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翌日,牛岛若利记着某人要去跑步的承诺,恪守着时间把他叫起来。
“不去!!!”比格兔迷迷糊糊地发脾气,“我要睡觉!!!”
牛岛若利:“……”
算了。
牛岛若利简单洗漱完、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回头看见立花雪兔一脸呆滞地坐起来。身体虽然醒了,但脑袋还没醒,头发乱得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过于宽大的领口也滑落到肩头,露出一截清晰漂亮的锁骨,脖颈间还有睡在榻榻米上留下的红印。
牛岛若利站在门口看着他。
立花雪兔仍然在放空中,从退部到退学想了个遍,足足想了一分钟,最后还是选择窝囊地起床。
“等等我……我要去……啊啊我要努力变强……”
立花雪兔迷迷瞪瞪地去房间里的浴室洗漱。
牛岛若利看着他穿着自己的T恤,刚好遮过臀部,衣摆在雪白的大腿上摇晃,隐约露出平角裤淡蓝色的边缘。
立花雪兔一照镜子,吓得立刻清醒过来。
——这和穿男友衬衫有什么区别啊啊啊!太超过了!
昨天幼驯染莫名其妙地非要把自己抱回来,回来发现房间里还真没有衣服了。虽然带了好几套,但是他们的运动量大,一天也要换好几套,除了放在温泉池的,剩下的都还晾在庭院里。
夜深了,立花雪兔既不想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温泉池,更不走想到黑咕隆咚的庭院里——隔壁五十岚案件的阴影还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牛岛若利硬邦邦地说他去拿,立花雪兔心说哼我也要莫名其妙一次,不准他去拿,秉着谁主张谁负责的原则,从幼驯染的衣柜里抢了一件T恤穿上。
立花雪兔必须承认:抢幼驯染的衣服是因为很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牛奶味。
但是很遗憾,T恤上没有。
所以他还是一头滚进了幼驯染的怀里,抱住,睡觉。
立花雪兔一边刷牙一边愤愤地想,按理说我也接近一米八了,怎么穿他的衣服还是这么大?他有比我强壮这么多吗?怪不得每次都打不过他!啊啊我要吃饭!我要和岩泉前辈练习扳手腕!我要变成力量5!
“我去帮你把衣服拿回来。”牛岛若利在门口说。
“你知道哪件是我的吗?衣服上印了小八的!”立花雪兔顿了顿,“你知道什么是小八吗?就是一只蓝色的刘海猫。”
“……我知道。”牛岛若利说,“斯芬克斯。”
“……快去快去!”
*
立花雪兔站在岛台前打橙汁,准备喝完去跑步。某只大金毛狗也是刚睡醒路过,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伸出两只手从立花雪兔的胳膊下穿过,像《狮子王》里举刚出生的辛巴一样,把他直直地举起来了。
立花雪兔:“……”
川西太一:“没变重哦,要加油啊。”
山形隼人也跟着去举了几下。
山形隼人:“感觉很适合做力量训练的热身。”
立花雪兔:“……”
有没有人能管管这群男高中生啊。
“都说了不要玩二传!立法!我要立法!”立花雪兔说,“你们也就敢玩我!我看谁敢玩Semi哥和白布前辈!”
“你Semi哥只是看着瘦,其实很重的,不好玩。”山形隼人说。
“我要猛猛吃饭长到80kg我看谁还玩我!!!”立花雪兔大叫。
牛岛若利:“……”
他似乎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面,哽了一下。
“好了,不要玩雪兔了。”主将终于禁止了蔓延于白鸟泽排球部内部的这场幼稚的游戏。此游戏或许可以命名为公主殿下举高高。
立花雪兔瞪着他。
牛岛若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立花雪兔心说,就你玩的最多,昨天晚上还在玩!
牛岛若利顾左右,刚要言他,忽然看见青叶城西一行人也下楼了,各自都收拾好了行李。
“应该没什么特别需要我们的地方了吧?”稳重男人岩泉一说,“我们打算今天坐巴士回去了。”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在他身后朝他们挥了挥手。
及川彻则站在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恹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没有说话。
“啊,就走了吗?”立花雪兔问。
“嗯。”岩泉一说。
“……呜呜,好吧。”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不好强行把他们留下,立花雪兔只好说,“正好我们要去跑步,送你们去温泉街的巴士站吧?”
他回头看了看牛岛若利,似乎是在征求同意。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
及川彻听见他要来送行,褐色的眼眸亮了一下,一看见某人也要来,又蔫回去了。
走在去巴士站的路上,及川彻都慢吞吞地缀在最末。立花雪兔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个遍,觉得大概还是因为青叶城西不能去全国大赛、还要陪能去的白鸟泽练习,他肯定很不好受,一时间心里对他又感激又愧疚,便跟在他身边慢慢地走着,哄他说会儿话。
“怎么不让学校的车来接你们呀?”立花雪兔问。
“来来回回的麻烦死了,还不如直接坐巴士呢。”及川彻气鼓鼓地说。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坐车?不然很容易晕车的。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立花雪兔看他似乎还在犹豫,赶紧说,“我请客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行。”
“……好啊。”及川彻总算答应了。
立花雪兔生怕他反悔,赶紧拽着他往温泉街上的店铺走去。牛岛若利刚准备跟上,及川彻就回头瞪着他。
“你不准来。”及川彻凶巴巴地说。
这时候哄大王殿下是排在第一位的,立花雪兔在他身后朝牛岛若利打了一套复杂的手势,意思是:拜托拜托,等我们一会儿,等下我也请你吃。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只好和岩泉一、松川一静、花卷贵大留在了巴士站。
三人相顾无言。
很诡异。
及川彻这才心情好了一些,任由立花雪兔拽着自己去买吃的了。
“团子吃不吃?”
“不吃。”
“鲫鱼饼吃不吃?”
“不吃。”
“章鱼烧吃不吃?”
“不吃。”
“可丽饼吃不吃?”
“不吃。”
“……”
“不接着问了?”及川彻看着他。
立花雪兔沉默了一会儿,心说你能不能也别玩我了!天啊,如果及川彻是一本书,肯定是《难哄》吧!
“……没关系慢慢看,街上总有你爱吃的吧。”
“没有,都很讨厌。”
立花雪兔:你骗人!你前两天吃团子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及川彻垂眸看着立花雪兔,少年的表情很苦恼,正在为自己苦恼着。及川彻想,我其实一共也没见过他几次,第一次见面他就在哭,之后打县决赛、还有这次集训,也都算不上很高兴,怎么没见过他真正开心的笑啊?
他总是这样一副垂着眼睛、有些纠结、很好欺负的模样,大部分时间都用冒着星星的憧憬目光望着自己,偶尔又会砸两颗眼泪出来吓死人。
明明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兔子,那家伙却说你很凶,会骂人还会打人。那到底是什么模样,完全想象不出来。
……在我面前,也不是不可以凶啊,为什么不这样呢。及川彻生气地想。
“不会都很讨厌吧。”立花雪兔还在艰难地想办法。
“都很讨厌。”及川彻看着他说,“你最讨厌了。”
立花雪兔心碎了:“什么啊QAQ……”
“就是这样。”及川彻面无表情,“你不问为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生而为白鸟泽人我很抱歉,你都说过三遍我很讨厌了……”
又变成了一个哭唧唧的糯米糍。
不是,不是这样。及川彻心说。
“是因为,你让我又输给讨厌的小牛若了。”
立花雪兔:“……?”
他脸上的表情先是困惑,之后好像渐渐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理解了,一副纠结又不确定的模样。
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甚至可以看见正在他脑袋顶上打架的黑兔子和白兔子,一只说不会吧不可能,另一只说死脑子快转啊。
真是的,没见过这么好懂的人。及川彻在心里吐槽。
立花雪兔还在宕机,及川彻却忽然没力气了。
他转身挥了挥手:“巴士要来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练习,我看好你,立花。”
立花雪兔:“……!”
他终于反应过来,跑过去抓及川彻的袖子。及川彻的手插在衣服兜里,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别拽我了,小牛若会看见的哦。”
“……及川前辈!”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
及川彻:“……”
他完全知道自己回头会看见什么,果然就对上了一双朦胧的泪眼。
……第一次在宠物医院单独遇到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姐姐以前告诉自己的话:眼睑上有痣的人,一生都会眼泪泛滥。也许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很在意他了。
“哭什么。”及川彻无奈地说,“我才要哭咧。”
“我、我……”立花雪兔隔着衣服抓着他的手腕,努力地定了定神,“你还是可以叫我小雪兔,拜托了,请继续这样叫我吧。”
“这是什么「虽然拒绝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烂俗说辞吗?”及川彻佯装轻松地逗他。
眼前的人一副很难过的表情,再抬头的时候,却向他笑了笑。
“因为我是你的徒弟啊,及川前辈。”
“……”及川彻叹了一口气,“你在全国大赛上要是输了,不要把为师供出来就行了。”
“就要说就要说,等我们全国大赛拿冠军了被采访,我就说我是宫城县第一二传手的徒弟,我师父叫及川彻,什么你竟然不认识及川彻?我真替你感到遗憾!这可是未来的V联赛世锦赛奥运会冠军二传手,你们最好现在就认识他,因为现在的签名还比较好拿到,以后就没这么容易的事了。”立花雪兔一口气说。
及川彻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少年,很久很久。
立花雪兔:“啊——”
及川彻伸手把少年抓过来,用力地捏他那糯米糍一样的脸。
“真的、真的、真的太讨厌了!”他的眼角泛着泪花,嘴上却恶狠狠地说,“以后你们结婚不要请我!”
立花雪兔说了句什么,但是因为脸正在被捏扁,听不清楚。
“喂!垃圾川!”远处的巴士站里,岩泉一喊,“走了!车来了!”
“真的要走了。”及川彻说。
立花雪兔:“我还没请你吃……”
“下次吧。”及川彻最后看了他一眼,“下次再请我吃。”
*
立花雪兔和牛岛若利站在站台前,看着巴士的玻璃门缓缓关上。
青叶城西的四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岩泉一坐在窗边,和他们挥手再见,挡住了及川彻的身影。
车上。
松川一静:“拉面,拉面,拉面吃到饱,耶。”
及川彻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
“不会吧?”松川一静低头去看他,“你真哭了啊?”
“滚啊!!!”及川彻捂着眼睛说。
“好吧好吧,我把我的拉面分你一碗,他俩一人欠我一碗呢。”松川一静说。
“为什么他俩会欠你拉面?”
“因为我俩赌的你赢,他赌的你输。”岩泉一平静地对及川彻说,“还钱。”
及川彻:“松川一静我要杀了你!!!”
松川一静:“失恋的男高中生好可怕……”
“我没有失恋!!!我最讨厌小雪兔了!!!”
“行啦行啦,你说讨厌就讨厌吧……”
*
巴士开走,消失在路的尽头。
“呼。”立花雪兔回头看着牛岛若利,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好了我们可以去跑步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主将大人,你不要又生气了啊!”
“第一,你刚刚说要请我吃东西。”牛岛若利难得露出一副气鼓鼓的表情,“……第二……”
他伸出手,轻轻托住了少年的脸。
非常、非常漂亮的一张小脸,脸颊两侧却留下两道红印。
“他掐你掐得太重了。”牛岛若利闷闷地说,“我就不会掐这么重。”
第52章 身为凡人的我们从今往后永远也不会再……
送别了青叶城西四人,该练的还是得继续练。
立花雪兔知道自己的耐力不行,耐力2的天童觉尚且可以和自由人轮换,自己以前只是替补也不必强求,现在已经是一打就要打整场甚至几场的正式二传手了,耐力还是1的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跟不上牛岛若利的,今天只是打算尽力跑一跑,感受一下强者的配速,跑不动了就自己掉头回去吃饭。
——但是竟然跟上了?!
——我靠,难道我是天赋异禀的耐力天才!
立花雪兔低头看了看手环,噢噢配速6.0啊,高兴早了。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而是有人跑出了他有史以来最慢的速度。
在山区的徒步道上,比平地还要更难跑一些。之前教练组织他们跑步都是选的尽量平一些的路段,但是今天牛岛若利直接带着他往山上跑了。
“呼……怎么……跑这条路……啊……”
“跑步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点配速对牛岛若利来说和走路也没什么区别了,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平静地说,“还有两公里。”
立花雪兔:“……?”
——我也没说要跟你跑完啊?!
没办法,立花雪兔只好咬牙跟着他,两条腿都没了知觉,眼前也一阵一阵地模糊,终于在死掉之前看见牛岛若利停在了徒步道的尽头。
“呼……哈……”
立花雪兔猛地在他身后一段距离停下,弯腰撑着自己的膝盖,不住喘息。
“过来。”
牛岛若利向他招了招手,见立花雪兔实在走不动了,就过去把他牵过来。
身上流着汗,脉搏猛烈跳动,手臂挨着手臂,掌心贴着掌心,却并不觉得黏糊,也不想松开。二人的指尖微微分开,轻轻交扣在一起,似乎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姿势。
立花雪兔被牛岛若利牵着向前走了几步,徒步道的尽头,山顶,面前是一片悬崖。风从天地之间吹来,携着山中松针的清苦气味。
“之前就想带你来的。”牛岛若利说,“但现在不用了。”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山下,层层叠叠的苍翠松枝掩着的某处。
“啊!”立花雪兔反应过来,“这里可以看见我们家……呃,我们的别墅、也不是我们的别墅,呃我们借住的地方……”
牛岛若利点点头。
从这里看去,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屋檐和庭院。
但是仍然可以想象到大家在做什么:小工和金毛狗很聒噪,也许在吵架;红色甜筒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把去皮的柠檬当成橙子骗前面两个人吃掉;老实人狮音在劝架;真男人隼人在旁边哈哈大笑;优等生二传组,一个冷漠无语,一个温柔无奈。
这些声音里,又夹杂着发球、接球、垫球、托球的声音,排球砸在地上,像数不尽的跳动的心脏。
作为王牌的牛岛若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主将——比如及川彻、黑尾铁朗、泽村大地,以及立花雪兔这时候还不认识的北信介等等,坚实地支撑着整支队伍那些人。他固然沉稳,却过于强大,走在遥远的前方,大家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憧憬着榜样一般的他。
竟然,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也会从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大家。
立花雪兔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想带自己来这里了。
前几天,他也一度非常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牛岛若利带他来,是想让自己看清楚——
白鸟泽是什么样的地方。
我在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努力。
看清楚之后,就能更坚定地往前走了。
牛岛若利侧头,沉默地看着他;立花雪兔望着遥远的庭院。
“……我好爱白鸟泽啊。”立花雪兔轻轻地说,“虽然有够难搞的,刚刚解决一个问题,又会冒出一个问题,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大家。”
“状况百出,因为我们都是凡人啊,我喜欢有缺点的、容纳凡人的白鸟泽,也喜欢身为凡人的自己。正是因为有这些‘难搞的事’,才把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凡人。”牛岛若利重复了一遍。
“干嘛呀?你太强了不屑于和我们一起当凡人吗?”立花雪兔笑着揶揄他。
牛岛若利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也是普通的人。牛岛若利想。比普通人稍微幸运一些。
但你不是。
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流了那么多眼泪,你还是爱着世间,真诚善良地对待所有人的,也吸引着所有人喜欢着你。
如同神爱世人。
我也是世人中的一个。
*
在暑假布置的现代文写作这一项作业中,立花雪兔会老掉牙地写: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很快我们排球部为期两个星期的集训就结束了,大家坐上了从山形回宫城的巴士车,来的时候有多高兴,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疲惫……
一车男高中生难得地安静,主要是比格兔、妹妹头、大金毛这三只狗累了,剩下的牛啊猫啊正常人啊就挺安静的。这件事情告诉我们:遛狗要遛到位,遛到位就不会拆家了。
立花雪兔坐在窗边的位置上,靠着牛岛若利睡着了。这是一件很霸道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坐巴士要么看风景,要么睡觉,不能占着看风景的位置睡觉,但是立花雪兔偏不管,牛岛若利也默许了,谁又能说什么呢。
天童觉给旁边歪在颈枕上睡着的五色工拍下一张丑照,笑了半天发在群里,又趴到椅背上准备拍坐在他们后面的立花雪兔。
“没意思,小雪兔根本拍不到丑照。”天童觉用气音悄悄地说,“算了,我给他们俩拍一张。”
“摄影三要素是什么?”濑见英太也在旁边用气音说话。
天童觉又把照片发到群里,这张照片抓拍到王牌垂眸看向睡着的幼驯染的一瞬间,窗外细碎的光影洒在少年浅色的头发上,如同绸缎一般。
山形隼人打字回答:
【人像、人像、人像。】
牛岛若利默默保存,放在一个名为【雪兔】的相册里。
三个人一直睡到了学校才醒。
“真是累了啊。”大平狮音感慨地说,“这时候才会觉得他们是后辈,还像小孩子一样。”
“就是啊。”濑见英太说完,又吐槽了一句旁边的粉色妹妹头,“某些人偶尔也该流露出一些后辈的时刻吧,这样才比较可爱。”
白布贤二郎就用“→_→”这样的表情看着他:你看我可爱吗。
濑见英太:“……”
“啊——我的脖子好痛——”伴随着惨叫,川西太一醒来了。
这下两个一年级生才迷迷瞪瞪地被他吵醒了。
五色工脖子上套着颈枕,就像戴着伊丽莎白圈的小狗一样,坐在座位上放空自己。有人在面前,立花雪兔的偶像包袱比自我意识更先醒来,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留口水,然后再继续放空自己。
“你们的脖子不痛吗?”川西太一问。
五色工和立花雪兔放空地摇摇头。
五色工有颈枕。
立花雪兔有……有白鸟泽王牌的肩膀。
少年看向旁边的人,脑袋还有点呆呆的,却已经在想: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靠着他睡觉了吧……啊啊,足足抱着幼驯染睡了两个星期,每一天醒来都比前一天抱得更紧,今天早上更是差点都亲上了,刚开始的两天还会害羞,之后脸皮就越来越厚,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
由奢入俭难啊……以后一个人还怎么睡觉……
天童觉把仍然在放空中的妹妹头拎下了车。
牛岛若利也牵着立花雪兔,大家开始瓜分行李和购置的山形县特产,鹫匠教练终于把游戏机还给他,并叮嘱明天要去东京,今天不要玩太晚。巴士开走了,校门口空荡荡的,一片晚霞下站着十来个少年,身影如同杂志封面的剪影,立花雪兔这下终于回过神来,心里有点难过。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夏天。
也是,从今往后永远也不会再有的夏天。
“我们还有好多事都没做啊。”立花雪兔问,“我们怎么会每天都在练习,连夏季集训必玩的国王游戏、试胆大会和花火大会都没玩呢?”
“练习不会辜负你!”山形隼人说。
“花火大会还没到呢。”正在瓜分特产的川西太一抽空回了他一句,“要等八月份哦,小外国人。”
“混血。”立花雪兔纠正他,“我还没去过花火大会,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啊?打完全国大赛回来一起去?同意的请呼吸。好的大家都同意了,谁不去谁就上我的暗杀名单嗷。”
所有人:“……”
“你去过。”牛岛若利说,“那时候拍的照片还在我家。”
立花雪兔:“第一个就暗杀你嗷。”
*
一般路过三花猫:
【明天来?】
狂乱木曜日:
【嗯嗯。】
一般路过三花猫:
【后天东京体育馆见。】
狂乱木曜日:
【后天东京体育馆见!】
【我们会碰上吗?】
【我们可是集训了的哦,我们现在是很强的,你们要小心了。】
一般路过三花猫:
【看分组情况,得在同一个小组里。】
【我们也。】
*
两天后,熙熙攘攘的东京体育馆里,挤满了参赛选手、各学校应援团、体育记者、观众和粉丝。主办方惯例超额卖票,不仅座位坐满了,还挤了很多站着的人。
全国角逐出来的五十二所学校,将在五天里打完六个回合的比赛。没有复活制,也没有败者组,一旦输了,他们的夏天就结束了。
根据上一年比赛的名次,种子学校分别是东京的井闼山学院高校和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两所学校分别在最首的A组和最末的H组,王不见王。这两所学校都是直接保送到第二回战的,避免有倒霉蛋在第一回战就匹配到冠军种子,夏天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大屏幕上,白鸟泽赫然在F组。
既不与种子学校在同组,也不在和他们相邻的B组、G组。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至少也要在四分之一决赛才能遇到稻荷崎;而想要碰到井闼山,就只能到决赛里了。
立花雪兔看着F组里的学校,两两相邻者将在稍后进行第一回战。
34号,白鸟泽(宫城)。
35号,椿原(神奈川)。
36号,白滨(千叶)。
37号,音驹(东京)。
立花雪兔回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布丁头猫猫的身影。他笑了笑,朝猫猫比了个耶。
——第二回战见。
猫猫面无表情,比了个一个OK。
第53章 不能存档的游戏白鸟泽学园高校VS音……
7月21日,东京体育馆。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全国大赛,第二日。
“……稍后将在副竞技场举行男子E组和男子F组第二回合的比赛。1号场地,枭谷学园高校VS早流川工业高校;2号场地,八木谷高校VS砂丘中央高校;3号场地,白鸟泽学园高校VS音驹高校;4号场地,犬伏东高校VS松川工业高校。请尚未入座的观众于南侧看台入座,将北侧看台留给参赛学校的应援团……”
穿过地下通道,从赛前准备区到赛场,立花雪兔一路上都在紧张得发抖。
立花雪兔:“呃呃呃啊啊啊……”
“别怕,”五色工安慰他,“和在仙台没什么两样,东京的场地还更高级一点。”
“你昨天已经打过一场了当然不怕了!”
基于五天六场比赛的体力分配和战术上的考虑,昨天与椿原打第一回战的时候还是白布贤二郎上场,以旧白鸟泽体系拿下了胜利。所以虽然是第二回战,但对立花雪兔来说还是第一次。
正式开始前,斋藤教练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叮嘱。
“虽然我们曾经击败过音驹高校,但那是以双方新生为主要考察对象的练习赛,而在暑假期间,他们参加了枭谷联盟的强化集训,现在的实力肯定更进一步了。”他推了推眼镜,“音驹与各大高校切磋学习,我们却是在山中独自苦修,不断地打磨新体系。也许你们会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改变——”
“但是你们的进步,我和鹫匠教练全都看在眼里。现在轮到你们自己检验成果了!去吧,让所有人看看,我们全新的白鸟泽!”
“——是!!!”
*
抽签结果,第一局由白鸟泽方发球。
发球方白鸟泽的阵容:后排1号位五色工、6号位立花雪兔、5号位天童觉(自由人山形隼人);前排4号位大平狮音、3号位牛岛若利、2号位川西太一。
在第一个发球位的选择上,鹫匠教练还是决定为五色工而不是立花雪兔。首先因为音驹全员接球基本功扎实,立花雪兔的飘球在练习赛的时候对他们就没有显著的效果;其次还是最大限度地储存体力,让他尽可能待在场地中央,尽量减免不必要的跑动。
接球方音驹的阵容:后排1号位孤爪研磨、6号位福永昭平、5号位黑尾铁朗(自由人夜久卫辅);前排4号位海信行、3号位山本猛虎、2号位灰羽列夫。
在排球场上,双方的1号位呈现为对角线,也就是说,音驹将孤爪研磨放在了一个难以被针对追发球的位置。除此之外,他们还采用了四人接一传的阵型,自由人、大小主攻手和接应,全都参与接一传。
双方的宗旨都很清晰:把二传当保护动物。
五色工在手里转了转排球,高高抛向空中。
——砰!
五色工每天勤勤恳恳地练几百个跳发球,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一紧张就发球发到界外的小妹妹头了。这是一个极具威胁的大力跳发球!
很好!立花雪兔在心里说。
然而,音驹却也在一开场就展现出了他们极高的素质。固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发球,音驹的自由人夜久卫辅却接得更好,即使需要翻滚卸力,球的轨迹却没有任何的偏差,直直飞向孤爪研磨的头顶。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的自由人。
山形隼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会把球传到你头顶的!
球在孤爪研磨手里划了一道弧线,他左前方的灰羽列夫抢先起跳,但是这轻飘飘的起跳骗到了0个人。
真正扣球的是山本猛虎。
而牛岛若利和川西太一也将之识破,把这一个重扣球拦了回去。然而在极快的反弹之下,夜久卫辅又是一个鱼跃救球。
这一球就没有之前那么到位了,孤爪研磨只能打一个调整球,将球传给网前的灰羽列夫。调整球给了双方充足的准备时间,所以白鸟泽的拦网手们也早有准备,紧紧盯着灰羽列夫的动作。
灰羽列夫:“!”
面对筑起的拦网高墙,他手上的动作瞬间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山形隼人:“!”
他迅速地捕捉到了对方指尖的变化,没有任何犹豫地扑*过去。
灰羽列夫在扣球的一瞬间,改为用指尖轻轻推了一下。
他本就有194cm的身高优势,这一球直接从大平狮音的手上掠了过去,然而后排的山形隼人也在同一时间扑救。
虽然是碰巧,但这一球也同样朝着立花雪兔的头顶飞去。
立花雪兔心说:太好了!我也有不用跑动的一传了!
在球向他飞去的一瞬间,后排的五色工和网前的川西太一毫不犹豫,立刻、同时向两个方向跑动。
——交叉进攻!
不仅如此,网前中央的牛岛若利,也准备原地跳跃!
拦谁?
音驹的拦网手们被这些同时的跑动弄得有些混乱,又必须在当下立刻做出决定。海信行就在川西太一对面,跟着他跑向网前右侧;牛岛若利也不可能放着不管,山本猛虎和灰羽列夫二人重点拦他。
所有动作都发生在同一个瞬间,布丁猫咪隐在所有人身后,金色竖瞳犹如观察猎物一般闪烁。
——让我看看你会给谁,雪兔。
五色工跑到3号位和4号位之间,跳跃。
牛岛若利的原地起跳已经开始落下,传球在这时才抵达最高点。
五色工的斜线球精准地找到了手掌之间的缝隙,将球击落在靠近边线的空档!
【1:0】。
五色工大喊:“耶!”
山形隼人也笑着问:“刚刚的一传如何啊,公主殿下?”
“奖励你再给我传一百个!”立花雪兔说。
孤爪研磨垂眸:“……”
“喂喂,就算是佯攻,也该跳得更真实一点啊,列夫!学学乌野的小不点!”黑尾铁朗在场外喊话,“还有你,山本,明明看见拦网就位了就机灵点啊!学学列夫!但是列夫你的动作还要再隐蔽一点……”
“小黑,好啰嗦。”孤爪研磨说。
“……”黑尾铁朗顿了顿,无奈地笑着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
“我知道。”孤爪研磨平静地扭过头去。
黑尾铁朗便不说了。
幼驯染模板。立花雪兔心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也想看看自己的幼驯染,刚一转头,就与墨绿色的眼眸对上了。立花雪兔愣了一下,牛岛若利却没什么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简短地说:
“好。”
立花雪兔:“……”
你在好什么啊。太呆了。
立花雪兔捂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四场比赛同时在副竞技场进行,解说和镜头先对准了3号场地。
“……来自宫城县的白鸟泽,最瞩目的本该是全国三大王牌之一的牛岛若利,但是8号主攻手五色工和16号二传手立花雪兔这两位一年级选手也打出了非常亮眼的配合,顺利拿下了第一分。”
“在夏季大赛里,一年级选手仅入学半年,一直以来都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白鸟泽一下启用了两个一年级生,据说8号还有‘未来的王牌’之称,让人不禁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待……”
镜头给到五色工,妹妹头主攻手非常之得意,头顶的呆毛都要翘起来了。
对面的灰羽列夫则非常嫉妒:「未来的王牌」!等下我也要听解说这样讲我!
“而他们的对手音驹,来自东京的老牌强校,在这一球的拉锯中也尽显他们队伍的本色:非常强劲、密不透风的防守。”
“以进攻见长的白鸟泽和以防守见长的音驹,结局究竟会如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好的,现在我们来看看1号场地……”
镜头移走,3号场地的比赛仍然要继续。
孤爪研磨简短地向音驹众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隔着网,看了立花雪兔一眼。
立花雪兔:“……”
危险。
食草动物的本能,对捕猎者会天然地感到畏惧。但是还好,如果他能维持住比格兔的2.0形态,与猫猫们就尚有一战之力。
五色工继续发球。
“不用勉强追发研磨。”立花雪兔叮嘱他,“正常发球就好。”
这一球仍然由夜久卫辅接起来,孤爪研磨将球传给了网前的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我好歹也是……”
白鸟泽的前排起跳拦网。除了灰羽列夫,音驹的普遍身高对上白鸟泽并没有优势,因为白鸟泽有一个对身高卡得很严格的小个子老头。但是在绝对高度和绝对力量之外,也有多样化的进攻方式,这就是排球运动深深地吸引人之所在。
面对高墙一般的手掌,山本猛虎打了一个球路更为刁钻的小斜线,给予回敬!
“……音驹的王牌啊!”山本猛虎大吼。
——砰!
——嗒。
这一球落在白鸟泽场地左前方的空档,五色工从后排向前鱼跃,却没来得及接到,摔在地上。
“……工回去要绕场鱼跃两圈,记下。”场外,鹫匠教练淡淡地对斋藤教练说。
【1:1】。
立花雪兔回头看了看地上的球,又转头看向网对面的孤爪研磨,那金色的竖瞳犹如在暗夜中盯着猎物一般,也在紧紧地盯着他。
“没关系,小工。”他对五色工说,却仍然看着孤爪研磨,“不着急,慢慢打。”
“打得好,虎。”孤爪研磨也说,“就这样,慢慢打。”
二人安静地隔着球网对视,琥珀色与金色同样明亮。
无数次彻夜联机打游戏,比格兔熬不过昼伏夜出的布丁猫,就说:“存个档,明天再打。”或者,有完美通关要求的布丁猫对比格兔说:“没打好,读个档,重新来。”
二人心里同时向对方说:
——这一次,是不能存档的游戏了,研磨/雪兔。
第54章 捕猎者的网Howdareyou……
【4:3】。
……
【7:5】。
双方交替得分,却并没有锋芒毕露,而是犹如天空中的白鹰和地面上的野猫,试探对方的实力、划分各自的领地,才慢慢地亮出自己锋利的喙和爪。
“今天两个一年级都打得很稳。”场边,白布贤二郎平静地说。
“都长大了呀。”濑见英太感慨,“后辈的长大真是一瞬间的事啊。”
场上,六个轮次轮完,现在又回到了五色工发球。
这一球由很有搞笑艺人sense的福永招平接住,传给孤爪研磨之后,又传给了山本猛虎。莫西干头的东京混混表情凶悍,再次打出了一个刁钻的小斜线。
五色工鱼跃扑救。
这一次救起来了!
“抱歉!”五色工喊。
虽然接起来了,但球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右侧场边飞去。场中央的立花雪兔已经没空回答,迅速与五色工交换位置:一人去接球;另一人直接冲上网前,准备快攻。
川西太一也已经在网前预备。
这两人的跑动掩护进攻在相撞和吵架中练习了无数次,终于形成了默契,只消简单的暗号就知道用什么跑动路线和进攻策略,令音驹众人感到十分棘手。
更何况还有立花雪兔——有两次他甚至观察到了对方拦网手的拦网意图,再精准、迅速地将球传到另一个人手里,从而有效绕过拦网。
立花雪兔不再是第一次和音驹打练习赛的稚嫩二传手了,甚至也不是县决赛上有些毛躁、灵活却不稳定的二传手。他的精准、迅速和冷静让音驹众人想到了集训时的影山飞雄——或者说和影山飞雄师出同门?
网前左右两侧的海信行和灰羽列夫不再犹豫,拦网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犹豫,当即一人拦一个。
立花雪兔心说:你们怎么敢放掉若利,只让山本一个人拦他?Howdareyou?
三号位半高球。
这一球没有特别高,为了赶在对方拦网手反应过来之前牺牲了一些高度;牛岛若利也只需要原地起跳,一个速度和力度都相当迅猛的左手扣球就砸入对方场地。山本猛虎甚至没有摸到球,后排的夜久卫辅闪现到落点,却也只是连人带球都被砸了个跟头。
【8:5】。
“左手球真难拦——!”山本猛虎拦截的还是右手攻手扣球的位置,一下还没调整过来,懊恼地说。
“……左手球真难接。”夜久卫辅也握紧了拳头,“再给我一次……两次机会!我一定能接好!”
在双方比分【1:1】之后,夜久卫辅就轮换到前排,换了黑尾铁朗上场。等他再次回到后排,由于立花雪兔并没有像以前一点攻的白鸟泽一样只管喂球给牛岛若利,所以音驹全员在接左手重炮这件事上,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适应。
孤爪研磨:“可以给你三次机会,加油。”
“……!”山本猛虎的眼睛“叮”的一下亮起来,“你刚刚是说了‘加油’对吧!研磨!我听见你说‘加油’了!你竟然也会说……”
“闭嘴。”布丁猫咪面无表情地扭头走了。
场边的黑尾铁朗笑疯了。
五色工连续第二次发球。
他发给了网前的海信行,后者用手臂垫了一下球,球就不受控制地朝白鸟泽的场地飞回来。
在“机会球”这一个概念出现在所有人的脑袋里之前,川西太一抬头看着飞速经过自己头顶的这一球,当即一个扣杀。
——探头球!
然而海信行在垫球回去的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海信行:“……”
灰羽列夫:“!”
拦网得分的同时,海信行被从右侧斜着跳过来的超大号的俄罗斯蓝猫撞翻在地上。
“没事吧?海!”黑尾铁朗又在场外像老妈妈一样开始喊话,“列夫拦得好!下次还要这样跳的话,山本你记得和海一起抵住他,就不会摔了!”
场上音驹所有人:“……”
【8:6】。
大金毛狗:“呜呜。”
“意识很好。”牛岛若利破天荒地主动说,“下次要更果断一点。”
川西太一受宠若惊:“?!”
川西太一:“明白了!牛岛前辈!”
立花雪兔暂时没空参与前后辈之间的温情一刻,他琢磨着对方和我方的战术策略,若有所思地走到轮换的站位上,打了几个手势。
孤爪研磨看着他的若有所思,心说,游戏难度是不是要提高了,制作人?
这一次轮换之后,双方都来到了一传薄弱而进攻强势的阵型上。
孤爪研磨和立花雪兔都在后排,前排都有三个攻手,可以打三点攻。
但是自由人不在,音驹后排的孤爪研磨、灰羽列夫接一传能力都很弱,需要前排的主副攻手后撤接一传。
白鸟泽的自由人同样不在,后排从左到右分别是立花雪兔、五色工和川西太一。
“追发雪兔。”他对即将要发球的灰羽列夫说,“尽力破坏一传,不然我们这一轮很难熬。”
“可是我能把球发到对方场地里就已经很不错了。”灰羽列夫无辜地眨眨绿眼睛。
夜久卫辅在场外作势要揍他。
“夜久前辈小小的一只,张牙舞爪的好可爱。”灰羽列夫又说。
“……”夜久卫辅平静地问,“你发完这一球就不准备活了是吗?”
在前辈的死亡震慑下,灰羽列夫发出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好的发球。
这一球穿过了天童觉、大平狮音,直追立花雪兔。自由人不在,他身边的五色工也来不及替接,立花雪兔被迫垫起了这一球。练习的时候他是能接岩泉一的发球的,现在接一只俄罗斯蓝猫的球完全不在话下。
不需要任何暗号,天童觉立刻承担了二传,将球垫给了2号位的牛岛若利。
音驹前排,黑尾铁朗、海信行、山本猛虎拦网,后排福永招平保护。
这一球却仍然携着雷霆之势,打手出界。
【9:6】。
白鸟泽方,轮到牛岛若利发球了。
立花雪兔刚开始有点生闷气,为什么对面全都把我当破绽打!我现在也是很强的!但是看见幼驯染站在发球位上他就来不及生气了,心说啊哈哈颤抖吧!凡人们!现在是牛岛若利时间!牛岛若利在发球位上就是来当皇帝的!
此宫城县产重炮,随着比赛时间的推移,体能和力量均会呈现为非人的增长。
立花雪兔曾听闻一个在白鸟泽排球部口口相传已久的事迹:某年的某一次县大赛,决赛打到第三局,我方和对方都累得半死,唯有此重炮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像来感觉了。”
——牛岛若利,追发孤爪研磨!
音驹同样是没有自由人的轮次,孤爪研磨完全接不住这一球。
布丁猫嫌恶脸:“……啧。”
牛岛若利第二次连续发球,仍然追发孤爪研磨。
布丁猫嫌恶脸:“……啧!”
牛岛若利第三次连续发球,依然追发——
“差不多得了啊!”黑尾铁朗已经有所准备了,后撤替接下这一球。
虽然接得不够完美,但两只猫猫很快地交叉跑动起来,在三花猫接住球的一瞬间,黑猫已经到了网前,将这一个幅度极小的托球迅速击落到了白鸟泽的场地中!
【11:7】。
终结了牛岛若利的发球权。
与此同时,解说和镜头切回到了他们的3号场地。
“……音驹的1号副攻手黑尾铁朗和5号二传手孤爪研磨是全国大赛里知名的幼驯染了,他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打排球,像稻荷崎的宫双子、井闼山的表兄弟一样,都是非常有默契的组合……”
“没错,我们可以看到刚刚这一球……”
镜头对准二人。
黑猫超绝不经意地散发成熟魅力;三花猫则是一脸阴暗地在心里碎碎念:不要拍我不要拍我不要拍我……
灰羽列夫:可恶!什么时候夸夸才能轮到我!我刚刚有一个超nice的发球啊,怎么镜头没拍到呢!
另一边,比格兔也气得疯狂跺脚。
你们这些解说!给我回去好好收集选手资料啊!立花雪兔心说,你们知道什么了!我们、我们也是……从小学开始……噢一直在一起打排球啊,那没事了,打扰了……
这时候立花雪兔已经轮到了网前中央的3号位,牛岛若利就在他的正后方。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一会儿气鼓鼓的比格兔,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怪不得及川这么喜欢捏。他想。
解说:“……当然,白鸟泽的牛岛若利连续发球得分,仍然展现出了他的统治力,不愧是球场上的绝对王者……”
镜头从猫猫幼驯染组切过来了,同步直播的电子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刚刚被解说称为「绝对王者」的牛岛若利,正在低头捏自家二传手糯米糍一样的脸颊肉。
解说:“……”
解说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另一位解说赶紧找话:“是的,作为大主攻的牛岛若利,在队伍中完全负责进攻,不参与接一传,是白鸟泽最强的得分点……”
现场观众都在笑,谁也不知道立花雪兔在气什么,只觉得被捏扁的雪白糯米糍实在太可爱了。白鸟泽应援团里的粉丝、以及一些路人观众,忍不住拿手机拍下了大屏幕。
旁边的天童觉:“咳咳。”
牛岛若利终于松手,与立花雪兔同时看向他。
二人脸上都是同款的“怎么了?”的表情。
天童觉说:“……没什么。”
音驹方,海信行发球。
立花雪兔给身后的牛岛若利比了个手势,果然下一刻海信行就追发了他,他立刻往旁边撤,让牛岛若利替接下这一球。
刚刚说牛岛若利不参与接一传的解说:“……”
另一位解说:“……我们还是去看看1号场地吧,虽然未被排入全国三大主攻手,但枭谷的木兔光太郎也是一位实力非常强劲的王牌……”
现场观众们心里在呐喊:别啊!让我们再看看雪兔糯米糍啊!!!
镜头切到木兔光太郎,猫头鹰恰好变成了消极模式。
刚刚说木兔光太郎实力强劲的解说:“……”
两位屡屡滑铁卢的解说:今天的这群男高中生是不是特别克我们?
镜头之外,牛岛若利接下一传之后,迅速在三米线后起跳,而立花雪兔也在同一个瞬间将球传给他——
如法炮制,幼驯染快攻,回敬!
黑尾铁朗怎么可能被他们用自己的招式打败,立刻在网前组织起了三人拦网——他自己、灰羽列夫、福永招平,这是音驹最高的墙壁——
立花雪兔在最后关头改用单手,将球迅速推入了音驹的场地。
二次球!
牛岛若利挥空,落地。
立花雪兔:“哼哼。”
牛岛若利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正在得意的幼驯染,没有说话。
音驹所有人:“……”
“好了,现在立花要得意好一会儿了。川西从刚刚打探头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得意了。”白布贤二郎默默地说,“后辈组里,最稳重的竟然是五色……希望他能再多稳重一会儿吧。场上的三只狗如果全都在得意状态,就有点危险了。”
“没关系,情绪高涨也有利于得分。”濑见英太笑眯眯地看着他,“但是,你也在后辈组里哦,怎么忘记了呢?白布。”
“……”白布贤二郎没接话,却说,“12比8了,音驹看起来还不是很着急。”
“根据比赛数据,他们前期一贯蛰伏,往往是在后期让一追二,拿下比赛。”斋藤教练说,“……就好像,前期在精心布置陷阱,只待最后收网一般。”
*
天童觉发球。
……
【15:9】。
福永招平发球。
……
【16:11】。
五色工发球。
……
【18:12】。
灰羽列夫发球。
……
【19:14】。
四个轮次之后,站上发球位的是牛岛若利。立花雪兔轮转到前排,与天童觉、大平狮音在网前,后排从左至右是川西太一、五色工和牛岛若利。
尽管是牛岛若利的发球轮,但主要与立花雪兔配合的三个攻手都在后排,网前只有善于拦网的天童觉和攻守皆备的大平狮音,所以这一轮次白鸟泽的进攻性其实并不强。
音驹后排则是灰羽列夫、山本猛虎和海信行,二传手孤爪研磨、主攻手福永招平和副攻手黑尾铁朗在前排,也是一个二点攻轮次,但前后排的拦网和接一传能力都很强。只要能接住牛岛若利的发球,他们就能相对轻松地应对这一轮次的白鸟泽的进攻。
牛岛若利发球,先下一分。
白鸟泽的得分率先来到了20。
音驹申请暂停。
看台上,观众们窃窃私语:
“这还是本场的第一个暂停呢……”
“再不暂停,可能白鸟泽在牛岛发球的轮次就要拿下一局了吧。”
“啊啊,不要啊,我很喜欢音驹的1号啊!”
“白鸟泽的1号就不喜欢了吗?”
“成年人全都要。”
“不用害怕,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们只需要保持刚刚的状态就行了。”鹫匠教练对立花雪兔说,“还有5分,你大可以用上你所有的手段,只要迅速拿下这5分。”
立花雪兔点点头。
另一边,音驹。
猫又教练却只是像猫咪老师一样盘踞在选手席上,没有说话。
音驹的所有人如猫猫们围成一圈,正中央是拿着一块战术板的孤爪研磨。
“暂停时间只有两分钟,我迅速地说一下。”他仰头说,“BOSS的机制原理,我基本上已经全都搞懂了。”
“……还差最后的数据,所以,在第一局最后的这几分里,我们要拼尽全力,逼出雪兔所有的手段。”
第55章 破茧的瞬间“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
暂停结束。
双方回到场上,牛岛若利继续发球。
福永招平,先天搞笑艺人圣体。他身上有一种容易让人忽视的气质,融入任何环境里都不会突兀,在球场上,无论是接球还是扣球,都是“啪嗒”一下,没什么存在感,就是莫名地很丝滑。
他就这样丝滑地接起了牛岛若利的发球,但是大家又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非常之神奇。
孤爪研磨小幅度跑动到球场中央,前排的黑尾铁朗已经就位,布丁猫咪的金色竖瞳似乎给了幼驯染一个眼神。
天童觉:“!”
guess雷达启动,他毫不犹豫地与黑尾铁朗同时起跳。
然而对面的三花猫幻惑无常,与黑尾铁朗交换眼神,却将球背传给了2号位的山本猛虎!
一个迅猛的斜线球,擦着立花雪兔的身侧,砸在靠近边线的位置上。
立花雪兔:“……”
【20:15】。
“Dontmind!”场边的濑见英太赶紧喊。
立花雪兔懊恼地心说我怎么还是接不好!明明练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接——
“哎呀,我猜错啦。”天童觉轻飘飘地说,“被对面的三花猫摆了一道呢。”
“亏我那么相信你,想也不想就跟着你起跳了。”大平狮音吐槽。
“猜测拦网本来就是概率嘛!”
“我的我的。”五色工抱着自己的妹妹头,“隼人哥走之前,把后排都交给我了,我竟然没能守好!”
“‘走’是人死掉了的说法哦,阿工。”
立花雪兔:“……啊。”
……也许,嗯,大概,也不全是我的错吧……
接着轮换站位,他来到了网前中央的2号位,牛岛若利从发球位走到了后排中央的6号位。
有人在他的肩膀上稳稳拍了一下,不轻不重;手掌温暖而宽厚,似乎也传递着某人强而有力的脉搏。立花雪兔从晃神中回头的时候,他却已经退回到站位上了。
海信行,追发立花雪兔。
五色工一个挪步,替接下了这一球。
“开什么玩笑!”妹妹头主攻手说,“就算自由人不在,也不能就这样任你们欺负我们的二传吧!”
立花雪兔与他颇有默契地交换位置,一人传球、一人扣球。
川西太一也向边线跑去。
就是现在——
金色的竖瞳似乎一瞬间收缩,犹如捕猎前的准备。
网前2号位,立花雪兔感受着四面八方交汇而来的信息。队友的跑动,对手有人被川西太一吸引走了,有人则留在网前盯防牛岛若利。
我该传给谁?
哪里是破绽?
五色工狠狠地扣下这一球。
黑尾铁朗原本被川西太一吸引走了,这时候斜着起跳,封死了五色工的左斜线。
那么,就往这边打——
——砰!
排球如流星一般砸下,落点处却奇异地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灰羽列夫语无伦次:“噢噢噢站在这里竟然能真的接到耶!”
立花雪兔:“?!”
孤爪研磨先是很轻地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怒了:“都告诉你了怎么还接不好!又要我跑一趟!”
“啊啊抱歉抱歉!”
孤爪研磨一脸嫌恶地跑动接球,这一次在途中给了福永招平一个眼神。
福永招平收到眼神:“OwO!”
天童觉心说这一次又是故意的吗?会背传给同样在网前的黑色鸡冠头吗?还是说这一次是真的呢?
他稍一犹豫,啪嗒——
天童觉:“……”
天童觉回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排球。
孤爪研磨假传真扣,打了一个二次进攻。
【20:16】。
“二传的心真脏。”天童觉说。
“喂喂!这话对你们自己家的二传说去吧。”黑尾铁朗马上护崽。
“不可能!我们的二传是圣洁美丽的公主!”
“我们的二传是一只小猫咪!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立花雪兔没有听见他们的垃圾话,他回味着刚刚那一瞬间隐约的异样。
……应该是错觉吧。
然而,下一球,令他感到更加奇怪了。
一个更长的拉锯战,他组织了三次快攻,都被拦下或接住了,就好像——
就好像,他所有的进攻手段都被对方看穿了。
虽然对方也没有足以终结这一球的进攻能力,但是这种打不死球的感觉,就像水中缠绕着脖颈的海藻,令立花雪兔感到烦躁和窒息。
球再一次落入音驹场地,孤爪研磨组织进攻。
这一次,我一定要——
立花雪兔在身后打了个暗号。
啪嗒。
面对白鸟泽的拦网,黑尾铁朗打了个一人时间差,先佯装起跳扣球吸引拦网手,再一次真正起跳,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打了一个吊球。
白鸟泽所有人:“……”
【20:17】。
“喂喂,不是吧?”场上有观众说,“暂停之后,音驹一口气连追了3分哦!”
“要表演他们最擅长的‘后半场直追拿下比赛’了吗……”
“小糯米糍!快支棱起来呀!”
“毕竟是一年级生,经验不足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局白鸟泽一直领先,要是在最后关头输掉了真的很可惜呢,要不然还是换更有把握的高年级二传手来吧。”
“不懂别乱说行吗。”
——没错,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深了。
为什么?
为什么能判断出我会传给谁,研磨?
你得出了什么样的攻略?
立花雪兔深深地吸气,心说,既然玩家已经掌握了攻略……
那么我就只能更新游戏内容了。
他隐蔽地打了几个手势。
白鸟泽所有人:……这么复杂啊。
音驹第三次连续发球,接下一传后,白鸟泽所有人同时开始跑动。
音驹所有人:“……”
五色工向左侧跑,川西太一向立花雪兔身后,都准备打近体快攻,大平狮音也从1号位向前——
孤爪研磨心说:大BOSS在哪里?
音驹这边似乎盯准了五色工和川西太一这两个快攻,然而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落下——
与五色工同时落下的黑尾铁朗:“……啧!”
在五色工身后,另一道身影才跳跃至最高点,甚至凌空停滞了一瞬间。
犹如天空中盘旋的白鹰,向地面上的野猫覆下名为压制的阴影。
梯次进攻!
两个攻手在同一个纵向的前后,梯次起跳。
立花雪兔看着排球旋转着飞向牛岛若利和五色工,骄傲地笑了笑。
梯次进攻还不够炫酷,好好看着吧,这是我们白鸟泽的:
「双王牌进攻」!
【21:17】。
三花猫难得一脸凝重:“……”
解锁了BOSS的新技能。
下一球,白鸟泽发球过网后,天童觉猜中了灰羽列夫的扣球,拦网得分。
天童觉用缠满绷带的指尖比了两个耶。
“……太棒了!觉前辈!”立花雪兔真心实意地夸奖他,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剩3分了。
……啊啊,还有3分。
压力好大,越临近胜利的时刻压力就越大,好像一直在悬崖的边缘似的。立花雪兔握了握拳,掌心冷得像冰一样。
又是一轮交替得分,【24:20】。
再次拿到发球权的音驹,发球位上站着灰羽列夫,他开始祈祷。
“不要输在我的发球上不要输在我的发球上……”
音驹所有人:“……”
这一球安全过网,由大平狮音完美地传给了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从场中偏左侧向右侧传了一个长距离的平快球,而2号位上的牛岛若利以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从边线外开始助跑。
音驹方三个拦网手就位,后排保护就位!
孤爪研磨:“……!”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五色工忽然从后排蹿到网前,在中间就截扣下了这一球!
【25:20】!
白鸟泽率先终结第一局比赛!
三花猫仍然一脸凝重:“……”
“啊啊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口<!”灰羽列夫差点都给他跪下了,“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啊孤爪前辈!”
“没有,没有怪你。”孤爪研磨皱着脸说,“我只是在把更新的红点给点掉。”
音驹所有人:“???”
黑尾铁朗:“又在说研磨语了,研磨。”
“耶——!”五色工扑过去抱住立花雪兔,“你太厉害了!”
“不行……我喘不过气了……”立花雪兔虚弱地说。
“啊啊没事吧?!”五色工赶紧松手,又问,“我没有抱得很紧吧?”
“呜……是我自己太紧张了……”
少年像是刚从应激中恢复的小动物,呼吸还有些急促,脸上的恐惧还没有完全变成喜悦,摆了摆手表示不参与他们的庆祝,就摇摇晃晃地走到场边补充电解质。少年仰头咕咚咕咚喝水,汗水划过他漂亮的脖颈。
在远离欢呼之外,有人走到他身边,似乎也要弯腰拿水。
然而,那只熟悉的温热手掌,只是轻轻地拢住了他的手。
好凉。牛岛若利的第一反应想。
在场上那样剧烈的运动,他的手竟然还是这样凉。
他在恐惧什么呢?
“别怕。”牛岛若利忽然说。
“……”立花雪兔放下电解质水,这时候他似乎缓过来了,琥珀般的眼眸中带上了一抹明亮的颜色,表情也微微松动而变得喜悦。他笑着反问幼驯染,“怕什么?”
牛岛若利把少年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将自己的温度和脉搏传递过去。
温热、沉稳、有力、令人安心。
“没什么。”他望着立花雪兔,认真地说,“*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
*
“……就是这样。”孤爪研磨总结陈词,“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后排防守的压力也会很大。”
他看向夜久卫辅。
“没有任何问题。”夜久卫辅说,“没关系,丢一局,我们就得两局回来!”
孤爪研磨点点头。
全国大赛第二回战,白鸟泽学园高校VS音驹高校。
第二局,第三十分钟。
双方比分,【18:18】。
“总感觉白鸟泽和音驹的这一局打得特别胶着,”看台的观众说,“每一个来回球都要打好久啊……”
“三十分钟还没结束吗?1号场地的枭谷都已经打完了,有一个人喊heyheyhey的声音都传到最顶层的看台来了。”
“是呀,感觉白鸟泽的小糯米糍有些累了,他的进攻手段都不太奏效了。”
“对面的音驹就像一张软绵绵的大网,怎么打都会弹回来呢。”
场上,川西太一正在拦截黑尾铁朗的扣球。
然而黑尾铁朗在扣球触到对方掌心之后又迅速起跳,将这一球推了过去。
川西太一:“……”
“得分可不只有扣球一个方式哦。”黑尾铁朗阴险地笑,“拦网也不仅仅是把球拦回去。”
【18:19】。
——音驹第一次反超白鸟泽!
立花雪兔喘息着,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脸侧划到脖颈,他抬手擦去,心烦意乱。
研磨发现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攻略了?
难道我不是在根据场上的情况、随机应变地传球吗……?
音驹方,黑尾铁朗发球。
第二轮开始时的发球权轮换给了音驹,双方的站位也因此有了细微的调整。现在,孤爪研磨和立花雪兔同时轮转到了2号位,网前正中央。
隔着球网,琥珀色的眼眸有些茫然、焦躁,金色的竖瞳却异常冷静。
接下一传后,立花雪兔将球传给五色工,二人配合打近体快攻。斜线球擦着拦网手的防线打入音驹的空档,海信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落点,垫起了这一球。
又是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立花雪兔迅速打了几个暗号,待大平狮音再一次将球传到他手中,所有的攻手同时开始行动。
2号位,网前中央,所有信息交汇的司令塔。
所有人都在跑动,可是音驹没有任何缝隙。三人在网前,两人在后排,孤爪研磨那荧荧的金色眼睛如影随形,时刻都如同紧盯猎物一般紧盯着他。
立花雪兔以双手正面托球的姿势,在最后一刻,改为单手吊球。
二次球……
立花雪兔:“?!”
“雪兔。”隔着网,孤爪研磨几乎与他同时落地。
听见三花猫的下一句话,立花雪兔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恭候多时了,你的二次球。”
啪嗒。
球轻轻地落在白鸟泽的场地,没有再弹起来。
全场哗然。
【18:20】。
音驹持续领先,并且先到了20分!
白鸟泽申请暂停。
“白鸟泽会不会是要换人了呀?”有观众开始窃窃私语。
“二次球被看穿了,果然,一年级的二传手还是太勉强了……”
“真是不懂为什么不让白布上场……”
*
由于比分领先,音驹这边的场地,气氛稍显得轻松一些。
“哎呀,虽然一直都知道研磨很可怕——”黑尾铁朗说,“我们拦网手诱导拦网也就罢了,你竟然能操控传球,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吧!”
孤爪研磨用毛巾擦着布丁头上的汗,默默喝水,没有说话。
“……雪兔的心理接近崩溃,电量也差不多要用完了。”最后,他才说,“之后要尽力破坏一传,尽可能让他多一些跑动。任何的消耗,在最后都会是胜负的关键。”
黑尾铁朗:“好可怕好可怕。”
*
“立花雪兔。”鹫匠教练喊他。
少年垂着头,把脑袋藏在毛巾里,不想听他的话。
……反正又是把我骂一顿然后让白布前辈救场,骂吧骂吧,换吧换吧,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抬起头来。”老者的声音比以往更为严肃。
立花雪兔的眼泪已经提前酝酿好了,只待鹫匠教练宣布换人,他就会用把自己哭懵的方式逃避挨骂。
少年抬眸,安静地望着老者。
“……不管什么方式,不论什么结局,你都要给我站在场上,打完这一局。”鹫匠教练说,“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没有人会怪你。你是我选的人,所有结果都由我这个严肃、古怪、又残忍的老头子承担。”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
少年又把头藏回了毛巾里,用毛巾擦了擦脸。
“……是。”他的声音颤抖。
“锻治老头还是把小雪兔吓哭喽。”天童觉轻快地说。
*
暂停结束,双方重新回到场上。
“并非不让你上场,贤二郎。”鹫匠教练平静地说,“……但是他必须学会面对这一切。”
“……我知道。”身后,另一位少年轻轻地说。
场上,灯光闪烁,蝴蝶挣扎。
又是一球,旋转着飞向场中央的立花雪兔。
「别怕。」
某一个初夏的傍晚,与这一道声音同时闪现。
时光倒转,榴冈公园的网球场边,立花雪兔被蚊子叮得生闷气,牛岛若利半蹲在他身前,帮他在裸露的脚踝上喷驱蚊花露水。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刚刚那一球非要传给你。”立花雪兔气鼓鼓地说。
“并不是只有「绕过」这一种方式。”牛岛若利半蹲着,与他平齐地望着他,“你应该相信攻手,就像攻手相信着你。”
“在场上,不是只有二传手要为每一球负责。”他说,“而是所有人。”
按照研磨的预测,这一球他还是会传给五色工,不过在后排,海已经在落点处等着了。黑尾铁朗心说,我们只要——
不对?!
这一球无视了音驹前排的诱导布置,直接飞向了靠近左侧标志杆的位置。
牛岛若利向着左侧助跑,斜着起跳,在空中将前方的拦网手甩掉,近乎极限地将这一球扣在边线上!
茧中的蝴蝶像若虫一般,非常柔软、脆弱。
但是在破茧的一瞬间,它的翅膀就会变得坚硬而美丽。
这一对小小的翅膀,终将掀起一阵飓风,撕破捕猎者的巨网,托举白鹰乘风而上。
第56章 白鸟泽的天降幼驯染他们在谈吗?
早些时候,第一局结束。
“……雪兔的习惯是应变传球,传到拦网最薄弱的空档,从而达到有效绕过拦网的目的。”孤爪研磨说,“和拦网中‘拦直放斜/拦斜放直’的原理一样,只需要在前排和后排稍做布置,他们的多点攻也并不是完全变化莫测的。”
“其次,白鸟泽整体进攻性强,喜欢扣球得分,雪兔一直也追求着「传出能让攻手得分的球」。恰恰相反,我们的防守能力强,如果让雪兔陷入「打不死球」的拉锯中,就能极大地消耗他的耐心和耐力,找到机会。”
与空中翱翔的白鹰作战。
第一步,就是要切断风的连接。
*
“二传手并不需要为每一球负全责。”
“当你发现自己不足以面对敌人的时候,要相信大家的力量。”
打完县决赛的傍晚,那是二人第一次吵架。
表面上是因为托球理念的分歧,但其实双方都隐瞒了种种无法言说的情感,生气、吃醋、占有、无措等等,从而愈演愈烈。可是在听见牛岛若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花雪兔还是愣了一下,忘记了刚刚他们是如何吵得不可开交的。
“你竟然……”他顿了顿,“你竟然也会说‘相信大家的力量’这样的话吗?”
“当然。排球并不是一个人的运动。”牛岛若利平静地说,“只是我一直以来都很幸运,得到了大家全力的托举。”
“……我曾经希望及川能来白鸟泽,因为他可以让所有队友发挥出100%的实力。不过……”夕阳下,牛岛若利看向少年琥珀般的眼眸,“更幸运的是,你来了。”
*
相信大家的力量。
相信他们也有办法,而不是只能靠我一个人。
那一球呼啸着传到网前左侧,近乎极限地携着飓风穿过了黑尾铁朗等人为诱导传球而布置的防线,狠狠砸在边线上。
【19:20】。
牛岛若利转过头来,望着立花雪兔,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像我们相信你一样,也请你相信我们。
当对方反过来利用「绕过拦网」的思路,进行传球诱导的时候,就不必再绕过拦网了。立花雪兔心说。
这时候,只需要冷静分配球路,怀着相信他们的心情,把球传到他们手上。
音驹前排三人,封死了五色工直线和斜线的球路;而后排的自由人真在正盯防的,是他们未在前排设防的牛岛若利。
球传给了面对着似乎难以突破拦网的五色工手里。
他提前一步佯装起跳,在骗过对方起跳之后才真正起跳,以一人时间差,将球扣在了对方薄弱的后排上。
前排,两人拦在川西太一的对面。
他用指尖轻轻一推,吊球入空档。
大平狮音从后排进攻,传球慢而高,给了音驹充足的拦网准备时间。
他在空中改为打反弹球,重新组织进攻。
天童觉先往灰羽列夫的方向跑动拦网,在跑出去的一瞬间,折返回真正的扣球对象——山本猛虎,缠着绷带的指尖如一张倒悬的蜘蛛网。
“哼哼,不仅你们会诱导传球,我也会诱导拦网哦。”天童觉说。
除此之外,还有——
——轰!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球力度都要更大的重炮扣球,直接砸穿三人拦网的手掌、也砸得后排的自由人一个翻滚,直直飞到场地外。
“……可恶。”夜久卫辅咬牙说,“比之前更难接了。”
“……啧。”孤爪研磨说,“比之前更麻烦了。”
解说和镜头切了过来。
“……如果说曾经的白鸟泽让我们看到了一颗明星的闪耀,那么现在,在新二传手立花雪兔的组织下,我们看见的是一群白鹰的翱翔。”
解说心说:天啊,我竟然即兴讲出了一个这么好的排比句!这群男高中生也不是很克我嘛!
“是的,现在双方比分【24:23】,白鸟泽率先来到赛点。现在也正好轮到了牛岛若利的发球,而音驹能接下重炮的夜久卫辅却并不在场。音驹的压力非常大。牛岛选手又是否能以他的发球终结比赛呢?”
音驹众人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别担心。”黑尾铁朗还是一贯的轻佻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我死都会接住这一球的。”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小黑。”孤爪研磨站在难以被追发球的站位上,犹如暗巷中的野猫,“保持冷静。”
这句话仿佛一个不经意的提点。
黑尾铁朗还没有完全领悟到,只见那一球呼啸着迎面而来,高度超过他的肩膀。
“Out!”他大喊。
短促的哨音。
裁判手肘向上弯曲,手掌向后摆动。
——界外球。
【24:24】。
音驹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孤爪研磨垂下眼眸。
黑尾铁朗不禁想,牛岛若利方才持续重扣突破拦网,所以在发球的时候可能会调节不了力度——这样的事情,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研磨?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向前轮转。经过立花雪兔的时候,他说:“抱——”
“闭嘴。”立花雪兔说,“不需要道歉,扣两个球回来就行。”
黑尾铁朗发球,漫长的一场拉锯之后,音驹拦网得分。
【24:25】。
音驹来到赛点。
这一球结束了就没有了。立花雪兔心说。
……可是,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他打了一个手势,在接起黑尾铁朗第二次的发球之后,从左到右传了一个远距离的平拉开球!
这一招你已经用过了!
并非传给网前右侧的牛岛若利,五色工会在中间夹塞进攻!
音驹的拦网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牛岛若利和五色工前后落地,负责防守他们的人也拦了个空。
球直直飞向了最右侧,天童觉。
——砰!
【25:25】。
“这种时候你还真敢打啊!小雪兔!”天童觉像一只大火烈鸟,张开了双臂。
一粒晶莹的汗珠划过少年的脸侧。
“……还可以吧。”立花雪兔微微喘息,还是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你们。”
【27:27】。
……
【29:29】。
在最后关头,白鸟泽展现出了极强的进攻性,音驹也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
“追发,追发!”孤爪研磨喘息着说。
又是一球追发立花雪兔的发球,他后撤跑动,让川西太一替接下这一球,而后传给五色工;斜线球被后排的夜久卫辅接住,稳稳传给孤爪研磨,灰羽列夫超手扣球,后排的山形隼人接岔了,立花雪兔不得不跑动调整传球,并给了牛岛若利一个高球。
【30:29】。
夜久卫辅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腕。
……一次比一次重,这还是人吗?
双方二传手的体力、脑力消耗太大,都已经开始疲惫了。
不过白鸟泽方的接一传能力稍逊于音驹,而音驹在三花猫的授意下又有意针对立花雪兔,加上多点进攻的球路分配思考量大,所以总体上看,立花雪兔的消耗比孤爪研磨更大。
你差不多也该——孤爪研磨心说。
也该露出一点,小小的破绽了吧。
下一球传给立花雪兔的时候,托出去的一瞬间,他就发现手感不对了。
这本该是一个平快球,可是手上力量没到位,传慢了——
同一横向上,牛岛若利的佯攻和真正要扣球的五色工都已经先后起跳,这一球将会擦过他们二人的最高打点!
一瞬间如坠入冰河。
即使是佯攻,牛岛若利也从始至终认真地起跳,没有任何怠慢。
他的右手向上引臂,左手极大幅度地向后拉开,身体凌空,犹如一张拉满的弓。
球还没到,他要落下了。
立花雪兔呼吸一滞,被恐惧紧紧攥住咽喉,几乎透不过气来。
然而,然而——
犹如神迹一般,牛岛若利的滞空延长了,也许只有零点几秒,又好像一个世纪。
他等待着那一球精准地抵达他的打点,而对面的拦网手们已经落下。
——砰!!!
这一球直接砸在音驹的场地上,又呼啸着砸向他们身后的选手席和观众席。在所有人纷纷的避让中,白鸟泽就这样以一个极具破坏力和震慑力的重炮,终结了整场比赛。
【31:29】。
白鸟泽2:0胜音驹。
所有人停滞了一秒,接着便是全场沸腾的欢呼,如海啸般淹没了场中央的少年。
队友们张开胳膊,大笑着扑向牛岛若利和立花雪兔,将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立花雪兔却忽然推开不知道是谁的手臂,走到了旁边。
“呼……哈……呼……哈……”
如同将要溺死之人,他急促地大口大口呼吸,茫然而近乎恐惧地望着场周围欢呼着的人们。
音驹众人,脸上都带着不甘心的表情,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黑尾铁朗说,“技不如人。”
“我们也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贡献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看台上,观众们纷纷站起来,向他们鼓掌。
“精彩的比赛!”
“非常精彩——”
“辛苦啦!”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夏季全国大赛,音驹高校,止步第二轮。
*
白鸟泽全员坐在场边的选手席上休息、收拾东西。
“表现都很不错,有什么问题我们晚上回宾馆再说,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休息、去看别人的比赛都可以。”斋藤教练说,“我和鹫匠教练会先去看一下4号场地犬伏东和松川工业的比赛,这两者之间会产生我们第三轮的对手。”
“我们也去吧?”
“好啊!”
“走吧走吧。”五色工回头,“雪兔,你不去吗?”
立花雪兔虚脱地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我回更衣室歇会儿,你们先去吧。”
“嗯嗯,我们就在4号场地等你啊,你别迷路了。”
“若利君。”
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黄绿大香蕉色运动服、戴着口罩的人。额头上,有两粒冒号似的细痣。
所有人:“?”
牛岛若利:“佐久早。”
“我看了你们的比赛,很精彩。”佐久早圣臣说,“一会儿G组和H组的比赛就要开始了,有鸥台和稻荷崎,一起去看吗?”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却说:“稍等。”
要去看4号场地比赛的人们还拖拖拉拉地没走,五色工探着个脑袋在问这是谁这是谁怎么叫牛岛前辈「若利君」,白布贤二郎被他问烦了,拎着他看去分组信息的展板,指了指最顶上的A组1号队伍,也就是冠军种子队伍——
「井闼山学院高校」。
五色工懵懵地:“哦哦。”
但是牛岛若利想等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椅子上空空荡荡,留下了一包没有拧开的橙子味能量果冻。
他回头又对佐久早圣臣说了一遍:“稍等。”
然后拿起能量果冻,往白鸟泽的更衣室走去。
佐久早圣臣:“……”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确定到底要等多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牛岛若利了。
*
立花雪兔想回去换衣服,但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靠着被空调吹得冰凉的铁制储物柜,一点一点、慢慢地滑到了地上,抱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里,不住地发抖。
……想到刚刚的失误,他就觉得很恐惧。
这种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因为自己小小的错误而付之东流的感觉,很恐怖,他害怕得不得了。
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可是二传手必须要为自己传出的每一球负责。
……否则的话,他有什么资格,顶替白布前辈和Semi哥,站在场上。
……啊,不行,必须要换衣服了,不然会被空调吹得着凉的。管理好自己的身体,也是非常重要的……呜……
有一个人,非常温暖地抱住了他。
立花雪兔怔怔地抬头,牛岛若利皱着眉头,用手背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冷吗?”他问,顿了顿又说,“没有发烧。”
立花雪兔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像小动物一样,一骨碌钻到他怀里了。
牛岛若利愣了愣,轻轻地拍了拍他颤抖的背,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立花雪兔紧紧攥着牛岛若利的衣领,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汲取他的温度、他的气味。
“呜……我还是很害怕……”
佐久早圣臣跟着牛岛若利穿过体育馆内部的通道,但是未经允许,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即使白鸟泽更衣室的门敞开着,他也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铁制的储物柜阻挡了一半的视线,佐久早圣臣只能看见牛岛若利半跪在储物柜前,被一双雪白的手臂环着脖颈。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佐久早圣臣拿出手机,井闼山排球部的群里,大家在聊天,有人@了他。
豆豆柴:
【晕倒了。】
【你们知道推特上IH登上趋势的是什么吗?】
【[图片][图片][图片]】
饭纲:
【?】
【@Kiyoomi,你不是和他蛮熟的吗?】
佐久早圣臣点开了图片。
【@Sakura:牛岛选手,好捏吗?可以让我捏捏吗?#IH排球#白鸟泽排球部】
配图是大屏幕上牛岛若利捏某人的脸的一瞬间。
转发和评论区全是:
【手感很好吧www】
【好像糯米团子啊!】
【牛岛选手:不可以,你自己没有二传手吗?】
【@排球Magazine,快采访一下牛岛选手,是最后终结比赛的扣球手感好,还是二传手的手感好?】
【笨蛋,手感好的人才能传手感好的球啊。】
【此天降已经战胜了我心里音驹幼驯染的地位。】
【天杀的,这不是我消失了好久的博主@Yukito吗,两百年都没更新了,原来是打排球去了?!】
【[图片]哎呀,我们白鸟泽的牛兔也是幼驯染哦,有图有真相。】
点开评论区的这一张图片,是两个等比例缩小的人,抱着排球并排站着。
转发和评论再次因为这张图片沸腾了,tag也变成了#白鸟泽的天降幼驯染,高高地挂在体育区。
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缓缓抬头,看见铁制储物柜后,牛岛若利在那人耳畔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一张还挂着泪痕的脸从他的怀里抬起来。
稍微有些脸盲的佐久早圣臣再次低头看向手机。
……嗯,确实是同一个人。
他又抬头,看见牛岛若利轻轻捧那张小脸,非常小心地给他擦了擦眼泪。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怀里的少年笑了起来。
佐久早圣臣:“………………”
他们在谈吗?
要不我还是自己先去看稻荷崎的比赛吧。
第57章 关于麻烦的辩论虚势小兔叉腰大笑。
狭窄的储物柜之间,小小的二人世界。
牛岛若利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害怕什么?”他问,“不是说了什么都不用怕吗。”
“最后一球。”立花雪兔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细如蚊蚋,“如果……”
“最后一球传得很到位。”牛岛若利越发困惑了,“你不是特地放缓节奏的吗?”
立花雪兔抬头:“咦?”
牛岛若利认真地陈述:“因为你说了,要我扣两个球回去。”
……啊,好像是说了这样的话来着。
立花雪兔眨眨眼睛。
牛岛若利眨眨眼睛。
“啊哈哈哈对啊!就是这样!”虚势小兔叉腰大笑,“我就是故意放缓节奏的呢!真害怕你跟不上我的球路啊!”
“嗯,确实有些勉强。”牛岛若利认真地说,“不过我的滞空时间好像也因此有了一些突破。如果下次还要打这种节奏,最好还是提前给个暗号吧。”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你吧!啊哈哈哈我可真是天才的二传手啊!”
牛岛若利看着他的笑脸,一瞬间竟然有些晃神。
……睫毛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以前对任何人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每次看见立花雪兔,笑的、哭的、安静的、生气的,都会觉得……好漂亮。
“怎么了?”立花雪兔问。
“……没什么。”牛岛若利回过神来,用指腹擦了擦他的脸,“走吧?”
指腹擦过脸颊的一瞬间,立花雪兔才忽然有些害羞,赶紧从幼驯染的怀里坐起来,微微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面上一抹绯红。
“嗯嗯,我换了衣服就走。”他双手抵着牛岛若利,把他推出这一方狭窄的空间。大家都在的时候,男孩子之间当着面换衣服没什么;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立花雪兔真是受不了被幼驯染看着换衣服,会像煮熟的龙虾一样迅速变红的。
“果冻,还要吃吗?”牛岛若利晃了晃刚刚被他丢在选手席的能量果冻。
“要——啊,也等我换完衣服再吃。”
佐久早圣臣在门口等了三分钟,牛岛若利终于出来了,但也只是轻轻带上了更衣室的门,站在旁边又继续等着。他拧开手里的能量果冻,听见密封条撕开“喀啦”的声音之后,才轻轻旋上,重新拿在手里,等待着交给某人。
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我真无语。
立花雪兔的emo模式一扫而空,哼着乱七八糟的歌换衣服。某种程度上牛岛若利和赤苇京治应该有共同语言,在饲养一些名字里带“兔”字的、非常娇贵的队友上,他们都有不少的经验和心得体会。不过赤苇京治对木兔光太郎是基于行为模式的精准分析,牛岛若利对立花雪兔则完全是不带一点拐弯的直球。
“露出无敌的笑容来欺骗拦网、身负绝技他人看来只觉得神秘,就连失误的模样、也尽在他的领域……”立花雪兔把《アイドル(偶像)》的歌词改了,蹦蹦跳跳地拉开更衣室的门,“完美且撒谎的你便是天才般的二传手——啊!”
门口,牛岛若利和一只与他身高接近的、戴着口罩看起来很冷漠的、不停散发黑线般的怨念的半熟大香蕉站在一起,两个一米九的大高个,那画面实在很有冲击力。
“诶?这、这是——”
“佐久早。”牛岛若利说。
“佐久早圣臣,井闼山,二年级,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哦哦、佐久早前辈好——”
佐久早圣臣满脸写着:不需要和我握手。
所以立花雪兔只是和他打了个招呼,喝上了幼驯染牌能量果冻,被牛岛若利自然地搭上了肩膀,将他推着往稻荷崎的比赛场地去了。
“不是去4号场地吗?”立花雪兔问。
“不是。”佐久早圣臣心情微妙。
“去看稻荷崎。”牛岛若利解释。
“啊这样?我跟小工说下,刚答应了去找他们来着。”
立花雪兔打开手机,私聊和群聊都已经炸锅了。
所有人都在说“看推特”“快去看推特”“你上趋势了”,附上一大堆截图。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什、诶、等等?!”
牛岛若利疑惑地看向他的手机,立花雪兔哪里敢让他看见这些虎狼之词,赶紧拦了一下。
佐久早圣臣再一次、已经数不清楚多少次、大叹气。
好麻烦好麻烦好麻烦……
好笨,好蠢,你拦着他有什么用,他难道没有智能手机不会自己看吗?
“要不然你们俩先去吧!我等会儿再去!”立花雪兔一溜烟跑远了。
佐久早圣臣:“……”
真的好麻烦。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似乎对找了半天、哄了半天又等了半天最后还是跑掉了的人,没有任何微词。当然这些都是佐久早圣臣对「麻烦时间」的概念,事实上一共加在一起大概只有十分钟,等到他们折返抵达看台的时候,男子G组鸥台与濑波、H组稻荷崎与高谷第一的比赛,都才刚刚正式开始。
*
立花雪兔看见手机的时候,事态又更进一步发酵了,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不能让牛岛若利看到。
新的tag里,突然出现一条带头嗑CP的推文,立刻就爆了。
【@牛兔家的显微镜:天降+幼驯染双重buff,我宣布你们就是世界上最配的人。#牛兔0116】
P1:白鸟泽全员赛前准备,单独截出了作为主将的牛岛若利在说话、立花雪兔站在旁边稍稍抬头看着他的一张照片,二人只有背影,立花雪兔微微露出了一点侧脸,背号01和16。
P2:同样的构图,同样单独截出了二人,不过是赛场上的间隙,立花雪兔在安排下一球的战术,牛岛若利低头看着他,认真而专注。
P3:gif动图,赛场上的间隙,牛岛若利抓过立花雪兔的手,仔细检查。
P4:gif动图,两局比赛之间的间隙,全员都在选手席上休息,牛岛若利接过斋藤教练递来的电解质水,顺手拧开了再递给立花雪兔。
P5:gif动图,局内,立花雪兔被追发球,牛岛若利替接。
P6……
转发和评论区也已经完全沉浸在嗑CP的艺术中了:
【体型差prprpr】
【王牌和二传生来就是要结婚的啊!】
【你们这么认真地看着对方的脸,对方在说什么话还能听进去不?】
【诶这有个王牌是不是趁机摸二传小手啊!】
【好浓的骑士×公主既视感,正统塞尔达传说在白鸟泽。】
立花雪兔:“………………”
我靠我还能说什么……体型差是天生就长这样……
主将赛前讲话和二传安排战术是正常交流!大家都在认真听啊!只是他们都被截掉了!这么重要的话谁敢不认真听啊!第一个就被我暗杀!
检查手是因为刚触了一个山本猛虎的重扣……以前有过被岩泉前辈力量5之球打得韧带拉伤的前车之鉴……
递水也是正常操作啊因为我站得远水就这样传过来了……之后我还传给狮音前辈了怎么没人说……
这群主攻手副攻手替我接一传更是正常操作啊!所有队伍里都是这样的!
还有说我脸红的!你站在场上打两局你试试脸红不红!
立花雪兔心说,虽然你们嗑到我和若利的CP我非常感谢,可这全部都是没糖硬嗑啊?!要是被鹫匠教练看到绝对会被骂的……虽然我是真的喜欢他,但是打比赛的时候真的没空想那么多啊……
确实也有些评论提到了:
【看比赛就看比赛,适度ky、圈地自萌吧。】
【全是正常交流和正常操作,瞎嗑不仅不尊重双方选手,也不尊重队友,更不尊重对手,尊重到了0个人,劝删吧。】
然后他们就打得更凶*了:
【我们都只在双人tag里交流了,0个人提到比赛,0个人提到白鸟泽,还不够尊重吗?还不够圈地自萌吗?在双人tag里当理中客劝删的到底是谁在ky啊?】
立花雪兔:“……”
事已至此,先把这些说好配的全部截图保存吧。
虽然我也比较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给白鸟泽的大家和若利添麻烦。
但是我真心地祝福你们嗑的CP能成真。立花雪兔心说。
他放下手机,告诉自己不要被外界嘈杂的评论影响,然后赶紧跑去4号场地找斋藤教练了。
在被教练发现之前主动招供,或可以得到减刑。
告诉斋藤教练而不是鹫匠教练,挨骂的几率更是低至0.1%。
这里的小兔已经很会在严酷的白鸟泽生存了!
*
看台上,紫白色1号和黄绿色10号并肩站着。虽然都是豪强学校的明星选手,没有人不认识,但是因为散发着太过于强大的气场,也没有人敢靠近。
“佐久早。”牛岛若利忽然说。
“什么?”
“你从刚刚开始似乎就有话想说。”
“……”佐久早圣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只是觉得那人看起来特别麻烦,和你一贯的性格和做法不太匹配,所以有些疑惑。”
认识牛岛若利的时候,他心无旁骛地走着自己的路;擦过手的手帕,会仔细地将有水渍的一面叠在里面,再放回口袋里。这样纯粹而强大,专注而认真的人,似乎不应该与立花雪兔这样充满变数的麻烦制造机有什么深刻的牵扯,甚至应该根本就八字不合。
“……「麻烦」。”牛岛若利似乎认真地咀嚼了这一个词,罕见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都听说什么了?”
“我没有听说什么,我只是看见了我看见的。”佐久早圣臣说,“在比赛场上不够谨慎,情绪起伏也很大。”
不稳定、低效率,像枭谷的木兔光太郎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看了就让人觉得好累。这些话佐久早圣臣默默吞回了肚子里,没有说。
赤苇京治“迁就”木兔光太郎,尚属于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作为他心里绝对王者的牛岛若利,反去“迁就”弱势的立花雪兔,这实在让他感到困惑。并非他对立花雪兔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纯粹的想不通。
“不,你看见的还不够多。”牛岛若利摇摇头,“他走到这里经历了很多,其中的痛苦是我们难以想象到的。但他还是坚持走到了这里,并且由于他的坚持,诞生了全新的白鸟泽。”
“瑕不掩瑜?他是你们白鸟泽在当前阶段必不可少的?所以必须要迁就?”佐久早圣臣问。
牛岛若利顿了一下。
……事实上,他没觉得哪里有“瑕”。没有这样考虑过问题,所以一时间不能很好地回答。
“……他只是比正常人稍微爱哭一点,但也没有到很严重的程度。”牛岛若利想了想,完全不知道这话落在好友耳朵里就成了完全的偏袒,“虽然会哭,但也会比任何人都更勇敢地向前走。……也不是我在迁就他,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他在迁就我们。”
“……”佐久早圣臣思考了一下,“还是不太理解,我只能理解我看到的。希望在赛场上遇到你们,让我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希望。”
A组的井闼山和F组的白鸟泽,想要在赛场上遇到,只有在——
总决赛。
*
立花雪兔来到4号场地的看台上,犬伏东高校VS松川工业高校,比赛打到第三局,目前是犬伏东20:16领先。双方之间,将会诞生他们第三轮的对手。
他找到教练和队友们。
“……怎么了?大家表情都这么凝重?”立花雪兔愣愣地问。
“犬伏东,在全国的舞台上,是一支有些陌生的队伍,我们没有太多资料。”斋藤教练推了推眼镜,“你自己看吧。”
立花雪兔看向赛场,苍灰色队服的一方,正好传了一个远距离平拉开,吸引对方的拦网手,而另一位攻手在球路中间就截扣了这一球,打了对方一个空档。
立花雪兔:“?!”
除了二传和自由人之外,全员皆是进攻点。
——这是与他们白鸟泽如出一辙的,多点攻体系。
立花雪兔稍微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他们的组织性极高、速度极快,犹如草原上协作捕猎的狼群。
而且,韧性也极强,全员接球和防守能力与音驹相当。
……这是什么白鸟泽+音驹的结合体啊?!
随着最后一球砸在松川工业的场地上,犬伏东2:1晋级。
F组第三回战的名单也随之决定——
白鸟泽学园高校VS犬伏东高校。
第58章 犬群的抢分战正主亲自发糖了,我看谁……
当晚,白鸟泽入住的宾馆,教练们的房间。
“明天就是「魔之第三天」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会先和犬伏东打第三轮,再和——大概率是枭谷,打四分之一决赛,并决定E组和F组进入半决赛的名额。”斋藤教练说,“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面对的犬伏东并不是可以轻敌的对手。”
来自山口县的犬伏东高校,一支非常年轻的队伍。
大部分的正选队员由二年级和一年级组成,也是他们第一次打入全国大赛,没有人想到他们能挺到第三轮。
当然,经过了两天的比赛,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他们的爆发力、进攻性,和不死不休的耐力。第二轮的第二局,他们和对手打到了32:30,几乎是用非人的耐力将对手拖到疲惫,接着迅速拿下了第三局。让人不禁想到草原上协同作战的狼群,轮流追赶、包抄猎物,直至猎物再也没有力气逃跑。
“……立花,你有什么想法?”斋藤教练问他的意见。
立花雪兔的目光从平板上的视频转向斋藤教练,定定地对他说:
“抢分。”
*
——砰!!!
最后一球,犬伏东的拦网手们筑起了三堵坚实的高墙,在牛岛若利略微震惊的目光中,将这一球拦回了白鸟泽的场地。
本局比分28:30,犬伏东扳回一局,双方目前1:1。
犬伏东的队员们激动地大喊起来。
……真的好吵。
除了他们没完没了的追球、救球、死缠烂打,立花雪兔最烦的就是他们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无缘无故地大喊,扣球了也喊,拦网了也喊,发球出界了也喊……好吵啊!真的很像一群嗷呜嗷呜的哈士奇!!!
虽然白鸟泽也拥有金毛狗、比格兔和妹妹头狗,加起来一共2.5只狗,但是和一群哈士奇比起来,还是没办法超过。
第一局,立花雪兔用眼花缭乱的战术与之抢分,白鸟泽27:25胜。
第二局,在适应了绝大部分快攻和牛岛若利的重扣之后,犬伏东的整体接一传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向白鸟泽发起了反攻。
下一局,就是生死之战。
解说的声音仍然回荡在场馆中。
“白鸟泽不愧为天空中的王者,在二传手立花雪兔的调配下,牛岛若利、五色工、大平狮音和川西太一这几位攻手今天展现出了超强的进攻性。”
“犬伏东也不甘示弱,虽然他们的进攻性不如白鸟泽,更没有牛岛若利这样的明星王牌,但整体都有着不俗的速度和超强的耐力,在一次又一次的接球和拦网中消化牛岛若利的重扣,并在第二局最后直接拦网得分,拿下一局。”
“……啊,1号场地也是传来捷报,枭谷的王牌选手木兔光太郎今天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好,直接2:0拿下比赛,率先晋级四分之一决赛。”
“不知道究竟是天空中的白鹰,还是草原上的狼群,能够站在他们的对面呢?”
“没错!!!”1号场地上,木兔光太郎伸出一根手指,不知道指着谁活力四射地大喊,“今天的我有120分!!!”
下一局会非常难打。
还在思考对策的立花雪兔,听见木兔光太郎的声音,当场握住天童觉的手:“今天的觉前辈有几分?能不能把哈士奇们的快攻全部拦下?我们直接拦网得25分。”
“……”天童觉抱着脑袋说,“今天的我只有20分!啊啊!超差劲的!guess错误率高达80%!”
“没关系,没关系,觉前辈你随便拦就是了,我再想办法。”立花雪兔马上说。
中场休息的时间很宝贵,必须要马上想到办法才行。
立花雪兔心说,没道理你们没有弱点,又跑又跳又叫的,你们点技能点的时候总该漏掉点什么的,要是全点满了那还打什么,你们直接去领冠军奖杯好啦。
——可是犬伏东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
立花雪兔望着对面犬伏东的选手席,思考的时候手里一直在无意识地转笔。大概是来自神秘东方大国的学霸必备技能,圆珠笔在他指尖流畅地穿梭,把白鸟泽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想要对他说的话,也因此没有说。
——比如,要是你感到压力很大,或者前两局拉锯战的体力消耗太大,可以换前辈上场。
笔的速度越转越快,似乎也是他的脑筋越转越快。
突然,笔停下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压力并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牛岛若利正坐在椅子上喝水,立花雪兔忽然挪过去,蹲在他的双腿之间,仰头问:
“感觉来了吗?”
所有人:“……”
牛岛若利捏着水瓶,点了点头。
“那么下一局就拜托你了。”立花雪兔握着他的左手,传递着自己的温度和脉搏,就像他一直以来对自己做的一样,“我需要你跳得更高,变得更强。”
*
“又是一个超手扣球——!在前两局都打到了加赛的情况下,牛岛选手在第三局里竟然还有进化的空间,这是何等的恐怖!”
“犬伏东的自由人反应速度很快,但是力量不敌!这一球砸飞了出去!双方比分为13:11,白鸟泽领先!”
“牛岛选手的发球与扣球同样恐怖!这一球直接反弹回白鸟泽,果断的探头球!太漂亮了!”
“左平移起跳+左手扣球,直接在半空中将对方的拦网手甩掉,将球扣在边线上,牛岛若利真不愧是全国三大王牌之一,个人素质太强了!”
“17:14,白鸟泽持续领先!犬伏东的一传体系能否消化好进化后的重炮呢?!”
——只需要想一想,速度、进攻、防守之外还有什么,就能轻易地找到你们的弱点了。立花雪兔心说。
——高度、力量、比赛经验不足。这种随着比赛时间推移,竟然会持续增长的绝对高度和绝对力量,想来你们应该需要更长的时间应付吧?
——而当你们逐渐适应了之后……
“非常好!犬伏东的一传体系也再次进化!三人拦网+两人保护,可以有效地阻止牛岛若利的扣球得分!19:16!”
——而当你们逐渐适应了之后,他就会成为我们,最强的诱饵。
“牛岛若利极具气势的起跳!竟然只是佯攻!立花雪兔的技术也非常漂亮,在最后一刻才改为背传,这一球由五色工直接打入空档,不愧是成长中的王牌!”
“犬伏东现在陷入混乱了,究竟是牛岛若利,还是五色工?或者是别的攻手?”
“川西太一巧妙地吊球入空档!他的手型也非常隐蔽,自由人扑救失败!”
立花雪兔剧烈地喘息着,眼睛却非常明亮,看向场边的记分牌。
【23:21】。
有点……不行了。
绝对不能拖到加赛了。之后还有枭谷要打……先不想枭谷的事了,现在要想的,是眼前的这两球。
牛岛若利站上发球区。
立花雪兔在心里疯狂祈祷:发球得两分发球得两分发球得两分……我跑不动了我跑不动了我跑不动了……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十秒钟也可以!!!
发球得分。
【24:21】。
立花雪兔心说:啊啊啊牛岛若利我真的要爱上你了……再来一球……
最后的关头,犬伏东的自由人接起了这一球!
虽然很勉强,球飞了出去,但是他们的二传手直接跑到了选手席,他们的教练赶紧把椅子挪走给他让位置,这一球垫回了场中央!
不死不休的狼群啊……
犬伏东的王牌后撤,起跳,扣下这一球!
大平狮音接一传,与立花雪兔目光短暂交汇的一瞬间,他的背后一凛。
……这种散发着强烈的「不传到我头顶我就会死」的怨念目光是怎么回事啊!大平狮音不敢有任何怠慢,兢兢业业地把球传到了他们娇贵的二传手的正上方。
呃啊……好累……
这一球给谁,脑袋转不动了……
给若利?他的状态超好,不过对面也都在戒备着他啊。
川西哥的速度很快,可以打一个负节奏,他们应该来不及防守了吧?
小工在左翼。
狮音前辈也从后排向前了……我……
我真的一步都跑不动了。
这一球必须终结比赛。
……咚。
二次球。
落在犬伏东的场地上。
所有人安静了一秒。
接着,便全场沸腾。
“最后关头还这么敢打?!”
“我还以为绝对会传给牛岛选手呢!”
“不好——白鸟泽的糯米团子好像快要死掉了——”
队友们扑过来的一瞬间,立花雪兔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一双非常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腰。
犬伏东的哈士奇们喊得很大声,哭得也很大声。
在这样大声的哭声里,立花雪兔被牛岛若利扶着,与对手握手,向观众鞠躬。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夏季全国大赛,犬伏东高校,止步第二轮。
……牛兔tag里又要有新物料了。
谢谢我吧,正主亲自发糖了,我看谁敢不嗑。
彻底在幼驯染的怀里睡过去之前,立花雪兔这样想。
第59章 轮换的战术白鸟泽学园高校VS枭谷学……
球网对面,一张冷静到极致的脸。
他佯装二次进攻,立花雪兔扑去救球,球却在最后一刻脱手,网前的空中扑腾起了一只展开翅膀的猫头鹰,露出了活力四射的大笑脸,大叫着heyheyhey并扣球。
——砰!!!
立花雪兔从噩梦中惊醒,身体一抖,立刻坐起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所有人:“……”
“醒得真准时啊。”天童觉说,“正好要开饭了。”
“婴儿般的睡眠。”濑见英太如是评价。
立花雪兔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和犬伏东打完之后都不能说是睡着了,根本就是没电关机了,晕过去了二十分钟,勉强充到了能开机的程度。
大家正坐在东京体育馆附近的一家餐厅里。
立花雪兔缓缓转过头,这时候才发现了自己一直靠着充电的人。
大充电宝,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很想问一下自己是怎么从体育馆到餐厅的,但是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一定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刚刚两位高情商导师天童觉和濑见英太的发言,听起来就像是不动声色地顾左右而言他,为他保留颜面。
如果问出口了,场面说不定会变得很尴尬。
……可恶,那就更想知道了。
聪明小兔脑袋顶上的电灯泡“叮”地一下亮了。
我知道在哪里找答案了!
牛兔tag!我永远的家!
立花雪兔悄咪咪在桌子底下掏出手机,都不需要搜索,铺天盖地的推文就迎面给了他两拳。
【@牛兔家的显微镜:小兔累到没电了!第一时间接住他的就是牛牛哦www[图片][图片][图片]】
【@好きだ:我求你们来懂一下这个大大的手这个薄薄的腰好吗……我真感觉牛总一双手就能完全掐住兔宝的腰了……】
【@Naomi:啊啊啊我今天有课没能看比赛!本来想搜下枭谷的比赛资讯的,误入你们白鸟泽双人tag吃了一小时饭,孩子已经吃到晕碳了,请问明天还能看到他们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伊苏林迪竹节虫:你主队枭谷?那完了,下午场枭谷打白鸟泽,明天半决赛,你主队和牛兔CP只能见到一个。】
【@Lets嗑:OMG真正的王牌就是扣了三局的重炮扣球,其中甚至有两局加赛,结束之后还能没事人一样把自家没电的二传手背走,从场地一直到体育馆门口诶!牛总活该你有老婆[图片][图片][图片]】
【@海のまにまに:问问此兔怎么睡得这么沉,是不是王牌的背上特别好睡呀?】
【@Bunny:补一个看台上录的全过程,笑死我了,牛总甚至没事人一样,和路过的井闼山、鸥台打了招呼,全世界都变成你们小情侣play的一环[视频]】
立花雪兔:“………………”
哈哈哈哈……你们是说牛岛若利背着我从场地走到体育馆门口坐车,此事被所有在场馆里的学校和观众都看见了是吗……啊哈哈哈……
那些各个视角的图片和视频他根本都不敢点开,真想321跳了算了。这还是在对他比较好的双人tag里,大家说话都很宽容甚至很溺爱,立花雪兔完全不敢想象在严格的体育竞技粉丝那里,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批评……
你也太没用了立花雪兔!打一场比赛就累成这样!
唉,想到这里,他不免又有点心疼。
若利肯定也很累了,他也是人,又不是真的机械重炮,打了两局加赛最后一局又被自己压榨进化,一个半小时里高强度不停地跑、跳、扣杀,还要背一个这么重的自己,下午还有一场比赛……呜啊……
立花雪兔一脸难过,从桌子底下偷偷伸手过去,碰了碰牛岛若利的左手。
牛岛若利不明所以,也碰了碰他。
立花雪兔两只手伸过去,捏了捏他宽厚的手掌、手腕。
牛岛若利一把抓住了他的两只手。
两个人就像上课的时候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的小学生,捏来捏去抓来抓去,自以为老师们不知道但其实老师们只是懒得管他们。
立花雪兔一边玩一边笑,最后被一把抓住动不了,他没力气没挣扎了,任由幼驯染抓着,叹了口气说:“……辛苦你了。”
牛岛若利问:“什么?”
“要是我再聪明一点,想出更好的办法,也许第三局就不用压榨你了。”立花雪兔顿了顿,小声说,“……再强壮一点,也不用你背我过来了。”
“不累。”牛岛若利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感觉来了。”
立花雪兔:“……”
他还能一本正经地玩梗,可能是真的不累吧。
那就不管他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自己的电充满。
立花雪兔握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不小心掉了一块炸猪排,突然桌子底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只红色的东西,闪电般地把那块炸猪排接住,嚼也没嚼就吞了。
立花雪兔:“啊——!”
那东西吃完还用两只爪子扒拉立花雪兔的腿,立花雪兔吓得直接缩到椅子上,众人纷纷低头去看桌子底下的东西。这时候隔壁桌追来几个黑色队服的人,大喊:“帮忙抓一下!谢谢!”
牛岛若利伸手去揪它的后脖颈,它呲溜一下就逃走了。坐在对面的天童觉采取拦网策略,堵住它乱窜的逃跑路线,连续堵了三次都猜对了。
“?!”天童觉说,“我的状态回来了!好像有90分!”
一只手灵活地拐了个弯,直接揪住它的后颈皮,终于把他从桌子底下拎起来。
“……这、这是你们养的宠物吗?狐狸?是能养的吗?”立花雪兔仍缩在椅子上,与这只不明生物保持距离。牛岛若利一手护着他,抬头看了看来人。
“哎呀!是小伦呀!”天童觉也从桌子底下出来了,与来人打招呼。
“不是狐狸。”角名伦太郎懒洋洋地说,“和宫侑宫治同一个品种,是猪。”
随后赶到的宫双子:“你说什么!!!”
因为立花雪兔缩在牛岛若利的位置上,他的桌前就空出了一处,而那只狐狸猪又被角名伦太郎拎着,与桌子平齐,大家一不注意,它就扭头把立花雪兔的炸猪排全吃了,揪都揪不住,完全就是餐盘清理机,吃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立花雪兔:“……”
“抱歉。”
一道冷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见这道声音,宫侑宫治、角名伦太郎甚至他手里的狐狸猪,全都一抖,狐狸猪发出嘤嘤的呜咽。
“北。”牛岛若利向他打招呼。
“牛岛。”北信介也向他略一点头,“你们三个把松枝带回去,立花君重新点一份吧,我们埋单,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噢噢,好的,没关系,北……前辈。”立花雪兔自然认识北信介,这位刚刚升为稻荷崎主将的三年级生,在兵库县的预选赛录像里看到过几次了,只是没想到他也认识自己,更没想到他好像和牛岛若利很熟。
“白鸟泽今天下午三点打枭谷,对吧?”北信介又说,“我们四点半打鸥台,期待能在半决赛见面。”
牛岛若利点点头。
*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全国大赛,第三日。
“稍后将在主竞技场举行男子四分之一决赛,白鸟泽学园高校VS枭谷学园高校,请尚未入座的观众抓紧时间入座……”
休息的时间太短了,立花雪兔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马上又要站到场上了。
从副竞技场到主竞技场,从同时比赛到单独比赛,他们的赛场越来越大,看的观众也越来越多。再赢一场,下一场半决赛,他们就可以登上最大的中央球场了。
真的很想和白鸟泽的大家一起,看一看中央球场是什么样的景色。
枭谷是东京都的排球豪强学校。
可是我,甚至没办法拿出最好的状态。
啊啊……哪怕是在集训的时候苦苦练习了十四天,还是觉得实力不够,远远不够。
双方主将正在抽发球权。
对面的白色猫头鹰扑腾着翅膀哭着跑回去找自己的饲养员:“Akaaaashi——发球权被对面抢走啦——”
赤苇京治安慰他:“没关系,木兔前辈,发球权会轮转的。”
赤苇京治,以冷静、稳定为著称的六边形二传手,能力均衡,基本上没有短板。
我应该比不过他……不,我肯定比不过他。立花雪兔心说。
“Semi哥、白布前辈。”立花雪兔站在二人面前,认真地说,“必要的时候,我会请求救援。”
“没问题。”濑见英太点头。
“嗯。”白布贤二郎平静地看着他,“……我随时都准备好了。”
虽然我不如他。
——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人。
*
发球方白鸟泽的阵容:后排为1号位立花雪兔、6号位五色工、5号位天童觉(自由人山形隼人);前排4号位大平狮音、3号位牛岛若利、2号位川西太一。
接球方枭谷的阵容:后排1号位猿杙大和、6号位木叶秋纪、5号位鹫尾辰生(自由人小见春树);前排4号位木兔光太郎、3号位赤苇京治、2号位尾长涉。
因为规则复杂,再次解释一番:如果将排球的半场分为六份,1号位也就是发球位是在右后方,1至6号位按照逆时针排列,而每次发球权轮换,站位的则是往顺时针方向轮转一格,每次轮到1号位的选手发球。即:
前排:4|3|2
后排:5|6|1(发球)
“对面的二传立花先发球?前几天好像一直都是五色在初始的1号位。”赤苇京治沉思,“……难道他们的战术有什么变化吗?”
他来不及想明白了。
哨声一响,立花雪兔的发球立刻就发了过来。
小见春树接一传,这一球却在他即将要接到的时候诡异地一扭。
竟然是难缠的跳飘球?!
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这是立花雪兔发出的第一个跳飘球。
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审视球场上,那看起来有些瘦削、柔弱的少年。
镜头追上了他,他却心无旁骛,眼神专注而明亮。
——砰!
【10:8】。
“副攻手天童觉再次拦网得分!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四次猜测拦网成功了!这一球他甚至单臂拦下了木兔光太郎的直线球!”
“不得不说,天童觉的拦网在发挥好的时候,真的像怪物一般恐怖啊……”
“耶——!”天童觉比了两个耶,故意学木兔光太郎说话,“今天的Satori!有120分!”
木兔光太郎:“……”
一道雷把赤苇京治劈成了黑白色,他心说:天啊不好了!
“……Akaaaashi,不用担心我。”木兔光太郎却说,“今天的我是不会为了这种事变成消极状态的——可恶!!!”
赤苇京治一愣。
木兔光太郎:“所以!下一球!继续传给我吧!”
“……好的。”
白鸟泽方连续发球。
枭谷方接下一传后,赤苇京治正准备将一个高球传给后排的木兔光太郎。
不知道为什么,立花雪兔突然想起了那一个短暂的梦。
冷静的脸,扑腾的大猫头鹰,假扣真传。
——梦都是相反的吗?
一个眼神非常隐蔽地落在网前的位置上。
立花雪兔:“?!”
最后一刻赤苇京治传球的手势变为扣球,立花雪兔扑过去救球。白鸟泽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连赤苇京治都愣了一下。但这一球救的也不好,川西太一勉强先将这一球垫回了对面的场地。
——木叶秋纪冷不丁扣了一个探头球!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白鸟泽的一传再次被打乱,球勉强飞向立花雪兔的位置,稍有偏差。他刚刚鱼跃救球扑在地上,这会儿又要追上这一个歪歪扭扭的一传——
他没能站起来。
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站不起来,只能伸长了胳膊,用小臂垫了这一球。
赤苇京治心说:久等了,木兔前辈。
他将球精准地传到高空中。
木兔光太郎全力一跃,下一刻犹如日光直射,这一球直接打入白鸟泽空档!
“耶!耶!耶!”猫头鹰疯狂蹦跶,“王牌满血恢复!你的传球太棒啦Akaaaashi——所有人!请为我欢呼吧!!!”
白鸟泽众人:只是10比10平,他们在高兴什么?
木兔光太郎却真的像球场上的大明星、光芒四射的烈阳,感染着队友和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
与之相反,白鸟泽这边,却有些愁云惨淡了。
“……本来还想让他再打一轮,发球的时候换你的。”鹫匠教练说,“没办法,他有些支撑不住了,只能交给你了。”
“好的,鹫匠教练。”
白鸟泽方申请换人。
3号(濑见英太)IN。
16号(立花雪兔)OUT。
“好了,都别愁眉苦脸了,远古英雄限时返场,你们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濑见英太拍了拍手。
白鸟泽所有人:“……”
“……”濑见英太眨眨眼睛,“怎么了,我的俏皮话不好笑吗?听出来了吗?这是一个俏皮话。”
所有人愣了愣。
大平狮音:“啊、哈哈哈。”
“……不用这么配合他的,狮音。”天童觉无奈地说。
牛岛若利:“哈哈哈。”
“你配合起来就更恐怖了若利!不要在这种时候拟人啊!”
第60章 白鸟的天空白鸟泽有的是进攻的手段和……
——如果有一天,能再次以二传手而不是决胜发球员的身份站在场上,你会想什么呢,濑见英太?
事实上,濑见英太的风格与立花雪兔别无二致,甚至在某些数值上远远高于他。但鹫匠教练仍然选择立花雪兔担任白鸟泽转型之后的主力二传手,其实是某种“牺牲”:就算濑见英太与队伍磨合好了,也只剩一年的时间;而作为一年级生的立花雪兔,可以支撑队伍更久的时间。
“你不会生气吗?”在温泉别墅的某一天,白布贤二郎这样问他,“先是我,又是立花。明明有着不输给我们任何人的技术,却一次又一次地以「队伍」这样的理由,被放在我们之后。”
“生气?可能有一点吧。”濑见英太平静地说,“但其实立花也被‘牺牲’过,他曾经被迫转为副攻手,然而却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让教练们看到了他带领队伍转型的可能性,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所以我可以接受。”
那天,他对白布贤二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没有坚持过这件事情,反而很快就决定要‘牺牲’自己。非要说的话,我从立花的身上,看到了不放弃的可能性。”
所以之后,即使有两位主力二传手在前,他也没有放弃练*习。
就是为了眼下的这一刻。
濑见英太站在场上,灯光明亮,黄蓝相间的排球旋转着飞向他。他想:
所有坚持的那部分,总有一天会大放异彩。
而被强迫的那部分,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给予回馈。
——无论如何,我将成为我自己。
*
“哎呀,不过Semi酱站在场上,真是让人感到怀念啊,就好像回到了我们还是一年级生的时候。”天童觉又说,“好!现在就让这些一二年级的孩子们感受一下前辈的可靠时刻吧!可不能被他们小瞧了哇!”
网前,鹫尾辰生、木叶秋纪和猿杙大和三个进攻点,木兔光太郎也在三米线后准备起跳。
会传给谁?!
川西太一紧张得不行,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天童觉示意他跟着自己拦网。
——啪!
拦网得分!
木叶秋纪:“……”
川西太一:“太神了吧?!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天童觉:“嘿嘿!”
……
五色工起跳拦网,木兔光太郎的直线球却非常犀利,五色工连触球都没触到。
——嗒!
后排的山形隼人鱼跃救球,不偏不倚地传给了濑见英太,大平狮音扣下这一球。
“抱歉!”五色工喊。
“放心地打吧小妹妹头!”山形隼人说,“前辈会在后排守护你的!”
大平狮音:“嗯。”
……
濑见英太将球迅速地传向标志杆附近,牛岛若利斜着起跳,一个超手扣球,将球砸在了边线上。
——砰!
“好久没这么打过了!配合得还不错嘛若利!”濑见英太笑着说。
牛岛若利点点头。
……
作为高中生排球的观众和粉丝们,如果被问到“看哪一支队伍比赛最快乐”这样的问题,大部分人都会提到枭谷。木兔光太郎对排球的热爱不加掩饰地、如阳光般地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感染。而在此问题的所有回答里,白鸟泽这一类曾经以严苛、成绩至上为代表的斯巴达式豪强学校,一定不在其列。
他们会被场边的教练大骂、会压力自己,如一根时时紧绷的弦,除了「王者」牛岛若利和「异类」天童觉,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保证自己中庸、平稳、不犯错。
但是今天这场比赛,让所有的观众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白鸟泽。
主力二传手累了,没关系,就去歇会儿吧。
替补二传手来了,就努力、自信地打球吧。
白鸟纷纷翱翔,这里是一片全新的自由的天空。
“……果然啊,我看见大家开心,也会觉得很开心。”立花雪兔坐在场边的选手席上,笑着说。
鹫匠教练安静地望着场上的孩子们,没有板着脸,似乎也在笑。
他想,立花雪兔,是你教会了我很多。
也是你带来了这一切。
“先别顾着开心了。”白布贤二郎冷静地把战术笔记本推给他,“我们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立花雪兔握拳:“好!我们在场外也要努力!”
*
两局比赛结束,双方目前比分1:1。
“白鸟泽VS枭谷的比赛,果不其然来到了第三局。我们可以看见,在第一局中途因体力消耗过大而被换下场的二传手立花雪兔,重新上场了。”
“看来白鸟泽的原二传手,10号白布贤二郎,真的没有上场的机会了。不知道今年白鸟泽教练组的安排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其实在去年的比赛中,白布选手和牛岛选手的配合是非常好的……”
“完全舍弃了以牛岛选手为核心的一点攻体系?又或者是培养新二传手?……”
赤苇京治说:“仍然是立花在发球位上,而不是五色。牛岛和大平的位置也换了。如果他们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手段,也该拿出来了。”
“别担心呀Akaashi!”木兔光太郎活力满满地说,“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我们只要打回去就好了!”
赤苇京治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
“好的,木兔前辈。”
第三局,双方目前比分4:4平。
然而由于双方在开局接发球阵型的选择上有所不同——白鸟泽方由二传手立花雪兔在1号位发球,从后排向前排轮转,此刻他正好与五色工、天童觉轮换到前排,是前排进攻性相对薄弱的轮次;而枭谷方的赤苇京治从网前3号位,从前排往后排轮转,此刻他位于后排中央的6号位,前排有鹫尾辰生、木叶秋纪和猿杙大和三个进攻点,是他们的强轮次。
一弱一强,在这两个轮次内,枭谷大概率可以拿下不少分数。
木兔光太郎:“好!我们要狠狠地打……咦?他们申请换人?”
白鸟泽方申请换人。
10号(白布贤二郎)IN。
4号(大平狮音)OUT。
解说:“白布选手上场了,却不是换下立花选手,而是打双二传体系?!”
解说:“向观众们解释一下普遍的双二传体系是怎么运作的,通常是牺牲一个接应点,让两位二传打对角——原来白鸟泽从第一局就调整了立花选手和牛岛选手的站位,就是为这一个体系做准备啊!这样在轮转的时候,位于前排的二传手充当副攻手,使得前排永远保证有三个进攻点。照这样看来,立花选手是兼任副攻手的二传手啊!他只是一个一年级生,有这么强的适应力和技术力吗?”
白鸟泽的所有人听见解说词,都不免有些好笑。
川西太一拍拍立花雪兔的肩膀,半开玩笑地问:“徒弟啊,有吗?”
“可别忘了我为什么是你的徒弟。”立花雪兔说,“我可是扎扎实实地打了两个月的副攻啊!连岩泉前辈的扣球我都拦过,都别小瞧人了!”
——所有坚持的那部分,总有一天会大放异彩。
——而被强迫的那部分,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给予回馈。
在咬着牙、流着泪练习转副攻的时候,立花雪兔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会成为他的秘密武器。
最后的决胜开始了!
枭谷方,木兔光太郎发球。
为保证前排的进攻点,对后排的接一传做了必要的牺牲。现在天童觉在前排,自由人山形隼人不在场,所有的接一传压力都交给了后排的川西太一和牛岛若利。
“这一球木兔选手发得非常好!啊还记得几年前的比赛里,木兔选手一整局的发球都失败了,赛后采访说是觉得牛岛选手很吓人……”
“木兔选手也成长了不少呢。不过牛岛选手也是一样,虽然以前的一点攻体系里他不需要接一传,但是现在他非常完美地接下了木兔选手的发球,并传给了白布选手……啊这样看真的还有点不习惯啊……白布选手会传给谁呢?立花选手起跳!果然是隐藏的副攻手,立花选手的弹跳力真不错!”
网前,鹫尾辰生和木叶秋纪二人拦在立花雪兔前。
“抱歉,虽然是你的第一个扣球,但也不能让你太轻松了。”木叶秋纪说。
立花雪兔:“嘿嘿。”
二人一时间被这过于灿烂的笑容晃了神。
立花雪兔用尽全力,挥空!
他和对面的拦网手都开始落下,在他身后,川西太一才起跳。
——梯次进攻!
“我们配合得太好了徒弟!”川西太一热烈地一把搂住立花雪兔,“啵一个!”
立花雪兔一脸嫌弃:“滚啊!!!”
白鸟泽方发球。
枭谷方接下一传后,面对的前排拦网手是川西太一、立花雪兔和五色工。
……难缠的天童不在。赤苇京治心说。
那么,这一球就交给你了,木兔前辈!
五色工被木叶秋纪的佯攻骗走了,川西太一和立花雪兔双人拦网。
……我在场下已经观察了很久,你的直线轨迹了!立花雪兔心说。
川西太一先封住他的斜线球路,立花雪兔都来不及反应,只感到指尖上一痛,回头大喊:“Onetouch!”
高速的扣球因触球而稍稍变得缓慢,在所有人视线汇聚的时刻,立花雪兔迅速地比了一个手势。
白布贤二郎将球高高地垫回给了他。
“现在是白布选手接下了一传,将球传给了立花选手——”
立花雪兔给了五色工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就位,近体快攻……
立花雪兔面对着五色工的方向起跳,却在空中将身体一转,面向网前。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扣球!
“——假传真扣!”解说激动地大喊,“立花选手原本就是进攻性极强的二传手,在白布选手上场之后,他的进攻性更是毫不掩饰了!”
“这是一个速度、高度和力度都非常到位的扣球!太难得了!难道立花选手以前是攻手吗?”
镜头这时候给到立花雪兔,他脑子抽了一下,前vlogger的身体记忆忽然复苏,他对着镜头忽然比了个标准的脸颊爱心。
全场观众被萌翻了,所有人举着手机狂拍。
原本多点攻的白鸟泽就已经足够莫测,现在加入了双二传,整个白鸟泽有的是进攻的手段和力气,把对面的拦网耍得团团转。
枭谷方要了一个暂停。
“对方的双二传体系下了一个接应,我们就全力突破他们接一传的薄弱点。”暗路教练说,“立花马上要轮转到后排了,白布在前排的时候,他们的进攻性就没那么强,我们要抓住机会。”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