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想着枪法的招式,别成了乱挥乱舞的耍把式,一时还得想着心法运转,不然就全都白搞,一时还得想着自己这“神出鬼没”的新手枪法可别把师姐误伤了……虽然事实证明她完全想多了。
苏音单是站在那儿,就跟一把剑似的,师衔羽的任何招式,都没法儿让她挪动半步。
师衔羽打了多久,苏音就站了多久,身板儿笔直笔直的,就像一棵树。
苏音的时间掐得很准,六个时辰就叫停了师衔羽那枯燥又麻木且毫无美观可言的枪法,道∶“差不多了,你接下来还有锻体的身法要学习。”
师衔羽啪地一下瘫坐在地上,问苏音:“苏师姐,你这,真的是灵植师吗?还是说你们灵植师的入门基础就是能抗又能打?”
“那倒也不是。”苏音笑道:“我只是恰好对剑道略懂而已。”
“……”师衔羽好似她这个“略懂”的境界,问∶“你的略懂是叶修对水战的那个略懂吗?”
苏音的思绪空白了一瞬∶“叶修?那是何人?”
师衔羽的表情也空白了∶“额,那是一位……怎么说呢,那是一位全职高手!”
全职高手苏音逐字听懂了,然后不以为然,神色淡淡∶“是么。”
“……”师衔羽试图解释点什么∶“就,他的略懂只是一个谦词,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很精通的意思。”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认认真真跟人家介绍另一个世界的小说里的主角好像有点过于魔幻了,于是她直接打住,转而问道∶“师姐你的略懂,也是精通吗?”
苏音此刻的表情有着莫名的孤傲∶“那你大可以理解为我比精通的程度还要再高一些。”
“……”师姐你可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师衔羽抱拳,脸上笑嘻嘻∶“失敬失敬!”
然而她心里已经在疯狂骂人了∶别的不说,我最讨厌这些凡尔赛玩家了!
不过她对苏音的剑道水平还是不予置评。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师衔羽自认为已经见过最厉害的剑修了,其他人,都是弟弟。
苏音笑了一声,不经意松开手中的木棍,指尖微微点了一下棍身。
木棍并没有因此掉在地上,而是因她的轻轻一点,在原位无声转上几圈之后才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在它最初被捡走的地方。
师衔羽看得怔了怔。
大多数剑修在战后收兵之时,都会下意识挽个剑花,才会收剑入鞘。
这个动作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意义,有的人是为了试一试剑是否趁手,有的人是为了好看,有的人是为了收兵更利落。
剑花千奇百怪,也许同一种方式,换个人就是不一样的观感。
但苏音这种收兵的方式,却十分少见。
但师衔羽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
……因为大师兄就是这样的收剑方式。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木棍上,一时有些惆怅。
苏音看她视线突然没了焦点,伸手去晃了晃,然后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问:“想不想学剑?”
师衔羽回神,而后摇头:“不想。”
“为何?此世之修士,无不以剑为尊。”
苏音说起这话时,语气无比孤傲,仿佛世间只有剑修最为高贵了。
嗯,这在某种意义上讲,其实也是大多数剑修的通病。
“……这玩意儿太高端了。”师衔羽始终认为自己这个天选废柴,用什么武器都能将就,但拿剑就是在侮辱剑。
她摆摆手道:“我承认剑的地位,但我……”
她话还没说完,苏音就打断了她:“正好这段时间你需要修炼,你目前能用的枪法招式始终太过单一,完全起不到锻体的作用,我便借此机会教你一套剑法。”
师衔羽连忙拒绝∶“唉别,剑法什么的,我应该是学不会。”
苏音说:“你枪法都能学会,剑法更简单。”
师衔羽∶“但是请龙回首是长兵之道。”
苏音∶“没人规定修了这功法的人只能使一种兵道。”
“……好像也是。”师衔羽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哭笑不得说:“还是算了吧,我……”
苏音好像忽略了她的意见,一锤定音道∶“就这么说定了。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但会不会和有没有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是么?”
师衔羽:“……”很好,姐们儿,你成功说服了我。
她突然想起以前不知道是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手上没有剑,和有剑不用不是一回事。”
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管了,不管了,学了学了学了!
说起来,她一直这么被动地不去学剑,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有大师兄的影响。
他一个剑仙,是吧。
此世剑修千千万,而能被称剑仙者,唯他一人尔。
要是被人知道粉丝众多的剑仙大佬有自己这么个剑道彩笔师妹,不知道得被人笑成啥样。
也不知道以后……算了,人都没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热血上头的师衔羽还不知道她接下来的三个月会面临什么样的非人折磨……
而将军府中,荀心回到闲林院中就继续起了昨天下午被师衔羽打断的修炼。
将军府不像玄天阁那样,不论天赋根骨,直接就给所有弟子都定了三年五年的短期突破目标。
将军府只是给天资稍显寻常之人设立了稍显长远的修炼时间,让他们能有更多的机会与选择。
而像荀心这种天资还可以的人,在将军府,修炼几乎全靠自觉,不知道是不是玄天阁带出来的习惯,她始终无法令自己闲散下来。
她要自己尽快突破元婴,日后也必然留在将军府,做弟子也好,长老也好,只求能报将军的知遇之恩。
只是她的修炼没继续多久,便因察觉到有人来到闲林院而中断。
来人并未有意隐藏什么,荀心只需张开元神便认了出来,随后起身,去了院中。
院中那棵被师衔羽种下的跃金木下,此时正站着一个身形尤为高大挺拔的男人。
此人正是武莫将军李长歧。
荀心以往也不是没有见过体修,可那些体修总是拥有着一身尤为突兀的腱子肉,并不美观。
但将军的身形,并没有因为体修的缘故而显得某些施展力量的肌肉格外突出。
他的高大挺拔,更多的是自身本就存在的一股气势,他的存在,即表明无坚不摧,安如磐石。
荀心收起心思,连忙行礼∶“将军。”
李长歧伸手摘了一片跃金叶,拿在手中端详,说∶“这树,与将军府有些格格不入。”
将军府处处竹林,极少有其他树木,尤其这种满树黄金叶的跃金木。
荀心说∶“这跃金木是师妹所种,是她家乡常见的树木。”
师衔羽极少提到她的家乡,只说是青云山附近的城镇,青云山覆灭之时,人祸滔天,也将她的家乡毁了。
她虽没有细说,但她那么在意青云剑仙,又说出过青云剑仙的宗门是被玄天阁所毀的话,荀心很难不怀疑,师妹和青云剑仙之间的联系。
也是因此,她原本对剑仙自刎的事始终有些轻视和鄙夷,如今也放了下来。
李长歧只听到家乡二字便了然。
这树,他也曾在剑仙的记忆中看到过。
那茫茫无涯的跃金原,零零散散往来同门的欢笑……无不充斥着他的识海。
他在那记忆里还听过一首曲子,陶埙幽远,曲调绵长,亦有断断续续的女声在断断续续地随之哼唱,唱着天苍苍,唱着野茫茫,唱着风吹草低见牛羊。
在那场记忆里,青云剑仙曾在化神之时以战证道,一剑成名天下知。
他接受每个人的挑战,从无败绩。
他傲然而立,自诩他的剑在化神之上可战炼虚,可指合体,而化神之下,绝对无敌。
他遍行四方,誓要劈开这四境天的混沌天地,见更广袤的辉煌。
可他的剑却在他最耀眼的时候选择入鞘。
剑仙再也拔不出自己的剑。
他只能将自己的一生都沉醉在跃金原那片须臾之地。
他常常坐在树上,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也常常吹着那曲子,去压制他那已经蓬勃却束手无策的心魔。
只可惜那曲子被他篆刻了本命音纹,意境深远,李长歧又并非纯粹音修,即便是跟着音调去学,也无法掌握其精髓。
而关于跃金原的记忆,却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如果师衔羽没有出现,李长歧甚至怀疑那就是一场被梦境篡改的记忆,但那却是青云剑仙在剑阁里那诸多困阵之中保持神志的唯一寄托。
李长歧问荀心∶“荀心,你这些年往来万仙盟各地悬赏,去过的地方也多,可知这跃金木在何处盛产?”
荀心略一沉吟,便道∶“有两处最多,其一是沧澜国金风岭下的百目山脉,除了跃金木之外,此处还有许多灵木丛生,不过此地数百年前便被药王谷纳为秘境,修士不可擅闯,其二则是沧澜国河西谷边境。”
李长歧问∶“那你可知河西谷边境?”
荀心想了想,说∶“河西谷过于偏僻,路途遥远,灵气比较稀薄,不宜修士修炼,万仙盟也不曾在那边设立悬赏任务的记载点,所以还从未去过,但……听闻青云剑仙便出自西南边境的青云山。”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愣∶“将军,你也觉得师妹和剑仙……”
李长歧摇摇头,阻止她之后的话。
有些事知道就行,说出来不行。
世上天才繁多,为何独一个剑仙熬不过百年峥嵘?
若是天道不让他活,多的是刽子手愿意替天行凶。
李长歧问∶“她的修炼如何?”
荀心说∶“有谢师兄在,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谢青幽其人就是个纯纯的商人,与他不能谈同门情谊,但他遵守交易规则。
说到的事,就绝对会做到,他不一定是可托付后背的伙伴,但绝对值得信任。
李长歧点头,对谢青幽的品行自是略知一二,他道∶“之后,她有什么需要,便尽力相帮,或许会攒下一个大机缘。”
“我们本就是同门,理当互相帮助。”荀心说完,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将军,剑仙他……”
李长歧朗声大笑,说道∶“当初让你来将军府,果然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将军过奖了。”荀心由衷地说∶“能来将军府,才是弟子的荣幸。”
“客套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只可惜青霄与神候都不是剑修,玄天阁的剑道又与你相悖,否则,你如今的成就应当更大。”
李长歧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青云剑仙当初没有陨落,若是有他指点,荀心在剑道一途或许会走得更远。
荀心摇摇头,修行至今,她已经知足∶“无妨,弟子有玄冥剑足矣。”
李长歧笑了笑,身形便消失不见。
第32章 “师姐,拔剑!”荀心抬头,看向……
荀心抬头,看向眼前的树木,片刻后,不由也伸手去摘了一片树叶。
虽说有些不太相信,但她还挺期待,来日师妹真的拔出白首剑的那一刻。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就是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盛京仙门几乎没有发生什么称得上热闹的事儿。
但只有师衔羽觉得她的天已经塌了。
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轮转的她,根本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日复一日的痛苦是不曾间断的!
药浴练剑练枪练身法,循环往复,给她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刻钟,除了每三天出去给天离草增加成长值之外的其他时间都缩在药庐里,这整的玉玉症都要犯了。
更搞笑的是,原本她发现药浴时,元神可以劈开用,她以为自己可以浅偷个懒呢,结果后来心血来潮,不小心用偷懒的那半元神在识海中练了一下苏音所教的剑法。
这一练可得劲了,给她直接发现新大陆——
也许都是剑道的缘故,这剑法,居然能引起她识海里大师兄留下的剑意波动。
在此之前,那三道剑意在她的识海里可是从来没动过!
此时就好像一个死物突然活了过来似的!
师衔羽∶!!!
如此重大发现,岂能令师衔羽不激动?
但随后她就发现,苏音所教的剑法里,并不是每一招都会引起剑意的波动。
于是师衔羽就一招一招地拆,只练能引起剑意波动的剑招,她试了一遍又一遍,拆了一招又一招,只为看着那剑意活泛起来,她亦不知疲倦。
大师兄已死,好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可是,他的剑意为何没有散去呢?
据她所知,修士留在别人识海里的剑意,或者元神碎片,亦或者魂血等与修士本身息息有关之物,均会随着修士的陨落而消亡。
而大师兄的剑意……
说起来,他将剑意留在她识海时,她修行尚未筑基,识海并未完全开辟,哪怕内视,她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识海具体所在。
也许三十多年前,大师兄在“死”的时候,这剑意就曾崩溃过,只是她那时并无所知。
而如今第一次看到剑意的波动,她在激动之余,难免开始有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大师兄还活着?
这一猜测令她激动不已。
但苏音的剑法还没教完。
她是隔几天教一些,中间的时间全留给她去练,直至彻底熟练了,她再教新的剑招。
师衔羽将自己在识海里修炼的事情藏得死死的,就耐着性子,每天都在用心地学,用心地记,然后趁着药浴之时,劈了元神在识海里练剑那被剑意挑出来的剑招。
练来练去,她就发现一个十分离谱的事儿∶只要这些被拆解出来的剑招再流畅地施展起来,竟然就是青云出岫。
难怪。
难怪能引起大师兄留给她的剑意的波动!
就师衔羽的了解,青云出岫其实有两版,一是青云山原本的剑法,但那只是低阶得不能再低阶得普通剑法,至多只能让修士练到金丹期。
那也是青云山宗主万里候原本所修炼的功法。
后来,万里侯将这功法传于亲传弟子,也就是青云山的大师兄。
大师兄很快就发现了这功法的弊端和缺陷,但他并没有直接放弃转修其他剑道,而是经由百年探索修炼而逐一优化,最终诞生出了全新的青云出岫。
这也是他的剑意。
在师衔羽入门之后,所听说的青云出岫,便是由大师兄“改版”后的升级版,彼时内门弟子练的都是这一版,也有外门弟子练过。
青云山每月初一都有长老授课,其中就有青云出岫的剑法。
师衔羽虽然从来没学
过,但也远远看过大师兄在剑台之上,为众人传授剑法的身影。
青云山的弟子三百多人,只有他一个天才,高深的剑道剑意嘛普遍弟子们听不懂也悟不出,所以大师兄也没有多废口舌,不教剑意只教剑招。
不过,他在突破化神时,显现过以剑意凝聚而成的法相天地——万里青云与辞别,扶摇而上,如云如海如山,直入九霄茫茫无尽处。
那一招一式,如今该历历在目。
而苏音所授剑招之中,却蕴含着青云出岫的丝丝意境。
不过据她所知,大师兄虽然常年浪迹在外,但他并没有收过弟子。
那他青云出岫的剑意,为何会被苏音习得?
而且,剑意这东西,是能学的?
为何又混杂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剑法之中?
师衔羽∶……不得不说,细思极恐。
那之后,师衔羽看苏音的目光,渐渐多了一些考量。
她很想问上一问∶姐们儿你到底是谁,又上哪儿搞来的剑法缝合zip?
你把我大师兄怎么了?
但直觉告诉她,关于大师兄的任何事,她都不能问。
尤其是苏音。
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
关于大师兄的任何,在苏音面前,一旦问出口,就会祸到临头。
不可轻举妄动!
师衔羽强压心中激动,一切照常地修炼。
只是,劈了元神的修炼之法始终有些剑走偏锋,如此往复个把月,给元神所带来的压力,与被时刻淬炼的肉身几乎形成了正比。
一个月下来,师衔羽的疲惫和憔悴是肉眼可见。
嗯,她没把自己练成将军那样的大猛男,反倒先练出了林黛玉的憔悴精髓。
师衔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orz。
她一边祈祷着时间过得再快一点,趁早熬没了这漫长的八十一天,一边,她又在祈祷着时间能再慢一些,慢一些,她尽快学会很多青云出岫的剑招……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快像元神那样被一劈为二。
好家伙,可别搞成精神分裂了……
好在这昼夜不停的修行,在总算是小有所成。
这回是真的小有所成了。
不说别的,单就肉身能发挥出来的力量都比月前强出了不止十个档次。
而且她也并没有因为锻体修炼而变成李逵的猛男造型,而是将力量内秀于中,运用时越发得心应手罢了。
如今,在苏音完全不动用灵力和任何招式的情况下,她全力以赴,能勉强和她打个四六分。
嗯,她四,苏音六。
苏音夸赞∶“不错嘛。”
师衔羽却不知足∶“这还不错,你不还是一步都没挪动!”
但凡换个主角,现在剧情都发展到按着苏音一顿哐哐乱锤了。
苏音听了她的话却是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我好歹修炼了一百多年,而且你的招式都是我教的,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会出哪一招,自然有应对之策,而你,剑法才修炼多久?加起来都才一个月,你这就想反杀我?睡醒了没有?”
……也有道理,但∶“有没有可能我已经快三个月没睡过觉了?”
苏音∶“……”
但师衔羽想通了。
自己又不是天赋型选手,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苏音是吧,你等着,早晚用你教的剑法干掉你:)
而在她借助药浴的修炼期间,荀心先后也去了清风谷好几次。
有时去的时候师衔羽正在药浴,有的时候她在修炼身法,也有时是在练枪,遇到后者时,荀心则会提着剑下场,和她交流一下“感情”。
不过,苏音一开始就说了,她并不希望她会剑法的事情被旁人知道,所以师衔羽每次和荀心交手,都是用的入门枪法。
枪法的入门十三式,经过她这段时间每天的修炼,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虽然她始终就只会入门那一套,但是也能勉勉强强应付下来没有运用灵力的荀心。
嗯,非常不戳!
说起来,她还有个十分迷惑的事情,就是苏音所传授的剑法是一次一套不重样,而且越往后,剑招的杀气就越重,再到后面居然还夹杂着戾气。
师衔羽快绷不住了。
好些招式一练就搅得体内灵力处在暴走边缘疯狂蹦迪,有毒啊。
不是,姐们儿,你一个种草药的,到底是从哪里掏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剑法啊?
师衔羽心里隐隐有种直觉,这位苏音师姐,绝不简单。
这种直觉,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
都是师姐,而且都对她挺好的,但对反而没有天天共处一室朝夕修炼的荀心,师衔羽就没有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奇哉怪哉。
不过,也许是因为答应苏音修炼剑法,所以这段时间她好像莫名其妙和苏音达成了某种诡异的氛围——明显发现苏音更好说话了。
是以,这段时日除了锻体和剑法枪法大有长进之外,师衔羽的脸皮也是肉眼可见地变厚了。
嗯,她可没少趁着每三天给天离草催长一次的时间,去套回灵丹和木灵丹。
苏音也是有求必应,她要多少就给多少,以至于师衔羽如今储物袋里的丹药拿去盛京城摆地摊贱卖都能大发一笔横财了。
嗯,八戳八戳,这样的苏师姐,完全可以再多来几个!
这天,师衔羽在结束药浴时,荀心刚从外面结束悬赏回来,“路过”清风谷,就顺道来看看她。
这种事时有发生,本着来都来了,便再切磋切磋检查一下逐渐成果的想法,师衔羽和荀心常常会互相练上几个时辰。
这次荀心干脆递给她一杆枪,大约是她在做悬赏过程中顺手掳来的,上头都还沾着血迹。
师衔羽刚接住枪,就听她说∶“拿出你如今的全力来试试。”
师衔羽这还是第一次摸到枪。
虽然这只是一把品阶十分普通的灵器,但再怎样也是好过木棍子的,她拿在手里转了转,找了找感觉,便竖在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开口就是不知死活∶“公平起见,师姐,拔剑!”
荀心真是起猛了,头一次听到这种变态的请求∶“……你确定?”
第33章 野路子“确定以及肯定!”师衔羽……
“确定以及肯定!”师衔羽自信道∶“来吧,本座现在强得可怕!”
荀心∶“……”
再强你也只是个筑基。
再强你练的也只是入门枪法。
荀心哭笑不得,但还是遂了师衔羽的意,拔出了玄冥剑。
随后,二人交手不过一瞬,师衔羽就被打飞了出去,以头着地的姿势,栽进了药田里,成功创死一株天离草。
苏音:“……”
师衔羽∶“……”嗯。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她瞬间就从“我现在强得可怕”的美梦中清醒了。
荀心过去,把她“拔”出来,又朝她伸出手,忍不住笑道∶“玄冥剑重达千钧,金丹修士有所准备都不一定能接它一剑,你怎么想的?”
她深知师衔羽真实水平,拔剑之时也未动用灵力。
不过,即便如此,寻常筑基修士面对玄冥剑时也会被震出内伤来,师衔羽却安然无恙,看来此番修行她已有收获。
“嗐,偶尔认识一下自己的不足是正常的。”师衔羽摆摆手,握住荀心的手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泥灰,说道∶“不过这剑这么重,师姐你是怎么拿起来的?”
荀心说∶“我修炼之初就是
练的重剑,加上元神比肉身力量更强,驱使重剑对我而言也就更得心应手,且又与玄冥剑心意相通,拿起它,本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师衔羽∶“……”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不过话再说回来了,玄冥剑看着一点都不像师衔羽认知里的大重剑形象。
师衔羽心血来潮,和荀心商量着试图拿起来看看。
荀心满足她的好奇,一把将剑插在地上,任由师衔羽去拔。
有了心理准备的师衔羽几乎使出了这段时日修炼的所有成果,也只能勉强将其拔出来,根本无法随意挥动。
荀心忍不住笑道∶“想拿重剑,你还得等锻体的六重天突破了才行。”
锻体四到六重天就是纯粹的力量修炼。
突破六重天达到七重天之后,方能力拔千钧,如吹鸿毛。
不过力量的修炼完全没有捷径可走,就是硬练。
要师衔羽来说得通俗点的话,那就叫撸铁。
荀心接过玄冥剑,又给师衔羽上了一课∶“还有,本命神兵除了被神兵之主应允的人拿起之外,便只会被境界更高的人强行抹去神识取走,此举既损神兵又伤人,轻则失去神兵,重则二者皆亡。若你日后有了本命神兵,切记,不可轻易交于他人之手。”
师衔羽若有所思目光落在玄冥剑上,若有所思∶“居然还真的有这种说法啊!”
她倒也略知一二,不过那都是从前看小说里人家的设定。
“这可都是剑修的基本修养啊,可能是因为你没想过练剑,所以没关注过吧。”荀心道∶“其实任何修士都一样,本命神兵通常不会随意交给其他人触碰或是保管,哪怕是最信任的人。”
师衔羽想起她刚刚才拿过师姐的玄冥剑。
亲姐!
等等,她好像也拿过大师兄的本命剑啊!
亲哥……这个能亲不能哥。
额,好像也不能亲。
荀心收了玄冥剑,和师衔羽又练了两三个时辰,这才离去。
走前,荀心还说她修为大有长进。
师衔羽不信。
信不了一点,因为她还是个小筑基,半点没有突破的迹象。
锻体并不能提升她的五行灵力。
她现在只有水火灵力达到了大圆满,金木土还遥不可及。
不过比之从前而言,她现在对于灵力的掌控要更加娴熟流畅了。
如果把对灵力的掌控比作画质,那她以前就是个480P,而现在,是高贵的1080P,是需要充会员才能体验的高级款!
这种感受,在修炼锻体身法的时候尤为明显。
荀心走后,师衔羽便练起了锻体的身法。
这身法,结合了拳法腿法各种法,主要作用还是引导体内灵力于经脉游走,以求达到锻体的功效。
苏音不知何时出现的,她坐在药庐屋顶,淡淡道∶“清风谷大多数弟子都是法修,我会用剑的事情,还得请师妹继续隐瞒。”
师衔羽头也没回就道∶“那是自然。”
其实就是苏音说这种话的时候,她心里的防备感才会出现。
师衔羽很想知道究竟,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多问。
都说大道三千,但整体下来就分两种:战修,法修。
战修……说得直白一点,战修就是杀伤力比较直观的修士,通常是以战练战,以杀止杀。
而法修就稍微委婉一点,手段也会更复杂一些。
但是吧,近身以剑作战的剑修属于战修,御飞剑进行远程攻击的剑修又偏向于法修,所以战法两者之间并没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
而且,四境天的修士是可以同时修好几种大道,剑修体修音修……只要天赋足够,都可以尽在掌握。
天赋不够的,当然也是可以修的,但是最终会走到什么程度,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而清风谷普遍都是丹修医修药师这类偏向于恢复或者修复的修士,通常都是借助法器施展功法,所以他们大多都是法修。
而剑修就是主张杀戮与毁灭的战修,两者一个修复一个破坏,本来也是天生的不对付。
剑修……据师衔羽的了解,清风谷基本没有。
哦,先排除苏音。
当然,师衔羽并不认为在清风谷的法修,会点剑修的路子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法修们大多都是脆皮,没点保命手段,那打起来通常都是暴毙得最快的选手。
而苏音的路子……稍微野了亿点罢了。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种地的,教她的剑法里会夹杂着越来越多杀气和戾气。
若非自己心性无比咸鱼阿不,是咸鱼,恐怕就会被那些剑招影响,可能会入魔吧?
想到此,师衔羽就难免好奇∶“师姐,你既更擅剑道,为何不去玄天阁啊?”
她的剑道,指定和玄天阁的变态配一剑。
苏音笑道∶“你不是去过玄天阁?听说还打了阁主的脸呢,你觉得那地方,我有命去,还有没有命回来?”
师衔羽给苏音竖了个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苏音问她∶“师妹对玄天阁怎么看?”
“我?对玄天阁?怎么看?”说到这玩意儿师衔羽就yue了一下,说:“我不想看。”
苏音笑了笑。
师衔羽想了想,还是中规中矩地道:“我们前不久不是还跟他们杠上了嘛,说起来,将军估计也是怕我被玄天阁追究,这才把我提成了内门弟子吧……反正我对玄天阁观感不怎么样。不过我也听过不少关于玄天阁的好评,至少在对剑修的磨砺这一块,玄天阁的剑阁,都是万仙盟里最好的选择,不少剑修都十分向往玄天阁,想来它能存在这么久必然有其道理。我不过是外行,看不了什么门道。”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于官方了。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玄天阁于自己确实是私仇不共戴天,但对于万仙盟而言,玄天阁始终都是剑修圣地。
苏音听罢,只是接了句“将军人不错”的话,便不再言语,
师衔羽哐哐点头。
将军是真的好。
将军好啊将军妙,我为将军呱呱叫!
不过说到了玄天阁,师衔羽就突然想起了被她忘在脑后的何幻心。
好家伙。
哥们儿你可别死了!
师衔羽本着能不坑人绝不自掏腰包的优良传统,直接跟苏音打听∶“师姐能搞到恢复经脉修复丹田识海之类的丹药吗?”
据她了解,这玩意绝对要比回灵丹之流要珍贵无数倍。
毕竟经脉丹田识海三者俱是修士的命脉所在,缺一不可,但凡受了重创,那这人的修行路就差不多停摆了。
而与这类有关的疗伤丹药,从来都没有便宜可捡。
师衔羽说完都不由得佩服自己。
嗯,也是好起来了,不枉她跟着苏音混这么久,修为没上去,倒是脸皮比修为精进了不少,居然敢开这种口。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敢开口白要,苏音竟然也愿意白给,她问∶“能倒是能,你要?”
“要!”
话音落下,苏音竟直接给她递了一瓶丹药。
师衔羽∶“……”
天菩萨!
如果不是直觉你不是个好东西,我真的会拿你当亲姐的!
以后要是干了让你不痛快的事,我允许你尽情蛐蛐我,当面背面都行!
不过,你对我这么好,却教我通往魔修的剑法?姐们儿,你很矛盾啊?
师衔羽拿着丹药,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逝去的良心点了根蜡烛。
过了几天,她才趁着苏音去神丹炉为她取后面几天的药浴材料时联系荀心,让荀心代劳,拿着丹药和断肢再生的功法,去了一趟寻仙客栈。
何幻心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够下地行走,也能吐纳灵力,但是因为经脉丹田金丹皆被毁的缘故,他吐纳时引入体内的灵力,转瞬便会消失殆尽。
他在等着师衔羽。
他不想就此终结自己的修行之路,而他来时一身傲骨,不曾结交朋友,如今……
荀心来时,何幻心正在客栈厨房后面劈柴。
到底是天才,单手劈得都比人家双手都快。
荀心看了半晌,才出声道∶“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是你。”
第34章 远程代打何幻心抬头看到了荀心,……
何
幻心抬头看到了荀心,他放下手中斧子,并未多说什么,只道∶“师姑娘让我在这里等她。”
何幻心语气难免焦急迫切,但他现在已经回不了盛京仙门,只能等,只能等。
荀心飞身落地,停在何幻心身前打量了半晌,方道∶“我师妹最近修行脱不开身,我受她之托给你送丹药与功法。”
说完,她取出东西,放在何幻心面前。
何幻心赶紧伸手,牢牢抓住。
他管不了真假好坏,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荀心抱臂而立,淡淡道∶“何幻心,我师妹还托我问你一句话。”
何幻心神色恭敬:“师姐请讲。”
荀心目光落在他的断臂处,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你如今可还认为是我们害得你有眼下这般结果的?”
何幻心神色一顿,却是不再犹豫,直言道∶“此前种种,皆是何某有眼无珠,与将军府弟子毫无关系。”
荀心又问∶“那这丹药功法,可是我师妹白送于你?”
何幻心下定决心,认真道∶“再造之恩重于生死。若是他日何某有幸再踏修行之路,凡师姑娘有所需要,何幻心必定无所不从。”
荀心点点头,淡淡道∶“将军府弟子行事但凭本心,你也不必为报恩而特意去做些什么。但若是他日反倒恩将仇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何幻心及时叫住∶“还请师姐转告师妹一下,何某即将离开沧澜国另谋出路。”
沧澜国受盛京仙门庇佑,玄天阁不会让他在这片土地上再重新站起来。
他是走错过路。
但是非对错,他还是分得清的。
…
九九八十一天,在昼夜充实的修炼之中,很快就过去了。
苏音也教完了她的“野路子”剑法,师衔羽当着她的面总是练的像模像样,实际上在学她后面教的那些剑法时,都是运气到一半就悄悄散了,以至于越到后期的剑法,她越是一丝一毫的剑气都凝聚不出来。
她也成功在苏音脸上看到了“怎会如此废柴?”的具象表情。
也是,教了三个月发现全白教的结果……
师衔羽∶该说不说,还有点替她心疼。
但这越练越鬼的剑法,她脑子进水了才会真的去修炼。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就是青云出岫的剑招全被她拆出来了。
这段时日,除了锻体功法完美突破四重天之外,元神也成功被彻底被她劈成了两半,现下一心二用,简直易如反掌。
她现在就一半元神于体内运转,另一半就留在识海修炼青云出岫。
识海里的三道剑意在随着她的修炼时,竟开始渐渐凝实。
虽然效果并不显著,但她至少有了新的奔头。
这天,师衔羽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正准备缓口气时,谢青幽便踱着步子,摇着折扇,悠哉悠哉地走进药庐,笑眯眯地宣布她“刑满释放”。
就这么水灵灵的结束了?
师衔羽难免有些后知后觉,她没缓过神来,恍恍惚惚地问∶“这就结束了?”真结束了?
谢青幽打量着虽然一身疲态,但双目炯炯,金光凝聚的师衔羽,摇着扇子挑眉笑问∶“你这是什么话?你好像很舍不得啊。”
师衔羽连连摇头∶“那倒没有。”
这种折磨,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但感觉……怎么说呢,像是疯狂加班三个月,项目结束后那种怅然若失。
难以适应。
而且她的修为并没有因为这三个月的昼夜充实而得到多少提升,只是肉身体质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谢青幽继续说∶“等会儿你就可以回去了,天离草长势很好,也剩下三次你也不必过来了,之后你再去请将军检验检验成果,清风谷就算完成任务了。”
师衔羽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然后满血复活,试图跟谢青幽打一打感情牌∶“师兄啊,你看,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要不给个木系功法呗。”
这三月时间,谢青幽可是没少来看她。
然而谢青幽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觉得以我的人品,我会因为我们认识久而答应你吗?”
“师兄的你人品还真是坚定不移啊。”师衔羽泪流满面。
她算是看出来了,谢青幽这里基本不存在同门情谊,只有利益和交易。
她道∶“那不妨请师兄想一想你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谢青幽的话语堪称冰冷∶“很遗憾,目前没有。如果有,那也是希望你能把坑走的回灵丹归还。”
天知道,师衔羽后面对回灵丹的需求,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若非那句“满足她的一切需求”是自己亲口所说,谢青幽都恨不得宰了师衔羽。
听完他冰冷的话语,师衔羽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了她的腰包还想还回去?
没门儿。
她正式告别谢青幽和苏音,回到阔别已久的武莫将军府。
闲林院没人,师姐估计又在外头搞悬赏刷经验。
她想了想,去了藏书楼。
好巧不巧,她去的时候,将军也在,正和陈无咎下棋。
她刚一走进藏书楼,就听到李长歧的笑声∶“不错,锻体已完全突破四重天,接下来便可以把元神的修炼也提上进程了。”
在清风谷又泡又动地熬了三个月,人都被药汤腌得入味三分的师衔羽闻言,一整个石化∶“……”
不是哥们,你这都不给休息的?
我是咸鱼,不是卷王啊!
你们武莫将军府不是主打一个劳逸结合吗?
为什么突然给我卷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见过将军见过师尊”的师衔羽,人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藏书楼,她垮着一张脸,如丧考批∶“将军,元神也要像肉身这样修炼吗?”
好在李长歧摇了摇头,“非也。元神的修炼,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强度大了会导致识海崩解,得不偿失,所以没有捷径可走。”
真乃天籁之音!
“……那就好。”
松了一口气的师衔羽走近,见二人桌边空落落的,便取来茶壶装模作样地给将军和陈无咎斟茶。
陈无咎顺手递来几本书,说道∶“这是一些关于元神修炼的功法,但都只是金丹期适用的,你且拿去先翻翻,看完了记得归位。”
陈无咎所知的大部分功法,基本都是金丹起步,眼下他反正是啥也教不了。
当这个师傅,他算是尽力了。
师衔羽拿着看了看,就发现这书不简单了∶“藏书楼八层?”
陈无咎点头。
“藏书楼共有十八层,但七层之上的功法或是其他都相对秘辛,此前你只是记名弟子,无法踏入,今后的话,可以去看看,但是里面的功法,以你如今的修为,以你的修为看了也是记不住的。”
师衔羽∶“……”ok,我等筑基,天打雷劈。
陈无咎又问∶“云中鹤羽可有炼化?”
师衔羽收起功法,摇摇头∶“惭愧,最近是一直没有时间。”
陈无咎知道她在锻体修炼,并未说什么,只道∶“抓紧时间吧,李恒快出关了,云中鹤羽天阶神物,炼化之后你也多个法门在身,出门在外也能多个保命路子。”
师衔羽点头,决定回去了就着手开始炼化。
而后她看向李长歧,问∶“将军,剑阁只能是剑修才能登的吗?”
李长歧一直看着棋盘,闻言是头也没抬,就道∶“正常来说是如此,但你的话,就算修到剑道大成也不要指望了。”
“为何?”师衔羽不解,怎么就不要指望了?
剑阁不是剑修圣地吗?
李长歧悠悠瞥她一眼∶“忘记你干过的事了?玄天阁不会允许你登剑阁的。”
师衔羽∶感情是给她拉黑名单了。
该说不说,这玄天阁还怪小气的。
李长歧继续道:“不过既然说到了玄
天阁,那我就再给你提个醒,此后你们去归川京时会途径华云国,华云国是一个修真国,但陈家的地位反在国主之上,届时……务必小心。”
师衔羽闻言大惊∶“华云国那么远,玄天阁会大动干戈让他们远程代打?”
“化神以上的修士传递信息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李长歧说∶“而且你们先一步动身前往归川京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我也无意让你们悄然出行,这一路上的见闻与艰险,都应是你们的修行,你们三人,务必携手同心。”
师衔羽寻思着以师姐师兄的修为自保应该没问题,至于她自己……到时候找个庙宇烧柱香应该也来得及,嗯,她道:“弟子明白了。”
李长歧和陈无咎下完一盘棋就让了位,说∶“我听说你的剑法很是稀碎,那便来看看你的棋技吧。”
一般来说,修士论道有很多种方式,下棋也是其中之一,论道时可通过细节观测对方的未来,但师衔羽∶“……”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能精准地在我所有不擅长的赛道上蹦迪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弟子只会五子棋。”
李长歧一愣,而后问:“五子棋为何物。”
师衔羽:“就是五个子连成一条直线,便算赢。”
李长歧好整以暇准备观棋,陈无咎欣然试之。
几局之后他毅然决然收了棋盘。
无他,只因师衔羽的棋技实在是不堪入目。
陈无咎在她身上甚至找不到虐菜炸鱼的快乐,更别说以此论道看其前路了。
李长歧亦是凛然严肃∶“你这也算会?”
师衔羽已然安如磐石∶“当然。众所周知,会和精通是两码事。”
陈无咎∶“……”
李长歧∶“……”好像也没有毛病。
第35章 养剑陈无咎端了茶一饮而尽,换了……
陈无咎端了茶一饮而尽,换了话题∶“你要随李恒和荀心出行的事我听将军说了,可有做好准备?”
师衔羽汗颜,瞬间化身一问三不知的小可怜∶“额,出行还要做什么准备?”
她走过最远的远门就是从青云山到盛京仙门,那时候家都没了,自然什么也没带。
最近的一次就是和师姐一起去火焚谷,当时也是没做什么准备,就那样说走就走了。
师衔羽都没想过做准备这种事。
陈无咎见她这样,便知道这是从前没什么长辈交代或是关照,不过也无所谓了,人在将军府一日,就不会再让她独自远行。
他道∶“你们此行乃是前去归川京,妖族与人族不睦数千年,难免会有意外,所以趁手的武备,应急的丹药都是必须的。”
师衔羽∶“……”真棒,她一样都没有!
咦,等等,回灵丹应该也算吧?
师衔羽当即掏出一大堆用缸子装着的回灵丹,问∶“我只有丹药,师尊,将军,你们看看,这些行吗?”
陈无咎和李长歧眼睛都要看直了∶“你这都从哪儿弄来的?”
“清风谷。”
陈无咎,李长歧∶“……”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出奇一致∶能从谢青幽这铁公鸡身上拔毛,此女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回灵丹对你的境界而言虽然有些破费,但关键时刻也可以用来换取其他同阶丹药,武备的话……”陈无咎想了想,道∶“你既已修了请龙回首,那晚些时候,便去紫竹园挑一根竹吧。”说完看向李长歧∶“将军觉得如何?”
李长歧只微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跟着点头∶“甚好。”
他这将军府主打一个穷,要他现掏装备给师衔羽升级战斗力他也是掏不出来,但好在府中天然物资还算丰足,尤其竹子,多了去了。
师衔羽显然领会不了两位领导的安排,整个人是茫然得很∶“挑一根竹?”
陈无咎道∶“将军常年在紫竹园中修炼,园中竹子受将军的修为意境影响,多多少少是有些请龙真意蕴含其中,而你修的也是请龙回首,再用紫竹园的竹子做兵器,运用起来便会更趁手,于你修行之上,也会大有裨益。”
师衔羽若有所思。
陈无咎又拿出一枚发簪模样的黑色细剑,整体又长又尖,棱角锋利分明,看着都好似能见血封喉。
他随手抹去了剑上的神识,一挥手,这小发簪便飞去了师衔羽身前。
“此剑乃是我早年修行所获,名为太玄,乃是铸剑师岑夫人倾注本命神魂所铸,出炉即为天阶神兵,自有剑灵,但我是法修,尚未将其认主开刃,你日后随荀心和李恒出行,多多少少能看到些剑道真义,且拿去玩吧。”
师衔羽∶……
不得了,武器最高阶就天阶了,你让我拿来玩?
玩???
她哪知道,此剑在陈无咎这里根本无用。
此前他刚来将军府时,倒是想过赠于将军算是全了人情,但将军说他有自己的剑,遂此事只能作罢。
可如此神兵,在他手里只能沦为废铁,陈无咎每每想起都会感慨。
索性师衔羽如今尚未决定修何种兵道,便拿去试试,日后或许能成个剑修也说不定。
师衔羽看着这剑,拿在手里就像拿了个烫手山芋。
天阶神兵……啊!
神兵丹药等物,只有低中高极,以品而论。
在极品之上则是地与天,以阶称之。
她何德何能用这么高级的剑啊丢!
师衔羽捏着剑,一时无从下手,拒绝吧……也不好驳了师尊他老人家的面子。
她心中为难,脸上纠结,假模假样地比划几下,试探地问∶“这样怎么变大?还是就这样对敌人戳戳戳?我这拿着,它不会突然走火把我误伤了吗?”
陈无咎:“……”看看这是人话?修士谁不知器物认主一说?
一旁的李长歧朗声笑道∶“凡是灵物无主,便可以心血敕之,认主之后便不会误伤你。”
师衔羽连忙照做,抬手按于眉心,凝聚出一滴心血汇于指尖,而后以灵力催动,将这血珠引动至太玄剑的剑心上。
血珠瞬间消失,接着她的识海里边悬立着一柄漆黑色的长剑形体。
师衔羽∶“……”
好家伙,感情你名“太玄”是因为你真的很黑啊。
师衔羽试图去上前,却发现神识根本无法靠近那剑,靠近就会被弹出二里地,直接退出识海。
师衔羽:起猛了,能在自己的识海被弹飞出去,普天之下第一人!
陈无咎见她目光瞬间清明,适时开口,道∶“自古以来,名剑择主,你虽做了它的第一任主人,但尚未得到它的认可,自然无法驱使剑灵,只能当做一柄普通的武器使用。不过此后你多注意养剑,与剑灵熟悉,日后驱使起来,也能得心应手一些。”
师衔羽了然。
她准备回去了再用青云出岫试试。
看她憨不隆冬的,陈无咎忍不住问:“……你知道如何养剑吗?”
师衔羽:“……这我还是知道的。”
陈无咎没回答,只看着她。
师衔羽哭笑不得,寻思着她也不是剑修,背着剑不像话,便心念一转,将太玄剑化作原来的簪剑模样,干脆往头上一簪。
养剑,能谈得上“养”的剑,本身就有着自己的剑灵或者灵识,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
如果剑修与自己的剑无法心意相通,那必然完犊子。
而养剑呢,就是一个和剑的磨合过程。
以自身灵力蕴养剑身,以元神蕴养剑灵,效果最佳,但也是消耗最大的一种。
不过师衔羽不在乎,她可是尊贵的五灵根用户,愁啥都不愁灵力!
至于元神……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元神劈叉的情况跟面前两位大佬说了说。
陈无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道∶“分裂也是元神的一种形态,主修元神的人甚至可以做到一心好几用,而你身负五灵根,本就没有适合你的功法,大可借此机会,自行探索不一样的修炼之法。”
他话音落下之后,就在师衔羽点头之际,一旁的李长歧突然开口,看向师衔羽的目光是又惊又喜又跃跃欲试∶“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法门,你可试试。”
这种熟悉又诡异的目光让师衔羽心头一跳……你这表情让我感觉不
太妙啊哥们!
她有些害怕地问∶“……什么法门?”您老人家可别再搞一回清谷令套餐让我去体验了。
李长歧没说话,只是抬手在师衔羽眉心轻轻一点。
一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知识,就那样被强行塞进了师衔羽的脑子。
她怔愣在当场,随后表情千变万化……也是亲自表演了个幻灯片播放,她吞了吞唾沫∶“这能行?”
“这功法是上古秘法,我尚未继任将军时,在西神墓秘境之中偶然获得,一直修炼无门,但你灵根多啊,容错率高,试试?”
他给的秘法,叫分神术。
师衔羽知道只能顶级功法,为分身术,就是利用元神分裂去修炼分身,但与本尊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联系。
分神术与之相似,但风险更高,代价也更大。
同样的,也有着更大的修行裨益。
她五灵根突破艰难,若是练成此功,就可以把灵根分裂出去,各练各的……
师衔羽只想了片刻,就一咬牙∶“刑,试试就逝世!”
辞别将军和师尊之后,师衔羽马不停蹄赶回闲林院,取出了云中鹤羽。
不开玩笑,今天不被提起,这玩意就被她给忘记了。
炼化灵物所需的程序和时间不多,只需要施以心头血使其认主即可。
但云中鹤羽也却是神兵。
不是,陈无咎你这小老头儿,不老实啊,一天天板着个脸,是怕被人知道你兜里有很多神兵吗?
话再说回来了,师衔羽只是个小筑基,注定是认主容易炼化难。
她只能先行认主,将其化作耳饰戴着,再将其蕴含的灵性禁锢在识海,以元神之力慢慢渗透,以达到炼化的功效。
还好此物毕竟没有自主意识,所以炼化起来也没有太过刁钻。
这云中鹤羽乃是风系神兵,认主之后师衔羽就略有所感,将之炼化之后若是全力催动,第一个buff就是可令自身速度加快数倍。
虽然没有什么攻击的作用,但却可以利用速度去运转攻击的手段……再不济,拿来逃命也行啊。
如果修为达到元婴,以元婴境界的灵力驱动,便可实现瞬移!
那是炼虚期修士才能领悟的神通!
可她这辈子元婴无望。
师衔羽∶“……”
师衔羽甩甩脑子,告诉自己不做无法实现的梦。
不过她识海里现在还挺热闹,一个剑灵,一片羽毛,三道剑意……很好。
师衔羽兴致勃勃用元神凝聚了一副扑克牌,放在它们中间。
家人们,抢地主咯!
师衔羽留下一部分元神修炼青云出岫,便打算先试试将军给的功法。
嗯,该说不说,这变态玩意,整得还挺刺激……关键是这玩意没限制修炼门槛啊!
两天后,悬赏界的卷王荀心总算回来。
她又去了一趟清风谷,去找谢青幽取丹药。
回来就看到师衔羽在院中和马玉修跟宋知许二人商量“投资入股”的伟大事业,略听了一耳朵之后就跟着加入进来。
第36章 出发马玉修和宋知许跟食舍里大师……
马玉修和宋知许跟食舍里大师傅定的上班时间只剩五个月了,他们计划五个月之后就离开将军府,去盛京城。
但那时师衔羽不确定她还在没在将军府,便寻思着能帮就帮,掏出攒了很多年的一部分灵石,大手一挥,扬言要入股。
不过她的家底也不多。
从青云山离开前,宗主给的储物袋里虽然有不少灵石,但终归是前辈遗物,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
给马玉修和宋知许的,多是她从前种植灵谷时攒下来的。
马宋二人却觉得她拿出来的灵石有亿点多,都不敢要,直到荀心也拿出了一个储物袋放桌上∶“盛京城往来复杂,我们同为将军府弟子,若不互帮互助,以你们的修为在城中只会更难立足。不久后我与师妹都要远行游历,届时有什么意外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多留着点灵石在身上也有用处,日后再算我们二人的分红即可,扭扭捏捏做什么。”
她给的就比师衔羽给的还要多,全是中品灵石。
马宋二人见她开口,便也不好继续扭捏,索性痛快收了,寻思着以后就把她俩列做大掌柜二掌柜。
等马宋二人离开之后,荀心就拿出了之前谢青幽之前给的功法,交给师衔羽。
“这是什么?”师衔羽一看玉简,就探入神识一看,当即一拍大腿,来了句∶“好家伙!我正愁木系功法不知道怎么修炼呢,师姐你哪儿搞来的?速速受我一拜!”
荀心光速拉住她要掀袍来个三跪九叩的假把式,哭笑不得道∶“这是谢师兄给的。”
“给?”师衔羽一听这话就微微眯眼,警觉起来∶“不可能吧,那铁公鸡肯定有条件,你用什么换的?”
荀心见状也是忍俊不禁,却对她说∶“即便如此,谢师兄对我们将军府的弟子也是关照颇多,你不可将之看得太恶劣了。毕竟同是仙门弟子,两脉日后可少不了往来。”
师衔羽一想也是,仙门大部分弟子都是在清风谷求药,将军府也不例外。
她看看手里的玉简,顿觉汗颜惭愧∶“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荀心笑问∶“对了,此前相处近三月,你觉得苏音如何?”
师衔羽摇摇头道∶“人好像还挺不错,但我直觉不能跟她做朋友,她……就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自诩是个不遵守秘密的坏孩子,说∶“我其实跟着她练了三个月的剑,发现她剑意里的戾气很重,应是魔修吧……我也没见过魔修,不好确定。”
荀心若有所思。
师衔羽问∶“师姐问起她,是要做什么吗?”
荀心指了指她手里的玉简,道∶“我们此行会带她一道,谢师兄也是察觉到她不太正常,所以……这功法就她同行换来的。”
师衔羽有些迟疑,看着手里的玉简,犹豫道∶“那这……能退回去吗?”
苏音这人吧,对她好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在她看来,此人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捉摸不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这木系功法虽好,但显然对她而言,还是师姐师兄更好。
“你不是需要木系功法吗?收着吧。”荀心让她安心收好玉简,继续道∶“苏音你不必忧心,沿途若是发现她有威胁,杀了便是。”
师衔羽∶“……”
好家伙,我还没杀过人呢。
啊,差点儿忘了这是个杀人不犯法的世界了。
想想他们几个都是金丹,真出事了师兄师姐二打一应该没问题……师衔羽放下心来。
之后又过了两个月,李恒才出关。
坏消息是,他还是没能突破,因此被李长歧狠揍了一顿。
这回是没顾师徒之情了,将军请龙回首功力全开,把李恒打了个鼻青脸肿,又熬了半个月才恢复到能见人的状态。
之后他就委屈吧啦地跑来闲林院。
彼时师衔羽正在识海中以青云出岫努力炼化太玄剑,根本没听见他的敲门声。
他转头又去敲荀心的门。
荀心修炼一般不锁门,敲不应声,但门倒是先开了。
李恒想了想,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就看到荀心也在修炼?。
“……”他叹口气,发现自己果然是最不爱修炼的。
真是枉为将军弟子啊!
他又叹口气,然后就地打坐吐纳,等荀心结束修炼。
不多时,荀心就结束了修炼,睁眼看他,只问∶“你在此做甚?”
说完目光扫视他片刻,突然道∶“你没有突破。”
李恒∶“……”有些人,走的可能不是剑道,而是扎心之道。
他站起身,背过身去,假装很忙碌地拍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问∶“荀心,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突破很丢人啊?”
荀心狐疑。
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神经?
她站起身,径直出门,边走边道∶“说得好像你平时很不丢人似的。”
“……”你看看这人,哪里会说话!
李恒当即炸了,追上去哇哇大叫∶“荀心!”
荀心显然不想跟他说太多无用之话,被他叫嚷得头痛,索性回头问他∶“李恒,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李恒:“……”
荀心继续道:“你心里该最明白,你把自己这条修行路走下去就行了。突不突破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明白?你不必在我这里寻求答案,你得问你自己。”
“……”
李恒瘪瘪嘴。
其实道理什么的他都懂。
可答案就像他突破的门槛一样,明明就在面前,一步之遥,可他就是跨不过去。
他安静吧啦地跟着荀心出去,在院子里落座,没安静一会儿,就再开口,好在是换了话题,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荀心看了看师衔羽的屋子方向,说∶“近来无事,随时可以动身。”
李恒闻言,不由也回头去看了看师衔羽的屋子,“师妹还没有动静。”
将军把他打飞之前,就说现在两个师妹都在等他出关,府中应该没什么事要做了吧。
“师妹还在修炼,等等就好。”荀心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忙道∶“我们会带个人同行一程,你这一路要多留个心眼,别见人就凑上去套近乎。”
李恒这人,你说他自己从不出门是怕生呢,偏偏他人又有点自来熟,跟谁都能扯几句。
荀心别的不担心,就怕他被半路拐了。
到时候她可不知道怎么跟将军交代。
什么叫见人就套近乎啊,李恒抿抿唇,难道自己是那么不值钱的人吗?他问∶“谁?”
荀心大致说了苏音的情况。
李恒听完也是有些迟疑∶“清风谷的灵植师,修剑?”
清风谷不都清一色的丹师药师吗。
荀心点头∶“谢师兄觉得此人不简单,师妹与她相处将近三月,亦认为有些问题。她可能是奔着将军府来的。”
“我明白了。”李恒以拳头抵住掌心,悟了∶“发现不对就干!”
荀心点头。
两人说话时,师衔羽也结束了今天的修炼。
这段时日她磨了磨陈无咎给她的元神功法,虽说修不了,但脑子里有了个印象,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太玄剑她仍然没办法完全炼化,只能钝刀子割肉似的在识海之中以元神一点点地磨。
而她此前练青云出岫时都没有剑,只能干比划。
现在,她却是能借着青云剑意的压制强制拿起太玄剑的剑灵装腔作势了。
虽然只能在识海里,倒也算有点小进步,她很满意。
她推门出来,就看到李恒,赶紧打招呼∶“呀!师兄,好久不见啊!”
李恒挠着头,说∶“好像也没多久吧。”说着,他已看到师衔羽比之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虽然还是个小筑基,但周身的灵力却更为扎实了。
师衔羽下台阶,边走边掐指头算时间∶“这可都快半年了。”
“也才半年而已。”李恒不以为然,说∶“多的是闭关百八十年的修士,我这只能说是打了个盹儿。”
“也对。”
师衔羽落座,进入正题∶“那咱们可以商量商量出门的事啦!”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人组队出远门,还有点小期待。
荀心闻言,便拿出一枚拓印着四境天各境版图的玉简出来,用灵力将之投射出来,说∶“从仙门到青丘国,御剑飞行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你们来看看,怎么走比较合适。”
说罢,她在版图上标注出盛京仙门和归川京青丘国的位置。
地图上,两者之间单直线距离就横跨了云来海府的一洲三国,加上归川京的一大片辽阔疆域……总之就是远,超级无敌远。
沿途倒是有不少传送阵,但那是氪金玩家的玩具,将军府是贫民选手,不能考虑。
师衔羽还没试过自己的平均时速。
如果能试出来,她指定要算一算在不考虑灵力消耗的前提下,一共要飞多久才能飞到目的地。
她问∶“一般有什么路线?”
荀心在地图上划拉∶“出沧澜,如果上品灵石足够的话,可以选择传送阵,一路直抵华云国,再从华云国入归川京,之后换取归川京通行文书,然后再去青丘国,这是最快的。”
李恒“唉嘿”一声,目光在荀心和师衔羽两人身上来回扫,显得谄媚且猥琐∶“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二位谁有足量的上品灵石?带师兄我一个呗。”
荀心∶“……”
师衔羽直接扶额∶“此路不通,下一个下一个。”
他们这群穷比什么档次啊,居然敢肖想传送阵。
荀心继续划拉地图,道∶“那就出沧澜,往西入俱河国,再入云引西洲,羽人国,最后华云国……单是御剑的话,以师妹筑基期的速度,不停不歇也至少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出云来海府。归川京内修士没有妖族通行文书不可御剑,需另寻他法。”
“师姐快别念了。”师衔羽眉头一皱∶“我丹田已经开始痛了。”
御剑飞行是一个非常消耗灵力的行为。
而且灵力游走于经脉丹田之间,都是有极限的,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长时间的强效输出,长此以往,丹田经脉都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荀心笑道∶“这个无妨,可以由我们带着你,结阵御风,如果有元婴修士结阵的话,其实还能更省灵力。”
说完,她和师衔羽一起看向李恒,露出同样的微笑∶“所以,师兄你什么时候进阶,带我们飞啊!”
李恒汗颜∶“……我尽快,我尽快。”
第37章 剑仙vs将军?商议好了路线,荀……
商议好了路线,荀心不负她卷王之称,转而就对李恒说道∶“我看看沿途有没有悬赏任务,师兄你也看看,反正都是修炼,我们沿途都挑一挑合适的接了,也能赚一点灵石,多攒点资源,等到了归川京没准儿能用上。”
李恒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而后果真是拿起身份玉牌看了起来。
师衔羽赶紧凑过去问∶“那我要不要也看看?”
没等荀心开头,李恒就摆摆手∶“你不用,筑基期还接不到等级高的悬赏,跟着我们捡漏就行。”
师衔羽默默收起自己卑微的身份玉牌。
等一切都商议好之后,荀心就给谢青幽传了消息,让他通知苏音。
随后他们便同去辞别将军。
将军跟刚睡醒似的,打了个呵欠,然后迷瞪瞪地看着三人,装模作样地在袖子里掏了又掏,掏了一把空气出来。
三人∶“……”
该说不说,咱们将军还是有点子幽默的。
他故作尴尬地清清嗓子,严肃道∶“按理说你们远行我应该备一点防身法宝给你们,但你们也知道,咱们将军府没那么大手笔,所以……嗯,我相信以你们的修为,活下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其他的,随缘吧,随缘吧,毕竟府里也没有泼天的富贵等你们回来继承,出行在外,要求不高,活着就行。”
师衔羽∶“……”不得不说,您老人家这是连一个大饼都懒得画啊。
辞别将军之后,师衔羽还去了一趟藏书楼和陈无咎道别。
陈无咎的意思和将军差不多,活着回来就行。
师衔羽∶“……”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修士,这种历练要求是真的低。
不过,也挺好的。
她多少是有点反骨在身的,要求越高她越会摆烂,这种没有要求的修炼反而更适合她。
之后,一行三人就径直去了山门处。
苏音已经到了有一会儿,看到三人现身便上前打起招呼∶“师妹,师姐,师兄。”
“这位就是清风谷的药理弟子,苏音。”师衔羽荣担双方介绍人,然后示意了一下荀心和李恒的方向∶“荀心师姐,你见过的,然后这位是武莫将军的亲传弟子,李恒师兄。”
苏音目光落在李恒身上,笑道∶“李恒师兄的威名,倒是略有耳闻。”
李恒:“……”
什么我的威名,我有什么威名?你是想说臭名吧!
他冲苏音笑得非常职业。
苏音则继续道:“此次与诸位同行,实属莫大的缘分,今后就烦请诸位多担待了。”
“互相照应罢了。”李恒继续职业假笑,自是暗中打量着苏音,却只看出她是一个金丹初期的弟子,并无剑气。
如此,他心中对苏音的实力已经基本有了猜测。
能完全隐匿自身剑气的剑修,不容小觑啊!
李恒收回目光,朝苏音抱了抱拳,笑说∶“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动身吧。”
“第一站,俱河国!”
三个金丹带一个筑基,倒也不必各自御剑,只需结阵使专用于载人飞行的灵剑变大,便能带师衔羽同行,且比各自御剑飞行还要节省灵力,甚至轻松得多。
师衔羽在灵剑平稳升空之后,看到苏音师姐居然掏了几张小木凳子以及消遣用的零嘴儿和甘露出来,分别送给大家。
师衔羽∶“……”
嗯,这波怎么说?
那自然是——盛京航空,你值得拥有!
荀心对苏音此举很是诧异,笑说∶“看来师妹没少外出历练。”
盛京仙门各支脉弟子除了自愿接取悬赏任务之外,仙门本身也会安排一些历练任务,不限支脉弟子,只要是仙门弟子,想去的都可以参加,然后再由负责带队的师兄师姐统一结阵,由主阵人决定方向与飞行速度,其余人只需注意轮替就好。
而在这期间,不需要主阵的,可在剑上修炼,也可打坐调息,玩耍摸鱼等。
苏音这一上来就掏瓜子板凳矿泉水的行为,一看就是个中老手了。
听着荀心的话,她便笑道∶“常年在药园种地也是很无聊的嘛。”
师衔羽却不这么觉得。
给她选,她只会认为种地比修炼有趣。
要是青云山没有被毁就好了,她再种一百年地都不会觉得无聊。
飞剑很快踏上云霄,朝着俱河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感受着被大剑阵法自动推卸之后,迎面而来的细小微风,吹得师衔羽忍不住眯了眯眼,舒服得很。
她莫名回头去看了一眼。
盛京仙门八个支脉的全景已被淹没在一片苍茫云海之中,将军府的竹海涛涛也早已不见踪影,唯始皇宫门前那座雕像,此刻竟还显露了半个身子在云海之上,却是成半透明的金色之状,十分威严肃穆。
师衔羽忍不住问∶“始皇宫门口的石像,有这么大吗?”
他们这都飞出将军府多远了?
那雕像……或者是神像的五官都还清晰可见……嗯,该说不说,这还是师衔羽第一次看到这神像的五官,居然跟将军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神像看上去更加冷峻威严,生人勿近,不似将军气质那般“活泛”。
荀心摇头,道∶“始皇宫的石雕在阵法之内,出了仙门大阵就看不见。你看见的那是将军府的请龙大阵影射,这大阵是以将军的一部分元神和始皇宫的龙脉结合而布成,这石像也象征着将军的力量,也是盛京仙门最大的倚仗。”
“这么厉害?”师衔羽忍不住惊叹,那石像看着比动漫里的什么法相可还要庄严,她忍不住开口问∶“将军的力量……敢问将军战力几何?”
她对将军所知不多。
仅知的就是将军在任三百年,在任前就是化神巅峰大佬,其他的,藏书楼的记载也不多,但他的年纪应该还不到五百岁。
荀心摇摇头。
她对将军的实力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回答。
整个仙门里,也没人知道将军如今是什么境界。
修炼请龙回首至达成之后,破境便不会再产生天地异象,将军化神时尚且威名远传,但此后却没再听说过他破境之事。
倒是有些不知死活的人,认为将军早已实力不济,特地前来挑衅,还试图打败将军一战成名的鼠辈,结果却是连盛京仙门都跨不进去,便会被那神像自带的阵法而震退。
荀心正要开口说不知道,前头主持阵法的李恒就大声道∶“这还用问,我们将军那自然是仙盟第一!”
师衔羽下意识反问∶“啊,真的?”
云来海府倒是有些一些关于修士的天梯榜,逐年更新,但她严重怀疑那玩意儿存在买榜卖榜的无耻行为。
因为榜上每年都那几个老熟人,尤其是前三,年年都被逍遥盟华云国的陈家承包,根本看不到三盟十会的其他人挤上去。
但云来海府实在是太大了,比起天梯榜,还是各盟自定的排行够精彩,每隔十年都会列出好几种排行榜,尤其是万仙盟的悬赏任务榜,前十的修士还可以获取大量修炼资源。
也是因此,万仙盟的修士要比其他地方的活跃得多。
不过,这些年来,不管是云来海府还是万仙盟的自有榜,都没有出现过武莫将军的名字。
说他是仙门第一,师衔羽还不太信,李恒一听她语气怀疑就开始吱哇乱叫∶“我决不允许你质疑将军!任何时候,任何情况!”
师衔羽差点裂开∶“……好的,是在下冒犯了。”还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居然是将军的毒唯,6。
荀心随手抓了个小零食就朝李恒砸了过去。
苏音在一旁笑道∶“但四境天里确实有过武莫将军是云来海府修士第一人的说法。”
还真是修士中的NO.1啊……师衔羽大感意外∶“真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她觉得将军外形条件虽然很霸气很强,但个人的气质还是偏低调,就算真的段位封顶,也不是会到处说的高调型人格。
这种夸张的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
苏音笑了笑,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师衔羽身上停顿了一下,才点着道∶“如果说已经陨落的青云剑仙是我们这一辈修士里的绝顶天才的话,那将军就是上一代的天之骄子。青云剑仙的实力,你们应该略有耳闻。”
师衔羽一愣。
就这么水灵灵地把大师兄拉进话题了?
她心说∶反正她没看到过大师兄的“实力”。
在青云山时,她所看到的大师兄,是个喜欢躲清闲的人。
吃吃睡睡是他的日常作息。
没事儿喝点小酒,没事儿吹点小曲儿,偶尔即兴了给师弟师妹们指点指点剑法,剑瘾发了就自己上手演个示耍个帅……这就是他在青云山的闲里偷闲。
真刀真枪与人干架?
那场面她没见过。
哪怕是后来青云山覆灭的时候。
事发之时她正在地窖里修炼,等出来之后,青云山除了宗主之外,已经全部团灭了。
就连大师兄被围剿的画面,都是从宗主给她的玉简里看到的。
她知道大师兄很厉害。
但她对他的厉害,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程度,也并不是很好奇。
李恒这时开口,说∶“我也听说过,化神之时他接了华云国陈家少主一剑,只一剑,他就把人家化神三百年所修来的剑心直接打散了,那一年,云来海府内大大小小的天梯榜榜首几乎被他一人横扫……是真的强。”
“确有其事。”苏音也点头,笑道∶“说起来,我倒是听说将军和剑仙这两代天骄,在几十年前还曾有过一次交手。”
荀心和李恒皆是惊讶∶“竟有此事?”
他们对将军所知的,都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一些典范,但与剑仙交手?
按理说要真有这回事那必然举世皆惊,居然没有传出去?
师衔羽麻溜掏出纸笔∶“展开说说。”甭管真假,先说。
“我也是历练时听一位前辈提起。”苏音道∶“你们应当都知道,青云剑仙自突破金丹之后就离开宗门,以散修身份独自云游四海,沿途以战炼道,与人与妖与魔交手无数,而他剑仙之名也是因此打响。”
几人刷刷点头,苏音继续道∶“而他与将军交手时,还不到化神境界。”
李恒想了想几十年前他师尊的境界,只关心一件事∶“输了赢了?”
第38章 晏云山“没有结果 。“苏音说∶“……
“没有结果。”苏音说∶“那位前辈说,剑仙未动绝招,将军也没出全力。”
李恒听罢,竟是一点也不意外∶“嘁,我就知道。”
师衔羽问:“你知道什么?”
李恒说∶“将军现在不怎么出手,出手也是十有八九不会有胜负,点到即止。”
在继任将军之前,他的“丰功伟绩”也是当时人们口口相传的美谈。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镇压西神墓封印。
西神墓与云来海府和无妄御都交界,传闻是上古时期,引领凡人开始修行的祈光祖帝诞生之地,也是祖帝自我封印后的陨落之地。
而西神墓中埋葬着无数上古魔神,其中甚至有着上界神魔之战时败落的天魔遗骸。
天魔神魂俱灭,遗骸却不死不消,死气从无断绝,对凡人及修士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损伤。
于是祖帝以身封印在了西神墓,此后便再无人敢轻易擅闯,此地也被列为四境天最大的禁区。
而在三百年前,在云来海府与西神墓交界之处,逐渐出现了结界缝隙,源源不断的死气从缝隙之中涌出,侵入周边生灵,从而诞生出了许多能迷惑人心并且侵蚀肉身的魔物。
那时,云来海府所有修士之责便是铲除这些魔物,但总也除之不尽,直至还是将军府弟子的李长歧出现。
他一个人,一根行山竹杖,便埋头走进了西神墓。
等他再出来之时,已是三十年后,而从西神墓蔓延出来的死气也已彻底消失,两地结界重新复原。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但那之后,他就继任了武莫将军,此后鲜少跨出仙门。
而在继任将军之后,还能让李长歧动真格的时候就太少太少了。
李恒入门算晚的,而自他入门之后,除了百年一次的祖帝诞辰宴时,将军带他和两位师兄代表盛京仙门“三将”去逍遥盟赴宴之后,几乎就再没看到将军有离开仙门的时候,更别提与谁交手了……当然,前次单方面殴打季沧源的不能算,嗯,那顶多只能算教育小辈。
但是,他居然和青云剑仙交过手吗?
李恒有点好奇,也有点羡慕剑仙。
毕竟,虽是师徒,但他还从未与将军切磋过呢……每次他都是单方面被碾压,他找谁哭去?
“不过话再说回来了,青云剑仙是真能溜达啊。”李恒感慨∶“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三十岁突破金丹,百岁便已化神吧……短短七十年,居然能跑遍四境天,真的厉害。”
荀心也跟着点头。
关于将军的往事在人们口口相传之下,已是真真假假,不可尽知,但青云剑仙……说起来,他们跟青云剑仙也是同辈修士,多少都听过不少关于他的轶闻。
此人最开始传出名声时,只是个金丹期的散修。
散修有个通病,那就是比有宗门的修士豁得出去,他们不怕活着,但更不怕死去。
剑仙最初行走江湖时,人还年轻,那一双眼睛好像是看什么都纯真,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想捞到手里研究个透彻。
可若说他有些什么高洁的品德吧……也谈不上。
因为起初是哪里有秘境法宝等现世,哪里就有他青云剑仙的踪迹,且属于雁过拔毛,寸草不生的典范。
当然了,那时他还没有青云剑仙这个高雅的称呼。
他的凡名叫晏云山,虽从没主动跟人报过道号,但闯过几次秘境后,反而被几个前辈送了个美号——云山真人。
这就是最初的青云剑仙。
他就跟那些剑走偏锋穷凶极恶的邪修一般,拿着朴实无华且满是破绽低阶剑法,一把还没完全炼成的剑胚,一颗无惧无畏的心,然后两眼一睁就是干。
走到哪儿,抢到哪儿。
抢到哪儿,杀到哪儿。
杀不杀得死另说。
反正他所过之处,基本是寸草不生,鸡犬不宁。
有人冒死问起原因,他也是认真回答∶“孩子家里穷怕了,出来赚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有人信吗?
没人信。
但要说他坏事干尽呢,又不见得。
他对他所见的弱小及身陷困境的人,都是能帮则帮,不计回报。
他在修行之上的领悟总是远在其他人之前,尤其是剑术。
凡是剑法,皆是过目不忘,也习得飞快,而他随手点拨或许就是旁人数十年数百年都无法突破的瓶颈,因此除了拉仇恨之外,他也吸引了一大波在修为上难以进步而向他寻求帮助的铁粉。
他不断地与人结仇,也不断地与人以剑决斗泯恩仇,于他而言,流逝的时间仿佛都只在匆匆谈笑之间。
他的生命中来去过客数不胜数,而他走遍四境天,是声名狼藉,也是名闻遐迩。
“青云剑仙”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是他与无妄御都的魔祖分身论道之时对方所言∶“此世早已无剑,此世早已无仙,而你,或许就是当世之剑,拂世之仙。”
于是此后,这世上多了一个青云剑仙。
那时尚且年轻气盛时的他,自觉成名不能忘记自己的来处,于是凡是再与人交手,必定先报青云之名。
他告诉所有对他充满好奇的人,他叫晏云山,是青云山的云山,他是青云剑仙,也是青云山的剑仙。
他大约很喜欢这个称呼,于是此后行事逐渐正派起来,他说,青云之名加诸在身,此后就不能给宗门招恨。
那时,他已是元婴。
彼时有无数修士前往青云山与他论道,或是想挟持青云山针对他,却都被他在青云山外所设的剑阵打了个七零八落。
哪怕他不在青云山,也没人能跨进青云半步。
而他呢,境界提升了,喜好也好像有所提升。
从争夺秘境法宝等物变成了制裁那些敢自称金丹元婴化神之下无敌的嚣张份子。
很长一段时间里,但凡某某宗门,某某家族或者某某势力里出了一个敢自诩高手的人物,都会收到来自剑仙的“友谊”赛邀请函。
其中,以修真世家之首的陈家得到的“邀请函”也是最多。
那是他的修炼。
没有目的地,只因沿途都是收获。
荀心也不无感慨,说∶“世间修士无数,谁都在时间的苦海里挣扎,但好像只有他的修炼,不需要时间的额外眷顾。”
没有瓶颈,不需要资源的辅助,修为就能飞速提升……如果没有陨落,或许已经炼虚?
也或许,有望飞升?
相比起荀心的感慨,李恒就自然得多……嗯,他不仅抱怨环境,他还平等地抱怨每一个强者∶“得亏他有个心魔把他玩儿死了,不然,我都怀疑他是什么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上界大人物的转世了。”
修仙,修到最后一步就是飞升。
飞升上界,那就是神的层次。
但是,这四境天,万年以来,可还从来没有过飞升成功的案例。
绝大多数人的修为就只能到化神,厉害点的可以修到炼虚合体,而再往后的渡劫飞升已经是极限……就别提飞升了。
修士只要到了渡劫这一步,那就是一渡一个死,一渡一个不吱声。
所以古往今来的修士,修为到了炼虚合体这一境界,就会压制自己的修为。
上界是什么样子呢?
无人知晓。
荀心听着李恒的话,只能无奈摇头失笑,而师衔羽却是叹了口气。
她对青云剑仙在四境天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称之为一无所知……各类历书上对他的笔墨倒是颇多,但她在看过不少管野不管真的“抽象野史”之后,就再不敢信了。
当然,要是知道大多数与剑仙有关的描述其实都是“只真不野”,而他本人就是有“野史”里,甚至比“野史”还抽象的话,师衔羽的滤镜高低得摔一地。
但那也不重要,因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是青云山的大弟子 ,她的大师兄不是?
而眼下,她只好奇大师兄的心魔,到底是因何而生的。
是心魔断了他的生路。
若是没有心魔的存在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依旧是在外累了会回宗休息的闲散大师兄。
她还会在青云山,安安心心地种地,听他回宗说起各地奇景趣事,听他吹响她喜欢的曲子……
只可惜,这个答案,只有大师兄自己才知道。
师衔羽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云海之下的那座巍峨石雕。
将军如若当真与他交过手,那当时,他们在想什么呢?
俱河国,在四境天云来海府的版图上是一个地理位置偏西的国家。
这个国家远比沧澜国的土地还要辽阔得多,仍然属于万仙盟辖域,灵力也要比沧澜国要浓郁得多,因此俱河国内宗门之间抢夺灵脉,争夺天才弟子的竞争也远比沧澜国要大得多。
李恒和荀心苏音三人轮流主持御风阵法,断断续续的沿途做着悬赏,这样赶路赶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最后还是因灵力消耗过大,不得不落地休息,才就近选了个山头。
这地方在俱河国的版图上,是一条名为长青的山脉。
周遭石林耸立,烟云四笼,霞光开天,青鸟在天际争鸣,走兽自林间欢呼,其中风景别样震撼。
完全不用调息恢复灵力的师衔羽负责给三人护法,简简单单设了个自己境界上限的防护阵法之后,她就托腮欣赏了一天一夜的美景。
老实说,这会儿要是有个无人机,阿不,要是四境天给凡人也通了互联网,那这一块指定能靠一个视频就直接开发成5A级的景区。
正当她幻想自己化身青鸟能遨游云海之际,忽然间,一道剑光陡然自天际斩来,带着凛冽冰寒之气,劈开了对面一整座山峰,空气都好似被寒冰凝结。
师衔羽给吓得一哆嗦,抬眼顺着剑光来的方向看去,天上已无半分云彩,两道持剑而立的身影相互对峙。
其中一道身影,是一位白衣姑娘,周身凛冽寒气,手中剑光冽冽,方才那劈山一剑,便是自她而发。
此刻她气喘吁吁,手中紧握着剑,是一副完全防御的姿态。
而她对面之人是个一身紫衣长袍,头发半披,戴着狰狞面具的高大男子,正以剑指着白衣姑娘∶“道友,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是交出雪女引,我还可留你一条生路。”
师衔羽听得一愣一愣。
雪女引?
那啥玩意?
第39章 雪龙坡师衔羽略感好奇,正支着耳……
师衔羽略感好奇,正支着耳朵继续听热闹,身后已经传来了荀心的声音∶“怎么了。”
她是被劈山的动静惊醒的,这会儿正看着远处冰痕未消的两半山峰。
师衔羽指了指天上∶“有热闹送上门来了。”
荀心抬眼看过去,嘴里却道∶“师妹,以你的修为,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先跑比较好。”
像她这么傻愣愣杵着不为所动的,万一被误伤了可就糟糕了。
“……”师衔羽干咳一声掩饰灵魂深处的看热闹之魂,尴尬地问∶“他们修为很高么?”
修士之间,如果没有掩盖修为的法宝,那么境界低的,在境界高的修士面前,修为基本不是秘密。
师衔羽看不穿上面二人的修为,只能说明二人修为皆在她之上。
回答她的是苏音∶“一个金丹,一个筑基巅峰。”
“咦,还有筑基?筑基打得过金丹?”
“这不好说,得打了才知道。”苏音说∶“不过那白衣姑娘我有印象,她应该是玄天阁的弟子,数月前外出历练时曾去药房取过丹药。”
师衔羽忽地一拍巴掌,这满目冰寒之气,让她想起了一个不曾有过交流的熟人∶“雨灵儿。”
苏音点头∶“正是。”
“冰系灵根啊……”师衔羽看了看对面山峰上还结着冰的剑痕,有些迟疑∶“这剑气……”
她还记得自己收集了雨灵儿筑基时的灵雨,是最纯粹的冰系极阴之气,但眼下所见之剑气,虽仍旧冰寒逼人,缺少了她最纯粹的阴寒之力。
玄天阁绝学乃是七绝剑阵,但这功法本身属性偏火,更适合火系灵根修士。
雨灵儿不会就是练的七绝剑吧?
可她的灵根不是冰吗?练个火不是纯纯找死?
师衔羽又问∶“他们是在干什么?”
这回说话的是李恒,端着小板凳和她们坐一排排,望着天上∶“据我所知,修士单枪匹马远行他乡,与人剑锋相向的原因不外乎杀人夺宝。”
师衔羽大为震撼,扭头看他∶“师兄,这是你文化程度最高的一集吗?”
该说不说的,据她所知,将军府是没有文化课的。
修士的文化程度完全取决于弟子入门前自身的储备库。
师兄可是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的。
将军那人高马大的,着实不太像是学富五车文采斐然的模样……师兄这一下子吐了这么多四字儿词语出来,她还有点意外。
李恒无语又恼火∶“……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荀心大惊∶“你居然听出来了?”
李恒更恼火了,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是很想干一票同门相残的戏码。
师衔羽连忙摆手摆出残影来∶“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荀心和苏音忍俊不禁。
苏音指了指天上,说∶“……不过,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李恒是打定主意要看戏的,说∶“反正我跟玄天阁不对付。”
荀心立场也很坚定∶“众所周知,我们将军府跟玄天阁不对付。”
师衔羽左右看看二人,神色有些迟疑∶“其实……”
“嗯?”荀心看她欲言又止,便道∶“师妹有话不妨直说?”
师衔羽道∶“我其实挺想搞到她的剑气。”
荀心疑惑:“你取她剑气作何?”
师衔羽道:“……她是极阴之体,她的剑气,我略有小用。”虽然她的剑气已经没有多少极阴成分了,但聊胜于无嘛。
极阴之体虽然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稀有体质,但要想常常偶遇,也还是很困难的。
“既然如此……”荀心了然,没有追问具体作用,而是略一沉吟之后,就去问李恒∶“那要不,咱们还是略微出个手?”
在自己人面前,李恒的立场变得不堪一击,此刻已经拔出了剑,却道∶“就身份而言,我们现在出手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们也是来杀人越货的?”
虽然他跟玄天阁不对付只是针对季沧源,和其他玄天阁弟子关系不大。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是非常乐意的,但玄天阁一直以来可都把将军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啊!
两脉弟子在外打打杀杀的事儿也是时有发生,他这亲传弟子带头搞这出同门相助的戏码,要是传出去了,怕是要叫两脉弟子都懵上三天。
“……倒也不是没可能,但这难道不是更刺激了吗?”荀心竟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义正言辞地说∶“比起施恩于她换来的好处,我还是更喜欢直接抢来的。”
李恒闻言大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荀心!”
荀心笑了一声,回头对师衔羽道:“师妹,你稍等片刻。”
师衔羽:“啊!”
哥姐们,你们行动力这么强的吗?
都不考虑下我的要求是否合理?
做你们师妹,我可真幸福啊丢!
二人话毕,已是同时飞身上去,转眼便已加入战场。
苏音却是留在原地,看着上方动静,忽地问师衔羽∶“师妹,你要雨灵儿的剑气做什么?”
师衔羽望着天上战况,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起来,我一直以来就对冰系灵根很感兴趣,如果我也有个冰系灵根的话,只需稍加修炼,以后吃雪糕啊冰淇淋啊都方便啊。”
苏音疑惑:“……雪高?冰骑林?那是何物?”
师衔羽想到了麦旋风,说:“就一种冰制甜品,在我老家尤其盛产,我还是凡人时,可最爱吃了,第二只半价呢。”
苏音∶??
苏音好痛苦。
她根本听不懂
师衔羽的胡说八道。
师衔羽没理她,只望着上方。
荀心和李恒都是金丹修士,联手行动,很快就压制住了那紫衣修士,并卸了他的剑。
徐观棋被李恒和荀心二人压制,竟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只是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片刻之后,便重新看向了在他们身后的雨灵儿。
雨灵儿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还会有别的人出现,脸色是难看至极,但见二人压制了徐观棋,却是来不及多想,竟果断转身,全力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往远处而去。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眼下都是她逃命的最好机会!
可就在她动身的一瞬,一直观察战况的师衔羽就同时运转灵力,跟着身形便从原地一闪,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她已经在雨灵儿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师姐,我们帮了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雨灵儿被挡住去路,顿时神色充满戒备,将剑紧握在手随时准备应战∶“你们是一伙儿的?你们是什么人?”
“一伙儿的多不好听啊,我们是同门呢。”
雨灵儿显然不信,冷声道:“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前之人,虽是筑基后期,但周身灵力驳杂,无一纯粹,一看就是不入流的散修。
自己眼下虽然灵力耗尽,但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许是被她的杀意吓到,师衔羽当即就是一副打不过的样子,虚虚笑道∶“哎呀,不好意思啊师姐,我们出门后就把校服给换了,那就简单介绍一下,我们与你同是盛京仙门弟子,不过我们师兄妹三人出自武莫将军府,和玄天阁也算是友邻。”
“武莫将军府?”
友邻?
倒是略有耳闻。
雨灵儿进了玄天阁之后,很快就被阁中前辈发现她的资质虽是上乘,但和玄天阁的绝学七绝剑属性相悖,好在阁主陈冲对她寄予厚望,另寻了一部天山寒剑诀赠她,同时也传了七绝剑阵给她。
明知她是冰灵根,却还是将火系绝学传给她,究竟是何居心雨灵儿没有细想。
不过,她入门之后就一直在醉心修炼寒剑诀,同时也在试图寻找到能兼并修炼七绝剑阵的办法,对于玄天阁和武莫将军府的恩怨可谓知之甚少,此刻听闻师衔羽自报家门,便微微蹙眉∶“你们怎么在这里?”眼中的杀意却是分毫未减。
此前无妄御都雪龙坡就传出了秘境现世的预兆。
雪龙坡那一带是绵延数千里的冰封飘雪。
早在几千年前,就曾有过一个魔族宗门,雪魔宗。
雪魔宗以圣女为传承,掌握着世间至纯的冰系法宝雪女引。
但好景不长,最后一任的圣女对云来海府的一名正道剑修动了情,剑修又是以除魔为己任……那结局是可想而知了。
故事的最后,是圣女以自身修为为代价,将那剑修连同整个雪魔宗都引入雪龙坡,封印在了魔族至宝雪女引之中。
只可惜雪女引深埋雪山数千年,往日旧时的虚实真伪早已无人还有心去辨别。
但近日,雪龙坡重新现世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陈冲因为有着华云国陈家的一手消息,便第一时间安排了雨灵儿以及另外几个金丹期师兄同行,势必取得雪女引。
此物乃是高阶法宝,又与她灵根契合,炼化之后必然于她修行大有提升,说不定可以一举突破金丹。
为了培养季沧源,玄天阁已经折损了一个何幻心,不能再折一个雨灵儿了。
但雨灵儿他们这一行却并不顺利。
虽然在秘境里成功拿到了雪女引,但却没想到离开秘境之后,沿途都有人在追杀他们。
几个师兄都因为保护她而身陨。
这还是雨灵儿修炼之后,经历的第一次生死存亡。
她一路逃亡至今,身上能用的法宝几乎全都用了,好在身后追兵也多数摆脱,只余下一个徐观棋。
原本,她只要甩掉徐观棋,便能成功离开,可……
师衔羽没有回答雨灵儿的话,而是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雨灵儿手腕上的一只蓝玉镯上。
实在不是她有意去看。
修士身上多少会有些被锻造成饰品之类的防身法宝,或者储物空间等,根本不足为奇。
她自己就有,陈无咎给她的太玄剑被她当做发簪,云中鹤羽自被她炼化之后,也化作耳饰,心随意动。
高低也是两个天阶至宝,但凡是识货的人看了,基本都会有犯法的冲动。
而对于其他人身上戴着法宝之物师衔羽根本不好奇,之所以要多看那一眼,主要还是因为这玩意的光,实在是……太亮了。
她好歹还知道给自己的装备做下旧处理,让它们看上去寻常些,不要显得太过招摇,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这雨灵儿也是神,整个法宝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戴着……
师衔羽觉得这蓝玉镯上的光似乎写着“官人,来快活呀~”几个大字。
雨灵儿却误以为她对这蓝玉镯有觊觎之心,当即柳眉一竖,拔剑便凝结寒冰,直击师衔羽。
“喂!”我丢!
师衔羽大惊,好在她这一路早已初步炼化了云中鹤羽,虽无法全力催动,却也能暂借其力略做小用!
有它辅助,速度本就同为筑基的雨灵儿要快上不少,眼下不过微微侧身,便避开了剑气,加上她已经修了锻体之法,更加不怕挨同境界的打,
眼瞧着雨灵儿的剑气将至,她也是不慌不忙,只悠悠掏出一根从始皇宫竹园里掰来的,瘦叽瘦叽的斑竹杖。
斑竹杖被师衔羽双手握住,同时,火系灵力便裹挟而出,迎着寒冰剑气,她使出了那早已练得滚瓜烂熟的入门枪法——朝着剑气袭来的方向,当头就是一劈!
老实说,师衔羽对于自己穿越到了普遍打架都是biubiu施法的修仙界却修成了个近战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但是这种主打一个棍棍到肉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第40章 “师妹,小心”师衔羽这一棍子下……
师衔羽这一棍子下去,寒冰转瞬即化。
热气被滚棍式带起的风,又被她以云雨天成的灵力控制着反扑向雨灵儿,震得她不由自主后腿了几丈距离,站定脚步后便怒不可遏地看向师衔羽∶“即是同门,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动手!”
师衔羽听得人都要麻了∶“……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师姐你先动手的?”
雨灵儿却是冷笑一声。
如若真是同门,在她有机会逃脱之时,就不该现身拦截!
此行必是对她有所图谋!
雨灵儿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蓝玉镯。
这就是她在无妄御都的机缘,雪女引。
这是她拼了几个师兄都命才得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雪女引落入其他人的手里!
只恨这一路逃亡,灵力丹药均已消耗得七七八八,连坐下来打坐恢复的机会都没有!
她原本打算使用秘法躲过徐观棋,只等逃回沧澜国,就能传信给师门……眼下,她回头看了看远处正与徐观棋交手的二人,已然管不了那么多。
不把眼前这个筑基修士杀了,她将再无逃脱机会!
思及此,雨灵儿心中便下定决心,再度拔剑。
不过却是换了一把剑。
她突破筑基不过一年余,入玄天阁之后,因兼顾着修炼的七绝剑阵又与自身灵根相冲,境界一直不稳,而火克冰,同境界之下,她的玄冰剑不是师衔羽的对手。
雪女引她还未来得及炼化。
此物玄之又玄,以她的境界根本无法将之强行收入储物空间,但它本身的冰寒之气却并非寻常灵火就能融化的。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雨灵儿祭出本命飞剑,又强行催动雪女引,不由分说,便是数十把玄冰飞剑凝聚在
她身后,竟是有了七绝剑阵的雏形。
她竟然将两种剑诀通过雪女引做到了短暂的融合!
此举,便是金丹修士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稍不注意就会经脉逆转,爆体而亡!
师衔羽不由发自内心地赞叹∶“……厉害!”
但,咱就是说,你是一定要用这一招来跟我打架吗?
不知阁下可曾听闻过一种名为“七绝剑阵先天免疫”的技能?
“师姐,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师衔羽试图跟她讲道理,说∶“你筑基时,我与你同在盛京城,而我早已将明明天元练至大成,此法虽只是低阶火系功法,却专治各种极阴之气,且你的灵根亦被我克制,打不赢的。”
“聒噪。”
雨灵儿丝毫没有废话的意向,她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音落下,身后数十把飞剑挟着冰寒刺骨的剑意,已是直奔师衔羽而来。
师衔羽刚提棍准备应战,可下一瞬,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对她而言还相对陌生的声音,好似在她耳边轻呼出声∶“师妹,小心!”
这个声音相对陌生,是因为她不久前才听到。
这是那个拦截雨灵儿的紫衣修士。
但他在喊谁师妹?
师衔羽略一分神,雨灵儿的剑气已至眼前。
师衔羽一棍还未抬手,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紫衣身影,抬手起势,在师衔羽还没看清动作之际便已张开结界,金系灵力形成的结界竟是将雨灵儿的剑阵尽数拦下!
而后不等雨灵儿有下一步反应,便已飞身直上。
再出手时,他已不再留情。
而原本被荀心和李恒卸掉的剑不知何时归于他身后,被他以灵力操控着,转瞬已是连出数剑,剑剑杀气磅礴,竟是击碎了雨灵儿所有的本命剑,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到最后,竟是连御风都做不到,吐着血,就那样直直坠了下去。
师衔羽拿着自己的斑竹杖,在此刻显得多么多余啊!
就是说,真的不能给她一个出手的机会吗?
徐观棋收回剑之后,好似回头看了一眼师衔羽,而后才追着雨灵儿而去。
荀心和李恒到此时才姗姗来迟。
师衔羽眨巴着眼,收起自己的斑竹杖,目光落在下方,讷讷问∶“师姐,他……是谁?”
荀心摇头,目光满是探究∶“不知道,原本我们俩还能压制他,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挣脱了我俩的前后夹击,速度奇快。”
李恒点头,接着道∶“他的修为,恐怕不止金丹。”
荀心略一沉吟,说∶“……不过我看他对我们,好像没有恶意。”
李恒来了兴趣∶“下去看看?”
师衔羽果断点头∶“走。”
三人一同飞身下去。
徐观棋已经取走雨灵儿手腕上的雪女引。
奇的是无法被雨灵儿收入储物袋的蓝玉镯,在他手里竟变得乖乖听话了起来,转瞬便消失不见。
雨灵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徐观棋淡淡道:“无可奉告。”
此物于他无用,但却是一位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前辈所求,所以徐观棋才会一路追杀雨灵儿。
如若没有师衔羽三人横插一脚,他也会强杀雨灵儿取走雪女引。
但他却有一事不明……
师衔羽三人赶到时,徐观棋正拿着剑。
看架势是要杀了雨灵儿,听见身后动静,他才回头看向几人。
李恒惦记着师衔羽说的剑气,上前搭话∶“前辈,此人与我们同时沧澜国盛京仙门弟子,本是天资非凡的修炼新人,若是就此陨落,岂不可惜?还望前辈看在盛京仙门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性命。”
“盛京仙门?”徐观棋喃喃自语,面具之下的目光随之落在师衔羽身上,格外问了一句∶“你,也是盛京仙门的弟子?”
盛京仙门是万仙盟下众多仙门之首,凡万仙盟修士,皆听过其名。
徐观棋也不例外,但他并不在意什么盛京仙门还是京盛仙门,他在意的是师衔羽。
此人,是前辈未经他同意便强行夺舍片刻也要救的人。
徐观棋那面具不知是以何物制成,漆黑而狰狞,五官难辨,师衔羽甚至看不到这人的眼睛,无法与他对视,只点点头∶“我们三人都是仙门中武莫将军府的弟子。”
徐观棋恍然∶“将军盛名,徐某倒是略有耳闻。”
邻国沧澜的盛京仙门,八个支脉名声褒贬不一,但武莫将军的威名他却常有听闻。
徐观棋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吐血喘息的雨灵儿,似乎在衡量什么。
而迎着他的注视,雨灵儿很是硬气地说∶“要杀就杀,悉听尊便!”
师衔羽∶“……”讲道理,她就没听过这么变态的要求。
好在徐观棋不是较真的人,只道∶“那便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免她一死吧。”
李恒几人纷纷抱拳∶“多谢前辈!”
师衔羽看着眼前这个面具哥,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前辈,我们此前认识吗?”
从身量,声音和通身气派来看,她对此人都没有任何熟悉的点。
但不知为何,先前他来救自己的一幕,让她有些难以形容的心绪波动。
“我还从未出过俱河国,想来与你并不认识。”说完徐观棋便看向了李恒与荀心,淡淡道∶“我乃俱河国问天宗弟子徐观棋,论辈来讲,我应该将你们称作师弟师妹。”
师衔羽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可是好牵强。
他喊出那句师妹的时候,他们可都还没自报家门呢。
而且,互不认识的修士在外都是以道友相称,怎么他一来就师妹?
总不至于和苏音一样,都给认错人了吧?
算了。
师衔羽放弃纠结。
徐观棋继续问∶“仙门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几位这般迢迢,是要去往何处?”
李恒犹豫片刻,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之后,还是如实说道∶“归川京。”
徐观棋收了剑,突然笑着邀请∶“我观诸位风尘仆仆,想必是赶路所致,不妨先随我去问天宗休息一番?我过几日正好也要去一趟华云国,正好顺路,不知可有荣幸能与诸位同行?”
这怎么又来个顺路的?
李恒有些迟疑∶“前辈的修为恐怕在我们之上,与我们同行,怕是会耽搁前辈。”
徐观棋∶“无妨。”
李恒∶“……”你宝了个贝的,你修为高你当然无妨了。
他敢怒不敢言,只得回头,悻悻看向荀心和师衔羽∶“你们觉得呢?”
师衔羽左右看看,然后试探着问徐观棋∶“……前辈,您这个美妙的提议,我们能婉拒吗?”
毕竟是陌生人,他们对这问天宗是毫无所知。
就师衔羽看过的历书中,对此是提都没提过。
如此看来,问天宗绝不会是大宗门。
而小宗门的弟子,修为不高的弟子在面对强敌时好歹还会含蓄低调在心里给自己狂刷莫欺少年穷待我苟个三百年再看谁主沉浮的弹幕,而修为高实力强的弟子如若遇事不决,通常是先杀了之后再问春风。
徐观棋的修为,给李恒他们看着是金丹,但先前出手时的水平,可不止是金丹啊!
师衔羽可不希望他们刚出门就折在了第一站。
徐观棋微微一笑,指向雨灵儿∶“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杀了她吧。”
师衔羽∶“……”
雨灵儿∶“……”
李恒荀心∶“……”
李恒和荀心对视∶难道雨灵儿对他们而言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荀心摇头∶这要能重要起来了,那他们将军府可就完了。
师衔羽也给整无语了。
她看了看雨
灵儿,眉头皱了皱,纠结了又纠结,最终“嘶”了一声,开口道∶“那要不您……直接动手?”
说完,她还主动掏了把自己兜儿里最低阶的灵器递过去∶“喏。”嗯,钝刀割肉,一刀只掉一滴血,带劲儿。
徐观棋∶“……”
雨灵儿∶“……!”
李恒荀心∶“……?”
二人不由自主笑了一声,而后尴尬地摆摆手,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是故意的”,然后一起转过身,痛苦憋笑。
造孽啊!
徐观棋突然笑了一声。
师衔羽∶“……”不是你笑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徐观棋看着她,笑说∶“我以为你们会救她呢。”
师衔羽摆摆手,叹气道∶“唉,就算救人那得力所能及了才救啊,我们这感觉有点自身难保了,还救什么救啊。”
“罢了,随我走吧。”徐观棋点点头,继续道∶“我仰慕将军许久,只可惜将军久不出府,无缘得见,若是几位师弟师妹回去了能在将军府美言几句,我定当上门拜访。”
师衔羽和荀心顿时看向李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