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扇的那一瞬间, 卡斯帕的第一反应不是脸上的刺痛,而是看着江酌霜的脸,心里想,小少爷终于不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了。
好可爱。
被吓到了。
于是卡斯帕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笑声里没多大畅快:“谢敛也是小三上位, 为什么我不行呢?”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想当小三的赵深野, 这会又来一个卡斯帕突然变态。
江酌霜无奈极了:“我们之前并没有在一起, 所以谢敛称不上第三者。”
卡斯帕觉得江酌霜帮谢敛辩驳的话刺耳极了,心脏变成一颗畸形发育的酸果。
“但是你已经在学校公开过我们的关系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那时候有男朋友,不是吗?”
江酌霜歪头:“你怎么知道?”
卡斯帕嗓子有些哑:“你知道这个学校里,背地里有多少人在觊觎你吗?”
江酌霜大概知道, 因为他见过校园论坛里一屏幕自己黄.文的盛景。
他的账号至今还被“江酌霜anti贴吧”拉黑着,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解封。
卡斯帕继续说:“在你说出那句话后, 很快就有人找到我,他应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直接发消息逼我们分手。”
此时的处境和当时的洋洋自得对比鲜明, 让他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
江酌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他显然不能承认自己的问题:“你和他比什么,你是艾德蒙森家族的少爷, 别和他学坏当第三者。”
卡斯帕问:“你当初喜欢我什么?”
江酌霜毫不犹豫:“你的脸好看。”
卡斯帕噎了一下, 他还以为江酌霜会说才华之类的,不过总归是喜欢他。
“你身边不缺家世显赫的人,如果你当初喜欢我不是因为家世, 那艾德蒙森的身份对我而言,就没有任何用处。”
卡斯帕顿了顿,似乎在心里下决心, 终于坚定地说:“我不可能放下你,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谢敛,我愿意……做你的外室。”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江酌霜叹了一口气:“卡斯帕,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算了,你先把我扶起来。”
说他中文差吧,交流起来完全没问题,说他中文好吧,这时候又总乱用词。
两人现在还维持着趴在一起的姿势,卡斯帕虽然不情愿,还是起身把他拉起来了。
只是在拉人时,怕对方站不稳扶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夹带私货想抱人。
江酌霜理了理衣服,调笑道:“你这几年真的变了很多,我记得你当初特别高傲……不是一开始还瞧不上我吗?”
他垂眸说这句话时,神色淡淡。
仿佛没有意识到,在甩了卡斯帕后再提及过去的时光,会让对方多么心火煎熬。
卡斯帕面露委屈,“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你的小狗,你最喜欢我了。”
“好吧。”江酌霜环手靠在陈列篮球的置物架上,似笑非笑,“小狗有没有事瞒着我呀?”
卡斯帕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山山海海的隐瞒,他目光偏移:“有……吗?”
他以为江酌霜说的是那晚的事情,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冒名顶替了。
可江酌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瞳孔一缩。
“小狗是不是生病了?感觉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就一直不开心,脸色好差。”
江酌霜倚靠在架子上,高窗投下的光线落在他的眉眼,语气温和地关心人时,会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悲天悯人。
卡斯帕不了解中国文化。
但他觉得江酌霜像小菩萨。
卡斯帕勉强地笑了笑,岔开话题。
“还不都是因为你总是骗我,你给我一点点好脸色,我就会很开心。”
江酌霜站直身体,走到卡斯帕面前,仰头仔仔细细观察他躲闪的眼神。
“我听说艾德蒙森家族有一种遗传精神病,二十岁以后是病情高发期。”
器材室内昏暗,不甚明亮的光线落在卡斯帕苍白的脸上,让他脸色更差几分。
江酌霜的语调像山间微凉的泉水。
“小狗,当年我们都不够成熟,闹得有点不开心,现在我们长大了,就算当不成恋人,也可以当朋友,对吗?”
卡斯帕抿唇不语。
他想当的从来不是朋友。
“凭借我们以前的那段情分,就算你真的生病了,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告诉我你生什么病了,好不好呀?”
江酌霜踩着矮木阶,坐上器械室内的跳马台。
眼神居高临下,却又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里面藏着卡斯帕从前不曾触及的温柔。
内心短暂的神晕目眩后,卡斯帕很快回过神,低头轻声笑了一下:“Frost,你太坏了。”
江酌霜无辜地歪了歪头,眨眨眼睛。
卡斯帕抬手,用指腹在少年的眼角按了一下,很快就让那里微微泛红……看起来更可怜了。
密闭的环境内,器材的橡胶味散不出去,两旁的置物架占据大半空间,让可活动的范围变得很狭窄。
在种种气味里,卡斯帕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江酌霜身上好闻的气味。
他辨别不出这种药香来自哪种药材,只能笼统地称为中药的苦香。
卡斯帕贪婪地汲取香气,距离也越靠越近。
“艾德蒙森的家族遗传病一向是对外的秘辛,哪有你这么明目张胆套话的?”
江酌霜无聊地“哦”了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继续靠近。
“还是以前的你更好套话,都不需要嘬嘬嘬,勾勾手就什么都说了……”
现在他都哄了两句还不行。
卡斯帕,忘本。
“虽然几代人都没能研究出治愈的方法,但艾德蒙森的家族病确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我们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偶尔控制不住情绪,也可以靠吃药压制”
卡斯帕嘴上说着是秘辛,最后还是一咕噜全都说了,江酌霜很满意。
“如果只是这样,你们应该没必要隐瞒,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说呀?”
卡斯帕挑眉:“问这么详细,是关心我吗?”
江酌霜“嗯嗯”两声,眼神清澈地点点头。
卡斯帕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小骗子,你明明是想把这件事告诉江邬,让他拿这个秘密去要挟老头,换取更大的利益。”
比如最近在争夺的港口开法权。
虽然遗传病这件事并不算多大的丑闻,但为了避免麻烦,理查德多半会选择退让。
即便看透了对方的“不轨之心”,卡斯帕还是完完全全告诉了江酌霜。
毕竟当初是理查德说让他大胆去追求真爱的。
用一个港口开法权,就能换心上人对他笑一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好的事情。
理查德应该为他的儿子感到高兴。
“从我们重逢第一面起,你就在骗我吧。”卡斯帕眼神里染了些许无可奈何的,“如果我不是艾德蒙森家族的少爷,那天晚上,你理都不会理我。”
因为没有价值了。
当然,也没有爱了。
江酌霜举起手抗议了一下:“根本不是。”
怎么可以把人想得这么坏呢?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他要谴责……
卡斯帕顺势问:“那你爱我吗?和我定下一个月的约定,是因为真的曾对我有好感吗?”
江酌霜“唔”了声。
江酌霜不抗议了。
毕竟才刚从卡斯帕嘴里套出来一段家族秘辛,江酌霜对待他多多少少带着点怜爱。
“你这个问题问得就不对,如果说爱,那符合标准的人也太少了。”
“我知道。”卡斯帕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真心被玩弄,“你只是为了好玩,我们都是你的玩具,有用的玩具和腻了的玩具。”
江酌霜认同地点点头,随即说:“要说喜欢,我喜欢很多人,你、谢敛、陈伯伯,李特助……”
卡斯帕问:“那你会爱谁呢?”
“家人呀。”江酌霜举例,“苏寻雁女士,江德明先生,还有一个江邬。”
卡斯帕微嗤:“江邬啊……”
江酌霜自己成日羞辱江邬,但看不惯别人这么讥讽江邬,有一种江家的集体荣誉感。
“干嘛?”
卡斯帕直言直语:“你知道我和他打架那天,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江酌霜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卡斯帕说:“我问他,他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赶走,难道要你一辈子不谈恋爱吗?”
“他说,他会永远陪着你。”
像是试探一般,卡斯帕紧紧盯着他。
“Frost,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完全没看出来江……你哥哥的心思。”
江酌霜神色平淡,“乱说什么。”
只是在卡斯帕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垂下眉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卡斯帕见好就收,没有多说惹人反感。
只要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不清白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江酌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当年很快就转学走了,原因应该不只是和我闹掰了吧?”
提及陈年往事,卡斯帕耸了耸肩。
“好吧,我本来想瞒着你的,其实是因为我开始发病了,怕伤害到你,所以才转学了。”
江酌霜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器材室的门就被人规律地敲了两下。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这才过了二十多分钟,谢敛就迫不及待来了。
门被人推开时,江酌霜问:“那你现在回来,就不怕伤到我了?”
卡斯帕牵起江酌霜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得体吻手礼。
“在伤害你之前,我会先去自杀。”
说话时,他刻意维持着吻手礼的动作,让自己嘴唇擦过对方手背细腻的皮肤。
呼吸时的热气拂过手背。
亲昵得像是情深意笃的恋人。
而谢敛只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第32章 如果我骗你…… 那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吻手礼的时间太长了。
江酌霜又拍了卡斯帕一巴掌, 对方才见好就收,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他的手。
谢敛这时才走进来,沉默着将坐在跳马台上的江酌霜抱了下来。
跳马台上有一层薄灰,江酌霜顺势抱住谢敛, 悄悄把灰抹在了他的外套上。
下来以后, 江酌霜拍拍身上的飞尘, 同时无视了卡斯帕“回一个吻别礼”的请求。
器材室逼仄不透光, 味道有些不好闻,江酌霜揉揉鼻子, 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而谢敛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卡斯帕,对方的身子隐在黑暗之中, 一头耀眼的金发都黯淡几分, 唯独一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野心。
见到谢敛回头, 卡斯帕勾起一抹讥嘲的笑。
他做了个口型。
——我等着你被抛弃。
是谢敛先不要脸抢人对象的,那就别怪他以牙还牙当小三了。
*
离开器材室,江酌霜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走出一段距离后, 他对谢敛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卡斯帕应该会来找你的麻烦。”
谢敛温良恭俭地点点头:“只要能和小少爷在一起,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江酌霜戳着他的额头, 让他把头抬起来。
“别学这小绿茶的一套, 你知道在你之前,我身边至少有三个人对我用过这一套了。”
谢敛明明被批评了,却笑出声:“他们都是装的, 我是天生就这样。”
江酌霜说:“我不喜欢。”
谢敛瞬间变了口风:“抱歉,其实我是一个很成熟的人,从来不会拈酸吃醋。”
江酌霜反问:“从来不拈酸吃醋?”
谢敛默了默, 还是没忍住:“好吧,其实我很在意,这么多年,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毕竟当年的江酌霜对卡斯帕那么好,好到至今都没人能再得到那时的温柔。
……包括自己这个正牌男友。
虽然当年窗边的那个吻被自己打断了,但他总有没办法跟踪江酌霜的时候,或许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卡斯帕会抱着江酌霜……
身边忽然飘来一阵微微的香气。
谢敛心中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江酌霜捞着谢敛的侧脸,亲昵地亲了下。
“那当然,像我这么好的人,喜欢过一次,就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人类是没办法抗拒魅魔的。
谢敛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顺势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被江酌霜偏头避开:“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许刺激他了。”
马上卡斯帕就出来了,谢敛不就是想故意亲给小金毛看吗,也真是不怕被绑到国外喂鲨鱼。
谢敛问:“你喜欢他什么呢?”
“干嘛,想模仿他呀?”江酌霜笑地嘻嘻捏了捏他的脸,“你学不来的。”
谢敛抱住江酌霜,语气郁闷:“我当年为了模仿他染了金发,你不就把我认错了吗?说明我还是有天赋的……你喜欢什么样,我都可以学。”
江酌霜好笑道:“嫉妒心怎么这么强?”
一个是恶毒的阴暗小狗,一个是绿茶的快乐小狗,都不是一个赛道的。
唔……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快乐金毛小狗现在可能不那么快乐了。
身后的拐角有细微的声音,有人正在偷听。
江酌霜停下脚步,站定长廊中。
旁边细细碎碎的树叶影子投到他的身上,晴朗的日光让他凉薄的话语都多了几分温度。
“你没必要嫉妒卡斯帕。”江酌霜叹笑道,“我喜欢他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拐角处细碎的声音也蓦然停住,因为情绪不稳定,袖扣不小心撞在墙壁上,硌得腕骨有些痛。
江酌霜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很薄情。
“卡斯帕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艾德蒙森少爷的身份,重逢以后,我根本就不会见他。”
“我真的,很讨厌别人骗我。”
谢敛微微一怔,紧接着猝然垂眼。
江酌霜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落井下石。”
谢敛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在阴影处,显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谢敛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江酌霜也没有隐瞒。
除了谢敛以外,江酌霜喜欢的都是情感外向的人,就像十八岁的卡斯帕。
当年要不是江邬横插一脚,他和卡斯帕在一起的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在德国留学时,卡斯帕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停追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句话不是问句,只是卡斯帕想听江酌霜说“喜欢你”而已。
卡斯帕已经笃定,只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他们就会在一起了,说起话来松弛又暧昧。
江酌霜的确很喜欢卡斯帕。
他会称对方为“My happy puppy”,也不吝啬在校园里展示对他的特殊。
后来因为江邬和对方分道扬镳,他其实也很遗憾,甚至考虑过要不干脆瞒着江邬,来一场地下恋算了,肯定也很刺激。
我们Frost老师向来行动力超强。
在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第二天,江酌霜就纡尊降贵,主动去找了卡斯帕。
班里的人支支吾吾,在他不满的追问下,才有人说卡斯帕在顶楼。
这个人江酌霜知道,和卡斯帕一向不对付。
他到了顶楼天台,风吹袭过耳畔,传来尼古丁烧焦后有些刺鼻的气味。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那群人都不敢出声了。
一向温和斯文,总在自己面前卖惨说“被欺负”的卡斯帕,此刻正懒散地倚靠在栏杆上,旁边的人殷勤地给他点烟。
最开始卡斯帕并没有看见江酌霜。
和记忆里的卡斯帕不一样,面前的人表情漠然又冷戾,是从前他绝对懒得搭理的类型。
这种冷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产生的,倒像是骨子里本来就是凉薄的,之前都是伪装。
现在想想其实并不奇怪,艾德蒙森家族可是臭名昭著的冷血家族。
江酌霜对这类人并没有偏见。
国外鱼龙混杂,大家族的继承人更是从小就要经历绑架或暗杀,能生出温室里的乖宝宝才是新鲜事。
在发现江酌霜后,卡斯帕下意识用掌心按熄了烟,带来灼烫的刺痛,旋即欲盖弥彰地将手背到身后,勉强地笑了一下。
烟味很难闻,江酌霜让卡斯帕别靠近自己。
“你不是说你,你在班里是个边缘人吗?”
卡斯帕掌心被烟头的火灼焦一小块,这个伤疤一直到后来都没有祛掉。
他顾不得掌心的刺痛,着急解释。
“Frost,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强势的人,这才瞒着你……”
江酌霜冷笑一声:“不对吧,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一直被排挤……所以当初那些人,都是你雇来演戏的,对吗?”
江酌霜总算知道那里奇怪了,气笑了。
“卡斯帕,不是所有中国人都有英雄主义,难为你编了一场这么绝妙的演出。”
从前他一直以为卡斯帕因为家世低,所以被人“欺凌”,现在才发现对方能让这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家世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卡斯帕六神无主。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跪了下来,祈求地望着江酌霜。
可惜江酌霜爱的时候恨不得宣扬得人尽皆知,不爱了说放手就放手。
“卡斯帕,就算抛开你骗我这件事,我记得我也和你说过……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抽烟的人。”
在孤儿院的时候,江酌霜养过一只小狗,是不值钱的小土狗,但他很喜欢。
来收养孤儿的并不都是好人。
有次他看见一名中年男人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用烟头按在他养的小狗身上。
从此江酌霜就特别讨厌那些抽烟的人。
江德明偶尔出去应酬需要抽烟,也会在回家前吹半个小时冷风,提前把烟味散掉。
当年江酌霜把这件事告诉了院长。
院长面色不好地把男人赶走了,之后对再来收养的人都再三核查底细。
江酌霜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更讨厌身边人对自己的隐瞒……大事小事都不行。
如果说本来两人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自这天起,他就彻底无视卡斯帕了,一直到对方转学走了,他们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回忆完这件事,江酌霜有些感慨地看着谢敛,对方表情却不太好看。
江酌霜做出威胁的手势。
“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谢敛识时务:“是他的问题。”
江酌霜满意了,“你也觉得他有问题对吧?他现在敢瞒我一件事,以后肯定会瞒更多事。”
谢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偏过了头。
江酌霜终于回味过来他的不对劲了,眯起眼问:“你不会也有事瞒着我吧?”
谢敛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没有。”
“真的没有吗?”江酌霜不满地戳着他的脸,“我现在喜欢你,你这时候告诉我,我会原谅你,以后如果被我发现你骗了我……”
谢敛甚至不敢听后果。
“快迟到了,我们先回去吧。”
江酌霜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是不是该点评照片了,我拍的也可以放上去吗?”
问了两遍,边上人和死了一样不出声。
江酌霜啧了声,“谢敛,你干什么呢?”
谢敛迟疑地问:“如果我真的有事瞒着你……”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江酌霜说,“你只要藏好点,别被我发现了就行。”
谢敛问:“如果没藏住呢?”
江酌霜说:“那我就会……”
谢敛心虚:“就会原谅我。”
江酌霜嗤笑一声:“想得倒挺美啊,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第33章 短信上说 他有可能不是你的亲弟弟……
两人溜进教室的时候, 老师已经开始点评了。
江酌霜有些遗憾,自己精心拍摄的甜品大头照居然没能展示出来。
结果在津津有味听别人被点评时,猝不及防看到一张眼熟的照片。
江酌霜:“?”
谢敛:“……对不起。”
传照片的时候传错了,不小心把江酌霜在烘焙坊戴着猫耳朵的照片放上去了。
照片里的江酌霜眯起一只眼睛, 正好是俯身在拍小蛋糕的姿势, 看起来像正在狩猎的小猫咪。
这个橘猫耳朵江酌霜在半路就脱下来了。
谢敛带回班里的时候, 还被人嘲笑, 怎么拿这么幼稚的赠品回来。
现在知道是江酌霜戴的,风评立马变了。
可爱可爱, 简直是人间萌物。
老师:“……有些同学,课堂不是你们的游乐园,这些照片不要放上来啊。”
江酌霜真想打开窗户, 看看外面有没有飘雪。
如果没有下雪, 那他要把谢敛打成雪花屏。
课程群里可以投票。
不出所料得到了99%的满分, 1%的0分是江酌霜用谢敛手机投的。
老师从谢敛交上去的文件夹里随手调开另一张,“好,接下来让我们点评一下……?”
这次倒不是江酌霜的大头萌照了, 而是一张暖融融的夕阳斜下照片。
虽然拍得也还行, 但从专业角度看……
底下有学生替他回答了:“简直是一坨啊,谢敛怎么敢来摄影系的?”
之前听说他还入围了摄影类的国际奖项, 现在看来果然是谣言吧。
江酌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敛。
这是他和谢敛第一次见面时, 随手拍下的照片,从来没想过要展示在人前。
谢敛第一次觉得分手离自己如此近。
“那个文件夹都用来放和你有关的照片,没有别的照片了, 还没来得及导进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吐槽这张照片,但是有多少人是夹带私货辱骂谢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忽然, 人群里传出不和谐的声音。
赵深野说:“我觉得这张照片的构图很有生命力,色彩运用也很新颖。”
边上的丁易本来在和别人吐槽这张烂片。
闻言,他凑过来关切地问:“赵深野,你想当小三想疯了,还开始讨好正宫了?”
赵深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又不傻。”
丁易琢磨了会,恍然大悟:“哦哦,所以这张丑照片是小少爷拍的……”
丁易看了眼江酌霜,果然,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几分。
周围有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了,他们一边在心里怒斥赵深野的无耻,一边美美夸得更加天花乱坠。
老师盯着屏幕上技巧粗糙的照片,又看向底下对它好评如潮的学生,恍恍惚惚地想,如果不是他的审美出问题了,那就是他的职业生涯到头了。
这批学生真是完蛋了。
他的教育生涯也要完蛋了。
*
休息日,江酌霜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
在这场照片风波里,最后真正受伤的只有老师,但江酌霜还是和谢敛冷战了。
拉黑所有联系方式,超生气的那种。
冷战第一天,他想要找人吐槽谢敛的恶劣行径,思来想去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最终一通电话,打给了异国他乡的江邬。
今天他早起了,美国那里应该也不算很晚,至少江邬这个工作狂绝对不会休息。
大洋彼岸另一边,江邬正在检查方案。
助理一边麻木地汇报工作,一边计算自己高额的奖金,痛并快乐地加班着。
看清电话上的名字,江邬唇角勾了勾,让助理可以提前下班,还有意无意地抱怨江酌霜哪里都好,就是太粘人了。
助理看破不说破。
所以奖金又翻了翻。
江酌霜噼里啪啦吐槽了谢敛一通。
江邬冷静思考了会。
然后起手就是一句劝分。
“都说贫穷夫妻百事哀,霜霜,他穷得只能吃你软饭,你们真的不合适。”
回想谢敛近日来的所作所为,江酌霜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因为这人太闲了。
“确实得让他出去赚钱了。”
不管是去拍纪录片还是动画片,反正谢敛再这么满脑子都是小三小四,人迟早废掉。
因为江酌霜从小就很自律,哪怕躺在病床上也能抽时间学习新技能,所以他不喜欢堕落的人,包括每天满脑子都是谈恋爱的恋爱脑。
江邬本来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后来转念一下,等谢敛工作了,能陪伴江酌霜的时间肯定更少,倒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江酌霜抱怨完了,心里舒服多了。
他意思意思关心江邬:“你那还顺利吗?下个月你生日,来得及回国吧?”
江邬语气轻松:“国外的研究组最近有了很大的进展,一切都很顺利。”
他听不懂具体的专业名词,但他知道,江酌霜的病或许很快就算不上绝症了。
江酌霜大手一挥,豪气道:“我替江邬再投资研究组两千万,不够再要。”
“小气了。”江邬声音含笑,“我追投一个亿。”
江酌霜的病全球都只有几例,所有投资投入基本都由江氏集团承担。
江酌霜说:“就算你投了这么多钱,年末该给我发的压岁钱也一分都不能少哦。”
江邬正在签文件,和对方聊得太投入,笔下的签名都写成了江酌霜。
他干脆把文件放到一边,专心聊天:“放心吧,最近和程家合作了一笔单子,赚了不少钱。”
江酌霜得意地哼了声:“多亏谁?”
江邬忍俊不禁:“多亏江二少有眼光……我算不算提前发现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了?”
江酌霜在懒人沙发上滚了圈。
“真是小瞧我了,这个单子也就是开胃小菜吧,我给你准备的可是大礼。”
滨海的地皮在梁程晋那是定时炸.弹,在江氏这就是等待开垦的矿山。
江酌霜觉得江邬是矿工,每天呼哧呼哧挖出来几块黄金,全都要上供给自己这个邪恶矿场主。
他想像了一下年底能分红到的“黄金”,忍不住笑了出来:“哥哥,注意身体哦。”
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
江酌霜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爱你哦哥哥。”
“我也……想你。”江邬盯着日历,计算回国的时间,“我会尽早回国的。”
程家掌权人表面是梁程晋的舅舅,实际掌握话语权的是梁程晋的母亲。
合作最开始,对方就说了,这次合作主要是为了感谢江二少的善意。
不知道梁程晋那里怎么将这件事“润色”的,反正最后程女士简直喜欢死江酌霜了。
说到这里……
江邬咳嗽一声,忽然有些心虚:“霜霜,爸妈知道你谈恋爱的事情了,想见见你男朋友。”
江酌霜:“……嗯嗯?”
正和谢敛冷战呢,总不能这时候把他带去吧,而且他还没打算介绍男朋友。
江邬竭力撇清自己:“程家问江德明,考不考虑让你和梁程晋联姻,我就帮你解释了一下,说你已经谈恋爱了……”
其实是看到江德明似乎真的有这个打算,为了打消他这个念头,口不择言说漏嘴了。
江酌霜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江邬,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想都不用想,像谢敛这种穷光蛋,就算江德明瞎了眼同意他们在一起了,也会被气得两眼一黑的苏寻雁女士一票否决。
虽然在和谢敛冷战,但江酌霜暂时不想分手。
江邬有些心虚,但同时也心存侥幸。
如果江德明真的能让江酌霜分手就好了,不过最终决定权不在他身上。
还得由苏寻雁拍案决定。
江酌霜嘴里咕咕哝哝好几遍“我恨你”,等江邬准备哄他了,那边却又没声音了。
江邬问:“霜霜……你还在吗?”
江酌霜嘴里不知道在嚼什么,声音含糊:“先不恨你了,我饿了,要做饭了。”
江邬放下工作,开始给他点外卖。
“陈婶他们呢?没给你准备午饭吗?”
江酌霜找出一颗牛轧糖,满足地嚼嚼嚼。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决定让别人过得开心一点,我给他们发了奖金,让他们休假一天。”
江邬有些担心,“你一个人……”
江酌霜开始捣鼓厨房里的东西,一不小心把面粉碰撒一地,糊了满脸白。
同时还被面粉呛到了,咳嗽起来:“没关系,我咳咳咳……可以咳咳咳咳……”
江邬瞬间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
同时,江酌霜说:“你看,我没事。”
江邬动作僵住,眼神飘忽:“我们又没在打视频,我怎么看你?”
江酌霜抖抖衣服,让面粉落下来。
“还装呢,你当我不知道啊,你在我家装了多少监控,你心里没点数?”
像浴室卧室这种隐私的地方没装,其他的地方边边角角没一个落下。
厨房里局部降雪,一片狼藉。
江邬心虚,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也没装几个,毕竟这是你家……”
江酌霜环顾四周,笃定道:“江邬,现在至少有三个监控机位对着我,你能摸着良心,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
江邬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
所以江邬不说话了。
江酌霜早在他装监控第一天就知道了,并不生气:“家里没人,就麻烦你看着我啦。”
刚装监控的时候,江酌霜就把所有摄像头的位置都摸准了,有时他会故意对摄像头做鬼脸,想着把偷看他的江邬吓一跳。
不过后来他发现,对方装监控好像真的只是担心他,一般情况下不会偷看。
江酌霜倍感无趣,慢慢就忘了这回事。
江邬上次偷看好像还是自己和卡斯帕在琴房那次,急得像是家里进贼了。
今天想起来这件事,突然点破,果然把江邬这个胆小鬼吓了一跳。
江酌霜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看着灰掉的通话界面,江邬捏了捏眉心,哭笑不得地打开实时监控。
江酌霜正在努力清扫地上的面粉。
他没料到江邬会偷看这么久,一开始还有点端着,优雅地扫地。
后面就不耐烦了,乒铃乓啷一通乱扫,扬起的面粉把自己呛得不轻。
呛到以后,他到角落休息了一会,甚至还苦中作乐,在地上用面粉渣渣画了个流泪猫猫头。
江邬静静的、带着笑意看了很久。
不见光的东西会发霉,藏在心里的爱意也同样会在压抑深藏中逐渐病态。
血缘关系真是一层天然的保护屏障。
只要将一切归咎于亲情,哪怕是被觊觎的本人,都不会有丝毫察觉。
息屏前,一条陌生消息跳了出来。
江邬点开消息,慢慢皱起了眉头。
【未知用户:你这么宠爱江酌霜,难道就没想过,他有可能不是你的亲弟弟吗?】
第34章 第一晚 ……明明我也是你的哥哥。……
最后江酌霜辛辛苦苦炒了个洋葱炒蛋, 满嘴的焦苦味让他越吃越难过。
幸好这时候江邬点的外卖到了,吃了几口好吃的饭他又把自己哄好了。
顺便给江邬发过去一颗爱心。
但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地没回他。
吃到一半,苏寻雁女士来电。
江酌霜能猜到对方的意思,接电话前清清嗓子:“喂, 妈妈, 怎么啦~”
电话那头传来江德明的声音, 夹着嗓子温柔道:“霜霜, 是爸爸。”
江酌霜:“哦,怎么了?”
从小耳濡目染的江酌霜非常清楚谁才是这个家里的大小王, 对待江德明态度随意许多。
江德明哽了哽:“你妈知道你谈恋爱了,让你这两天把他带回家,给她看一眼。”
江酌霜警惕起来, 强势道:“不分手。”
电话那头没声了, 过了会, 响起苏寻雁温柔的声音:“霜霜宝宝,你再说一遍?”
江酌霜一下子哑火了,撒娇的话顺口就来:“不分手嘛, 我好不容易谈恋爱。”
现在所有人里面最好拿捏的就是谢敛了。
有男朋友那群变态尚且如此骚扰, 分手以后那这群人还不得脱光了勾引自己。
苏寻雁说:“宝宝喜欢谁我们不会干涉,妈妈只是想看看那个男的怎么会被我们宝宝喜欢。”
江酌霜觉得嘴里的饭都香了。
“嗯嗯, 真的不会逼我们分手吗?”
苏寻雁微微笑着:“是的。”
“虽然我不明白这个又穷又土, 看起来还没什么事业心,感觉一辈子就这样了的男人,是怎么得到你喜欢的, 但是没关系,只要是宝宝喜欢的人,妈妈都会支持的, 毕竟你是妈妈的宝贝呀,至于别人是死是活我就不能保证了。”
江酌霜:“……”
这不是完全不支持吗!
而且都调查得这么仔细了,根本不需要见面再看看了,这是想见面羞辱谢敛吧。
……
好吧。
那也行。
*
吃饭的时间在一周后,地点就定在老宅。
本来想再从江邬那打探打探情报,谁知道这人的电话关键时刻打不通了。
江邬,没用。
只能靠自己了。
就这么原谅谢敛简直是太宽容了。
为了报复,他给谢敛拍了很多丑照。
虽然最后拍出来的照片也不见得有多丑,但江酌霜反而很满意,这证明至少自己看男人脸的眼光是很好的。
换做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原谅谢敛。
不过一想到谢敛在江宅应该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他很大方地原谅这人了。
江酌霜提前几晚把谢敛接到自己家,和他好好排演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首先初遇肯定不能说跟踪。
本来谢敛目前的状态就是“薛定谔的活着”,是死是活只在苏寻雁女士的一念之间。
江酌霜思来想去,在忧心忡忡地吃了一个雪媚娘,一小盘雪花酥,外加数不胜数的小饼干后,终于恍然大悟了。
他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借口,像自己这么优秀的人,哪怕通篇只有一句“一见钟情”,也完全不会让人意外。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谢敛。
男色误人,就说是自己被勾引了吧。
看着面前刀光剑影的游戏,谢敛“薛定谔的活着”已经不重要了。
这应该算两人第一天正式同居。
谢敛倒没有很拘谨,把周围医药箱的位置都问清楚了,就开始给江酌霜准备晚饭。
其实谢敛还犹豫地问了一下,要不要准备晚饭了,被江酌霜一巴掌拍了下脑袋。
“什么话,终于诡计得逞住进我家了,所以连我会不会被饿死都不关心了吗?”
谢敛本想说,应该不会饿。
毕竟他亲眼看着江酌霜嘴上说着帮他想想对策,其实吃了半个小时零食,又开了三局游戏,最后才抽三分钟思考了一下。
谢敛的高情商让他没有说出口。
抱着人哄了几遍,对方才原谅他。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有米和油。
面粉的袋子倒是在,但是空的。
江酌霜穿着拖鞋哒哒哒走到谢敛身边。
他啵唧亲了一下对方,“我给其他人又放了一周假,接下来几天你来照顾我哦。”
“好。”谢敛有意无意问,“你哥哥呢?”
江酌霜也纳闷:“我也在想,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他,不过他至少还要一个月才回来。”
谢敛哦了声,“等他回来我就走。”
“你住我这,他住他那,不影响。”
谢敛立马就不说话了,都没拉扯一句。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江酌霜掐着他两边脸,“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就等我这句话呢?”
谢敛坦然承认:“嗯,不舍得走。”
晚饭就随便喝了点粥,江酌霜希望这几天让自己看起来消瘦一点,好去苏寻雁那卖惨。
谁知道谢敛手艺还挺好。
江酌霜喝了整整两大碗,然后把碗往洗碗机一丢,临时下单了套新睡衣。
卖家还很热情地问是不是买给江邬的,江酌霜说不是,买给对象的。
江酌霜把谢敛的身材数据报了过去。
【小安定制睡衣店:哇哦,小少爷男朋友身材不错嘛,是之前那几个人里的吗?】
江酌霜没回答,他在等着看谢敛的反应。
还以为像谢敛这么作的人至少会闹一闹,没想到他这么老实,一声不吭。
谢敛抱着他:“你现在带回来的人是我,说明在这些人里,你最喜欢的是我。”
这话真是深得江酌霜的心。
他揽过谢敛的脸亲了亲,然后把手机丢在一边,跪坐在对方的身上。
谢敛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江酌霜环抱住他的胸膛:“我知道我哥哥的尺寸,抱着你的时候和他差不多,所以你们尺寸应该差不多吧。”
谢敛心里隐隐约约的期待忽然灭了。
他不满地低头吻上江酌霜,对方不知道他的怨念从何而来,还是纵容他了。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睡衣扣子都解开了几颗。
江酌霜忽然想到什么,按住谢敛的动作:“去我房间……这里有监控。”
谢敛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你哥哥好吓人,这不是你家吗?”
江酌霜扯了扯谢敛的领带:“你是要和我讨论我哥哥,还是要继续和我做.爱?”
谢敛用行动代替了回答的话。
刚洗过澡的江酌霜身上又汗淋淋的。
房间的灯关着,但窗帘没拉。
这一晚的月色要更敞亮,因为知道这是单面玻璃,谢敛没有急着把窗帘拉上。
江酌霜主动褪去上半身的衣服。
白洁的月光照在他裸.露光滑的脊背上,像黏腻的汁水流淌过蝴蝶骨。
江酌霜手指戳了戳,“都要见家长了,我总得检验一下你的身体合不合格吧?”
他问:“谢敛,你行吗?”
这种情况下谢敛只能有一种回答。
江酌霜满意地笑了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全新的套:“放机灵点,要是检验成果不满意,我们都省得去见家长了。”
谢敛将手指嵌入其中,“放松一点。”
等到江酌霜的双眼迷离时,他才一边啄吻一边问:“你怎么会备着这个?”
“想那么多干什么?”
江酌霜很舒服,抱着谢敛蹭了蹭。
“想成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不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谢敛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故意反复磨蹭,弄湿了他的衣服,惹得江酌霜难耐地哼哼唧唧。
江酌霜不高兴了,用言语刺激他:“至少你看到的是新的,你再这样……”
江酌霜的声音骤然压抑在喉咙里。
身上多了几枚牙印,但因为身上其他地方的不适,这点细微的疼痛不足为道。
陌生的快感淹没过四肢百骸。
嘴里柔软的声音将要溢出喉咙时,被男人用吻接了过去,拆吃入腹。
弄到一半时,窗外响起了劈了啪啦的雨声。
室内黏腻潮热的气氛忽而冷却些许,江酌霜也睁开带着迷蒙细雨般的眸子。
谢敛轻声说:“又下雨了,霜霜。”
江酌霜没有搭理他。
谢敛也不在意,在欲.望纠缠时体会到一点难得的温情,反复回味。
酒店那一晚,他一直很害怕等天亮了,自己窃走软玉温香的恶劣会被暴露。
而今天这一晚,他不用再担心天明。
这一晚他不再是窃贼,而是属于江酌霜的人。
……
每一次都是这样。
谢敛无奈地看着江酌霜。
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江酌霜都是一个霸道的独裁者,自己爽完就不管别人了。
谢敛盯着自己肿胀的欲.望,又看着一脸餍足的少年,最终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因为有了正当的身份,他这次不用再像第一次那样急促。
故意用慢条斯理的动作,勾得少年迷迷糊糊中又被他哄骗着来了一次。
后来帮江酌霜洗澡的时候,对方似乎是睡了一次,洗完澡才勉强清醒。
等谢敛要把他放到床上了,对方才勉强睁开眼:“床被你弄脏了,我不睡。”
谢敛觉得自己很无辜。
明明床上都是江酌霜的水。
到现在,自己耳边似乎还有刚刚的水声,混合着江酌霜难得软下的调子……
不能再想了。
这话谢敛也只敢在心里调侃一下,现实里老实问:“我来换床单,你先睡哪?”
江酌霜半梦半醒中开口。
“别的地方都有监控,我先睡江邬那……你把我抱过去,快点,我好困。”
谢敛的手臂收紧一瞬。
“宝宝,你怎么这么信任江邬?”
江酌霜打了个哈欠,动了动身体,让自己在谢敛的怀里睡得更舒服。
已读,但不回。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谢敛扯了一条厚毛绒毯,将江酌霜裹得严严实实,避开一路上的监控,将怀中满脸餍足的少年轻轻放到江邬的床上。
江邬的床单是深灰色的,少年光.裸的身躯躺在上面,被衬得像白月光。
床上的少年吧砸一下嘴。
谢敛摸了摸少年的脸,惹得后者不满地呓语几声:“你别弄我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名字,尽管听不清江酌霜在叫谁,谢敛至少能辨别出不是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江邬吧。
毕竟这张床上,都是江邬的气息。
这也是少年目前最熟悉、最信任的人。
谢敛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嫉妒。
确定对方睡熟了,才凑在他耳边,既是嫉妒,也是不甘心地开口。
“……明明我也是你的哥哥。”
江邬虽然说不上鸠占鹊巢,但也没资格这么心安理得地占着“哥哥”的位置。
怕自己露出更难看的表情,谢敛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离开了房间。
没有人注意到,在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房间的某处角落亮动了一瞬的红光。
第35章 老宅 谢敛,你是什么心思?
次日, 江酌霜在江邬床上醒来。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几分钟后接到了江邬的电话,这才有些心虚。
几日不见,江邬的声音似乎沉稳了许多。
“抱歉霜霜, 前几天我去查了一件……很意外的事, 今天才有空联系你。”
江酌霜好奇心很重:“什么呀?”
江邬那头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应, 江酌霜又问了一遍:“怎么不说话, 和我有关吗?”
江邬说:“和你没关系,只是工作上的事, 现在事情结束,我已经在回来了。”
江酌霜:“嗯。”
嗯嗯嗯?不对!
江邬坐在私人飞机的沙发椅上,笑道:“霜霜, 怎么好像被吓到了?”
江酌霜镇定问:“你现在到哪啦?”
要是来不及穿衣服回房间, 就说是昨晚谢敛兽.性大发, 强行把他按在这里玩背德play吧。
总之男朋友可以死,但不能社死我。
“放心吧,短时间内不回家。”江邬一遍遍拉动手机上视频的进度条, “等你和谢敛回老宅那天, 我再去给你们送见面礼。”
江酌霜嘴上说着“太可惜了,好想你啊哥哥”, 实际上还抽空关掉通话的麦克风, 指挥谢敛给自己拿套衣服过来。
“不说了,飞机马上要落地了,我会先去公司, 如果你想见我……算了。”
看视频里那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他现在“棒打鸳鸯”只会被骂没眼力见吧。
江酌霜把自己套进卫衣里,根本没听清江邬后半句在说什么, 总之先来一句万金油的“哥哥我爱你”应付过去再说。
随后嗯嗯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江邬看着毫不留情被挂断的电话,哭笑不得地捏了捏眉心:“小没良心的……”
昨天晚上的事都被监控录了下来,自动上传到手机云端,包括谢敛的那句话。
一开始江邬没听清。
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以后,才大致辨认出对方的口型在说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真假少爷,谢敛这句话的逻辑不应该是“我也是你的哥哥。”
手机上还在自动循环播放那段视频。
从江酌霜被裹在毯子里抱到自己床上开始,江邬就像一个偷窥狂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
从前江邬或许还会因为背德感而回避,半夜想起也会疯狂寻找理由合理化。
但现在他看着毯子里垂落露出的双腿,第一反应只剩下取而代之谢敛的位置。
飞机遇上气流,引起一阵颠簸。
江邬回过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谢敛知道这件事的时间显然很早。
那除了那个至今没查出来的告密者,会不会有人,比他知道的还要早……
脑袋里有某种念头一闪而过。
因为太过荒谬,他没有继续往深处想。
*
谢敛拿着衣服过来,像套娃一样,一层一层将江酌霜套了进去。
衬衫。
马甲。
外套。
…………
“谢敛,你要热死我吗?”
江酌霜调出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Hello,可以看看上面标着的高温吗?”
“没忍住。”谢敛给他系好扣子,“想起了之前给你的手办娃娃打扮的经历。”
江酌霜把外套脱掉:“那很棒了,看着我你居然会想起来那个巫蛊娃娃。”
谢敛:“……真的很丑吗?”
江酌霜给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起身时顺带着给了个早安吻:“不丑。”
等再过几天,就提醒他去检查一下这个娃娃,到时候给谢敛一个大大的惊喜。
同居的生活比江酌霜想象中便捷。
也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真是淫.乱啊。
一开始江酌霜还会顾及监控。
后来谢敛检查了一下,这些监控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他们这才放下心。
最开始是江酌霜食髓知味缠着谢敛,后来就变成后者整天想办法哄骗他。
江酌霜也半推半就,心里不见得多不乐意,但面上得装得不情愿一点。
这样才能在累了的时候,理直气壮地喊停。
男色误人果然不假。
这是江酌霜第一次一周都没练琴,但至少在他的严肃抗拒里,保住了琴房的圣洁。
去江家老宅当天,谢敛照例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把江酌霜打扮得漂漂亮亮。
在这一周里,谢敛还学了怎么烫头发,给江酌霜的头发烫成了小羊毛卷。
Frost老师从没尝试过这种风格。
新奇之余,开心地表示自己非常喜欢。
谢敛自己则用这些年攒的钱,买了一身尽可能体面一点的衣服,没用江酌霜的钱。
江酌霜给自己戴了顶贝雷帽。
“说起来,你不是有套房吗?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钱买房,但至少不用过得这么拮据吧?”
谢敛看起来不太想谈这件事,“那套房是我借钱买的,以后会还钱。”
江酌霜正在欣赏自己新造型。
闻言,顺口调笑道:“有套房也挺好,以后我们不知道去哪,可以去你那偷.情呀。”
谢敛一颗心被勾得七上八下。
刚吃过午饭,王叔就来接他们了。
王叔难得没开玩笑,而是提醒说:“夫人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小少爷你……”
江酌霜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我会注意不让谢敛死在家里的。”
“好吧。”王叔爽朗一笑,“大少爷昨天也回来了,你们肯定很想念彼此吧。”
“嗯……这个倒是不好说。”
江邬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总感觉来者不善啊。
*
江氏的老宅占地很大。
感应门滑开后,埃尔法开进去,又行驶了足足好几分钟才穿过前庭。
前庭植满修剪得精致雅观的黄杨绿篱,过道间隙还栽种了四季花种,无论什么季节来到这里,看到的都是绚烂缤纷的花园。
巨大的许愿池喷泉立在大门口,镜面的水池倒映着建筑利落的投影。
路过的佣人纷纷和江酌霜打招呼,比起阶级严明的上下级,更像是朋友。
其他的或许不够直观。
但谢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所有人,真的都很喜欢江酌霜啊。
连带着自己这个和小少爷一起到来的陌生人,他们也愿意分出一点善意给他。
这不是谢敛第一次来江宅,但当时年龄太小,只记得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豪华。
佣人拉开大门,两人走了进去。
江酌霜探头探脑环顾一圈。
“小李阿姨,你看见我妈没?”
被叫住的“小李阿姨”手上端着托盘,将里面的雕花茶壶和小甜品摆到桌上。
“苏夫人以为您要晚点来,这会在厨房里给您准备小甜点……都是您喜欢吃的。”
江酌霜欢呼一声,将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放,哒哒哒跑到厨房围观。
江邬也在里面,但苏寻雁看起来很嫌弃他,让他别碰自己的饼干胚。
听见身后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江酌霜。
苏寻雁清清嗓子,试图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高冷姿态,好让江酌霜知道,她对他的这个男朋友非常不满意。
结果只是被江酌霜抱着亲了亲侧脸,满脸寒意瞬间消融成暖暖三月春池水。
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语气嗔怪:“……你呀,看男人的眼光真差。”
江邬旁观他们母慈子孝的画面,本想拿一盘饼干烤给江酌霜,被苏寻雁一巴掌拍开。
苏寻雁从烤箱里拿出一盘焦掉的,“喏,这个你拿出去和外面那谁分着吃吧。”
江酌霜适时开口:“他叫谢敛。”
苏寻雁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顿了顿,紧接着才捏捏江酌霜的脸:“谁给你卷的头发?”
江酌霜弹了下自己的小羊毛卷。
“谢敛啊,他手艺还不错吧,我好喜欢。”
江邬也在后面跃跃欲试地弹了一下。
不得不说,“duang duang”的,还挺可爱。
现在是江酌霜拍掉江邬的手了。
“你快出去和谢敛呃……聊聊吧,我现在忙着和我伟大的母上叙旧,没空搭理你。”
察觉到自己完全融不进厨房里和谐的母子氛围,江邬耸耸肩,端着焦掉的饼干出去了。
外面走了一圈,没看见谢敛的影子。
问了正在擦花瓶的佣人才知道,早在刚进门的时候,谢敛就被江德明叫走了。
江邬:“……?”
我成这个家里的外人了?
问清楚两人在书房后,江邬顺着旋转楼梯上楼,没注意到身后佣人欲言又止的神态。
……刚刚先生说不让别人上楼。
不过江少爷是江少爷,应该不是别人吧。
应该……吧?
唉,如果是小少爷问路,她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江邬带着烤好的饼干站定在书房前,抬手敲门时,才注意到里面的气氛似乎不太和谐。
隔着门,声音有些沉闷。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算清楚。
江德明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是质问的语气,隔着门都能感觉到气势逼人。
“当年我们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选了钱,你怀的什么心思,现在又来纠缠霜霜?”
谢敛听不清说了什么,语气不卑不亢。
门内响起摩擦打火机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烦躁,几次都没擦出火。
江德明烦躁地将打火机丢到桌上。
楼下,听到动静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
江酌霜也隐隐约约听到动静,好奇地探出个脑袋,又被苏寻雁拉了回去。
江德明不知道门口有人正在偷听。
“谢敛,你很聪明,你应该能猜得出来,你的身份太敏感,我们很难不怀疑你别有居心。”
这段话里藏着的信息量太大。
江邬手上端着的盘子晃了晃,一片饼干掉到了地上,声音突兀。
与此同时,里面的两人也发现了他的存在,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江德明拉开门——
他的脸上是江邬从未见过的阴沉。
第36章 孤儿院 霜霜,我们是你的父母
看见是江邬, 江德明神色变换几次,最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一声叹息。
“算了,你也进来吧。”
书房里, 谢敛沉默地站在站在原地, 听见江邬进门的动静也没抬头。
江德明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些事早就应该告诉你了。”
江邬看了眼谢敛, “有人告诉我,他才是江家真正的二少爷, 霜霜是当年领养错的……我正在追查,暂时还没查出是谁。”
书房内熏着檀香,桌上的茶杯散出香气。
江德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查下去吧, 应该不是谢敛和你告密的。”
江邬有些怀疑:“你虽然有些不是东西, 但应该做不出出轨的事, 不应该有私生子。”
江德明无语半晌:“无论是霜霜还是谢敛,都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杯中最后一口茶被江德明一饮而尽。
“江邬,我和你母亲都不算喜欢小孩的人, 所以对你的成长大多是责任感居多。”
江氏树大招风, 江邬作为家中独子,一直以来要承担的风险远超其他家族继承人。
为了避免每天被绑票短信淹没, 有人给江德明想了个主意——
再去领养一个孩子, 对外就说是私生子,可以分摊江邬身上的危险。
江德明为这个人能想出这么没人性的主意感到遗憾,并且毫不犹豫地和他断开所有合作。
但在和苏寻雁商议过后, 却发现这个方法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的。
当然,并不是说要拿“私生子”挡刀。
一个家族只有一位继承人,对于心怀不轨的人简直是瞌睡了递枕头。
苏寻雁和江德明最初的商议是, 去孤儿院领养一名聪明的孩子。
他们会给这个孩子江氏继承人的保护和待遇,但也会提前告诉他需要承担的风险。
在孤儿院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地方,聪明的孩子往往会更加早熟,寻找起来并不麻烦。
最开始他们挑中的是谢敛。
除了性格有些孤僻,其他的都很完美地符合他们的要求,愿意配合他们的计划。
迟则生变,江德明考察了一周,就打算与谢敛签下领养合同。
但对方一直说,再等等。
三天后,江德明知道他在等什么了。
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孤儿院门口,这里多是山路,前两天下了雨,道上一片泥泞。
溅上泥水的车里,却走下来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孩,抱着一只看起来快老死的土狗。
院长解释说,这个小孩成绩比谢敛要优秀很多,但前段时间被领养走了。
因为捡到小孩的那天是霜降日,所以他在孤儿院的昵称是“霜霜”。
除了一个勉强保护婴儿不在霜天被冻死的襁褓,丢掉他的人没有留下东西。
苏寻雁先前对谢敛的收养手续漠不关心,此刻才主动问:“怎么又回来了?”
“霜霜有先天性疾病,一般家庭负担不起他的医药费。”院长有些惋惜,“但他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如果不是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想要领养霜霜的家庭,孤儿院都会提前确定对方的家庭条件。
即便如此,一眼望不到头的治疗账单还是让很多富商最终选择解除领养。
因为不意外,所以霜霜下车的动作很轻快,甚至还和车里的人挥挥手告别。
车里的人给霜霜准备了很多东西,柔软的被子、毛绒玩具,零食……
以及最终的一句对不起。
江德明看着谢敛:“你猜到我们会喜欢他。”
谢敛嗯了声,“我见过很多人,没有人不喜欢他,他就像我从书里看到过的天使。”
苏寻雁观察谢敛的神情:“收养两个孩子太明显,我们最终只会选一个人。”
“我并不想被谁收养。”谢敛说,“但我希望能等到一个人救他……他真的很好。”
院长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有些担心这会得罪江氏,但同时也在期待能给霜霜这么温柔的孩子找到一个家。
——的确没有比江氏更合适的地方了。
江德明以为谢敛和霜霜是朋友。
谢敛闻言只是摇头:“他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但他救过我一次,我想报答他。”
收养霜霜,比收养谢敛要考虑的东西多了很多。
苏寻雁以普通领养人的身份,在孤儿院观察了这位“霜霜”一个月。
虽然谢敛嘴里有很多谎话,但他有一句话确实没有说错,霜霜真的很乖。
就算有正当理由,被“反复弃养”依然是事实。
但在孤儿院要求画“我喜欢的人们”时,霜霜依然会把曾经领养他的所有人都画出来。
霜霜人缘非常好,很多小孩都爱缠着他。
但霜霜不太爱说话,也不是孤僻,就是不太爱搭理人,总是慢吞吞的。
每天的活动课只是抱着一盒蜡笔画画,或者敲敲打打各种手敲琴玩具。
未来小少爷不爱搭理人的属性,此时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了。
因为暂时没人把他宠得无法无天,所以霜霜现在还算半收敛状态。
这项“观察霜霜”的实验在暗中进行。
江德明和苏寻雁对外说是在出国旅游。
自小敏锐的霜霜很快就发现有两个怪人每天鬼鬼祟祟偷看他。
和院长打了很多次报告,都被后者打哈哈拦了下来,霜霜如遭雷劈。
在确信院长已经和这两个怪人同流合污后,趁着月黑风高夜,霜霜抱着自己那条快要老死的黄狗,翻过墙头准备逃跑了。
刚翻下墙头,就被苏寻雁揽进怀里。
苏寻雁有些心疼地抹了抹霜霜脸上的污渍,“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
霜霜:“……”
防的就是你们啊!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霜霜很识时务地装乖,调子软软的:“我害怕一个人住。”
江邬自幼老成,和江德明一样是个毫无情趣的古板,逗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突然怀里进了个软软的团子,抱着你的脖子软糯糯地撒娇,苏寻雁的心瞬间萌化了。
于是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幼崽的超萌攻势下,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
她捏捏霜霜的脸。
“其实我们想收养你。”
意料之外的,霜霜并没有很高兴。
他揽着苏寻雁的脖颈,很久之后才说:“不要,纸上已经画不下了。”
一开始苏寻雁没反应过来。
被江德明用眼神提醒后才反应过来,霜霜每一次回到孤儿院,“我最喜欢的人们”上面都会多一对弃养他的父母的蜡笔画。
对于霜霜来说,这或许也是全家福。
霜霜并不信任突然出现的两个怪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依然会“弃养”自己。
为了最快博取这个小刺猬的信任,苏寻雁用了一个非常荒唐,但在当时非常好用的借口。
“对不起霜霜,我们真的是你的爸爸妈妈,当年遗弃你……是因为一个意外。”
愿意被反反复复收养这么多次,霜霜很难说心里没有一点对亲情的渴望。
明知道被哄骗的可能性更大,霜霜还是抬起头,仔仔细细端详苏寻雁的脸。
“我相信你了。”
过了一会,他说。
“我们长得真的很像。”
只要心中有了期待,哪怕只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相同,霜霜也能找到“相似之处”。
结果很当然显而易见了。
最终苏寻雁选了江酌霜,但没有依照最初的计划,告诉他未来需要承担的风险。
苏寻雁是真的把江酌霜当成自己的第二个亲生儿子,想要好好爱护着的。
无论是对外还是对江邬,他们的说法都一样,说江酌霜是早些年丢掉的孩子,现在终于找回来了。
他们提前问过江邬的想法,他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甚至还对自己这位突然出现的弟弟抱有十万分的好奇。
身上总算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至于谢敛……
他主动要了一笔不菲的钱作为补偿,这反而让江德明放下了戒心。
后来年龄到了,谢敛也没有选择被任何人收养,而是自己出去打工。
其实后来谢敛和江德明还有过一次联系,对方找他借了三十万,说是用来买相机。
江德明不以为然,只觉得这是谢敛想要找他要钱的借口,虽然给钱给得爽快,但也警告地敲打他一番,让他把那些陈年旧事烂在心里。
前段时间得知谢敛和江酌霜在一起的消息,江德明气得又调查了他一番。
结果发现,谢敛还真的在很久之前,就把买相机的三十万还给他了。
剩下的还有零零碎碎的钱,看样子是想把当年要的钱也一并还了。
江德明没有因为这件事对谢敛生出好感。
对于他来说,谢敛收下了钱,他们当年的交易才算是彻底两清。
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他产生怀疑……谢敛是不是在图谋更大的利益。
譬如挟恩图报,靠当年的事哄骗他那体弱多病、单纯天真、柔软善良,不知世故的小儿子。
说了这么多,江德明都口渴了。
被江邬听见确实是意外情况,但自己这位大儿子向来理智,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策。
江邬大致将当年的真相拼凑出来了,但他还是不满,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我没发现这件事,关于霜霜的身份,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们吗?”
哪怕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江邬也觉得,江酌霜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江德明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眼江邬。
“据我所知,我们全家唯一不知道霜霜身份的人,只剩下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
江酌霜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太多,饶是江邬,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脸上诧异的神色。
和江邬一样不淡定的,还有谢敛。
……霜霜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第37章 朋友圈 可怜小霜,独守空房
楼下的小饼干喷香出炉。
苏寻雁女士首次烤饼干大成功。
江酌霜走出厨房, 发现那几个人都不在。
谢敛应该是被逮走拷打了,江邬哪去了?
江酌霜把苏寻雁的手艺夸得天花乱坠,后者脸色终于好了一点。
苏寻雁不太想和江酌霜多聊谢敛的事,当年的事最好都烂在过去。
“你之前参加的比赛出结果了吗?”
江酌霜搅搅搅杯子里的巧克力奶:“才刚出初赛结果呢, 下周出复赛的命题。”
隐约听到过风声, 这次盛星杯的负责人似乎别出心裁, 想了个很有趣的主题。
被老一派的负责人严厉反对, 吵吵闹闹的,连他们这些参赛的选手都知道了。
楼上书房没有动静了, 吵架声打架声都没有……
江酌霜才刚这么想,楼上就传来烟灰缸砸到地上的声音,听声音是没砸到人。
江酌霜一门心思都在面前的小甜品上面。
苏寻雁优雅地喝了一口花茶, 擦擦嘴问:“你不上去看看吗, 你男朋友可能会出事。”
江酌霜也学她的样子, 优雅地喝了一口巧克力奶:“先活下来才配做我男朋友。”
神情拽拽的,可惜因为嘴唇上沾了点奶沫,酷帅的气质大打折扣。
苏寻雁点点他的脑袋, 用丝绢擦掉他嘴上的奶沫, 语气恨铁不成钢。
“我听说你在外面惹了很多情债,怎么最后选了这个人带回家?”
单她知道的, 就有个闹得很凶的艾德蒙森少爷了……啧, 对比了一下谢敛,这个黄毛居然都显得难得可贵了起来。
“是谁在造谣?”江酌霜心虚地转移话题,“我现在每天一门心思都是赚钱呀。”
说着, 他趁机踩一脚江邬。
“都怪哥哥不给我发零花钱,我赚的演出费还不够每天保养我的爱琴呢。”
苏寻雁没有印象:“你哪架爱琴,我感觉你这段时间在拍卖会买的古董琴都差不多?”
谢敛在楼上被翻来覆去地言语羞辱, 江酌霜不当一回事,听到挚爱的琴被小瞧了才开始着急。
“不一样的,妈,你别这么说它,它很特别……真的和别的琴不一样。”
江酌霜着急为爱琴解释。
“它的琴身装饰洛可可风格鎏金雕花,琴头是希腊竖琴女神Euterpe雕像,点缀蓝宝石……”
苏寻雁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
“以后你去拍卖会,直接把账挂在你爸名下就好,你哥给你的钱自己留着花吧。”
江酌霜一下闭嘴了。
“嗷,好的谢谢妈妈。”
楼梯口有很多固定起来的玻璃展示柜,里面陈列着江酌霜这些年拿的证书和奖杯。
无论荣誉的大小,全都按时间排列整齐。
包括小学时因为太调皮,被老师授予的“健康宝宝之星”,以及因为酷爱调节同学矛盾,得到的“凯华小学公平大使”证书。
苏寻雁已经猜到江德明把当年的事告诉江邬了,她觉得这样也好。
比起心怀不轨的其他人,自小就和江酌霜兄友弟恭的江邬更值得信任。
江邬的能力她还是信任的,这些年他对江酌霜的宠爱她也看在眼里。
苏寻雁心中的担忧少了一点。
“你从小就和你哥哥关系很好。”
小时候江酌霜很厉害,每次拿到奖带回家,江德明都会夸“我们家霜霜怎么这么厉害?”
一开始江德明只知道用最笨拙的方式奖励金钱,冷冰冰的房产证和冷冰冰的豪车钥匙。
这些当然没有苏寻雁的小蛋糕有吸引力,在“争宠”的过程中他屡战屡败。
直到后来江酌霜养宠物了,江德明才用奖励“不逃课”普通猫罐头或豪华猫罐头的诱惑方式,博得了小儿子的关注。
可惜后来不逃课变成了一辆卡车,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方式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被夸奖当然很开心。
江酌霜一开始很高兴。
但他后来发现,哪怕江邬取得了同样的成绩,江德明也只会夸自己。
作为“凯华小学公平大使”,江酌霜当然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让江德明也夸一夸哥哥,江德明柔和的面部轮廓瞬间板正。
江邬站在他对面,按照江酌霜的要求将奖状举在胸前,脸上没有喜悦,全是被迫罚站的严肃。
江酌霜:“夸啊,快呀。”
他圆溜溜的眼睛闪亮亮的,期待地看着江邬和江德明,觉得自己真是棒极了。
“好……好……好……”
江德明被幼子注视,声音硬邦邦。
“我、们……江邬,真是……太厉害了。”
江邬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
小小的江酌霜看不出他脸上的绝望,长大后的江酌霜回想起来乐不可支。
苏寻雁说完这件事,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气质云淡风轻。
江酌霜歪歪脑袋,贝雷帽差点掉了。
“哎呀,说不定哥哥嘴上不说,其实特别喜欢被夸呢?我每次夸他,他就很开心啊。”
苏寻雁说:“江邬那天晚上做了三个噩梦,和我说,一看见你爸就想吐。”
第二天猛吸两口香香软软的弟弟,才调节好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情绪。
两人聊得正开心时,书房的门被拉开了。
苏寻雁瞥了眼气氛诡异的三个人,继续端起豪门夫人的架子给谢敛甩脸色。
江酌霜为了保护谢敛的人身安全,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江酌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中途还悄摸摸试探地在家人面前牵起谢敛的手。
看起来就像一个已经被穷小子套牢了心的恋爱脑富家千金,只要身边有一点反抗的声音,立马就会带着人出国私奔。
江德明深呼吸:“……”
江德明翻出速效救心丸吃掉了。
反而是苏寻雁以为一定会闹一闹的江邬,整顿饭都默不作声,倒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
一周后,盛星杯的复赛主题出来了。
之前报名留的联系方式是陈嘉延的,所以复赛的资料也都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陈嘉延收到邮件立马转发给他了。
江酌霜翻了翻对方发来的文件,终于明白为什么内部有人不看好这次的主题了。
——色.欲。
真是一次大胆的创新。
得亏这次创作的是纯音乐,不然这个复赛主题绝对不可能通过审核。
陈嘉延还不知道江酌霜谈恋爱的事,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Frost老师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次该不会在复赛滑铁卢吧?”
江酌霜:“啧。”
小小陈嘉延,瞧不起谁呢?
争强好胜的Frost老师立马挂断电话,从自己的个人相册里挑挑拣拣,选了一张自己和谢敛脸贴脸的照片发了过去。
陈嘉延收到照片:“…………”
足足有大半天没有继续骚扰江酌霜。
江酌霜乐得自在,恰好又收到江邬说要搬出去的消息,好心情更是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薄景云湾终于离开了江邬的掌控。
因为有谢敛在,那些监控也成了没必要的装饰,江酌霜立马找人来拆了它们。
拆的时候工人还感叹,有钱人就是注意安全,别墅都快被监控围成筛子了。
……就是吧,装这么多监控,也不知道拆除的时候漏没漏下哪个。
江酌霜本来想当晚就和谢敛一起为新曲寻找灵感,可惜对方临时接到系部消息,要出门一趟。
江酌霜趴在阳台上和谢敛告别。
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后者心中一片柔软。
等对方走远后,江酌霜用手比着只剩下一小截的谢敛背影,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Frost:可怜小霜,独守空房。】
这也算是为了官宣自己恋爱,虽然单从背影无法判断这个人具体是谁。
他的朋友圈向来活跃,此刻却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发来了第一条消息,是上午没有回复的陈嘉延。
肯定看到了他朋友圈,但避而不谈,只回复他上午那张照片。
【陈嘉延:这是谢敛吧,我记得他,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啊,挺好的,多交点朋友对你的创作有好处……】
江酌霜已经仰躺在沙发上酝酿睡意了,看见对方故意装傻充愣的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Frost:我不会和朋友做.爱。】
【Frost:陈嘉延,我和他不是朋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会谈恋爱吗?】
手机那头的人立马又消失了。
其实江酌霜也理解陈嘉延,对方管了自己这么多年,严防死守他谈恋爱……
但他们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了。
总不能一直竹马竹马,两小无猜。
人总是要长大的,陈嘉延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吧……他要当苦行僧,自己还不要一辈子单身呢。
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江酌霜都给自己哄出了几个哈欠,抱着自己的枕头进入浅度睡眠。
周围围了满满一圈玩偶,都是各式各样,陪着他从小到大的老玩偶了,这些年几次搬家,都没舍得丢掉一个。
没想到陈嘉延不识好歹,电话一通接一通地打过来,简直没完没了了。
终于,江酌霜忍不住了。
拿起电话,带着很重的困倦鼻音,语气更是浓浓的都是怨念。
“知道我老公出差不在家,深夜打这么多电话,怎么,嘉延哥哥要和我来偷.情吗?”
对面好半晌都没声音。
江酌霜以为电话不小心被自己挂掉了,拿起手机准备先发制人,把陈嘉延拉黑。
定睛一看。
江酌霜:“哎呀。”
【正在通话中……】
【与谢敛通话1:25秒。】
【电话已被对方挂断。】
第38章 订婚吧 霜霜不脏,是我恶心
头一次被谢敛主动挂电话。
江酌霜等了几秒钟, 对方的电话重新打了过来,电话那头有杂音,像在夜市。
“出差会回家,正在买你喜欢的小吃, 半小时到家, 先别和别人偷.情好吗?”
江酌霜:“好的。”
顿了顿, “可以加辣。”
谢敛问:“中辣吗?”
“一丢丢, 迷你辣。”
这次江邬去国外,给江酌霜带回来的最大好消息就是, 他终于不用在晚上严格忌口了。
以前半夜饿急了去厨房找吃的,翻开夜宵食谱只能看见各种水煮菜。
因为两眼一黑,他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还被负责做饭的阿姨夸自律。
江酌霜抱着自己的厚羊绒毛毯, 趿拉着拖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玩了二十多分钟游戏, 看时间感觉谢敛快回来了,才关掉游戏设备躺在沙发上。
夜深露重霜寒,一盏小夜灯亮着。
一副深夜苦等丈夫归家的可怜模样。
没过几分钟, 玄关处就传来按开指纹锁的声音, 比脚步声先传来的是夜宵的香味。
江酌霜差点没忍住爬起来。
悄悄吧咂了下嘴,还是继续装睡了。
苏城的秋夜湿气很重, 谢敛回家时, 身上还带着屋外湿淋淋的寒气。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江酌霜。
烫着小羊毛卷的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面色红润,身上只裹了一条单薄的绒毛小毯子。
谢敛盯着装睡的少年看了会, 半晌后轻轻笑了一声:“不来偷.情吗,宝宝?”
江酌霜抽抽鼻子,继续装睡。
等了好一会, 他都以为谢敛走了,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对方的位置。
下一刻,他的眼睛被人遮住了。
视野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他忍不住眨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谢敛的掌心。
江酌霜:“干什么?”
“男人嫉妒的嘴脸是很丑陋的。”谢敛说,“我不想被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越是这么说,心中的好奇心就越重。
江酌霜拉下谢敛的手掌,半明半昧的夜灯光下,对方深黑的眼神很平静。
唇角的弧度平直,越是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反而越吓人……像是正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江酌霜手肘撑在沙发上,调戏地抛了个不甚熟练的媚眼:“别有一番风味啊,老公。”
谢敛愣了愣,随即笑了。
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到玻璃茶几上,俯身揽住江酌霜:“这几天我一直很害怕。”
和江德明的谈话并不会泄露出去,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瞒下去。
早在和江酌霜谈恋爱之前,就有人将伪造的亲子鉴定寄给了他。
那份亲子鉴定是当年江家为了收养他而伪造的,因为最后决定收养的人变成了江酌霜,所以这份伪造的报告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能拿到这份报告的,只能是当年孤儿院的人。
江酌霜以为谢敛是在为之后的比赛担心,他给自己立了个温柔小意的人设。
“我有位老师擅长摄影,他看过你的作品,说非常有灵气,你这次比赛会顺利的。”
江酌霜揽过谢敛,温柔地拍拍他的背。
谢敛心里想,他才不在乎什么比赛什么奖项,他只是想成为更配得上小少爷的人。
最开始学习摄影,也只是为了能拍下音乐会上意气风发的小少爷而已。
对方长久的沉默让江酌霜感到不习惯,他叹了口气:“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思索该怎么安慰对方的时候,他突发奇想,拉开谢敛,捧住对方的脸。
他兴致勃勃地问:“等你这次比完赛回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谢敛正认真听他在说什么。
闻言,脸上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江酌霜又问了一遍:“好不好呀,你这么喜欢我,不想和我结婚吗?”
这时候他的语气已经有点不满了。
难道谢敛不应该第一时间跪地立誓会对他好,再发几个毒誓表表忠心嘛?
谢敛感觉自己的喉咙中被灌注进滚烫的液体,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想,很想。”
“……做梦都想。”
虽然没有跪地立誓,也没有发毒誓,但江酌霜还是放低要求满意了。
“那你好好比赛,赢了这是我给你的奖励,输了这是我给你的安慰。”
谢敛的呼吸声放得很缓慢。
总之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得到偏爱。
江酌霜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容易激发出别人的占有欲,并且也乐此不疲地调戏他们。
以前顾修扬说,如果江酌霜不谈恋爱,迟早有一天全世界都会变成他的玩具。
现在有了对象,只能调戏一个谢敛,但对方每次都会给出不一样的反应,也是一个合格的玩具。
谢敛忽然说:“你马上也要比赛了。”
话题跳跃度太大,江酌霜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嗯?”
“主题是色.欲,不需要找找灵感吗?”
江酌霜了然了,嫌弃道:“你色魔啊,怎么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
“不做吗?”
“做。”
江酌霜眼睛眯成月牙:“我想到一个好玩的。”
他在沙发上挪挪挪,盘腿坐了起来,凑在谢敛耳边说了几个词。
谢敛眼神飘忽一瞬,显然心动了。
但最后还是理智地说:“不行,太危险了。”
江酌霜拍拍胸脯,眼睛里都是期待:“没关系,我们可以定安.全词呀。”
谢敛拒绝的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坚定了。
江酌霜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想,说了几个他都觉得太保守了,不满意。
江酌霜仰头往沙发背上一躺。
“不管定什么,肯定都没这个管用。”
谢敛用眼神询问是什么。
江酌霜没有看他:“分手吧。”
“如果把安.全词定成‘我们分手吧’,你肯定会吓得直接停下来。”
等了许久,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江酌霜抬眼看,发现谢敛脸色难看。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不需要待会了,现在你就已经吓得不动了……放心吧,如果你没事瞒着我,我不会莫名其妙就分手。”
谢敛没在第一时间就应声,而是顿了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酌霜有些怀疑,但还是没多说什么。
现在当然要做点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啦。
……
那一盏小夜灯被保留了下来。
因为江酌霜故意惹火,他们都没来得及回到卧室,幸好沙发很宽敞。
沉沉浮浮的欲望中。
谢敛问:“你会爱我吗?”
江酌霜的脖颈被他的头发弄得有点痒,偏头笑了笑:“不是都说了要和你订婚嘛。”
谢敛在心里想。
婚姻和爱是不一样的。
最后他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这时候说这些话,显然太扫兴了。
“我在利用你哦。”
江酌霜忍不住咬一咬谢敛的肩膀。
谢敛俯身抱住江酌霜。
“这种时候你也不愿意骗骗我。”
江酌霜光.裸的上半身在夜灯下泛出莹润的白,他抬起手臂,轻轻摸上谢敛的脸。
“对我来说,利用不是什么难堪的词。”
“我在邀请你和我一起完成我的新作品,或者说,我希望你成为我艺术的一部分。”
谢敛很想在这时候吻上江酌霜的唇,但他更想听听这个向来薄情的人,继续说出动听的情话。
江酌霜说:“人类的灵感往往来源于他的缪斯,这一晚你是我的……哼。”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下去,但谢敛能明白。
相比起那些欲言又止的复杂情感,江酌霜对于爱的表述要比很多人大胆。
只有从小到大都不缺爱的人才敢这么直白。
意乱情迷地交缠时,他们分享彼此的体温,亲密地交换湿淋淋的水液。
谢敛手上的动作不停,江酌霜的手瞬间握紧,因为情绪亢奋,反应就更加大了。
意识昏昏沉沉的阶段过去,耳边听到的水声和暖风的声音也清晰许多。
江酌霜哼哼唧唧,显然被伺候得很舒服,他有点怕痒,总是忍不住拨拨谢敛的头发。
谢敛将自己的手指抵入江酌霜的口中,防止对方在无意识间咬伤嘴唇。
但意乱情迷之中的江酌霜似乎也尚留分寸。
只是用牙齿轻轻磨了几下谢敛的手指,调情一般,没有特别用力地咬下去。
……真的很像小猫一样。
这样可不行啊,会被别人欺负的。
最后江酌霜期待的危险事还是没有发生,不过因为谢敛很努力,他也挺满意的。
事后,江酌霜趴在谢敛的胸膛上,困倦地问谢敛怎么会懂这么多。
倒不会怀疑对方不干净,毕竟谢敛最开始的不熟练他还记忆犹新。
谢敛说:“我以前为了赚钱,去过很多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那里的人嘴上大多不会把门。”
但他不会接近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工作的区域也都在灰色地带的外围。
有些地方只是靠近一点,人就脏了,他没办法容忍这样的自己再靠近小少爷。
江酌霜想起自己昨天听到的传闻,有时候有些变态会公开play,邀请别人一起看。
“该不会有人会邀请你看……”
“没有。”谢敛回答得很快,脸上有淡淡的嫌恶,“我觉得他们做的事很脏,很恶心。”
江酌霜:“……你觉得恶心?”
他戳了戳自己手腕上的红印:“你觉得做.爱恶心,那我们现在这是玩游戏?”
谢敛后知后觉发现有歧义。
他忍俊不禁:“霜霜不脏,是我恶心。”
这一句简单的话显然不能哄好江酌霜,谢敛又细细地和对方吻了半晌。
一室温情,旖旎都被冲散几分。
谢敛希望时间就永远停在这时——在自己最靠近“被江酌霜爱着”的时间节点。
第39章 绑架? 耳边传来锁链的声音
出国比赛前三天, 谢敛像患上了分离焦虑症,无时无刻不跟在江酌霜身边。
多次治疗无果,江酌霜只能抽空带谢敛又回了趟江家,希望这人在岳父岳母面前能老实点。
不过这次不赶巧, 只有一个江邬在。
行吧, 江邬的威慑力应该也够……
……
……
完全不够。
谢敛无视江邬了。
在把谢敛打发去厨房给做饭阿姨打下手后, 江酌霜才有空和江邬聊天。
谢敛有些不甘心, 他愿意给江酌霜做饭,但不想留老婆和奸夫在一起。
江酌霜附耳说了句什么。
谢敛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
江邬看了眼, 无语说:“笑得真恶心。”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牛奶,熟练地融了块巧克力进去,给江酌霜做了杯热巧克力奶。
江酌霜用小咖啡勺搅了搅, 喝了口感觉还是不够甜, 让江邬再放块巧克力进去。
江邬不想江酌霜吃这么多甜食, 拒绝了。
江酌霜撇撇嘴,怀疑地问:“爸妈出国旅游去了,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嘛?”
“趁江德明不在家, 回来找找他的遗嘱, 我怀疑上面只有你的名字。”
“哦。”江酌霜表示理解,“那你确实得好好找找, 这个可能还蛮大的。”
“你今天怎么没弄上次来那个头发了?”
像一只咖啡色的卷毛小山羊, 虽然嘴上没说,但江邬心里一直觉得挺可爱的。
“腻了,而且谢敛马上要出国了, 没人给我打理头发,会变得乱糟糟的。”
江邬想了想乱糟糟的炸毛山羊卷,意外地也品出几分可爱来。
“你刚刚和谢敛说什么了, 他一脸恨不得立马跪下来朝你狗叫的样子。”
江酌霜责怪道:“这话也太粗了。”
“你可别给他乱承诺什么,像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给了一样他就会想要全部。”
“没有乱承诺。”江酌霜觉得是时候公开了,“我就是说,我打算和他订婚……”
本以为江邬会像电视剧里那些恶毒亲戚一样,冷冰冰地说“我不同意”。
然后在谢敛面前甩下一张支票,羞辱地让对方“离开我弟弟”。
在路上江酌霜都和谢敛商量好了,待会江邬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别拒绝,拿了支票给他,当做他未来买古董琴的储备资金。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邬平静地“嗯”了一声。
江酌霜本以为会狠狠吓一跳他,谁知道对方反应不咸不淡:“嗯?嗯?嗯??”
江酌霜很不满意他的态度。
“你怎么可以反应这么平淡?”
支票呢?支票呢?
江邬向来凌厉的眼神垂下,不带任何情绪的时候依然有一种生来的倨傲感。
“你们打算定在什么日子?”
一点晦暗不明的情绪浮动在眼底,阴翳瞬息散开后,他重新抬眼,依旧带着笑意。
江邬平淡的反应让江酌霜啧啧惊叹。
“两周后,等他比完赛回国,我们就订婚。”
江邬喝了一口咖啡,喉咙间忽然涌上来一股反胃:“挺好的,难得有个让你看得上眼的。”
江酌霜手掌心在江邬额头上贴了贴,“你最好祈祷你现在发烧了,不然我就要找道士来驱邪了。”
太邪门了。
江邬居然接受谢敛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谢敛是狗吗?”
江邬随手把咖啡推到一边:“你瞧得上眼的,就算是狗也很难得。”
江酌霜瞥了眼厨房,正巧抓包谢敛警惕地望着他们,他抬手比了个飞吻。
江邬把咖啡勺放进杯子里,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江酌霜的目光。
“我前段时间在国外的拍卖会上拍了一枚钻石胸针,很配你的一套衣服。”
江酌霜很信任江邬的眼光:“以后如果你破产了,去当造型搭配师应该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我可不能破产,发不了零花钱给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肯定会去当别人弟弟吧。”
江酌霜托着脑袋撒娇:“怎么会呢——你是我唯一一个哥哥呀。”
江邬反问:“亲哥哥?”
江酌霜喝了口巧克力奶:“不然呢。”
室内开了暖气,待久了就会感觉气温过高。
江邬把外套脱了,候在一旁的佣人想要帮他拿了挂到架子上,被他摆手拒绝了。
江邬随手将大衣挂在椅子的靠背上,“再过两天,我拿到钻石了就去你那。”
甜饮喝多了容易犯困。
江酌霜打了个哈欠:“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前我们住一块,洗澡都不带锁门的。”
江邬直言:“我会锁门。”
江酌霜翻了个小白眼:“拿我当外人。”
“我是在为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江邬说,“有次我洗澡的时候你推门进来,你一边骂我怎么不锁门,一边打了我好几拳。”
江酌霜嘟起嘴装无辜。
“小心眼的人喝水都塞牙。”
江邬忍俊不禁:“我还不够大方吗?”
江酌霜坚定地点了点头,“幸好你一走我就把所有监控都拆了,不然被你发现我在背地里偷偷骂你,你岂不是要和我翻脸……”
越说越来气,江酌霜顺手给了他一拳。
“也不是我说你,装那么多监控干嘛,工人师傅还问我是不是被人身监禁了。”
虽然用词很委婉,但江酌霜一下就听出来,师傅以为他是小说里被霸总囚禁的金丝雀。
江邬弹了下他的额头:“我和你翻脸过吗?”
江酌霜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都是自己单方面翻脸或者殴打江邬,于是悄悄掀过这件事。
“不提了,我去厨房看看。”
厨房里飘出油爆后各种调料的香气,江酌霜离开座位,和煮饭的阿姨悄悄说加辣。
其实他的行为一点也不隐蔽,但江邬却不像从前那样过去逮他,告诉他不能吃辣。
江邬盯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座位。
紧接着,他垂下眼眸,松开一直紧紧攥紧成拳的手,泛白的指骨渐渐才有了血色。
……谢敛会出国两周。
*
自从谢敛住进江酌霜家里后,家里的佣人基本上都带薪放假了。
因为江酌霜的衣食住行都被谢敛一手包办了,所以后者忽然消失,他还有点不习惯。
两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够勾起一点点小别的思念,但又不至于让江酌霜特意买一张机票飞到国外去见面。
本来以为这几天会过得很无聊,江酌霜为了打发时间,一连几天都约了人出去玩。
第一天他和顾修扬去开赛摩,在得到满场的欢呼后,超低调地巡场两圈又两圈才离开。
晚上江酌霜和谢敛撒娇,说自己一整天想他想得茶饭不思,两人腻歪了一会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江酌霜本来想去上课,结果被赵深野缠上,对方手段愈发了得,幸好他意志坚定。
晚上他和谢敛说好想他,虽然语气稍微带了点敷衍,但谢敛自会为江酌霜找借口。
第三天应邀去了梁氏的晚宴,梁程晋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晚宴结束后还邀请他一起谈合作。
晚上谢敛的电话打过来。
江酌霜想了想,挂掉了。
【公司有事,今晚不打电话了。】
谢敛没有纠缠,只回了个简单的“好。”
渣男的爱走得就是如此轻易。
谢敛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没多想,反正再过两周不到他就要回去了。
连玩三天,江酌霜有些疲惫了。
第四天江邬来薄景云湾,江酌霜看见闪亮亮的大钻石才重新恢复活力。
江邬一直待到了晚上,虽然他做的饭不好吃,但他很会点外卖。
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江酌霜让江邬当自己的辅助,一起打了一整天游戏。
吃好晚饭后,江酌霜提出自己要上楼洗澡,并且命令江邬帮自己的爱琴们抹保养油。
谢敛走的时候忘记把江酌霜微微微卷的小羊毛卷拉直,洗头擦干时直接炸成了一团。
迫不得已,江酌霜只能下楼求助江邬。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江邬站在电视柜前面,手上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江酌霜蹑手蹑脚踩在地毯上。
忽然出现扑到江邬的背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小偷,拿了我什么?”
江邬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腰上的双腿。
“怎么光脚踩在地上走路,会着凉的。”
“开了地暖,没事。”江酌霜戳戳江邬下巴,“别转移话题,我看看你偷了什么。”
江邬举起手上的东西展示了一下。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挂件,之前好像就是随手挂在电视柜的角上。
江酌霜说:“哪来的丑东西。”
江邬回答:“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江酌霜改口:“……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邬没有待在这里过夜,江酌霜还开玩笑说,怎么他现在开始避嫌了。
江邬什么都没说,只叮嘱江酌霜接下来几天别玩太晚,熬夜伤身体。
江酌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第二天就被人撺掇着去参加了同学聚会,倒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就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低度酒。
包厢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江酌霜在理智还在时,拿出手机给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打了通电话,也没注意是谁。
反正最后被人带走了。
趴在那人怀里睡晕过去前,江酌霜想,幸好不是打给了谢敛,不然等他赶飞机过来,自己都酒醒了。
这么想着,他醉醺醺地被自己逗笑了。
抱着他的那个人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像是被一团海绵挡住,模糊不清。
……
江酌霜宿醉醒来,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眨眨眼,后知后觉发现,有人用一块黑布把他的眼睛蒙上了。
江酌霜抬手想要解下蒙眼的黑布,但稍微一动作,就听到铁链碰撞的声音。
江酌霜:“……?”
哎呀,被人绑架了。
第40章 囚禁 《学习如何going弟弟的第一……
视觉被剥夺的感觉并不舒服。
幸好手腕上的链子基本上没有束缚住行动, 江酌霜抬手把遮眼的黑布解开。
房间里的窗帘拉了一半,床头放着一碗醒酒汤,碗壁还是温热的。
枕头旁边有一把钥匙,江酌霜迟疑一秒, 把锁着自己手腕的锁链解开了。
脚踝上的解不开, 不过链子很长, 足够他在房间里各个角落自由活动, 而且镣铐内侧用软海绵裹着,不用担心被刮伤磨伤。
房间里所有柜子尖锐的角上都被粘上了保护软套, 摸着软软弹弹的。
江酌霜盯着目前的场面沉默了很久。
饶是他向来心大,此刻也不免大脑宕机一秒。
被绑匪绑架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江酌霜觉得, 自己应该是被狂热追求者囚禁了。
江酌霜浑身上下摸了摸, 发现身上藏着的几个定位器都被取下来了。
啧。
还挺聪明。
旁边有个平板, 只能停留在聊天软件,和一个固定的联系人发消息。
江酌霜想了想目前最要紧的事,抿着唇, 一脸严肃地打字发过去。
【今天晚上我和别人约了对战, 要是不去就默认我投降了。】
对面那边的人回复很快。
【我会帮你打。】
江酌霜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行字。
【你绑架我也就算了,还要盗我游戏号, 不带你这么连吃带拿的吧??】
对面一直“正在输入中”, 但很久都没消息发过来,江酌霜对着平板一阵捣鼓,过了会, 还真被他切到了主界面。
报警是肯定不行的,墙上的监控也不是摆设,绑他的人也不是傻子。
思考了0秒钟, 江酌霜打开应用商城。
游戏下载到一半,信号被人断了,江酌霜瞬间板着脸看向监控摄像头。
几秒钟后,信号又恢复了。
登录账号的时候他选了手机号登录,抽空切屏给那人发了条消息。
【我手机锁屏就可以看到验证码,看了发我一下,谢谢。】
等了几分钟没回消息,江酌霜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啊,马上要过期了。”
完全不像被绑架的人质。
不仅敢使唤绑匪,还非常自然,就像在使唤自己的仆人一样。
和验证码一起发来的还有一条消息。
【被我绑架,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江酌霜无所谓道:“那你撕票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到了,这句话说完,对面就没有再出现了。
江酌霜没想过通过游戏求救。
一是因为这里有监控,二是因为他的求救信息发出去,很可能被别人当成玩梗复制刷屏。
游戏玩腻了,他才开始有心思巡视一下房间。
这间卧室的门没锁,但脚上的链子最多走到门口,根本没办法离开房间。
卫生间里有没拆封的牙刷和毛巾,衣柜里也整整齐齐挂了一排新衣服。
电脑也能打开,上面有他最常用的谱曲软件,就是身边没有乐器,写起来多少有些不趁手。
玩了这么多天,作曲的进度已经不能再拖了。
江酌霜全神贯注地投入创作,不知不觉就写了几个小时。
安静很久的平板终于又响起了提示音。
【开门看看吧。】
【休息一下,该吃午饭了。】
闻言,江酌霜伸了个懒腰。
拉开房门,却发现门口什么都没有,视线移到旁边的柜子上,才看到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和床头那把长得一样。
江酌霜试了下,果然是解开脚踝上那条链子的:“这就放我走了?”
出房门走了两步才发现柜子上还有一张纸条。
【午饭在一楼餐桌上,乐器室在你右手边的房间,需要什么和我说。】
看来这人是还不打算露面了。
江酌霜回去又把平板带上了。
桌上的菜色还算丰盛,但味道一般。
走到厨房一看,乍一看很干净,仔细看能从细节处窥见曾经的一片狼藉。
江酌霜直言不讳:“晚上点外卖吧,你做饭真是太难吃了,超级难吃。”
因为太难吃,吃到一半他就开始无聊地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
“哎,本来这时候我应该在家喝着高山红茶,吃着阿姨做的可丽饼……”
平板上立马发来一张付款截图。
【我已经下单了,晚饭会有这些的。】
瞧这栋别墅就知道,这人绝对不缺钱,但看到他买的天价小甜品还是忍不住啧啧作响。
江酌霜满意了,这才愿意和他聊聊天。
“我还以为你会把饭送到门口,然后把我一直关在房间里,直到我家里人找过来。”
【那样像对待犯人一样,太折辱你了。】
江酌霜看着被锁上的别墅大门,哼笑一声,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任何意见。
对面也意识到自己以“绑架者”的身份,说出这句话有多么可笑。
【抱歉,你本不该被关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是我太自私了。】
“你只把我关在这里,到现在我们连面都没见上,这样有意思吗?”
【我只是希望你的人生中,能有一段时间完全属于我,这样就够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酌霜没有回答这句话。
吃完午饭,他去音乐房逛了逛。
琴房里面摆着他同品牌的竖琴,但他的竖琴是定制的,所以这架竖琴弹起来并不顺手,草草弹了几下就失去了兴致。
这栋别墅不算很大,江酌霜一边到处闲逛,一边寻找有没有哪里能逃出去。
傻子才会相信绑匪的甜言蜜语。
可惜对方很警惕,所有可以推开的窗户都被钉死了,连条缝都不留。
江酌霜只能回到房间,放平心态,就当自己被关小黑屋赶曲谱了。
江邬要是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他,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再不济还有每晚都联系的谢敛呢……
不对,最近他好像天天都已读不回谢敛的消息,对方好像已经很习惯地开始自说自话了。
……算了。
只能指望江邬了。
回到房间,没了碍事的链子,江酌霜盘腿坐在升降椅上,叼着从冰箱里拿的冰棒,重新投入进自己的创作中。
人只要一干正事时间就会变得很慢。
江酌霜一会趴在桌子上,一会靠在椅子上,哪哪都不得劲。
他觉得这根本不怪自己。
明明要写有关“色.欲”的歌,结果男朋友不在家,自己又被监控监视着,想干点坏事找找灵感都不行,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酌霜滑着椅子到监控下面,“喂,快出来。”
等对方有所回应后,他继续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喜欢我多久了?”
【很多年,记不清有多少年了。】
【因为一直陪着你,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情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你了。】
后面的一段话很快就被他撤回了,江酌霜只来得及看清一句“离不开你”。
他没有好奇撤回了什么,他的目的只是知道这个人很喜欢他,这就够了。
“作为你把我绑来的补偿,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很重要,不许拒绝。”
对面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江酌霜知道对方是怕自己问“你是谁”,“我们有没有见过”这种难以回答的问题。
但他一向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江酌霜睁着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里面满是单纯,一字一顿地问——
“见不到我的时候,你会想着我自.慰吗?”
只能依靠文字沟通的时候,很难揣测出对方的反应,更别提对面现在连文字都不发了。
这话问得太理所当然。
在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后,江酌霜还催促似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要写歌啊,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感觉,听听别人的感受也是好的。”
江酌霜还非常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打字太麻烦,我们也可以见一面,你放心,我会把眼睛蒙起来的,绝对不会偷看你长什么样。”
对方还是没有同意。
其实江酌霜刚刚那段话也是试探。
毕竟在说出这么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以后,正常情况下,对面很难拒绝他“提出见面”的请求。
除非他们已经熟悉到,哪怕在蒙起眼睛的情况下,也能依靠声音辨别出身份。
江酌霜轻轻笑了一声。
“……我果然认识你。”
对面也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发现自己的身份漏了个底后,便消失不见了。
江酌霜对于猜对方的身份热情高涨。
“卡斯帕?赵深野?或者……嘉延哥哥?”
猜了一连串名字后,对面终于给出反应了。
【不是,都不是,我比他们认识你还要早。】
江酌霜:“……”
比陈嘉延还要早?
脑袋里七七八八的名字瞬间被排除得一干二净,原本都不在怀疑行列的那个人,可疑指数瞬间排到了最前面。
江酌霜用力甩甩脑袋,把脑袋里忽然冒出的这个名字甩了出去。
不会吧。
不应该啊。
……真的假的。
江酌霜破天荒地沉默了好一会,觉得自己还是出门冷静一下比较好。
去看书吧,读书静心。
他的心需要静一静了。
七拐八拐走到书房,江酌霜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拿下一本后感觉手感有点奇怪。
这本书他也有,印象里没有这么薄。
随手翻了翻,套在外面的假封皮立马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真正的书名。
《学习如何going弟弟的第一天》。
以及一册单独装订的番外册。
这本书倒还算崭新,显然主人没怎么翻阅过,但它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足够可疑。
江酌霜:“……”
本来对把我关在这里的人还只是怀疑,现在一看,这个人真的很难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