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系统的机械音中充斥着明显的震惊。
显然,它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并且完全不理解闻夜柳刚才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不是说好了要隐藏身份吗？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却在最后的关头自爆了？！
系统惊了好一会儿,开始试图分析闻夜柳的行为：【所以，你十年前就来过这里，所以很了解他们的流程——你之前并没有跟我提过这些。】
闻夜柳正捣鼓着新手机上的app，闻言手一顿，淡淡地回道：【你之前也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会来来到这里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系统：【……】
它梗住了，转而道：【可是之前我们明明说好要掩盖你的诡异身份，不让这些觉醒者怀疑的。那你现在这样说是突然改变想法了吗？你难道要加入这个……特殊事物管理与处理局吗？】
闻夜柳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嗯,同时手指点进了一个图标古怪的app。
系统安静了几秒，道：【闻夜柳,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我们是一体的，有什么想法需要及时沟通和交流,而不是隐瞒着彼此我还记得,但是你现在……】
系统的机械音中充斥着隐忍和无奈，道：【闻夜柳,我不是很喜欢你现在的态度。】
闻夜柳正飞快地睃视着屏幕上的内容，头也不抬地道：【记住这种感觉，可千万别忘了。】
【我也不喜欢你之前的态度。】
【……】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所以你不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是为了让我深刻体会到你之前的感受吗？】
闻夜柳关掉了那个奇怪的app,又开始在手机中探索新的领域：【对啊，语言哪有切身实地的事件来的印象深刻。】
【你看你现在不就很清楚被人蒙在鼓里的感受了，我相信你之后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对吧？】
系统：【……】
片刻后，系统诚恳地道：【对不起，闻夜柳。我对你之前的不当态度再次深刻道歉。】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系统轻声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了吗？】
闻夜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按灭了手机屏幕，道：【好吧，我承认。我突然变卦，一方面是想给你点‘深刻体会’，另一方面……是我改变了想法。】
【不过说到深刻体会这一点。】闻夜柳耸肩，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不好还记仇。简单来说就是睚眦必报，绝不吃亏。】
【我一直都是这个性格，以后估计还会维持这个性格，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最好早点跟我分开。】
说完后，闻夜柳便捏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系统的回答。
系统却突然在她的脑海中笑了一声，道：【嗯……确实，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掩饰过你的脾性。】
【我觉得挺好的，你不需要改变。】系统道，【如果你不是这样的性格，估计也活不到现在，所以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闻夜柳唇角绷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随便你怎么想，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来谈谈我突然改变的想法吧。】
系统道：【洗耳恭听。】
闻夜柳把玩着手机，道：【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我十年前就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没有发展得像现在这么先进，也没有发展出来七区，只有一个管理很简单的总局。】
【那时候我家里——】闻夜柳顿了一瞬，翠绿眼眸泛着暗沉，【总之，他们没能消除掉我的记忆，把我送去了福利院，然后我就这么长大了。】
【我以为诡异这些事情离我很远，也早就消失在了现实世界里。但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又来了。】
暗
掉的屏幕映照出了闻夜柳略微有些失真暗淡的脸：【我们刚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并且你说我之后每天都会穿到那个世界。那个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诡异，跟现实世界规则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世界。】
【而现实世界里的异常事务局都发展到了七区，说不定还有更多。】闻夜柳笑了笑，语气冷淡，【蛛丝鱼都能出现在普通学校里的宿舍里。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隐藏了无数的诡异。】
系统慢慢地道：【所以你想加入这里，是想得到什么吗？】
闻夜柳平静地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要活下去，找到我妈妈。】
系统道：【你妈妈她——】
话音戛然而止，系统意识到了什么。
片刻后，闻夜柳平淡的声音再度响起，熟练得像是重复过千百遍，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始终相信我妈妈没有死，就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我去找她。】
【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系统道：【我明白了。就让我们一同朝着这两个目标去努力吧。】
【活下去，以及找到你的妈妈。】
闻夜柳微勾了一下唇角，道：【对。】
系统道：【你要加入这里，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事情有问题吗？你要深入调查当年的档案之类的吗？】
【是也不是。】闻夜柳轻扬眉梢，道，【当年我七岁，他们并不想告诉我关于那件事的详细过程。但因为我的坚持，再加上无法消除我的记忆，所以关于那件事我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时隔这么多年，再加上现在对诡异有了新的认知。】闻夜柳道，【我想拿到那份档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系统赞许道：【很不错的想法，还有吗？】
【还有……也是当前最迫在眉睫的一点吧。】
闻夜柳挑眉道：【你不觉得如果我们能够加入这里，对我们接下来在诡异世界的生活会很有帮助吗？】
【远的不说，就说大眼珠。】闻夜柳解锁手机，再次点进了那个奇怪的app，调出来了一个帖子，【你看这个。】
系统先前只顾着跟闻夜柳讨论她的态度问题了，压根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待它看见屏幕上的内容后，惊得机械音语调起伏，道：【……怪不得你想加入这里！】
【你是想用这里从学到的方法去对付诡异世界里的诡异？！】
闻夜柳点开帖子下方的回复栏，一边打字一边道：【这多好，不用花一分钱还不费劲，就能得到不少有关诡异的的知识。】
【而且……】闻夜柳勾唇一笑，道，【我刚才简单搜了一下，他们对蛛丝鱼并不太了解——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我权限不够，查不到更深层的东西。】
【但你说，如果他们不知道，而我把蛛丝鱼的弱点是水这条线索交上去的话，是不是就换取到更多的东西？】
系统喃喃道：【你的想法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在现实世界学习到的东西可以用在诡异身上，而在诡异世界了解到的知识又可以反哺回现实世界……】
【两者相加，说不定你在这两个世界都能走得更高更远。】
闻言柳头也不抬，打字速度极快：【我没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想让自己能顺利地活下去。不管在哪个世界。】
她抬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现在的头好好的跟身体连接在一起，但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依旧深入骨髓。
闻夜柳再也不想经历像先前几次的惨痛事件了。
屏幕上的消息一条一条地跳了出来，闻夜柳扫了几眼，微皱眉头。
系统道：【这个叫‘有新诡务必call我’的人，一直在问你在哪里，还说想和你当面详谈。你不回复他吗？】
闻夜柳直接按灭屏幕，奇怪地道：【谁知道他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在哪里，万一他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不满意，想线下过来打我怎么办？】
她语重心长地道：【在人类世界，也一定要保持警惕，尤其是在网络上，你永远不知道网线的另一端会是什么牛马鬼神。】
系统：【……】
它回想了一下刚才旁观闻夜柳跟那个人对话的全程，开始变得有些迷茫：【可是我感觉他是真心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所以想要和你见面详谈，还说报酬什么的，任你随便开。】
【别管他了。】闻夜柳晃了晃手机，道，【现在的关键在于我们已经得知了大眼珠们的弱点。】
【星罗花……】闻夜柳若有所思地道，【也不知道从哪儿才能搞到这种花。】
系统道：【紫眼珠应该是已经差不多死了，其他的几个眼珠你都要干掉吗？】
闻夜柳摊手道：【总不能真的跟着他们去偷东西吧。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偷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容易拿到的东西。】
【而且，我很讨厌受制于人。】
系统赞同地道：【说的也是。那你接下来就可以试着在这里问问，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闻夜柳轻笑道：【这个机会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我之前的档案，他们估计已经调出来了，就看他们商讨之后的结果了。】
……
“闻夜柳，2074年安平小区事件受害者。”
坐在主位上的司天悦手握遥控器，将屏幕上的档案往下翻了一页。
“一夜之间，一家三口，母亲和父亲没有任何征兆的同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年仅七岁的闻夜柳。”
司天悦缓缓道：“当时监控录像拍到闻千重自七楼一跃而下，却毫发无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等她走出小区之后，任何监控都没能再拍到她的身影。”
旁边有人忍不住插话道：“从七楼直接跳下去，这个闻千重是普通人吗？如果是的话，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做到一点伤都没有，地面上也没有血迹之类的吗？”
司天悦按动遥控器，调出了闻千重的档案：“但事实如此，现场什么都没能找到。而经过多方调查，闻千重只是一名普通人，她的前三十年人生都循规蹈矩，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特殊之处。”
“因此我们一致怀疑，闻千重在那晚被诡异附身，杀死闻父，即李翔后，便把他的尸体从现场带走了。”
“而李翔，闻夜柳的生父，入赘闻家，却具有家暴的前科。据邻居反映，隔三差五就能从闻家听到惨叫。”
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十年前那晚的监控录像。
按理说，就算是十年前，科技水平也已经足够发达了，监控更是早已发展出了实时高清模式，但……
屏幕上的画面像是被一层噪点所笼罩，不知从何处冒来的噪音伴随着整个画面的进程。
画面中的女人如同一块落石般猛地坠下，狠狠地栽落在水泥地上后。下一秒，她不疾不缓地爬了起来，行动如常地朝前走去。很快，女人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小区外。
这段监控的最后画面，是女人回头看了一眼。
模糊不清的噪点中，女人的那一瞥却仿佛拥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
画面再次重复。
原本正懒洋洋靠着椅背的红发女人慢慢直起了身子，举手道：“这录像有问题吧？我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息，当年有调查过现场吗？而且她看着也不像是带了尸体走出去的啊，什么包都没有拎，为什么会说她把那个李翔的尸体带走了？”
司天悦无奈地看她一眼，道：“我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
“首先，当年的镇诡局也在第一时间也意识到了录像的问题，并派出人手探查。只可惜的是，那时候的人才和技术并不完善，他们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闻千重被诡异附身，所以才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而录像的
问题，也正是因为她身上的那个诡异散发出的磁场所带来的影响。”
司天悦扫了屏幕一眼，继续道：“至于为什么说闻千重带走了李翔的尸体。”
“她不需要用包的。在她被诡异附身的猜测基础上，她完全可以把李翔吞进肚子里，然后再带走。”
右边的一名绿发女人突兀地笑了出声，慢吞吞地道：“那这个诡异胃口还挺好的，消化得也很快。”
“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绿发女人语速很慢，但咬字发音都非常的清晰，“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确认李翔已经死掉，并且尸体也被带走了呢？”
“答案……就在闻夜柳身上。”
司天悦面色严肃，调出了一段录像。
而画面的正中，坐着一名局促不安，面色仓皇的小女孩。
正是七岁的闻夜柳。
小闻夜柳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盈上了一层水雾，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听着镜头后面的人道：“请你再重复一遍，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知道……”小闻夜柳拼命地摇着头，哽咽地道，“爸爸死了，妈妈离开了。我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求求你们帮帮我找到我妈妈，让她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后面的录像内容大差不差，都是对于小闻夜柳的来回询问。
但不管怎么问，小闻夜柳都直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爸爸死了，妈妈离开了。”
“她坚定地认为她的爸爸李翔已经死掉了，而她的妈妈闻千重却只是失踪，并且一定待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她去找她。”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坚定，只能猜测——”
“她应该是亲眼目睹了闻千重杀掉李翔的全程，而我们没能在现场以及周边任何区域找到李翔的尸体。这也就意味着，闻千重带走了李翔的尸体。”
司天悦缓缓道：“至于她为什么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极有可能是身体开启了自动保护机制，亦或是……诡异消除了她的记忆。”
绿发女人从鼻腔中溢出了一声疑惑的“嗯”，道：“那当时的镇诡局有尝试恢复闻夜柳的记忆吗？”
司天悦挑眉，道：“当然，但是从未成功。除此之外，后期他们想试着消除掉闻夜柳有关整体案件的记忆，让她回归正常生活时，也都失败了。”
她面色复杂，道：“……根据档案显示，他们尝试了十次，全失败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红发女人瞪大眼睛，道，“据我所知，元老十年前就在镇诡局了，她可是记忆方面的大师！就连元老都失败了吗？”
司天悦点头，道：“对，没有人成功，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并且还在刚刚借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司天悦心道。
“……”红发女人猛抓自己头发，嘟囔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那个时候已经觉醒了能力，而她的能力跟自身记忆有关？”
绿化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慢慢地念道：“……经过多方评判，以及数十次检测，闻夜柳并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建议将她送回正常生活，之后随访调查她的进一步变化。”
红发女人道：“好吧……那会不会那个时候他已经出现了觉醒能力的征兆，马上就要觉醒能力了？不对，如果有这种征兆的话，十年过去了，她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是普通人吧。”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红发女人眉头皱得死紧，道，“区长，您是怎么想的？！”
司天悦坦率地道：“我也不知道，但目前情况就是这样。”
“而我之所以叫你们来开会，就是为了讨论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让她加入镇诡局？”
绿发女人道：“但是她并没有能力，唔……区长，您这么说是因为她有别的特殊之处吗？”
红发女人飞快地插话道：“你忘了，是我俩把她从京市大学宿舍带出来的。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命大啊，她的室友死得那么惨，她却一点事都没有，也就是衣服破了点，活像是那些鱼根本就不吃她一样……”
“嘶……”红发女人意识到了什么，道，“她出现在两次诡异事件中，都是受害者，但均一点伤都没受，这家伙不对劲儿啊！”
绿发女人语调缓慢，道：“区长，除了这两次诡异事件外，闻夜柳还有在参与过其余诡异事件吗？”
司天悦却摇了摇头，道：“最奇怪的点就在于这里，闻夜柳在七岁那年，经历过来自她母亲的诡异事件后，整整十年，她都从未再次经历过任何一次，乃至路过一次诡异事件。”
“所有的诡异都从没有靠近过她，直到昨天。”
“这也太奇怪了吧。”红发女人喃喃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区长。”
“对于我们来说，觉醒能力之前必然会经历诡异事件。就算当时没能觉醒能力，但在之后，我们就像是被诡异标记了，一定会频频的经历各种诡异事件，直到觉醒能力或是……被诡异杀掉。”
绿发女人慢慢地补充道：“但她不一样。闻夜柳并不符合我们这么久以来发现的规律。”
“她……跳出了诡异的包围圈。”
“对，她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司天悦将屏幕定格为了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神色淡淡，狭长眼眸有几分厌世，唇角紧绷，但那双纯粹明亮的绿眼睛，却仿佛能透过镜头，看向所有人。
司天悦手中的电子笔点了点屏幕，道：“在正式做决定之前，还有一点需要告诉你们。”
“调查显示，十年前，她就能看到我们的论坛，并且能看到上面所有人的发言。”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有十分钟的时间讨论，十分钟之后请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闻夜柳加入镇诡局。”司天悦坐下，淡然地打开了档案册。
气氛短暂的停滞后，会议室中登时炸开了锅。
“她……绝对觉醒了能力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我们的论坛，甚至连app都点不进去！只有觉醒了能力的觉醒者才能看到论坛上的发言！”
红发女人却不赞同，大声道：“但她是普通人啊，她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她十年前就能看到论坛了，要觉醒能力早觉醒了，哪用等到十年后还是个普通人！”
“让一个普通人进入镇诡局，是嫌她死的还不够快吗？”
“可是她能看到所有人的发言啊！要知道，论坛上的发言是由等级划分的。”之前跟在司天悦身后的男人争得脸红脖子粗，“D级觉醒者只能看到C级及其以下觉醒者的发言，C级能看到B级及其以下……以此类推，这说不定她具有S级的潜力！”
“如果我们不让她加入镇诡局，那说不定就会流失一个未来的S级觉醒者！”
绿发女人疑惑地“啊”了一声，道：“你这么肯定她能成为一个S级觉醒者。那也就是说，如果以后闻夜柳没能成为S级觉醒者，或者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就找你，对吗？”
男人一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司天悦，道：“区长……”
司天悦头也不抬，道：“你们随意讨论，十分钟后投票。”
男人不言，转而问会议室中的其他人，道：“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她确实有潜力……但她也确实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进镇诡局就不太合适了吧？”
“但是万一她能觉醒能力，那我们就赚大了！现在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傻*诡异越来越多，人才急缺啊。”
“唉，对了，三区不是有研究一种药水吗？说是可以激发普通人体内的潜能，让他们觉醒能力。如果我们给闻夜柳使用这种药水，那她不就能觉醒能力了吗？”
“关键是她能看到S级觉醒者的发言
……国外的情况你们也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会议室一共十个人，愣是吵出了菜市场的架势。
十分钟转瞬即逝，司天悦起身，双手撑着桌面，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嗓音平静，道：“现在进行投票。希望闻夜柳加入镇诡局的，选同意；不希望她加入的，选拒绝。投票倒计时五分钟。”
“你们每个人拥有一票的权利，我拥有两票，现在开始。”
屏幕一变，翻转为了【04:59】。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倒计时结束时，投票结果是5:4。
五票同意，四票拒绝。
现在，就只剩司天悦的两票了。
红发女人和绿发女人都投得是拒绝。
但现在同意领先一票，红发女人着急地道：“区长，您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司天悦。
司天悦低头解锁手机，黑底屏幕上唯有两个鲜红的选项。
同意or拒绝？
就在她抬起手指，所有人屏息凝神的瞬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红发女人跑过去扯开了门，骂骂咧咧地道：“不知道里面在开会吗？敲什么门？”
“快说，什么事？”
门外的人连连道歉，道：“司区长，姚队长……实在抱歉。但是三区的季研究员来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详谈。”
司天悦微微皱眉，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面露为难之色，道：“我也不太清楚。季研究员原话是这样的——”
“‘我查到信号是从七区发出来的。刚才是哪个A级觉醒者顶着未知id和头像跟我交流的？’”
“‘只要他能提供给我更多关于那堆眼珠的信息，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第17章
一片死寂中,绿发女人疑惑地嗯了一声，道：“A级觉醒者，区长是您吗？我们区目前在这里的应该就只有您是A级吧。”
红发女人立刻点头,接话道：“对啊对啊。我和小心都是B级，符霭是A级。但他不是跟其余几区的人去参加国外的那个诡异任务了吗？他们好像要下下个礼拜才能回国。”
司天悦微微皱眉，道：“我刚才在和你们开会，我哪有时间跟季研究员交流？而且我的id和头像你们都知道。”
“对哦……”绿发女人小声惊叹，又慢吞吞地道，“所以那究竟是谁刚刚顶着未知头像和id跟季研究员交流，并且还让他追了过来。”
先前跟在司天悦身后的男人弱弱地举起了手，道：“区长,那个……我们刚才不是给了闻夜柳一部手机。她还没有加入镇诡局，没有自己的id和头像却登录论坛的话,应该都会显示未知……”
红发女人瞪大眼睛,道：“所以她不仅能够看到所有人的发言，还能随便回复？！那她这简直逆天了啊！”
男人冷哼道：“我就说该让她加入镇诡局的。”
红发女人嗤笑一声,抱臂道：“现在事情的关键难道不是她究竟跟季研究员都聊了些什么吗。”
绿发女人指了指手机,不紧不慢地道：“我想我应该找到他们交流的那个帖子了。”
“帖子名叫：关于眼珠诡异目前的研究（持续更新中）。”
“闻夜柳——如果那个未知头像是闻夜柳的话，她在下面说……”
室内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绿发女人的下半句话。
结果……
她慢慢腾腾地哇哦了一声，感慨道：“真的是好奇特的想法，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季研究员要追着不放了。她说——”
“……我真服了你。”红发女人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怒道，“磨蹭死了,真恨不得拿个鞭子抽你。”
绿化女人眨了眨眼，没说话。
红发女人开始大声朗读，道：“关于目前出现的眼珠诡异,季研究员如实写明了它们的弱点以及经常出现的场合，并且提出了有关这个族群的猜测。”
“而闻夜柳，她……”红发女人语气一顿，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道，“她把那些眼珠诡异的颜色进行了分类，认为它们很有可能是按照眼珠的颜色来进行分级，并且族群内具有明显且严格的等级划分，还提出了几种有关眼珠诡异颜色的猜测。”
红发女人捏紧手机，喃喃道：“我不太懂这些……但是我感觉，她说得好有道理。”
“我也看到了。”司天悦直勾勾地盯着手机，神色莫辨，道，“如果不是资料显示除了那两次诡异事件外，她从未接触过其余诡异事件，我真的会怀疑她真实的见过那些眼珠诡异。”
“能从几次事件中的零星细节，敏锐地察觉到更深处的信息……”司天悦深吸一口气，道，“她确实很适合进入镇诡局。”
男人精神一震，道：“所以局长您的选择是？”
司天悦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手机上轻点，大屏幕瞬间刷新，显示出了新的投票结果。
【5:6】
五票同意，六票拒绝。
按照结果来看，闻夜柳不能进入镇诡局了。
会议室中投了同意票的人，表情均是一致的呆滞，不乏有人直接开口：“区长为什么？她都这么有天赋了，为什么还要拒绝她进入镇诡局？”
“因为她没有觉醒能力。”司天悦嗓音平静，道，“都还记得吧。我们镇诡局的宗旨是保护华国每一个普通人。”
“而闻夜柳，同样需要我们的保护。”
“可是她明明——”男人还想据理力争，司天悦直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淡淡地道，“这件事已经出了结果，没什么好说的了，散会。至于季研究员那边，我会跟他说明情况的。”
“姚洁，姚心。”司天悦道，“你们两个去带着闻夜柳消除记忆，失败三次就不要再尝试了，直接让她签署保密协议回去。”
“后续也由你们两个负责闻夜柳，记得每隔一段时间检查一下她身边是否有诡异事件出现。如有发现，及时上报。”
红发女人和绿发女人同时应声：“收到。”
……
【这个人半个小时前就说自己已经来到了七区，马上就可以和你见面了。】系统疑惑地道，【但是为什么后面他一句消息都没有再发过了？】
闻夜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随他去吧。】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司天悦他们有没有商量出来结果？会让她加入镇诡局吗？
事实上，闻夜柳还清晰地记得自己七岁那年发生的事。
当家里出事，她被带到镇诡局之后。那时的那些人发现无法消除她的记忆后，便商量着是否要她加入镇诡局。
最终……他们商量出的结果是把她送到福利院，几经辗转后，闻夜柳也终于长大了。
这一次，结果会有所不同吗？
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外面的人飞快的敲了三次门后，便迅速地推开了门。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染着张扬红色短发的女人，而她的身后，则跟着一名绿色长发的女人。
至于她们的长相……
闻夜柳眯了眯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她们两人的五官非常相似，只有细微的不同。
她们应该是双胞胎。
只不过发色带来的冲击会让人在第一眼减弱对她们长相的判断。
【之前就是她们两个出现在厕所把你救出来的。】
闻夜柳在脑海中应了一声，抬头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红发女人对上了闻夜柳的眼眸，她挑了挑眉，大步走到床边直接坐下，道：“闻夜柳是吧？我叫姚洁，你可以叫我洁姐。”
闻夜柳道：“洁姐，姐……姐？”
她绷紧了唇，看向了绿发女人，道：“那这位是？”
绿发女人慢悠悠地道：“我叫姚心。”
闻夜柳礼貌地对她们点了点头，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姚洁道：“你身体怎么样？恢复了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做个检查吧。”
闻夜柳默了默，直接道：“去消除记忆吗？”
姚洁愣了一
下，当即笑出了声，道：“对哦，我差点忘了。你都清楚流程，那你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消除记忆吧。”
闻夜柳什么都没说，在姚洁略显意外的表情中，起身站在了她身后。
……
半个小时后，姚洁抓狂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成功不了？”
她审视的目光在闻夜柳的脸上来回睃视，试图找到原因。
姚心道：“唔……我还以为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姚洁拿出一叠纸扔到了闻夜柳的面前，没好气地道：“有心理准备和接受是两码事。”
“你签署一下保密协议吧，签好之后我就送你回学校。”
闻夜柳低头看向那叠A4纸，没动，淡淡地道：“你们不准备让我加入镇诡局吗？”
姚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都没有觉醒能力，为什么要让你加入镇诡局？”
姚心也看向了闻夜柳，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你为什么想加入镇诡局？”
那一瞬间，闻夜柳飞快地在脑海中道：【……她们说的觉醒能力应该是人类身体觉醒能力吧。那么怎样才能觉醒？】
系统道：【我猜，应该和诡异世界差不多。遭遇危机，激发潜能，觉醒能力。】
【但对于你来说，就有点困难了。】系统分析道，【首先你需要让人类的身体在表面上遭遇危机，并且控制住以内的诡异身体，让她不要出来，然后再进一步觉醒人类体内的能力。】
【人类的诡核……他们应该不叫诡核，但他们的觉醒者体内应该也会有一个类似诡核的存在。】
闻夜柳道：【我明白了。】
她定了定神，直视着对面的两人，道：“我会觉醒能力的。而我想加入，是为了找到我的妈妈。”
闻言，姚洁、姚心面上并无意外。
闻夜柳知道，她们估计是已经看过她的档案了：“我妈妈当年离奇失踪，那时我就想加入镇诡局，但是年龄太小，现在我终于长大了。”
姚洁和姚心对视了一眼后，直接道：“但是你并没有觉醒能力，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镇诡局，并不接受普通人。”
闻夜柳道：“可就我所知，镇诡局中也有没有异能的工作人员，我的特殊之处你们应该也清楚，我觉得我可以在镇诡局中发挥出作用。”
“而且我迟早会觉醒出能力的。”
姚洁好笑地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觉醒能力，你知道觉醒能力的概率是多少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普通人被诡异杀掉吗？又有多少人能在诡异事件中存活下来？”
“万分之一、59和0.94%。”姚心慢吞吞地接话，道，“人类中觉醒者的比例目前大概是万分之一。每天全世界大概会有五十九人死于诡异之手，数字可能不太准确，只会多不会少，因为有时发生诡异事件所处的地区并没有相关的异能组织，也就不会被记录在案。”
“至于发生诡异事件之后能活下来的概率，则是0.94%。”
姚心道：“闻夜柳，你很幸运。”
她缓慢的语调再配合上面无表情，就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只除了那一头耀眼的绿色长发：“你能在两次诡异事件中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已经打破了先例，世界上应该没有出现过你这么幸运的人。”
“听懂了吗？珍惜自己的小命吧，你的幸运指不定在前两次都已经用完了。”姚洁拍了拍闻夜柳的肩膀，努嘴道，“快把合同签了，签好我们就送你回去。”
闻夜柳没有拿起笔，而是道：“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我会继续幸运下去，成为万里挑一的那个幸运儿？”
姚洁敛起了面上的笑，冷冷地道：“别开玩笑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幻想，你根本不知道现实有多么的恐怖。”
闻夜柳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道：“我知道有多么恐怖，我全都看到了，帖子里写的很清楚。”
“……”姚洁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同时清楚这也是她的特殊之处，但是——
姚心低头看向档案，道：“你妈妈当年是被诡异附身，然后失踪的。我想当年应该也有很多人和你提到过这件事了。”
“她能存活下来的概率官方评估是0.47%，而且还是在被当做储备粮带走的情况下。”姚心平铺直叙。
“现在，十年过去了。”姚洁双手抱臂，面色复杂，道，“我很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过去这么久了，十年里绝大多数食物都会过保质期……闻夜柳，我建议你还是放下这件事情，往前看吧。”
“你就把当年的事情当做成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你还年轻，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姚洁拿起笔直接塞进了闻夜柳的手里，“快签吧，签完之后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以后离我们远一点，绕着路走。希望再也别见到你了。”
闻夜柳捏紧那根笔，抬头道：“我妈妈没有死，她在等我去找她。”
姚心张了张嘴，姚洁立刻锤了他一拳，抢先一步道：“好吧，她没死，只是失踪，祝愿你早日能找到你的妈妈。”
闻夜柳定定地望着她们，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道：“……我会找到她的，也会觉醒能力。
姚洁拿起那份保密协议，耸肩道：“找到她我认同，觉醒能力也就算了吧，我以后不想看见你了。”
“绿眼小崽，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闻夜柳站了起来，淡淡地道：“那你们是什么，红绿灯吗？”
短暂的怔愣后，姚洁哈哈大笑，道：“对，我是红灯，她是绿灯。”
“手机就不收走了，但是你不能发任何帖子也不能回复任何话。一句话来说，就是只能看不能发——保密协议里也强调了这点。”姚洁道，“加一下我们两个的联系方式，有问题的话随便你call谁。”
闻松月打开了手机，道：“好。”
……
离开镇诡局大概是中午十二点，闻夜柳暂时不想回学校，便拜托开车的姚洁把她送到了康寿精神病院。
也就是她姥姥所在的地方。
闻夜柳还没忘之前那个突然出现在厕所中的女人，她决定先去调个监控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又最终去了哪里？
镇诡局所在的位置是在郊外，非常的隐蔽，正好和康寿精神病院是同一个方向。
车开了约摸十五分钟就到了，闻夜柳跟姚洁姚心打了招呼后便下车了。
而坐在驾驶位上的姚洁目送着女生的背影没入精神病院的铁制大门后，忽地长长松了口气。
她烦躁的拍了下方向盘，道：“这绿眼小崽还真的挺难搞的，怪不得区长要把她丢给我们。”
坐在副驾驶位的姚心道：“不啊，丢给我们是因为区长要去见季研究员，她没有时间。”
“……行吧，那家伙更难搞，简直就像是走火入魔的疯子。”姚洁撇了撇嘴，道，“对了，先前散会之后，你跑去跟区长说了什么？”
姚心歪了歪头，道：“有关昨晚的诡异事件，我向区长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区长驳回了我的建议，但同意了我的申请。”
姚洁道：“你详细说说。”
姚心慢慢地道：“监控显示，闻夜柳的室友先进入厕所，而闻夜柳在之后十五分钟后冲进了厕所，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那时在附近巡逻，察觉到爆发诡异气息便立刻感去，直到赶到，大概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
“那么，在这五分钟里，闻夜柳是如何活下来的？鱼怪为什么不吃她？她跟她的室友又有什么区别？”
姚心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话，语速是之前的两倍不止：“所以我怀疑，她成为了诡人。”
姚洁目瞪口呆，喃喃道：“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诡人是在诡异出现之后发展出的一个新
词。大概是指虽然外表依然属于人类的范畴，但却因为和诡异接触，在不明原因下成为了诡异的附属。
也因此，他们不会受到诡异攻击，忠于诡异，也不再属于人类。
“但区长说不可能。”
急转直下的话，让姚洁猛松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个房间，他刚才一直待在那个房间里。”姚心表情有些奇怪，道，“姐，你也知道，从诡异事件救下来的人是要经过污染检查的。而三区研究出的纯白房就是做这个用途的。”
“一般来说，从诡异事件存活下来的人类多多少少会存在一些污染，而纯白房间可以帮助他们清除污染，让他们回归正常值。”
“但是闻夜柳不一样。”姚心一字一句地道，“她的房间始终纯白，这也就意味着，她至少和那头鱼怪相处了五分钟，但是什么污染都没有遭受。”
“我的老天奶……”姚洁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神色复杂地，道，“那她这体质简直逆天了啊，真的是个加入镇诡局的好苗子。”
就算是他们这些觉醒者，每次直面诡异也都会无法避免的遭受污染。而这……更会影响到他们本身的状态和寿命。
姚心却摇了摇头，道：“这太奇怪了，她太特殊了。”
“我觉得这并不是巧合，在她身上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姚洁道：“所以你向区长申请了什么？还通过了。”
“符霭下下个礼拜就回来了。”姚心眨了眨眼，道，“等他回来之后，区长会让他前去京城大学。”
“用他的能力试着重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好主意！”姚洁眼睛一亮，道，“到时候我们就知道昨天晚上究竟都发生什么了。”
姚心露出个浅淡的笑，道：“我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不好意思，您真的没有看见吗？”
闻夜柳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屏幕，同时又重复了一遍，道：“这里好像有点模糊花屏，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太好，您没看见吗？”
准确来说……不是花屏，是那个女人。
她就站在走廊上，正对着镜头微笑。
保安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几乎要紧贴着屏幕。
闻夜柳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鼻尖已经贴上了女人微笑着的脸，却依旧听到保安道：“……屏幕挺正常的啊，阿姨没看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小姑娘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闻夜柳勉强露出了一抹笑，道：“抱歉阿姨，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小心掉了个东西，所以想查监控找找看。”
保安非常的热心，道：“什么东西啊？贵重吗？我认识负责这一栋楼卫生清洁的保洁人员，我去帮你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捡到吧。”
“不用麻烦了阿姨，东西不贵重，只是我懒得再买了。”闻夜柳笑道，“阿姨，我还能继续看一下监控后面的内容吗？”
“当然可以，你随便看。唉呀，能找到东西就再好不过了。”
闻夜柳点击鼠标，屏幕上的内容继续播放。
监控里自然不会有洗手间的内容，闻夜柳也只能找到了走廊尽头的监控，看到了女人从洗手间中走出来。
她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就像是走在自家花园。
三秒后，她对镜头露出了一个笑，原地消失。
闻夜柳闭了闭眼，反复拉动进度条看了十遍。
期间，保安也凑过来看了几眼，但不管闻夜柳怎么委婉的问她，她始终标识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而脑海中的系统，也看不见。
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闻夜柳的面前，有且只有她一人能看见。
但闻夜柳，通过这十次的观察，隐约发现了什么。
系统道：【你已经停在这个界面五分钟了。旁边的保安看了你十三眼，我觉得她一会儿可能会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闻夜柳没有理它，全神贯注地拖动进度条，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女人在对着镜头微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虽然嘴部弧度变化很小，但闻夜柳还是勉强分辨出了那句话。
她说，我等着你。
……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她设下了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并且能触碰到她的印记。】系统缓缓道，【除此之外，其余任何生物都看不到她。】
闻夜柳紧皱眉头，脑海中依旧反复回放先前的监控录像，道：【如果是标记的话，那她之前确实碰到我了。】
【但她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等着我，他要在哪里等我？】闻夜柳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经意地朝身后瞥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她刚才从监控室出来之后就顺路看了一眼姥姥。当然，她没敢进去，隔着病房门的玻璃静静地站了十分钟。
姥姥的状态很好，正跟护士有说有笑，她也能放心了。
但现在——
闻夜柳淡淡地道：【身后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系统答道：【十分钟前，大概在你走出精神病院门口的时候就跟上了。】
【会是镇诡局的人吗？或者你要联系镇诡局的那两个人吗？】
闻夜柳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预感，他们不属于镇诡局。】
系统感兴趣地道：【人类的第六感还是很神奇的，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闻夜柳抬头望天，摸了摸已经彻底瘪下去的肚子，面无表情地道：【先回学校吃饭，我快要饿死了。】
从凌晨穿回来，直到现在下午三点，闻夜柳只喝了几口水，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她觉得自己能撑到现在，完全靠着之前丰富的饿肚子经验……
系统的机械音中带了点笑意，道：【那先吃点东西吧，要不先找个最近的餐馆随便吃点。】
闻夜柳道：【不行，食堂有补贴。在外面吃饭要花钱。】
系统道：【……好吧，那回去正好能赶上晚饭。】
……
两个多小时后，闻夜柳经过走路、地铁、公交车、走路……最终踏入学校门口时，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丧尸。
她现在看见什么都迫切地想来一口。
至于身后的那两个人，据系统所说，坚持地跟了她一路，始终和她维持在十米的距离。
进入学校后，那两道目光暂时消失了，但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想别的办法跟进来。
闻夜柳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冲向食堂的方向。
也是巧了，距离食堂还有一百米的时候，闻夜柳遇到了两位室友。
她们两个一起来吃晚饭，远远瞧见闻夜柳便跟挥手同她打招呼。
闻夜柳几步上前，忍不住吐槽道：“我要饿死了，我可以干三碗饭。”
室友周灵笑道：“看出来柳柳很饿啦，那要不我多打几个菜，我们三个一起吃吧？吃不完的就叫柳柳包圆！”
另一名室友梅语也笑道：“好啊好啊，我没意见，今天食堂好多菜我都想吃呢，三个人就可以多尝点菜式了。”
几人一路走到了食堂门口，看到了一个正在做活动的小摊位。
这种摊位一般都是学校里的社团或是某些活动办的，而今天，是为了给校内游泳社团下周的比赛宣传。
据说，这次校内比赛的获胜者可以去市里参赛，进一步走向全省。
是游泳爱好者不容错过的机会。
“同学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摊位上的女生大声吆喝着，挥手道，“领门票就发小水枪！来一来，看一看呀！”
女生一手拿着门票，另一只手拿着小水枪。
是再普通不过的水枪，就像是小孩子嬉笑玩闹时手里拿着的玩具。塑料材质，花花绿绿的枪身旁边悬挂着一个小水壶，容量看上去并不大，估计顶多互滋几分钟。
闻夜柳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了女生手上的门票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叠精致整齐的门票，却莫名给她一种不适之感。
周灵道
：“怎么了柳柳，你想去看下周的游泳比赛吗？”
闻夜柳点了点头，道：“我们去领一个吧，看着还挺方便……挺好玩的。要是小雨也在——”
话戛然而止，闻夜柳脸色苍白，垂眸道：“抱歉，我不该……”
梅语疑惑地道：“小雨是谁？柳柳你也要帮她领一个水枪吗？”
第18章
直到坐在食堂椅子上,饭菜也摆好了，闻夜柳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她的左手边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三只水枪和三张门票——
她说放在一起好保管，室友们不疑有他,便把东西都拿给了闻夜柳。
打饭期间，闻夜柳试着委婉地向两个室友提起过小雨好几次。但无一例外，得到的答案都是否认。
她们别说记得小雨了，就连宿舍空出来的那张床位，都拥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张床不是从开学的时候就没有人住吗？”梅语疑惑地道，“宿管阿姨说有人在开学前就退学了，所以那张床也就空了下来。”
“我们不是一直都把杂物放在上面吗？”
周灵伸手去探望闻夜柳的额头，担心地道：“你怎么了柳柳,你今天怪怪的，是不舒服吗？”
“小雨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闻夜柳勉强笑了笑,从手机中翻找出的照片给她们看：“对,是我的朋友。我们之前不是还一起出去玩了，你们不记得了吗？”
照片上,是四个肩并着肩,手挽着手，笑容灿烂的女生。而最左边的那个女生,就是小雨。
闻夜柳很喜欢卡布兔子。那一次，卡布兔子和室内的游乐园联名，她们全寝室一起出动，拍下了不少照片。
周灵和梅语是如出一辙的呆愣：“……那次我们三个去玩竟然还有你的朋友吗？”
“抱歉柳柳，我真的不记得了。”
对上两位室友带着歉疚的神情,闻夜柳低声道：“没事，先吃饭吧。”
她拿出手机，拍下了放在旁边的三张门票,同时发给了姚洁和姚心，并道：【这些门票给我的感觉不太对，你们有空可以来学校里看看吗？】
【还有，我室友的记忆是你们消除的吗？】
对话框安安静静，姚洁和姚心一时都没有回复，闻夜柳心情沉重地收起手机，食不知味。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接受这一现实，还是需要点时间。
现在……就只有她记得小雨了。
……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秉承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闻夜柳还是尽可能的把饭菜都吃完了。
回到宿舍之后，她刚爬上床，想掀开被子躺下休息一会儿时，瞳孔骤缩。
闻夜柳猛地又把被子给盖上了。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迅速地扯上了床帘，又掀开了被子。
放在枕头边的奶黄色兔子玩偶上，紧紧地缠绕了一个红色的条状物。
那条红色一动不动，乍一看，像是一根丝带。
闻夜柳一时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心神紧绷又骤然松懈，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又有些……如释重负。
还好，这家伙没有走丢。她说的话，它也都有好好听。
小红蛇似乎是陷入了沉睡，闻夜柳把它揪起来放在手心上，它都依旧毫无反应，双眼紧闭，像是一根软趴趴的绳子。
闻夜柳把它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在脑海中问系统：【……它怎么了？为什么睡得这么沉？】
系统也仔细观察了一番，道：【应该是先前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再加上之前跟你一起遭遇了那头鱼怪。】
【它们这个族群的特点是向死而生，每一次的濒临死亡都会给它们带来成长。】
闻夜柳微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放下心后，闻夜柳捏着手心里的小红蛇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等等，它身上怎么黏黏糊糊的，还这么多……沙子？】
闻夜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己心爱的兔子玩偶，脸色登时僵了。
她珍惜了十年，除了有点旧，始终都干干净净的兔子玩偶上面多出了道道深浅不一的泥水痕迹，以及蹭得哪里都是的沙子。
答案不言而喻：这家伙在泥土中滚了一圈后，又爬上了她的床，最终紧紧地缠绕住了她心爱的卡布兔子。
可能是闻夜柳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系统小声地道：【那个……孩子昨天刚出生，不太懂这些，你再给它一次机会吧。】
【它之所以缠在你的兔子上，可能是因为兔子上属于你的气息最浓。】系统努力解释，道，【它一直看不到你，可能比较害怕。】
闻夜柳冷笑道：【我觉得我的兔子也害怕。我给它一次机会，那么谁给我的奶黄包一次机会。】
她的兔子玩偶，就叫奶黄包。
系统闭嘴不言，眼看着闻夜柳把小红蛇扔进口袋里后，便迅速地拆下了一整个床单被套，连带着那只兔子一同放进了洗衣盆中，准备抱去厕所洗。
【……】系统微微松了口气，内心感叹还好闻夜柳没有那么的残暴。
嗯……她人还是很好的。
闻夜柳从小到大洗东西都习惯了，所以动作很快，也不需要洗衣机，不到半小时就把整套床上物品连带着奶黄包都洗干净了。
最后，她刚把小红蛇放进水盆中，准备搓洗一下它那些鳞片中塞着的泥沙时，那条红色的尾巴尖颤了颤，精准地缠上了闻夜柳的手腕。
闻夜柳手一顿，冷冰冰的绿色眼眸对上了小红蛇的琥珀色眼睛。
很显然，小红蛇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它欢快地用头去蹭闻夜柳的手，嘴里“MIAMIAMIA”地叫个不停。
闻夜柳立刻用手掐住了它的嘴，低声道：“不许叫，会被人听到。”
小红蛇乖乖闭嘴，只是眼睛依旧睁着大大的，还有些微微放光，看上去就像是两块棕色的漂亮宝石，里面盛满了依赖与孺慕。
“……”闻夜柳挪开了目光，没好气地道，“把鳞片张开，我给你洗洗澡，脏死了。”
小红蛇噌地一下变成了一条炸毛蛇。
闻夜柳干脆直接把它放到水龙头下来回冲，等冲好了之后就放到卫生纸上吸水，没一会儿就又变得干净清爽了。
小红蛇心满意足地缠紧了闻夜柳的手腕，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闻夜柳拨弄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突然道：【我要不给它取个名字吧？】
系统当即回应：【好啊，这样以后你叫它就不用叫小红蛇了。】
【你准备给它起什么样的名字？】
闻夜柳沉思片刻，道：【它是红色的，而我在诡异世界给自己起的名字叫翠柳，所以……】
系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闻夜柳一拍手掌，道：【不如就叫桃红吧，桃红柳翠，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搭？】
系统：【…………】
它忍了忍，没忍住，道：【不好意思，但是真的有点土。】
小红书茫然地睁大眼睛，啾了一声。
系统委婉地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以‘塔’作为开头，再往后给它取一个字或者两个字。】
闻夜柳挑了挑眉，道：【……塔？这个字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系统沉默片刻，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想到你们是在塔萨拉国遇见的，用塔来做开头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闻夜柳扬起眉梢，没再说什么，很快道：【不如就叫塔沙吧。】
她把小红蛇揪起来晃了几圈，面无表情地道：“下次别再往泥土里面钻了，沙子真的很难洗。”
小红蛇：“……啾？”
“塔沙，记住你的名字，以后我叫你你记得应。”闻夜柳让它又缠到手腕上，放下衣袖遮住，然后抱起了洗衣盆。
离开厕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下水道的方向，很快收回了目光。
……
距离零点还差五分钟，闻夜柳也编辑好了短信。
她把手机停留在信息的界面锁屏，然后握着手机闭上了眼睛。
这个手机，是镇诡局送给她的那个。
虽然打心底里不愿，但是三番五次感知到的不对劲让闻夜柳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性：
今天晚上绝没有那么太平。
最后十秒钟——
闻夜柳左手紧握着手机，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塔沙，确保它还在后，微微安心。
晕眩感袭来的前夕，闻夜柳隐隐约约又听到了窗外管道中发出的窸窣声响。
她来不及去辨别太多，当即失去了意识。
……
闻夜柳睁开眼睛，看到了自肩上滑落的银白发丝，便清楚自己又穿回来了。
手腕上的塔沙抬头，睁大眼睛环顾一圈后，朝着一个方向嘶嘶了两声。
闻夜柳挑眉，低笑道：“你倒是感觉的挺远。”
她不再犹豫，走出房间，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黑暗中。
不光塔沙能感知到，闻夜柳也隐隐感觉到了来自不远处的能量波动，脑海中的系统还在不停地给她指示着方向：【……就在前面左拐，然后下个路口右转。右转的时候小心一点，会路过那个黄眼珠，然后走到头就是紫眼珠的住所了。】
闻夜柳应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闪过黄眼珠的屋前，赶到目的地时，用了不到三分钟。
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闻夜柳并没有听到门内的打斗声，但单从她感知到的能量波动来看，门内并不平静。
起码，双方现在正在激烈的互搏。
系统道：【那个给你的银币上下标记的鱼怪……是叫瓦特对吧，在周围设下了一个屏蔽领域，有点类似于A级诡异拥有的鬼域，但只能简单的屏蔽内部的声音。】
【他应该是用了某种道具。】系统评价道，【不过现在这个领域摇摇欲坠，估计马上就要到时间崩塌了。】
闻夜柳一边绕到了屋子后方的窗户准备翻进去，一边回道：【那我赶在领域崩塌之前把他们两个解决掉，应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吧。】
话音将落，闻夜柳已成功落地，视线一明一暗间，她也看到了前方的情形。
紫眼珠就躺在不远处，硕大的眼珠上是道道抓痕，眼珠触手也只剩下了一根，垂在他大脸的嘴角旁一动不动。
而他身上用来遮掩的斗篷也不见了，露出了同样满是伤痕的身躯。
闻夜柳还是第一次看到眼珠们的身体，不由多看了几眼。
之前有斗篷遮着眼珠们站立行走，还有点像人，但现在，任谁都不会把他们和人类这个物种联系到一起——
眼珠们的身躯像是某种圆柱形的肉条，类似他们的双手。但仔细看去，粗壮的肉条似乎是由无数的细条聚合而成的，还在随着紫眼珠的呼吸一起一伏。
而紫眼珠的手和脚，也都是由这根主肉条分化而来。肉条们颤动着，试图组合而成新的手脚支撑着紫眼珠站起来，只可惜……
那个叫做瓦伦的鱼怪跌跌撞撞地朝着紫眼珠的方向扑了过去，手中的大砍刀一刀砍在了紫眼珠中心的部位，同时大骂道：“丑陋的眼珠，你们竟然敢潜进来，真是找死！”
可能是那刀并不锋利，也可能是瓦伦的力气不多了。他只砍断了主肉条的小半截，而没被砍断的部分，痛的蜷缩了起来，紫眼珠的口中也发出了沙哑的嚎叫。
瓦伦把那些散落的细小肉条往嘴里塞，含糊地骂道：“死眼珠，我一会儿就让你成为我诡核的一部分。”
紫眼珠目呲欲裂，唯一的眼珠触手颤颤巍巍的直了起来，但顶端的小眼珠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瓦伦的鱼鳍疯狂颤动，狞笑着高举起刀，正要再次朝下砍去的时候，紫眼珠的表情变了。
“嗬……嗬……”他的眼白中布满了红血丝，巨大的瞳孔骤缩，那张眼珠脸不停的抽动着。
瓦伦以为他想求饶，猖狂地笑道：“死吧，丑陋的眼珠。不仅你要死，等我把你吃完之后就去城主府，你们这群恶心的眼珠——”
话音戛然而止，一簇灰黑色的触手猛然自瓦伦的腹腔中穿透。
伴随着黏腻的水声，触手们在腹腔中搅动着，试图探寻着某种存在。
瓦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朝下看去：“你、你……”
他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皮肤上布满的肉瘤在迅速的变瘪，又很快变成了一张干巴巴的皮。
触手们自鱼怪小腹位置卷出了一颗灰色的诡核，互相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血迹后，再送入了闻夜柳的嘴中。
闻夜柳含着那颗诡核，腮帮子鼓鼓的，并没有往下咽，而是尝试着让其中的能量一点一点的注入到她自己的诡核中。
原因无他，这个瓦伦是C级诡异，诡核中蕴含的能量实在太多了。闻夜柳有些担心自己一口气吞下去会扛不住，还准备一会儿见势不妙就把它吐出来，分几次吃掉。
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闻夜柳朝下瞥了一眼，就看到紫眼珠那些断掉的肉条像是蚯蚓一般颤动着，正努力的朝着自己的主身躯爬去。
而他自己，正努力张开大嘴，朝着闻夜柳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干的不错……”
紫眼珠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的那根眼珠触手也昂了起来，代替他说出了话：“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过来扶我一把。”
“还好你把那家伙给杀了……他发现了我的身份，要是让他活着出去肯定会去告密的，到时候我们的活动就彻底失败了。”
眼珠触手直勾勾地盯着闻夜柳鼓起的脸颊，命令道：“吐出来，把诡核给我！”
闻夜柳瞥了他一眼，把嘴里的诡核从左边放到了右边。
不得不说，这个鱼怪的诡核有点像是薄荷味的糖，麻麻的，还挺好吃的。
在眼珠触手的连声催促和尖叫中，闻夜柳慢慢地蹲了下去，绿色眼眸凝视着他，依旧没说话。
紫眼珠似乎因为她的举动又恢复了底气，催促道：“别发呆了，傻呆着干什么，快扶我一把。”
闻夜柳低头，目光精准的锁定住了他身躯中的一点。
掩盖在断开的肉条下，正微微散发着紫光的一点。
那是紫眼珠的诡核，瓦特的一刀让它彻底暴露了出来。
闻夜柳微微一笑，左臂的那些触手已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噗叽一声，尽数刺入到了主肉条的中心。
紫色的菱形体被毫不留情地扯了出来，眼珠触手顿时栽倒在地，化为了一张薄薄的皮。
紫眼珠的脸定格在趾高气扬的瞬间。
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闻夜柳接过那颗紫色诡核，在手里掂了掂，正琢磨着是先吃这个，还是先把它囤起来的时候，身体舒然一僵。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披着斗篷的黄眼珠走了进来，数十根眼珠触手将她的斗篷撑得无比鼓胀。
她只看了地面上的惨状一眼，便将那颗巨大的眼珠对准了闻夜柳的脸：“你把紫文给杀了。”
“他跟了我一年，是个不错的手下。”黄眼珠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喜怒，突然道，“我听说你给自己取名叫翠柳。”
“翠柳。”比紫眼珠的眼珠触手粗壮了数倍，尖端的黄色眼珠裂着一口细密的牙齿，冲到了闻夜柳的面前。
那些小小的黄眼珠正在观察着她，准确来说，是在观察着她塞在嘴里的诡核。
闻夜柳唇角绷紧，垂在身侧的触手纠结成一团，蓄势待发。
那些眼珠触手观察了闻夜柳一圈后，又退后了些许，黄眼珠漫声道：“你不会是一个听话的手下。你很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杀了。”
黄眼珠微微附身，莫名又庞大的威压瞬间如同山峦一般朝着闻夜柳压去。
一时间，闻夜柳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扔进了真空机中压缩。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间进行。
四周一片死寂，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在恍
惚中感觉到自己的耳鼻处正在朝外渗透着鲜血。
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闻夜柳控制不住的单膝跪地，触手们也早已化为了一滩烂泥，使不上半点力气。
这……就是更高级的诡异吗。
模模糊糊中，闻夜柳似乎听到了系统焦急的声音：【……她是A级诡异！你别想着去反击了，你绝对打不过她的！】
A级——
闻夜柳猛地咳了一声，鲜血自她口中飞溅而出，在地面上滴落成一小滩。
几根眼珠触手凑了过来，舔舐了一下地面上的血，登时更加紧密地将闻夜柳包围了起来。
闻夜柳胸膛剧烈起伏，她拼尽全力让自己抬头，对上了黄眼珠居高临下的脸。
那颗巨大的眼珠头颅上，布满了贪婪。
黄眼珠，是真的想要吃掉她。
她裂开的大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闻夜柳已经听不清了。
她脑海中的那颗诡核疯狂地颤动着，所有的能量全部涌出，分布到闻夜柳的全身各处。
就在那些眼珠触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斗篷，锋利牙齿即将朝下咬去的刹那，闻夜柳终于爆发出了声音：“尼戈戈塔……”
鲜血与那四个字一同冲出，眼珠触手却猛地停了下来。
黄眼珠眯了眯眼，撤回了几根眼珠触手：“你什么意思？”
闻夜柳猛地咳嗽，鲜血汩汩而出，流了她满脸满身，仿佛流不尽的河流。
空气终于涌入鼻腔，闻夜柳一字一句地道：“……尼戈戈塔，只有我，能加入尼戈戈塔……”
“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拿到。”
一片血污中，那双翠绿眼眸却亮得惊人，宛如黑夜里的野兽，拼尽一切咬住敌人的咽喉，死不放口。
更多的空气冲了出来，铺天盖地地将闻夜柳包围，她喘着气，勉力用触手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闻夜柳直视黄眼珠，咬牙道：“我会进入尼戈戈塔的。”
一根最为粗壮的眼珠触手凑近，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闻夜柳脸上的血迹，不由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你真的好香……类人诡都是你这样的吗，吃起来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眼珠触手们钻回黄眼珠的大嘴，她闭上嘴，裂开一个和善的弧度：“如果你进不了尼戈戈塔，就进入我的肚子吧。”
“不管是那种情况，我都会很满意。”
黄眼珠拍了拍闻夜柳的肩膀，道：“地上的垃圾要收拾好，明天就去报名吧。”
说完之后，黄眼珠便离开了。
有血流进眼里了，涩得生疼。闻夜柳伸手胡乱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门的方向。
系统低声道：【你现在远远不及她……你冷静，我们从长计议。】
【我知道，现在的关键在于尼戈戈塔。】闻夜柳突然笑了一下，将触手对准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我吃掉他们之后，还需要多少能量才能升到C级？】
C级鱼怪的诡核早在先前跟黄眼珠的斗争中被消耗殆尽了——不然闻夜柳估计自己也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她吞下了紫眼珠的诡核，又把两个诡怪尸体吃得干干净净，终于感觉到脑海中的诡核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又膨胀了些许。
闻夜柳轻轻吐出一口气，听到系统道：【……我估计你还至少需要两个D级诡怪才能升级，C级的话就一个，但是必须要完全吃下去。】
【我知道了。】闻夜柳淡淡地道，【还有星罗花，我也一定要拿到手。】
第19章
闻夜柳第二天特地起得很早,就是为了早点去尼戈戈塔报名。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闻夜柳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蓝萤，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微妙。
蓝萤欲言又止,道：“昨天晚上你，你们……”
闻夜柳淡淡地道：“就跟我那天遭遇的事情一样，那个闯进来的鱼怪进了紫文的房间。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帮他们收了个尸。”
蓝萤看着明显不信，还想再追问些什么，却被闻夜柳直接打断了。
闻夜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之前也没见你对紫文这么上心啊？我还以为少了一个他，你们目前的装备就够用了,大人不是说一共就只有三件装备吗。”
触手灵巧地勾起了蓝萤的兜帽，帮她遮住了那张硕大的眼珠脸,闻夜柳笑吟吟地道：“我的装备我自己会努力的。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用每天干活那么辛苦了？”
“休息几天吧，我先去上工了。”闻夜柳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闻夜柳没有再回头,而脑海中的系统实时播报道：【她脸色很难看，用你们人类的形容词就是——打翻了一叠调味盘。】
闻夜柳道：【……你这词都是从哪儿学的。】
系统继续评价道：【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现在对你的心情很复杂。有点怨恨，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就够了。】闻夜柳道，【不吓唬她一下，她空着的时候，指不定还要给我找点事。】
就像昨天,如果没有蓝萤的那几句话，紫眼珠恐怕还发现不了她赚了那么多钱，也不会进而把自己害死了。
除了这个,先前还有几次闻夜柳感觉也有点微妙，但都没放在心上。
经过这次，她希望蓝萤能安分一点。
……
闻夜柳赶到尼戈戈塔的时候，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
现在不是凌晨五点吗……这些各式各样的诡异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闻夜柳迷茫地抬头看，又迷茫地向前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和天空一样沉重。
现在这里的人比昨天还多了几倍不止，闻夜柳估计，就是排到晚上都排不到她。
就在她掂了掂钱袋，琢磨着花钱能不能买一个位置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前方响起，惊喜地道：“……柳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话音将落，闻夜柳顿感周围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诡异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她就是柳大人吗？原来是只类人诡。”
“据说她是从金玉满堂来的，我猜有可能是深蓝国度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厉害！”
“我家里也有点东西需要修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提灯诡使劲向闻夜柳挥手：“柳大人你到我这里来啊！”
闻夜柳犹豫了一下，朝她的方向走去。
提灯诡至少比她早来了一个小时，位置在她前二三十位。
闻夜柳刚一走过去，提灯诡就不由分说地让开了身前的位置，道：“柳大人你站我这里吧。”
还没等闻夜柳开口说话，提灯诡身后的一只诡怪便不高兴地道：“你这不是插队吗？！我不同意！”
提灯诡立马瞪了那个诡一眼，道：“那柳大人你站我这里，我从头排！”
“反正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肯定选不中我的。排不到我，我就正好回去。”提灯诡双手插腰道。
那个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冷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骄傲地展示了自己的身躯，道：“像我这样的类人诡才有机会。”
闻夜柳不由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挪开了目光。
嗯……只能说这只诡还挺自信的。
原来在诡异世界，五只眼睛两个鼻子三张嘴也能被叫做类人诡吗？
提灯诡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回击了过去。
就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站在闻夜柳前面几个位置的诡怪突然开口，道：“那个……请问你就是昨天在城里维修深蓝国度那些东西的柳大人吗？”
说话的是一只长得像水母的诡怪，身体轻盈，像是蕾丝一样的花边包围着她的周身，她不好意思地道：“我家里也有好多东西都坏了，很久都没有用了……请问，我把位置让给您，等您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帮我修一下吗？”
闻夜柳愣神的功夫，再往前方，还有她后方的
诡怪都争先恐后地开口：“……让位置就可以来修吗？我也可以让位置，麻烦您去我家里修一下吧！”
“我呸，你那个位置那么靠后，谁会愿意要你的啊？”
“柳大人来我这里，我前面就十个人，马上就排到我了。”
最前方的声音吼着传了过来，提灯诡代替闻夜柳当即作出了回应：“……好，只要你把位置让给柳大人，柳大人今天就第一个去你家修！”
第十二个人犹犹豫豫地道：“那我同意柳大人排在我前面，柳大人可以第二个给我修吗？我可以付钱。”
此起彼伏的声音迅速响起：“我也可以——”
……
半个小时后，闻夜柳站在第六个位置，眼看着第十一个诡怪正恶狠狠地瞪着把位置让给她的那个诡怪，嘟囔道：“剽窃我的想法，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诡！”
第六个诡怪得意洋洋，道：“谁让你的位置没我靠前，告诉你，我可是昨天就在这排了，都没回去睡。”
闻夜柳：“……”
她默了默，郑重地道：“你放心，等一会儿报好名之后，我第一个就去你家修。”
第六个诡怪惊喜不已的时候，提灯诡从后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递给了闻夜柳一个卷轴，认真地道：“大人这里是这些诡怪的排序，您之后就可以按这个顺序去他们家修了。”
闻夜柳捏着那张卷轴，感受着周围的殷切目光，突然提前感知到了来自牛马的悲伤。
这……就是工作吗。
她不想工作……
闻夜柳把卷轴收好，又等了约摸一个小时，尼戈戈塔的负责人终于来了。
从外表来看，他是一只鲶鱼，身躯硕大，移动缓慢，还有两根长长的胡须。
看见他们这么多人排队，鲶鱼却看上去并不太高兴，一摇一摇地走到了最前方，道：“我们尼戈戈塔只收一个人，你们应该清楚吧。”
底下寂静无声，鲶鱼的小眼睛充斥着不耐烦，道：“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第一个诡随我进去。”
旁边站着的两个长得像是带鱼的守卫，他们松开警戒线，放第一只诡怪进去。
第一只诡怪欢天喜地地跟在鲶鱼的身后，两只诡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厚重的铁门中。
等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鲶鱼推门而出，而他的身后是满脸疲惫，不停喘着粗气的第一只诡怪。
闻夜柳趁机朝内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里面应该是没有点灯，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
第一只诡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鲶鱼又叫了排队的第二个跟他一起进去。
把位置让给闻夜柳的诡怪站在旁边小声地道：“一般这样就代表报名失败了。如果报名成功了，他们能明显看出来很高兴。但是我们之前试着问过那些报名失败的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他们也没有一个人说。”
“现在报名成功的，也就三个人。”
闻夜柳点了点头，向他道谢后便继续等待。
第二个诡出来要花费的更久一些，近一个小时才出来，而他的状态看起来更加的疲惫，几乎是爬着出来的。
闻夜柳扬起眉梢，目送第二个诡被搀扶着离开之后，第三个诡又立刻被叫了进去。
她现在越发好奇在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了，只不过估算时间下来，要轮到她，少说得有两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临近中午，马上就要轮到闻夜柳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
有个类人诡在鲶鱼的带领下明目张胆地插到了闻夜柳的前面。
在场的诡怪都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在鲶鱼的注视以及几个守卫无声的对峙下，这场风波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闻夜柳意外，却并不吃惊，她盯着那只类人诡的背影，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长相，不得不承认，这只诡怪是她见过长得最像人类的诡怪了。
只除了几点，他两只眼睛之间的间隔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还有点面部凹陷，活像是被诡狠狠地打了一拳。还有他的手和脚，都长满了鱼鳞和鱼蹼。
那只类人诡看上去非常的志得意满，很快便一步一趋地跟在鲶鱼的身后进入了尼戈戈塔。
而这一次，他们出来的速度非常快，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天空中正悬着刺眼明亮的太阳，阳光让类人诡脸上的汗珠看上去更加的明显，却遮不住他满脸的喜色。
看样子，他应该也是报名成功了。
顶着众多的目光，鲶鱼抚弄着自己的胡须，道：“你们都退去吧。尼戈戈塔报名通过的有四个诡，数量已经足够了，该进入下一流程了，我们不会再接受任何人来报名了。”
闻言现场顿时变得无比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凭什么？！这一点都不公平，我排了两天队，连门都没让我进去？！”
“对啊，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吗！我不服！”
“那个类人诡一来就喊报名成功了，我怀疑——”
鲶鱼表情登时变了，肥胖的鱼鳍重重一挥：“来诡，把它给我拿下！”
虎视眈眈的守卫立刻扑了过去，把那只宣泄着不满的诡怪给揪了出来，压倒在地控制住他之后，便提溜着他带走了。
有了这只诡怪的前车之鉴，现场针落可闻。
在鲶鱼不耐烦的挥赶下，排队的诡怪们也慢慢散去。
闻夜柳却没动，始终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诡散的差不多了，鲶鱼诡也注意到了闻夜柳的存在，小眼睛眯了起来，危险地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去去去，别碍事。”
闻夜柳抬眼看向了他，道：“听到了，但是我想要一个报名的机会。”
鲶鱼像是被气笑了，胡须一颤一颤的，道：“报名已经截止了，不收人了，听懂了吗？你还想要一个机会，你以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小眼睛瞪到了不属于他的大小：“你你你——”
闻夜柳把斗篷重新带好，像先前一样只露出了一双翠绿的眼眸：“现在我可以有这个机会了吗？”
鲶鱼张大嘴巴，贪婪和涎水一同流泻了出来，但在看到闻夜柳身侧垂着的粗壮触手时，眼神又清明了几分，半信半疑地道：“你，你是类人诡……”
闻夜柳的触手在他的面前飞舞了一圈，她淡淡地道：“这还不明显吗？”
“我还以为——”
鲶鱼诡直勾勾地盯着闻夜柳的脸，似乎想要透过斗篷看到她遮盖的面容：“你长得实在是太像人类了，不对，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都要好看。”
闻夜柳道：“所以，我可以拥有这个机会吗？”
触手点了点前方的巍峨高塔：“我听说你们想要的就是一个长得最像人类的类人诡。”
鲶鱼明显意动，小眼珠滴溜溜地打转，一会儿落在闻夜柳的眼睛上，一会儿又瞅着身后的高塔，道：“你……”
闻夜柳静静等待着他的决定。
鲶鱼的表情五彩纷呈，就在他的鱼鳍即将触碰到闻夜柳的肩膀时，一道声音猛然响起：“……舅舅！”
先前的那个类人诡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瞪大眼睛叫道：“舅舅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妈妈的吗？如果你给她这个机会，那我——”
鲶鱼立刻收回了手，冷着脸打断了类人诡的话：“没忘，你小子不回去做准备，待在这里干什么？”
类人诡愤愤地道：“我就是想过来找你说几句话，没想到就看到……”
现在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他都觉得有些心悸。
那样一张漂亮的、人类的脸，恐怕里面的那位大人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直接把他定下来吧。
到那时候——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以及他唾手可及的一切，类人诡的心中就涌满了巨大的恐慌：“不行舅舅你快把她赶走，把她赶远一点，绝对不能……”
类人诡脸上的五官扭曲起来，展现出了古怪扭曲的错位，像是融化的蜡人一样，棕黑色的鳞片也层层叠叠地浮了出来。
鲶鱼盯着他的那张脸，终
于妥协了，像是驱赶苍蝇一样对闻夜柳道：“你快走吧。是大人说的报名到此为止，我做不了主，你等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旁边的类人诡威胁似得冲闻夜柳露出了一口锋利细密的像是鲨鱼般的牙齿：“快滚！”
闻夜柳幽绿眼眸看了他们几眼，转身离开。
走出了数米，闻夜柳也依旧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如影随形般的目光。
系统叹道：【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感觉，诡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也差不多。你准备怎么办？】
闻夜柳整理一下斗篷，嗓音淡淡，道：【你说，如果我把那只类人诡干掉，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系统道：【他是D级诡怪，现在的你干掉他应该非常的容易。】
闻夜柳弯了弯眼眸，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进入尼戈戈塔。】
现在只希望黄眼珠能多给她一点时间，多到让她足以干掉那只类人诡。
……
“大人，该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就能让那四只诡来参加最终的考核了。”
阳光穿过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户，在地上落下了斑斑点点的色彩，映照着整个屋内都笼在一层七彩的光芒中。
鲶鱼恭敬又小心地汇报着一切，根本不敢抬头向上看去。
片刻后，上方响起了一道略有些沙哑的悦耳声音，尾音上翘，让人轻易便能联想到正在伸懒腰的长毛猫咪。
“……行吧。你找的都是些什么诡，要么丑要么丑，要么还是丑。”上方的诡冷哼了一声，“我让你帮我找一个类人诡，也就你侄子勉强算得上类人诡，但他那张脸……”
“先前应该做过什么手术吧？我刚看他的脸在阳光下竟然还是透明的。”
大人刻薄地评价道：“做了手术还能这么丑，也是没谁了。”
鲶鱼额上的汗刷地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我我……我这就让他们重新开始报名，找一个最好看的类人诡让您过目！”
“……有意思吗？再耽误我一天时间吗？”
上方的大人似乎扇了扇风，不耐的声音伴随着海鼠草与些许盐风铃的香味一同传了过来。
好闻是好闻，却让鲶鱼瞬间打了个寒颤。
“这种偏僻的小城市里能有什么好看的类人诡？你别再没事找事了，距离月圆之夜没几天了。”
大人冷冷地下命令：“我要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塔内的事务不能再耽误了。明天，你必须从中选出感应力最强的那个诡。”
“我无所谓人选是不是你侄子或是儿子什么的，只要感应力最强，不被排斥就可以。”
一双绣满金色纹路的鹿皮靴包裹着修长双腿自上方的台阶走了下来，路过鲶鱼的时候顺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直把他踹得瑟瑟发抖。
“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塔里的其他东西今天喂了吗？他们要是出了点差错，我就拿你去喂。”
大人倏然停住了脚步：“我听说城里昨天来了个金玉满堂的诡，可以修很多东西。你下午去把她叫过来，让她把塔里坏的灯都修一修，还有我房间里的，坏了好几天了。”
“我去一趟城主府，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把这些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否则——”
鲶鱼连忙应声，一时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过了良久，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头耀眼夺目的红发绕过了拐角。
……
闻夜柳中午连带着一整个下午，都在修各种各样的电器中度过。
期间，她忙得连饭都没有什么时间吃，随便吃点肉诡糕之类的干粮垫了垫肚子。
到了最后，不光她修这些电器修得炉火纯青，塔沙在旁边都看会了不少，熟练地用尾巴卷各种她需要的工具递过来。
闻夜柳摸了摸它的头，道：“等一会儿回去就买点东西吃，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塔沙的尾巴甩得更欢了。
前往下一户人家的时候闻夜柳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她估摸着自己修完这个就该回去了，晚上还得空出时间去跟黄眼珠解释一下，再计划一下该如何杀掉那只类人诡。
这户人家的诡怪是一只魔鬼鱼，看着非常的喜人可爱。细长的尾巴跟在她的身后晃呀晃，让闻夜柳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原本安静缠在她手腕上的塔沙突然骚动了起来，尾巴使劲地摩擦她的皮肤。
闻夜柳：“……”
她安抚地拍了拍它，对魔鬼鱼诡道：“我知道要修什么了，你要不去旁边休息一会儿，等修好了我再喊你。”
魔鬼鱼却热情地道：“哎呀，柳大人你一个人修多无聊啊，我陪着你好了，还能跟你聊聊天！”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尽管问我就是了。”魔鬼鱼用她的小手拍了拍宽广的胸脯，“我可是隆尔城的情报王，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城外的事情，我都能略知一二。”
闻夜柳笑了笑，赞叹道：“你好厉害啊。我刚来隆尔城不久，之前一直待在金玉满堂，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魔鬼鱼了然道：“我知道的，那柳大人你随便问我。我知无不尽，言无不答。”
闻夜柳道：“我确实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关于月圆之夜需要的装置。”闻夜柳为难地道，“他们都告诉我说要装置，不然的话无法度过月圆之夜，但是具体什么样的装置我却不清楚。方便的话，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这有啥方便不方便的，当然可以了！”魔鬼鱼欢快地甩着尾巴，道，“对了柳大人，我想先问一下，你是准备长期待在我们隆尔城，还是之后会离开这里前去别的国家啊？”
“其实如果你没有长期打算的话，月圆之夜后的那十五天完全可以去邻国躲一躲，等到月亮恢复正常了再回来。”
“就是您可千万别去目七洲，去旁边的万春国吧。”魔诡鱼满脸厌恶，道，“那群眼珠子可太恶心人了，长得丑脾气坏，柳大人，您可千万别去！”
闻夜柳忍不住笑了，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去目七洲的。但我应该要待在这里一段时间，月圆之夜之后……”
她含糊地道：“我还有点别的事情，需要到水中去。但应该也不会待太久。”
魔鬼鱼了然，道：“那就是几天，最多半个月。那柳大人你就可以直接买一副肉诡做的装备，价格便宜，而且也最好买。虽然副作用比较大，但是柳大人你用的时间也不长，也不会影响太大。”
闻夜柳道：“具体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魔鬼鱼瞅了她一眼，道：“那可就太多了。”
“首先用肉诡这玩意儿做的，戴久了会发疯，还会同化，到时候想摘下来都摘不下来……”
魔鬼鱼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直听得闻夜柳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末了听她含糊地道：“所以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用特定的……鱼怪做出的装置比较好，只不过那个实在是太贵了，而且买都买不到。”
闻夜柳看向她，道：“钱不是问题，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魔鬼鱼表情有些为难，道：“我只知道尼戈戈塔有……”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魔鬼鱼飞快地道：“我去开门。”
闻夜柳应了一声，继续修东西。
听到两道混杂在一起的脚步声时，她抬头，微挑了下眉梢。
跟在魔诡鱼身后的，正是上午的负责人鲶鱼诡。
魔鬼鱼尴尬地笑道：“那个柳大人，他是来找你的，想要你去尼戈戈塔修一下东西。”
“我这里不着急的，您要不先去……”
闻夜柳似笑非笑地道：“这不巧了，又见面了。”
第20章
内利从来没有想到在隆尔城,他找一个诡竟然会这么的困难。
见了大人之后，他先是马不停蹄地去安排好了明天进行最终选拔的全部流程。然后，他就想去找大人提到的那个从金玉满堂来的,可以修东西的
诡怪。
谁曾想——
他让侍卫问了一圈，那些诡怪要么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要么就干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总之没有一个有用的。
内利气得痛骂这群蠢货，一连找了好几个小时，最终才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个诡怪那里得知了一件事情：
那些诡怪根本就不是不知道，而是排着队等着那个据说叫做柳大人的诡怪给他们修东西。
为了防止他插队，所以他们默契的什么都不肯说。
得知真相的内利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一边在心里大骂这些偏远城池的刁民,一边赶去那位柳大人所在的地方。
据说，这个突然出现在隆尔城的柳大人,是一只类人诡。
类人诡……怎么又是类人诡？
内利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双纯粹夺目的翠绿色眼眸。
那个诡绝对是他见过最像人类的类人诡了。
然后,内利就再次见到了那只类人诡。
准确来说，也是他找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的柳大人。
内利：“……”
眼看着对面那只鲶鱼怪的脸色青青白白,变来变去,闻夜柳收回了目光，对魔鬼鱼道：“我先继续修,把你这边的东西修好了之后再说。”
魔鬼鱼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尾巴快甩成陀螺了，道：“好的柳大人！那我先带着内利大人出去！”
闻夜柳嗯了一声，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不停。
半个小时后，她从房间中出去，瞬间对上了两双眼睛。
魔鬼鱼一脸期待,搓着自己的两只小短手，问道：“怎么样柳大人，修好了吗？”
闻夜柳向她点了点头，道：“你去试试看，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再帮你解决。”
魔鬼鱼立刻冲进了屋内。
而那个叫内利的鲶鱼诡僵着一张脸走到了她的面前，态度跟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他的长长胡须耷拉在脸盘子两侧，低声道：“那个柳大人，之前是我不好……”
“但是流程这个事情我也没办法做主。”内利一脸为难地道，“你有所不知，白天的时候大人就骂了我一顿，让我快点把事情解决掉，我也不敢拖延，明天上午就是最终的选拔了，也没办法再把你加进去。”
“早知道你去报名了选拔，我一定会给您留一个名额的。但现在，你看这……”
闻夜柳盯着他，没说话。
内利观察着她的表情，立刻道：“柳大人，我听刚刚那只女诡说你想要装置，等过几天之后的月圆之夜要一起潜入水中，对吗？”
“我们尼戈戈塔正巧有这种装置，并且会分发给塔里的每一个人。”
“要不这样……”内利慢慢地道，“柳大人你跟我一起回去维修塔里的电器，之后就专供给我们尼戈戈塔修，等到了几日后的月圆之夜，我们自然会把装置交到你的手上。”
闻夜柳微微眯眼，不置可否，道：“你们想让我专供尼戈戈塔，每个月给我多少钱？”
内利笑了，胡须一颤一颤的，粗壮的肉条短手艰难的比出了一个数字：“每个月十万诡币，你看怎么样？”
闻夜柳：“……”
十万诡币换算下来，也就是一千枚金币。
而闻夜柳今天修了一下午电器，赚到的就有一百枚金币。
系统评价道：【这是根本没了解到你的实际价值，并且心也不够诚。】
闻夜柳道：【正常，资本家都是这样的。】
【但是……我也要考虑别的方面。】闻夜柳顿了顿，道，【首先隆尔城能让我修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估计最多再修三天就全修完了。】
【到时候手上的钱算下来，不会超过七百金币。】
【还有就是那件装置，我必须要尽快拿到手。】闻夜柳道，【肉诡装置副作用太多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黄眼珠，我怕后期出问题。】
所以，她最好要想办法拿到那一件用特定鱼怪做出来的装置。
闻夜柳瞥了内利一眼，道：“十万太少了，还有，你们提供的装置又是什么样的装置？”
内利脸色不太好，道：“十万已经很多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会提供给你肉诡装置，那个可是十万块才能买得到的！”
“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尼戈戈塔代表了什么吗？”内利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屑，道，“如果我们大人同意你进入尼戈戈塔，说不定之后会带你一起前去海利尔利城。”
“那可是塔拉萨国的主城，你能面见陛下，接受他的赐福，你一个外国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闻夜柳凉凉地道：“我是外国诡，我不知道。”
内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硬邦邦地道：“十五万诡币，不能更多了。”
要不是大人催得急，他绝对不会低声下气过来求这种外国诡，说不定还会给自己留下祸端。
有这十五万，他这几天绝对可以在别的城池请到一个水平更高的诡怪来修电器。
要是她这都不肯同意的话，那他就——
内利这般想着，就看到对面那只类人诡抬起了那双翠绿眼眸看向他，开口道：“行吧，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不得不提的是，这个类人诡的声音跟她的眼睛一样美丽，悦耳动听。如果她能接受赐福——
内利下意识道：“什么条件，你说。”
闻夜柳淡淡地道：“钱可以一个月之后再给我，但是我要先拿到装置。拿到装置之后我才能开始修。”
内利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道：“可以，只要你去，我就把装置给你。”
他递来了一根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不知名生物的古铜钥匙，道：“这是后门钥匙，你去的话从后门进来，然后让人带你去见我。”
“今天太晚了，就明天吧，你记得早点过来。”内利反复叮嘱，道，“来了你记得先去找我，不要乱跑，听懂了吗？”
闻夜柳拿起钥匙在手中掂了掂，道：“我听说你们除了肉诡装置外，还有别的鱼诡做出来的装置，那个——”
内利突然打断了闻夜柳的话，表情古怪地道：“那个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整个尼戈戈塔就只有一件，而且绝不是你能觊觎的。”
闻夜柳微微皱眉，目送着他甩动着硕大的身躯离开。
她低头摩擦了一下手中的古铜钥匙，发现那个不知名的生物人头鱼身……有点像是人鱼。
魔鬼鱼从房间中探头，期期艾艾地道：“柳大人，内利大人走了啊。”
“您修的非常的好，这是之前说好的报酬！”魔鬼鱼递来了一个钱袋。
闻夜柳接过，道：“你先前说的那个用特定鱼怪做出来的装置，究竟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可以告诉我吗？”
魔鬼鱼看向闻夜柳手中的钥匙，犹豫再三，极小声地道：“其实……只有海利尔利城那些人鱼的身体才能做出最正宗的装置……”
“但人鱼是贵族，是我们塔拉萨国最高等的存在。”
……
【你应该不会想去干掉一个人鱼做装置吧？】系统突然道。
【……】闻夜柳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莽撞吗？】
系统道：【不是，是你捏着钥匙的表情有点危险。嗯……所以我忍不住就多想了一点。】
闻夜柳淡声道：【我承认我确实想过找条人鱼干掉。但是仔细想想，困难程度太高了，还是算了，先拿到肉轨装置再说。】
身为塔拉萨国贵族的人鱼，自身等级绝对不低，再加上她估计要进入海利尔利城才能见到人鱼。两者相加，还是马上到手的肉诡装置更可靠一些。
就是那些副作用……
闻夜柳定了定神，道：【我想我大概猜到黄眼珠非要让我进入尼戈戈塔，并且还要入海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和系统同时道：【海利尔利城。】
闻夜柳道：【他们要拿的东西就在海利尔利城。】
【想让我进入尼戈戈塔，是因为里面的那位大人可以带着手下进入海利尔利城。】闻夜柳端详着手中的钥匙，道，【我估计黄眼珠的目标跟人鱼会联系到一起。】
系统赞同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所以，你明天要听内利的话去修东西吗？我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在给你画饼。】
【我知道。】闻夜柳挑眉道，【资本家的一贯操作了。】
【但是经过这几天，我认为我也掌握了一个合格牛马的精髓。】闻夜柳眼眸弯弯，道，【那么大座塔，需要修的东西应该不少吧。我的动作慢一点，想必他们应该也会理解的，你说对吧？】
【还有我类人诡的身份。】闻夜柳隔着斗篷，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叹气道，【虽然我并不想用脸吃饭，但跟那个内利的侄子比起来，我长得确实比他好看多了。】
真等她见到了塔里的那位大人，事情会怎么发展，就不是内利能控制得了的了。
系统声音含笑，道：【我同意。】
说话间，闻夜柳拐过了最后一个转角，再走几百米就能来到大眼珠们所住的院子。
她往前走了一步，身体猛然一僵，又迅速退回了阴影中。
闻夜柳捂住了胳膊，脸色沉了下来。
胳膊上的那块标记在发烫，灼烫的感觉比先前还要猛烈，而且——
一堆她先前见到的长相狰狞的四脚鱼怪正被拴在院门口，暴躁地用爪子在地上划出道道深痕。
系统声音凝重，道：【城主府的那些侍卫进入了院子，你不能回去了。】
闻夜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感知到黄眼珠的气息，他们应该都跑了吧。】
系统道：【是的，院子是空的，那些侍卫不知道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估计马上就要出来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零点了。】系统提醒道，【你需要找一个安全的位置穿回去，防止出现意外。】
【我明白。】闻夜柳捂紧胳膊，紧接着便看到看到有几个穿着铠甲的诡怪已经先从院门口走了出来，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个造型奇特、两头各生了两朵巨大花的藤蔓，似乎正商量着什么。
系统语速陡然变了，飞快地道：【不好，他们的谈话表示，手里的藤蔓似乎是一种标记气息寻找的装置。】
【而他们刚才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目前已经确认先前从尼戈戈塔逃走的卡特来过这里，并且那样东西就之前就在卡特的手上，现在从院子里出去了。】
闻夜柳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不妙的预感，道：【你的意思不会是，他们能通过手里的藤蔓精准地找到我吧？】
【对。】系统急促地道，【好消息是，他们手里的藤蔓有时间限制，十五分钟之后才能再次使用。】
【坏消息是，你接下来必须要东躲西藏了。】系统严肃地道，【他们说那个装置是尼戈戈塔里的大人特地交给城主的，要求必须在两天内抓到卡特，并把他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所以他们接下来是不会停止寻找的。直到找到……】
系统顿了顿，道：【塔沙。】
手臂上的灼烫感似乎随着那些人的靠近变得正越来越强烈，这也就意味着闻夜柳没时间犹豫了，必须要立刻逃跑。
闻夜柳低头看向塔沙。
自从胳膊开始发烫之后，它便自发挪到了那颗痣的位置，浑身鳞片冰冰凉凉，努力给妈妈降温。
塔沙察觉到了熟悉的目光，昂起头嘶嘶两声作为回应，又马不停蹄的把头给贴了过去，轻轻摩擦。
一定要把妈妈的这块鳞片恢复正常！
系统问道：【你准备怎么办？要丢掉塔沙逃跑吗。你把它丢的远一点，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闻夜柳盯着那条忙忙碌碌的小红蛇，突然挪开了目光，冷笑道：【你这么说，不就是不想让我丢掉它吗？】
【是的。】系统坦然承认，道，【我确实想让你带着它一起逃跑。但是……】
【闻夜柳，我更想让你活下去。】
闻夜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寄生在我身上，所以更想让我活下去。】
系统无奈地笑了笑，道：【好吧，你怎么想都可以。现在你还有最多三分钟的时间做出选择，等他们所有诡都从院子里出来之后，就要一起走过你所在的这个拐角了。】
【我选择好了。】闻夜柳拉紧斗篷，全身上下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她毫不犹豫，转身朝着院子相反的方向跑去：【我选择先带着它一起跑。】
月色浓郁，风声烈烈。
越发圆满的月亮映照在闻夜柳翠绿的眼眸中，她努足劲，甩开双臂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灼热逐渐褪去，胳膊上的那点凉意也在慢慢的转化为温热。
系统的声音混杂在风中变得有些模糊：【你准备去哪儿？一直躲藏不是长久之计。】
【先去一个地方试试看。】闻夜柳咬牙道，【等到时候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一定会把它丢掉的。】
系统似乎笑了一声，闻夜柳听不太真切，但她想：
……现在就当是还给它了，还它之前一直陪着她，就算断成两节也没有离开的选择。
……
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闻夜柳几次险些撞上城主府的侍卫，绕了好几圈，才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座巍峨的高塔。
此时，距离零点只剩下十分钟了。
月色下，高塔最顶端的三层琉璃窗依旧折射出了耀眼炫目的光芒。
闻夜柳绕了一大圈，绕到了后门，用那把古铜钥匙打开了上锁的厚重铁门。
她将将把门从里关上，就听到了来自系统的警告声：【他们距离你还有五百米，以骑鱼怪的速度来看，最多两分钟就能赶到了。】
闻夜柳的目光在周围火速睃视，最终落在了右手边开满睡莲的水塘中。
月光温柔的倾洒在了各色花瓣上，水波荡漾出层层碎银般的光影，足有一人高的睡莲在微风中摇曳，肆意地舒展着自身。
闻夜柳一边朝水塘跑去，一边道：【你确定，只要我把塔沙的壳藏起来，他们就找不到它的本体了吗？】
跑路的时候，系统突然提出，在别无他法时，可以尝试着把塔沙的壳藏到一个地方。
这样那些护卫手中的装置就只能找到塔沙的壳，而无法找到它的本体。
系统肯定地道：【我确认。他们能锁定塔沙的壳，应该是因为之前它的味道被记录了下来，又被那个大人跟装置一起给了那些侍卫。它现在的味道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们绝对辨别不出来的。】
【实在不行，你就把壳丢远一点，等他们找到壳这件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不了了之了。】系统犹豫着道，【就是……】
闻夜柳冷声道：【就是这个壳对塔沙很重要，丢了会影响到它以后的成长，对吧？】
【是的。】系统顿了顿，又道，【但还是让你活下来最重要。】
【……】闻夜柳没有回应，她已经跑到了水塘边，直接跳了下去。
水塘的深度比她想象中要高一些，没过了她的小腿，而双脚，也已被厚厚的淤泥所覆盖。
闻夜柳又艰难的在淤泥中走了几步，确定好位置后，抬头看了一圈四周，便开始迅速地挖了起来。
系统道：【你准备把壳埋在泥里面吗？这会有用吗？】
闻夜柳的右手和一堆触手挖掘得几乎要闪出残影，而塔沙在旁边用尾巴飞快地清理着挖出来的淤泥。她头也不抬地道：【水应该只能掩盖一部分的味道，主要是在这个地方。】
——尼戈戈塔。
坑挖好了，闻夜柳把包裹严实，装着塔沙壳的鱼皮包裹扔了进去，开始掩埋，道：【我也不敢百分
百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只能赌了。】
【赌成功了，它的壳就留下来了。赌失败了。】闻夜柳面无表情地道，【我也尽力了。】
她用力地踩实脚下的泥土后，终于吐出了一口长气。
塔沙又熟练的爬上了手腕，闻夜柳嫌弃地把它揪了下来，低喝道：“别乱动，先洗洗再爬。”
不光她的指缝以及触手上全都沾满了泥土，塔沙的鳞片里更是。
触手们灵活地把塔沙翻来覆去地搓，终于把它满意地放回到了手腕上。
闻夜柳随手拨弄了一下旁边足有脸大的紫色睡莲，刚想从水塘中爬出去，就听到铁门被敲响了。
外面随之传来了声音：“……有人在吗？麻烦开一下门。”
铁门似乎被四五只手同时敲着，发出了接连不断的闷响：“我们查到你家大人丢的那样东西进入了这里。麻烦让我们进去找一找。”
闻夜柳面容紧绷，毫不犹豫地扑向了水面。
水花四溅间，她矫捷的向着水塘深处游去。
闻夜柳准备从另一头上岸，可以的话就直接跑进尼戈戈塔。不行……她就钻进人多的地方，只要混到天亮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待在这里了。
闻夜柳使劲地游，而门外的那几个护卫也始终不依不饶地敲门，她隐约听到了不远处那些低矮的石屋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估计是住在里面的诡怪被吵醒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前去开门。
水塘看着不大，也就几十米的宽度，但不知怎的，闻夜柳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身体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浑身僵硬。
闻夜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水中直起身子，兜帽因为先前的游动自她的头顶滑落，银白长发在肩头闪动着光芒。
【……怎么回事？！】
系统急促的声音响起，道：【糟了，你快回去！是我的问题，这里面有一个诡域，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你快走，你现在已经被诡域的主人发现了！】
闻夜柳瞳孔骤缩，幽绿瞳孔中映照出了高高溅起的水浪，以及……
一条宛如海浪般幽蓝，波光粼粼的巨大鱼尾。
水滴四散而落，朦胧水雾间，闻夜柳对上了一双雾绿色的眼眸，也看清了垂在他肩旁湿漉漉的火红长发。
下一秒，熟悉的眩晕袭来，闻夜柳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中。
……
【……那是一条，人鱼？！】闻夜柳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道。
视网膜上依稀还残留着那张漂亮到雌雄莫辩的脸，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自小腹开始，一路往下的鱼尾。
所有的特质都和传说中的人鱼对上了号。
系统复杂地道：【对，就是人鱼。你不要被他的美——】
闻夜柳打断了它的话，兴奋地道：【如果我能干掉他，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一件顶级的，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装备了。】
【……？】
【但是他有诡域。】闻夜柳冷静了下来，声音凝重地道，【我还是先想想，等回去之后该怎么活命吧。】
【那人鱼一看就不好对付。】
系统道：【怎么说？】
闻夜柳刚欲解释，耳朵动了动，表情顿时变了。
她之前的预感成真了，窗外确实有诡异的气息，并且，正在迅速地沿着下水管道向她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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