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v三合一


    第八次。


    飞机落地临川剧烈滑行时,柯元空摘下眼罩又感到梁凛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不动了。


    这两天很奇怪,柯元空在冲浪的时候发现自己大腿根有点红肿,看着像被麻绳拧过。


    梁凛也明显很不对劲,以前很热衷冲浪潜水,但这次遇上那么好的浪竟然也兴致缺缺,坐在沙滩椅上不动,还总问自己关于同性恋问题的看法。


    梁凛这个人说话总是无所顾忌,但每回提及这个话题就好像“同性恋”身份是个枷锁,而他置身于牢笼无法逃脱,柯元空就像手里拿着一大把钥匙的监狱长,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就能摸到解锁的钥匙。


    柯元空每每遇上这个问题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梁凛,同性恋很好,他喜欢同性恋,甚至梁凛幼稚地比较异性恋和同性恋哪个更好,柯元空看着梁凛可怜的表情也忍不住违心说同性恋更好。结果就是梁凛在一次次询问当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一次比一次坚定了。


    回临川这天外面果然还下着雨,温度很低,梁凛过了这几天那个不对劲的点后又恢复正常,变得幼稚任性起来,非要把棉袄裹柯元空身上,柯元空就叠穿着两个厚重的棉袄上车,好几个过路人偷偷打量他。


    现在也才下午三点多,天已经很黑了,地被雨水浇得也黑乎乎一片,空气夹着冷肃。


    到家后梁凛先给施文思发了个定位说落地了,施文思没回梁凛,柯元空手机立马震动一下,梁凛望着他:“我妈给你发信息了。”


    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施文思,她问柯元空晚上要不要回去吃饭。柯元空望了眼爆扑在窗户上滑落的雨水,跟施文思说雨天开车不放便,等放晴再去。


    梁凛抓着那条信息把他手机没收了:“等放晴去?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柯元空不知道:“什么时候?”


    梁凛把天气预报亮给他看:“除夕。”


    柯元空一愣,没说话。


    “是你自己说的吧。”梁凛观察着他表情:“没人逼你。而且那天你也不回老家。你奶奶在大伯家过年,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你以为我怎么知道?”梁凛把话题绕回来:“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他想不通柯元空几次三番的抗拒是为什么,之前想得过且过,装瞎子一直过下去,但梁凛也毕竟拥有过视线清明的日子,很难真的装瞎:“还是想着远离我们家,对么?”


    梁凛奇了怪了,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还是怨恨柯元空当年一走了之的事情:“是我欺负你了还是我爸妈不待见你了?是,我承认高二高三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对你发脾气,可跟我对你的好比起来难道不是凤毛菱角?你凭什么就因为我只是对你发过几次脾气就要走?就忽略我对你的好?公平么?”


    柯元空头皮发麻,下意识想绕过这个话题,但梁凛还怒瞪着他,柯元空只好解释:“没有。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梁凛冷哼:“那还因为什么?谁拿几个亿威胁你让你离开我?脑子没问题?”


    “……也不是。”柯元空看着梁凛:“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除夕我会回家的。”


    “你说啊。”梁凛咄咄逼人:“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就想听听你到底为什么那样狠心。”他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把自己从小到大连某次柯元空上厕所没有带纸,自己去给他送纸这样对小事都拿出来作为筹码冷笑着说柯元空:“忘恩负义。”


    柯元空:“……”


    这个架吵着吵着柯元空忍不住笑出来,梁凛捏着他嘴:“你还敢笑?”


    柯元空被捏得有些痛,拍拍梁凛的手,梁凛恶狠狠地松开,柯元空赶紧说:“不敢。”


    其实元空当初执意要走的原因很普通,普通到讲给别人听也会被耻笑的程度。他在前几天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宽容的背后其实也伴随着大部分的自以为是后,觉得一走了之的原因也要重新审视。有时人对自己的评价和认识实在太局限了,思维有时间差,等完全看透了以后,却又什么都来不及了。而且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现在无论插在哪都显得突兀。


    “你在想什么?”


    柯元空回神,梁凛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你总是这样。你没发现么?想那么多还总特么往错的地方想。想难过了就藏起来不跟任何人说。你是不是真以为每年圣诞给你送礼物的是从安徒生童话跳出的落跑老头?欺负你的男生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是天降侠士?”


    柯元空完全愣在原地,望着梁凛。


    梁凛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丢人。


    他安静地看柯元空几秒想拿钥匙走人,但被柯元空下意识抓住。柯元空也不知道再心慌什么,总觉得现在不抓住梁凛,就好像又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失去一次什么。


    俩人就这么站在客厅里对视着,谁也没说话,窗外的雨哗啦啦啦冲着一切,柯元空还揪着梁凛的袖子,梁凛望着他。


    柯元空:“……花要被风吹散了。”


    梁凛:“…………………………………”


    “靠!”梁凛火气又上来了,骂了一句之后又老老实实跟在柯元空屁股后面去阳台上搬花。


    外头雨真的很大,有些花瓣散了一地。走之前那束郁金香还包着叶子,现在外面一层叶子已经剥开了,里面又冲出一撮绿。


    梁凛跟着柯元空把一些花盆移到里面,还小心眼地在那些绿植上面跨来跨去,以为柯元空听不见似的喊长不高长不高长不高。


    柯元空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把梁凛跨过的盆栽记下来,打算后面给予特殊照顾。他想到梁凛刚才说的那些事,蹲在地上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梁凛在意自己当年一走了之的原因,柯元空也在意,甚至不愿意回想。那时候高三了,梁凛和自己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再加上件自以为是为梁凛好的猜测,柯元空就想用离开来解决。很多时候他很羡慕梁凛,羡慕他义无反顾无所畏惧随心所欲的性格,羡慕他完整友爱的家庭,羡慕他总是合理化正视自己的所有情绪从不多想内耗,有问题都是他人的错。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学着想要的性格任性一次,鼓起所有勇气说要离开。刚开始是很难适应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有一段时间他也告诉自己,你看,一个人其实很好,现在已经在往想要的生活努力了,不是吗?


    可也有很多个夜晚他也怀疑,这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没有梁凛在旁边叽叽喳喳对他生气的生活。


    “又想什么呢?”梁凛洗完澡出来看见柯元空还蹲在地上愣神,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他过去,柯元空忽然朝他伸手,梁凛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拉他就听到柯元空尴尬地挠挠脸:“腿麻了。”


    梁凛:“……”


    他把柯元空拉起来推后面软沙发上,把他拖鞋都脱了扔地上,脚放自己腿上,看柯元空一眼小声嘀咕:“够笨的。”说完就低着头认真小心地给柯元空捏小腿和脚心。


    梁凛手法很好,一开始柯元空还难受得浑身都发痒,但很快就越来越舒服,他望着专注的梁凛忽然道歉:“对不起。”然后想到什么又紧接着说:“谢谢。”


    “你脑子是不是真坏了?”梁凛感到手上的脚好像渐渐变凉,扯了毯子盖上去又继续捏,“能别总是道歉么?”


    “对……”柯元空又下意识道歉,忍得很辛苦才说:“好。”


    “直接说很难么?”梁凛说:“你不能在对我不满意的时候直接骂我吗?非要一个人憋着。”


    柯元空愣道:“怎么会。没有对你不满意。”


    梁凛不信,冷哼了一声。


    柯元空:“真的。你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对你不满。”


    “我这么好?好在哪?好在骗你结婚?”


    “你没有骗。我自愿的。”


    梁凛:“……………”不跟神经病讲话。但隔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什么你自愿的,这不是我教你应付我妈的措辞么。”


    “不是。”柯元空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梁凛乐了:“你脑子是不是真跟正常人有区别?你一个直男跟gay结婚,你自愿?”


    柯元空想了想,觉得梁凛的表述有错,揪正道:“不是直男自愿和gay结婚,是我自愿和你结婚——好痛。”柯元空脚心忽然被梁凛大力捏了一下,他有些吃痛地看着梁凛,梁凛低着头没看他。


    客厅安静了好会儿,梁凛问柯元空:“但你知道的吧。我是同性恋,喜欢男人,即使这样也没关系么?”


    又是那个问题了,柯元空现在面对这个问题已经能从善如流地回答梁凛了:“没关系。”


    “好。”梁凛说。隔了一会儿他把柯元空裤腿放下,说:“你知道的,我怕黑。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我要跟你一起睡。”


    “可……”他想说梁凛在自己没来之前不都是一个人睡的吗。


    “你看。”梁凛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柯元空:“我就知道,你在心底还是害怕歧视同性恋。”


    柯元空立马投降:“当然不是。那好吧。”


    “我不需要你这样勉强。”


    柯元空又重新说:“怎么会,我非常高兴可以跟你一起睡。”


    他这样讲,梁凛才没揪着不放。等柯元空去房间里拿东西搬到梁凛房间时,梁凛才坐在沙发上一副看傻子上当的表情,眼睛笑得弯弯的。


    *


    柯元空又一次翻身的时候,梁凛忍不住了。


    他蹭一下坐起来瞪着柯元空:“你还说不歧视同性恋?”


    柯元空揉揉眼睛,老实巴交地坐起来,望着梁凛:“对不…我没有。”


    “那你一直睡不着?”


    “我认床。”


    “骗子。”梁凛说他。


    “真的。”柯元空举起手发誓:“我没有歧视同性恋,只是有点不习惯。”


    梁凛又挑刺,冷冰冰地说:“以前睡在一张床上都不会这样。”


    但其实梁凛这话完全无理取闹,这个以前都可以追溯到连梦/遗都没接触过的小孩子时期了。俩大男人这么近凑一起睡,是真的不习惯……


    梁凛猛地把被子盖头上整个人包在里面闷声吼:“你真是变了!”


    柯元空不知道如何是好,被子里那团梁凛看起来一点动的趋势都没有,真有可能把自己憋死。他犹豫几秒,去扯梁凛的被子,没想到很轻松就扯开了,露出梁凛的后脑勺。柯元空望着,几秒后趴下去很不自然地从梁凛身后抱着他,无奈地说:“我不歧视同性恋,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我只是认床而已。”


    梁凛一开始没动,安静好一会儿后在柯元空胳膊下翻身正面对着柯元空。盯着他。


    柯元空愣了下,以为他不喜欢,下意识要松手,但马上就被梁凛按住,扯他胳膊放自己腰上:“要抱就好好抱。”


    这话有点奇怪,好像柯元空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不过只要梁凛不再生气,柯元空怎样都可以。他看梁凛闭着眼睛,自己也尝试着闭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男躺同性恋身边,最后到凌晨还没睡着的竟然是安全指数最高的同性恋。


    梁凛睁着眼睛。柯元空就躺在他边上,甚至近到呼吸都喷自己脸上了。他看着这个笨蛋。


    ——不是直男和gay结婚,是我自愿和你结婚。


    靠。这是直男能说出来的话?这能怪我非叼着柯元空这块肉不放么?是他非要掰开我嘴巴往里钻吧。我三番五次问过他了,他说同性恋不恶心,说喜欢同性恋,这能怪我么?抱我是我逼他抱的么?结婚是我逼他结的么?是他自愿的。


    所以他想明白了,无论如何,柯元空只能是他的。因为这个单纯的笨蛋会被欺负得底裤都不剩。


    梁凛继续盯着这个笨蛋。


    真是够笨的。为什么每次我那样对他发脾气,他都不会生气,一次也没有。世界上不会有比柯元空更笨的人了。


    毫无防备之心,从小就对我这么好,这能怪我非得喜欢柯元空么?


    他知不知道,每次他专注看书的时候有多吸引人。白脖颈露一大片,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只是很乖地坐在某处角落,但即使他站在图书馆最角落也没办法让人移开目光。


    很多次,柯元空去图书馆学习,梁凛就算哈欠连天也要凑着过去,然后就在图书馆打整整一个下午的游戏,或者睡三分之一时间的觉,剩下三分之二时间都用来逗弄柯元空。他最致力于把柯元空逗得很无奈,然后说不要这样好吗,你安静一点好不好。这让梁凛感到自己正在被柯元空爱着。


    高中午休时,俩人待在图书馆的时间最多,柯元空总是能吸引很多异性。青春期的喜欢很单纯,柯元空长得帅脾气好成绩优,自然迷倒一大片,所以经常有人向他表白。


    高一时,梁凛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喜欢柯元空,但每当有人跟柯元空说话时,梁凛就感到自己的目光被人分走。


    他们凭什么能得到柯元空的注视?


    嫉妒、焦躁,总是让他口不择言,恶语相向。最严重的一次是某个漂亮女生递情书,柯元空竟然抛下自己单独听她表白。


    他看着柯元空捏在手里的蓝色情书冷嘲:“品位太烂了。蓝色情书很土。”


    话刚说完,柯元空难得用严肃的口吻说梁凛:“不能这样评价别人。”


    梁凛十分震惊:“你为了她说我?”


    “不是为了她。”柯元空把那封情书小心放在书包夹层,打算和所有收到的信封都一视同仁地放在抽屉里:“被她们听到会难过的。”


    柯元空将心比心地想,任何贬低被当事人听到都会难过。


    “行。”梁凛直接从柯元空手里抢过来丢垃圾桶里,挑衅地看着他:“所以你很喜欢她?怎么着,收了打算在一起是么?”


    “没有。”柯元空想认真解释,但梁凛一副不愿意听的样子,绕过他直接下楼了,整整一个礼拜没理过柯元空。


    可是那时破冰也是柯元空给梁凛台阶下。明明是自己很坏,总是做错事说错话,可柯元空永远都不会责怪他。


    笨蛋。


    笨蛋柯元空已经完全睡着了,不知道神经病梁凛看着他的脸又来了一发。从浴室回来的时候身体冰凉冰凉的,还硬要把柯元空的手扯自己腰上,整个人埋在柯元空胸前,闻着他味道睡着了。


    第二天俩人面对面抵在一块醒过来,柯元空发现梁凛闷在他胸前睡觉,担心他呼吸不畅,退开一点看了眼梁凛,发现他脸颊果然是红的。


    没几秒梁凛就睁开眼了,看着坐床上盯着自己的柯元空反应了几秒,揉了下眼睛。


    “……早。”梁凛说完翻身背对着柯元空坐起来。


    “嗯。早。”柯元空下床去洗漱,看外面今天已经不再下雨了,把花一盆盆搬出去。


    “我妈守着天气预报,问我你哪天回去。”梁凛嘴巴里还叼着牙刷,握着手机问柯元空。柯元空把花搬出去以后又去冰箱里拿蒸糕去厨房,梁凛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等柯元空回答。


    柯元空说:“明天就放晴了……不过现在也没下雨。阿姨很着急吗?要么我们今天回去吧?”


    “我随便。”反正在哪都一样,柯元空都得跟着他,“看你。”


    “那就今天回去吧。”柯元空给梁凛接了杯水漱口,梁凛刷完牙柯元空就把蒸糕夹上来,“趁热吃吧。”


    “太烫了。”梁凛挑剔道。


    “烫吗?”柯元空用嘴唇碰了碰角落的一点表皮,发现还好。


    梁凛说:“吹一下不就行了?”


    “好像是的。”柯元空一听还笑了一下,低头吹了好一会儿。


    梁凛看他嘟着嘴,脸颊鼓鼓的,真的觉得他很笨,一手掐上去把他脸捏扁,还模仿气球爆了的声音笑他:“啪。笨蛋。”


    柯元空不在意,把糕递给他:“现在不烫了。”


    今天温度明显比昨天高多了,临川这个地方就这样,冷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死了七天的尸体,热的时候以为天上下岩浆,前一天能冷到打颤,后一天恨不得换短袖。


    早上还阴沉沉的,下午就开太阳了。因为要去施文思那里住三四天,柯元空多带了几件衣服,梁凛叉着手看他又在叠衣服了,说他:“你那边又不是没衣服穿。”


    “高中的衣服了。”柯元空说,他笑着拍拍自己的小腹:“我现在有健身,比以前壮了一些。”


    “哪?”梁凛上下扫他一眼,一语双关:“脑子壮了?”


    柯元空:“……”


    “行了快走吧。”梁凛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收拾。


    柯元空说:“去阿姨家收拾两件就够了,但是我年初三要去奶奶家。”


    “哦。”梁凛说完就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梁凛又说:“我也要去。”万一柯元空什么大伯二叔三姑四婶五姨的要给柯元空介绍对象,这个笨蛋心一软真去了怎么办!


    他一想到就恨不得咬死那些人,又说一遍:“我也要去。”


    柯元空这次没有答应梁凛:“可是我去那里不能时刻照顾到你,怕你待得不适应。”


    “我需要你照顾?”梁凛不爽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照顾了?你又把裴蓝弗了是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跟她一样?”


    柯元空听得头疼,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跟蓝弗做比较,只好说:“我没有。”他原本想说“那好吧”,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能想到梁凛又不爽地说他勉强,改口说:“我很希望你去。”


    梁凛一副okfine的表情,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摊手:“那好吧。”


    柯元空:“……好的。”


    到施文思家后,俩人没再说去柯元空奶奶家的事情。


    施文思早早就在家等着了,柯元空一下车就迎上去:“元空!”


    梁凛挡在柯元空面前:“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


    “你爱回不回。”施文思推开他,帮柯元空提东西,一看竟然还有水果,语气有点难过:“怎么过来还这么客气。”


    “你想多了。”梁凛指着那袋子里几盒草莓和车厘子:“都是我爱吃的。谁说买给你了?”


    草莓车厘子菠萝蜜,一眼望过去确实都是梁凛喜欢的水果。施文思一听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说梁凛:“你比元空大几个月,按道理他还是你弟弟,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机场那天,梁凛想过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是又怎样?他就非得要柯元空跟自己绑在一起一辈子又怎样?可施文思却好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了,梁凛心里奇怪但又直觉就他亲妈这种人怎么可能不起疑?现在说什么弟弟哥哥的,又真是话面意思么?


    他笑笑没接施文思的话。


    柯元空倒是听进去了,“没关系的,阿姨。梁凛平时也很照顾我。”


    “他照顾你?”施文思听到笑话一般看梁凛一眼,像在说他这个人能照顾别人就跟狗吃了巧克力还能长命百岁一样不可思议:“梁凛照顾你什么了?”


    柯元空绞尽脑汁想。


    然后脑汁用完了。脑子干涸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他你又不是不了解。”施文思把室内温度调低一些,让保姆去把这些水果洗了,跟柯元空说:“你没必要帮他打掩护。反正以后谁要跟他在一块儿谁受罪。”


    梁凛把草莓分了两类,一半又大又红一半稍微逊色一些,他把不好的那半塞施文思手里:“你可真是我亲妈。”


    施文思:“不止。虽然元空不喊,但在我心里我也是元空妈妈。”她把手里的草莓给柯元空,笑着说:“以后你要是结婚,家里给你办。”


    柯元空还没想好怎么接话,边上盘子咔哒一声磕在桌上。梁凛冷着脸。


    就说施文思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在这等着他呢。梁凛看着还在笑的施文思:“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柯元空的结婚状态上是已婚。”


    “知道啊。”施文思不在意道:“假结婚而已。元空又不能跟你过一辈子。他总要结婚的。你爸说了,等林梅的事情一结束,你跟元空立马去办离婚。”


    “结婚是你们提议,离婚也是你们一票通过?问我意见了么?”


    施文思:“那真是对不起啊儿子。”她语气里毫无抱歉:“我现在问。”


    “我要不同意呢?”


    “你凭什么不同意?”


    “那你又凭什么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


    施文思:“需要我提醒你吗?当初是你自己说的——逢场作戏而已,没人会当真,这事过去了就会立马离婚。原话。”


    “我说话的是圣旨么。”梁凛盯着一言不发的柯元空,又重新看着施文思:“我非要假戏真做呢?”


    假戏真做?他也真是敢说!施文思脸色骤变。


    眼看着施文思冷着脸又要跟梁凛吵起来,柯元空赶紧在中间调和:“不要吵架。”听起来毫无说服力,他又补了句:“大过年的。”


    梁凛:“……”


    施文思也意识到自己真是气到口不择言了,竟然在柯元空面前讲这些,假如梁凛这个神经病真那样想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捅柯元空面前,那不是让元空夹在中间为难么?好在刚刚没有把事情摆出来让元空抉择,但元空看起来好像没把梁凛刚刚那句假戏真做放心上。施文思松了口气。没当真就好,怕的就是柯元空有意识后会有心理暗示。


    她不再讲那些事情了,心里另有打算。


    梁凛那句话也是猜准了柯元空不会当真才讲的,而且他真放心上了也不亏。


    但柯元空没放心上。梁凛的性格他很了解,话赶话的时候容易口不择言,生气的时候就更是了,什么假戏真做也只是气施文思,为了在吵架的时候压她一头而已,并没有实际意义。反倒是施文思说的那句演戏而已才是梁凛的心声。对他来说,自己和他结婚的这段时间只是解决问题的过渡期而已,一旦到期,也就一拍两散了。毕竟梁凛三番几次强调过同性恋的身份,最终也肯定会找到合适的伴侣,假如那天提前到来,柯元空也会自觉退场。


    临过年前一天,晚饭前保姆都回去了,梁向航也回来得比平时早。一家子平时都是田妈烧饭,现在阿姨都走了,烧饭的活儿就落梁向航身上。


    柯元空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年,以前是厨房杀手,现在早就会很多种菜肴的烹饪了。他洗了把手去厨房帮梁向航,施文思原本想阻止,但柯元空待厨房里的画面让她觉得元空好像把这里当作家了,一时也没喊他出来。她踢了摊沙发上打游戏的亲儿子一腿:“元空都知道帮忙,你哪次回来不是少爷一样插着口袋什么也不干?”


    梁凛头都不抬,专注地小游戏里的消除块,随口答:“我不是少爷是什么?公主么?”


    “神经病。”施文思没眼看,又踢他一脚,“坐没个坐相。”


    “要什么坐姿?我给您用屁股生出多金莲来?”


    梁凛手机又传出game over的声音,他啧了一声把手机扔沙发上坐端正了些,“要我说您就别盯着我了,去看你儿子柯元空不行么?”


    施文思要不知道梁凛突然提柯元空是什么目的她也就不是梁凛亲妈了。她没接梁凛的话头聊柯元空这个敏感话题,现在俩人大力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你一提我就装傻,我一提你就装瞎,都装着呢。施文思不给他把窗户纸捅破的机会:“我听说含辉要涨佣金?”


    “嗯。”说到工作,梁凛严肃了点:“我们现在已经试着分流了,市场部在尝试联合网红或者搞活动把自己的小程度推广出去。”


    “我这里也有消息。”施文思说:“大概涨到22%。”


    梁凛皱眉:“这么多?”


    “年后三月份行业峰会,估计会在那个之前涨。文件估计也就最近下下来了。消息流通得很快。”


    “我过几天先找含辉谈谈,不行李嘉赫那谈到几个人也想着联合起来抵制佣金上涨的问题。”


    施文思看着儿子。虽然梁凛这个人看着不着调,但其实干正事儿还是挺认真的。她极力反对柯元空和梁凛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她不想这俩人反目成仇。因为爱情这东西太玄乎了,爱的时候海誓山盟,不爱的时候天崩地裂,施文思年纪逐渐大了,经不起儿子和元空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也经不起柯元空的人生也在自己手里毁了。


    元空他爸给梁向航当司机的时候也才三十岁。柯强是个人和名字不太相符的人,他很随和也很有眼力见,当年那场车祸让柯强失去性命,梁向航骨头也断了好几处,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也说不出话,得知柯强死了也折磨了自己很久。


    施文思自认不算什么圣母慈悲的人,可她也有孩子,知道当父母的不容易。元空妈妈也是个温和的性子,说话很温吞,得知丈夫去世后软着腿当场昏过去了。施文思想给她一大笔钱,可又觉得给钱实在是侮辱,她想问元空妈妈有什么打算,但元空妈妈只是沉默地拒绝沟通。


    大部分单亲妈妈是个听起来就很累的身份,因为身份背后隐藏着一地鸡毛,元空妈妈不止,她的身份背后是和丈夫的生离死别。文思同情她,但也只能是同情她。后来她偷偷把钱给元空奶奶才心里好受些,她一直以为偷偷资助是事件的结局,没想到过了两年就听见元空妈妈也去世地噩耗。


    她记得那时个冬天,乡下很冷,车子开过弯弯绕绕的泥巴小路才到了门庭破烂的小屋子。文思走到门口就像通身金黄的叶子掉在一堆枯枝里。


    那时她没见到元空,只是见到还未合上的棺材。里面躺着睡得很安静的女人,眉眼很温柔。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见到施文思就认出来这是一直打钱过来的那位。


    文思问她,孩子在哪。


    元空奶奶没答话。文思走前又去看了眼元空妈妈,跟奶奶说,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她。


    现在想想,文思依然记得元空妈妈的长相。她和元空其实长得很像,尤其是当年的她也才比现在的元空大个几岁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想让元空也那样悲伤。他要活得幸福,才能让施文思每次想到那个安静的、只见过两次——第二次就是在葬礼上见到的女人时,有些安慰。


    梁凛看亲妈一副出神的样子,在她眼前用力打了个响指:“又想着算计我什么呢?”


    施文思斜他一眼没搭理他。


    ……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柯元空在自己房间里纠结了很久,出来敲对面梁凛的房门。


    梁凛一打开门看见柯元空抱着个枕头,挑了挑眉:“干什么?”


    “今晚还要跟你睡吗?”


    梁凛摸摸下巴,上下扫了眼穿得单薄的柯元空:“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柯元空奇怪地看他一眼,把自己枕头放梁凛床上。他坐在床上时还有些恍惚。这房间布局一点也没变,跟六年前一模一样。他看见桌上那张很大很长的毕业照明显缺了一角,再仔细看:“……梁凛。为什么我的头没有在毕业照上?”


    梁凛低着头打字,一开始没听清:“什么毕业——”


    他打字的手慢下来,想到被自己撕下来的那个头,“……”


    被梁向航逼着假结婚那天,他回房间躺了很久,越躺越恨柯元空,看见柯元空的照片就来气,干脆把他撕下来,要扔垃圾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扔到口袋里了。后来小助理问他结婚标准,他忽然摸到了柯元空的照片。


    柯元空还等着梁凛的回答,梁凛放下手机把那张一大半都不熟的毕业照盖住:“我怎么知道。”


    梁凛怕柯元空这个笨蛋突然聪明起来,去床上推着他倒下去:“你烦不烦,吵死了。睡觉。”


    从头到尾只讲过一句话的柯元空:“好的。”


    这张床比梁凛家的大一些,而且今天不需要再像梁凛证明自己歧视同性恋了,柯元空睡得就离梁凛远了一点,但只是一点点,那个距离塞只泥鳅都怕把它夹死,梁凛却阴阳怪气道:“果然,我妈说得对。某些人就盼着远离同性恋好早日二婚。”


    这个房间有柯元空最熟悉的味道和布局,所以柯元空都快睡着了,冷不丁听见梁凛出声还被惊醒一下:“怎么了?”


    梁凛冷冰冰道:“没事!”


    这语气听着不像没事,柯元空努力回想梁凛刚刚说的话,很快就分析出梁凛不高兴的原因。他觉得梁凛好像对这方面真的很敏感。因为梁凛总是对什么都无所畏惧,所以只要稍微敏感一些就会非常明显,而柯元空懂得敏感的脆弱,他想要保护梁凛这份稀有的情绪,小声哄:“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你也不要那样想,好吗?结婚对我来说是很遥远的事,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结婚。”


    本来想更无理取闹的梁凛:“……”


    这就是直男??这就是,他妈的直男?


    梁凛瞪着他。


    柯元空感到梁凛熄火了,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睛,抬起胳膊又抱着梁凛,轻声说:“睡吧。”


    隔了很久,柯元空呼吸又平稳了。梁凛一点点挪,直到全身都贴着柯元空,然后低着头又埋在柯元空胸前,睡着了。


    ……


    太阳升起的时候,梁凛和柯元空还睡着。隔壁房间传来敲门声,“元空?”几秒后施文思又喊了一次:“元空?”


    奇怪。难道还睡着?


    施文思怕早饭冷了,但也不想打扰柯元空睡觉,打算先把粥保温着。刚转身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儿子也在家,她又去敲梁凛的门。


    叫梁凛就不用浪费手指头了,施文思用脚尖踢了几下门:“梁凛!”


    没人应声,施文思火上来:“几点了还睡着?今天除夕,你要再让你爸和元空干活就别吃饭了!”


    “大早上,吵什么啊。”梁凛顶着鸡窝头拉开门。


    “大早上?知道现在几点了么?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帮你爸干活,过两天有客人要来。你下楼动静小点,别吵到元——”


    “元空?!”施文思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盯着坐在梁凛床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是零点更新呢!然后会给每个评论的宝宝发红包[让我康康]


    第24章 小视频


    施文思下意识要走进房间,梁凛抬手拦在门框上:“您礼貌么?”


    施文思:“……”


    她站在门口望了眼床上的柯元空,柯元空已经下床了,衣服很整齐,施文思心里那个念头又放回肚子,她说话很少这么纠结:“…元空?你怎么睡在梁凛这里?”


    梁凛不明显地笑了一声。


    柯元空没有说梁凛因为同性恋身份而自卑的事情,也不想说他怕黑伤害他的自尊心,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是因为我有点怕黑。”


    梁凛看着柯元空,柯元空没看梁凛,神情如常。


    施文思就不那样想了:“…怎么会突然怕黑?”


    “能少打听人家隐私么?”梁凛不耐烦地推施文思下楼,勾脚把门关上,“给他点私人空间行不行。”


    施文思脸色不怎么好看,肩膀挣开梁凛的手:“你行了啊。别蹬鼻子上脸。”


    梁凛一脸无辜,“我又怎么了?”


    施文思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踢梁凛去洗漱以后一个坐在沙发上,想想又给闺蜜发信息【明天几点到?我让老梁去机场接你们。】


    对方很快回【东西有点多,我女儿联系了人,你就别麻烦了。】


    施文思【没事儿,我这俩儿子。】


    那边【元空这次没走吗?】


    施文思想了想,回【不走了。宁衫什么想法?】


    【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谁都能聊得来。元空性子也不算闷,俩人小时候玩过,肯定有印象。】


    施文思倒是不担心宁衫的性格,那姑娘很讨喜。她担心的是梁凛。自己儿子闹起来什么德行她大概能猜出来。


    年夜饭的食材都处理过了,交到梁向航手里的东西差不多可以现做,不需要再洗切。其实完全可以搞现成的,但梁向航嫌那样没年味,非要过手最后一道工序。反正也不是施文思麻烦,她也就懒得管了。


    梁凛一吃完饭就回房间了,说是处理工作。柯元空现在很空,就陪施文思去花园里走走,因为太阳好,一地花草看着都精神饱满的。


    前两天刚下过雨,地上还七零八落掉了各色花瓣。施文思每到过年都会让员工回去带薪休几天假,所以花园里的狼藉还没人处理。池子里的水涨了些,里面的鱼倒是游得自在。


    施文思忽然说:“元空,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爱来这看鱼。那时候你们一群长大的玩伴里,就你最爱来这喂。梁凛啊蓝弗啊宁衫啊,都没你有耐心。”


    柯元空听到这也笑了一下:“嗯。”


    梁凛每回都说这些鱼很丑,给他们起名大红小黄,柯元空喂它们的时候,梁凛在一边捣乱,丢石头进去溅起水花害得鱼受惊一瞬间四处逃窜,他一点歉意也没有,还要趴在池子年吓小鱼:“你们笨不笨啊。他给你们吃鱼饲料只想想吃更肥美的鱼。”


    施文思见柯元空好像陷入回忆中,再接再厉试探道:“宁衫和蓝弗好久没联系了吧?”


    “嗯?”柯元空回神反应了一会儿:“宁衫联系得少。蓝弗多一些。”


    施文思没想到柯元空和裴蓝弗联系得更多,愣了一下:“……这样啊。”那丫头简直就是翻版梁凛,一想到她,施文思也是连连摇头。还是宁衫有分寸些。但宁衫很早就跟着闺蜜去了澳洲,爸妈闹离婚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以后才跟着自己闺蜜回来了。


    她又试探道:“蓝弗最近忙什么呢?”


    柯元空也不知道。他跟裴蓝弗的联系只是比跟程宁衫多一点而已,但实际上这两年都没什么交集了。他只知道蓝弗修摄影,满世界跑,宁衫移民澳洲,很少再回来。


    他问施文思:“怎么了吗?”


    “没事。好久没见过蓝弗了。”她手里还抓着包饲料,边说边撕开倒了些手心里,往池子里抛:“宁衫明天过来玩呢。她爸妈离婚了,现在跟妈妈以后都在国内生活了。”


    “这样吗?”柯元空说:“她好久没回来了。”


    “是啊。”施文思问:“她妈妈回来处理些离婚的收尾工作,宁衫在国内也就你们几个好友,蓝弗又没回来,我就让宁衫在家里住几天。”


    柯元空没意见,他跟程宁衫确实也好久没见过了。


    但下午柯元空跟梁凛提起来的时候,他的反应却很大,皱眉狐疑道:“程宁衫?”


    梁凛目光带着警觉:“我妈怎么跟你说的?”


    “宁衫在国内没朋友,来家里玩几天。”


    梁凛脸色很差,但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这还没到年初三也没回柯元空奶奶家,疑似相亲对象都快打到家门口来了?这梁凛能忍就不叫梁凛。


    他问柯元空:“我妈有说她什么时候来么?”


    “好像是明天下午。”


    梁凛“嗯”了一声就没再问了。


    柯元空以为是梁凛怕很久没见过尴尬,安慰他:“没关系,宁衫性格很好,一会儿就不会生疏的。”


    “程宁衫性格好?”梁凛冷声说:“意思是我性格差?”


    “……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柯元空挫败地说:“是我性格差。”


    “所以你性格差,你觉得程宁衫性格好。你喜欢她那样的,是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柯元空被梁凛莫名其妙的话吓一跳:“怎么会。”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梁凛把他拉房间里嘭一声关上门,柯元空背后贴着墙,梁凛质问他:“你就是想让我当小三。是不是?你信么,程宁衫绝对是你相亲对象。”


    柯元空:“不可能的。”


    “那不然我妈大年初一就让人家过来?什么时间来不行?她就是猜准了你年初三要走,趁这两天安排你们相亲!”


    梁凛这话说得跟真的似的……柯元空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想:“我跟宁衫是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谁跟他都是朋友!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柯元空对外给自己的身份也只是一视同仁的朋友!


    柯元空猜梁凛这样傲娇的人一定是受不了有人传第三者插足的传言的,面对宁衫这样生气也情有可原,他再次安慰梁凛:“不管你怎样想,在我这里,也包括在宁衫那里,我们始终是朋友。况且,你也不能这样恶意猜测宁衫,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她有对象,这样的传言对她来说是困扰,也会增加我与她相处时的不便。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


    梁凛吃了哑巴亏,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看着讲完一堆道理的柯元空,气笑了:“行。”


    “不要生气了。”柯元空又干巴巴地安慰,说完拍拍梁凛肩膀又习惯性地补了句:“大过年的。”


    “……”


    梁凛看着他好一会儿,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容很明显不是阴阳怪气,柯元空能明显感觉到梁凛是真的高兴,也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什么。不过梁凛的情绪向来都捉摸不定,柯元空见他高兴了也就松口气。


    等柯元空走了,梁凛低头找了个小视频存相册里。


    想给柯元空找女人结婚?施文思的招数太烂了。


    他又存了两个gay接吻的视频放相册。


    他发誓,今晚一定要让柯元空看见这个视频。


    ……


    晚上饭桌上施文思好像才想起来般,向梁凛提起来:“你们和宁衫好久不见了吧。明天她来家里玩几天,你们年轻人话题多,多带带她照顾一下。”


    话都给施文思说完了,梁凛只能哼哼两声,微笑着说:“好的。妈妈。”


    施文思眯着眼睛看梁凛,梁凛无辜摊手。


    一顿年夜饭,母子俩跟打仗似的。


    梁凛跟柯元空吃习惯了,算得到他大概几分钟能吃完饭,也刻意在餐桌上放慢速度。


    其实一直到柯元空离开之前,每年过年都会收到和梁凛数目一样多的压岁钱,但他是个物欲很低的人,钱都存着,到现在也没用。柯元空走了以后,梁凛也不乐意收钱,每次过年都会想到柯元空第一次收到压岁钱时有些紧张和无措,还有一点点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雀跃。但元空上初中懂事后就很少雀跃了,更多的是为难。


    现在施文思又拿出红包,柯元空依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都自己赚钱了,给他红包做什么?”梁凛伸手把柯元空的红包抢走。


    “哎——”施文思手里那叠钱就像泥鳅一样划走:“大过年的别犯浑行不行?”


    梁凛把红包举得老高还拆了数了数里面的钱,不满道:“也太少了吧。”


    本来就怕元空不收,施文思也就放了一万块钱意思一下,梁凛这么说,施文思抱着胳膊:“嫌少你添点?”


    “我钱给他跟左口袋进右口袋有什么区别?”


    “怎么就没区别——”施文思好像能猜到梁凛会说什么,瞬间止住话。


    但梁凛听到了,他把红包踹兜里,故意揽着边上看戏的柯元空,低头歪向柯元空脑袋,贱兮兮地挑衅亲妈:“因为我们是合法夫妻啊。”


    施文思果然抬脚就要踹,梁向航剔牙剔一半,赶快过来抱着老婆:“哎你跟他犯什么劲儿啊,他就那样,一天不让人生气就不舒服。这话左耳进右耳出得了。别生气。大过年的。”


    施文思知道梁凛不是说说,尤其柯元空还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被梁凛一直占便宜,施文思想想拳头又硬了。


    柯元空被迫卷入纷争,见施文思很生气,又想到这次确实是梁凛过分,要说那样的话来气阿姨,所以很不给梁凛面子地反驳道:“阿姨,这个钱我会拿着的。不会给他。”


    这话在施文思耳朵完全可转化为梁凛语气——妈,我老婆这笔钱不给我,你放心。


    又换成柯元空语气——阿姨,我这笔钱不会给我老公的,你放心。


    “……”


    总之各自回房间的时候,施文思脸色不怎么样,梁向航还在剔牙,斯哈斯哈龇牙咧嘴的。梁凛就别说了,笑容满面地跟在柯元空身后进了自己房间。


    他当然高兴,除夕夜这个特殊的时刻,他要让柯元空明明白白地认识到——他这个同性恋就是喜欢男的,喜欢跟男的接吻,跟男的做艾。


    作者有话要说:


    元空宝宝又要被骗了。妈妈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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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应该开《恶人自有嬷收》!点个收藏吧[星星眼]


    第25章 二合一


    快十一点的时候,梁凛已经洗完澡了,坐床上摆弄手机,时不时看柯元空一眼。柯元空安静地坐在书桌边上一页页翻着梁凛看了两页就丢一边的书。


    “还不去洗澡?”梁凛看他一副要坐到天亮的样子。


    柯元空一开始没应他,看完手上这页翻过去说:“还剩最后一小段,看完这个章节就去。”


    一小段?那差不多快了。


    梁凛算着时间,等柯元空拿衣服去洗澡,浴室哗啦啦想起水声时,梁凛把小视频打开,开了一点点声音方便吸引柯元空到时候能一出来就往床边找。视频里俩男的做得不算暴力,但该有的都有,还高/清/无/码。


    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浴室水声停了,梁凛把暂停键打开,轻手轻脚出去。


    他就站在门口,耳朵贴着门板想听听柯元空会不会惊叫,但隔音太好,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在外面等了两分钟,装作刚出去上完厕所回来的样子打开门。


    俩人对视,都愣了愣。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闭了嘴。


    靠。梁凛没想到柯元空的脸红成这样。他余光观察者柯元空的神色。


    那视频还挺长,到现在还嗯嗯啊啊哈哈地发出声音,梁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柯元空就没那么开放了,站得离床边很远。梁凛走过去的时候看见手机的位置变了,从枕头移到被子上还被盖上了。他拿起来看了眼,攻刚好蛇了。


    关了手机,梁凛按照预想的那样,抱着胳膊对柯元空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了?”


    柯元空表情有点不知所措,摇了摇头。


    “那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梁凛这时候就很有耐心了,引导道:“就刚刚,我开门的时候。”


    “……你手机忘记关了。”


    “就这样?”梁凛有点烦躁。他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柯元空这个木头脑袋关心的竟然是这个?!笨蛋!


    梁凛怕被这个笨蛋气死在新年前夜,忍了又忍……


    忍不住了:“我故意不关,你有意见?”


    故意的……?柯元空实在没想到。但他再想了想又好像能想通。这也许是刚刚他不满自己在施文思面前反驳他,所以故意制造恶作剧而已。


    他一出浴室就听见奇怪的声音,往床边走才发现是手机传出来的,还是梁凛的手机传出来的两个男人在性/交的视频,一时有点吃惊和羞赧。赤/裸对他来说是一件能够理解但很难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觉得也许是自己还不够坦荡,但他也无法改正得更好了。这一点自己就不如梁凛。


    “怎么不说话?”梁凛看他失神地站在边上,头发还在滴水,受不了了,推他去吹头发:“我又没怪你,你是不是又在瞎反思什么狗屁东西了?”


    “梁凛,你真的很好。”柯元空拿起吹风机迟迟没吹头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梁凛:“……………………神经病。”他明明是想让柯元空看见俩男的做艾,紧接着露出接受无良的神情,自己好顺势指责他歧视同性恋再逼他跟着自己一起看gv,最后骗他搏起!靠!这剧情走向怎么变成这样了??!梁凛受不了了,他真觉得柯元空这个人的脑子构造跟一般人不一样。笨死了笨蛋笨蛋笨蛋!


    柯元空吹着头发,看梁凛在一边又是皱眉又是抿嘴,还在想梁凛怎么又生气了。他想到那个视频。难道是觉得不好意思吗。他好像原本就对性向比较敏感自卑,那样直白的视频被朋友撞到了是会不好意思的吧。


    那就安慰一下他好了,毕竟大过年的。


    “没关系的。”柯元空关了吹风机放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安慰梁凛。


    梁凛斜靠在浴室门口低头咬着大拇指,听到柯元空说话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没关系什么?


    “性/欲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人格健全心理健康的表现之一,没什么大不了的。”柯元空又接着安慰:“那样说明你很健康。”


    “……什么?”梁凛又蒙了。这人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我大学时,室友也经常看。”许劲看起来还算正经,但已经不小心发过好几次小玩具的链接在群里了,有时候他跟其他室友也会聊某个片子好看。柯元空不会是他们交谈的对象,但架不住他是个有耳朵的人,即使再不感兴趣也会听到一些。在大学之前,他接触过的有关性的描写其实不少的,多数文学作品里都有,尤其是读有关弗洛伊德的作品,所以他也不是抗拒或者无法理解,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不过看文字和看视频是两回事,知道梁凛是同性恋和看到同性恋亲密接触的画面也是两码事。


    说不清什么感受,新奇中带着探究。所以梁凛也会是那样的吗?


    梁凛一听柯元空说室友经常看,心里不是滋味,阴阳怪气道:“你们真开放。”


    柯元空见他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梁凛又说:“所以你知道的吧。男人和女人有区别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恶心?”


    柯元空沉默。


    梁凛在沉默的间隙逐渐累积怒气值,就在快爆发时,柯元空说:“…我没看过这样的视频。”


    天大的火也熄灭了,梁凛愣了一下:“没看过?”


    “嗯。”柯元空把暖气给调低了些,躺在床上。


    梁凛跟在他身后,站在床边没进去,看着柯元空又问一遍:“没看过?一次也没?那你说什么室友看很正常


    难道不是也一起看过的意思?”


    柯元空疑惑道:“他们是他们。”


    “也就是说,这个gv是你第一次看的性/爱视频?”梁凛又较真地问。


    “嗯。”如果指的是用眼睛看,那确实是第一次。


    梁凛心里靠了一声。便宜那个小攻小受了!要知道柯元空是第一次看男的果体,怎么着也不会放这个视频。一想到就恨不得全网下架那个视频!丑死了丑死了!


    “快上来吧。”柯元空拍拍边上的枕头:“下面冷。”


    梁凛还在较真:“身材很好吧。视频里的男的。”


    柯元空根本没有仔细看,见是那样的视频吓了一跳,又不好不经过梁凛的同意就随意关闭他的手机,只能像拿到烫手山芋般扔在一边,但一闪而过的画面确实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想了想:“还可以。”


    “还可以?”梁凛又要问,问了又不高兴:“你评判标准有问题!”


    柯元空又改口:“比你差很多。”


    “骗子。”梁凛嘴里说他骗人,但声音明显小下来了,“你不是直男吗?为什么要看他们?”


    柯元空莫名其妙道:“可是直男也有眼睛。”


    “……”


    梁凛完败。


    他耷拉着脑袋躺床上去,故意拿冰冷的脚蹭了下柯元空大腿,柯元空默默把房间温度又调高一些。


    关了灯,房间里很安静。俩人都仰面躺着。这回也不知道是床比较大还是什么原因,俩人离得不近,至少梁凛想睡觉的时候没有找到熟悉的位置,也就是柯元空胸口的位置。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喂。”梁凛挑刺道:“睡了没。这么早不准睡,要守岁。”


    柯元空脑子很清醒,马上应梁凛:“还没有。怎么了?”


    “你这几年就没自/慰过?一次都没?”


    “……有。”


    梁凛噌地一下,右手撑起来半起身子侧躺着瞪柯元空:“玩具?手?”


    柯元空沉默一会儿:“你呢?”


    “禁止转移话题。”


    柯元空挠挠脸转过身去,轻声说:“手。”


    梁凛把他掰过来,盯着他:“蛇的时候在想谁?”


    这把柯元空问住了:“是会想具体对象的吗?”他又问:“那你呢?”


    梁凛:“……是我在问你,你把问题反抛给我什么意思?”


    “没有谁。”让柯元空刻意回想也想不出什么。


    “感觉怎么样?”


    “还好。”


    “yes or no。不准用中等程度来回答。”


    柯元空安静几秒,放弃般承认:“…是爽的。”


    “那你想不想更爽?”梁凛的目光在黑暗里显得很狡黠,仗着笨蛋没有在看他,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嘴唇和眼睛。


    柯元空下意识问:“更爽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独角戏没意思,你需要点辅助剂。”


    “辅助剂?”柯元空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对。”梁凛左手已经摸着手机了,手指摩挲着屏幕,“比如说,视频。”


    柯元空心里有了猜测,但他不确定梁凛说的视频是不是那个:“什么视频?”


    “还能有什么视频。你说呢?”


    “……我不知道。”柯元空不知道为什么,想捂着耳朵,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听下去了。


    但梁凛对他来说总是很新奇的领域,不自觉会想听他说话,也好奇他会说什么,所以柯元空最终没捂着耳朵翻身,只是看着梁凛不吭声。


    梁凛把手机打开,那个音频声又放出来了,只不过这次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柯元空望着梁凛,梁凛从//被//子里去拉柯元空的手往下引。


    *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俩人的呼吸声。柯元空和梁凛各怀心事,默契地没出声。梁凛动作很慢,摸上柯元空的手给他预留了足够的能把自己推开的时间。但柯元空并没有。他心跳着,鬼使神差地被牵引着手放在自己身上。


    很奇怪的感受,像全身每个毛孔都挂满了金铃铛,在梁凛和自己的手触碰到一起时,满身的铃铛齐齐震颤发出丁零声。


    柯元空看着黑暗中笑得很狡黠的梁凛,不知为何,突然甩开了他的手。


    梁凛蒙了一瞬:“靠?”


    柯元空头脸都埋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缩起身子轻声说:“算了。好奇怪。”


    “哪奇怪了?”梁凛瞪着他后脑勺。


    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柯元空没说话。


    “哪里奇怪?”梁凛又问一遍,偏要抓住脸皮薄的柯元空不放,致力于让他面红耳赤。


    奇怪是一种感受,无法说清。明明柯元空和梁凛是世界上最熟悉彼此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尴尬和陌生,以至于让柯元空觉得很奇怪。


    “我知道了。”隔了一会儿梁凛突然说。他声音冷下来:“还是觉得我恶心,对吧。如果现在你边上躺着的是个异性,都不知道翘得多高了。”


    “……不要这样讲话。”柯元空有些尴尬。


    “哪样讲?不要讲口口?”


    “……”


    梁凛:“你说人有杏欲是正常的,这句话是只针对异性恋,我们同性恋果然还是被排挤在外上不了台面的。是吗。”


    柯元空最害怕他这样讲:“没有。都是一样的。”


    安静几秒。


    “一样?”梁凛盯着他的脸,笑着问:“你确定?”


    柯元空愣了一下,全身都烧起来了。


    梁凛摸了下他脸:“好烫。所以还嘴硬么?”


    柯元空把脸缩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无奈地看着梁凛:“睡觉吧。好吗?”


    “不好。”梁凛把被子往下掖,柯元空整张脸露出来,梁凛看着他:“你在害羞。”


    柯元空没说话,又想缩下去,被梁凛一把卡住下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柯元空下巴被他卡着,说话有些艰难。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脸很烫。下巴也烫。”


    柯元空双手推开梁凛的手,梁凛右手落空,垂在被子上。柯元空又继续背对着他。


    梁凛想掰他面对着自己,但柯元空这回像铁了心粘在那边一样,梁凛力气比他大一些,用力一掰果然把他掰过来了。


    “梁凛。”柯元空无奈地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坦荡的。”


    “什么?”


    “那样的动作对我来说很……”柯元空说:“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虽然事情没按梁凛想象中的发展,但今晚听到这些话够让他心情好了:“没经历过?人生不都是从无到有么。”他声音轻下来,慢慢诱哄道:“很舒服的。你放轻松。”


    “……你很有经验吗?”


    梁凛:“……”


    他恼火,故意说:“不行么?”


    “可以的。”柯元空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你有喜欢的人吗?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性向?我好像……嗯。好像还不知道。”


    “不知道?”梁凛愣了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太迟钝了。”柯元空为自己的笨拙感到羞愧:“还不太能理解那样的感情。”


    小时候乃至初高中时,他偶尔能听到周围人对他的评价多数是“书呆子”“老好人”之类的,他的生活里只有书和梁凛。书里告诉他,爱情发生的时候像时地震。梁凛没有告诉他爱情是什么,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明白爱情是什么。


    他问梁凛:“你有喜欢的人吗?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梁凛一把将被子闷他头上!这辈子他要是阳痿了就找柯元空算账!


    “睡觉!”梁凛拒绝参与柯元空抛出的话题,也躺进被窝里。


    柯元空被闷了一会儿,感到呼吸不过来了才把梁凛故意盖他脸上的被子掀开,偷偷大口呼吸着,等不窒息了才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关你什么事?”


    也许是这个话题对柯元空来说很新颖,而他也很乐意接触未知领域了解未知事物,难得在梁凛生气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哄他,而是问:“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吗?”


    ……靠!这个觉还让不让人睡了!


    梁凛坐起来,隔着被子翻身压在柯元空身上:“不喜欢我!你满意了吗!他眼睛瞎了才不喜欢我!”


    梁凛大声吼起来,眼睛好像都有些发红。他以为柯元空这个胆子会被他吓到,但梁凛没想到,柯元空只是安静地听他发泄完,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你这样好,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梁凛愣了一下。


    柯元空被梁凛压着,虽然觉得很重也很窒息,但他还是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梁凛盯着他。持续地盯着他。


    俩人对视着,也不知道双方都在想什么。


    柯元空猜梁凛现在的心情应该有好一些,盘算着该怎么再接再厉安慰他。


    他没想到身上的梁凛完全疯了,就像野外饿了几十年的野狼对着鲜嫩的肉垂涎欲滴,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要xxxx。


    “你怎么——”话还没说完,被子被完全掀开。


    梁凛翻身轻轻抓着他头发,贴他耳边问,气息炽热:“这样呢?也觉得我很好么?”


    柯元空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发麻,脚尖都蜷缩起来,他吃惊地望着梁凛,张了张嘴想说话,但仅说两个字就感到声音很不对劲,只能祈求地望着梁凛,希望他可以读懂自己的意思。


    梁凛当然看得懂,所以他等寸进尺更恶劣了。柯元空完全没经验,很快就了。


    ……(我什么都没写别锁了真的别锁了,一天了放过我和读者吧,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你了……)


    梁凛把他手上的纸抢过来甩开他给自己擦脸的手,冷道:“你爽完了告诉我别这样?”


    柯元空一边听他讲话,一边担心他看不清擦不干净,想拉他起来去厕所洗脸,但梁凛不买账,就是不动,柯元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不吵架,我们把脸洗干净再说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梁凛故意把脸蹭柯元空脸上,印上去磨了两下再退出来盯着他笑:“现在可以。”


    柯元空摸了摸脸,一点也不生气,听到梁凛同意去洗脸很高兴:“好。”


    他怕梁凛主意改得快,赶紧先下床,同时也牵着梁凛往卫生间走。他不敢开灯,只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了照脚下的路,加上这个房间他闭着眼看也知道每一处细节,所以很快就走到浴室了。


    他先拿湿纸巾出来,对梁凛说:“你低一点头。”


    梁凛看着他,照做。他低头看着柯元空认真的神情,感到脸上那张湿湿软软的湿巾在变换位置。他忽然伸手戳上柯元空脸,捻了点东西在指尖,几秒后精准地送进柯元空嘴里。


    柯元空给梁凛擦脸的手顿住,脸开始发烫,第一次瞪着梁凛。


    梁凛笑着吮了自己指尖,看着他:“怎么样,好吃么?”


    “……很腥。”


    “哪里腥。不是甜的么?”


    梁凛的口味实在很独特,柯元空不明白哪里甜,闷声道:“不是。”


    “哦。”梁凛不跟笨蛋一般计较:“擦这么久还没擦好?你也没蛇那么多吧。”


    “怎么还生气了?”梁凛感到柯元空擦脸的力气都变大了,倒打一耙:“受伤的是我,我都没生气,你凭什么生气?”


    “没有生气。”柯元空说。


    “那就是害羞。”


    “……也没有害羞。”


    “那是什么?”梁凛见他把湿巾扔垃圾桶,重新拿了张新的对着镜子给自己擦。


    柯元空不再跟梁凛讲话,他装作没听见梁凛的问题,专心地给自己擦脸。梁凛靠在墙边盯着镜子里的柯元空:“怎么不说话?”


    柯元空还是没说话,三两下收拾完自己以后就回到床上。梁凛跟着他一起躺进去,还说他:“这还没到程宁衫来家里,你就迫不及待跟我撇清关系了是么?”


    “……”


    柯元空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明明晚上都没有讲到她。但面对这个敏感问题,柯元空知道自己还是得回答梁凛:“没有。我很累,想睡觉了。”


    “帮你手的时候怎么不喊累?讲到程宁衫就累了,是想早点睡醒赶紧到第二天是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柯元空说:“现在很晚了。”


    “明天程宁衫过来的时候,你也会这样讲,对吗?”梁凛恶意猜测并模仿道:“我很忙,要陪宁衫。她很孤单,需要人陪伴。是吗??明天你就会围着她转,我一说话就是我的不对,我一说话你就装忙装累。”


    听着确实是自己会说的话,柯元空笑了一下:“你好厉害。”


    梁凛:“……有病。”


    “好了。睡觉吧。不要担心,不会那样的。”柯元空又把手搭在梁凛身上,闭着眼睛拍拍他后背:“睡吧。新年快乐。”


    梁凛呼吸声很轻,越来越轻,隔了一会儿逐渐重起来。


    好一会儿后,他埋在柯元空胸前也轻声说:“新年快乐。”


    夜很长,很静。


    梁凛在睡梦里看见很久之前的柯元空。那时柯元空的脸比现在稚嫩很多,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清爽畅快的感觉。


    那时周围很吵,梁凛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人缘好得出奇,高中时的男生都比较中二,有个性的人很容易成为焦点脱引而出被众星捧月地围着。话题也都是那几样——爱情、名利、金钱和权力。


    周围男生绕着梁凛在说学校哪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说跟梁凛很登对。梁凛嫌弃地说:“关你们什么事?”


    “不是吧你,这也不感兴趣?”


    梁凛没搭理他们,下巴趴桌子上用笔戳柯元空后背画乌龟。柯元空在写题目,感到后背很痒,转过头说:“等一下再画好吗?我在写题目。”


    “不好。”梁凛不仅画,还写上我是大王八几个字,说他:“下课了还写什么,回家陪我一起写。”


    梁凛知道他不会听的,站起来倾身压着他后背越过去把他手里的笔给抢走了,还挑衅地看着他:“看你怎么写。”说完还威胁柯元空同桌:“不许借给他。”


    同桌是个老实的男生,胖胖的,平时也很害怕梁凛,当然就低着头没说话。柯元空不想让同桌为难,只好把卷子收进抽屉。


    梁凛忽然问他:“你刚听到杨浩说的没?”


    “什么?”


    梁凛戳他脑袋:“说我和某个人很登对啊。笨蛋。”


    柯元空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吗?”


    柯元空摇摇头:“没有。”


    边上几个男生说:“看他这副样子就不像是有的。”


    “谈恋爱太快乐了,你们不懂。”又有个男生说。


    梁凛还懒洋洋地趴着,时不时拿笔戳戳柯元空的脑袋,随口问:“是吗。”


    “是啊。”男生挠挠头说:“但具体什么感觉我说不来。”


    梁凛放下笔,双手叠在下巴上抬头望着柯元空的后脑勺。阳光照在上面毛茸茸的,偶尔还被风吹得乱动,梁凛忽然说:“爱情发生的时候,像在地震。”


    坐在前面的柯元空愣了一下。


    这是他昨晚在书上划线的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萌的元空宝宝……受不了了


    去找我玩吧……哎 我真的改了很多很多遍了 没办法了


    省略号都是我的无语


    第26章 奶奶


    隔天柯元空醒得很早,一睁开眼,胸前趴着梁凛的脑袋。他几乎是瞬间想起昨晚黑暗里发生的荒唐事,蹑手蹑脚轻声逃出梁凛房间回自己房间洗漱。


    施文思和梁向航都还没醒,柯元空下楼煮了点早饭三两口吃完就跑步去了。


    清早的风很冷,他吸着冷空气回忆起昨晚的画面。那个触感和精叶蛇出来的爽感就像麻绳似的绑在他脸上一圈圈缠绕收紧,磨得他脸蛋火辣辣地疼和烫。


    他停下来摸了摸自己脸颊,撑着膝盖喘气。


    一小时后,他回去,发现手机落梁凛房间了。他小心翼翼地开门,一打开就跟坐在床上一脸烦躁的梁凛对视上。


    梁凛看见他回来,语气很不好:“你大早上干什么去了?”


    “跑步。”柯元空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在手上,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怎么了?”


    梁凛知道他不是急着去接程宁衫,心情好了一点,但不多。他一大早起来没摸到边上的柯元空,一看那个笨蛋连手机都没带,正想下楼他就回来了。


    现在是白天,俩人都心知肚明昨晚发生了什么,柯元空却像什么都不记得般脸色如常,梁凛刷完牙后越想越不爽,他用力刷牙刷刷刷不小心撞到牙龈了,嘶了一声,房间里的柯元空很敏感他到状态,赶紧过去问:“怎么了?”


    他见梁凛按着上牙龈,担心地拨开他的手想看看牙齿怎么了,但被梁凛甩开:“不用你管。”


    柯元空愣了一下,真的走了。


    梁凛咕噜咕噜漱口,抹了把脸就出卫生间了。他出来一看,柯元空竟然不在。


    去哪儿了?去接程宁衫了?这个笨蛋……!说不用管就真的不管我了?


    他到对面房间直接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柯元空坐在窗边发呆。


    梁凛过去踢了下椅腿:“喂。你生气了?就因为我说不用你管?”


    “没有生气。”


    “骗子。你那为什么回自己房间了?”


    “我只是想不通。”柯元空很久才说这么一句模棱两可让梁凛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话。


    “想不通就别想啊。”


    柯元空看着他:“好。”


    这个笨蛋,真是自己说什么他都信……梁凛一想到施文思要找个人骗这个笨蛋离开自己就恨不得把他带到岛上去,让他的眼睛只围着自己转,再也没别的狗上赶着对他叫。


    他看着柯元空,忽然说:“你要提前回去吗?”


    “嗯?”这话说得太突然,柯元空还没反应过来,“回哪里?”


    “你奶奶家。”


    柯元空没有犹豫就摇头:“答应了阿姨要陪陪宁衫的。”


    梁凛不爽起来:“她就那么重要?比你奶奶重要?”


    柯元空想了想:“不是的。是承诺重要。我已经答应过阿姨了。”


    “……那你是答应她陪程宁衫了,可是你奶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程宁衫以后都在国内随时可以陪她,你奶奶就不一定了。”梁凛狡辩道。


    柯元空开始犹豫起来,但还是摇头:“车票是年初三的。”


    “这还不简单,我开车去。”


    柯元空不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想去?”


    梁凛知道现在不能来硬的,只能转换策略:“公司很忙,我一年到头都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初三以后我也忙着工作,根本没有时间。”他语气很惨,仿佛是公司最底层的员工,上面有个心狠手辣的老板一般:“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这样也不愿意陪我吗?所以程宁衫比我重要,甚至虚无缥缈的承诺也比我重要。”


    他语气实在是罕见的可怜,柯元空神色变得很纠结,最后只能妥协:“好吧。那我跟阿姨打个招呼。”


    “不用。”梁凛立马说。他拿了手机和身份证行李箱,推着柯元空去车库。


    柯元空还是感到不太好,坐在车上的时候打开手机给施文思发去消息,说自己和梁凛去奶奶家了,很快就回来。


    梁凛看柯元空低头打字,笑了一声,冲出车库的时候按下车窗,右手对着车库门口的监控竖了个中指,留了一地尾气,往高速路跑。


    “我妈回你了么?”梁凛问。


    “还没有。”现在还早,施文思还在睡觉。


    梁凛问他:“吃早饭了么?”


    “嗯。”他想到什么,说:“你饿吗?”


    “我饿了你能给我吃什么?”


    柯元空想到梁凛的性格和脾气,说:“路上买一些吃的吧。我怕你在那里待得不习惯。”


    “知道了。”梁凛小时候去过一次,那个时候觉得乡下很新奇,但待了一周就老实了,从此再也不去。蚊子多,交通不便,洗个澡也怕别人突然冲进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上高速前,梁凛带柯元空去超市买了一大车东西,后备箱和后座都塞满了,很夸张,就差把房子也搬过去了。但柯元空担心他不适应,最终还是由着他去,没说什么。


    路上梁凛问他:“你回去了睡哪?你奶奶现在跟你大伯住着?”


    “没有。奶奶在爸爸妈妈的房子里住。”柯元空说:“那时大伯想要这个房子,奶奶说要留着给我,大伯才不说话。”


    梁凛哼了声:“你那个大伯,看着就讨厌。”


    来了。柯元空怕的就是这个:“你到了以后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好吗?他们的思想都比较老旧了,有时说不上是他们的错。思想跟环境有关,很难改变的,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知道了。”梁凛胡乱捂着他嘴嫌他话多。


    刚上高速没开多久,梁凛手机就响了,不用说他也知道是施文思打来的。


    他按了接听,施文思问:“在哪?”


    梁凛把按开车窗把手机放在窗户边,风刺啦啦地灌进听筒。梁凛合上窗户:“听见了么?高速上。”


    “元空呢?”


    梁凛看了柯元空一眼:“说话。”


    柯元空:“……阿姨。”


    施文思问:“早饭吃了吗?”


    “吃了。”柯元空说。


    施文思放心一点,又问:“是回奶奶家吗?注意安全。”


    “是的,阿姨。过几天就回来,宁衫那个……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施文思说:“帮我给奶奶带句新年好。”


    挂了电话,梁凛还在想施文思这次怎么这么平静?听着不像是在说反话或者憋大招。算了,无所谓。管她做什么,柯元空也只会是他的。


    元空奶奶都文化程度不高,不会用电子设备,永远只会按电话的接听键,所以柯元空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下午到家。但大概因为是年初一,高速上很堵,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下高速。


    车子摇摇晃晃开到镇子上,这一块倒是和梁凛记忆中相差很多,也和想象里不太一样。十来年就已经变化这么大了,人流车流都很多,堵着开不动。


    一直拐了好几个弯道才找到柯元空奶奶家。


    下车的时候门口没人,倒是边上的邻居先看见柯元空,眼睛扫到柯元空边上的梁凛后两眼放光:“元空啊,这是谁啊?”


    “朋友。”柯元空笑着说。


    “朋友啊。”那人说:“你奶奶摘菜去了,来,先来我家坐会儿。”


    柯元空怕梁凛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下意识想拒绝,没想到梁凛说:“可以。”还从后备箱里提了一大包东西给她,那阿姨就更笑得合不拢嘴了。


    俩人跟着那妇女坐在门口小院子里。柯元空把手上的水吹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后给梁凛,梁凛很自然地接过一口喝了。


    察言观色是乡下人最擅长的,她一下子看出来隔壁这小子带来回的朋友不一般。听说柯元空被接到大城市去寄养在有钱人家了,这么看,这人就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不过不是听说柯元空离开梁家了吗……柯家老大喝醉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惯会骗人。这哪里像是闹了什么矛盾走了,乍一看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她看着柯元空给那个少爷剥瓜子花生,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我们家那两个在一块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叛逆期,很正常。”柯元空安慰她。


    妇女摇摇头叹气,没说什么,隔了会儿她又问:“你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你知道吗?”


    柯元空愣了一下,剥花生的手顿住:“不知道。”


    “她要强,不说。你大伯这个人……你知道的,他脾气怪,你奶奶也不愿意麻烦他,我也是听你伯母讲的。她想陪你奶奶去医院看看,但钱都在你大伯那。”


    柯元空蒙了一瞬:“我每年给奶奶的钱呢?”


    “你给钱啦?”她恍然大悟:“难怪你大伯送儿子去市里读书了。”


    梁凛听完冷笑了声:“连老人的钱都拿?”


    对穷且懒,蠢且坏的人来说,这很正常。


    妇女小声说:“你们听听就是了,真假我也不知道,就听你伯母随口那么一说。千万别让你大伯知道是我跟你讲的……我怕他来找麻烦。”


    “知道的。”柯元空说:“谢谢李婶。”


    她想开口问柯元空能不能让自己孩子去临川找份工作,但看着柯元空又闭上嘴了。


    乡下的天黑得没那么快,头顶发灰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挎着竹篮的老人走过来,柯元空起身想去帮奶奶提东西,梁凛比他先一步走过去,还就像认识很久、仿佛他才是奶奶的亲孙子一般,老远就笑着挥手喊:“奶奶!”


    那老人看了他一会儿:“小伙子,你是谁?”


    柯元空没忍住笑出来,眼睛弯弯的望着梁凛。


    梁凛手盖着柯元空眼睛咬牙说:“我是梁凛。”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哦。你是梁凛啊。我记得你。元空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听到最后一句话其实内心在反驳:我是柯元空老公。


    OK接下来是少爷下乡记,这几天还是会有容易那个什么的章节 感觉又要完蛋了,忠告就是尽量准时来吧 可以吃到原汁原味的情节。


    第27章 粉色


    柯元空的奶奶,梁凛也顺口喊奶奶。一进来就很懂事地帮她洗菜择菜,看得柯元空很不放心。他给自己添乱没关系,但奶奶毕竟年纪大了,不一定承受得住梁凛的闹腾。


    柯元空在清水池里接了一大盆子水放在院子里远离奶奶的视线,象征性地留了几片干净的菜叶子给梁凛,说:“你就在这里洗菜可以吗?”


    “小事一桩。”梁凛坐在柯元空给他准备的小凳子上,脱了棉袄撸起袖子就是干,他没洗一会儿柯元空就要走,梁凛哎了声右脚伸出去拦住他:“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柯元空差点被他绊倒,站稳后无奈地转身解释:“我去帮奶奶切菜。”


    梁凛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我也去。”


    让梁凛拿刀跟寻死没什么区别,柯元空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我去就可以。”


    “那你拿出来在我边上切。”


    柯元空权衡一番点头:“好。”


    但柯元空一进去很久都没出来,梁凛也不知道什么样算洗好菜,反正菜叶子都被他磨薄了一层还努力搓着。他反复洗着,洗完这片洗那片,重复着无意义的举动。


    天黑下来,村子里一阵饭香和草香弥漫。梁凛突然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


    “汪——汪汪汪汪——”


    梁凛放在水里的手僵住,看向声源处。半黑暗中,一只大黑狗正盯着他。


    他看着面前那只大黑狗,手上还捏着湿哒哒的菜叶子跟它大眼瞪小眼,随后慢慢起身,往后退……往后退……


    那只狗一点点往前进,呲着牙咕噜咕噜闷在肚子里低声叫。


    梁凛退到门槛处,找准时机喊:“柯元空!”


    几秒后,柯元空系着围裙右手握刀,匆忙地走出来:“怎么了?”


    梁凛果断退到柯元空后面抱着他脖子,把他当护盾一般用手指当茅指着那条狗:“这狗要杀我。”


    柯元空:“……”


    他看着那只狗,感到身后的梁凛确实很害怕,想往前走两步把狗赶走,但身后梁凛死死抱着他,他根本走不了。


    也许是因为手上有刀,那狗前爪用力磨了两下水泥地冲他们叫了两声,往后退了几步就跑开了。


    柯元空松了口气,脖子间都是梁凛喷在上面的热气。梁凛甚至直接把整张脸都贴柯元空脖子上了,柯元空有点痒,但也没挣开,安慰他:“对不起。你很害怕吗?”


    “……谁怕了。”梁凛闷道。他用力吸了口气后抬起头转移话题:“我明明在认真洗菜。”


    “好厉害。”柯元空被梁凛放开后舒服多了,走盆子边蹲下来看梁凛洗破了的菜叶子:“……好厉害。”


    梁凛一副废话的表情:“这有什么难的。”


    柯元空把菜盆子端起来,“你现在跟紧我,不要去别的地方。”


    进去奶奶问柯元空:“刚刚怎么了?我听梁凛在喊你。”


    柯元空:“他怕狗。”


    “谁怕了?”梁凛不高兴道。


    柯元空熟练地改口:“是我怕狗。他在提醒我。”


    梁凛心里舒服多了。


    ……


    元空奶奶烧饭很好吃,是梁凛从来没吃过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吃了三碗。饭后那祖孙俩在房间里聊天,梁凛倒也不至于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自觉地说要去洗澡,给他们留了空间。


    这里洗澡的地方是在房子后面,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构造,跨过后门还要走一小段路才到卫生间。后门离前厅就够远的了,卫生间比后面还远。这条路有灯没灯没什么区别,破灯泡一闪一闪的瓦数还低,这地方改改都能拍鬼片了。


    梁凛在卫生间门口握着手机迟迟没进去,为了展现自己的懂事,他最终开始推开了那扇门,找了好久才在很不显眼的地方摸到灯光开关。


    靠。这七十岁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洗澡的。


    他下了很大决心才把衣服脱了。里面没暖气就算了,还阴森森的,关了门,门后还蹿了只影子,梁凛刚挤了泵洗发水被吓一跳,好一会儿都没动作。他抹上头发慢慢揉搓,心里默念世界上没有鬼世界上没有鬼。


    世界上没有鬼。没有鬼。


    风呼呼吹着外面的树,有什么东西塌了的身影,还有踩着枯树枝的嘎吱声……


    世界上——靠!世界上有鬼!!


    他手上泡沫都没冲洗干净就把手机拿过来疯狂给柯元空发信息【快过来!我在卫生间!有鬼要杀我!】


    一秒后,柯元空竟然还是没回。梁凛干脆打电话过去,这回柯元空接了。梁凛立马退到角落冲手机小声说:“快来卫生间!”


    柯元空挂了电话看到梁凛发的消息,收起手机起身跟奶奶说:“奶奶,梁凛怕黑,我去看看他洗澡。”


    老太太:“胆小鬼。”


    柯元空笑笑:“不能在他面前这样讲。”


    奶奶点点头:“知道。他人还是不错的。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人心这东西难讲,你一直待在他们家,总有一天会因为小事起了冲突。”


    柯元空沉默几秒没打算反驳多解释没必要的话,想等陪梁凛洗完澡再说。他依然应着,说完就出房间了,奶奶看着他着急的神色和背影摇摇头叹气。


    “梁凛?”柯元空在卫生间门口喊。


    梁凛一听到柯元空声音全身放松,终于敢动了,走到门口直接拉开门:“你怎么才来?太慢了吧。你就是想看我被鬼杀了。”


    柯元空没想到他直接拉开门了,整个人赤/身暴露在自己眼前,他愣了愣移开目光看着他眼睛:“把门关上,有风,会冻着。”又安慰他:“世界上没有鬼。”


    “那你进来啊。”梁凛拉他进来:“你站在门口我怎么洗?我怎么知道你没走?”


    柯元空只好进去,站在边上等梁凛洗澡。里面灯也不亮,这才让柯元空没有那样尴尬。他站在角落尽量不看着梁凛,到最后背对着他。


    梁凛看他那副样子:“你罚站?”


    “我怕你不自在。”柯元空背对着他,解释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自在?”


    “对——”


    “闭嘴。”梁凛湿着手把他/身/体/掰过来逼他看着自己:“不敢看我?不敢看哪里?”


    梁凛捏着他下巴一点点往下压,柯元空的实现先是落在他挂着水的熊口,再顺着水往下滑到腹/肌,接着是……


    “怎么?闭眼睛做什么?”梁凛故意问他:“长得很丑么?”


    柯元空条件反射地给正向反馈:“没有。很好看。”


    梁凛笑了声:“好看?哪好看?没你的好看。你是粉色的。”


    感到手上的下巴又烫起来,梁凛赤身向他逼近,东西都快蹭柯元空身上了才停下,他抬着柯元空下巴逼他跟自己对视:“怎么这么烫啊。这也害羞?为什么害羞?”


    柯元空往后退一点,靠着湿墙壁,看着梁凛没说话。


    “这有什么的,对吧。每个器/官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就像眼睛、鼻子——”梁凛大拇指扫了下柯元空的嘴巴,“没什么需要羞耻的吧。”


    柯元空赞同道:“嗯。”


    “所以我们一起洗。”梁凛最后说。


    柯元空:“……”


    “什么?”


    他没反应过来就被梁凛故意喷了一身水,梁凛看他不动还在喷:“快点。湿太久会感冒。”


    柯元空想到如果感冒有可能会传染给年纪大的奶奶,最终还是脱了。他站在角落,身体还缩着,不敢看梁凛的眼神,也就没注意到梁凛那种在丛林间看见猎物眼神。


    他走过去站在淋浴头下,随便冲了一下就退到一边去挤沐浴露。


    梁凛:“后背没搓到。”


    柯元空努力抻了抻,梁凛还是说:“没抹到。”


    柯元空放弃了:“没关系。”


    梁凛:“有关系。”他挤了泵沐浴露,推柯元空趴在墙上,站在他背后手抹了上去,轻轻慢慢地把液体抹上去,手掌反复磨着那片地方。


    “……好了吗?”柯元空有些难受。


    “还没。”梁凛手放在柯元空背上,眼神却落在下面。翘起来的皮鼓就在眼前,就在自己前面,只要往前挪一小步……只有一拳的距离就可以戳上去。


    他这么想着,瞬间涨大顶着柯元空皮鼓。


    “……”


    梁凛立马关了灯,去淋浴头下冲了把手:“可以了,那边我帮你搓过了。”


    柯元空安静地走到淋浴头下面对着身/体冲了冲。俩人后半程都没说话。


    这氛围持续到躺在床上。梁凛脑子里都是那个触感,已经恨不得晚上直接戳进去,戳到里面去。他想了很久才发现不对劲。


    柯元空一直没讲话。靠。


    几秒后,他忍不了了,喊柯元空:“你睡了没?”


    柯元空背对着他:“快睡着了。”


    梁凛看他这个姿势,换平时早就恼火了,现在却是另一个想法。他也侧身睡,面对着柯元空后背,看着他后脖子想象着厚入的姿势,随口说:“你为什么不怕鬼?”


    梁凛只是想听着柯元空声音方便自己益淫,但没想到柯元空小声说:“如果世界上有鬼,爸爸妈妈也还会在。我不害怕鬼。”


    梁凛阳/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吃不到就整天靠想象):该用什么姿/势好呢?


    元空(惆怅望天):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的话会是什么样呢?


    少爷原本in in的 看到可怜的元空宝宝直接萎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探讨


    隔天早上梁凛大字型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柯元空已经起床陪奶奶烧柴火了。


    奶奶今年七十二,头发是一圈白色里夹了点黑。老太太不服老,去年跟柯元空提过一嘴说想染发,元空骑着小电驴带她去镇上把白头发都染成墨色的了,看起来跟五十岁那会儿很像,也跟柯元空记忆里那个长相没什么变化。


    她坐灶口,不断往里加柴火,问柯元空:“梁凛还没起来?”


    昨晚梁凛不知道几点睡的,柯元空醒的时候他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还没醒。”


    奶奶没说什么:“你大伯一家以为你初三回来,今天去你伯母娘家了。明天按理是要留你吃一顿的,后天一起去给你爸妈上香。”


    这个安排在柯元空计划内,他点点头。


    老太太被熏得呛了两下,柯元空从他手里拿过钳子:“我来加吧。”


    “好。”她笑了一下说:“岁月不饶人。”


    柯元空坐在小凳子边上看见灶子里的焰火燃烧着,问奶奶:“今年身体还好吗?”


    老太太用大铁勺搅拌锅里的液体,边说:“人老了都会有些毛病的,正常。”


    “过两天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柯元空看火已经烧得很旺了,放下钳子跟奶奶说:“正好梁凛开了车过来,方便。”


    老太太摇摇头,她手放在水面试试温度:“用不着看医生,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再加点,火不够了。”


    柯元空也就不再说什么。如果真像李婶说的那样,奶奶的钱真的被大伯拿去了……


    他试探,“奶奶,柯志和柯杰今年念高中了吧。”


    “对。在一中。”


    柯元空说:“那成绩应该还不错。”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大铁勺搁在一边跟柯元空说:“够了。一会儿再加。”


    柯元空还想说什么,右边房间门嘎吱一声开了,梁凛顶着个鸡窝头,头发翘成冲天的两簇,脸色不怎么好看地说柯元空:“怎么不叫醒我?”


    梁凛的起床气就是这样,比较难伺候,叫醒了就会质问柯元空为什么不让他睡觉,没叫醒就会质问柯元空为什么不叫他。只有梁凛睡醒时发现柯元空躺在他身边才会安静一些。这些柯元空很习惯了,熟练地说:“对不起。我下次叫你。”


    “你自己在睡觉还怪元空不叫你啊。”老太太没怎么见过两人的相处方式,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梁凛欲言又止,决定不跟老人家一般计较,看着柯元空:“我要刷牙。”


    柯元空点点头,站起来。


    老太太拉了柯元空一把:“他刷牙就刷牙,你是他牙刷?”


    梁凛:“……”这老太太…柯元空陪自己去刷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柯元空给梁凛留了面子,没提昨晚有关鬼的事:“他不认识路。”


    但梁凛这也不满意,懒洋洋地揽着柯元空脖子押他陪自己绕过奶奶,嘴里小声嘟囔:“我老婆陪我有什么问题。”


    柯元空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什么?”


    梁凛愣了一下:“你听到什么了?”


    “没有。”柯元空觉得应该是听错了。他把梁凛带到水池边上,那儿就一个石头砌的小池,悬了发锈个水龙头,下面一圈霉绿青苔。


    梁凛脸色变了变,指着生锈的水龙头嫌弃道:“你确定这水入口没问题?”


    “没有。”柯元空认真解释:“我奶奶用到了七十二岁,身体很健康。”


    但这话在梁凛耳朵里变成了这样。


    ——没有。我那七十二岁的奶奶都能用,你用了会死?


    ——没有。七十二岁老太太都没死,你矫情什么?


    所以梁凛几乎是立马瞪着他,毛巾裹着他脑袋往前拉,柯元空被拉得往前倒下意识双手撑着梁凛胸前愣愣地看着他。梁凛眯着眼睛,毛巾用力拉在他脖子上迫使他仰头:“阴阳怪气?”


    梁凛的味道。和自己身上背上沐浴露的味道一样。


    柯元空又想起昨晚浴室里的画面。皮鼓上那个触感他知道是什么。不刻意回想倒是不怎么尴尬,大家都是男人,更何况梁凛还用手帮过他。梁凛的东西不小心打到自己皮鼓了也能理解。那时灯光不怎么明亮,梁凛又为了帮自己搓背离得那么近,如果刻意提出来会有歧视同性恋的嫌疑,所以到现在柯元空也没有提。


    可架不住柯元空昨晚看到过……梁凛那里和自己不太一样,毛不算多,软/塌/塌的时候也很大。他一想到梁凛会和男生……说不清的怪异。男生和男生怎么做?男生和男生竟然也可以么。那样不会像相斥的磁铁一样感到抗拒么。喜欢男生是喜欢他们什么呢?


    他身边大部分男生都是很类似的,普通有普通的好,优秀有优秀的好,有外向的、内敛的、羞涩的、硬朗的、洒脱的、大方的。好像没有一个是和梁凛一样的,他们有他们的好,但梁凛是梁凛,对柯元空来说,他很难用词语来概括梁凛,因为梁凛是一种感受,要柯元空待在他身边才可以准确地感受到他。


    喜欢男生吗。他很想知道,梁凛喜欢的是一种性别,还是一种性格。


    脖子又被勒了一下,有些痛,柯元空回神。


    “喂。又想什么呢?”梁凛低头凑他越来越近:“趴我身上也能走神?”


    柯元空头往下缩,手挡着梁凛越凑越近的脸:“先放开我,好吗?有点痛。”


    梁凛松了点力道,但没完全放开,柯元空依然趴在他身前:“不好。不放又能怎样?”


    柯元空不能怎样,所以一时也就没说话,任由梁凛勒着他他,反正梁凛勒痛了也就放手了。


    他继续想刚刚没想完的事情。


    如果喜欢男生,会喜欢男生什么呢?应该不会是身/体,毕竟同性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探究迷恋的。男人给人的刻板印象——除却男权主义的一类人来说,男人大概是独立坚强、有竞争能力有野心、阳刚强壮的。可这些品质,女生也有,甚至更好。


    所以梁凛喜欢男生什么呢?


    让柯元空来说,他不太能理解梁凛为什么会喜欢男生。从小到大围着梁凛的女生很多,那时梁凛说不感兴趣……所以是从高中就开始喜欢同性了吗?


    可那时梁凛玩得好的同性几乎没有,所以大学更有可能。柯元空有些好奇,会是谁呢?他又是怎样的性格。他想象梁凛喜欢上某个人的样子。


    “嗯?”梁凛笑了一下,毛巾包着柯元空的脸恶作剧般使劲揉搓:“还真走神啊?又走神?在想什么?”


    柯元空脑袋在梁凛手里左右摇晃,有点晕,他双手扶着梁凛胳膊:“可以停一下吗?我有点晕。”


    梁凛停下来,毛巾盖在柯元空头上然后一指挑起来笑他:“新娘子掀盖头。”


    柯元空的鼻子终于能正常呼吸,无奈地喘/着气看梁凛。


    梁凛大拇指压着他嘴:“不许喘气。”


    柯元空就真的只是用鼻子用力呼吸,有点可怜地看着他。梁凛移开手,拍了下他脑袋,笑着骂他:“笨蛋。”


    又被骂笨蛋的柯元空从他手里拿过牙杯牙刷,给他接水又挤好牙膏递给他。梁凛接过来就大口刷着,时不时看柯元空两眼,看着看着他又开始计较,泡沫在嘴巴里,说话也不清晰,跟大舌头一样:“你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跟你那七十二岁身体健康的老奶聊上头了?”


    “……没有。”柯元空说。


    梁凛灌了口水吐掉,口齿清晰地说:“那是什么?”


    柯元空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梁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道这个笨蛋脑子里的东西真多,大早上就开始转了。他左刷刷右刷刷,上刷下刷,泡沫堆了一嘴,吐了口牙膏沫后刚灌了口水进嘴。


    “我在想,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噗——”水喷了一片青苔。


    “咳咳咳——”梁凛五官都皱在一起,一手拿着牙刷一手端着牙杯,眨了眨眼睛,眼泪都被呛出来了,他盯着柯元空:“你说的什么鬼玩意儿?”


    柯元空看他反应这样大,以为自己说错话,只好说:“没事。你快——”


    “我有事!”梁凛嘴巴还一圈白泡沫,跟白胡子老头一样:“你说清楚!最讨厌话说一半的!”


    柯元空只好再说:“我在想,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到了而已。”柯元空看不惯梁凛现在这个样子,打湿了毛巾让他擦掉嘴边的牙膏沫:“你不喜欢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


    “我说不喜欢了?你又知道?”梁凛追问道:“你先说清楚,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柯元空还没说话,梁凛就把还剩点水的牙杯重重往池子上一放:“你说,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你迫不及待想找个男的把我跟他凑在一起是么?”他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不能接受道:“你大早上起来就是在跟奶奶商量二婚的事情?”


    “我——”柯元空抹了把梁凛喷出来的牙膏沫。


    “骗子。说什么帮我,到头来连林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就想着摆脱我。”


    “我没——”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柯元空吃了不能说实话的亏。他从昨晚在浴室时,皮鼓被梁凛几//把戳到由此乱七八糟地想到了梁凛的理想型,他也不知道期间的联系在哪……


    这沉默的几秒刚好被梁凛抓住,他大发雷霆地晃着柯元空肩膀冷冰冰地说:“你真是变了。你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就来试探跟我离婚!”


    “我没有。”柯元空无奈道。


    “你还说没有?”梁凛捧着他脸不让他低头,逼着他看着自己眼睛:“你发誓。”


    柯元空举起手发誓:“我没有在想离婚。”


    “什么离婚?”老太太背着手站在后门门口,看着孙子被梁凛双手掐着脸,看起来像在争执着什么。梁凛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安,孙子倒是好一些,就是有点累,看起来不像在吵架。


    作者有话要说:


    元空宝宝逐渐开窍。


    梁凛你有福了。


    第29章 大伯


    梁凛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很少有被吓得拍胸脯的时候,顶多是被吓阳痿。刚老太太那句离婚把他吓得心里狂拍胸脯,倒也不是担心自己心脏病犯了,他怕用发锈水龙头都活了七十二年身体健康的老太太孙子跟自己结婚的消息吓得进医院。


    这大过年的。


    他放开柯元空,手垂腿侧,头回觉得有些尴尬。施文思会踹他两脚,这老太太不好说。


    老太太走过来没提离婚的事,问梁凛:“怎么刷个牙这么久。”


    梁凛小声又理直气壮:“我比较爱干净。”


    老太太:“你这话说的,是说我不爱干净?”


    梁凛:“……”


    “奶奶,你别逗他了。”柯元空好笑道。


    其实奶奶大部分时候都跟人很聊得来,什么都能说两句,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不自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总爱逗梁凛。


    梁凛大部分时候也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见了都要摇摇头捏着鼻子绕道走,见了奶奶倒是嘴笨了起来。这样的梁凛很少见,柯元空新奇的同时还有点心软,他替梁凛把洗漱用品收拾好带他去房间。


    果然,梁凛一到房间,在只有柯元空的地方就是山中大王了。他把门反锁了,跟柯元空抱怨:“你奶奶不喜欢我。”


    刚来的时候还奶奶奶奶的,不高兴了就是你奶奶,柯元空笑了一下:“怎么会?”


    “还怎么会?”梁凛说完又止住,心道懒得跟老太太一般计较。他又扯回刚刚那个话题,但这次声音小了很多,几乎是用气声在讲:“你还没说完,你才发誓一遍,以前你发誓都会三遍,这么快就忘记了?”


    柯元空只好举着手讲了三遍我没有在想离婚,梁凛才消停了一会儿,说:“我饿了。”


    吃过早饭后,梁凛听着外面的声音,确定老太太不知道出门去干嘛以后才小心地拉开门往外面看看,确定老太太是真的不在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晒太阳。


    柯元空不知道在后面干什么,梁凛绕到后面去,看柯元空一手提着水筒,另只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塑料勺,他凑过去一看:“……服了,这的花你也认识?”


    “嗯。”柯元空又舀了小勺水浇在草上。


    “你这六年没少回来吧。”梁凛抱着胳膊,跟在他边上挪动,柯元空走一步梁凛就移一步,不知道的以为俩人之间黏着胶水。


    柯元空又嗯了一声。


    梁凛说他:“除了嗯你还会说什么?”


    柯元空看他一眼,又说:“对不起。”


    “……”笨蛋!


    梁凛从他手里提过水筒,右手伸进去浸湿,甩了甩手弄湿柯元空脸:“惩罚。”


    柯元空抹了一下脸。


    “奶奶干什么去了?”梁凛放下水筒。


    “不知道。”柯元空当时在洗梁凛喝完粥的碗:“你找奶奶有事吗?”


    “她什么时候回来?”


    柯元空也不知道,但午饭前应该就会回来,梁凛这样子好像有点害怕奶奶,柯元空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梁凛双指压着柯元空两边嘴角,不满道:“不许笑。”


    柯元空不笑了,梁凛松开手,柯元空揉了揉脸颊,问梁凛:“你很怕奶奶吗?”


    “谁怕了?”梁凛说:“是她不喜欢我。”


    他说完还计较道:“你还说没有人会不喜欢我。骗子。”


    “奶奶没有不喜欢你。”柯元空替她解释道:“她性格就是这样的,没有恶意。”


    梁凛记得小时候来玩的那段时间,这老太太也不这样啊。小时候他把老太太家的瓦片踢翻了都没得到个白眼,家里的鸡都被他玩得生不出蛋了,鸭也离家出走了几只,这种程度都没得到白眼。


    想不通的事情就懒得想了,反正也就几天而已,柯元空跟自己生活一辈子,自己这么几天都忍不了吗。


    正想着,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梁凛心道七十二岁老太太就算身体再健康也不能走成这种脚步声吧。他看着柯元空。


    柯元空把塑料勺放进水桶里想出门去看看是不是来找奶奶的,刚打算出门就听到熟悉的两道男声交织着响起来:“哥哥!元空哥!”


    梁凛:“?”


    “我大伯的儿子。”


    大伯的儿子。梁凛第一次来柯元空奶奶家是小学六年级的事情,也就是十二年前,对俩小屁孩没什么印象。


    他跟着柯元空出后院,没想到来的不止是两兄弟,门口还站着个中年男人,圆圆的头脸,眼睛也浑圆,还透着些浑浊,看见柯元空的时候反应不大,看见梁凛的时候倒是明显愣了一下。梁凛看得出来,他在惊讶。


    一般人看见个陌生人是好奇多一些,他好像只是单纯地吃惊。


    为什么?


    柯元空没想到除了柯志和柯杰两兄弟过来,连大伯也一起过来了。


    “大伯。”他喊了声又接着跟俩兄弟打了声招呼。


    大伯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俩兄弟倒是很兴奋,一个劲喊元空哥,问他今年怎么提前回来了。


    柯元空只说今年有空,问大伯:“奶奶呢?”


    他以为几人过来是从奶奶那得知的消息,没想到柯志说:“没看见啊。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听见李婶说的,爸爸知道以后也跟我们一起来了。”


    柯元空没说什么,他跟这个大伯不太熟,但从小到大,这个大伯一直对自己还不错,直到后来他无意中听见大伯跟奶奶商量想把爸爸妈妈的房子过给柯志和柯杰,他才发现大伯的好也许另有目的。再加上……


    他看着梁凛。


    梁凛这次很安分地站在柯元空身边,难得没发言,只是观察着那几个亲戚,看见柯元空望着自己:“?”


    柯元空才想起来应该介绍梁凛:“大伯,这是我朋友。”


    柯志柯杰早就眼珠子转来转去滚在梁凛脸上转了好几圈了,听见元空哥介绍才敢笑嘻嘻地自我介绍。


    大伯也对梁凛点了点头,梁凛戳了下柯元空背:“车上东西都堆房间里。”


    柯元空懂他什么意思,但又怕把梁凛一个人留在外面应付不熟的人他会感到不自在,所以小声问他:“可以麻烦你去房间里拿一些出来吗?”


    梁凛看他几秒,忽然笑了一下:“可以。”


    倒霉的柯元空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和那个神情已经被神经病梁凛意|yin成吩咐丈夫的妻子了。所以老老实实心甘情愿地去房间把自己买给柯元空的零食拿出了一小部分给那俩兄弟。


    那俩小孩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大伯也说摆手说不用。


    梁凛最讨厌这种客套,东西放桌上就一屁股坐下了。


    大伯替俩孩子道谢,柯元空笑说:“都是梁凛买的。”


    “是梁凛啊。”大伯忽然说道。


    柯元空愣了一下:“嗯。您还记得。”


    “记得。”


    大伯的眼神又落在梁凛身上。


    “没想到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啊。之前听你奶奶说你从梁家走了。”大伯视线从梁凛身上离开,低头抿了口滚烫的茶水,温和地回忆道:“我还在想你在临川一个人怎么办。”


    梁凛从坐下来就开始打游戏了,他手指头点着屏幕上的方块,头也不抬地说:“柯元空有手有脚,又不会把自己饿死。”说得好像柯元空必须依附梁家才活得下去一样,这话听得梁凛不爽。柯元空只是个单纯的笨蛋,不是弱智,考个大学找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难的?


    大伯一听梁凛带着火气的话,脸色有点难看,看着柯元空挤出笑:“也是,元空这么厉害,现在一年能赚不少钱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小志小杰去了临川也麻烦你多照顾了。”


    柯元空听得出言外之意。他隐约能猜到大伯打得什么算盘,但当着小孩子的面,柯元空只是笑笑。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隐隐感到自己的大伯总是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但那时太小,他判断人的标准是行为上是否利他,但这是很片面也很容易产生错觉的。


    在大伯见过梁凛以后,总是有意无意作出对自己更好的举动,引导自己觉得梁凛在欺负他,告诉他有钱人都是自私鬼,养的小孩绝对会欺负他。


    大概初一的时候,柯元空三观还没成型,书里无数不同的观点告诉他很多很多结论,在他还没有那么多阅历时,总是结论出现得更快,所以他也曾经动摇过。但那种动摇只是基于对亲情的信任,他以为大伯对他很好,曾经也以为他一直不结婚是想延续一部分爸爸还没来得及给他的爱。


    前几年他才知道,并不是那样。大伯对他好,也许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妈妈。这种狗血的关系一度让柯元空无法接受和理解。所以有一年,他没回奶奶家过年,一个人在宿舍吃了顿麦当劳当年夜饭。后来想明白了,世界上存在各色各样的人,无论他接不接受,人都会存在的,无法改变。


    没一会儿,柯志柯杰接到伯母的电话就去外婆家了,大伯还待在椅子上不动,柯元空也不好催问。即使他知道大伯什么心思,好像也无法像梁凛一样想生气就生气,想发泄就发泄。因为那样的代价太大了。


    亲戚的脸皮撕破了,奶奶夹在中间怎么办,柯志柯杰会不会难过。他知道一年也许跟大伯见不上几面,但他天性就是如此,有人说他宽容,可他在想,自己是否同时也伴随着懦弱的品质。


    “喂。”梁凛放下手机,看着刚出神把剥好的瓜子当瓜子壳不小心扔进垃圾桶的柯元空:“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大伯也跟着梁凛的视线看着柯元空。柯元空下意识先看着大伯。


    俩人都愣了愣。


    梁凛也不知道这个中年大叔赖这干什么,自己没老婆吗要缠着别人?


    柯元空却是忽然反应过来大伯要在柯志柯杰以及奶奶都不在的时候,想要单独跟自己相处的目的。


    果然,大伯双手握着凉下来的茶水,一双看着很老实和善的眼睛望着柯元空,“元空啊。你以后是在临川定居了吧。谈女朋友了吗?”


    梁凛:“?”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这糟老头子说什么屁话呢?


    第30章 出头


    柯元空大伯柯振,从小处处都比弟弟柯强——也就是元空的爸爸低一头。


    可能是因为柯强比他几岁,又可能是因为柯强长得像妈,所以柯振总觉得妈偏心,甚至老天也偏心。明明这个柯强成绩跟自己差不多,也都是只有个高中文凭,凭什么后来走狗屎运被人推荐到梁家当司机?凭什么?凭什么他还在这片地方?


    还有弟弟那个老婆。当初上学的时候是自己先喜欢她,又凭什么被弟弟捷足先登?甚至结婚也比自己早一步,生了个人人都说长得好的儿子。


    那天大家要给柯强的儿子取名,算命的说这小孩命好,以后有出息。大伯就说,那就叫柯光耀,但元空爸爸委婉地拒绝了,说妻子和自己早就已经想好名字了,无论是男是女,都叫元空好了。因为中国老祖宗的哲学都包含在一个空字里。元是个好字,与道相通,有万物本源之意,所以元空的名字就诞生了。


    柯元空大伯面上说元空这个名字好,心道什么狗屁不通的名字。


    后来元空爸爸去临川了,据说马上要把老婆孩子接过去住,大伯气得在房子里摔东西,恨死上天了,但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听到弟弟去世的消息。


    他知道刚知道的时候心里完全没有死亲人的感受。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大快人心。


    他看着弟妹,只觉得这是命。他看着那个孩子,也只觉得算命的都是群瞎子假和尚,就一个死了亲爹的小孩,命好?


    更可笑的是,弟弟老婆也接着死了。


    不过后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梁凛亲妈施文思来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大伯没看见柯元空,怀疑地问他妈,弟弟的儿子呢,他妈说去梁家了。


    这怎么可能?!他又劝自己,有钱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柯元空。


    柯元空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个梁家小爷也跟着来玩了。他一开始以为那种少爷脾气跟柯元空处不来,但没想到,表面上看似这个少爷脾气的小男孩总是指使柯元空干这干那,实际上很护着他,村里有不懂事的孩子只是笑着说了句柯元空很可怜,爸爸妈妈都去世了,那小少爷冲过去把人家门牙都打碎了好几颗,自己还流着一大滩鼻血,还要边骂那个人。听说那时候周围都没人拉得住,闹得很大。后来柯元空回来的时候也就没人敢说闲话了。


    大伯看柯元空在人家家里适应得不错,这让他怎么接受?所以他一直在给这小子洗脑说梁家的人不会那么单纯地养着他,让他早点做好离开的准备,但那时柯元空的表情明显有点不赞同,他以为劝不住了,没想到后面听到他真从梁家搬出去了。


    大快人心。


    但他不明白,这少爷怎么又跟着柯元空回来了?


    今天听到柯元空回来的时候,他下意识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但没想到会见到这个梁家少爷。


    这少爷看起来不是缺钱的人,没准会帮着劝柯元空在临川安定下来,顺着话说照顾柯志柯杰也说不定。他找准这个时机,旁敲侧击地问柯元空以后是不是要跟女朋友在临川生活。


    没想到那个梁家少爷的反应比柯元空大得多,一脸不爽:“要你管?谈不谈对象你给承办?怎么,你收媒人费了?”


    柯元空尴尬地挠挠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戳了下他后背。梁凛这是又担心自己变成小三了,所以语气有点激动,柯元空能理解。


    柯振面上倒是没生气,还和善地劝梁凛:“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柯元空出来打圆场,看大伯手里的茶水见底了,起身给他倒茶。本意是想让他多喝水,不要再开口惹梁凛。


    柯振端着茶吹了口气,夸柯元空:“好孩子。”


    梁凛又忍不住冷笑了声。一般来说,夸赞别人好孩子就意味着要在这个人身上占便宜了。


    “元空啊。你是个好孩子,大伯跟你说话也不兜圈子客套了。”


    果然,来了。梁凛意料之中地看戏,看这个大伯要说出什么花样来。


    柯振:“不瞒你说,柯志柯杰一天天大起来,你伯母和我压力都大,现在彩礼这么高,你厉害有出息,帮帮大伯。你看这个房子……”


    他没说完,但柯元空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早有准备。这事儿能拖就拖,打个马虎也就过去了。


    但柯元空一下没开口,柯振到底是有些急了,伪善的话说多了张口就来:“元空,我知道你不是个自私的,都是兄弟,会帮帮小志小杰的。你爸妈泉下有知看见你这么不近亲情会伤心的。”


    柯元空脸僵了僵。再好的脾气遇上原则性底线问题都难免会生气,更何况事关父母。


    他还没开口,边上梁凛早忍不住了,冷嗤了声,“您这么清楚地府里头的事情,是提前去探过踩点了还是怎么着。他爸妈泉下是不是鬼我不知道,但有的人还在阳间却心怀鬼胎,打什么算盘是真把别人当蠢货?都说自己什么样就把别人想成什么样。”


    梁凛说完还不够,笑着给柯振添茶:“当然啊,大伯,这些话说得不是你啊。你别往心里去。不然我泉上有知,心里会伤心。”


    柯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出这个梁凛不好惹,侧头跟柯元空说:“我们的家事,跟外人无关。元空,我只想听你说。”


    在此之前,柯元空准备好的措辞是“还不确定以后的打算”“这事自己做不了决定”,都是些安全稳妥,有利于人际关系处理的应对话术。


    可今天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站着梁凛,柯元空竟然难得态度强硬:“房子是我爸爸妈妈辛苦一砖一瓦盖的,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给出去。柯志柯杰也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他们也有义务为自己的人生规划,我只是个一年回一次的哥哥,实在没有义务承担您的责任。”


    什么狗屁的义务责任!柯振一时气得脸脖子都红了:“你要记得,你姓柯!不姓梁,不能因为去梁家待了几年就向着别人!”


    “你说话能讲点道理么?”梁凛嫌他吵,半捂着耳朵很嫌弃地说:“你用个姓氏就想绑架他,你们村姓柯的不多得是么?还有,什么叫在梁家待了几年?是十几年OK?”


    他小声嘟囔:“连数都不会数就开始争房子了,这年头真是文盲也在为几块破转头拼命……”


    柯振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冲柯元空吼:“奶奶真是白养你了!”


    柯元空沉默着。


    梁凛翘着二郎腿,抓了把花生给柯元空让他帮自己剥,边嗑着瓜子边望着柯振:“你也知道是奶奶,跟你有毛关系么?”


    柯元空默默把剥好的花生放在他手心,又怕他边吃边说话嘴干,倒了点水给他。


    柯振见发火后柯元空还是无动于衷,打算换个策略,又重新坐下来想好好说,争取今天就能把事情解决,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后面这个梁家少爷不在的时候劝劝了。


    妈的这梁凛就是个臭炮仗,一张嘴跟他妈的机关枪一样,早知道不应该今天挑明!


    “元空——”柯振刚想说话就被梁凛大声打断了。


    梁凛用力呸呸呸了几声,皱着脸跟柯元空说:“这花生要杀我。”


    “……怎么会?”柯元空看着他手心剩下的几粒饱满的花生米。


    “怎么不会?”


    柯元空尝了一粒,是正常口味。但梁凛还不消停,偏说这花生有毒,骗柯元空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柯振被无视在一边,他看着那两人,趁柯元空和梁凛都没说话的间隙站起来朝柯元空长叹了口气:“元空,你不要把大伯想得那么坏,大伯是因为跟你一家人才这么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柯元空没应声。


    其实梁凛还能跟他对线,但看这人一副要走的样子,只是等他刚转身抬脚的时候突然大声叫了句:“大伯!”


    柯振心脏狂跳,换上温和的脸回头,柯元空也侧头不解地看着梁凛。


    梁凛朝柯振招手,笑得很灿烂:“刚刚忘记说,大伯你有严重的口臭。大伯再见?”


    柯元空还没来得及替梁凛解释两句,那边柯振早就白着脸大步走了。


    梁凛手上东西都吃完了,拍拍手把碎屑拍干净,一手掐着柯元空脸,把他嘴都掐成朵花了才放开:“你这张嘴长起来就为了吃饭?不知道骂人?”


    柯元空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顺了,很少见地故意逗梁凛:“还会喝水。”


    梁凛看着柯元空的嘴唇,“只是喝水么。”


    柯元空:“还会说话。”


    “嘴巴只会这些,可惜了。”梁凛盯着他一张一合是会露出的舌头:“想知道做什么不可惜么?”


    柯元空下意识问:“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梁凛忽然站得离他很近,张开双手笑着说:“过来抱我。”


    柯元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走过去也学着梁凛的姿势张开双手环住他肩膀。其实两个男人突然的拥抱是有些突兀的,柯元空抱上去的时候有很强烈的某种感觉,一种觉得奇怪但又因为对方是梁凛而选择无限包容和永远遵从的感觉。


    他感到头被梁凛的手重重压碾了一下。


    柯元空不解道:“怎么打我?”


    “……笨蛋。这是奖励。”梁凛说。


    柯元空:“什么?”


    梁凛下巴搭在他肩膀,整个人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把话说得更清楚:“奖励你勇敢地拒绝大伯。”


    柯元空愣了一下,就像心泡在陈皮汁里,有点酸但又很畅快清爽。


    他想,梁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梁凛。他表面是大少爷脾气的人,实际上很心细、善良、勇敢。


    梁凛说自己勇敢,自己是真的勇敢吗?


    也许不是的。今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梁凛不在他身边,事情大概率会不一样。


    是梁凛的存在带走了自己灵魂中大部分的怯懦。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抱抱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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