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不见。”
面对梁可心的寒暄,李赫反应淡淡,只是随口应和了一句。
“Leon,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可心本人倒是热情洋溢,还主动招呼道,“难得这么巧,不如我们拼个桌吧?阮阮,你觉得呢?”
说罢,她还试探一般地望向了阮梨,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阮梨却只是冷眼旁观,语气疏远道:“李同学应该还有自己的事吧,何必打扰他呢。”
她浑身透着冷淡的锐芒,好似湖中心那只傲然独立的白天鹅。
那满不在乎的神情,着实刺痛了一下李赫的眼。
她的眼神在告诉他,她并不欢迎他如此突兀的到来。
也对。
毕竟,她曾再三向他强调,在外要与他撇清关系。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她生怕与之沾染上半分的干系,被人误解。
他们的恋情,似乎永远只能被藏进上锁的手机里、躲在地下车库的角落里、隐于见不得人的厕所里,遁于无人问津的顶楼上。
是永远见不得光的。
下一秒,李赫便将餐盘放在了阮梨手边的空桌上,不由分说。
“我没什么事,恰好来这里吃饭而已。 ”
说这话时,李赫神色自若,表情完全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他没有理会阮梨无声的警告。说完,反倒还顺势坐进了梁可心和阮梨之间的空隙。那是张圆桌,恰好给了他插足的余地。
这是先斩后奏了。
李赫知道,他已经答应过阮梨,要在外装不熟。
但是,他仍旧明知故犯。
只为了故意犯错,伺机观察她的反应,步步试探她的底线。
在李赫的注视下,阮梨只是讥笑地挑起眉,身形岿然不动:“是吗?”
却也没有阻止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与她目光交接的瞬间,她眸中的情绪晦暗难懂。
他蹙起眉,竟是一时看不透她的心思。
身旁梁可心的问候打断了李赫的思绪:“这么久不见,你都在忙什么呀?”
李赫双眼紧盯着阮梨的侧脸,冷冷哂笑道,
“在开发一个木马病毒,一键窃取用户所有的隐私。”
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还隐约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本想借此观察阮梨对此会是什么回应,却没想到,她只是装作没听见一般扭过了头去,而与另一边的学长Steve闲聊了起来。
反倒叫他一身刺探的本领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哇呜,你好厉害哦。能不能教教我啊?……”
梁可心很是捧哏,还在礼貌地同他攀谈。李赫却逐渐皱起眉心,只感到身边的人十分聒噪。
她的声音太吵,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法去辨别阮梨和那个白男在聊什么内容。
只能依稀听出是关于服装设计的话题。
看着两人交谈甚欢、有来有往的模样,
李赫抑制不住地眼皮一跳。
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难道,她又给自己物色了新的模特?
原本撞见她身边又多了个陌生的男人,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在得知这个男人还有可能是她的下一任模特人选时,他心头的燥郁就更是冲上了最顶峰。
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贾温文,现在又来了一个Steve。
她身边总是有数不尽的害虫,惹人心烦。
明明他才是她的正牌男友,
明明他才是那个唯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
为什么——
她在面对外人时就笑得这么可爱,
在对上他时,却又是另一幅冷若冰霜的面孔?
为什么,她就不能只看着他一个人、只对他用情专一?
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再多爱他一点呢?
明明,他们几天前还在市区最豪华的餐厅顶楼火热缠绵,她留下的吻痕,至今还印在他的胸口。
记忆之中的情感再度复苏,李赫眼睫一颤,痒麻的感觉碾过心口,令人涨热难忍。
可是,阮梨却是表现出和他截然相反的反应。
即便他此刻就坐在离她触手可及的身侧,她也不仅没有收敛行为,反倒还视他为无物,堂而皇之地与其他男人谈笑风生。
若不是他主动争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能够跟她公然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机会。
但她却像是为了惩罚他的目无规矩,故意与旁人亲密话聊,惹得他疯狂吃醋,却全程不去看他一眼。
这样极端的落差,让李赫越来越难以维系理智。
望着阮梨微笑无瑕的侧脸,他突然心头一震。
不……
说不定,这就是她强装镇定的方式。
毕竟,他的手上还拿着她的录音,她最害怕的把柄。
他就不信,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害怕露馅?
或许,她此刻也同他一样,正在以不动声色的伪装,来掩饰自己的惶惶不安。
他偏偏就要在外人的面前,撕下她云淡风轻的假面,让她那永远保持微笑的脸庞,变成另一番慌乱狼藉的景象。
他要亲自验证,在他的挑-逗之下,她到底还能佯装多久的淡定。
马丁靴的鞋尖,突然抵住了阮梨的脚踝,若有若无的触碰。
明面上,两人正各自面无波澜地与身旁之人交谈。
而在桌下隐秘的角落里,却是止不住地暗流涌动。
他的鞋尖擦过她的鞋跟,撩拨着她长靴上的流苏,若即若离。
就像是在周围布满了易碎玻璃的空地上行走,每一步试探都伴随着随时会将禁忌之感引爆的危险。
不想被撞破,却又期待被撞破。
终于,在李赫看似无意地勾住她的脚踝,微微用力,像是要将她拽入独属于两人的私密世界之际,阮梨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小动作并不是她的错觉。
李赫在向她单方面地调-情。
阮梨的表情有短暂的僵滞,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他是不是疯了?
在桌下搞这些小动作,只要稍不谨慎,便会被路过的行人一览无遗。
他是想看她的笑话么?
阮梨忍住皱起的眉头,悄然将双腿交叠,翘起的二郎腿,无声地避开了李赫的围追堵截。
他却没有给她躲掉的机会。
他开始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勾惹,而是借着理袖口的姿势,顺势将温热的手掌探入了裙底,覆上了光露的膝盖。
阮梨的脊背猛地一僵。
李赫抿着戏谑的笑,绕过那碍事的腿袜,继续往上蹭。
光滑的触感,带着几分凉意。他用指腹轻轻一捏,拢起一点软肉。
下一秒,高跟鞋倏地踩在他的脚趾上,尖锐的疼痛感让李赫几乎倒抽一口气!
嘴角却疯狂地往上翘着。
她生气了。
他有些得意。
忽然,李赫的动作也随之凝固。
他摸到了一条触感细腻的蕾丝。
原来,她穿上了他给她买的腿环。
一时间,李赫竟忘记了反应,指尖描着那蕾丝的纹理,只有心跳砰砰加速。
就在他愣怔的间隙,身旁的阮梨猛地起身,
她宣布耐心告罄,率先结束了这场拉扯的游戏。
依旧是温和到挑不出错处的笑容:“Steve,今天聊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的耐心。我们下次再约吧。”
Steve微微一笑,用算不上熟练的英文回她:“不用客气。能为你这样的大美人解惑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还对阮梨做了一个表达友好的贴面礼。
虽然省略了亲吻的环节,但也让彼此的左右脸各碰了一次。
阮梨没有闪躲,反而微笑着配合他贴完了两边的脸颊,对他释放同样友善的信号。
不等她移开脸,很快便感受到一股凝重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脑后。
那视线带着滚烫的火星,仿佛烧得通红的铁。
窸窣杂声在空气的缝隙里隐隐作响,
像是谁将后槽牙咬紧,又像是谁的心脏被炸成了碎片。
“那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咯,Leon,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可心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主动起身道别,“阮阮,刚才我朋友发消息说要来接我啦,我也先回去了哦,bye!”
她走后,Steve礼貌地询问:“Sukie,我今天恰好开了车过来,要不要送你回家?”
阮梨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笑道:
“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好,那就下周学校见了,seeyou!”
与阮梨挥手道别后,Steve转过身离开了餐厅。
浑然不觉,身后有道阴冷的视线,正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蓄势待发。
在他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之时,李赫猛地起身,刚要向前迈出一步,却被一股力度陡然拉住。
李赫回过头,在怒不可遏的愠色之下,瞳孔微微放大,倒映出阮梨冷静自持的面孔。
下一秒,阮梨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
“送我回去。”
……
两人坐在车内,一前一后,僵持的缄默,谁也没有开口。
李赫攥着方向盘,眉头紧皱。
方才,他刚刚摸到了她的腿环,她就猛地起身,和白男来了个亲昵的贴面吻。
在他爱-欲最为悸动之时,陡然一盆冷水泼面,浇灭了所有的热意与暧昧。
若不是她最后拦着,他恐怕不会再让那个Steve第二天有机会回到学校来。
所谓愚蠢的文化差异,并不能成为她为此开脱的理由。
她明知道他会气得发疯,却还是让别的男人靠近了她。
哪怕只是贴着脸。
还该死的贴了两下。
他不信,她没有一点刻意纵容的意思。
要么,她就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
要么,她就是蓄意惩戒他的不安分 。
李赫的嘴唇紧绷成焦躁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想问些什么,但又想听她主动说。
那个恶心透顶的男人是谁?
——纵使她不说,他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查出来。
不,查来查去,还是太麻烦了。
不如——直接杀了他吧?
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胆敢妄想靠近她了。
李赫猛踩油门,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狠戾之色。
车内的气氛剑拔弩张,阮梨的沉默却如一场暴雪,将硝烟蓦地扑灭。
李赫不得不暂时将挑衅之词吞回肚子里,偃旗息鼓。
等了一路,她也没有开口。
哑灰色卡宴停在了公寓楼下,车门被打开,李赫终于忍不住攥住了阮梨的手腕,阻遏她继续对他实施冷暴力。
阮梨回过头来,李赫滚动喉头,艰涩开口:
“如果你让他做你的模特,我会找人划破他的脸,让他浑身留满伤疤。”
闻此言,阮梨的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之色,转瞬即逝。
面对他歹毒的要挟,她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反倒是施施然上前一步,将指尖按在了他的唇角。
轻轻描摹着他的唇纹,从左至右,漫不经心的引-诱,
“就像这样么?”
李赫的眼神逐渐加深。
……
公寓门被合上,发出沉闷巨响。
两道交叠的人影倚靠在了玄关的墙角,急促的吻法,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李赫的双手如触电一般,迫不及待地缠上阮梨的腰肢。
指尖疯狂颤动,却是急切地将她按在了墙上,防止她重心不稳而下滑,同时也堵住了她唯一出逃的去路。
唇舌纠缠、交融,他饥渴地汲取着她的甘甜。
而阮梨,也破天荒地没有躲避。无论他如何索取,她都大方给予。头颅微微仰起,双唇大开,任他肆意侵袭,毫无保留。
从她唇缝之中溢出娇媚的轻哼,她轻唤着他的名字。
“……Leon……”
尾音轻扬,满是缱绻勾人之意。
仿若一颗火星落入装满烈性火药的桶中,刹那间,冲天的火苗将一切点燃。
衣物的摩擦声、急促的喘息声,与缠绵的亲吻声交织翻滚。
很快,汹涌的激情吞噬了一切,所有克制与理智皆在此刻灰飞烟灭。
李赫单手托起阮梨的臀,骤然用力,便将她悬空搂了起来,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他正要俯下-身,却因动作太过焦急,额头不小心磕到了沙发的扶手。
短暂的闷痛,让他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缓。
阮梨就在这时莞尔浅笑。
“……冷静下来了?”
气氛被生生打断,理智也逐渐回笼。
李赫脸红耳热,却不愿放过这个难得可贵的机会,再度倾身上前,想去吻她柔软的唇。
阮梨就在这时突然抬起了手,先是极尽温柔地将他鬓角处被汗液黏连的碎发拨开,
然后——
响亮的一声,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给李赫瞬间打懵了。
“?”
阮梨眸底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刺骨的厌嫌。
“这就是对你任性忘本的惩罚。”
李赫错愕地僵在了原地,所有潮热瞬间冷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凝结。
她怎能先用柔情的吻安抚他躁动的心,再来与他冷冰冰地秋后算账。
李赫闪动的眸光逐渐熄灭,脸色也暗淡了下去。
只有心口空落落的,针刺般的疼,“你说什么?”
阮梨面无表情地反问:“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不允许你在外面离我太近?”
李赫无言以对,酸涩与郁愤填满了胸腔,让他几近窒息。
“难道,你要我睁眼看着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吃晚餐,而我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那是什么语气?我和Steve只是普通朋友,我约他是为了聊实习的事。”阮梨却义正严词地反驳,“你再无理取闹,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那理直气壮的表情与口吻,反倒衬得他变成了那个做错事还嘴硬的坏孩子。
李赫顶着被打红、肿了半边的脸,怒极苦笑。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做你的模特?”
说完,李赫冷不丁地抓起阮梨的手掌,摸在他自己的腹肌上,“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我的身材也很好,我哪一点不符合你的要求?”
阮梨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手心里是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仿佛还能感受到底下血管的跳动。
“模特?”
最终,她定了定心神,从容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他做我的模特了?”
李赫再次愣在了原地。
“我今天本来正想告诉你,”阮梨漠然地抽出了手,坐在沙发上,抱腰翘起了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已经决定,让你帮我一起完成期末设计,再把成品拿去投稿VanLuxury设计大赛。”
李赫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真的?”
他本以为,在发生了录音的事件后,阮梨会愈发避匿他的锋芒,对他更加避而远之。
却没想到,她早就主动准备邀请他充任她的模特一角。
李赫的心跳逐渐加快。
“那Steve呢?”
“我怎么会选他?正如你所说,你各方面条件都比他要好。选他当模特,对我的设计有什么好处?”
阮梨逻辑严密的反问,终于让李赫原本强硬的态度渐渐地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阮梨却话音一转,冷冷一笑。
她话里的那转折之意,再度让李赫的心高悬了起来,
“我本来对这个决定很满意,但你今天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你不听我的警告,擅自搅乱我的饭局,还试图在Steve面前让我难堪——”
“所以,我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决定。”
“……”
阮梨亲眼看着李赫的表情从慌乱到低落。
他的心理防线宣告失守,丢盔卸甲,终于在她面前蹲下腰来,低垂着头,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示弱,“姐姐,今天的事,是我鲁莽过头了。”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先前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落魄。
简直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看着他一副被拔去了爪牙,威风全无、满怀愧色的悻然模样,阮梨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藏着一丝狡黠的惬意。
“接下来的十天,我不会再回复你的任何消息。”
“这就是对你试图僭越的惩罚。”
闻此言,李赫彻底僵在了原地,脸颊一寸一寸褪去血色,渐渐变得煞白如纸。
第32章 她训狗“你要,听话。要乖乖做我的小……
阮梨并不接受他的道歉。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要起身,李赫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只是没道理地不停重复,“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他可以接受阮梨憎恶他、辱骂他,甚至是利用他,
却唯独不能接受她的冷暴力。
在分开后的每一天,他只能通过屏幕邈远地窥探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显示屏到她身边的距离,是他竭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浩渺海峡。
这样寂寞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他已经等了她三年,还要再等多久,她才愿意回到他身边?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桎梏的力度越收越紧,阮梨试图抽动手臂,却没抽走。
他的力量太大,她却迎难而上,毫不发怯地嗤笑着:
“我当然可以。”
“并且,我已经做过一次了,还记得吗?”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李赫的指尖隐约颤抖,最终,松开了阮梨的手。
她说得没错。
她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了。
毫不留恋,绝情淡薄。
李赫面色转冷,倏地讪笑了一下。
“我手机里还存着那天的录音,姐姐不会是忘记了吧?”
他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
“我当然没忘。”
阮梨一眼便看破了他以威胁之姿强装镇定的假象。
不过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勾唇一笑,却不见分毫的慌乱,反倒应声附和,
“好啊,你去吧。快去把录音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无耻的骗子。”
她坦荡的反应,让李赫成了那个失措的人。
怎么和上一次的效果不一样?
那时,他在露台上以录音要挟她。尽管她气急败坏,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听命于人,攀着他的脖颈乖乖地吻他。
可这一次,却是两级反转。
她如玻璃珠一般清澈的瞳孔,
反倒衬出了他的游离与躲闪。
她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仿佛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阮梨莞尔一笑。
“怎么不动了?是因为在害怕吗?”
她主动伸出手,指尖撩过他的喉结,捏住他的下巴,拉低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她清澈透亮的乌眸,映出他缭乱的眼。
宛如照镜子一般,他满腹的心机无处遁形。
“你在害怕,一旦公开了录音,你就再没有了能留住我的筹码。并且,从此以后,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眼前。”
阮梨噙着那一抹游刃有余的笑,
“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
她的话,让李赫的心脏猛然疼了一下。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被她轻轻一推,便倒在了沙发上。
二人的位置,就在此刻开始互换。
见到李赫紊乱地喘息,阮梨嫣然一笑。
她知道,她说中了。
比起毁掉她,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所谓录音,不过只是他留住她的底牌。
一旦她不畏惧这所谓的把柄,那么,这张牌也就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敢这么做?”李赫尾音发颤地辩驳,“我是真的想过让你声名狼藉、无路可退,这样一来,你就只能依附于我,只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你没有。”
阮梨的话,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破碎的声音。
李赫错愕地抬起眼来。
“因为你爱我,”她却在此刻俯身,微笑着,吻了吻他苍白的唇,“爱到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李赫无声地震颤,有如溺死的鱼,拍打着鱼鳍。
阮梨却盈盈起身,不慌不忙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上了Q-Q。
她当着他的面,翻开了自己的留言板。
一条一条,映入眼底,尽是他病态扭曲的思念。
[姐姐,昨天我用你两年前发给我的语音设成了起床铃,然后在床上赖了一整天^^]
[我好像病了,每天躲在数据垃圾里舔舐你发过的动态,除了苦味什么也尝不到]
[你现在在干什么?好想顺着排水管游进你的卧室,如果你忘了我,我一定会发疯]
[姐姐,你怎么能交新的男友?我诅咒你们反目成仇]
[你怎么能吻他?连我都从来没有吻过你,你让我痛得快死了]
[好想藏在你的舌苔里,当你和他们接吻,我的细胞就在你们的齿缝里发芽]
[想让你的梦里长出我潮湿的倒影,想让你一辈子忘不了我,无论是以哪一种形式]
[我想我该恨你,最后却只恨你不够爱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再这样下去,我大概真的会死]
[死也没关系,死了以后,就能变成鬼永远缠着你了吧]
……
那时,登上空间,无意间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留言时,
阮梨的第一反应也有些惊诧。
他好像真的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了。
可怜、可悲的小狗。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如果她不加以干预,有朝一日,他很有可能会步他爸爸顾陆意的后尘。
这样偏执、疯狂的爱,是病态的、是畸形的。
好在,她也不是什么善类。
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早就发现,
他并不是一条毫无用处的丧家之犬。
恰恰相反,他的身上蕴藏着不计其数、未经开发的潜藏价值。
只要合理利用,他就可以变成受她驯服的秘密武器。
必须要让他明白,他那些虚张声势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不过是白费力气。
不能纵容狗来遛人,而应当凌驾于恶犬的拿腔作势之上,让他的爱变成那根握在她手中的狗绳,牢牢地拴住他的脖颈。
她高兴了,就施舍他一些甜头;不高兴了,自然也可以皆数没收。
她能给他极致的快乐,就也能给他加倍的痛苦。
他的喜怒哀乐,全因她而起,而她就像无形的丝线,牢牢操控着他情绪的木偶。
必须要让他分清,谁才是主次。
也必须要让他学会——唯有取悦她,更加卖力地摇尾乞怜,才能获得她的垂爱。
看着李赫一会发白、一会红泛的脸,阮梨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笔记本,放回了身后的桌上。
那些多年前就已然沉底的私密留言,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重见天日——如今却被留言板的主人,猝不及防地公之于众。
李赫方才还有些被看破后的脸颊赧红,可阮梨接下来的话语,很快就将气氛引导去了另一个极端。
“你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永远记住你吗?”
她微微一笑,用指尖轻点他的额头,
“只要你做一只听话的小狗。”
夜风撩动窗帘,送来若有若无的香气,恰似一缕醉人的酒酿,在暧昧的空气中轻轻荡漾。
阮梨忽而起身,走向阳台,轻轻关上了半开的窗扇。
空气之中弥漫的香味却更浓郁了。
李赫这时才明白,原来,那是多-情的费洛蒙在作祟。
“其实,我是个奖惩分明的主人。只要你别跟我对着干,该表扬的时候,我也不会吝啬对你的夸赞。”
阮梨就在这时倚靠在窗台上,幽然转过了身。
“就比如,你帮我解决掉了贾温文这个麻烦,最后还让我涨了三十万粉丝,的确处理得不错。”
“顺带一提,你送我的这身衣服的设计,我也很喜欢。虽然这个颜色不太衬我的肤色,记得下次注意。”
她颇为认真地讲述着,李赫却全无心思在听,而是盯着眼前她不断开合的红唇,心猿意马起来。
若是此时再吻上去,咬一口她饱满的唇,再含住她湿润的舌尖——她会是什么表情?
或许,他的确是一只不安分的坏狗狗。
在她说到“肤色”一词时,李赫的视线不禁往下,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膝盖之上。
经过刚才的一番拉扯,她的腿袜不知何时掉落了下来,松垮垮地坠在长靴上,露出了她晃动的白腿。
还有那不规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晃。偶尔开叉处被无意中撩起,一抹春色若隐若现。
李赫满脑子都是一些污秽的想法。
他刚才不小心看见了。
粉色的。吊绳的。
薄如蝉翼,勾勒出肥美的轮廓。
不是日常会穿的款式,倒像是精心准备的。
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早有预谋。
她忽冷忽热的暧昧,
就像在他面前吊着一棵胡萝卜,让他的双目失焦,心跳得像是要爆炸了。
“姐姐,这是扇了我一耳光以后,又给一颗甜枣吗?”
李赫瘫在沙发上,失笑感叹,“好老套的招式。”
“老套,却百试不灵。”
阮梨弯下腰来,注视着他的瞳孔,
“乖狗狗,删掉录音,姐姐会给你奖励。”
原来,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这是一场博弈。
他手中握着唯一的筹码,她却一举**,堵上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想反击,但她已将他的心事全部看穿。
在被她抛弃的最初,李赫的确曾绝望地构想过,不如就破罐破摔,公开状告她的寡廉鲜耻,让她沦为千夫所指……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愿意与她交心,而他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无论是否自愿,她最终也只能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他放弃了。
因为,他意识到,她从来都不是受人摆布的布娃娃。
她骨子里满是不认输的执拗,总是会在绝境之中涅槃而生。他想,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这么做了,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他被她记恨上一辈子,此生不复相见。
可是,见不到她——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与惩罚。
他爱她倔犟的脾性,也爱她的装腔作势。
也正是因为她如此的锋芒毕露,他才会深深地为她着迷。
况且,他私心里,也有一处隐蔽的角落,在时刻拉响警钟。
他不想重蹈父亲的覆辙。
他也不想让母亲的悲剧,在他最爱的女孩身上重演。
于是,李赫不再犹豫,拿出手机,翻出那晚的大段录音,深吸一口气,一键删除。
见他如此果决,阮梨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所以,我的奖励是什么?”
乖乖听话以后,李赫不忘开始讨赏,好似一点亏也不想吃,挑起眉道,“姐姐的筹码最好足够让我满意,我可不想做折本的交易。”
她今天穿了他准备的衣裙,也穿了成套的漂亮内衣。
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李赫几乎就要按捺不住雀跃的心。
他尽力绷起脸,好认真与她周旋谈判,但那发涨抬头的口口,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阮梨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嗤地一笑,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毛绒地毯上。
然后,坐了上去。
“还轮不到你来谈条件。”
她裹着香气袭来,按在他精壮的肩上,他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口口以下,隐隐地发涨。
坚硬如石。
不愿被牵着鼻子走,李赫坏心眼地动了动腰,便抵住了她。
阮梨反手擒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乖一点,不要动。”
这一下,李赫登时犹如被拿住七寸命门的蛇,“唔……”
他从耳廓到胸口都难以抑制地染起了羞涩的红,只能静默地等待着她的“赏赐”。
却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而只是轻蹭了一下,就没了后文。
眼前这幅画面简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情-色感。
她明明就坐在发硬的口口上,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
他正沉浸式地欣赏着,下一秒,阮梨突然撩开了他的衣襟。
他胸前还印刻着那日疯狂的吻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这么久了竟然都还没有消散褪色的迹象。
阮梨的指尖掠过紧实的肌肉,勾得他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
“宝宝……”
他嗓音喑哑,猛地攥住了她的手。
迷离的眼神,是向她索吻的前奏。
阮梨自然没有轻易让他满足。见他蠢蠢欲动起来,就弯下腰,从自己的大腿上解下了那条蕾丝腿环。
然后,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飘坠的蕾丝落在了他纤长的锁骨上,扣上爱心锁扣的同时,小铃铛也轻响起来。
那本该系在她腿上的蕾丝环,此刻却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圆润的铃铛,随着动作摇曳作响。
就像是标注了从属的宠物项圈。
阮梨不禁一笑:“很适合你呢。”
这明明这是他送给她的,而她只是还了回来,李赫不由得失笑:“这也算是奖励吗?”
阮梨的视线落在了他红到滴血的耳廓之上。
她的凝视,逐渐让他变得浑身燥热难忍,像是掉入了滚烫的油锅。
那黏在他身上、直白露-骨的眼神,更是直接将他推向了兴奋的狂潮。
阮梨就在这时不禁笑出了声:“当然是了。要不然,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李赫无法反驳,只能失笑。
阮梨却没给他缓口气的余地,而是用小指勾着那蕾丝环,将他的脸朝自己拉拢。
李赫不想弄断了这条脆弱的蕾丝,就顺势仰卧起坐,配合着阮梨的动作,反倒显得他更像是一条驯从的小狗。
一直到彼此温热的气息交融,他闻着她近在咫尺的冷香,听见她讥笑地说:“其实,你对待我的方式,就是你内心期望我来同样对你的方式吧。”
闻此言,李赫虎躯一震。
他内心深处沉睡的巨兽,被她悄然唤醒。
用他对待她的方式,来对待他?
让她来独占他;在他身上做标记;不惜以威胁的手段强留他;迫使他24小时只盯着她一个人,跟他永远黏连在一起、形影不分?
李赫眸底涌起一股滔天的狂喜,满是兴奋的火苗在跳跃。
见到他默认的反应,阮梨勾唇一笑。
她柔情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罂-粟,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
“李赫,承认吧。你和‘甜豆’一样,你们都在给自己寻找主人。”
“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小狗吧。”她笑着问他,“要不然,你不会把它设成你的头像,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它的存在。”
越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越是靠近人心口处的软肋。
话音落下,李赫不禁失神地喃喃,“甜豆……”
原来,她对他的了解,早就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深入骨髓。
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开始对我有了探索欲——我很开心。”
“只是,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为什么要绕一大圈,去调查我?”
阮梨摇了摇头,自然而然答:“因为,我可不是为了关心你啊。”
她只不过是为了找到他的弱点而已。
“甜豆,真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阮梨忽然话音一转,感叹起来,
“它拼尽全力地朝你靠近,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远。将它丢在宠物医院也好、把它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好。狗贩子来的时候,它一定很绝望吧。它或许以为,这世上唯一一个爱它的人已经放弃了它。”
她的话语,好似一阵绵密却极具穿透力的细雨,丝丝缕缕,将他内心的防线一层一层地浸湿、剥落。
就在眼见着高墙倾塌之时,她猛地揪住了他颈间的项圈,
微眯起眼,邪笑了一下,“其实,你又何尝不是第二个甜豆呢?”
“我知道,你害怕再度被我抛下,才录音胁迫我。就像是那时被你抛下的甜豆,要固执地跑去门外等你一样。”
“我知道你有多需要我,就像甜豆需要他的主人一样。”最后,她话音一转,平静地看向了他,一字一顿道,“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李赫的瞳孔急剧扩张,就像是黑暗中陡然被强光穿透的幽深洞穴。
她就是那道撕破他心脏的光束。
“你不用再害怕,我不会走了。”阮梨淡淡地垂下眸,指腹轻抚过他的唇角,“我不会像你妈妈那样抛下你,也不会像你爸爸那样伤害你。李赫,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随时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
“你要,听话。”她笑着说,“要乖乖做我的小狗。”
李赫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呼吸声沉重而紊乱。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才微微颤抖,逐渐找回了意识。
“……证明给我看。”
他的声音带着潮湿的喑哑。
而阮梨就像早就有所准备了一般,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黑色的记号笔。
掀开他的衣角,粗糙的笔刷,碾过他毫无遮挡的肌肤。
时轻时重的笔画,让他忽而紧皱眉头,忽而抑制不住地低-喘出声。
阮梨
就这样在他身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行云流水,一挥而就。
以杂乱无章的吻痕为背景,字迹隽永清晰。
“阮梨”
偌大的二字,刻在他的胸前,几乎占据了暴露在外的全部视野。
合上笔盖的同时,李赫已是六神无主,缭乱失措。
而阮梨则嘴角上扬,漾出一抹勾人心魄的笑,风情万种。
“我已经在你身上署了名。”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小狗,是只属于我的小狗。”
第33章 戴项圈“以后见我的时候,都要戴上这……
养了新小狗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给小狗取个名字。
一个只属于彼此之间的爱称。
阮梨的视线随着蕾丝的飘带,最终落在了李赫明晃晃的胸肌之上。
在没充血的时候,它的触感一片柔软,富有弹性,收缩舒张间松弛有度,肌肉的轮廓在光影交接下更是勾勒出流畅的美感。
再加上刻有她名字的笔画,这幅画面,仅是看着,便是一场视觉盛宴。
阮梨恶趣味地提议:“不如,就叫你奶糖吧。”
甜豆与奶糖——就像是一种对仗式的冷幽默。
李赫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之意,知道她不过是在逗-弄自己。
他讪讪一笑,很快,她的目光就让他笑不出声了。
她的凝视逐渐带上了浓重的色-情意味,让他愈发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他尽力控制呼吸,
可绷直的腰身、微微颤抖的唇角,还有那高昂的口口,已然暴露了他此时的内心活动。
是未经加工、毫不掩饰的最原始反应。
在调-情这方面,他果然青涩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李赫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见状,阮梨挑眉一笑。
为了让他尽快适应这个新的昵称,阮梨决定对他进行脱敏训练。
“奶糖,奶糖?”
她一边低声轻唤这个称呼,一边用指尖挑动他项圈上的小铃铛。
铃铛随风摇动起来,发出银铃般的脆响。
而她近在耳边的魅惑嗓音,更像是在他的心头种下一只蠕动的情蛊。
“奶糖……”
好似感知到了铃铛的震动,李赫的眸光也轻颤起来。
他微启薄唇,一声声地回应。
“……嗯,”他攥住了阮梨的手,引着她覆在了自己刚才被扇的半边脸颊上,“姐姐。”
她手下的温度,正在持续地升高。
也不知道是被扇肿而发烫,还是因害羞而涨红。
意外开发出李赫鲜为人知的一面后,阮梨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原本还张牙舞爪、跟她讨价还价的李赫,一戴上项圈后,竟瞬间就老老实实了。
小狗的心思,还真好猜。
阮梨的视线往下,已经坚硬到撑起口口,隐约可以看出庞然巨物的轮廓。
阮梨微微一笑,继续对其置之不理,而是再度捻起了颈环,让他用双唇噙住了那蕾丝的一角,“乖奶糖,记住这个味道。”
“以后见我的时候,都要戴上这副项圈。听懂了吗?”
李赫迟迟没有回话,见他无动于衷,阮梨便猛地握住,从上至下地划过,
“嗯?我在问你呢。”
快-感如浪潮般吞噬飘摇的意志,李赫喉头滚动,半晌才艰难地发出一声回应:“……嗯。”
算是答应了下来。
阮梨满意地松开。
“这才是姐姐的乖乖小狗。”
说罢,她就主动起身,离开了地面。
只剩下李赫一身狼藉地躺在毛绒地毯上,只有胸口上下起伏地喘-息,似是还没缓过神来。
“好了,你该走了。”
闻此言,李赫一脸的难以置信,意犹未尽的表情仿佛在说,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
见阮梨转身想走,李赫下意识地起身,牵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摩挲,直到十指相扣:“今晚我想留下,行么?”
阮梨甚至想,如果他长了尾巴,此刻一定会低垂着晃动。
她看向那紧绷的轮廓,憋了这么久,他一定很难受吧。
越是这样,阮梨越是生起了坏心眼,摇摇头,笑道:“不行。”
“你难道忘了?”她提醒李赫,“十天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
十天不回他的任何消息——这就是对他今天在外失态、公然挑衅她的惩罚。
阮梨玩味地看着李赫的表情从期待变得黯然。
或许,他会开始懊悔,为什么今天在学校时那么冲动,当着外人的面违反她的规矩。如果他改而选择听从她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在车里等她、接她回家——那么,她此刻是不是就会愿意让他留下?
——当然不可能了。
这些,都不过是阮梨的一种调训手段罢了。
她早就说过,
那个开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偷窥孔,是一扇双向操控的窗口。
他能看到什么,全部取决于她。
而他所幻想的成套内衣,也不过是她最低级的一种障眼法,只为营造一种忽远忽近的距离感。
这是阮梨最擅长的技巧之一。
她怎么可能真的跟他上-床呢?
阮梨撑起下巴,悠哉地坐在阳台上,亲眼看着那台哑灰色卡宴从楼底开走,不禁掩嘴而笑。
然后,关闭被他监控的手机,暂时切断和他的一切连接。
保留一点神秘感,才是稳固地位的第一要义。
真是个收获颇丰的夜晚。
等回到了房间之内,阮梨想起,她也该干点正事了。
VanLuxury是一家影响力颇大的奢侈品公司,经营的产品种类丰富多样,涵盖服装、珠宝饰品、化妆品等等。这次举办的服装设计大赛,便是为了挖掘行业新锐人才而铺垫。不限主题,不限品类,自由发挥。评选阶段还分为线上票选和专业评委打分两个阶段。
阮梨已经事先咨询过她的课程老师,老师完全鼓励她去用期末的设计作业来投稿参赛,毕竟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于是,阮梨便开始研究VanLuxury往期新款设计的风格和品类。
她发现,这个品牌侧重营造轻熟感,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注重面料与质感,设计得干练利落、精英感十足。
之后的几天,阮梨都泡在工作室里画设计图。
她参考了很多资料,最终画出了一版样图,但左看右看,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那是一套男式的改良版西服,收腰的地方有银链扣的设计,下-身则是裙裤的版型。
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
就是太普通了一些。
可是,TheSenseOfLife的主题,要怎么样才能表现出生活感呢?
阮梨的设计思路卡在了瓶颈,最后决定向经验丰富的学长Steve求助。
她把草图和想法发给了Steve,Steve也回复得很快,表示她的设计完成度很高,只是有些修改建议,可以找个时间当面聊聊。
于是,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本周五的课后。
这周上课的时候,阮梨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发呆时,她的眼神偶尔会瞥向了桌角的手机。
黑洞洞的镜头,安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算起来,距离那天她将李赫从她家公寓扫地出门,到今天已经是正正好好的第十天了。
这些多天过去了,他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真有耐性。
都不像是他的风格了。
确实有点奇怪啊。
况且,其实早在第五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关闭的手机开了机,自然也就恢复了监视程序的权限。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却
什么也没有发生。
安静到甚至有些异样了。
毕竟,这还是李赫第一次这么听话。
难道,他真的洗心革面,打算从此当只温顺的乖狗,再也不做坏事惹她生气了?
不内耗了。
阮梨决定直接实验一下。
于是,她将剪裁衣服所需要的面料和工具,提前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
其中,她还特意提到了一种特殊工艺的羊毛面料,源于澳洲的进口原料,每米可能要卖到上千元的高价,且不可多得,需要提前去高级市场定制才行。
当然,她也可以采用普通面料来剪裁,并不会影响分数的评比。
但是,如果能用更好的面料来表现设计的差异,又何乐而不为呢?
阮梨将这些所需材料存在了备忘录里后,就再度关闭了手机。
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周五。
见到Steve的时候,阮梨还在工作室里改图。此时已经是傍晚的八点,空荡的工作室里就只有阮梨一个人还在加班。
Steve先是简单跟她聊了聊改良设计的建议,
“如果你想营造轻熟感,可以考虑加一些金属配饰,混搭会更有质感……”
阮梨听得很认真,将他的修改建议一一记下。
Steve聊到了最后,忽然话锋一转道,“其实你的草图已经很完美了,我想那些家伙一定会喜欢你的设计的。”
“说起来,这周六晚上我们公司有个新品发布会,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们部门的时尚总监Monica女王。她虽然不是本次比赛的评委,但是也可以给你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她的眼光可是很毒辣的哦。”
阮梨怔了一下,眨眨眼,好似收获了一份意外之喜。
事实上,她早就对这类时尚晚宴有所耳闻。由奢侈品牌主办的商业活动,宴请一些圈内名流、商界巨擘,或是极有影响力的贵宾来造势,也是一种最容易结交权贵的名利场。
她虽然装了这么久的富家千金,平时也浑水摸鱼地出入过一些私人拍卖会、度假游轮之类的高端场所。
但像这样隆重的社交场合,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阮梨隐约感觉,这次晚宴,对她来说,会是一个重要的台阶。
从量变到质变,往往只需要一瞬间的转变。
但是……
这件事从Steve这个还不算熟悉的学长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于是,阮梨回他:“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在赛前和内部人员套近乎,好像是违反游戏规则的吧?”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不过……规则还不是由人来制定的?”Steve微微一笑,凑近她道,“偷偷告诉你,Monica私下里很喜欢收藏中国的陶瓷、玉器,她也去中国旅游过很多次。所以,你的身份很有优势哦。”
阮梨一怔,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她那所谓沪圈千金的身份。
阮梨淡淡一笑。
原来如此。
嗯……
大概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入门砖了吧。
其实,也并不意外。
毕竟在时尚圈,有的是拜高踩低。所谓的审美鄙视链,很多的时候,也都是见人下菜碟。
一个来到异国留学,为了实现梦想努力打拼的小镇女孩;和一个只把工作当成体验生活,美貌都是由奢侈品堆砌出来的留洋白富美。
谁更懂时尚?一目了然。
纵使是那些时尚圈头部公司的董事长,平时也没见得他们多有时髦多潮流。
若想要跻身上流,必须要学会包装自己。
这也就是她留下李赫在身边的理由。
最后,阮梨还是收下了邀请函,面带礼貌而优雅的微笑。
“多谢学长的抬爱,我一定不会辜负学长的信任。”
她说这话时,心里却开始不自觉地想起了别的事。
自从Steve进门,她便一直开着手机。刚才无意之中瞥了一眼屏幕,发现右上角麦克风的提示灯是亮着的。
也就是说,
他一定正在听吧?
那一瞬间,阮梨甚至生出一种错觉——那持续闪烁的麦克风红点儿,就像是他翕忽闪烁的眸光。
通过这一方狭小的屏幕,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
刚才她和Steve并肩坐在一起,聊了那么久,有说有笑,气氛和睦。
最后,到头来,她的想象落了空,竟然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
看来,某人比想象中还耐得住性子呢。
要不然,加大火候?
她也不禁开始好奇,到底是他更能装死,还是她更有耐心。
阮梨突然凑近,主动拉住Steve的手腕,朝他灿烂地笑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能不能搭趟你的顺风车?”
“当然了,能载你这样的大美女,简直是我的荣幸。”
Steve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笑着拍了一下她搭在自己手肘上的手背,“我的车就停在楼下。走吧,一起啊。”
阮梨点了点头,笑着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可是,预料之中的那道灼热视线却并没有到来。
空荡荡的走廊,只传来她高跟鞋的回响。
阮梨等电梯时,故作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但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第三个人影。
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倒是Steve一直在聊关于公司食堂的话题,听得人耳朵都快要生茧子了。
阮梨有些兴致缺缺,自然就暗自将手从Steve那抽了出来。
两人并肩下了电梯,来到大楼门前时,Steve突然大惊小怪地咆哮起来,
“哎,这哪里来的车,怎么乱停啊!”
“留的电话也打不通,真是的。”
阮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车,违规乱停,将Steve车子的去路卡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阮梨愣了半秒钟。
然后,噗嗤一笑。
看来,她还是高估某人了。
面对Steve的不幸遭遇,阮梨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只有自己打车了。”
与Steve挥手作别后,阮梨独自离开了学校。
当然,她没有真的打车。
相似的场景,在不同的马路边上演。
直至她独自走到了吊桥的入口处,身后的灰色卡宴才幽幽地追上了她的脚步。
最后,在她前方十米处的地方停下,打开双闪的同时,车门也被自动弹开。
——就像是在欢迎着其女主人的大驾光临。
阮梨坐进了卡宴里,关上车门,扣上安全带。
车内的顶灯亮着,淡淡的光线洒在李赫的侧脸上,明暗的光影,衬出他深邃的轮廓。
车内很安静。
不等对方开口,阮梨却是先一步抢过了话语权。
“检查。”
她突然挑起眉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戴没戴项圈。”
第34章 独属品“原来,姐姐也很想我。”……
也难怪阮梨会这么好奇。
李赫今天穿了一件质感很好的黑色皮衣,内搭深色宽松的高领卫衣,如此深沉色调的穿搭,透露出一股拒人于千里外的淡漠。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内衬的领子中央却有一条延伸到胸口的拉链,只要轻轻一扯,便可以窥见其中的景象。
这不堪一击、形容虚设的防备线——简直泄露出一种欲擒故纵的心机。
很明显,他偷学了她穿高领毛衣的招式。
这一回,在脑海中浮想联翩的人成了她。
于是,她下意识说出了心中所想。
“检查。”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戴没戴项圈。”
当她话音落下,李赫却没有急着动,反倒是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忍不住一笑,感叹了一句,“姐姐,今天坐的是副驾驶位呢。”
阮梨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平时只坐他的后座这件事。
或许,就连阮梨自己都未曾察觉,这个受潜意识支配的小细节。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
李赫的眸底划过一丝欢愉,随即,顺从地抽回了手。
在阮梨的注视下,
他主动侧过了半身,以便她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接着,用指节分明的手指勾挑着拉链的拉环,缓缓往下扯动——放慢的动作将暧昧之感无限放大,若是单看这个动作,简直就像是在勾-引她一样。
很快,阮梨就看见了他线条分明的胸锁乳突肌、滚动发紧的喉结,再往下……
率先映入视野的,是那一圈爱心锁扣。两条落垂的蕾丝边坠在锁骨的中间,从某种角度来看,颇像是给礼物盒打上的蝴蝶结。
而礼物,自然就是眼前的小狗。
表面上是一本正经的高街穿搭,内里却在脖子上戴着女人的蕾丝腿环。
——这种视觉与感觉的双重刺激,惹得阮梨头皮发麻,却又不禁伸出手,爱抚地揉了揉李赫的耳鬓,“真乖。”
李赫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他低垂下脸,呈现顺从之姿,更方便了阮梨的揉搓。也不反抗,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加深。
“这一次,我乖乖听姐姐的话,戴了项圈,也一直忍耐着不去打扰姐姐,等姐姐消气。”
说到这里,他陡然间话音一转,语气也迅速转冷,“可是,姐姐却去摸了别的小狗。”
说着,他冷不丁地抓住阮梨的手腕,挑眉道,“还用碰过那个人的手,来碰我。”
又吃醋了。
阮梨不退反进,顺势将指腹按在了他的唇上,待他不自然地张开口,便用涂着红色甲油的指尖撩过他下方的尖牙,笑意盎然,像在挑衅。
“所以,你现在是要反咬主人一口了吗?”
李赫的牙尖处还抵着阮梨的指腹,他却没有真的用力咬下去,而是轻含着她的手指,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指尖传来的酥麻感,就像挠痒痒,湿润的触觉,让阮梨不由得呼吸加重。
“我怎么舍得伤害姐姐呢?”
他的嗓音由喉咙深处发出,通过骨传导钻入她的胸腔,与她的心跳共振。
“只是提醒姐姐要小心,再乖训的狗,也会有因为护主而兽性大发、伤及旁人的时候。”
指尖像是感觉到了他声带轻微的震动,她的后脑也被激起一层针刺感。
他在威胁她。
难道,他打算像对待贾温文一样,处理掉Steve?
——那可不行。
阮梨猛地放下他的座椅,趁他平躺时,她就顺势欺身压了上去,攥住他的下颌,要挟道:“你明知道我和Steve约好了要去晚宴,你要是敢节外生枝,我饶不了你。”
“唔,姐姐的表情好可怕啊,”李赫眨了眨眼,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话里却藏着呼之欲出的偏执与疯狂,“可你越是凶我,我就越看他不顺眼——”
话音未落,阮梨就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一个狂热又缠绵的吻。
吻到情动时,李赫主动搂过了阮梨的腰。为了争夺主导权,又吮又咬,斗得不相上下。
最后,等到唇分时,阮梨已是气喘连连,见到李赫亦是如此,甚至嘴角还挂着她残留下的银丝。
她伸出手,笑着为他拭去。
“Calmdown,Leon.”她说,“他对你没有威胁。”
李赫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她的吻就像是有着特殊效用的安慰剂,总能让他及时悬崖勒马。
阮梨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倘若他每次又开始吃一些无端的飞醋时,她就用一个吻来安抚他燥乱的情绪,打消掉他疯狂的念头——长此以往,是不是就能慢慢纠正他那些不良行为了?
假如,一个吻,就能让他臣服。
那么,进一步来说——
是否,她也能利用她的吻,来让他变得更加温驯乖巧,直至彻底受她支配、对她言听计从?
这个猜想,一旦植入大脑,很快就落地生根,如挥散不去的阴霾一般,在脑海中疯狂扩散。
让她也愈发跃跃欲试起来。
阮梨正要起身时,目光忽然瞥见了他不经意撩开的衣角,那八块轮廓分明的腹肌。
好像比上一次见面时更明显了一些。
视觉上的冲击力也更大了。
肌肉贲张,两三条青筋隐约浮现,如青色小蛇蜿蜒,一路朝着腰带下的隐秘暗处蔓延而去。
阮梨盯着看久了几秒。
李赫享受着她的注视,笑着问,“要摸一下吗?”
阮梨失笑,“消失的这小半个月,你不会就去干这个了吧?”
难道,在知道要客串她的模特以后,他也开始自觉卷起身材了吗?
想起他这半个月来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每天狂吃蛋白粉、只为了此刻惊艳她一番的模样——阮梨不由得嗤地一笑。
对于她无情的嘲笑,李赫却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随即拦住了她缩回的半身,想要得到她的肯定,又想在她面前找回存在感一般。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可是花了很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去找你。”
很显然,阮梨的这番反应,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因而,李赫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纠缠不休地追问,“那你呢?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也会想起我吗?”
阮梨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该怎么回答呢?
若说完全没有,未免也显得太假。
可若是顺着他的话答……岂不是助长了他的得意忘形?
还不等她思索出结果,就这么短暂一瞬的卡带,李赫就已然识破了她的破绽,唇角绽放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原来,姐姐也很想我。”
这次——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与此同时,他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欢欣了起来。
似乎有些让他得逞了。
自与他重逢,他便如影随形地缠上她,肆意侵占了她生活中的每一寸角落。
而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失联,一反常态,足足十多天,没再传来任何音信。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他温水煮青蛙的技巧运用得太过炉火纯青,让她慢慢地习惯成了自然;还是她太过轻敌,麻痹大意、松懈戒备,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任他闯入她的生活,施加超乎想象的影响,搅乱原本平静的一切。
若说不适应……
的确有一点吧。
但是,还远远没到“想念”那样的地步。
倒是他多狡猾,明明话题的开头是她在讥嘲他的内卷,他却在潜移默化之中反客为主,模糊不清的表述,仿佛在暗示她也同样地思念他、需要他。
语言真是一种微妙的工具。
阮梨这才发现,在她调训他的同时,他也在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提升她对自己的接受度。
看来,这就是与狼共舞的副作用。
又或许,狩猎本就是一个双向作用的过程。
“……咳。”
阮梨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只好开始转移话题。
“奶糖,乖一点。”
“专心开车,送我回家。”
李赫笑而不语,微颤的指尖,早已暴露了他的暗爽。
他明白,在某些时候,阮梨甚至比他还要嘴硬。能从她嘴里占到哪怕一丝的便宜,他已经很是赚到。
所以,今晚,他决定得寸进尺一点。
“不行,”李赫拉上了拉链,却忽然一踩油门,“今天我不要这么早放你走。”
“?”
阮梨一脸困惑,看着他驶入了另一条分叉口。那不是她平时回家的路。
反倒像是通往市区的通道。
果不其然,很快,李赫就带着她来到了一家百货公司,内场布置奢华,有LV、香奈儿、爱马仕等多个顶级品牌专区。
“今夜由我买单。”
“姐姐去逛晚宴,应该需要一套能撑场面的行头吧。”
原来,他特意开车来接她,是为了这个目的。
阮梨自然没有浪费他的一番好意。
挑选完了合身的礼服后,她顺便又去隔壁的美发沙龙,请明星造型师来帮她烫了个头发,最后还换了副贵气的美甲,贴满了施华洛的钻。
等弄完一切以后,再踏出店门,阮梨已是从内至外,焕然一新。
李赫抱腰倚靠在车门上,见到她来,嘴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主动倾身为她打开车门:“很美。”
阮梨粲然一笑,钻入了副驾驶座里,也没跟他假客气:“我知道。”
等李赫再度把她送回公寓,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半了。
阮梨正要上楼,李赫忽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再等等。”
阮梨转过身,就在这时,后备箱的门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全都是她剪裁衣服所需要用到的材料。
一应俱全。
那种特殊工艺的昂贵羊毛布料,甚至还考虑到了多种情况,贴心地为她多预留了一份来备用。
其实,并不算意外。
毕竟——这也算是她“精心设计”中的一环。
他监控了她的手机,自然也就能看到她专门记下的备忘录。
小狗训来如果不是为了护主出力,那将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明面上,阮梨也并不吝啬给予他正向回馈,“你还真懂怎么讨人欢心呢。”
当然,她也并不傻,知道他这番讨好,自然是为了向她讨要奖励。
于是,阮梨朝他走近两步,伸出手,扯下了他的拉链,褪至锁骨处。
然后,她行云流水地解开了他项圈上的爱心扣,取下了那条蕾丝环。
“好了,以后我特别批准,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再戴这个。”
在主人身边的时候,狗狗偶尔也可以被允许解下项圈,随性放放风。
李赫却对此意兴索然,“这就是姐姐的奖励吗?”
阮梨挑起眉来,“你还想要什么?”
“想和你同居。”他蹬鼻子上脸,“行不行?”
见他故技重施,阮梨无奈道:“真诚点,好么?”
李赫顿了顿。
其实,他两次提出同居的邀请,都是出自真心。
无关任何技巧,他的确是真心实意想和她住在一起。
只可惜,她好像并不相信。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带我一起去你的晚宴。”
阮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与她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无非就是想借机公开他作为男友的身份,以此来达到独占她的目的。
这可犯了她的大忌。
“可以啊,”阮梨淡然说,“只不过,我的男伴已经有Steve了,司机的位置倒是还空着。不如就由你顶上吧。”
对于她的调侃,李赫也没气恼,反倒戏谑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威吓之言,“噢。那是不是,只要处理掉这个Steve,男伴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阮梨当着他的面摇了摇手指,表示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对我而言,男伴可不是必需品。”
“不过,司机却是。”
李赫陷入了缄默之中。
一方面,他心底开始泛起淡淡的不甘。
她究竟为何总是避讳着他的存在,不愿对外公开他们的亲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早就已经突破了寻常,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他离她更近,也再没有人能够插入他们之间深厚、坚不可摧的联结——
可她为什么还是始终对他讳莫如深?
她在犹豫什么?
或者说,
她在害怕什么?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
她又确实很懂得如何安抚他的情绪。
每当他受她冷落、郁郁寡欢之时,
她总能恰到其时地点燃火星,再度引爆他心底的悸动之火。
一句轻飘飘的“不过,司机却是”,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就成了堪比“旁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你才是我的必需品”的绵绵情话。
她总是很懂如何拿捏他的要害,说服他改变态度。
但是,还不够。
光是被她需要,还不够。
他也要看到她困于情爱,变得一刻也离不开他、嗜他如命的模样。
最后,李赫沉默地从后备箱中拎起了材料包,“我帮你拿上去。”
阮梨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从他手里接过材料包,并不算沉重:“有这个必要吗?”
“姐姐,”李赫声音喑哑,双眸之中暗流翻涌,“不打算邀请我上去坐坐么?”
阮梨态度坚决:“你该回去了。”
看着她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李赫突然起了一股逆反之心。
今晚,他向她索取的奖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讨价还价。
反倒是她对他提出的要求,他都来者不拒、一一实现。
这不太公平。
总要再讨要些什么,最好是能见到她因为他而害羞慌乱的模样——今夜才能算是不虚此行。
于是,李赫低垂下头,逐步逼近她,
就像她平时撩拨他那样——凑近她的身旁,薄唇贴着她的耳鬓擦过,让彼此的气息在暧昧的空气中交融。
“姐姐,你知不知道……”
“那天你让我回家之后,我只能一个人听着你发过的语音、想象着你的脸来纾解,却怎么也无法得到满足。”
那个夜晚,对他来说,太过漫长。
时隔多日,他却毫不避讳地将那夜的实情和盘托出,语言大胆而直白,并不为了让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煎熬。
而只是单纯地为了——
调-戏她。
说完,李赫满脸期待地看向了阮梨,希望能发现她羞红的脸,或是不自然而忸怩的反应。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让他心花怒放。
结果,她却仅是唇角轻勾,噙着一抹浅淡笑意,挑起眉梢,表情玩味。
“下次,记得直接打给我。”
李赫怔在了原地。
趁他发愣的间隙,阮梨终于转过身,大步迈进了楼梯间,将他独自一人甩在了柏油马路上。
李赫望着空荡荡的街景,心头好似一只猫爪在抓挠。
“哈……哈哈。”
又被反将了一军。
他简直快要爱死她了。
她怎么能浑身都充满了诱惑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深深沉沦?
算了,就放她一马吧。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她钦定的模特。
到了公开设计作品的那一天,他迟早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她的手。
为了等到那一刻,他可以暂时收敛锋芒,伪装成一副乖巧老实、俯首帖耳的乖狗模样。
反正,她早就是他的独属品,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从他身边抢走她。
第35章 名利场她始终相信,她和她们是一样的……
转眼就到了周六。
发布会在傍晚的七点准时开场,地点定在市区的某座艺术馆内。
在出发去接阮梨之前,李赫先在浴室冲了个澡。
从花洒里涌出的水流,顺着肌肉的轮廓往下滑。
在他的胸膛处,记号笔的痕迹早已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红肿的划痕。
那是他亲手一道一道划出来的。
在和阮梨断联的14天里,他每次想起她,便用手在胸口处描摹着她留下的笔画,将指尖划上一道红痕。
撕扯的疼痛感,就像饮鸩止渴,能让他想起那夜她在他胸口题名的欢愉,暂时排解他的相思之苦。
他就这样忍耐了两周的时间。
只为了完成一个实验。
当阮梨亲笔在他身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时,他兴奋若狂。
她开始对他有了探索欲,她暗自查究了他的家庭、他的经历,
她看见了全部的他。
就像那时在偏僻无人的巷道里,她凝视着他,笑着说:“李赫,你是一只缺爱的小狗。”
——这种兴奋的狂潮几乎吞噬了他。
可当阮梨做完这一切,翻脸绝情地将他赶出家门,那股潮涌的激情陡然间被浇灭——他站在空荡的街头,被刺骨的夜风扯回了现实。
不够。
还远远不够。
她的若即若离,总是叫他患得患失。
她就像他手中的流沙,他愈是用力,愈是从指缝间簌簌溜走。
他也想看见她因他而动情,忘乎所以的模样。
他早就想试探,在和他分别的时间里,她会不会也想起他;也想去验证,若是他不主动迈出那一步,她会不会变成率先坐不住的那个人。
她会不会——其实也在变得渐渐离不开他?
他想听见她主动说爱他。
哪怕她只是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在意,这也足够他欣喜若狂。
就为了得到这个结果,他硬生生地熬了14天。
期间,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破戒,他自然知道,其实她也在等他露出马脚。
在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重启了关闭已久的手机——这是她释放出的第一个信号。
他忍住了;
在第十天的时候,她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存下了她所需的材料——这是她释放出的第二个信号。
他依旧守株待兔,将耐心发挥到了极致;
等到了第十四天……
当他透过她的摄像头,亲眼见到她笑着挽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时——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只是因为——他严重怀疑,若是再不有所行动,为了激怒他,她会做出更加过界的举动来。
不得不承认,这一条路算是走绝了。
在这一方面的松弛感,他永远也赢不了她。
李赫安慰自己,或许,她给了他那么多台阶,也怎么不算是一种她依赖他的表现呢?
尽管,他要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李赫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关闭温水,他用浴巾裹着身体,擦拭水迹。
镜子里,他胸口的划痕,已经有些发淡了。
心头的焦躁之感再度蔓延起来。
或许,他的确患有分离焦虑。
但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无论是吻痕、还是她的名字,都像是一道封印符,能暂时镇压住他脑海中乱窜的那些愚念。
他也正是靠着这个,才撑过了他们分开的这14天。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住。
显然,他对阮梨的依赖程度,已经越来越深。
并且,这种依赖感,正逐渐转化成了更强的控制欲。
他甚至想要操控她,让她也变得如他一般,倾尽一切、全心全意地依附于他。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望着镜子里那截空落落的脖子,李赫不由得又回想起了那时戴着她腿环的感觉。
飘坠的蕾丝,勾得人心痒痒。
她似乎忘了,一旦戴上了项圈,就像是两方彼此签订了契约。
自此以后,她便不能再像是逗弄路边的流浪小猫小狗一般,随意来去,自由无拘。
这个项圈,更像是一道枷锁,将他与她链在一起,难解难分。
也正因如此,
他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抓住她的心。
换上衣服后,李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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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梨下楼时,李赫已经靠在车门上等她了。
她穿着那天挑好的晚礼服,低胸鱼尾裙完美地衬出她的曼妙身姿,象牙白的裙摆,搭配上若隐若现的细闪,动起来好似浮光跃金。
“等很久了吗?”
李赫的目光随着她的步伐而动:“没有。”
一般来说,她是不允许李赫开着车在她家楼下停留太久的,更别提像这样明目张胆地露面等她了。
毕竟,她可不想被偶然路过的朋友撞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来回解释太过麻烦。
不过……
今天,情况特殊。
姑且原谅他偶尔一次的任性。
等正事办完以后,再来一一收拾他。
毕竟,她最擅长秋后算账。
于是,阮梨直接拉开车门,这一次,是径直坐回了距离驾驶位最远的后座。
李赫的手搭在车把手上,微微一怔。
他见阮梨破天荒地没有训斥他的越矩,原本还有些受纵容的得意,直到发现她一脸自然地翘腿坐在了后座,他的眼神立马又暗了下来。
她明知道他喜欢她坐在副驾驶。
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阮梨只说:“知道了还不快走。”
这是故意在报复他呢。
李赫失笑,只好一脚轰下油门。
车内很安静,在等红灯的间隙,阮梨顺势拿起了后座的瓷器礼盒,仔细观摩。
那是一组很精致的茶具,看样式,好像是仿明清的官窑瓷,价值可能要十万元往上了。
那是李赫为她准备的,送给Monica的见面礼。
虽然早就知道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奢靡,她也早就学会了顺应这个物欲横流的游戏规则,但阮梨抱着沉甸甸的礼盒,还是忍不住隔空比了个中指。
“Fu*kU,Monica。”
李赫听着她的嘟囔声,轻轻一笑。
笑?
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透过后视镜,阮梨看了一眼李赫,这才想起打量他今天的着装。
她有些意外,他今晚居然穿了一套西装。
李赫平时的穿着十分随性,大多时候都是卫衣、帽衫和各种皮衣衬衫随意混搭、叠穿。虽然他的身材是压迫感十足的宽肩窄腰,但如此穿搭,也显出了几分少年的学生气。
不过,今天,他特意打理了发型。利落的背头,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只留几绺碎发,随着车内吹拂的微风,在眉尾肆意飞扬。
那一身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衬出他肩宽如峰,而恰到好处的收腰设计,又勾勒出精壮的窄腰,完美凸显了身形优势,更是为他增添了不少沉稳的男性魅力。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行头,连气质都迥然不同了。
阮梨不禁多看了一眼。
她忽然又想到,
难道,他是为了特意配她这套成熟的晚礼服,才去换的这身西装?
可是……
他只是个不露脸的司机,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么?
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可以和她一同入场吧?
阮梨皱了皱眉头。
直到视线往下,她看见他内穿的衬衫解开了第一个扣子,衣襟散开几许,露出了空荡荡的脖子。
好像缺了点什么。
阮梨这才想了起来:“你怎么不打领带?”
这么精致的西装,不配一条画龙点睛的领带,简直是暴殄天物。
李赫的眉尾一挑,好似早就等着她问出口了,随后又故作平静地答:“没有合适的。”
“是么。”
没想到,阮梨没再接话,而是继续低头看起了手机,好像在给Steve回消息。
关于领带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李赫眉心微蹙,抿起了薄唇,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不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李赫载着阮梨到了目的地。果不其然,一停好车,他就下意识地跟上了阮梨的脚步。
阮梨皱起眉头,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回了车里:“……你就在这里等着。”
李赫似乎想反驳,她先一步将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
“别忘了我们约好的,”神色严谨,“奶糖,你要遵守我的游戏规则。”
李赫一时语塞,视线四顾,这偌大的地下车库,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行人。
他果然是她的地下情人,被她藏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痕迹。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李赫刚松了口,见她转身欲走,却是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过,你就这样走了?”
阮梨一头雾水,“不然呢?”
李赫皱着眉:“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什么?”阮梨余光一瞥,恍然大悟一般从后座拎起了那套瓷器礼盒,“噢。多谢了。”
李赫:“……”
他欲说还休,神态显出一丝怏怏不乐。
不过,她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是,阮梨对他也只是潦草敷衍:“不要得寸进尺,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便扭身直接乘上了上楼的电梯。
……
今晚的宴会很顺利。
阮梨一袭礼裙亮相,明艳动人。
前来迎接她的Steve眼睛都看直了,情不自禁地用中文赞美她:“Sukie!你今晚太美了。”
阮梨温文尔雅地一笑:“谢谢。”
举手投足间,温婉大方,尽显名门贵女的涵养。
之后,Steve亲自将她引荐给了Monica,一个冷厉的女人。画着低调的妆容,气场却很强大。
“Leader,这就是我向你提过的学妹Sukie,”他临走时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隐私门,“你们慢慢聊,Sukie,我先去楼下等你。”
Monica初见阮梨时,窥见她一身的名牌货,便知她身价不菲,因此对她态度也还算客气。后来,她招手摇来助理,助理俯身在她耳边低声介绍道,“好像是个华裔的贵千金,在A大念服装设计,今天坐了一辆保时捷卡宴来的。”闻此言,Monica的表情微微一变,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阮梨假装没发现他们的交头接耳,而是笑脸盈盈地递上了自己携带的见面礼——一套精美的仿明清官窑瓷茶具。
“初次见面,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原本态度还很模糊的Monica,一见到这瓷器,顿时脸色都变了,热情洋溢地笑了起来:“噢,你真是个有品位的姑娘。”
后来,哪怕是跟阮梨聊天时,她也一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套瓷器,赞不绝口。
趁这个机会,阮梨顺势跟Monica聊起了设计图稿的话题。
Monica看过了她的画稿,没有说太多,只是认可地点点头,一边抚摸着那瓷器,一边模棱两可道:“其实,你的创作可以再大胆些。这次的比赛,我们很看重创意元素,如果太循规蹈矩,反倒失了竞争力……”
大人物就连指导的话,也是说一半,藏一半。
半个小时聊下来,阮梨最后只听得若有所思,一知半解。
直到后来走出了贵宾室,她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其实Monica的意思是两人可以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剩下的话,等之后单独见面时再聊?
所以,这是让她继续送礼的意思?
一时间,阮梨真是啼笑皆非。
但从Monica接待她时的热情态度,以及最后分别前还送给了她一副贵宾手环的份上——看来,她对自己准备的这份豪华见面礼还是很满意的。
也正是托了这幅贵宾手环的福,阮梨在会场上简直是左右逢源。
她天生自带矜贵气质,穿着一袭高级晚礼服,走入人群的瞬间,仿佛自带光芒,瞬间成为全场焦点。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聚焦于她,宛如众星捧月。
有趣的是,这明明是她第一次来到VanLuxury的活动现场,可这些工作人员待她却热络得仿佛她是个常驻贵宾,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与她攀谈。
阮梨觉得有些好笑。
服务人员为宾客们准备了小食与美酒,阮梨却没什么胃口。见她形单影只,偶尔会走来几个谈吐不凡的青年男人主动向她搭讪,而她则用最完美的笑容从容应对,始终保持不冷不淡的社交距离,既留下了神秘感,也吊足了绅士们的口味。
仪式很快开始了。阮梨坐在了最近的观礼席上,看着台上走秀的模特们,耳边是Monica亲热的侃侃而谈。
渐渐地,她开始感到一阵乏味,倦怠之意如潮水般漫涌而来。
她忽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小到记忆还很模糊的年纪,她爸爸偶尔会带她去参加商业应酬的饭局。
豪华的餐厅,偌大的包间,她就像个活泼可爱的吉祥物,被白伟牵着,挨个管别人叫“叔叔、阿姨”。
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邻座那个做钻石生意的老板,也破天荒地带来了自己的女儿出席聚会。
那是一个年龄比她大上7、8岁的姐姐,朱唇粉面,一身Burberry的经典款,难掩贵气。脸上洋溢着青春灿烂的笑容,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据说,她从小在国外读书,一年才回国一次。她还有个阔太妈妈,时常带她去参加各种时尚品牌的活动,从小就带她见过了不少真人明星。因此,她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更开朗。得体的微笑、温和的谈吐,无一不悄然彰显着世家雄厚的财富,就像一株被金钱培育出来的温室玫瑰。
那时候,她总是憧憬地以为,等自己长大了,也会是那个自信张扬的模样。
她始终相信,她和她们是一样的女孩。
一样闪闪发光、堆金砌玉的女孩。
——而现在,她也真的成了她们之中的一员。
阮梨环顾四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蜂拥而至的媒体……秀台上的模特正在卖力展示那价值不菲的名牌服装,而她坐在观赏的看台之内,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之中,却是抿唇一笑。
感觉还不赖。
顺道,也愈发明晰了一个事实。
所谓的上流社会,
好像也不过就是一场成人版的过家家游戏。
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沉浸式地角色扮演。
而她今晚来了这一趟,也算是过了一把瘾,不留遗憾了。
点到为止,就很好。
阮梨正出着神,下一秒,震动的手机,就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Blanc”发来的短信。
第36章 舔干净她一定是喝醉了。
[姐姐,你好像很开心]
[是因为,认识了很多新人?]
[还是因为,你身边的女人?]
他接连发了很多条消息,弹出的对话框几乎占据了阮梨的半张屏幕。
有吗?
阮梨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没有在笑。
虽然今晚来跟她搭讪的男人很多,但经过她筛选后,真正对她有利用价值的、互留了彼此联系方式的,屈指可数。
况且,她对和Monica的谈话也兴趣寥寥。听Monica唠叨那些瓷品的区别,她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倒是他,
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怎么就坐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阮梨总感觉,自从那晚她为他戴上项圈以后——他对她展现出来的醋意,就变得比以往要更加外放和强烈、更加地……蛮不讲理。
尽管那些涌动的酸醋情绪最后都被人为刻意地压抑了下去,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比起最初要更乖顺听话——
她说十天断联的惩罚,他就真的十多天没来骚扰她;
她让他乖乖待在车里,他就真的一个人在车里等她;
她说要遵守她的游戏规则,他就真的没有再触犯她的边界,也没有再用威胁恐吓的卑鄙手段与她对抗。
可是……
真是如此吗?
阮梨心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她垂眼看向那些来不及回复的消息,转念一想。
或许,李赫此时正一个人待在冷寂的车里,盯着监视画面里她与旁人言笑的画面,而独自对着空气发狂——
阮梨忽然嗤地一笑。
算了,
随他去吧。
阮梨正要把手机关机放回原位,当做没看见那条短信——
下一秒,李赫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很快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这一次,不是用微信。
而是用那个以她英文名命名的病毒APP。
[来车里找我]
[或者,我亲自上楼去见你]
霸道标红的字体,强势弹出,深深嵌入了屏幕最显眼的位置。
左边的选项是:[马上到]
右边的选项是:[等你来]
只有一个关闭的按钮,叫做:[已读]
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这个家伙……
阮梨“嘶”地抽了一口气。
短暂地调整表情后,阮梨将手机直接熄屏,放回了包里,对着身旁的Monica莞尔一笑:“抱歉,我失陪一下。”
……
地下车库阴冷潮湿,角落晕着一滩积水。
哑灰色的卡宴停在灯光昏暗
的深处,车身摇晃,偶尔传来零星的衣料摩擦声。
与外面的寂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内炽热而滚烫的氛围。
暧昧的荷尔蒙如星火燎原,将车内狭小的空间烘得暖意融融。
阮梨将座椅放倒,半压在李赫身上,拨弄他,指尖戏谑地划过他胸口的红色划痕。
可她只管撩,却不负责。
他就只能硬着头皮难受,倚靠在座椅上,双目失焦。
“还敢要挟我,嗯?”阮梨俯身,冷不丁咬了一口他的唇瓣,“知错没有?”
吻不够——她刚想抽身离去,他却遽然箍住她的腰,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经过这么多次的实战,他的吻技早就不像最开始那般青涩懵懂。
他肆意地侵略,让她腰肢发软,潮热无声地氤氲。
直至两人的呼吸都紊乱成一团,在空气中交错碰撞。
“这不能怪我,”李赫才终于松了口,却是贴着她的唇角,哂哂地笑了一下,“宝宝,你走得太久了。”
他脸上扮作无辜的模样,死死按在她腰肢上的手掌却纹丝不动,压抑的占有欲溢于言表。
他锁定在她身上的露-骨目光,像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可阮梨知道,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他挑选发给她消息的时间卡得正好,瞄准了她放空的那一丝间隙,趁虚而入,迫使她将多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上一次,他也是使用了相似的伎俩,用诡辩的逻辑来论证“她也想他了”,利用语言的漏洞,向她灌输他自己的主观臆想。
总感觉,他在有意无意地引导她。
是错觉吗?
唯独能肯定的是——近来,他用在她身上的心机越来越深沉难测。
阮梨垂下眼帘,打量着身下的男人。
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现在的李赫,
简直就像只开屏的公孔雀,为了求偶,拼命地卖弄风情,释放招摇的荷尔蒙,火力全开。
他就这么渴望吸引她的注意,从她那儿多得到些疼爱吗?
晚宴还没结束,她还得尽快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可不想再被他无端骚扰。
该怎么样才能让他自己老实待着?
阮梨顿了顿,却是灵光一闪。
她突然想到,上一次他兴风作浪时,一戴上项圈,立马就变得无比乖顺。
今天——
他故意没有打领带。
原来,是在为她的项圈预留位置啊。
阮梨的思路一下通畅了。
也就难怪,他今天一路上三缄其口,几番欲说还休。
他种种的反常行为在此刻也都有了合乎逻辑的解释。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她要走,他却拉住她、问她有没有忘记什么时,
那眼神分明就在说——
“今天不给我戴项圈么?”
没想到,他的适应能力也超乎她想象的强悍。
从一开始刚被戴上项圈时的错愕、失措;到后来见她时露出项圈的勾-引;最后是现在……
竟然故意留出位置,主动邀请她为他戴上镣铐。
可惜,她今天满心都是赴今夜的宴会,出门时,完全忘记了带上他的蕾丝环。
那就现画一个吧。
于是,阮梨抬起指尖,触在他发颤的脖颈上。
开始从左自右的滑动,直到连成了圈。
“好了,现在,你已经被我‘套’住了。”
她含笑地望着他,微屈的手指,像是勾挑着那条隐形的项圈。
仿若似是而非地勾-引着他,又像是在戏谑挑弄地逗狗。
而他也配合地挺起腰来——就像那天被她勾着项圈亲吻一样。
“我已经把你的狗绳绑在车上了,”她轻点他的锁骨,“你现在,哪儿也不许去。”
“嗯,”而这一次,他勾唇一笑,倒是意外地温驯,“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眼见着李赫眸中的**已然逐渐平息。
阮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半场把她叫回来,饶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被她安抚几句?
他的分离焦虑症,未免也太严重。
就这样,阮梨离开了车库,回到会场之内。
为了防止李赫再捣乱,她还特意关闭了手机。
活动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设计总监Monica上台发言时,Steve就带阮梨去见了几个自己要好的同事。
这时,服务员恰好端着香槟和酒杯路过,有同事提议大家一起碰个杯。
Steve就笑着看向阮梨,“Sukie,你今天实在是太吸睛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当然了,”阮梨优雅地举起香槟杯,“看见今天的新品发布会圆满成功,我也替大家高兴。恭喜你们。”
Steve顺势贴上她的杯身,“那就,干杯了?”
“ForVanLuxury.”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几个人一同碰了杯。
其实,阮梨不太会喝酒。
她的酒量很一般,偶尔装装样子还行。
眼下的场合,气氛已经到了,小酌几杯也无妨。
于是,阮梨就配合着举杯,浅饮了几口。
没想到,那根本不是香槟酒,而是外表很像香槟的特调浓酒。只是浅浅的一口,阮梨都差点被酒精味给熏上头。
太久没碰酒精,比想象之中还要不胜酒力。
一杯入肚,竟然已经浮上些许微醺之意了。
就在这时,Steve悄然凑近阮梨耳边:“Sukie,悄悄告诉你,Monica是我们这个区域的高级总管,我刚刚在她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她听说你对我们公司很感兴趣以后,特地嘱咐我对你的设计多上心呢。”
“所以,要是后续遇上了什么困惑,欢迎随时来找我哈。”
“好,一言为定。”阮梨笑着“我的设计稿也差不多完成了,多亏了学长。”
再度碰杯。
又是一杯入喉,Steve突然惊奇地问:“Sukie,你的脸怎么有点红?”
“嗯?”
阮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好像确实有点发烫。
“你这位小师妹的酒量不太好啊,”旁边一个男同事开玩笑地起哄道,“要不然,一会散场以后,你开车去送她回家吧?毕竟都这么晚了。”
Steve在一片哄声之中,笑了一下,顺势扭头问:“你这个样子,应该开不了车了吧。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阮梨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有带司机。”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Steve笑道,“来,难得尽兴,再喝几杯吧!”
等到发布会终于结束,已经是夜晚的十点。
向熟人一一道别后,阮梨这才独自来到了地下车库。
必须得回家了。
因为,脑袋已经有些晕晕沉沉了。
她凭着记忆,径直往李赫的卡宴走去。
一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扎进后座。
李赫闻声而扭过身,“阮梨?”
“宝宝?”
他接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懒洋洋地躺在发热的座椅上,听见了,但不想回。
她还没喝断片,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浑身酥麻,走路好像踩在云上轻飘飘的。
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会儿。
装淑女,也是需要体力的。
尤其是在那一堆市侩的人精里。
见她没回话,李赫就伸出手来,摸了一下她的脸,扑面而来一股酒味。
他皱了皱眉心。
“你喝酒了?”
“嗯。”
借着酒劲,阮梨甩掉高跟鞋,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后座上,眉头微皱,好似有点委屈。
“什么破鞋子,穿的脚痛死了。”
终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又吩咐李赫道,“开回家,别废话。”
她喝醉了,丢弃了平日的伪装,说话变得更直白,脾气也不加掩饰。
李赫没有说话,很快便传来油门轰动的声音。
其实,她真的很讨厌穿高跟鞋。这件晚礼服收紧的腰线,也快把她的肋骨都折断了。
她把拉链拉开了一点,才勉强能顺一口气。
但她在外面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见到她
这幅邋遢的模样——到死都不可能。
可为什么,在李赫的车里,
她却好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放松呢?
真是搞不懂。
阮梨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李赫沉默的背影。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大概,他是个意外吧。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吧,她连思考都懒得动脑了。
嗯,都怪酒力误事。
全都怪酒精好了。
不知不觉,阮梨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再次睁开眼来,已经是在自家公寓的门前了。
她被他抱在怀里,腰间已经没了束缚感,身上还裹着他的西装外套。
方才阖眼前、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修长的手指——此时正稳稳地托着她的臀,将她单臂搂在怀里。
阮梨动了一下,想从他怀里跳出来,却发现她没穿鞋。她的高跟鞋被他用另一只手拎着。
见她醒来,他甚至还捏了一下她臀间的软肉。
“宝宝,门钥匙给我。”
“……包里。”
门开后,阮梨终于如释重负,一口气瘫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你可以走了。”
李赫却没动。
他关上公寓的门,又放下了阮梨的高跟鞋,接着,竟然直接坐到了她的脚边。
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开始一丝不苟地为她按摩脚后跟。
她踩了一整晚的高跟鞋,脚后跟又酸又胀,好像快要断了。
他时轻时重的按摩,竟然神奇地缓解了她的疼痛。
阮梨一时沉浸在舒缓之中,也就没再出声赶李赫走,而是纵容他这么留在了自己家里。
就在她放松得快要再度入睡时,李赫低沉的嗓音,骤然在空气中响起。
“你和谁喝酒了?”
“Monica?Steve?”
半梦半醒之间,阮梨心神恍惚,没有回应他。
在提起Steve时,他手上的力度蓄意已久地重了一些——她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几分,却是迷蒙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是关了机么?”
“闻到的。”李赫的表情阴沉了几分,“除了酒味,你身上还有别人的味道。”
这口吻似曾相识。
阮梨很快想起,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当她还跟前任季云在一起时。
不禁莞尔一笑,调侃他:“你真是狗鼻子啊?还能分辨味道。”
见她不以为意的模样,李赫略带不满,猛地攥住了她的脚踝。
“怎么了?”
“以后如果你再和他喝酒,”他认真地凝望着她,一字一顿,“我会折断他的腿骨,拿来酿酒。”
阮梨却悠悠地笑着反问:
“我是和很多人一起喝的,你要一一去折断他们的腿骨吗?”
李赫不满地用力,惹得阮梨脚上一疼,他却没有收手,像是要拽着她的腿将她拉进怀里——
阮梨失去重心,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气得推他:“干什么?不要无理取闹了!”
可却在对上李赫灼热视线的那一瞬——
她这才意识到,
原来,他在向她索吻。
等等,
她总算知道,今夜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之感,究竟来源于哪里了。
若说,当他最初因为她跟Steve的贴面礼而醋意大发时,她察觉自己的吻能够使他平静下来——还只是个意外的发现。
那么,接下来,自从她第一次用吻来安抚他因为嫉妒她主动挽了一下Steve的手而躁动的醋心以后,
事态的发展,就好像开始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在今天晚宴的中途,他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嫉妒她身边的Monica;
以及,现在……
就连她只是应酬性质的喝了几杯酒,哪怕什么也没做,他都要来表达不满。
一而再、再而三,
这样频繁的异样,连傻子都能瞧出端倪来。
“喂……”
阮梨紧皱眉心,突然间,用脚掌猛地踩住他的胸口。
“你,”她紧盯着他,“不会是装的吧?”
李赫的动作猛地僵住。
真相只有一个。
他根本就是在演戏。
是从哪一次开始在演的?还是说,其实从头就是一场骗局,只为诱她入局?
她甚至都不禁开始怀疑,他那十天的沉寂,是不是只为了逼她先动,他好有理由来占据高位,以此达到索吻的目的。
原来,所谓“变乖了”——根本就是他麻痹人心的谎言。
他不过是玩起了以退为进的把戏。
在她试图用一个吻来驯服他时,
他竟反过来利用了她的意图,故作叛逆姿态,以索求她的吻。
原来,他的控制欲并没有消失,而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展现出来。
且在尝到了新的甜头以后,愈演愈烈。
就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放肆宣泄。
究竟是谁,在驯服谁?
又是谁,在试图凌驾于谁的头顶?
阮梨踩在李赫胸膛的脚掌猝然用力,几乎将他踹下了沙发。
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桌角的边缘来稳住平衡——最后演变成了她坐在沙发上,而他却半跪在地毯上的景象。
阮梨仍在质问他,声音透着一丝愠恼:“说话啊,你还想怎么狡辩?”
李赫杵在原地,喉头动了动。
他知道,阮梨生气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倔犟抵抗,反倒是接过了她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微阖双眼,睫毛在她的指尖洒下一片阴翳,显出了臣服之态。
“我只是,很想你也能爱我一点,很想你也能离不开我。”
“我只是……不愿只有我陷得这么深。”
说这话时,他低垂着眼,并不像平日那般盛气凌人,甚至还带着几分示弱之姿。
指尖传来他脸庞的温度,微微发凉。
他抬起眼睫,那湿漉漉的、阴湿如苔藓的眼神,却如同一把锐利的手术刀,精准划开了她武装的防线,径直捅进那私隐的最深处,将她的心绪搅得天翻地覆。
阮梨的力气渐渐松了下来。
她一定是喝醉了。
面对小狗蹬鼻子上脸的举动,她本该狠下心来惩罚他一番,咒骂或是冷暴力,总之,要让他好好长记性,再也不敢试探、忤逆自己。
可是——
不知怎么,今夜,在她混乱的脑海之中,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她想看,他更加沉沦的表情。
她想看,他爱她爱到无法自拔,渴求她、为她而癫狂的模样。
这种感觉——几乎让她失控,浑身轻颤。
她对他,产生了强烈的x-反应。
很快,离她最近的李赫也感受到了她身体幽微的变化。
她的脸颊泛起醉人的红,眸底是氤氲迷离的雾气。
湿润的,翕合的。
几乎将衣料浸润。
“姐姐,你……?”
阮梨咬住下唇,突然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这一次,是她主动跨出了那条分界限。
一切秩序,就在此刻全盘失控。
最后,她直接扯住他的后颈,往她的裙下按去,
“那就舔干净。”
“舔到我爽为止。”
第37章 吸引力“我爱你……好爱你。”……
话音落下,李赫的动作倏地僵住。
隔着咫尺的距离,他的鼻尖甚至已经可以隐约闻嗅到她的体-味,好似一朵开在深夜摇曳的玫瑰,腥香、潮湿的荷尔蒙在扩散,浓郁的甜腻,仿佛注入骨髓的慢性毒药。
这是她兴奋的证据,
也是让他彻底陷入疯狂的引爆器。
肉眼可见的,他的脸开始红到充血。
李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溺死在狂潮一般的兴奋里。
他突然对她今夜过量摄入的酒精,燃起了一股又爱又憎的感觉。
因为酒精,他才有了得以接近她的机会。
与此同时,却也让他分不清楚她的温柔是出自真心,还只是纯粹的酒后乱-性。
其实,吃醋是真的。
故意耍心机,博取她的吻——也是真的。
在被
识破伎俩的霎那间,李赫原本都做好了被她当头赏一耳光的准备——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可是,臆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恰恰相反,
她不仅没有冷落他,反倒拉拢了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诱惑力极强的奖励。
为什么?
一想到可能的原因,李赫便感到心跳加速,头重脚轻。
会不会——
其实,她也有一点的喜欢他?
还是说,其实今夜的放纵,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谬误,
这不过是她在酒精麻痹之下、一时脑热的冲动之举?
若他真的趁人之危、轻举妄动,等明日一早清醒过来,她会不会由此恨上他?她会不会开始对他视而不见——甚至是与他分手、彻底决裂?
那他真的会死掉的。
他想得到她的一切,却更害怕失去她。
就这样,局面陷入了僵持。
李赫愣怔在原地,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口干舌燥,喉头滚动,却只能挤出一句:“……宝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与他内心飞速演化出800个心眼子截然不同,阮梨却已经开始心神涣散,无心去听他在说什么了。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发热的脑中已经辨识不出准确的语句,焦灼的目光始终落在李赫那张迷人的脸孔之上。
他的身体,好烫啊。
视线的落点,最终聚焦在了他说话时、那一开一合的薄唇上。双唇微张间,隐约能窥见舌齿的轮廓。
那猩红的唇舌,一定很柔软吧。
光是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就已经伸出了手——探入他唇中,想去验证脑中的猜测。
湿濡的触感,让人上瘾。
她碾过他的舌苔,指尖抵着他的上颚,感受着他的舌尖如同灵动的小蛇,在她的指缝间游走。
这么柔韧的舌,若是触碰在她其他的地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手上游刃有余地戏弄着,嘴上却失了耐性一般嫌弃道:“你再不来,就算了。”
然后,抽出了手。
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却钓得他很快就咬钩了。
李赫左右互搏的犹豫,终于在阮梨出走的那一霎,猝尔烟消云散。
他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我要。”
在阮梨抽离的顷刻间,他顺势含住了她的手指,齿尖抵着她的指节,轻咬了一口。
阮梨下意识颤了一下,他的吻便一路往上。
无论怎样,他不想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她明早一醒来,就会开始懊悔此刻的冲动,厌恨他的趁虚而入。
但是,在明日的朝阳升起之前——
今夜,容他溺死在她给的琼浆玉液里
葱郁的丛林,层层叠叠、随风涌动。
一抹明艳的红骤然跃入视线的中心。那朵红花恰似一颗炽热的红宝石,被无边的绿毯温柔缠绕,身姿娇美,瞬间成为整个天地的焦点。
他埋首于山峦之间,汲取自然的芬芳。
顺着起伏的轮廓,填平那条沟壑。
只可惜,他的经历是一片空白,所有的体验感,都来源于她。
深一点,浅一点。
不得要领的采蜜之术,让噙着露水的玫瑰花枝乱颤
“……嘶……”
阮梨腰上一软,下意识地想往后撤,却被他强势地拦腰按住。
“放轻松,”他低低地说,“不要躲。”
品尝着这份美味时,还不忘抽空观察花朵的美。
他细心地观察着她每一个表情的细节——根据她给的反馈,他努力辨识着每一条线索。
溢出的嗓音,是餍足,还是欲求不满。
翻抖发颤的程度,或轻,或重。
这些都是让他更加了解她的钥匙。
她开始有些渐入佳境,不禁攥紧了沙发,想要偏过头去。
他却陡然伸出手,强势地掰正了她的头。
不允许她转移视线,他要看清每一个细节,全部的她。
那道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将她融化。
阮梨喝醉了,变得格外敏感。轻轻一碰,便全身泛红。
映在李赫眼底,就变成了一簇彻底点燃他的火焰。
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李赫的左手掐住了她的腰,右手则与她十指相扣。
“宝宝,说你爱我,”他急不可待地翻搅,“说你想要,快说……”
见他这般得寸进尺,阮梨只是慵懒地一笑,如花枝般细嫩的手指,搭在他的后颈之上。
“你的嘴,还有空说话呢?”
接着,,堵住了他聒噪的声音。
水液翻涌,他几乎是瞬间
阮梨一瞥,忽然想到,这还仅仅是入门而已。
要是有朝一日让他体验到了真正的滋味,他一定会濒临癫狂吧?
没想到,两人像是再度灵犀相通了一般,他突然起身,嗓音喑哑:“宝宝,我想……”
话音未落,阮梨突然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将他的身体推远出去。
“你自己解决吧,我困了。”
一句话,让所有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说完,阮梨就瘫在沙发上,抱着软枕,合上了眼。
徒留下一脸茫然的李赫,还在紊乱粗重地喘-息。
她是一只狡猾、坏心眼的小狐狸。
自己解决?
李赫将手按在了阮梨的腿上,她睡得酣甜,竟也只是迷糊地翻了个身,浑然不觉。
大抵,她是真的累了,才睡得这样沉。
犹豫了许久,他最后还是放下。
他起身,走时只带了一样的她贴身之物。
浴室的灯亮起,传来潺潺水声。
他将那贴身衣物缠绕着,幻想,方才自己并没有径直离开,而是不假思索地顶了进去——她被惊醒,逐渐地眼尾泛红,却也只能慌张搂住他的脖子,向他求饶……
……
半个小时后,李赫再度走出了浴室。
尽管他在脸颊到胸膛,一片滚烫的绯红如潮水般蔓延,可他的表情已渐渐找回往日的沉稳,好似狂风过后海面重归平静。
他抱起了沉睡的阮梨,将她放到了床上。
然后,自己躺在了她的身旁。
“我好高兴,姐姐。”他的声音带着湿漉的笑意,慢慢地上前,紧紧攥住了她纤瘦、柔软的手腕,“我爱你……好爱你。”
他深情告白的对象却仍然沉浸在睡眠之中,紧闭着眼,没有回应。
李赫淡淡一笑,在她唇上刻下一个温柔的晚安吻。
一个还不够。
紧接着又在唇角吻了一下,眼尾吻了一下,鼻尖也吻了一下。
最后,才心满意足,缓缓地阖上了眼。
……
等到阮梨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明媚的中午了。
她坐在软床垫上,一脸懵懂地望着阳光洒在揉皱的床单上,像是还没缓过神来。
她今天下午还有一节课,不……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她埋下头,看了一眼裙底。
嗯,真空的。
昨天的事,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酒醒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去推脱。
阮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不得不开始反思,这段时间,她确实被李赫的糖衣炮弹麻痹得太松懈了。
以至于,在荷尔蒙的催化下,竟然一时上头,做出了以前从未设想过的事。
即便,在和他高中形影不离的那两年间,她也从没有过这种越界的念头。
她对待李赫,大多时候,更像是利用一件称手的工具。
可是,经过昨夜的疯狂——
她忽然开始认真思考,
是否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
李赫已经,开始对她有了属于异性的吸引力?
阮梨定了定心绪,开始观察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难道他昨晚自己回去了?
回去了也好,省得麻烦。
她爬下床,忽略了身上隐隐作痛的酸软,来到了主卧自带的洗手间,洗漱,更衣。
然后,来到了厨房,想寻觅一些能够果腹的食物。
水果也好,酸奶也好,速食垃圾也好,她现在
快要饿死了。
没想到,没等她打开冰箱,一抹高大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李赫背对着她,正伫立在集成灶前,为她准备早餐。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围裙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让她升起一股怪异的错觉——
他就好像一个贤惠的人夫。
而她就像是那个事后懒散的妻子。
他甚至知道她吃不惯西式的早餐,而特意给她准备了一碗家乡的阳春面。
还加了满满三大勺的肉酱,和一个油煎蛋。
对于此刻饥肠辘辘的阮梨来说,诱惑力着实强大。
“……姐姐。”
听闻了身后的动静,李赫也终于转过了身来,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五味陈杂。
就像是一只夹起尾巴的小狗,对周遭的环境感到警戒又不安。
他那试探的眼神,让阮梨不禁想起,按照剧情发展,她现在是不是该生气了?
可是……怎么办,她只想先把那碗面条吃了。
毕竟,为了穿上那件该死的晚礼服,她昨天一整天只吃了一顿餐食,从昨晚到现在,肚子里都是空的。
加上宿醉的疲累,用一碗清水面来解最好不过。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于是,阮梨沉默地绕开了李赫,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了餐桌,一言不发地抬起筷子,开始吃面。
她的缄默不语,反倒让李赫更加如坐针毡。
他就站在阮梨的身侧,眼睁睁看着她吃完了一整碗面,却始终闭口不语。
等到阮梨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筷子时,他的脸色都发白了。
阮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仿佛她不朝他发一通火,都对不起他这么惶恐的表情。
只是……
很奇怪,
她竟然没有想发怒的感觉。
她清楚地记得昨夜的一幕幕,说实话,最后她确实有爽到,也并不算吃亏。
况且,这一次,也是她先挑起的事头。
阮梨顿了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僵持。
却在她话音流出之前,李赫抢先一步接过了话茬:“我送你去学校。”——仿佛不想让她说出他不愿听到的话。
“不用了……”阮梨正想嘴硬,却在起身时,腰猛地一软,撑住了桌面,“嘶。”
怎么腰这么酸?
“……我送你到门口,”见状,李赫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耳廓染上一丝不自然的红,“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阮梨:“……”
他刚刚,是在害羞吗?
——果然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只不是口口而已,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啊?
阮梨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了两个矛盾的小人,一个声音在说不行,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小狗喜欢吃什么就让他吃吧。
被他弄的,就由他负起责任来——这逻辑好像也无可厚非。
可是,就这样轻纵了他,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算了,都怪醉酒误事吧。
就这样,阮梨默允了他的提议。
在得到她首肯的那一霎那——李赫的表情都肉眼可见地发亮了起来。
于是,两人默契地上车,一路无话。
李赫将阮梨送到了校门口外的一条街上,最后,踩油门独自离开。
阮梨一个人回到了教室。
下午的这一节是专业课,还没打铃,可心就神神秘秘地挤到了阮梨身旁。
“阮阮,阮阮!”
见她一副有话想问的模样,阮梨笑着给她留了个身旁的座位:“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可心暧昧地朝她挤眼,“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啊!”
“凑合吧,”阮梨反应过来,“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阮,我问你一个事,纯属好奇哈,你别生气。”可心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凑到阮梨耳边,紧张又八卦地低声问她,“昨天,有人跟我说,看见你坐在Leon的车子里,和他一起去参加了一个什么时尚晚宴?”
“你俩……是什么情况啊?”
咔的一声,
是脑海之中的某根弦断掉的声音。
面对朋友的质疑,阮梨一时哑然无话,只有脸色在霎时间变得十分诡异。
第38章 梦醒了她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
李赫将车开走以后,才发现,在副驾驶上还留了一把钥匙。
他记得那把钥匙。
那是阮梨公寓的钥匙。
李赫心头一震,立马拿起手机,果不其然,在下车后的十分钟内,阮梨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去帮我把礼服洗了。]
简明扼要,毫无废话。
仿佛只当他是一个雇来清洁的钟点工。
但在她使唤的祈使语句下,
他却幽幽地品出了另一层隐喻。
会是他想的那样么?
李赫的心怦怦狂跳起来。
昨天,他是在阮梨身边一同入睡的。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的公寓停留那么久,也是他第一次在女孩儿家过夜。
昨晚入睡前,他甚至都想过,在他的人生清单上加上一条愿望——
许愿明天能变成世界末日,而他今夜便得以和她相拥入眠,最后一起死在这张床上,变成两具永不分离的干尸。
不过,梦总是要醒的。
李赫睡得很浅,可以说,一整夜,他几乎没有完整地入睡超过半个小时。他总是会骤然地醒来,然后望着身旁阮梨酣睡的侧脸,翻来覆去地吻上好多次,才能重新安心入睡。
等到天蒙蒙亮时,他索性不再合眼了,不浪费珍贵的时间在毫无意义的睡眠上,而是安静地躺在她身边,用黏腻到湿热的视线,描摹她漂亮的五官轮廓。
她的睫毛很长,如鸦羽一般浓郁;
她的鼻尖微微上翘,犹如点睛之笔,拉高了她美貌的标准;
她的唇是完美的弧形,尤其是当她冲他绽放笑颜时,那迷人的弧度,几乎让他沉沦。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兴奋起来,握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泛红的眉眼、舔舐她柔软的唇角——却又不忘谨慎地屏住了呼吸,不愿惊扰了她的好梦。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行为是病态、畸形,且令人不齿的。
可是——
好爱她,好爱她,好爱她。
好想一整个把她吞入腹中。
也只有在她深睡时,他才敢这样彻底放纵自己,把那满是偏执、炽热到近乎疯狂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向她倾泻。
为了在她身边装乖扮巧,他不停压抑着本性,可那些变态的控制欲与占有欲,它们并没有消失,而只会变成一只疯狂膨胀的充气球,被不断地注入名为时间的氢气,最后彻底侵蚀、啃噬他仅存的理智。
他必须学会慢慢地疏导自己,才能控制住对她的爱意不会最终走火入魔。
不知道这样反复地吻了多久,直到天彻底地明了。
阳光透过窗帘倾洒在阮梨的侧脸上,幸运的是,她还在睡着。
于是,李赫怀着沉痛的心情,最后吮吻了一下她微张的唇,直到过足了瘾才放下。
然后,穿上围裙,去为她做早餐。
在煮面条时,他甚至一度心神恍惚,就连水烧干了也未曾察觉。
他心中暗暗期待她醒来,却又害怕她醒来。
他突然异想天开,若是他此刻给她下一点魔法的毒药,让她变成童话之中的睡美人——他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她醒来后会懊悔昨夜的冲动,她也就永远也不会将他推开,他们也就终于可以此生不渝地长相厮守了?
正这么想着,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她醒了。
他攥着搅面汤的筷子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他错愕地转过了身,却发现,她此刻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懊悔,也不像愠怒。
反倒是有点惊讶,像是惊讶于他还留在她家,为她准备早餐。
惊讶于,他竟然给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飘飘的阳春面。
她的眼里没有对他的讨伐,相反,全都
是对食物的渴望。
她是真的饿了。
于是,李赫只好耐着性子,先等她吃饱。
他守在她身旁,一直到她放下筷子。
原以为,他将要迎来的是她狂风暴雨一般的秋后问账。于是,在她开口时,他下意识地抢先打断了她的声音,可等话音落下,又觉得自己失态。
可是,她却没有拒绝他送她上学的提议。
她只是沉默。
他太了解她了。
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原来,她并没有在生他的气。
在确认这一点后,那股患得患失的惶恐,就在一瞬间转变成了受宠若惊的欣喜若狂。
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吧?
一切梦幻得如此不真实。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他情愿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让他能停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变久一点,再久一点。
……
李赫将车又开回了阮梨的公寓。
他拿着钥匙,打开了那扇梦中的门。
客厅很乱,除了她平时堆积杂物和垃圾,沙发上也残留着昨夜二人大战一番的痕迹。
角落的餐桌上,还放着她吃剩的碗筷。
李赫缓缓地走了过去,望着那碗阳春面的残羹:“……”
酱油色的汤汁里,还飘着几颗葱花。
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他无声地拿起阮梨用过的那双筷子,放进唇间抿了一口,品味她的味道。
面汤的咸味,仿佛还残存着她唇齿间的浓香。
他也还没有吃早餐,但总感觉,他喝完她剩下的面汤就可以饱足了。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她今天吃面条时,那享受惬意的表情。
他其实早就观察到了。在出国之后,她几乎没有再吃过一顿像样的中餐。偶尔周末会去一些高级餐厅打卡,平时则在学校餐厅里和朋友一起用餐。不过,更多的时候,她只是窝在家里,吃些泡面之类没营养的速食,潦草解决。
早上,他打开她的冰箱,发现里面全都是英文牌子的速食水饺,还有一些吃剩下的披萨和开过的罐头,散发着令人毫无欲-望的味道。
李赫并不是个食欲很强的人。
反倒是阮梨,从前在国内读高中时,她几乎每周都要去逛小吃街,她最爱的菜是小炒肉和鱼香肉丝。
只是出国以后,她的饮食习惯逐渐变得不健康了起来。
英区是出了名的美食荒漠,也不知道最爱享受美食的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熬过这两年的。
于是,那时,李赫才突发奇想,给她煮了一碗家乡的阳春面。
如今看来,他的这个选择十分明智。
见她沉浸在品尝美食的快乐里,李赫不禁也莞尔一笑。
仅仅是一碗面条而已,就能让她这么高兴。
他的心里也暖融融的。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就好像,又更加了解了她一点。
为了探索她身上更多的奥秘,李赫决定多做几次实验。他想要照着食谱学习料理,在异国他乡为她烹饪她最爱的家乡料理——直到彻底摸索出她的口味,征服她的味蕾。
直到喝完了面汤,他又躺进了阮梨的大床里。
软绵绵的头枕,还带着女人的香气。
真想收集关于她的一切藏品。
想变成她枕头上的头发丝,每天每夜陪着她一起入眠。
李赫翻了个身,盯着掌心的那把钥匙,心跳慢慢地加快。
她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她默允他住进来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他飘飘然。
享受完了,也该开始干正事了。
李赫将两套穿脏的礼服送去干洗,又顺便将公寓的卫生打扫了一遍,清理垃圾、杂物归类。
虽然他活了二十年,一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吃穿都有保姆伺候的大少爷,
但他却很热衷于为她干杂活的感觉。
或许,是心底隐隐想以此向她讨要奖赏的心理在作祟。
也是在她的刻意调训下,他被动养成的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打理好一切后,李赫又开车出门了一趟。
等到再次回来时,他从自己的住处带来了他的漱口杯、洁面乳、剃须刀等生活用品,以及一双新买的情侣拖鞋,和两套全新的情侣睡衣。
情侣睡衣是他喜欢的样式,蕾丝的吊带裙,胸前还打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是可爱又不失性感的款式。
她也许会穿,也许不会穿。
这些都不要紧。
重要的是,
他迫不及待地要在她家中留下关于他的痕迹。
这样一来——哪怕她并不打算他真的搬进来,那么,他下次也有“来拿回东西”的理由,再进入她家中。
当然,如果她真的愿意穿上他购置的睡衣,那他也会加倍的快乐。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带了几件自己日常穿的衣服。
打开阮梨的衣柜,他一件、她一件地错开夹着她的衣服挂起——就好像他如影随形地裹挟着她一般。
李赫望着这幅场景,痴笑起来。
他还贪婪地想要更多,对她的欲-渴就像藤蔓一寸一寸地滋长。
等做完这些后,也已经是日暮西山。
李赫看了一眼挂钟,
她差不多快要下课了。
~~~
结束了半天的课程后,阮梨独自走在了回公寓的路上。
其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上课时,她给李赫的短信刚发出去,梁可心就坐了过来,向她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阮梨到现在都能回想起那心有余悸的感觉。
为了打消梁可心的猜忌,她只能胡乱地搪塞借口,声称李赫去那场晚宴是为了寻人,而她只是恰好搭了他的便车。
“我听说那可是VanLuxury的新品发布会啊!”梁可心对此半信半疑,“原来,他在VanLuxury还有人脉吗?真是个神秘的男人。”
虽然理由是临时胡诌的,但好在阮梨的演技一向不错。她神乎其技的表演,差点都说服了梁可心:“嘘,这事儿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怎么了?”见她那副神秘的表情,梁可心秒懂,不由得惊呼起来,“啊!我知道了,难道他是去找——情妇的?”
最后两个字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阮梨:“……”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产生这样的理解偏差,但阮梨最终也选择了沉默。
而梁可心见她没有否认,越来越对此深信不疑:“怪不得呢。我早就听说,VanLuxury某个女高管一直在咱们学校包养了一个小白脸,但是不知道是谁。”
“不过,我感觉以Leon的家境,应该不需要被女人包养吧?难道,他们是正常交往?”
都不需要阮梨出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而阮梨则选择趁势更添了一把乱: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懂了吧,最好不要乱传他的八卦了。”
“你也知道,Leon那个人,脾性那么怪,要是被他知道你不小心撞破了他的绯闻,万一他哪天来报复你怎么办?”
“你说得对,确实好恐怖啊。”
梁可心也内心发毛,惊叹道,“阮阮,你是不知道,上次他突然在咱们吃饭的时候坐过来,我本来想对他友善点,结果他一直阴森森地盯着我,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刀了一样,把我吓得毛骨悚然的——我劝你最好也离他远一点,总感觉他这个人心术不正,可怕得很!”
阮梨干笑了一下。
她本想说“那时候,他真正想刀的恐怕另有其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梁可心也再三向她保证:“放心吧,我绝对不去乱说。我也就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我等会就去告诉她别瞎传了。”
阮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插曲的风波就当是暂时平息了。
虽然,最后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真是惊掉了她一身冷汗。
但这件事,也算是彻底警醒了阮梨。
她最近,有些太过放纵散漫了。
昨夜的荤事就算了;她今天干嘛还要坐他的车来上学呢?坐车就算了;她最后干什么还要把自己家的钥匙留给他呢?
她也是脑子不太清醒了。
阮梨看了眼时间,现在这个点,他一定还在她家里吧。
不过,超出她的预料,一打开家门,屋内竟然一尘不染、整洁如新。
脏衣服都洗好烘干了,外卖的垃圾全部消失了,杂物也被收纳整齐。
走进家门时,她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都快要认不出自己的家了。
视线一转,干净的沙发上完全看不出昨夜纵情的痕迹,反倒还搭着两套成新的睡衣——俨然一副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家的模样。
阮梨想过李赫会赖着不走,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连搬家的准备都做好了。
她只不过是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而已。
他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客厅没人,阮梨便来到了卧室,想要质问他一番。
结果一打开门,看见床上没人。阮梨皱起眉头,刚喊出口,“李赫?”
下一秒——她的腰就被人猛地搂住!
李赫从后面偷袭了她,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攥住她的下颌,逼迫她吻上他的唇。她一个没站稳的踉跄,二人纠缠在一起,跌跌撞撞地滚在了床上。
阮梨本想推拒他,可这幅身体却像是有了惯性,一个不留神,便不自觉地沉浸在了他给的蚀骨销魂之中。
他的吻技,越发成熟了。
舌尖缠绕着她的唇齿,肆意搅弄,汲取她的每一寸甘甜,像是要把她的魂都吸走。
比起昨夜的试探与温柔——今天的吻,更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冲锋号角,不遗余力、风卷残云。
她竟第一次有了失去招架之力的感觉。
不行,这太危险了。
阮梨紧皱眉心,嗅到了威胁的气息。她终于一鼓作气,用力推开了他的肩,翻身爬了起来。
“喂——我说够了!”
却不承想,李赫被她推开,也只是歪斜地栽进了床里,却仍是含笑地看向她。
他的唇角还沾着她的津-液,而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喉头一动,咽下了她的唾液。
“……”
阮梨无言以对,竟然感觉心跳隐隐加快。
“姐姐,”李赫就在这时再度伸出了手,轻抚着她发热的耳鬓,“欢迎回家。”
若他是一只小狗,那么,此刻一定会欢欣地疯狂摇起尾巴。
他也是愈发得寸进尺了,就连亲热时也显得如此游刃有余。
明明,他第一次吻她的脖颈时,还是个未经情事的菜鸟——就连轻飘飘的一个吻,都能让他浑身发颤、性-致高昂。
可现在,他们之间的位置居然潜移默化地颠倒了过来。
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挑-逗的高手,寥寥几下,就把她撩拨得欲罢不能。
阮梨莫名有点不爽,猛地拍开了他不安分的手。
真想找个项圈勒住他的脖子——算了,何必奖励他呢。
“李赫,你过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她恢复了正色。
李赫起初并没有察觉异样,自然而然坐直身子,做出聆听状,“嗯。”
他原本还很期待的表情,随着阮梨话音的落下,而陡然失色。
“我们昨天晚上去发布会的事,被人看见了。”
“……”李赫神色一僵,“什么?”
就在她即将开口的刹那,他仿若已经提前预知了结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灰白。
而此时,她那残酷的话语,已然划破空气,重重砸下。
“昨天的事,是我喝多了酒,有点上头。”阮梨只是面色平静地看向他,“所以,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需要一段冷却期——”
话音未落,他像是神志恍惚一般,猛地攥住了她的手:
“冷却?”
他手上的力度有些失控,阮梨一时皱紧眉头,用尽全力才得以挣脱。
“彼此冷静一段时间,这样对你我都好。”
挣开桎梏后,她脸上依旧维系着不咸不淡的表情,说出“冷静”这件事,就仿佛对待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她目光平静,好似眼前的一切——包括他,其实全都无关紧要。
这幅神态,深深地刺痛了李赫的眼。
她又要开始冷落他了吗?
“对我好?”他讥刺地笑了一下,“姐姐是从哪里得出的定义?打着‘对我好’的幌子,又来继续冷暴力我吗?”
他的话不留情面,直接撕开了她冠冕堂皇的借口。
阮梨一时有些焦躁,他怎么这么不识眼色,非要她说得如此直白吗?
“和你保持距离,对我好。”于是,她愠怒之下,上前一步,指尖抵在了他的锁骨上,一字一顿道,“你怎么样,我不在乎。”
她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他的心也彻底死了。
她的自私、伪善,就在那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自我中心的坏女人。
即使伤害了别人,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或是歉疚。
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李赫低下了眼,不再作声。二人之间的气氛好似结了一层厚冰。
眼见着他的表情愈发消颓起来,阮梨却并不后悔。
她已经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开始发生了变化。
从前,她只当他是小狗在逗弄,而现在,他居然开始对她有了性-吸引力。
难道,这所有的错误,都能赖给酒精?
可她还是喜欢和他维持地下情的关系,一旦越了界,性质就全部变了。
尽管,她目前并没有去认识新男人的想法,因而也没必要刻意去维持“单身人设”。她也承认,他对她而言诚然算作特殊——至少他知道她那些卑劣的秘密。
但也正因如此,和他维持地下情——才会让她感到真正的安全。
她需要和外人保持稳定的安全距离,尤其是他。
她还并不适应容纳另一个人完全走进她的生活。
她的回避和有所保留,是她赖以成性的防御机制。
和他调-情所带来的刺激感,远远比不过东窗事发的恶果。
对她而言,他就代表着她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孤身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异国,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意味着她可以是任何人。
因此,她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期待一个全新的开始。
还记得从高中退学的那一天,她身边所有的同学都在恭喜她步入人生的下一阶段,每个人都向她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她们认为,她是在向光明灿烂的未来奔赴而去。
就连阮梨自己也以为,她真的和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成功切割了。
她以为,她已经逃掉了。
可是,李赫的存在,却像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那阴暗的过去,就犹如一张天罗地网,她无处遁形。
尖刺扎在心头,久而久之,就留下了伤疤。
如今,她更加不可能将这道伤疤示众,她必须藏起所有端倪,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窥见她的软肋。
在外,她的形象必须是完美无瑕的。
就像,她永远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大吃路边摊、露出未经修饰的素颜,亦或是犹如泼妇骂街地与人争执。
为了融入她所企望的上流生活,她可以牺牲掉其余的一切。
而李赫,
他就像是她身上丑恶的缺陷,一块丑陋的胎记,一道跗骨之疽。
想要去除掉这个隐患,也很简单。
只
要让他永远都见不得光就好了。
第39章 生病了他们之间的天平,怎么可能会是……
李赫怔怔地望着阮梨,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
他试图恢复冷静,与她协商对策。
“可是,他们早晚也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越说语气越坚定,仿佛都快要说服了自己,“你选了我当模特,等到公开评比的那一天,他们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反正早晚都要公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
阮梨却遽然打断了他的辩解。
“不,他们不会知道的。”
话音落下,李赫哑然失语。
她幽深的瞳孔,宛如一个黑洞,渐渐吞噬了他所有苍白的申辩。
她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商讨的余地。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而现在,只不过是临时通知他而已。
李赫终于明白了。当初让他欣喜不已的模特邀约——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对她而言,她只需要他对外扮演一个她身边再普通不过的过客。
一个在前男友派对上认识的点头之交;在同一个学校里留学的校友;为艺术献身,答应帮忙完成设计作业的“热心同学”——
就和季云、贾温文那些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或许,他唯一被默许的事,就是在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偷偷戴上她“男友”的这一头衔,捡拾一些她留下的温存。
除此之外——她什么权力也不会施舍给他。
他不过是一条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狗。高兴了,就逗来玩一玩;玩腻了,也自然可以一脚踹开。
到头来,只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李赫的表情被无力的怒火点燃,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僵持片刻后,他紧抿双唇,归于沉默。
最终,推门而去。
连头也没有回。
像是在无声地发泄心中怨气一般。
阮梨平白被甩了一鼻子灰,正想下意识追问一句“你要去哪”,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起身,夺门而出。
他的反应越是抗拒和激烈,就越是证明,她所谓“冷静期”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他竟然还敢向她甩脸色?
她还没向他认真计较昨天坐他的车被人看见的事呢。
还不是他那时挟恩图报、任性妄为,一定要跟着她去那场晚宴——要不然,她也不会凭空多出这么多烦恼。
阮梨的心中也逐渐忿忿不平,索性掏出手机,一口气将李赫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拖进了黑名单。
唯独留下了那个名为“sukie”的监视程序。
不是因为不想卸载,而是因为根本就卸不掉。
这个装满了病毒的APP,简直就像它的开发者李赫本人一样——像块狗皮膏药,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
……
冷战期就这样开始了。
之后的数日,阮梨逐渐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主线。
大多时候,她独自上课,独自回家。没课的时候,就和朋友一起在工作室踩缝纫机。
她的设计作业已经初具雏形。
有了任务在身时,生活就变得忙碌了起来,时间快到像是白驹过隙,自然也就没有闲暇去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一周。
等到再次想起李赫,已经是两人冷战的第8天了。
为了维持稳定的心态,她把和李赫相关的所有消息都屏蔽了。但直到今天,她才想起,她还没有量过李赫的体围。
裁剪衣服的时候,模特可以不到场。但是为了衣服能够呈现出最好的效果,量体围是一项必不可少的环节。
早知道当初就不找他当模特了,真是麻烦。
阮梨最终还是解除了对李赫的屏蔽,却意外地发现,这8天内,他同样也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聊天框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他真的开始在严格执行阮梨制定的“冷静期”计划。
若是换做从前,阮梨可能还会有些好奇,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一点也不纠缠?
难道,他就真的忍得住一直不来骚扰她?
——才怪。
在经历过他上一次的算计后,她早就学聪明了。
她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故技重施,等着她先自乱阵脚,他好占据道德高点,以此来借题发挥。
他现在,一定正躲在某处角落视奸着她,如坐针毡,盼望着她能够再一次落入他的圈套,好早点结束这场煎熬的僵持局面吧。
在想什么呢?
他们之间的天平,怎么可能会是平衡的?
他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在她眼里只会是一出幼稚的笑柄,根本触动不了她的分毫。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他可乘之机。
于是,阮梨故意将手机保持开机状态,并释放了拉黑过李赫的所有联系方式——就是为了让他看见,即便他隐匿于暗处,咬碎了牙、撒泼耍赖,也对她没有分毫的影响。
没有了他,她的生活也还在继续。
任凭他机关算尽,也无法动摇她半分的决心。
她向来都是遇强更强的性子,这一点特质在冷战期时,会表现得尤为明显。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去了一周。阮梨的服装成品已经快要做好了,她正在如火如荼地筹备最后的收尾工作——原本都快要将李赫抛诸脑后了。
这时,却有一个意外率先找上了她。
那天,阮梨正在工作室改制衣服的袖口,梁可心突然拍了拍她的肩,指了一下门口:“阮阮,有人找你。”
阮梨心神恍惚,内心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的猜想并没有被验证。来者是两个陌生的同校学生,一男一女,像是从隔壁商学院过来的。
阮梨皱起眉头,一时想不起自己和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困惑不解:“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就是阮梨小姐吗?”其中那个女生主动问道,“我们想问一下,你认不认识李赫同学?”
再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李赫的名字,阮梨的心竟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股感觉压了下去,面色如常道:“你们是……”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另外一个男生便解释道,“我们是经济学的课堂代表,教授观察到李赫同学已经有快两周没来上课了,就派我们来问清楚情况,我们都很关心他的课业问题。”
快两周没来上课了?
阮梨涌起一股诡异的感觉,随即警惕地反问:“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知道他的行踪?”
“同学,请不必紧张,我们也只是随便问问,”女生叹了口气,“我们几乎问遍了他身边所有的人,可惜他们都不清楚李赫的下落。后来,我们打听到他前段时间去参加了你前男友的生日趴,所以,就猜想你们可能会有联系。”
闻此言,阮梨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不明,“那抱歉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跟他也不算很熟,帮不上你们的忙。”
女生失望地点了下头,“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男生又问她:“这下可真是头疼了啊,能问的都已经问过了,我们接下来去找谁呢?”
两人就这样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要不然报警吧?”
“有那个必要吗?”
“你没听说吗?最后一个发现李赫的人,说是看见他在药店里买了整整一大兜的药,脸色很差,感觉像是生病了。”
“他在这里好像又没什么朋友,无故失联这么久,如果是生病了的话,确实很危险啊。”
两人分析到这里,男生突然扭过头来,紧张地看向阮梨:“同学,可以请你帮我们留意他的消息吗?你们都是华裔留学生,应该有人脉可以打听吧?他住在哪里?平时都经常去哪里?或是有没有什么熟人?任何线索都可以告知我们。”
住在哪里?经常去哪里?有什么熟人?
这一连串炮轰似的提问,让阮梨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对李赫的了解其实十分的有限。
她甚至就连他之前住在哪里都
不太清楚。
看来,其实她也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饲主。
就像那些把小狗接回家一年后,就连小狗每天吃什么牌子的狗粮都说不上来的无良宠主一样。
“知道了,”阮梨最后只道,“我会帮你们留意的。”
最后,阮梨安静目送着两个同学离开。
等回到工作室后,她盯着缝纫机,却忽然集中不了心思在工作上了。
心底隐约冒出一个声音。
难道,他真的生病了?
说起来,他们已经断联超过半个月了。
记忆之中,李赫只生过一次病。
那是三年前,她从原来的高中退学的那一天。他恰好发了一场高烧,三天都没去学校——看样子,应该是挺严重的吧。
在她走的那一天,他恰好病得最重,却还不忘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可以让家里的司机送她上学。
她看了一眼,只暗地里笑他傻。
这一次,他身边没有熟悉的朋友,更没有家里的保姆阿姨伺候。
如果他真的病死在了异国他乡,说不定,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原本就双亲早亡,如果他再客死异乡,那这一家可真够凄惨的了。
——算了。
思来想去,阮梨还是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和李赫的聊天框。
发出一条消息:
[你在哪里?]
等了几分钟,并没有得到回复。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手机一直开着,他装在她后台的监视APP,自然也始终在正常运行。
只是,这期间,李赫一直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文字,语音,什么也没有。
就连那个代表着摄像头权限的图标,也是灰暗的。
意味着,他并没有在屏幕后看。
阮梨皱了皱眉。
可是,根据她对他的了解,或者说——代入动物狩猎的本能,
他并不会费尽心思地给她安装一个单向窥视的功能,而应该是一道链接彼此的窗口,他可以通过这扇窗口看见她,而她也可以给予他回馈。
反之,也应该是成立的。
也就是说,她应该也可以通过这个APP,反向定位他的痕迹。
画面也好,文字也好,哪怕一点线索都可以。
阮梨胡乱地摸索了半天,直到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图。
那是一张类似于显示两个设备之间距离的地图,代表她的是一个闪烁的黄点,表示她的设备已经开机使用中;
而另一端,则是一个灰暗的红点,自然也就代表李赫了。
那会是他最后一次打开手机的地址么?
阮梨打开笔记本,将那个坐标导入谷歌地图,这才发现,那是一片远郊的别墅区。
也就越发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第40章 叫妈妈“……我是妈妈的小狗。”……
最后,阮梨打了个车,半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地图上标记的地点。
这别墅区着实偏远,坐落在一片远郊的矮山边,四周被茂密树木环绕。一栋栋独栋别墅错落分布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彼此间隔甚远,是十分注重隐私性的设计。
阮梨登记了临时证明,安保这才为她放行。
坐标上的独栋别墅楼,位置十分隐蔽,藏在某处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里,并不显山露水。越过树峰的枝叶,又可以窥见它五层的楼体,比寻常的房型还要大上一圈。
阮梨站在别墅门前,透过窗户往里看,屋内的灯是暗着的,看不出有没有人在里面。
面前是一道密码锁。
她犹豫了一下,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成功了。
阮梨微微一笑。
看来,她猜的没错。
推门而入,阮梨这才发现房内的家具很少,只有最基础的设施,没什么人生活过的痕迹,反倒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样板房。
或者说,一个备用仓库。
“李赫?”
她往里走了两步。
空荡荡的屋子,只传来寂寥的回声,没有人回应。
阮梨绕了一圈,在一楼没看见人。
她便来到电梯处,没有犹豫,一直上到了顶楼。
顶楼是一间卧室,房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躺在被窝里。
房间里很安静。
那是李赫,没错。
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从这个视角看去,还真有点像命案现场。
阮梨头皮有点发麻,最终还是一咬牙,推门走了进去,对着他的背影小心谨慎地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好,是活着的。
大概只是睡得太沉了。
阮梨松了口气,这才大着胆子走到了床的正面,也因而看见了李赫此时的模样。
他闭着眼,眼尾发热,面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狂风中摇曳的烛火。
阮梨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即皱了皱眉头,“李赫,你身体怎么这么烫?”
见他没有反应,顺势摇晃起了他的肩头,“喂,快醒醒。”
在她的推搡下,李赫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却是眼神涣散,原本清亮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
“……阮梨?”
他的视线经久才对上了焦,在看清了来者之后,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但很快,他眼底的那一丝惊讶就化作了漠然。
接着,又重新移过了头,缓缓阖上双眼。
“你来做什么?”
嗓音仍带着闷重的鼻音,却透着化不开的淡漠。
这副冷淡如冰的模样,衬得她此刻站在这里很是多余。
“你说呢?”
阮梨的眼睛半眯着,像是想怼他,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暂且忍了下来。
接着,忽而转头,像是寻找着什么。
“你买的药呢?我一会打电话,叫救护车给你拉走。”
李赫见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小药箱,调试体温计的模样,也没阻止,也没帮腔,而只是冷眼旁观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倏地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然呢?”阮梨没好气地反问,“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
李赫却恰好瞄准了她话里的破绽,冷不丁抓住了她的手腕,咄咄逼人:“你很怕我死?”
他话音落下,阮梨停下了摆弄体温计的手,无声地睨了他一眼。
在她的注视下,李赫反倒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耳廓微微发红。
但嘴还硬着,仿若不见黄河心不死。
“那时,是你自己说的,要跟我过冷静期。”
“所以,我现在病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阮梨终于失去了耐心。
她扔下了体温计,单膝跪在床沿上,猛地凑近李赫,用指尖轻点着他的眉心——
“别再装模作样了,行吗?”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借旁人之口来告诉我你生病的事,希望我来看你、关心你——不是吗?”
李赫的心思被一语道破,刹那间,他的动作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僵硬,眼神也开始闪躲,试图掩盖仓惶之色,但紧绷的唇角却暴露了他忐忑的内心。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见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阮梨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也不去管三七二十一,扯起他的衣领——却无意间,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发热的暖贴。
阮梨:“……”
李赫:“……”
两人维持着僵持的姿势,各自在原地发愣了数秒。
最后,阮梨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反应了过来。
她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掏弄——动作太过于迅速,以至于李赫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避之不及,只能节节后退。
就这样,他满满一胸口的暖贴都被她掏了出来,摊在床上。
李赫:“……”
相顾无言后,阮梨阴沉着脸开了口。
“李、赫,”
“……你根本没生病,对吗?”
李赫没
说话,而只是一味地脸颊通红,分不清是因为这烫手的暖贴,还是因为谎言被揭穿的心虚。
怪不得,她找了大半天,都没在房间里看见半个退烧药的影子。
原来,他去药店里买了整整一大兜的——是暖贴。
阮梨怒极反笑,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可置信一般,最后,只是抬手指着李赫的脸,
“很好。但你记住,卖惨博同情这一招,只能用一次。”
他如此煞费心机,幼稚装病——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幌子,引-诱她主动说出对他的在意。
这样低级且劣质的招式,也亏他想得出来。
她还是太低估了他的下限。
这个人难道是小学生吗?
阮梨的太阳穴突突作痛,朝他伸出手:“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
“……”
李赫还有些不情不愿,阮梨直接加大音量,“还给我啊!”
李赫只好沉默地弯下头,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串项链,上面挂着的硬物,正是她家公寓的门钥匙。
——担心需要的时候找不到,还特意串成项链挂在胸口。
还真像个小学生一样。
阮梨都快气笑了。
她接过钥匙一摸,好家伙,就连钥匙都被他焐热了。
她狠狠瞪了李赫一眼,将钥匙收进了口袋里。
“从今以后,不准再踏进我家门半步。”
就这样,她对李赫的最后一丝同情心也荡然无存,转身就作势要走。
见她下定决心要离开,李赫方才还端着的脸,直接一秒垮塌。
他的表情眼见失控,惊愕、失措与窘迫,一股脑地涌上脸庞。
“等等,”他下意识跟着一同起身,如心防失守一般在她身后低吼,“——阮梨,你别走!”
吼完了,又觉得后悔,这才悻悻地收回了嗓音。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老旧风箱发出的吱呀声,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无力。
闻此言,阮梨逐渐顿住了脚步,却仍然没有回头。
李赫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破碎地笑了一下。
“你明明就是关心我的,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他缓慢地贴在了阮梨的身后,伸出手,牵住了她冰冷的指尖,试图挽留住她的脚步。
“其实,你也不想我病死吧,你是舍不得我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他还在循循善诱,妄图找出她爱他的蛛丝马迹,以此占据情感的高位,来论证他们是心意相通的——从而彻底将她困在身边,有如锁住一只笼中的金丝雀。
阮梨却没有出声。
在李赫凝重的注视之下,忽然,她轻笑了一下。
其实,在看到李赫那死装的表情陡然破防的那一瞬,她就开始慢慢地消气了。
而只觉得他这个人实在很好笑。
毕竟,她早就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赖皮。
就这么想试探她,逼她证明她对他的在意——其实自己早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急得要发疯了吧?
大概,他当真很缺乏安全感。
在他身上,可以看到很多他父母的影子。从小,他就在牢笼之中长大。母亲的独断、父亲的偏执,无一不潜移默化地扭曲着他的世界观。
渐渐地,在他的眼中,爱变成了操控、纠缠与令人窒息的禁锢。
他渴望强烈的依赖与束缚。空虚的内核,迫使他把自己缺爱的底色,开始投射到了阮梨的身上。
可阮梨对他的爱却是有条件的、有界限的。一旦违反了她制定的规则,她会变得翻脸比翻书还快。
如此一来,酿成的苦果——
就是他变得既离不开她,却也爱她爱得十分痛苦。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
于是,他就开始觉得什么都是可有可无。
但阮梨不一样——
她是他唯一想要抓住的东西。
于是,最终,他只能通过这种荒唐之中、又带点滑稽的幼稚方式,企图来证明她对他在意的痕迹——以此来寻回被爱的感觉,慰藉那颗在不安中摇摇欲坠的心。
可怜,又可恨。
可是,他完全搞错了因果顺序。
不是因为找出了她在意他的证据,他才会感到安全和被爱;
恰恰相反——
唯有在他彻底收起那些贪得无厌、反复试探的心计,真正对她倾付一切、唯命是从之时,她才会愿意给予他真正的爱护与关心。
而现在,阮梨就要让他认清这一点——
究竟是谁、离不开谁。
究竟是谁、爱谁如痴如狂,胜过生命。
他想要获取她的爱、找回安全感,就必须抛弃所有的心机与手段,不要妄图越过那道红线,而全身心地听信于她、取悦于她,为她俯首称臣——
这,才是她为他制定的至上法则。
“李赫,”
最后,阮梨抬起额首,目视着他空洞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要死就死远点,别再来浪费我的时间。”
她无情的冷言冷语,再一次在李赫僵硬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裂口。
尽管理智上知道她说的只是气话,但他的心还是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那痛意逐渐蔓延至全身,被刺痛的伤口仿佛在不断撕裂、扩大。
而阮梨依旧没说话,只是冷漠地背朝着他。
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他。
她的神色冷若冰霜,对他的话语和举动都仿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所有的挽留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李赫开始慌张了。
她生气了?
不行,不能让她走——
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
对于她来说,他最大的利用价值是什么?
他胡乱地寻找出口,最终只能想到一个字——
钱。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最后,是李赫率先松开了手。
他退开一步,转而掏出手机。
点开和阮梨的聊天框,向她转账了一笔数目。
个、十、百……
一共五万二人民币。
这是单次转账的上限,却只是他能为她付出的凤毛麟角。
他终于卸下了周身所有的防备,如同褪去层层虚张声势的铠甲,最后,将那颗未经雕琢、最原始的真心,毫无保留地捧到她面前——
亦如被捕食的鸟雀,向狩猎的野猫主动袒露出了作为要害的脖颈。
“那天吵完架后,我原本很生气……但是,后来,我渐渐想通了。”
“我退掉了原来的公寓,租了这间别墅,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们的家。”李赫充满央求地望着阮梨,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不让我去你家,没关系。你不想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关系。我只要你,经常能来这里看看我就好了。”
见阮梨依旧不表态,李赫继续解释起来。
“这里离市区很远,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至少,在这间房子里,你可以做回真正的你自己……也不用再掩饰和我的关系。”
“我会按照你希望的去做,在外面,扮演一个普通同学,不去打扰你。”说着,他停顿了几许,生涩地问,“但是,等回到家以后……哪怕只有回到家后的时间,我希望能待在你的身边——这样,可以吗?”
阮梨没吭声。
沉默就像是一把剜心割肉的尖刀。
“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姐姐?”
李赫终于彻底崩溃。
对他而言,冷暴力——是比任何凌迟极刑都要煎熬的折磨。
他上前一步,垂下头颅,将额头抵在阮梨头顶的发旋上——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指,想去触碰她温热的掌心,
“……哄哄我,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语气尽是卑微的乞求。
阮梨终于在这时动了一下。
她抬起了头——与他四目交接。
她清澈透亮的眸子,映照出他苍白的脸。
阮梨就在这时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笑容犹如一弯月光,将他濒临破碎的城防,
猛地撕开了一角。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剩下来的事,她要他自己领悟。
“那告诉我,你该怎么做?”
阮梨的声音好似魔音灌耳,李赫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在这一点上,他们总是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快,李赫感到口干舌燥,双颊也浮起诡异的绯红。
像是短暂地思索了片刻,随后,他埋首,缓缓地从衣裤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丝带状的东西。
正是那枚爱心锁扣的腿环。
阮梨的眼神逐渐加深。
——果然是他偷的。
那天她回家后,翻箱倒柜都没找到这条蕾丝腿环。她就猜到,会不会是他偷偷拿走了。
看来,他不仅是个卑鄙的骗子,还是个可耻的小偷,潜入她的家中,偷走了属于他自己的项圈。
接着,在阮梨的凝视下,李赫咽了一口干燥的喉头,将蕾丝环套系在了脖子上,环绕一圈,锁好锁扣。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蕾丝的边缘,最后,松开了手。
他为自己戴上了她的专属项圈。
睡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被解开,敞开的衣襟内,是两道仍在发热泛红的锁骨。
那一条纯白的蕾丝飘坠在其间,让整个画面的视觉冲击力陡然攀升。
“姐姐……”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红着脸喃喃自语,“能不能不要走?”
阮梨轻轻一笑,挑起一边的眉梢。
“还叫我姐姐?”
李赫的脸上显出一丝迷茫,下一秒,她就隔空对他做出口型——
李赫几乎是秒懂了。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
阮梨的笑意却在加深,不急也不躁,而是以审判者的姿态,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李赫的心尖,开始隐隐颤抖。终于,突破了羞耻的极限——
“……妈妈。”
滚烫的红晕瞬间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耳尖,他已然缴械投降,在她耳畔低声呢喃,“……我是妈妈的小狗。”
话音落下,他的脸红得像是要爆炸,视线不自觉地飘忽往下,仿佛要借此咽下满心因羞耻而生的复杂情绪。
阮梨不自觉地开发出了李赫鲜为人知的一面,她不禁翘起得意的嘴角,伸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就像安抚小狗那样。
“真乖,我的奶糖。”
再次触碰到她熟悉的体温——俨如烈酒浇心火。
羞赧与失措瞬间消散,而尽数转化为浓烈炽热的占有欲,在眸底熊熊燃烧,势不可挡。
他欺身上前,却强忍着克制自己,停在了距离她近在咫尺的位置。
湿热的气息,在空气中交融。
“我想吻你。”
他的理智就快要失控。
阮梨没有说话,而只是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仿佛一种无声的纵容。
李赫眼神一暗,终于压抑不住汹涌如潮的欲-望,搂着阮梨的腰——倾身吻了上去。
他用双臂将她高高抱起,搂在怀中,而高仰颅首,吮吻着她的唇瓣。
他的吻滚烫且汹涌,如浪潮狠狠压向她,恨不能就这般撕碎她所有的防备,强势地与她交缠在一起,直至身躯与灵魂彻底融为一体,难解难分。
最后,两人踉跄地栽倒在了床上,却是一个不小心磕到了膝盖,钝痛的感觉,让他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而阮梨也在这时顺势伸出食指,挡住了他再度压来的双唇。
“已经够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个的。”
“姐姐……”
就像讨到了奖赏之后、饱食一餐的狗狗,李赫没再强求,而是餍足地将脸深埋于阮梨温软的脖颈之中,吸食着她的馨香。
而阮梨也任他搂抱着,没有反抗。
她环视了一圈这偌大、且空荡的别墅:“所以,你这几天找不着人,就是去忙着搬家了?”
李赫点点头。
“不行,我还是不解气。”阮梨话锋又一转,捏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撇开,“李赫,你真是狗胆包天的。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那你打我吧,”李赫从她的怀中探出了头来,却是笑吟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引着她将手掌覆在了自己脸上,“……如果能让你解气的话。”
阮梨也没再跟他多废话,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
虽然没有太用力,但也打得闷响了一声。
李赫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想到,数秒后,却又主动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人畜无害地笑道,
“这边也要。”
阮梨愣了愣,随即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着他的道,而是将他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肩膀推开,“快去洗个冷水澡,你身上简直像块烫红的铁。”
她总是很擅长在他最兴奋的时候叫停。
而他,偏偏每次都对她的任性毫无办法。
“……好。”
李赫温驯地应声起身了。
阮梨躺在床上,望着他在洗漱间挪动的背影,突发奇想,叫住了他。
“李赫,我问你一个事。”
“嗯?”
“在租这个别墅以前,你都住在哪里?”
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镜子中的李赫动作一顿,与她隔空对视:“什么?”
阮梨也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并不重要的傻问题。遂清了清嗓子,移过了脸。
“咳……算了,当我没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