻夜柳拽下了一样东西塞给提灯诡，匆匆地道，“我还有别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提灯诡眼前一花，鱼鳍无力的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等她再次看清面前场景时，眼前已空无一物，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四方水墙，以及……
平躺在鱼鳍正中的一根银白发丝。
第58章
天地间越发昏暗,泛着灰白色的天空上，独留两颗孤零零的圆形日月。
水声浩荡嗡鸣，四周包围着的水墙越发高大,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但竭力向上望去，能看到唯一一个没有被水墙阻拦住的存在——
尼戈戈塔。
尼戈戈塔最上三层的琉璃窗却在此时泛着幽幽蓝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此时此刻，除了集满诡异的城墙外，便数尼戈戈塔前的诡最多了。
奇形怪状的诡异挤在尼戈戈塔敞开了的铁门外，共同盯向了同一个方向。
铁门上，挂着一具正在摇摇晃晃的尸体。
破碎的鱼皮斗篷下露出了一张残缺不全的眼珠头颅，依稀能看到那颗头颅是绿色的。
滴滴答答的血液汇聚在尸首下方,还有几条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的眼珠触手。
隐隐约约的凄惨尖叫声自铁门内传了出来，顿时激起了门外的一阵嘈杂声：
“……另外一个眼珠诡还没交代吗？他的同伴都已经死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肯说出真相？”
“他们到底把柳大人带去哪里了？！总不能……是带去杀了吧。”
“你别说,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一只鱼诡压低声音，道,“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了,柳大人作为尼戈戈塔的员工，要代表隆尔城去进入海利尔利城。”
“她消失,对于我们隆尔城来说可谓是重大打击啊！”
“陛下怎么看我们隆尔城？！会不会引来陛下的厌弃……这都不好说啊！”
嘈杂争论声越发响亮，几乎要盖过轰鸣水声，就在这时，诡群最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快点让我过去！”
“柳大人找到了,快点让我去跟尼戈戈塔的那位大人说！”
短暂的安静后，诡群顿时分散出了一条道路。
提灯诡艰难地从诡群中挤了出来，她高举着鱼鳍,不顾周遭各式各样的目光，冲进了铁门。
踏入铁门的瞬间，提灯诡和那具眼珠诡的尸首擦肩而过，登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她抖了一抖，没敢多看，几乎要把自己跑成一个球，连滚带爬地冲向前方：“我看到柳大人了！她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提灯诡的面前垂下了一片阴影，夺目绚烂的幽蓝鱼尾出现在她低垂的视野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你看到翠柳了？在哪里看到的？”
提灯诡没敢抬头，小声道：“就在石岩街上……”
“柳大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问我现在是什么时间。”提灯诡丝毫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把刚才和闻夜柳对话的全部都复述了一遍，道，“……大概就是这样，我想带着柳大人一起来这里见您的，但是她说还有事情，突然又消失不见了，就说我把这个给您。”
提灯归高举鱼鳍，露出了那根银白发丝。
银白发丝被她紧握着穿越了不少水墙，早已裹挟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气，看着又蔫又皱。
但很快，一只手拿走了那根发丝。
“这确实是她的头发没错。这个颜色，只有她的头发有。”那位大人的声音又冷沉了几分，像是蕴含风暴的暗潮，“她说有什么事情吗？又朝哪个方向走了？”
提灯诡小心翼翼地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西街……”
那位大人冷声吩咐道：“去西街找，必须要把她找到。”
“至于你——”
提灯诡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的宣判。
“内利，带她去领赏。”亚当斯紧皱眉头，又道，“把那只蓝眼珠诡放下，关好。等找到翠柳之后，再继续审问她。”
悬空着的幽兰鱼尾一甩，在潮湿的水气中无比顺畅地继续向前。
亚当斯垂眸看向身上伤痕累累，眼珠触手也被扯掉了几根无比凄惨的蓝眼珠，道：“你说你跟翠柳很熟？那你告诉我，现在她去哪了？”
“莫名其妙消失不见……”银白发丝在幽冷光芒中一闪而过，彻底化为灰烬，亚当斯忽地笑了，道，“她这几天几乎吃了我整座塔的资源，现在又消失了，走前似乎还和你们眼珠诡见了面。”
“这就是你们目七洲设下的局吗。”
……
半小时前。
闻夜柳越过提灯诡，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五彩闪光。
上次五彩闪光是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的，而这一次，闻夜柳隔了几米远的距离，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与其说是一道闪光，倒不如说是一道裂隙。
裂隙只有半米左右的长度，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路般忽明忽暗，其中闪动着五彩绚烂的光芒，乍一看，就像是一道闪光。
闻夜柳只犹豫了几秒，立刻拽下了自己的发丝塞给提灯诡。
触手们瞬间膨胀挡住了提灯诡的视线，与此同时，闻夜柳飞速向着裂隙靠近，毫不犹豫地伸手触碰到了它。
触碰到的瞬间，熟悉的眩晕袭来，等闻夜柳再次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一片无穷无尽的水池。
身后不远处是一道小门——前不久她正是刚从这里穿进来的。
闻夜柳立刻朝四周望去，却没再看到那道五彩裂隙。
她看向手机，时间过去了大约二十分钟，和她在诡异世界耽误的时间相差不大。
闻夜柳不由有些庆幸，但很快，心头涌上了一层后怕。
如果她刚刚没有及时做出决定，通过五彩裂隙来到现实世界，那么……她就要在现实世界失踪更长的时间了。
目前她肯定更偏向于现实世界，未来大概率也会继续在现实世界生存。
如果她刚刚没选择回来，要到第二天零点才能穿越回来……被发现消失了这么久，闻夜柳根本没办法解释。
以镇诡局的手段，但凡发现一丁点，她就别想
好过了。
而诡异世界，她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大不了就先逃亡离开塔拉萨国，其余的事情再慢慢解决。
只是诡异世界，眼下的情况也确实有些糟糕了。
闻夜柳不知道亚当斯是怎么会想到去抓大眼珠他们，甚至还真的被他抓到了，万一被他审问出来了什么——
闻夜柳定了定神，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道：【系统你说，那晚他会不会看到了？】
那天晚上事情都撞到了一起，她连着跟三方见了面。先是亚当斯，中间是哈里斯，最后是黄眼珠。
亚当斯没有选择去质问城主，而是抓到了大眼珠他们，这会不会意味着他知道了什么？
系统反应飞快，语气凝重地道：【很有可能，但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而且那边还在审问，被抓的应该是那只绿眼珠和蓝眼珠吧，黄眼珠被抓到的概率不大，万一他们两个把事情都交代了就完了。】
闻夜柳垂眸道：【这点我倒是不担心。以黄眼珠的手段，她肯定对那两只眼珠有所操控，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都清楚，要是把我交代出去了，他们都要完。】
【最重要的是，等今天零点穿回去之后，我该怎么解释。】闻夜柳把手机放回口袋，道，【还有，我回去的时间点又会是什么时候？】
【系统，你应该清楚吧。在我穿回来之前，你欲言又止的究竟是什么？】
闻夜柳还记得系统那句戛然而止的话语。
系统沉默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我目前也只是猜测，我只能说……应该是和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有关系。至于那条五彩裂隙，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
【行，那就等出去再说。】闻夜柳拍了拍手腕上炸毛的塔沙，冷声道，【我希望到时候你会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
系统低声道：【我会的。】
闻夜柳停顿一瞬，道：【那现在就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我消失了二十分钟，我估计宁沂那家伙早就已经——】
声音戛然而止，闻夜柳听到了自前方灰雾中传来的水声。
水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还有一道急促的熟悉声音：【……闻夜柳，闻夜柳，你在吗？听到请回话！】
是宁沂的声音。
闻夜柳微怔，诧异地道：【听他的声音应该已经走远了吧，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没等系统回话，宁沂的身影迅速冲出了灰雾，几步奔到了闻夜柳的面前：“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有找到。”
闻夜柳看向宁沂，瞳孔微微一缩。
他现在状况看上去比先前要糟糕很多。
外套被脱下绑在腰间，垂下的衣袖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而他的左臂，多了一道不规则的，约莫五厘米左右的狰狞伤口。
宁沂注意到了闻夜柳的目光，声线低哑，道：“你说要先去探路之后，我就一直站在原地等。”
“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你，我就去找你。”宁沂直视着闻夜柳，道，“我没有找到你，你不见了。”
“我以为你丢下我往前走了，我就继续向前走，结果……遇到了两只先前那样的怪物，摆脱它们的时候受了点伤。”
“所以，你究竟去哪里了？”宁沂脸色苍白，更显得狭长眼尾泛红，道，“你消失了这么久，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你伤口一直在滴血，先处理一下吧。至于我去哪里了——”
闻夜柳笑了笑，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回来找我的？”
“你已经走出那么远了，为什么会突然折回来？”
第59章
宁沂——
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跟她一同进入这个地方，而且还能在她消失几十分钟后再次折返回来。
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如果说一开始,还能用简单的巧合来作为解释，但这一次，她的行为太出奇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回来？在遇到那么多危险之后，你难道就不怕回来会再撞见那两只鱼怪吗？”闻夜柳指了指他的手臂，再次问道。
宁沂垂眸看向自己还在滴血的伤口，道：“……如果我说我的第六感很强，你信吗？”
“而且我也需要你，我没有武器,再见到那些怪物，我也走不远的。”宁沂凝视着闻夜柳,道,“所以我尝试着回来找你一次。如果找不到你，那我就自己继续向前。”
“但我找到了你。”
宁沂撕下一块布料包扎伤口,对闻夜柳笑了笑,道：“现在看还好我回来了。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刚才你去哪里了吗？”
闻夜柳搭了把手,帮他包好伤口，道：“我也不知道。”
“我好像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闻夜柳慢慢地道，“那个地方很奇怪，也到处都是水。我想找到出口，走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又回来了。”
宁沂的目光轻轻自闻夜柳湿透的肩头扫过：“怪不得你身上都是水。不知道就算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吧，争取不要再走散了。”
闻夜柳嗯了一声,道：“那我这次还走前面？”
倒不是她放心把后背交付给宁沂，而是……
要是往前走还能遇到五彩裂隙的话，闻夜柳想尝试再试着穿回去，看能不能提前挽回一下诡异世界的情况。
“好啊。那你多加小心。”宁沂侧身让闻夜柳通过，又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道，“我们要不要再尝试一个别的方法，防止你再消失。”
闻夜柳道：“什么方法？”
宁沂干脆扯下了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袖，伸手递给闻夜柳，道：“要不要绑在你的手腕上？这样不管你接下来去哪里我都能感觉到。”
闻夜柳看了他一眼，把衣袖绑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道：“好，那就这样。”
宁沂盯向闻夜柳干干净净的左手腕，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把衣袖的另一头也绑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简单的牵引绳做好了之后，闻夜柳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几个水池宁沂都是通关过的，她不需要担心关卡，只需要考虑有可能从水面上突然窜出的鱼怪以及……身后的那个人。
闻夜柳右手握着匕首，没有回头，但左臂始终紧绷。
她能明显感觉到宁沂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后背上，却只能听到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与细微的呼吸声。
塔沙在刚才宁沂提出要绑衣袖的时候便机灵的从她的左手腕跑到了右边，此时正乖乖地缠绕着闻夜柳的右手腕，冰凉的鳞片略微有些炸毛。
但闻夜柳现在不方便去安抚它，便只能多分心神去关注塔沙，感受着它的尾巴尖扫过手腕的触感。
突然，塔沙的尾巴绷直，粗糙的鳞片划过了闻夜柳的手腕，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塔沙急切焦急的情绪。
闻夜柳瞬间回头，盯着宁沂抬起的右手，道：“你在干什么？”
转头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宁沂的右手上一闪而过。
宁沂愣了一下，把右手放回了身侧，疑惑地道：“没干什么啊，我头有点不舒服，想挠一下，吓到你了吗？”
闻夜柳看向他平平无奇的右手，五指修长，掌心干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她清楚地记得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想。
“没什么。”闻夜柳继续向前，道，“我刚才听错了。”
塔沙又恢复了原状，闻夜柳借着转身的功夫稍微安抚一下了它，没有注意到身后宁沂的目光在她转身的瞬间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光芒围绕着他的右手，随着他手掌的挥舞，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闻夜柳背后，又被瞬间弹开。
但，有少量的黑光落在了闻夜柳的右手腕上，慢慢地融了进去。
……
走入第九个小门时，闻夜柳停下了脚步。
其实先前走来的过程中，闻夜柳就已经有所感觉了。
随着距离的靠近，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也越来越强烈——
是和她左臂上黑痣所带来的同样感觉。
然后，她就在第十个水池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裂隙。
黑色裂隙出现在距离他们大概二十几米远的墙壁上，中间则是一整片，没有丝毫道路的黑色水池。
“那个应该就是最后的出口了吧。”宁沂上前一步
，和闻夜柳并肩站立，“它看着和之前遇到的小门都不一样。在游戏里也是这样，最后一个出口总是独特的。”
闻夜柳道：“那我们要怎么过去，直接游过去吗？是不是要开启你所说的追逐战了？”
宁沂微叹了口气，道：“对，追逐战。如果那真的是出口的话，这个水池里面绝对隐藏了不少的怪物。”
闻夜柳凝望着死气沉沉，毫无波动的黑色水池，道：“你先走，我来断后。”
宁沂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他们一前一后跳入了水中，黑色池水瞬间淹没大腿。
闻夜柳不怎么会游泳，只会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蹬腿向前，好在池水中的阻力并不强，往前游了几米，她也渐渐掌握了一些诀窍，慢慢加快了速度。
游到水池中间的时候，波澜渐起，闻夜柳瞬间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下向他们飞速靠近。
她回头一看，水面上出现了四道波澜，当即道：“你快游上岸，别回头，有多快游多快！”
“你上去之后先不要靠近那道门，等我上来了再说。”
宁沂也看到了那四只正在将他们包围的吸血鱼怪，表情微变，道：“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能解决掉四个吗？”
闻夜柳紧握匕首，冷声地道：“你不用管我，只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安全上岸就行。”
一只最前端的吸血鱼怪率先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布满利齿的狰狞口器目标明确的冲向了宁沂受伤的手臂。
在他即将被咬到的刹那，一只匕首精准地贯穿了鱼怪的眼睛。
闻夜柳抽出匕首，把鱼怪甩飞了出去，低喝道：“你还不快走？！”
宁沂目光复杂的也看了闻夜柳一眼，飞快地向岸边游去。
见宁沂没有回头，一门心思地向前游，闻夜柳不再顾及，把匕首换到左手，沉在水中的右手瞬间化为了数十条柳枝，冲向了剩下的三头鱼怪。
水池中顿时掀起的阵阵水花，而水面下方，匕首与柳之共舞，迅速收割掉了三头鱼怪的生命。
等闻夜柳再次浮上水面时，淡红色在水池表面蔓延，四头吸血鱼怪残缺不全的尸首漂浮在水面上，游向不同的方向。
“你还好吗？”
就在她即将爬上岸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宁沂道：“你哪里有受伤吗？快上来。”
闻夜柳顿了一瞬，顺着他手的力度上了岸。
宁沂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直接从这道门中出去吗？”
闻夜柳忽然指向了那条裂隙的方向，道：“你看。”
“看什么——”宁沂转头看去，声音戛然而止。
闻夜柳收回手，把被他一个手刃敲晕的宁一平躺着放在了地上。
系统道：【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闻夜柳道：【没有，只是我想试一下。】
她上前几步，手触碰到了那道黑色的裂隙。
裂隙瞬间散开，就像是一道雾气一般，化为了一蓬黑色的无机质雾气。
【果然。】闻夜柳淡淡地道，【这东西就是应天教搞的鬼，跟邪神逃不了关系。】
系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五彩裂隙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我估计应该是他们使用邪神的力量召唤出来的。】
闻夜柳道：【就像是这道黑色裂隙的附加产物？所以才会突然出现。】
系统道：【很有可能。】
说话间，闻夜柳闭上了眼。
莹莹绿光自她的双眼中漫出，落到了面前的黑雾上。
绿光将黑雾包围，不管任它如何挣扎，都强硬地将它压缩成了一小团。
最终一同钻回了闻夜柳的眼中。
闻夜柳揉了揉眼睛，脸色略有些苍白，道：【我现在消化不了，只能把它暂时放进那个纯白空间里。】
除了黑雾外，里面甚至还存了一些之前从黑痣上扣下来的黑气、符霭身上的黑气……挤占了一小片区域。
系统叹道：【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就先存着吧，你吸收太多身体也扛不住。等出去之后再试着慢慢消化吧。】
黑色裂隙被闻夜柳吸走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门。
闻夜柳拉开那道门的瞬间，无尽的白光自门内涌出，将她照入其中。
……
再次睁开眼时还有些眩晕，率先冲入耳中的是无数道嘈杂的声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还好吗？”
“这边这边来人，她醒了！”
闻夜柳晃了晃脑袋，眼前的白光退散，她看到了几张焦急又熟悉的脸。
姚洁扶着她坐了起来，道：“还好吗？救援人员马上就来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夜柳勉强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游泳池，只不过现在岸上出现了不少穿着严密的镇诡局成员。
“我还好，那个他——”闻夜柳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宁沂，道，“他跟我一起进去的。要不要把他的记忆清除一下？”
“他啊……”姚洁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语气古怪地道，“你怎么跟他撞上了。”
第60章
“他这个人体质有点特殊,在镇诡局属于是挂上号的存在。”
“哦，说起来跟你有点像。”姚洁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拍了拍闻夜柳的肩膀,道，“就像你，就像最近被扯入的诡异事件，得有个三四次了吧。”
“他比你还要惨一点，我最近几年见他将近快十次了。”
姚洁眨了眨眼，道：“不过要是以你现在的频率来看，估计马上就超过他了。”
“……”
闻夜柳记得当时自己又问了一句：“那他还挺幸运的，他的记忆每次都清除干净了吗？”
姚洁回答道：“那是当然。说起来,他算是一个有点倒霉又有点小幸运的普通人。”
“除了这次跟你算是被彻底扯进了诡域之外，其余的每一次都只是在外围,倒霉或是巧合的路过参与了一下,所以几乎没出过什么事。”
“这次他算是有点太倒霉了。”姚洁怜悯地看向还昏迷不醒的宁沂，道,“我估计你们两个在里面遭大罪了吧。一会儿你清除好污染后,记得来做个详细报告哦！”
闻夜柳道：“……好。”
她收回思绪，看向依旧纯白无瑕的墙壁,揉揉额角，从床上起身。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约三个小时。
准确来说，她和宁沂在那片诡域中待的时间其实也就一个小时。
镇诡局反应很快，在意识到学校游泳馆不对劲之后,便立刻带人将其包围，驱散人群，开始尝试破开诡域解救
只不过,赶在他们成功破开之前，闻夜柳带着宁沂先走了出来。
整体来说，闻夜柳的状态还好，出来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跟着工作人员前去召回去做全面检查，顺便清除污染。
至于宁沂。
闻夜柳不知道是自己的那一个手刃力度实在太大了，还是他精力消耗过大，一时恢复不过来。总之，直到在镇诡局分开，宁沂始终都处于昏迷状态。
要不……等她先汇报好情况后，再看望一下宁沂吧。
……
汇报结束之后，时间来到了五点。闻夜柳离开会议室，问了一下宁沂所在的病房，准备前去探望他。
也是巧了，宁沂的病房和符霭在同一层。
闻夜柳赶去那一层楼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符霭。
四目相对的瞬间，闻夜柳的心头浮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了。
符霭顿时冲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让闻夜柳又想起了某些犬科动物：“闻夜柳，你来看我了吗？！”
“你终于来看我了！他们说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昏迷不醒，这次你又来了吗？”
“我好多了，我今天就准备回家了。”符霭一头白发随风飘舞，乍一看，像是炸开的绒毛，说出的话也像是机关炮
一样，轰个不停，“你吃饭了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包在我身上！我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闻夜柳控制不住瞳孔地震，几个侧身避开了符霭的飞扑攻击：【他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我跟他没有这么熟吧，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应该只跟他见过两次面，还有一次是在他昏迷的状态下。】
等等，昏迷——
闻夜柳迅速意识到了什么。
系统的机械音明显在憋笑：【我觉得啊，应该不是伤到脑子，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对你有一点——】
一道突然从他们背后出现的声音打断了系统的话。
“……你们这是？我是不是来得不太巧了。”
闻夜柳回头，看见宁沂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受伤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正好奇地看看闻夜柳，又看看符霭，道：“那个闻同学，这个是你男朋友吗？”
闻夜柳刚要开口说不是，符霭抢先一步，开口说：“怎么可能？！你不要拿这种关系来侮辱她好不好！”
符霭看像宁沂的目光中带了些许敌视，道：“你又是谁？跟闻夜柳又是什么关系？”
宁沂笑了笑，道：“我是她的同学。”
“对了，闻同学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宁沂垂眸看向胳膊，道，“我记得我是不小心胳膊受伤了，所以过来医院包扎伤口，顺便做了个检查。”
“你呢？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闻夜柳指了指符霭，面不改色地道：“我是来看望他的。”
符霭登时感动不已，道：“闻夜柳，你竟然专门为了探望我跑了一趟，我真的……”
闻夜柳飞快打断了符霭的话，道：“你现在要回去了吗？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符霭下意识道：“那我怎么能麻烦你！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你自己走就行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闻夜柳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明显比上次视频瘦削几分的身形，沉默了。
脑海中的系统也非常的迷茫：【这……这不太对吧。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说，不应该啊，按理说，他应该……】
闻夜柳微皱眉头，道：【应该什么？】
【说实话，你今天也怪怪的。不过我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系统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因为什么？】
闻夜柳直接道：【纯白空间。我猜测那里面的能量虽然帮他去除了污染，但也间接影响到了他。这就导致他现在对我的态度非常的奇怪。】
她摸着自己有点发毛的胳膊，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收回我的那部分能量，如果可以的话，他估计就能恢复正常了。】
系统道：【那你试一试？】
闻夜柳上前一步，扶住了符霭的胳膊，关切地道：【你还好吗？感觉你的脸色很白。】
说话间，微弱的绿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飞快没入到符霭的身体中。
符霭的脸登时红了一大片，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很好！多谢您关心……】
系统突然长叹了一大口气，道：【那这确实太不对劲了，我也看出来了。】
绿光回收的同时，闻夜柳收回了手，紧盯着符霭的反应，道：“要不我喊一下他们，送你回去吧？”
符霭忙道：“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走——”
他的表情突然有些迷茫，道：“我，自己能走回去吗？我要坐专车。”
“对啊，我要坐专车啊。我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他们怎么说都要好好补偿补偿我！”符霭像是猛然惊醒，表情又生动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欸闻夜柳，你怎么了来了？”符霭眨眨眼，红着的脸却看着没有丝毫的消减，“你是来看我的吗？”
闻夜柳道：“……对的，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见。”
她不由分说地拽过旁边的宁沂朝前走去，身后传来了符霭的声音：
“欸！你怎么这就走了！这就看完我了吗……”
走过拐角，闻夜柳松开手，道：“抱歉，刚刚一时着急，没碰到你的伤口吧？”
宁沂微笑道：“没事，刚才那个人是有点……”
他手指了指脑袋的位置，道：“他是不是记忆力不太好。”
闻夜柳道：“……对，所以你别和他计较。他刚才说的话就当忘了吧。”
宁沂轻笑道：“好，我不会在意的。”
“对了，我们要不要加一个微信。”宁沂举起手机晃了晃，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感觉，需要加一下你的微信。”
他苦笑道：“我好像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只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你如果介意的话就算了。”
闻夜柳看了他一眼，道：“加吧。你想不起来的话就别想了，不要为难自己。”
宁沂凝视着闻夜柳，道：“好，那有事微信联系。”
……
回到宿舍之后，闻夜柳当即敲了敲脑海中的系统，道：【说吧，你之前支支吾吾的是怎么回事？】
系统道：【我也没有支支吾吾吧，我只是……】
【好吧，实话就是，你每晚的穿越都和我有关。】
闻夜柳眯起眼睛，道：【所以你之前说每天零点吸收我的能量，为了维持自己的基本运转，其实是为了穿越？！】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穿越停下来，别再让我回诡异世界了，或者是减少频率。】
话虽如此，闻夜柳心中却没报太大希望，眉头渐渐蹙起。
如果她的穿越真的完全跟系统有关……估计系统早就停摆了。
就目前看，系统和她的关系更像是“寄生共存”，估计也不愿意一直把她置身危险之中。
系统声音低了几分，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了，虽然穿越和我有关，但却是我控制不了的。或者说，我能做的就是每天拿一些你的能量传输进去，维持穿越的过程。】
【更多的，我也做不到，甚至——】系统停顿一瞬，道，【我其实之前就有所猜测了，穿越所需要的能量实在太庞大的，你的那一部分能量杯水车薪，具体起到的应该是媒介的作用。】
闻夜柳道：【媒介？】
【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一个人，一直在背后操纵我穿越在两个世界？】
【他是谁，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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