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观装模作样地诶哟一声, 好像宴氿用了多大力似的,他往宴氿身上一趴,耍无赖道:“你自己说的, 小孩子的话不作数。”
宴氿也向陶清观, 没好气道:“你就算准我会吃醋。”
陶清观哼了一声,“是你先说我朝三暮四。”
“我那是——”宴氿摁住陶清观的后脑勺, 在对方的脸颊上亲咬一口,他面上有一丝赫然,露出的耳尖染上些许绯色, “你走到哪都有人喜欢,我看不惯他们。”
“宴娇娇啊,你怎么连三岁小孩的醋都吃。”陶清观捧起宴氿的脸颊,歪着脑袋望着对方。
心血来潮给宴氿起得绰号还怪合适的。
宴氿薄唇抿起,黝黑的眼眸深处泛着幽蓝色的暗芒, “不可以?”
“当然可以。”陶清观唇角上扬,他两臂环紧,贴近宴氿, “现在我不是小孩, 之前跟你说的事,不用等下次了。”
不等宴氿回应, 陶清观偏过头吻上去, 舌尖舔过唇瓣,带着丝丝属于大海的咸意,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微凉的肌肤上, 激起一阵阵酥麻的触感。
被撩到耳后的发丝再次垂落,与宴氿逐渐凌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陶清观轻推宴氿的肩膀,稍稍拉开一段距离, 他呼吸声紊乱,唇瓣殷红。
宴氿炙热的目光黏在陶清观身上,繁琐的华服在此刻成为阻碍,他握住陶清观的手腕,探入广袖之中,指腹抚过细腻的肌肤。
腰带松散开,陶清观手指下滑,戳了戳宴氿的胸膛,对方的衬衫被海水打湿,黏在身上隐隐透着肉色,他顺势捏了两下,语气暧昧,“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鸳鸯浴。”
宴氿喉结滚动,他抬手盖住陶清观的双眸,嗓音沙哑,“别招惹我了。”
陶清观拉下宴氿的手,放在唇边啾了一下,他眼底闪烁着笑意,挑起宴氿散落的发丝,一圈圈绕起。
他知道宴氿肯定不会答应,故意挑逗对方,“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会有人来。”
宴氿身子紧绷,横在陶清观腰间的手臂青筋突起,他瞥见陶清观眼底的戏谑之色,心底涌动的暗潮愈发波涛汹涌。
他扣住陶清观的后脑勺,仰头堵那微张的唇瓣,宴氿压着陶清观翻了个身,向浅海底部掠去。
陶清观一惊,但宴氿的手臂跟铁似的,他根本推不开,细小的泡泡从唇缝间漏出,不过几秒,海面就离出三四米远。
雾草,他就口嗨两句,不至于给他毁尸灭迹吧。
“放松,你能呼吸。”
宴氿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响,陶清观眨了眨眼,试探着吸了口气,发现确实如此,但很快他就没心思考虑这些事了。
两手被固定在头顶,背后是柔软的沙子,流动的海水拂过身子,又痒又别扭,陶清观在海水中感受到熟悉的灵,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海水无孔不入,陶清观不自觉扭动着身子,酥麻感直冲大脑皮层,溢出的泪花融入海水之中,陶清观承受不住,开口想要求饶,可宴氿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圆润的脚趾蜷缩起,身体紧绷得像蓄势待发的弓弦,陶清观呼吸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陶清观瞪向宴氿,湿润的眼眸中氤氲着恼意。
“狗东西。”
宴氿放开对海水的操控,他亲吻陶清观殷红的眼尾,嗓音低沉,把陶清观的话还回去,“没事,不会有人来。”
陶清观语噎。
他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望着宴氿穿戴整齐的衣服,顿时更来气,陶清观抬脚踹向宴氿。
宴氿抓住陶清观的脚踝,将人拉入怀中横抱而起,向海面游去,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安分,宴氿轻拍陶清观的臀部,“还想再来一次?”
陶清观眯起眼眸,向下伸手捏了一把,听见宴氿的闷哼,他扯了下唇角,“憋不死你。”
宴氿低头碰了下陶清观的额头,“这也记仇?”
陶清观便偏过头不理会宴氿。
很快,他们回到沙滩,龙鳞化作的衣服沾水不湿,陶清观随手抖了两下就干净了。
至于宴氿,他干得比陶清观还快。
双脚落到实地,陶清观扭头就走,把宴氿甩在身后,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陶清观头也不回。
“腰带松了。”
宴氿快步跟上,他揽住陶清观的腰,摸得十分顺手,就在他想给陶清观整理腰带时,怀里的人倏然变小,眨眼间变回小不点的模样。
陶清观两手叉腰,仰头望着宴氿,他昂着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宴氿失笑,弯腰将人抱起,他掂了一下陶清观,笑道:“回去了。”
走到民宿门口,老板正坐在躺椅上纳凉,看到陶清观两人回来,他哟了一声。
“这身衣服不错。”老板坐起来,看着陶清观身上的衣服,毫不吝啬的夸赞,“看着就像大价钱买的。”
陶清观冲老板笑笑,他想聊两句,可宴氿抱着他走得飞快。
回到卧室,宴氿一手抱着陶清观,一手收拾衣服,收拾好后,他径直向浴室走去。
陶清观一愣,问道:“你洗澡带我干嘛?”
宴氿挑眉,“不是要洗鸳鸯浴?”
陶清观低头看看自己短小的身材,又抬头望望宴氿的表情,试图找出对方开玩笑的痕迹,但可惜他失败了。
不是吧,来真的?
陶清观用谴责的目光望着宴氿,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宴氿脚步不停,他关上浴室的门,在陶清观的注视下,将浴缸里的水放满。
陶清观坐在小板凳上,悄咪咪打量宴氿,每次亲密,都是宴氿压着他,一番折腾后,他衣服脱光了,宴氿却没脱过几件,尤其是裤子,对方穿得比什么都严。
要是宴氿能脱光光,他也不是不能跟宴氿一起泡澡。
陶清观嘿嘿笑着,他眸光流转,走到宴氿身旁,拍了下对方的大腿,“你先进去,这浴缸应该能坐下我们两个。”
宴氿正试着水温,听到陶清观的话,他勾起唇角,转身将人抱起。
这时陶清观还没察觉到不对劲,等洗发精盖到头上,宴氿拿水涮他时,他才反应过来。
陶清观脑袋被宴氿控制在手下,他顶着一头绵密的泡沫,问道:“你不跟我一起洗?”
“先帮你洗。”宴氿开口道:“你自己洗不方便。”
陶清观:“……”
宴氿三两下将陶清观洗好,穿好衣服后,他把香喷喷的陶清观放到床上,然后不带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去,把浴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陶清观盯着浴室门,暗自磨牙。
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陶清观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变回成人,大概还能再坚持二十来分钟。
今天他就跟宴氿杠上了。
陶清观果断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走到衣柜边,陶清观打开衣柜的门,下一秒就换成成人体型,他拿出柜子里的浴袍换上。
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洗完澡穿浴袍舒服。
陶清观深入了解了一下浴袍的构造,以及腰带的位置,他看见宴氿拿了身浴袍进去,对方出来肯定穿这个。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边,仔细听着里面的水声,陶清观放轻呼吸,赤着双脚,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姿态惹人遐想。
待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陶清观屏住呼吸。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陶清观紧盯着门把手,待宴氿出来的那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拽住宴氿的腰带用力一扯。
风刃聚集而起,贴过宴氿的肌肤,将内裤那两片布料切断,衣服瞬间掉了一地。
陶清观抬眸瞥去,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宴氿忽然变回龙形态,缩小的白龙飘在半空,玻璃珠似的眼眸静静望着陶清观。
直觉大事不妙,陶清观扭头就跑,但宴氿更快一步,嗖一下把陶清观缠了个结实。
陶清观左脚绊右脚,啪唧倒到床上,他不服气,用仅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去薅宴氿的龙角根部。
他已得到大半传承,自然知道龙哪里最敏感,陶清观用力搓了一下。
宴氿身子一抖,他怕伤到陶清观,连忙将人送开,尾巴重重的甩到一旁。
陶清观露出得意的表情,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视线骤然变矮,耳边轰隆一声巨响。
床,塌了。
陶清观拎着龙角,坐在地上思考人生,他扭头与宴氿对视,赶紧将人放开,试图撇清关系,“你干的,不关我事。”
宴氿喷出一口鼻息,尾巴轻拍陶清观的小腿,就这么沉默不语。
陶清观败下阵来,投降道:“好吧,跟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但主要还是你的问题。”陶清观双手抱臂,下巴一昂,“你反思一下,我们都在一起多久了,你怎么还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我看一眼都不行。”
“除了我,你还想给别人看不成?”
宴氿无语,能把这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陶清观了。
他刚要开口,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老板关切的声音。
“我听到好大一声响,没事吧?”
陶清观一秒变小,抛给宴氿一个无辜的眼神。
他就一五岁小孩,他能干什么坏事。
宴氿:“……”
老实接过烂摊子,宴氿稍微整理了一下,打开房间的门,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小心把床坐塌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塌了!?”
老板震惊,这是支架打的床,他就没见过这种床能坐塌。
“啊……这、这,人没事就好,床不值钱。”
宴氿给老板扫了一万,开口道:“还麻烦你帮我们换个房间。”
拿到钱,老板脸上皱纹都笑出来了,连声道:“行行行,隔壁就能住,我帮你们收拾。”
于是大半夜,陶清观跟宴氿挪了个窝。
收拾好东西,送走老板,陶清观两手背在身后,语重心长地对宴氿道:“这次你可不能再把床睡塌咯。”
“嗯?”
宴氿尾音上扬,看陶清观的目光不太友善。
陶清观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宴氿,说道:“这隔音不好,你可想清楚。”
宴氿啧了一声,“行了,过来睡觉。”
陶清观瞄了宴氿好几眼,确认对方不会动手,这才走过去。
折腾一天,陶清观也累了,开始他还提防宴氿动手,可没过多久,他就在宴氿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宴氿为陶清观盖好被子,眼底似无奈又似宠溺。
“鬼灵精。”
……
陶清观是在海浪声中醒来,他坐起身就能看见蔚蓝的大海,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气味,陶清观形容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冲鼻。
传承告诉他,这股气味代表着动荡。
他眉心微蹙,望向坐在沙发上泡茶的宴氿,“有海啸?不对,没那么严重,但我感觉不太平。”
“有台风路过。”宴氿肯定了陶清观的推测,“这边会受点影响。”
人员不会有伤亡,但财产多少会有损失。
陶清观走下床,趴到窗户边,那股气味愈发浓烈,他操控海中的灵,将风浪推远。
这是他长出龙角后,第一次大规模操控灵,原本就跟他关系不错的灵,这次更是有求必应,几乎没有卡顿,陶清观就改变了台风的走向。
他低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对龙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
宴氿悠闲地喝茶,随陶清观折腾,只是适时提醒一句,“别用太多灵,不然一会儿该难受了。”
陶清观冷不丁地开口:“过龙门是不是很难?”
宴氿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能感觉到,传承基本融入我的身体,可关于龙门的信息,却是只字片语。”陶清观虽然用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小渡是故意瞒着我?”
第122章 第 122 章 宴氿:吾友总能护吾妻……
宴氿放下手中的茶杯, 对上陶清观询问的视线,他没有糊弄,实话实说道:“有点难, 折在这上面的龙莫约有十来条, 不算多,但对于龙族来说, 也不算少。”
毕竟按照小渡的计算,加上陶清观,一共只有3488条龙。
陶清观蹙眉, “那我……”
“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宴氿拿起另一个干净的茶杯,为陶清观斟茶,“别想那么多,过来喝茶, 是你喜欢的果茶。”
陶清观唇瓣微抿,还想说什么,小渡忽然从他身体里跑出来。
金色的小鱼围着陶清观转悠, 它晃着尾巴, 开口道:“没有故意瞒你,是你不需要这部分传承, 传承数量众多, 想全部记得太难,所以大部分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小渡凑到陶清观脸颊边蹭了蹭, “你的情况本就是揠苗助长, 龙门会不会出现还两说。”
龙门现身也是对龙的认可,以陶清观的情况,小渡感觉难。
陶清观被小渡蹭得痒, 他伸手抱住小渡,撸了两下鱼尾巴,“那些没过得去龙门的龙,最后怎么样了?”
“早夭。”小渡乖巧地窝在陶清观怀里,解释道:“过龙门是淬炼rou体的过程,若是过不去,单薄的□□将承受不住日益增长的灵,最后会被此拖累,早早夭亡。”
“但你不太一样,你灵增长的速度本来就很慢,说不定没什么事。”
好一个负负得正,这算他太菜的福利么。
陶清观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小脸微皱,神色一言难尽。
宴氿笑出声,他长臂一捞,将陶清观抱到自己腿上,他点了下陶清观的鼻尖,笑道:“脸都皱成苦瓜了。”
陶清观拍开宴氿的手,端起桌上的果茶,神情忿忿地撅了一口。”
宴氿勾唇,他斜靠着椅背,视线始终落在陶清观身上,瞥见短了一大截的裤腿,他目光一顿。
“长高不少。”宴氿握住陶清观裸露在外的脚踝,开口道:“吃完早饭,我们去海里。”
以陶清观现在的生长速度,无法在人群中久呆,一天长个五六厘米,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出问题。
陶清观低头望去,眨了眨眼睛,他就说早上起来,怎么感觉衣服有点紧,原来是长高了。
他眼底亮起小星星,期待地望向宴氿,“你说,我会不会长得比以前高?”
宴氿高他一大截,他也不求跟宴氿一样高,但都是龙,大差不差总行吧。
这种情况,宴氿也是第一次遇见,他没打击陶清观的信心,模棱两可道:“嗯……有可能?”
陶清观眼睛更亮了,他一拍宴氿的小臂,问道:“你带的牛奶呢,给我整两杯。”
宴氿哂笑,“好。”
这次早饭,陶清观吃得前所未有的积极,试图七天速成一米九大高个。
吃饱喝足,宴氿抱着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潜入海中。
甫一离开浅海,宴氿就变回龙形,托着陶清观在海中穿行,有宴氿特地护着,陶清观基本没感受到什么风浪,光顾着爽了。
“那是不是虎鲸?过去看看。”陶清观拍着宴氿的脑海,一脸兴奋,“你能不能听懂它们说话?”
宴氿:“能听懂一点。”
陶清观激动道:“它们在说什么?”
宴氿翻译,“‘我不好吃,别吃我’,还有‘那边的座头鲸好吃’。”
一瞬间,陶清观对眼前的黑白萌物的滤镜破碎了,他谴责地望向聚在一起的虎鲸们,瞧着浓眉大眼,小心思居然这么多。
小渡跟在陶清观身旁,它看了眼周围,开口道:“附近有个龙的藏宝窟,要不要去看看?”
陶清观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走走。”
他还没见过龙巢长什么样。
小渡给宴氿指路,三个不同物种的家伙一拍即合,直奔海底而去。
在宴氿有意过渡下,陶清观的身体逐渐适应大海,一直来到海底,陶清观也没什么不适感。
跃入藏宝窟内,周围的海水退去,带着尘土味的空气取而代之,洞内干燥整洁,镶嵌着荧光矿石,矿石光线柔和,瞧着温馨舒适。
双脚踩在地上时,陶清观还觉得不太真实,在海底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宴氿变回人形,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他将陶清观放到地上,任由对方撒丫子跑。
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宴氿眉尖上挑。
竟然是条赤龙。
龙族本性属水,但大部分龙还会有其他属性,一般水木土居多,像赤龙这种属火的,他都没见过几条。
水火冲突,赤龙出生时就比其他龙弱,也因此赤龙被逐渐淘汰,而且过不去龙门的,十条里面有六条是赤龙。
“里面是不是还有路?”陶清观兴致勃勃,拿着宴氿的手,“我们进去参观。”
他对宝藏兴趣不大,单纯是想参观。
宴氿跟上陶清观,看对方迈着小短腿爬坡,想把人抱起来,可见陶清观兴致高昂,他还是没有动手。
他在心底问小渡,“你跟这条龙很熟?”
这里哪是什么藏宝窟,分明是对方老巢,不是一般熟,龙可不会把窝的位置分享出去,毕竟藏宝地是藏一小部分,丢就丢了,而窝里可都是心肝宝贝。
小渡回答道:“他偶尔会来看龙崽。”
宴氿意外,龙族虽然护崽,可对幼崽却没那么喜欢,反正龙崽皮实,放着不管也养不死,更何况龙崽精力旺盛,闹起来实在磨龙,像赤龙这样频繁往小渡那跑的,实在少见。
“他龙还不错。”小渡卖了个关子,“等看到,你就知道了。”
宴氿闻言,没再追问,他牵着陶清观走上台阶,来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那石门少说五六米高,陶清观头仰得身子都弯了,才勉强看到顶。
陶清观推推宴氿,“这门,你能推开吗?”
实力被质疑,宴氿当即走上前,他抬手覆上石门,脚下用力,咔嚓声响起,石门向后退去,让出一条供人通行的路。
陶清观啪啪鼓掌,捧场道:“真厉害。”
宴氿揉了下陶清观的脑袋,笑道:“不是想看,进去吧。”
陶清观点头,哒哒哒跑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桌精致的菜肴,琉璃杯中盛着美酒,碗筷整齐的摆放在一旁,似乎不久后这里就将举办一场盛宴。
就在这时,虚影在空中凝结,一条形态模糊的赤龙浮现在半空,洞窟内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来者是客,能找到这也是缘分,这一桌好菜算是我请客。”
“洞里的东西随便拿,但放在最里面的红宝石是我心头好,这个可得留给我。”
他话音落下,笼罩在餐桌上的结界消散,饭菜的香味四散开来,这桌菜肴仿佛刚出锅一般。
陶清观眼睛睁圆,拉了下宴氿的衣摆,问道:“真能吃?”
宴氿望着空中的虚影,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听见陶清观的问题,他颔首,“停滞时间的结界,只能用在死物身上,想吃就吃点,正好还是热的。”
陶清观咂舌,这一桌用山珍海味来形容都保守了,一眼望去,他甚至说不出几道菜的名字。
抱着好奇的心态,陶清观爬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鲜香的口感蔓延开来,他再次感叹洞窟主人的大手笔,他问宴氿,“他说的红宝石有什么特殊的吗?要是拿走会怎么样?”
“不知道。”宴氿开口道:“但按照龙族睚眦必报的性格,这里大概会炸。”
陶清观一激灵,立即把尝试的想法赶出脑海。
宴氿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陶清观吃东西,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有些飘忽。
赤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宴氿敛下眼眸。
“能发现第二道留言,你实力不俗,东西交给你,我也放心。”
宴氿不语,这只是赤龙死前留下的声音,声音再生动也无法交流。
“想必你也看出来,我是条赤龙,还是条实力一般的赤龙,不过我脑子可不差。”
说到这,赤龙的声音有些小得意,“我没过龙门,但我也寿终正寝,虽然活得没一般龙时间长,可我觉得我这一生挺潇洒的,不过小渡觉得我逃避龙门的方法没有收录的必要,我便放在这等待有缘龙了。”
赤龙长叹一声,吐槽道:“没眼光的家伙,活那么久有什么好的,我广交好友,把酒言欢,不必久眠打发无聊的时间,死前还能把好友聚一聚凑上一桌,只有他们送我的份,我可是一位好友都没送走。”
他再次唾弃小渡,“没品位。”
“方法我交给你,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了。”赤龙声音洒脱,他对自己的一生了无遗憾,“你我也算朋友,走前记得帮我把菜收拾了,我可不想我的洞里发臭。”
赤龙的声音一如他龙一样,来去风风火火,宴氿的脑海中留下一长串符文,望着空中逐渐消散虚影,他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他在心底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小渡嗯了一声。
“怪不得。”
最紧张陶清观的小渡,却没表现出什么急切,原来是这么回事。
宴氿轻叹,心底思绪万千,“你说,死后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不知道。”小渡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没见过。”
宴氿扯了下唇角,扬起一抹微浅的弧度,“也好,若是有另一方世界,我的那群老友想必也在。”
他眼眸中闪烁着柔和的色彩,深潭晕出一圈圈涟漪。
“吾友总能护吾妻周全。”
他也曾肆意行走于山河之间,看世间百态,把酒言欢,但浓艳的画卷也有褪色的那一天,彩墨淡去,他孑然而立。
可现在幅画卷又涂上温暖的色彩,宴氿莞尔,如今这般,也不错,比他预想的百年,好上太多,他又有什么好奢求的。
佳人还在身侧,何必庸人自扰。
“宴氿,来尝尝这个。”陶清观冲宴氿招手,“这个味道好奇怪。”
宴氿眉眼微弯,“来了。”
第123章 第 123 章 变成龙形
“怎么……嗯?”
嘴里被塞了一筷子食物, 宴氿下意识嚼了两下,口感软烂,味道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眉心蹙起, 说道:“像云兽的肉,味道虽然奇怪, 但是大补。”
陶清观举着筷子,忽然挑起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一起吃过香蕉和冬枣?”
“没有。”两东西风牛马不相及, 宴氿就没见过它们摆到同一盘上。
陶清观嘿嘿一笑,凑到宴氿身旁,“据说这两个一起吃,味道跟吃shi……唔!”
宴氿反手捂住陶清观的嘴,阻止人继续说下去, 他掐了下陶清观的脸蛋,没好气道:“吃饭不许聊这个话题。”
陶清观:“嘁。”
宴氿抬手轻敲陶清观的脑袋,开口道:“尽量多吃, 对你身体有好处, 这里大部分食材现在已经寻不见了。”
陶清观闻言,摸了下自己微微突起的肚皮, “虽然我也想吃, 但我快吃不下了。”
宴氿瞥了一眼,信口捏来, “小孩的肚子本来就是圆的。”
陶清观抗议无效, 面前多出一大盘吃的,他咬着筷子尖,一脸犯难, 他知道宴氿是为他好,可他刚吃过早饭啊。
再好吃的东西,陶清观现在也有些食不知味,望着宴氿还往他碗里夹,陶清观嘴角微微抽搐,“你是想撑死我吗?”
宴氿开口道:“你现在是龙,正常龙崽的饭量是这个两倍,放心,吃下去不会有多撑。”
陶清观半信半疑,又吃了两口,发现确实还能吃,他苦着脸,默默往嘴里扒菜。
吃吃吃。
今天一米二,明天一米九!
全靠长高的信念,陶清观埋头苦吃。
而宴氿则在赤龙存放宝物的地方梭巡,他问陶清观:“都拿走吗?”
陶清观咽下口中的食物,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儿,“挑有用的拿吧。”
金银珠宝,光是小渡塞给他的,还有一大堆,宴氿之前给的那一箱又剩大半箱在家藏着,拿那么多也没用。
宴氿:“嗯。”
挑东西的眼光,陶清观是放心宴氿的,他继续吃菜,可吃到一半,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能听到这则留言,你大概率是条幼龙,毕竟只有幼龙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幼崽辅食,那辅食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赤龙的声音中充满嫌弃。
辅、辅食?
陶清观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菜,原本就不香的菜,瞬间更不香了,他就说宴氿怎么没跟着他一起吃。
他小脸皱起,这龙主人不厚道,说好请吃饭,哪有请吃辅食的。
“既然是幼龙,我就多送你点东西。”赤龙大方道:“你跟传承报上我的名号,它会带你去寻我的藏宝窟。”
陶清观眼底泛起一丝同情,他亲爱的小渡早就把赤龙的老底都兜干净了。
赤龙的声音还在继续,兴致勃勃中,带着哄诱的意味,“你把我的红宝石拿了,那玩意对幼崽好处多多。”
陶清观吃饭的动作停下,宴氿刚跟他说过拿红宝石会有不良后果,现在赤龙又跑过来怂恿他拿宝石。
遇事不决……
“宴娇娇。”
听到陶清观的声音,宴氿踱步走近,“怎么了?”
陶清观把赤龙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期待地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拿那块宝石。”
宴氿抬眸望去,红宝石被赤龙镶嵌在石壁高出,在荧光矿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看大小,跟婴儿拳头差不多。
“试试。”宴氿对赤龙感官还行,既然是留给幼崽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去拿。”
赤龙特地让陶清观动手,肯定有他的道理。
陶清观撸起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他仰起头,对宴氿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宴氿:“……嗯。”
陶清观又补充一句,“回来请你吃橘子。”
宴氿:“?”
陶清观眼神慈祥,“乖。”乖儿子。
宴氿抬手弹了下陶清观的脑门,“我看起来像文盲吗?”
真当他不知道内涵了什么。
陶清观捂着脑门后退,他撇了撇嘴,反手操控灵飞上半空,直奔红宝石而去。
走近看,这块宝石愈发耀眼,陶清观上下打量一圈,挑了个合适的角度握住宝石,用力往外拔。
他本以为会很难拽出来,谁知道他刚用力,宝石就顺着他的力道飞出去,陶清观没把握好平衡,身子后仰,在空中翻了个圈。
宴氿看得眉心一紧,克制着没出手帮忙。
下一秒,宝石撞到陶清观身上,也不知宝石是哪来的力气,给陶清观撞得咕噜咕噜往后滚。
宴氿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要接住陶清观,可那宝石跟有灵智似的,带着陶清观东躲西藏,他抓了个空。
陶清观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脑浆都要摇匀了。
他甩甩脑袋,想甩开宝石,但宝石赖上了他,黏在他身上不下来。
宴氿闪身要追,小渡在这时出声制止。
“不用管,那是训练小龙狩猎本领的法器,狩猎的第一步,是化为龙形。”
比起人形态,显然拥有尖牙和利爪的龙形态更加适用,人形磕着碰着会受伤,但龙形有鳞片保护,能大大减轻受到的伤害。
宴氿听到这话,动作停下,可眼底仍有着担忧,“这宝石做了什么改动?”
小渡:“速度快了点,还有……折腾小龙的恶趣味,不过那家伙留了本源气息在里面,囡囡收下的话,应该会顺利化为龙形。”
本源这东西,一条龙就那么多,只有死亡时才能从身体里剥离,纵使血脉相连,也很少有龙会把本源留给自己的孩子,也就赤龙这家伙突发奇想,才折腾出这一出。
陶清观听不清宴氿和小渡的交谈,他刚吃饱的,这会儿要被摇吐了,他的前庭功能再好,也经不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摇晃。
真没那么耐造。
他在心底把赤龙骂了个遍,他就知道对方那贼兮兮的语气肯定是不安好心。
陶清观尝试操控灵遏制宝石的行动,但他手里的这块宝石完全无视蜂拥而至的灵,甚至碰到灵还有加快的趋势。
他赶忙收起灵,宝石的速度这才慢下来,灵用不了,陶清观脑阔开始疼了,他现在的身体撑死六七岁,哪倔得过恨不得和飞上天,太阳肩并肩的宝石。
不过这宝石至少放了千八百年,不管以什么做燃料,都应该消耗了不少,只要燃料用光,就能停下。
陶清观环顾四周,眯起眼眸。
他两‘家长’都在,优势在他。
陶清观不再控制宝石的移动方向,反而故意往石壁上撞。
宴氿看得心头一紧,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在要撞上石壁的那一刻,陶清观腕上的手链亮起,成功抵挡住撞墙的冲击。
玄北给的手链可是连爆炸都能挡下来,区区撞击,不足为惧。
于是陶清观在洞穴内开起碰碰车,四处撞得哐当哐当响,在一次次碰撞的消磨下,宝石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陶清观找准时机,猛地将宝石叩到地上,哐的一声响,世界清净了。
“我……我艹!”
宝石不讲武德,停了没几秒,又滚出去,这次陶清观被带得在地上滚出老远,滚得还挺匀称,隔着点距离望去跟球一样,关键是陶清观的表情懵懵的,像和毛钱球一起滚出去的小猫。
宴氿默默将脸撇到一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能感觉到本源的波动,宝石认同了陶清观的通关方法,他这是为陶清观高兴。
小渡更直接点:“圆溜溜的幼崽,真好玩。”
在确认陶清观不会受伤的前提下,小渡优哉地看热闹。
而另一边的陶清观滚着滚着,感觉身子一轻,他差点以为自己被甩到灵魂出窍,待他定睛一看,入眼是一只龙爪。
他一愣,尾巴跟着甩了两下,浅黛色的尾巴尖晃悠,陶清观瞳孔地震。
坏了,怕不是甩出幻觉了。
陶清观试探着蜷缩起尾巴,他略微思索,放到嘴角咬了一口,疼痛感传来,陶清观眼睛亮起,不是幻觉,他真的变成龙了。
“宴氿!”陶清观急于和宴氿分享,他仰起头,努力展现自己霸气的身姿,“帅不帅?威不威风?我是条浅绿色的龙诶。”
宴氿捧场,“帅。”
他走到陶清观面前,冲对方伸出手,“过来。”
望着眼前好大一只手,陶清观得意的表情凝固,他不信邪,把自己的一只爪子放上去,堪堪握住宴氿的一根手指。
陶清观本就圆润的眼眸瞪得更圆了,“你怎么这么大!?”
宴氿低咳一声,委婉地说道:“是你龙形有点小。”
听到这话,陶清观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他仰头打量四周,所有的景物都放大了好几倍,陶清观沮丧地低下脑袋,嘴里嘟囔着:
“为什么你那么长,我这么短,这差距也太大了,我还能长,对吧?”
这跟他想象中的龙形完全不同,堪比买家秀和卖家秀。
宴氿哂笑,安慰道:“会长的。”
他两手一拢,将陶清观捧在掌心中,陶清观现在不过拇指粗细,盘在一起,一只手都能搂过来,小小的爪子蜷缩在一起,新生的鳞片下隐隐透着肉色。
宴氿不自觉放轻力道,他把陶清观护在身前,“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陶清观摇头,他往宴氿手上一趴,晃着尾巴道:“龙形态好像耐造点,原本有点不舒服,但变成龙就没感觉了。”
陶清观忽然想起什么,昂起脑袋,“那菜呢,我再吃点。”
争取明天两米八。
宴氿一想再吃点也不错,抬脚正要往餐桌边走,此刻骤然轰隆一声巨响,碎石从头顶掉落,一条条裂缝爬上墙壁,灰尘飞扬而起。
小渡:“这要塌了,快出去。”
不用小渡说,宴氿也快步往外冲,不消片刻,这处洞窟就沉没与深海之中,涌动的暗流和漩涡将一切吞噬殆尽。
宴氿带着陶清观浮出水面,陶清观神情茫然,他蹭了下宴氿的脸颊,愣愣地问道:“我撞塌的?”
“估计跟宝石有关。”宴氿顺势用食指捋过陶清观的后背,看到小龙抖抖身子,他眼底闪烁着笑意,“宝石不在,那处洞窟的结界会变脆弱。”
跟上来的小渡冷漠脸,“他活该。”
赤龙经常往它那跑,不过对方可不是去帮忙带幼崽的,相反,赤龙是觉得幼崽好玩,每次赤龙过去,总会有小龙被气到破防,然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给它添了不少麻烦。
小渡了解对方的尿性,早就猜到赤龙留给幼崽的东西肯定有坑,囡囡也不能白被欺负,一处龙穴,毁就毁了。
“不用赔就好。”
陶清观缩爪爪,他不太适应龙形态,几只脚有种各走各的美感,他没动两下,就啪叽倒在宴氿手上。
堪称早期幼龙驯服肢体脚程。
小渡看得心痒痒,它游到陶清观身旁,紧贴陶清观。
这一下,陶清观emo了。
现在的他还没小渡大。
第124章 第 124 章 小渡:嘿嘿~小龙,可……
小渡喜形于色, 他蹭了蹭陶清观的腹部,见陶清观没反应,又上去蹭了两下, 特地扩大蹭的范围。
陶清观感觉痒痒的, 又很舒服,本能驱使他扭了扭身子, 感觉哪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东西。
这时,小渡又凑上来, 陶清观不自觉追随而去,尾巴缠上小渡,身子也跟着盘上去,直到脑袋搁在小渡背上,陶清观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渡美滋滋地收获一条小龙, 带着陶清观嗖一下游出去。
宴氿一脸无语,一个闪身追上去,他拦住小渡, 拽住小渡的尾巴, 把陶清观拎回来,“别逗他。”
陶清观尾巴尖甩了甩, 下意识缠上宴氿的手指, 他左看看小渡,右看看宴氿, 弱弱出声, “龙都这个德行吗?”
见到个柱状的东西就想盘。
“等你长大点就好了。”宴氿指腹蹭了蹭陶清观的后背,问道:“龙身体的特点都记得吗?”
传承里包含这些,陶清观点了下头。
这方面的内容比较重要, 宴氿觉得实践一遍更好,他轻轻捏住陶清观的脑袋,将对方拎起来,平放在自己掌心上。
陶清观眨了眨眼睛,本着对宴氿的信任,他没有反抗。
宴氿按了按小龙接近白色的肚皮,开口道:“这一处最为脆弱,但收缩能力很强,缠上敌人时要注意对方身上锐利的地方。”
陶清观龙身一抖,痒痒的,紧接着宴氿又点了下他刚冒出来的龙角,酥麻感传遍全身,要不是宴氿摁着,陶清观差点扭成麻花。
“你的龙角还未长成,直到它不再敏感之前,不许用它撞击硬物。”宴氿食指抵住陶清观的吻部,他稍稍用力,撬开陶清观的嘴,指腹按压在冒尖的犬齿上。
“龙的咬合力中规中矩,能刺破绝大数猎物的表皮,尽量挑颈脖咬,别处不一定能一击致命。”
陶清观被迫张着嘴,感觉口水快溜出去了,他想吸溜一下,结果没控制好,一口咬住了宴氿的手指。
宴氿挑眉,指尖稍微用了点力,压住陶清观的舌头。
陶清观:yue。
他吐着舌头,瞪向宴氿。
宴氿手指上印着半个牙印,他好整以暇地望着陶清观,抬手挠了挠对方的腹部,惹得陶清观七扭八扭,“龙的消化功能很强大,不过也不要什么都往嘴里塞。”
“是你先把手指塞在我嘴里的。”陶清观当着宴氿的面呸了两声,他尾巴一甩,摇摇晃晃地游向小渡,准备抛弃宴氿。
可刚起步,他就直线坠机,跟块石头似的往下滚。
陶清观尾巴甩到飞起,也没能停下,好在宴氿适时拖住他,被接住的陶清观面无表情。
讲个笑话,龙不会游泳。
他当人的时候都会游!
宴氿忍着笑意,安慰道:“多练练身体就平衡了,实在不行,用灵托着自己游。”
陶清观哼了一声,不理会宴氿,但身体却很诚实缠住宴氿的手,他尾巴尖搭在宴氿手腕处,脑袋卡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甭管宴氿别不别扭,反正他盘舒服了。
陶清观用尾巴拍拍宴氿的手腕,开口道:“我变成龙形,是不是该去找龙门了。”
“嗯。”宴氿心底有一丝遗憾,龙族的痕迹消失大半,族地都快没了,结果龙门还在岗位坚守。
在感受到龙门的气息之前,他心存侥幸,以为陶清观能不走这一遭。
唉,也罢。
宴氿垂眸对小龙对视,让不过拇指粗的小家伙去闯龙门,他实在狠不下心。
“但你不用过龙门。”宴氿托起陶清观,指腹抚过陶清观的脑袋,他的动作很轻很轻。
“龙门的位置我感应到了,它会逐渐向你靠近,为了减少外界的影响,我会带你到无人的海域。”
赤龙留给他的方法在脑海中浮现,宴氿缓缓开口。
“到龙门跟前时,你散掉身上所有的灵,这样龙门会有一瞬间以为是误判,同时缠绕在龙门上的雷云浅色会变浅,你抓准时机,快速游走,接下来交给我。”
陶清观仰起脑袋,有些担心,“你要怎么做,不会挨雷劈吧?”
宴氿:“不会。”
和赤龙实施这个方法的,多半是对方的朋友,亦或者是关系很好的长辈,赤龙不可能让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
“我会在那一刻越过龙门,这样龙门的判定就会落在我身上。”宴氿解释道:“龙门判定成功后便会消失,但最终的奖励还是归你,虽然少了过龙门时的淬炼,但龙门的馈赠也足以支撑你的rou体去容纳以后积攒的灵。”
陶清观懂了,就跟替考一个道理,逃过身份认证那一关,宴氿就能顶着他的身份进考场。
只是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要真这么好使,龙又不是傻子,哪还会有龙过不去龙门。
这么想,陶清观也这么问出来。
“坏处……”宴氿顿了一下,“你会比一般龙弱,但现在龙就剩下我们两条,也无所谓了。”
陶清观歪脑袋,“就这样?”
宴氿含糊道:“差不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陶清观眯起眼眸,哼声道:“你最好如实招来,要是之后被我发现,我们也别办什么婚礼,以后我们以父子相称。”
宴氿瞳孔地震。
好歹毒的威胁。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宴氿不想骗陶清观,无奈道:“用这种方法蒙混过去,你的寿命只有普通龙族的一半,但你对长生没什么执念,而且龙的寿命很长,就算是一半也有近千年,对你来说足矣。”
陶清观沉默了,他支棱起上半身,吻部轻轻碰了下宴氿的脸颊,眸光清澈,“真的够了?”
“嗯,够了。”宴氿唇角仰起一抹弧度,眼眸中全是陶清观的身影,“陶囡囡,我知道你不服输,想碰一碰,可你还没正常龙崽的龙角长,我们得着眼于现实。”
龙百岁才成年,陶清观的岁数堪堪过一百的四分之一,化个形都磕磕绊绊,留给陶清观成长的时间太少了。
陶清观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哦,不对,他现在没膝盖。
他脑袋耷拉下去,丧丧道:“知道了。”
一旁的小渡也出声宽慰道:“除了这两点,别的,你跟正常龙没有区别,包括成年的体型,你也能拥有宴氿那样的龙形。”
陶清观脑袋动了动,小渡这句安慰完美踩在他在意的点上,他仰起头,“真的?”
小渡着小龙亮闪闪的眼睛,肯定地点头,“真的。”
以后小龙能长多大,宴氿的龙形就多大。
小渡原本对陶清观就自带滤镜,这会儿看到对方变成龙崽,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这么乖,这么小的龙崽,对比其他的,不亚于一群鲁智深中冒出一个林黛玉。
“好。”陶清观又振作起来,他松开宴氿的手,说道:“龙门在哪边,我们走。”
“东边。”宴氿见陶清观要溜,轻轻摁住对方的尾巴,开口道:“我带你走。”
“不要。”
宴氿没用什么力,陶清观挣脱出来,他说得有理有据,“我总得学会怎么游泳,不然到龙门那,我来不及跑怎么办。”
“好。”宴氿本想说可以让小渡带着走,但看见陶清观眼底的认真,他将到嘴的话咽下去,转而叮嘱道:“先控制平衡再动身子,动作慢一点,适当借助灵的辅助。”
陶清观点脑袋,磕磕绊绊地游出去。
游泳这项技能大概是刻在龙基因里的,陶清观没游多远,就能自如掌控身体,他像跑出去撒欢的狗,在海中横冲直撞,有宴氿开路,只要他不往石头上冲,就是畅通无阻。
直到听见宴氿喊自己停下,陶清观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兴冲冲地游回去,围着宴氿打转。
“龙最快能游多快?”陶清观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能游多远?我感觉一点都不费力,是不是能一直游?还有午饭吃什么?我有点饿。”
前面都是次要,午饭才是主要的。
宴氿扯了下唇角,戳了下陶清观的脑袋,“难为你还记得吃饭。”
现在快下午四点,要不是他叫住陶清观,还不知道对方能玩多久。
“没听说过哪条龙会游不动,不困就能一直游。”宴氿回答陶清观之前的问题,然后捞起陶清观向海面游去,“附近有座小岛,我们在那解决午饭,又或者是晚饭。”
“吃完饭休息一晚,明早接着赶路,最迟到明晚,我们就能到龙门附近。”
陶清观没意见,他缠在宴氿手腕上,跟对方来到小岛。
甫一到岸上,陶清观就控制自己飞起来,不得不说,龙形飞得就是比人形轻松,他在空中绕了两圈,然后跟召唤兽似的,和小渡一左一右飘在宴氿肩膀上。
被夹在中间的宴氿叹了口气,对陶清观道:“变回人形,你这样不方便吃东西。”
陶清观身子一顿,短暂地沉默后,他开口道:“要……怎么变成人来着?”
宴氿:“……”好问题。
变形对宴氿来说跟喝水一般简单,让他说,他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
宴氿反手吧小渡推出去,“你不是传承,快教他。”
小渡思索,“你回想一下变成龙时的感觉,两者差不多。”
陶清观圆溜溜的眼睛眯成半圆,老实说,他完全不知道变成龙是什么感觉,就咻的一下,然后他就不是人了。
变龙,变龙……
陶清观灵光一闪,在宴氿和小渡的注视下,他腾空而起,背后柔顺的长毛随风飘舞,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咕噜咕噜滚出去,咬着空气上演一把鳄鱼专属‘死亡翻滚’,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残影。
宴氿看得欲言又止,这、这能行吗?
眼看陶清观都快把自己转晕了,还没一点变化,宴氿开口想要阻止,他刚要说话,只听哐的一声。
转晕的陶清观没控制好方向,给自己撞树上了。
小渡鱼身一颤,笑点和道德在脑子里疯狂博弈,它撇过头,忿忿谴责道:“坏树。”
这脸撇得但凡慢一秒,笑就止不住了。
宴氿大步上前,伸手准备接住往下坠的陶清观,可就在这时,陶清观倏然变回人形,十来岁的小孩撞宴氿一个满怀。
“我……yue~”陶清观晕得想吐,可胃里没东西,他吐不出来,眼前天旋地转,飘着小雪花,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陶清观拽着宴氿胸前的衣服,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我不会每次变形,都得这么整吧。”
实在有点费命。
宴氿拍拍陶清观的后背,帮人顺气,“不至于,多试几次找到感觉就好了。”
陶清观生无可恋脸,那两次他也不想试。
两人交谈间,小渡游出去老远,它停在一颗草前,咦了一声。
“宴氿,你过来看看。”
第125章 第 125 章 赤龙:诶嘿~诈尸~
宴氿循声望去, 看见一株翠绿的小草,草尖顶着麦穗似的果实,果实通体透明, 泛着浅浅的绿色。
他有些诧异, “玄木果?”
小渡点头,“我还以为已经灭绝了, 没想这座小岛上居然有这东西。”
陶清观好奇地望过去,“它有什么用?”
“龙崽偏爱的小零嘴。”小渡开口道:“能补充一点灵,用处不大, 但胜在味道好。”
它说完,指挥起宴氿,“拿去给囡囡吃。”
“等等。”陶清观叫住宴氿,看着那株草目露思索,“这玩意能种吗?”
宴氿回答道:“它对生存条件要求苛刻, 稍有不注意就会枯萎,我不太建议你种。”
“又不是我种,带回去让爷爷想办法。”陶清观这个好乖孙毫不犹豫把担子扔给陶笠鹤, 根据他的经验, 对龙族有用的东西,对人族效果翻倍, 是个好东西。
宴氿猜出陶清观的想法, 他肩膀微耸,开口道:“随便你, 现在灵草几乎销声匿迹, 带给特管局,确实很有帮助。”
陶清观走到玄木果前蹲下,有些犯难, “我们回来再拿?”
“不用。”宴氿随手拿出一颗巴掌大琉璃球,琉璃球甫一靠近玄木果,就释放出浅蓝色的光晕,待光晕消失,琉璃球中央静静躺着一株小草。
宴氿将琉璃球递到陶清观面前,“喏。”
陶清观把球推回去,开口道:“你拿着,回去给我。”
他逆鳞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巴掌大的球掉里面,找起来实在令龙头秃。
宴氿无所谓,反手将琉璃球收好,他掸了下手中不存在的尘土,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找点食材。”
一听要捕鱼,陶清观自告奋勇,“我来捉!”
宴氿脚步一顿,想着附近没有能威胁到陶清观性命的东西,而且陶清观这会儿正好在兴头上,让人撒撒欢也无妨,他同意下来,“行,那我准备帐篷柴火,等你回来烤鱼。”
“好嘞。”
陶清观撸起袖子,信心满满地向海边走去,来的路上他就看到好几条肥嘟嘟的鱼,正适合当他的晚饭。
跳回海中,考虑到自己龙形的大小,陶清观准备用人形抓鱼,他往下沉去,瞳孔微微收缩,视线捕捉到一条摇头晃脑的大鱼,陶清观猛地冲上去。
有灵做加持,陶清观轻松捉到大鱼,可那鱼滑不留手,没几下就挣脱他的束缚,大摇大摆的跑开。
陶清观神色懊恼,转身追上去。
“不对不对,你得用牙。”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陶清观一个急刹,左顾右盼没看到人影,他试探着问道:“赤龙?”
“诶,什么赤龙,我叫赤壶。”赤壶声音懒洋洋的,“没想到真能让我碰到小龙崽子。”
陶清观:“赤壶……你还活着?”
这明显不是留言。
“死了,死得透透的。”赤壶啧啧两声,“那块宝石护住了我一部分本源,等本源消耗殆尽,我就会消失。”
“本来没打算诈尸,这不凑巧了,遇到你,小龙崽子我肯定得看两眼。”
赤壶兴致盎然,“你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弱一条,龙形有多长?”
陶清观不想回答,他四处搜寻,准备找下一个目标,但赤壶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我猜猜,不足一米?”赤壶上下打量陶清观,“感觉我说多了,你能有半米都不错,看你灵的波动,好像快要跃龙门了,听我的找条成年龙帮你,我有办法糊弄过去。”
赤壶是个话痨,陶清观不吭声他一条龙也说得起劲。
陶清观被扰得难以专心,他叹了口气,跟赤壶搭话,“我知道你说的方法,也有龙帮我。”
赤壶夸张地哟了一声,“你不该反驳我,说自己可以,整出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吗?”
陶清观嘴角抽搐,他严重怀疑对方诈尸就是来看热闹的。
“诶呀,居然有性格这么好的小龙崽。”赤壶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可惜生太晚了,不然我就把你带回去玩了。”
“那恐怕不行。”陶清观开口道:“你应该打不过陪着我的龙。”
赤壶被戳到痛点,他哼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打不过,我不会偷么,算了算了,聊这个没意思,你真不打算过龙门?”
不待陶清观回答,赤壶出声怂恿道:“我把我剩下的本源都给你,说不定你就能跃过龙门。”
以他的经验,小崽子一怂恿就会变卦,到时候跟监护龙闹起来就好玩了。
陶清观不为所动,“不过。”
“为什么?最少也有五成把握。”赤壶一个劲地叭叭,陶清观的拒绝,激起他的好胜负欲,“五成诶,完全可以赌,你就不想变强吗?我跟你说,不过龙门真的哪条龙都打不过,我这都是经验之谈。”
陶清观:“你自己不也没过。”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虽然我活得也不错,但没过龙门多少有点遗憾。”赤壶长叹一口气,“要是我当年有这机会,我就赌了,也就你合我眼缘,不然我才不会这么帮你。”
陶清观一本正经道:“赌bo害人,远离赌bo从我做起。”
见陶清观真的没有一点心动,赤壶的好奇心被勾起。
龙,尤其是龙崽,最经不起激将,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亚成年阶段的龙崽,天都敢捅个窟窿,他还是第一次见陶清观这样小心谨慎的。
赤壶要是有实体,这会儿眼睛肯定跟大灯泡似的,“为什么?”
陶清观敛下眼眸,面上浮现些许认真之色,“我是赌得起,也能接受失败的结果,但我的家人不行。”
尤其是宴氿,若是过龙门失败,他的寿命大概只剩下五六十年,这对人类来说没什么,五六十年后,他也算得上寿终正寝,可这对宴氿来说太过短暂。
他清楚,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宴氿,对方肯定会尊重他的选择,无论失败与否,宴氿都不会将压力给他。
但……
他不想让他的伴侣难过。
赤壶没想到陶清观的理由这么正经,到嘴边的调侃销声匿迹,他沉默了会儿,半是无奈地开口道:“本来想留着当个纪念,不过我都死了,留不留也无所谓。”
“那个红宝石你还带着吗?”
陶清观回答:“带着。”
宝石消停后,他顺手揣进逆鳞里,就是这会儿有点难找。
赤壶卖了个关子,“你知道那块红宝石是什么东西吗?”
陶清观道:“训练小龙用的?”
“不对,它其实是件礼器,训练小龙是顺带的功能。”赤壶不存在的尾巴左右摇晃,“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在临死前,我的每位朋友都塞了一部分来自本源的灵进去,它是一件特殊的礼器,存放着龙的祝福。”
赤壶咂了咂嘴,“他们是想用这个方法把我的魂体留下,可我菜了点,魂体不凝实,没留住,浪费了怪可惜的,留给你玩吧。”
“你过龙门的时候把这个带着,到时候就算失败,宝石也能护住你不被反噬。”
陶清观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才认识,你怎么就把家底掏给我了。”
赤壶哈哈大笑,“我都死了,哪有什么家底不家底的,我向来对朋友大方。”
陶清观:“朋友?”
赤壶:“嗯,不是吗?”
陶清观唇瓣微张,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笑笑,忽然明白赤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好友,赤壶的好友们又为什么费尽心血想将对方留下,这条龙实在直爽到没法讨厌。
“谢谢。”陶清观由衷道,他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遗憾,我可以帮你?”
赤壶思索,“我死得挺安详的,要说遗憾的话,确实有一点,最后没见到小渡,我死的时候没有龙崽诞生,它在沉睡,但这跟你说也没用,小渡现在大概还在沉睡吧。”
“不,它醒着。”陶清观指着岸上,“现在就在上边。”
赤壶一愣,“你传承还没接收完?”
这都要过龙门了,小渡在干什么。
陶清观挠头,“应该差不多,好像就剩关于龙门的一部分。”
赤壶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它这个老古板居然也会钻漏子。”
“传承接收完,它就会被迫陷入沉睡。”赤壶笑着解释道:“它故意卡着最后一点,好留在外边晃悠,走走走,我们上去。”
“等等,我鱼还没抓到。”
陶清观在赤壶的指导下,急匆匆地抓了两条鱼,他一手拎着一条大鱼,游到岸上。
刚看到飘在半空的小渡,赤壶就激动起来,连声催促道:“快快快,把那个宝石拿出来。”
宴氿见陶清观回来,他走上前,却见陶清观坐地上往外面掏东西。
鸡零狗碎的东西掏出来一大堆,最后拿出一块鲜艳的红宝石,陶清观把红宝石递到小渡跟前,开口道:“赤壶要找你。”
听到这个名字,小渡一怔,随即它就听到赤壶的大嗓门。
“好久不见,你怎么就剩屁点大了。”
小渡:“……”还是一样的欠扁。
它薅起红宝石,跟陶清观说了一声,带着赤壶去旁边叙旧。
宴氿眸光扫过宝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蹲下身子帮陶清观整理地上的东西,开口道:“有没有被欺负?”
赤壶似乎挺喜欢捉弄幼崽。
“没有,他人,不对,龙挺好的。”
陶清观犹豫着要不要跟宴氿说刚刚发生的事,他怕最后没能成功,让宴氿白高兴一场。
宴氿见陶清观神色纠结,问道:“怎么了?”
陶清观摇摇头,没有答话。
宴氿多看陶清观一眼,没多说什么,帮陶清观收拾好东西后,他拎起地上的鱼去海边处理。
陶清观远远望着宴氿,他盘腿坐在宴氿铺开的垫子上,背后是搭建好的帐篷。
他捋了两下因为抓鱼而弄乱的头发,殷红的唇瓣微微抿起。
自从身份变成龙族后,他就一直被照顾着,宴氿是这样,小渡也是这样,就连新认识的赤壶也一样。
他们都说照顾幼崽是应该的,可陶清观却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大概是他这条半路出家的龙当得还不熟练。
陶清观一手拖着腮帮子,稚嫩脸庞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
怎么当人有压力,当龙还有压力,事已至此……
陶清观往地上一躺,对宴氿道:“我想吃酸菜鱼,还有烤鱼,再加点配菜,不要辣,做蒜香的。”
宴氿哑然失笑,他将处理好的鱼放下,起锅烧火,“行,剩下的再给你做一锅海鲜烩。”
陶清观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像摊着肚皮晒太阳的猫,暖阳为他镀上一层蜜色,陶清观眯着眼眸,变成龙的兴奋感过后,他有点困了。
宴氿盖上锅盖,回眸就看见陶清观慵懒的模样,他走到陶清观身旁坐下,抬手将对方乱翘的发丝拨到一旁,“困就睡会,等鱼好了,我叫你。”
陶清观翻了个身,枕在宴氿的大腿上,他搂住宴氿的腰,将脑袋埋在宴氿的腹部,用力蹭了两下。
宴氿揉了揉陶清观的脑袋,他抬起被压着的腿,让陶清观滑进自己怀里,“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烦心事比下一顿吃什么还难?”
陶清观闷声回答道:“不相上下。”
“这两天主菜都是鱼,不用纠结。”宴氿轻笑,抚过陶清观的后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凭心而定。”
陶清观搂着宴氿的手臂微微收紧,鼻腔中是独属于宴氿的气息,摇摆不定的心渐渐落下,他小声嘟囔,“说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宴氿给陶清观顺毛,但笑不语。
陶清观睁开眼眸,惺忪的睡意退去,他松开宴氿,坐起身,“让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
结局无非两种,反正试试又不亏。
陶清观掀开锅盖,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冒泡,宴氿的手艺与日俱增,他尝了一口咸淡,感觉差不多,他往锅里撒了点白胡椒。
这时,小渡游回来,身上驮着变安静的红宝石。
小渡将红宝石交给陶清观,叮嘱道:“不要放进逆鳞里,随身带着。”
陶清观点头,望着手中沉默的红宝石,“他……”
“死了。”小渡语气中没有一丝哀伤,“他本来就没活过,没差别。”
陶清观哭笑不得,他收起宝石,垂下眼眸,“赤壶活着时,龙族一定很热闹吧。”
小渡目光有一瞬间飘忽,似是回忆起以往,它仰起头,望向陶清观,“现在这世间也很热闹。”
所以,不必感到遗憾哀伤。
陶清观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
宴氿插入一龙一鱼的对话,“先吃饭。”
陶清观手里被塞了碗筷,小渡飘在他身旁。
宴氿打开锡纸抱着的烤鱼,放到折叠桌上,“海鱼没什么刺,觉得味道淡,自己加调料。”
陶清观点脑袋,他早就饿了,见宴氿也坐下,他愉快地吃起来。
边吃,陶清观还不忘记小渡,给对方的碟子里夹了几筷子鱼,对方多多少能尝个味,每次尝到好吃的,陶清观都会给小渡塞点,都快养成习惯了。
两条手臂长的鱼,陶清观吃了一大半,但他的小腹依旧平坦,也不知道吃哪去了。
“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小渡目光慈祥,到宴氿这它又换了副面孔,“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鱼。”
陶清观其实已经有七八分饱,换做以往他不会再吃,但这一次他没阻止小渡。
多吃一点,说不定他的龙形明天就会多长大一点。
最后的期限悄然迫近,陶清观捏紧拳头,至少,他明天不能是个萝卜丁!
第126章 第 126 章 过龙门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 第二天陶清观不负众望,龙形足足长长了十厘米,就是粗细没怎么变, 瞧着还没蛋黄卷粗。
陶清观打了个哈欠, 尾巴蜷缩起,他缠在宴氿龙角上, 双目无神地点豆子。
因为要赶路,宴氿一大早就把他薅起来,没办法, 龙门有时间限制,过了限制,便默认失败,宴氿嫌他游得慢,索性把他顶脑袋上了。
小渡伴在陶清观身侧, 见陶清观没什么精神,它蹭了蹭陶清观的吻部,“睡吧, 养足精神。”
陶清观这会儿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 本就需要大量的睡眠,若不是情况所迫, 陶清观现在该翻着肚皮晒太阳。
小渡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担忧, 以陶清观这个形态,过个龙门遭老罪了, 毕竟挨雷劈可是实打实的。
“困还好, 就是醒太早,脑子没转过来。”陶清观甩甩脑袋,抬眸望向前方, 发出灵魂一问,“午饭吃什么?”
宴氿:“你刚吃过早饭。”
“对呀。”陶清观逻辑清晰,“所以我问的是午饭吃什么。”
宴氿半是无奈地回答:“你点菜,带来的材料还剩不少,都能做。”
听到这话,陶清观眼眸亮了几分,愉快地研究起菜单。
感受到陶清观高兴的情绪,宴氿莞尔,他本以为陶清观今天会紧张,没想到对方意外的松弛。
也好,他也不希望看到陶清观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路上都没有人提起过龙门的事,陶清观吃完午饭后,还睡了个午觉,等他再次醒来,海上的风浪有明显增长。
宴氿在接近海面的地方游动,避开风浪的同时,也方便陶清观观察海面的情况。
陶清观仰起头,远远看见一片与天相接的黑色,其中隐隐闪烁着雷光,云雾弥漫,叫人看不真切。
他问宴氿:“那就是龙门?”
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是西游记里那种,两根柱子戳天,上边横着一道坎,越过去就位列仙班。
宴氿回答道:“嗯,虽然用龙门称呼它,但其实它并不是一道门。”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龙门的真面目显现。
那是一条直冲云霄的水龙卷,靠近它的海面生出数个小漩涡,风声呼啸,震耳欲聋,时不时爆裂而起的火光显得它愈发诡谲。
龙卷最细的地方也有三人合抱粗,陶清观仰头望去,一眼望不到顶,在这个巨物面前,宴氿都显得纤细,更别提他了。
宴氿在距离龙门数百米外停下,他化作人形,将陶清观捧在怀里,他轻抚陶清观的脑袋,问道:“再歇一会?还有时间。”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陶清观环着宴氿的手腕,认真道:“早死早超生。”
这种关头,等待除了增加紧张的心情,毫无其他用处,来都来了,莽就对了。
陶清观脖子上挂着红宝石,他支棱起脑袋,对宴氿道:“我自己去,你在这边等着。”
关于龙门的知识,小渡告诉他不少,例如龙门有个界限,若是范围内有两条龙存在,那另一条龙会被雷追着劈,宴氿又没出轨,犯不着天打五雷轰。
宴氿自是不放心,可此刻已没有停止的余地,他垂首,额头轻轻抵着陶清观,放低声音,“要是觉得太难受就回来,别逞强。”
“放心。”陶清观挺起大概是胸脯的位置,他用吻部撞了下宴氿的脸颊,开口道:“我向来有自知之明。”
说完,陶清观跃出宴氿的掌心,他回眸冲宴氿摇了摇尾巴,然后目光坚定地向龙门的方向游去。
越是靠近,风浪越急,陶清观咬牙向前冲,他苦中作乐地想着,过完龙门,他八块腹肌也该练出来了。
说真的,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感受到水龙卷的吸力,陶清观心底捏了把冷汗,他咽了口唾沫,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被卷进去。
刚一靠近,触电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要不是龙形结实,陶清观高低得被电得舞两段。
紧接着失重感,晕眩感一起涌上来,陶清观费了好大功夫才稳住身形,避免自己被甩出去。
他咬紧后槽牙,埋头往前冲,接连不断的闪电劈下,新生的鳞片卷起,留下一道道伤口,伤口被烤焦,一滴血都没落下。
开始陶清观痛得龇牙咧嘴,但渐渐地,痛感变得麻木,体力的流失让他身形开始摇晃,在陶清观快要坚持不住时,挂在他身上的红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身上的伤口被快速修复,筋疲力竭的感觉退去,但疼痛感也卷土重来,陶清观那张龙脸揪在一起。
怎么个凌迟似的,一会儿给个一刀,这一刀还削得特别慢,不肯给个痛快。
陶清观重整旗鼓,奋力向上游,直到身上再一次布满伤口,红宝石微光闪烁。
一次、两次、三次……到最后陶清观也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身体能被修复,但精神上的疲惫却不能,他几乎是靠着肌肉记忆往冲。
眸光渐渐涣散,陶清观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被甩到水龙卷边缘,他反应迅速,调整身体,但还是掉下去一大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底深处几份燥意,他强压泛起的情绪,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动作间他看到远处盘旋在盘空的宴氿,那一霎那,他们的目光对上,陶清观眼底倒映出宴氿的身影。
宴氿琥珀似的眼眸中写满焦急,恨不得替陶清观承受着一切,可他又不想因为自己让陶清观分心,只好强忍着待在原地。
但晃出虚影的尾巴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陶清观忍俊不禁,怎么跟大狗似的。
急躁感消退,陶清观告诉自己,都爬了快一半,不过去就亏大了,说什么都不能前功尽弃。
他屏住呼吸,继续往前冲,可疼痛这种东西没法习惯,无论重复多少次,在皮开肉绽,露出苍白的骨刺时,陶清观的眼尾还是会溢出泪花。
视线朦朦胧胧,但印在视网膜中央的顶端却格外清晰,陶清观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顶,但他需要一个目标,漫无边际的前行只会让心底的迷茫愈演愈烈。
终于,精神上的疲惫抵达极限,心底有声音在说:
值得吗?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数十年岁月,相爱的夫妻最后也可能沦为两看两相厌,更别提千年岁月。
陶清观视线中出现重影,脑袋昏昏沉沉。
他……不知道的答案,也没法推测答案。
可他答应了宴氿,答应的事就得做到,这事关男人尊严。
而且——
跃过去,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的实力能赶上宴氿,将龙狠狠摁在身下。
年下、人夫、肌肉,极品!
陶清观瞬间又有劲了,他还没看到宴氿裸ti呢,甭管以后如何,反正他现在新鲜感没过,等跃过去,他就跟宴氿要奖励,践行一下某些黄色小本子。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总是有使不完的劲,陶清观脑补到把宴氿摁浴缸里的情形,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子蹿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陶清观感觉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生,红宝石的光芒暗淡下来,伤口修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赤壶留下的本源快消耗殆尽。
陶清观咬紧牙关,使出吃奶地力气往上冲,他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道道深可见骨。
微光,熄灭了。
陶清观仰头望去,至少还剩五分之一的距离,没有赤壶本源的支撑,他还没到顶端就要被劈成渣渣了。
难办。
身上的疼痛不断积累,如果是人形,陶清观的下唇大概都要被他咬烂了,他呼吸声急促,如老旧的风箱,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无奈之下,陶清观只好分出精力躲避雷电,可这样他的速度大幅度降低,体力也是成倍的消耗,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陶清观拼着一口气,向上游。
就在他快失去意识时,陶清观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本能地扭头望去,看见宴氿直奔自己而来。
雷云几乎是在宴氿闯进来的那一刻就将宴氿锁定,没有丝毫预警,水桶粗的闪电横劈而下,直取宴氿命门。
龙门一出手就是杀招。
陶清观猛地惊醒,“快走!”
他的嗓音粗粒沙哑,话音落下,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宴氿堪堪避过那道闪电,但腹部还是黑了一块,附近的灵暴躁愤怒,根本无法控制,他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前进。
陶清观眉头紧皱,一走神,他也挨了雷电一下,陶清观面色扭曲,他在心底骂了宴氿两句,可看到对方受伤,还是忍不住心疼。
瞬息之间,宴氿来到陶清观附近,天上的雷云愈发猛烈,他只来得及把口中咬着的东西甩给陶清观,就狼狈逃开。
陶清观接到手,才发现宴氿甩过来的东西是小渡,狂风下,小渡靠着陶清观才勉强稳住身形。
“龙门会排斥我,我没办法久待。”小渡语速飞快,“等会儿我把传承全部给你,你的伤口就会痊愈,别怕,往前冲,不要回头。”
第127章 第 127 章 谢谢、再见
小渡话音落下, 陶清观感觉身体里缺少的那一块被填满,精神为之一振,他看见巨龙盘旋的天空, 瑰丽壮阔的山海。
那是一段他未曾见证, 却无法磨灭的岁月。
有龙吟在耳畔回响,绵长深远, 他看见巨龙合上眼陷入永久的沉眠,天空被幽深的海底取代,那里是龙的沉眠之地。
龙吟声绵延不绝, 似在悼念,又似在送别,一声接着一声,在耳边愈发清晰。
陶清观一怔,蓦然回首, 金色的光芒照亮他的眼眸,这时他感到颈脖间一空,那颗红宝石向下坠去, 又被小渡稳稳接住。
“向上走, 别回头。”
咔嚓,是宝石碎裂的声音, 小渡化作万千光点, 与碎裂的宝石融为一体,光点如有生命一般化作漫天箭影。
宝石是赤壶留给陶清观最后一道保险栓, 但小渡却选择提前将其用掉, 既然失败的结果是坠入深渊,那它就将成功的可能推向百分百。
龙吟更加清晰,好似近在咫尺, 陶清观屏息迎难而上,他听见呼啸声,暴雨声,还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大海,亮了。
金色的光芒照亮海面,无数条龙腾空而起,龙门震怒,滚滚雷云奔腾而来,天与海间隔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压在陶清观身上的压力倏然消减,他竭尽全力加快速度,可又忍不住瞥向身侧。
龙的数量远超赤壶所说的几十条,陶清观数不清,但一眼望去,至少成百上千,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是因为小渡。
长伴与龙族的传承,存留着无数龙的馈赠,而此刻,小渡又将这些赠予他手中。
巨龙们的虚影在空中翱翔,丝毫不惧迎面而来的雷电,他们仰头而啸,随陶清观冲向云顶之上。
快一点,更快一点。
陶清观紧盯着高处,心底除了急切还有愤怒,凭什么龙门就能决定龙的命运,跟霸王条款似的,横在路中央当拦路虎。
他死死望着漩涡之上,脑海中的那根弦绷紧,终于他看到微弱的亮光,陶清观身子绷紧,化作离弦的箭直冲而上。
天,亮了。
跃过漆黑的云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龙吟声伴着身侧,陶清观抬眸,看见无数条龙冲破云层。
巨龙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陶清观身上,他们的目光宁静安详,静静地望着族中仅剩的后辈。
此刻万籁俱寂。
陶清观唇瓣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见一条青龙向他奔赴而来,不待他开口,青龙化作一道流光汇入他身体之中。
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陶清观在其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青龙颜色与他相近,是他那位强抢民男的祖先?
陶清观勾起唇角,他抬起眼眸,眉眼微弯。
“谢谢。”
清脆的龙吟响起,旋律与送别的长歌相似。
无数光点亮起,那是跃过龙门的奖励。
传承已完善,陶清观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静静等待光点与自己融为一体,可就在这时,平静的云层忽然动荡。
洁白的云朵翻涌,黑色的乌云蔓延起上,水桶粗的闪电向陶清观袭来,似乎运载着龙门对不守规则者的愤怒。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陶清观一惊,可闪电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这道闪电得有水龙卷中的数十倍,陶清观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抗下这一击。
群龙向陶清观冲来,但终究慢上一步。
陶清观翻转身子,想用较为坚硬的背部接下,霎那间,陶清观眼前一黑,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他回过头,看见一条白龙挡在自己背后。
是宴氿。
一击不成,龙门不甘地离场,所有光点汇聚在陶清观周身,修复着他的伤口,将他的体质拔高一大层。
周围巨龙的身影也在同一刻消散。
可陶清观却没心思顾及这些,他手忙脚乱地托住宴氿,宴氿伤口溢出的血,将他染成红色。
他的龙形虽然长了一圈,可比起来,还没宴氿脑袋大,陶清观费了吃奶的力,也只能减缓宴氿下落的速度。
从万米高空坠落,就算下面是海,跟砸水泥地上也没多大区别。
陶清观匆匆变回人形,他搂着宴氿的颈脖,操控着周围的灵,将他们托起,但这会儿他体内风起云涌,新来的力量横冲直撞,陶清观抽不出手去整理,能用的灵就变得有限。
好不容易,他们平稳降落在海面,可不消片刻,宴氿的血就将这一片海域染红。
陶清观心底着急,喊道:“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宴氿,变成人形。”
就算龙的身体抗造,也扛不住一下子流这么多血,而且用龙形态,他没法帮宴氿做急救处理。
宴氿微微蹭了下陶清观的脸颊,下一秒他变回人形,彻底失去意识。
陶清观抱起宴氿,行走在海面之上,宴氿的伤口太多,不适合泡海水。
望着看不到边际的大海,陶清观唇瓣抿紧,“……小渡。”
预料之中,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陶清观搂紧宴氿,将自己的灵注入宴氿体内,他根据传承,向最近的岛屿奔去。
甫一落地,陶清观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想找之前的野餐垫,找到一般,他忽然想起日用品都在宴氿那。
陶清观唇角下压,拿出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宴氿放上去。
他解开宴氿的衣服,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愈发狰狞,陶清观数不清宴氿身上有多少伤,对方冲上龙门时就已经伤痕累累,还为他挡下最后一击。
视线变得模糊,陶清观胡乱抹了两下眼睛,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医疗用品为宴氿包扎。
出门前,陶笠鹤担心他的安危药品没少带,急救用品也是一应俱全,但美中不足的时,没有麻药,不过就算有,也没法给宴氿用。
龙百毒不侵的代价就是对治病的药也不敏感。
陶清观握着手术刀,割下宴氿伤口处坏死的部分,他仔细缝合伤口,然后用纱布和绷带为宴氿包扎。
野外没法保证无菌,他只能尽量将所有东西一一消毒。
待处理好所有伤口,陶清观手都在抖,多年的从医经验告诉他,宴氿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没救了,车祸送来的都没这么惨。
他垂下眼眸,轻抚宴氿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也跟上来了,有那么多条龙在还不放心吗?”
“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陶清观不知道是在安慰宴氿,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站起身,将周围收拾出来,宴氿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移动,至少得等两天,让伤口长起来。
陶清观在自己逆鳞中翻找,抛去医疗物品,衣服和法器,他这就剩一堆吃的,还都是零食,没什么营养。
他心底懊恼,早知道就不把日用品全放宴氿那了,现在他想搭个帐篷都没办法。
无奈之下,陶清观就近找了个山坡,哐哐捶出一个山洞来,确认洞挺结实,陶清观将地方收拾平整,轻手轻脚地将宴氿搬进来。
担心宴氿睡得不舒服,陶清观把衣服一股脑的拖出来,给宴氿垫十层,盖三层,还贴心地叠出一个枕头给宴氿枕着。
陶清观蹲在宴氿身侧,望着对方苍白的面容,眼底有些难过,“我去抓条鱼,你在这等我。”
这座岛一眼望得到边,总共没几亩地,植物野蛮生长,遍布土坡,这座岛上除却偶尔路过的海鸟,陶清观再也没看到其他动物。
但即使这样,陶清观还有点不放心,他特地挑了一回头就能看见洞窟的海滩捉鱼,还用上灵封锁鱼逃跑的路径,抓到三条鱼,将鱼鳞内脏剔除,陶清观匆匆往回赶。
回到山洞,做饭又成了个新问题,他没锅,也没炭。
陶清观长叹一口气,在宴氿身边坐下。
“我叫陶滨逊,你叫……”陶清观略微思索,“今天好像是星期六,星期六啊,我们要上演荒野大求生了。”
陶清观说着,自己都感觉有些牙疼。
他控风砍了些柴火,费了老鼻子劲才把火升起来,这时候陶清观就恨自己不是一条赤龙,钻木取火可太难了。
做好简易烤架,陶清观把鱼放上去考,海鱼本身就带着点盐分,那么……不放盐还是很难吃。
陶清观咬了一口,味同嚼蜡,他盯着手中的鱼,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还是第一次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
陶清观看看手里的鱼,又看看宴氿,犹豫着要不要喂点。
华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受伤要多吃,生病要多吃,甚至捡到活物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喂点吃的,宴氿都这样了,不吃哪撑得住。
陶清观拿着鱼挪到宴氿身旁,轻轻戳了戳宴氿的脸颊,“醒醒。”
宴氿没有回应。
陶清观凝聚出小水珠,从唇瓣的缝隙塞进去,看见宴氿无意识地吞咽,陶清观松了口气。
还不错,能喂点。
他控风将鱼肉捣烂,捏开宴氿的嘴,伴着水将鱼肉送进宴氿口中。
陶清观捏住宴氿环状软骨下方,用力上抬,促进宴氿吞咽,这手法还是他跑病房的时候学的,主要用于照顾脑瘫中风患者。
就这样,陶清观喂了大半条鱼,感觉差不多,他把鱼放下,为宴氿擦嘴。
“唉,我是挺想你落到我手上的,但不是这么个落法。”陶清观摇头叹气,“果然不能找年龄太大的对象。”
说完,他盯着宴氿看,对方双眸紧闭,没有一点反应,陶清观面上有失落一闪而过,他低下头,眸光闪烁,小声嘟囔着。
“快点醒吧。”
第128章 第 128 章 陶清观:你骑我?
陶清观将柴火收拾好, 在宴氿身旁躺下,他偏过头,看着宴氿的侧颜, 心底静不下来。
他抿起唇, 面向山洞顶端,闭上眼, 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体内翻涌的灵刚刚平息,五感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让陶清观极其不适应。
心跳声在耳畔回响,陶清观呼吸不稳,他睁开眼,一手撑着地面坐起身,眸光落在宴氿身上, 他抬起手,食指放在宴氿鼻子下面,感觉到呼出的气体, 他松了口气。
还活着。
宴氿是龙, 这些伤对人类来说致命,但对于龙来说, 只算伤得比较重, 大概……
陶清观重新躺回去,往宴氿身旁挪了点, 他侧过身, 把手轻轻放在宴氿胸膛上,感受到细微的起伏,他唇瓣绷紧, 手指蜷缩起。
躺了没多久,陶清观又坐起来,把手指伸到宴氿鼻子下面,得到安心的答案,陶清观躺回去。
几次下来,陶清观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他摁着左胸膛,长吁一口气,这会儿不给自己找点事做,根本静不下来。
陶清观盘腿坐着,他捏了捏鼻根,抬眸望向山洞外,按照一般发展,流落荒岛后,就该打开种田文剧情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搜寻着视野内的植物。
嗯……看不出来能不能吃,但感觉都不好吃,还是吃鱼吧。
陶清观果断放弃,要是吃到有毒的,不对,好像也没什么事,宴氿耐造,陶清观若有所思,忽然他脑海中浮现一连串画面,是传承中的内容。
他从头看到尾,大脑瞬间明朗,他低头揪了一把身旁的杂草,调动身体里特殊的那部分灵,浅浅的绿光亮起,杂草在他手中疯长,这是属于青龙的能力。
陶清观咂嘴,又试了几次,发现两种灵能相互转换,根据传承中的方法,很快他就得心应手。
也不知道是龙族传承本身的特性,还是小渡给他的优待,只要他想得知某些内容,他的脑海中就会自动得出答案,就跟装了个百科全书似的,还会送些附带内容。
比如现在。
看到后面的内容,陶清观眼眸亮起,这些特殊的灵还有治愈伤口的功效,他连忙回到宴氿身边,将灵运到宴氿体内。
担心效果不好,陶清观将自己能够调动的灵一股脑儿塞进去,他面色微白,眸光紧盯着宴氿,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宴氿有苏醒的趋势。
陶清观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安慰自己,耐心点,这么重的伤躺十天半个月也是正常,与其在这边着急,不如专心恢复灵,再给宴氿塞点。
他沉下心,吸收周边的灵,不一会儿他的灵就完全恢复,速度比他预想中快了十几倍,陶清观诧异,他感觉其中一部分灵的来源并不是外界,而是一种他说不上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样,灵都恢复了,陶清观没怎么纠结,再次将特殊的灵运送给宴氿。
就这么来来回回,陶清观都快养成肌肉记忆了。
眼看天暗下来,他抖开一件外套,和衣躺下,他牵住宴氿的手,想着睡前再送一次,就在这时他感觉宴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陶清观一下子坐正,扭头去看宴氿,出声道:“宴氿?能听见我说话吗?”
宴氿无意识呓语,他眉心紧皱,像是陷入噩梦一般。
陶清观轻轻推了宴氿两下,提高音量,“醒醒,宴氿。”
许是听到陶清观的声音,宴氿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没有聚焦,神情也有些迟钝。
陶清观心底不安,比了个三在宴氿眼前晃晃,“能看见吗?这是几?”
宴氿嗓音沙哑,“……三。”
还好,没傻。
陶清观指向自己,问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宴氿眸光微闪,唇瓣微张着没有说话,眼底似有疑惑浮现。
陶清观一颗心提起,不是吧,总不能失忆了,这种狗血剧情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下一秒,宴氿眉眼弯弯,笑道:“陶囡囡。”
陶清观扯了下唇角,面上神情收敛,他抬手戳在宴氿伤口处,冷声道:“不皮这一下,你难受?”
宴氿夸张地哎呦一声,“我都这样了,你居然忍心下手。”
陶清观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宴氿靠近,他避开宴氿的伤口,伏在宴氿身旁,想再骂对方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你终于醒了。”
宴氿心中一怔,他搂住陶清观,轻拍对方的后背,柔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陶清观不语,只是将脑袋埋在宴氿颈窝处,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宴氿莞尔,对陶清观撒娇的举动照单全收,他垂下眼帘,开口道:“明天,我们回家吧。”
海中虽然自在,但他更想念那个属于他和陶清观的家。
陶清观蹭了下宴氿,抬起头,“我倒是无所谓,但你有想过我们怎么回去吗?”
“我带你……”
话说到一般,宴氿消音,他望着陶清观的目光,话语中染上那么一丝不确定,“应该没问题。”
陶清观面无表情,问道:“变回龙形,缝合线和伤口会裂开吗?”
宴氿沉默,经验告诉他,会。
不仅如此,缝合线绷开还会造成二次伤害,他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没什么大碍,但显然陶清观不这么想。
“不行。”
陶清观一口否决,不留丝毫余地,“我们可以慢点回去,不着急。”
他想过让宴氿骑着自己的龙形回去,但是吧,虽然他长大不少,但他的龙形不过成人小腿粗细,让他带宴氿,他倒是无所谓,但宴氿估计不忍心骑。
事已至此,慢也只能慢点。
宴氿无奈,“听你的。”
他捏了下陶清观的脸蛋,开口道:“先起来,我把帐篷拿出来。”
“哦。”
陶清观坐起身,看着宴氿把一堆东西拿出来,见对方要动手,他立即阻止,“我来弄,你坐着就行。”
他抢过宴氿手里的东□□自整理好,觉得光帐篷睡得还不够舒服,陶清观开口道:“我记得爷爷买了充气床垫,你带了吗?”
“有是有,但不用……”
陶清观打断:“给我。”
宴氿妥协,他一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看着陶清观忙前忙后,调侃道:“我们像是出来野营的。”
“总比像流浪汉好。”陶清观腾出一块干净的地,对宴氿道:“到这边躺下,你别乱动,伤口还没长好,要我扶你吗?”
“不至于。”宴氿站起身,跟没事人似的走到帐篷里坐下,他顺手把陶清观薅进怀里,好好检查了一番,“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清观过龙门看得宴氿心惊肉跳,即使知道龙门的馈赠会修复伤口,他还是不放心。
“我没事。”陶清观握住宴氿摸来摸去的手,他摁着宴氿的肩膀,让人躺下,然后将剩余的灵继续送往宴氿体内,“你现在需要休息。”
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眉尖上挑,“青龙的能力?用得还挺熟练。”
陶清观嗯哼一声,“对了,在这里我灵恢复的速度特别快,是因为大海吗?”
“不是,是因为契约。”宴氿把玩着陶清观的手,“你忘了,陆地是我共享你的灵,而在海洋则是反过来。”
陶清观沉默。
所以说他是把宴氿的灵抽过来,又送给宴氿,好一个取之于民而用于民,折腾一通,灵跑了个八百米。
见陶清观眉心皱起,宴氿笑道:“还是有用的,我的灵可没治愈的功能,毕竟我是条没什么用的白龙。”
白龙没有第二属性,据说控水能力会更强,但白龙稀少,这事也没个确凿的说法。
陶清观掐住宴氿的脸颊,“行了,快睡。”
“陪我。”
宴氿向陶清观伸出手。
陶清观本想趁宴氿休息去煲个汤,可对上宴氿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眸,他叹了口气,靠着宴氿躺下。
宴氿难得有依赖他的时候,陶清观心底有隐秘的窃喜,但他面上不显,反而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这样行了吧,快睡。”
宴氿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他揉了下陶清观柔软的发丝,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更沉的反倒是陶清观,第二天醒来,陶清观看到空空如也的身体,一骨碌爬起来。
他快步走到洞外,看见宴氿单手正颠着铁锅炸鸡蛋,陶清观瞬间血压飙升。
“你在干什么!?”
宴氿一激灵,“做……做早饭?”
“把锅放下。”陶清观快步走过去,夺过宴氿手上的东西,宴氿这种病人,向来是医生最头疼的存在,他瞪向宴氿,“你能不能有点伤员的自觉,不许做大幅度的运动。”
宴氿迟疑:“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陶清观冷声否决,开口赶人,“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剩下的我来。”
宴氿不敢吱声,默默走开。
他抬起手,看了眼胳膊上的绷带,老实说都不怎么疼了,不过看到陶清观发火的样子,宴氿下意识怂了。
惹不起,惹不起。
陶清观煮了锅鸡蛋面,又烫了几颗青菜作为点缀,他端着碗放到折叠桌上,又拿了双筷子给宴氿,“慢点吃,小心烫。”
“嗯。”
宴氿挑起一筷子面晾凉,瞥见陶清观鼓着腮帮子吹起,他眉眼微弯。
好可爱。
就在这时,宴氿忽然听见细微的窸窣声,风吹不出这样的声音,要么是小动物,要么是人,他动作一顿,回眸望向山坡。
陶清观咽下口中的面,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宴氿:“好像有人在。”
陶清观:“!?”
山坡另一边。
“老刘,这样真的就没问题了吗?”吴三才用袖子擦着脑袋上的虚汗,握着铁锹的手攥得紧紧的。
刘老于哼了一声,“那些事迹败露的,都是因为没好好处理,把shi体沉海后就不管了,shi体顺着洋流飘上来,就全玩完了。”
“但我们不一样,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鸟来拉屎都嫌路程远,把尸体埋这,谁能找到我们两头上。”
吴三才觉得刘老于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悬在空中的心稍微安定,他抬起铁锹帮刘老于一起把最后的土添上,他心存侥幸,“说不定过两年这岛就沉了,到时候更死无对证。”
“没错,我……”
“喂,你们是从哪来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两人一哆嗦,吴三才差点把手里的铁锹扔出去,他如生锈的机械般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两位身穿华服的男人走近。
荒郊野道,穿着古装,不知道是人是鬼。
吴三才两股颤颤,六神无主地望向刘老于,“这、这……那东西?”
“呸,什么那东西,他们有影子,还是大白天,是人。”刘老于将铁锹扔一旁,换做震惊地表情走上前,“你们是来拍戏取景的?”
“不是。”陶清观摆摆手,“我们的船出了点意外,沉了,我们被迫留在这岛上,没想到能遇见人,这位大哥你们的船有位置吗?放心,我们会给钱的。”
刘老于见陶清观二人衣着富贵,心底动起歪心思,他哈哈笑道:“我们船虽然不大,但再带两个人是没问题的,能遇见也是有缘,钱,你们看着给点就行。”
“谢谢大哥。”陶清观视线扫过刘老于和吴三才手上的铁锹,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顿,“我姓陶,叫陶氿,他叫宴清,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老刘,叫他老吴就行。”刘老于咧着嘴笑,他黑黝黝的皮肤衬得他的牙白花花的,他踢了下地上的铁锹,开口道:“我两是来挖海岛植物的,这玩意最近有人收,好些都能卖个好价钱。”
吴三才附和,憨厚老实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是啊,现在捕鱼赚钱难,只能找点别的法子补贴家用。”
“这样啊。”陶清观微笑,“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刘老于连连拒绝,“这是脏活,你两穿的这身好衣服可别糟蹋了。”
陶清观没强求,他余光不着痕迹地撇过铁锹尖端暗色的污渍,抬手拉住宴氿地胳膊,对刘老于道:“我们山坡前边扎了帐篷,煮了点吃的,你们要不来休息会儿?”
刘老于:“哟,你们设备还挺全。”
“运气好,跟物资一起飘过来的。”陶清观指着不远处地树荫,“我们在那等你们,等你们忙完一起回去?”
他的行动举止挑不出错处,完美诠释害怕救命稻草溜走的心理。
刘老于心底的怀疑减轻,他回了句行,待陶清观跟宴氿走远,他拿起铁锹背过身。
吴三才心中没底,埋着头小声问道:“他们听……”
刘老于一个冷眼瞪过去,打断吴三才的话,他话中意有所指,“赶紧把活干完,没看有人等着呢。”
“……好。”
吴三才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双手握着铁锹柄,一声不吭地挖土。
刘老于填完坑,装模作样地在周边挖了些植物,招呼吴三才拿口袋装好,感觉不会露馅,刘老于这才去找陶清观二人。
“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陶清观:“没事,我来带路。”
他跟宴氿走在前边,宴氿想说什么,陶清观捏了下宴氿的手,冲对方露出一个笑容。
宴氿把话又咽回去,他在心底轻啧一声,这小鬼肯定看出不对劲,故意遛着对方玩,而那个老刘,估计是看年轻好骗,就顺着陶清观的话说了下去,毕竟单陶清观这张不谙世事的脸,就欺骗性十足,像极了有钱的冤大头。
那两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陶清观能有警惕心就好。
第129章 第 129 章 陶清观:我们也回家。……
“就是这边, 锅里还有点面,你们要吃吗?”
陶清观提前收了一批东西,剩下的瞧着虽然有点夸张, 但也在常规范围内。
刘老于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 听到陶清观的话还真有点饿,瞥见吃完还没收拾的碗筷, 他心下稍安,扬着笑脸坐下,“这真是赶巧了。”
一旁的吴三才赔笑跟着坐下, 客气道:“谢谢啊。”
陶清观回以微笑,他拉着宴氿,对刘老于二人道:“你们先吃,我们去收拾一下行李。”
刘老于嗯了一声,冲陶清观挥挥手, “需要帮忙尽管跟我们说。”
“好。”
陶清观牵着宴氿走进山洞,他背过身装模作样地蹲下收拾垫子,压低声音对宴氿道:“他们铁锹上的污渍应该是血,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但荒岛挖坑埋东西, 埋得是什么不要太好猜。
宴氿开口道:“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行。”陶清观摇头,“这两人看得紧, 我们没机会。”
宴氿挑眉, “需要在意他们?”
两个普通人,就算手里有武器, 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陶清观还是摇头, 他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会开船吗?”
宴氿:“……不会。”
“我也不会。”陶清观摊手,“把他两收拾了,谁给我们开船, 所以先跟他们学一下怎么开船,再动手也不吃。”
这叫物尽其用。
宴氿莞尔,“不会开也没关系,风自能推我们回去。”
陶清观一愣,好有道理哦,还是人当久了没反应过来,既然这样……
他扭头望向正在吃面的两人,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高声说道:“是需要我们帮忙吗?”
陶清观点头,“嗯,东西有点多。”
刘老于眼珠子转悠,他不认识几个大牌,但也用得出来这些都是好东西,听到陶清观说里面东西多,他那点歪心思冒出来。
把人带回去风险太大,这两人知道岛的位置难保以后不会说出来,不如直接把人解决,拿他们的东西去卖也能赚上一笔。
打定主意,刘老于拱了下吴三才,暗地里冲对方比了个手势。
吴三才心底一惊,声音细若蚊呐,“要不算了……”
刘老于冷笑,“他们可都看见了,要是以后他们又来这岛上,我们的事就全暴露了。”
吴三才咽了口唾沫,一颗心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害怕事迹败露,点头答应下来。
他跟在刘老于身后,向山洞走去。
刘老于咧着一口白牙,走到陶清观跟前,他搓着手,问道:“要搬哪个?”
他装模作样地四处看着,瞥见地上散落的珍珠,刘老于眼睛都亮了,以他常年生活在海边的经验,这些珍珠都是真的,并且个个价值不菲。
刘老于眼底浮现贪念,如此贵重的物品,陶清观二人居然随手扔在地上,他们身上肯定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陶清观顺着刘老于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地上的珍珠,这时他昨晚拿出来当夜灯的夜明珠,今早醒来忘记收了。
珍珠在他这是最常见的小玩意,陶清观弯腰捡起珍珠,注意到刘老于的视线随着自己的动作一起移动,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陶清观随手把珍珠揣进兜里,对刘老于道:“这个包拜托你了,稍微有点重。”
“好嘞。”刘老于撸起袖子,冲一旁的吴三才使眼色,示意对方过来搭把手。
他心底盘算着,把东西都搬到船上,然后趁陶清观二人不注意,用铁锹把人解决。
陶清观看着弱不禁风,而宴氿虽然个子高大,但身上有伤,也不足为惧,但保险起见,可以在这两人吃的东西里加点料。
刘老于衡量着用哪种方法,忽然旁边多出一道声音。
“直接用铁锹比较方便吧。”
刘老于认同:“确实……啊,你!”
哐当!
陶清观反手将铁锹盖在刘老于头上,待对方直挺挺地倒过去,他扭头望向一旁震惊的吴三才。
“你怎么说?”
吴三才眼睛瞪得突出眼眶,“你、你哪来的铁锹。”
陶清观耸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们的。”
吴三才嘴里咕哝了一句,陶清观没听懂,估计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像是骂人的,吴三才死死盯着陶清观,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刀横在胸前,神情凶恶道:“后退!”
他左顾右盼,心底衡量着对策,陶清观手边有铁锹,又是个年轻人,相比之下受着伤的宴氿更适合当突破口。
吴三才果断举起刀向宴氿砍去,他眸光狠辣,刀刃对着宴氿的脑袋,直奔性命而去。
宴氿脚下不动,他瞥见吴三才眼底扭曲的喜意,眉心微蹙,在吴三才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宴氿接住刀刃,手指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刀身在他手中碎成两半。
吴三才扑了个空,没收住脚,一脑袋撞到墙壁上,他踉跄几步跌坐在地,面上写满惊慌失措。
他手忙脚乱地向后挪动,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是被强迫的!是他杀了人,我恰好看到……”
“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被强迫的。”陶清观掂量着手中的铁锹,对吴三才生不出丁点同情。
这人看着老实,心肠确实黑到不能再黑。
吴三才拼命摇头,“我没事,是他逼我的,我没想对你们下手!我……啊!”
陶清观一铁锹拍在吴三才脑袋上,嫌弃道:“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他踹了踹昏迷的吴三才,确认对方真的失去意识,才将铁锹扔到一旁。
陶清观快步走到宴氿跟前,拿起对方的胳膊打量,嘴里念叨着:“伤口有没有裂开?你跟他动手干嘛,让我来就行,伤口裂开很麻烦的。”
“我没事。”宴氿任由陶清观对自己上下其手,他一手揽着陶清观的腰,问道:“他们两个怎么处理?”
陶清观略微思索,“我来处理。”
……
刘老于醒来时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口干舌燥,他挣扎着睁开眼,迎面对上耀眼的阳光。
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他心底低咒一声,小看那两个小白脸了,他得找机会逃跑。
刘老于打量四周,想找逃跑的方法,却不想看到吴三才的脑袋放在地上,对方双眼紧闭,鼻青脸肿。
“啊!”
刘老于脑子一懵,下意识想远离,可四肢动弹不了分毫,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体被埋在土里,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
“哟,醒了?”
陶清观在不远处蹲着,他戴着手套,面前个是打开的麻袋,里面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来的气味十分难闻。
他踱步走到刘老于跟前,问道:“他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刘老于紧咬着下唇,一副誓死不答的样子。
陶清观挑眉,伸手摸了下刘老于的脸,沾满不明物体的手套就这么跟刘老于来了个亲密接触,黄绿色的液体沿着刘老于的唇缝滑落。
刘老于没忍住,当场干呕出声。
“我说,我说!你把手拿远点。”刘老于自知逃跑无望,面如死灰,“我们偷东西时正好被他看见,他想叫人,我就推了他一下,都怪他命不好,这么容易就死了,还连累我们。”
陶清观笑容玩味,重复道:“命不好?”
刘老于不说话,低着头不看陶清观。
陶清观扯了下唇角,他将手套脱下一只,掐住刘老于的下颌,反手将手套塞进刘老于的嘴里,然后给刘老于把颞颌关节卸下。
他站起身,瞄向一旁的吴三才,对方双眸紧闭,可急促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的状态。
陶清观走过去,把另一只手套摘下,如法炮制。
解决完两人,陶清观拍拍手,走向宴氿,没走两步,宴氿叫出他。
“先洗手。”宴氿握住陶清观的手腕,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陶清观咂嘴,“不至于吧,我又没碰到。”
宴氿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那也不行。”
行叭。
陶清观乖乖让宴氿擦手,等宴氿擦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盒子外面沾着血污,因剧烈撞击,盒体有些变形,但里面的戒指完好无损。
这是他从尸体裤子口袋中摸出来的。
陶清观面上的笑意收敛,指腹摩挲过盒子的边缘,戒指是女款,看样子是刚买的,只不过戒指的主人没机会将戒指送出去了。
“走,看看我们的船。”陶清观收起盒子,招呼宴氿往海边走。
刘老于二人的船挺显眼,靠在海岸边,船体陈旧,但体积并不小,比普通游艇还要大上一些,上边的东西一应俱全。
陶清观走进船舱,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没走几步,陶清观就被宴氿拉出来。
“我们住上边,这里留着关那两个人。”宴氿面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尸体原本估计是放在船舱里的,味确实有点大。
“行,等走的时候把他们两挖过来。”陶清观开口道:“这里应该有储藏室,尸体可以运进去,再放点冰块,能延缓腐烂的时间。”
陶清观想放那两个家伙在这自生自灭,又觉得太便宜他们,刘老于二人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刑场。
宴氿面上虽然嫌弃,但并没有阻止陶清观带尸体,甚至还帮忙搬运。
处理好一切后,陶清观踏上甲板,在离开前,他回眸望向这片海域,“……小渡它还在这吗?”
宴氿抬手揉了下陶清观的发丝,眉眼柔和,“它已经回家了。”
陶清观唇瓣微张,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抿起唇,握住宴氿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我们也回家。”
第130章 第 130 章 陶清观:你现在虚,悠……
星子点缀在夜幕之上, 徐徐海风迎面吹拂,船身慢慢悠悠地晃着,偶有小鱼跃出水面, 溅起白色的水花。
陶清观躺在床垫上, 百般无赖地望着星空,今夜万里无云, 银河如流水倾泻而下。
躺了半天毫无睡意,陶清观坐起身,动作间, 手碰到裤子口袋中的东西,他一顿,将盒子拿了出来。
“还在看这个?”宴氿从驾驶舱中走出来,手里端着新鲜的水果,“回去让陶笠鹤派人去查, 找到他想送戒指的对象并不难。”
“嗯。”陶清观将盒子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并没有解释自己只是忘记把盒子拿出来。
宴氿在陶清观身旁坐下,拿起一颗小西红柿喂到陶清观嘴边, 问道:“不开心?”
陶清观叼过西红柿, 扭头望向宴氿,对方神色平静, 看不出半点哀伤, 似是冷心冷肺,又似是早已习惯。
他嚼了两下, 咽下口中的西红柿, 轻声叹道:“这次出来尽忙着道别了。”
宴氿闻言,放下手中的盘子,向陶清观招了招手。
陶清观歪脑袋, 等了几秒,还是凑过去,下一瞬,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睁大眼眸,没料到宴氿会亲上来。
老古板心血来潮想野zhan?
陶清观心底哦呦一声,身子顺着宴氿的动作后仰,他一手撑在垫子上,另一只手攀上宴氿的颈脖,偏过头加深这个吻。
缠绵的呼吸声在唇齿间暧昧倾诉,陶清观衣襟微敞,眼底氤氲着迷离之色。
他捧起宴氿的脸颊,轻啄对方的唇角,哂笑道:“你不会是想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吧。”
宴氿眼底倒影着陶清观的笑颜,他垂下眼帘,喉结滚动,“不……回去后,我们结婚吧。”
陶清观:“……啊!?”
他眼眸瞪得圆溜溜,实在没搞懂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上面,他望着宴氿认真的神情,欲言又止。
“你不愿意?”宴氿贴着陶清观,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委屈。
“倒也不是……”陶清观无奈,“我们刚订婚,这才过多久,有点太快了。”
宴氿不语,只是把陶清观圈进怀里,他坐在陶清观身后,胸膛与陶清观的后背紧贴着,他蹭了下陶清观的脸颊,低声道:“不可以吗?”
陶清观语噎。
他就没见过订婚宴和结婚靠这么近的,这不纯纯折腾人。
陶清观委婉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
宴氿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他附在陶清观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陶清观没听清,“什么?你声音说大点。”
宴氿唇瓣抿起,扣住陶清观的手,他一胳膊横在陶清观腰上,微微收紧,“想zuo。”
陶清观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宴氿,想打开对方脑袋看看,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不过也像宴氿能说出来的话,对方在这方面确实有着奇怪的执着。
陶清观嘴角抽搐,拨开宴氿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拒绝。”
不待宴氿开口,陶清观回头瞪向宴氿,“你洗个澡都不愿意给我看,还想着更进一步?”
宴氿:“我……”
“哼。”陶清观打断宴氿,向上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打算就拉点裤子,留个缝露出j……唔。”
宴氿捂住陶清观的嘴,阻止对方再说出惊天之语,他耳尖飘红,面上摆出严肃的表情,“不许把这种挂在嘴边。”
陶清观白眼翻得更大了,他敷衍地嗯了两声,等宴氿放开手,陶清观接着道:“你是想直接用油条加两蛋跟我做吗?”
隔了一秒反应过来的宴氿,“……我不是。”
宴氿长叹一口气,将下巴搁在陶清观肩膀上,“我只是觉得那种事该留到新婚之夜。”
陶清观眨了眨眼,“我倒是无所谓。”
他和宴氿都订婚了,正当的情侣关系,发生点负距离接触也合情合理。
宴氿闷声应了一声,他将脸埋在陶清观颈窝处,开口道:“但你既然愿意托付与我,我就想给你些实质性的保障。”
“这个简单。”陶清观脱口而出,“你托付给我就是了,我不介意这个,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说着,挤出一条胳膊,暗搓搓拍了下宴氿的屁股。
宴氿:“……”
“而且我们国家没有和同性结婚有关的法律法规。”陶清观摊手,“也就是说我们领不了结婚证,更别说什么保障了,都一样。”
宴氿:“…………”
他沉默地搂紧陶清观,看背影像是自闭了。
陶清观在心底啧啧两声,不行啊,他还没说几句呢,这就不行了。
他避开宴氿的伤口,轻轻拍了宴氿两下算是安抚,“别灰心嘛,婚姻这东西全靠自觉,就算有法律保护,也有不少人钻空子,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龙,没关系的。”
宴氿无言以对。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道。
他抬起头,眸光幽幽地望着陶清观,修长的手指挑起陶清观的腰带,嗓音低哑,“既然这样……”
陶清观按着宴氿的手,“不行。”
“你身上有伤。”陶清观眼神怜悯,“我是医生,你要谨遵医嘱,不许剧烈运动。”
宴氿:“我……”
“乖。”陶清观拍拍宴氿脑袋,“你现在气血不足,俗称虚,不要为难自己。”
话一说完,陶清观立即变成龙形,他在宴氿腿上盘成一坨,优哉地晃着尾巴尖,“睡觉睡觉。”
宴氿话到嘴边梗住,不上不下,他捏住陶清观的龙角,陶清观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宴氿抬起的手指轻轻落下。
他戳了下陶清观嘴筒子,没好气道:“尽会耍赖。”
陶清观脑袋一昂,避开宴氿的手,尾巴顺势缠住宴氿的手腕,他把自己拉直,摊在宴氿身上,“之前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晚咯。”
宴氿瞧着陶清观得意的小模样,眼眸微微眯起,他捏住陶清观的前爪,在陶清观没反应过来之前,倏然转身,将小龙压在身下。
陶清观圆溜溜的眼睛里浮现疑惑,下一秒,宴氿埋在他肚皮上,手不安分地挠他痒痒,陶清观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给自己拧成麻花。
“撒、撒手,哈哈哈哈……”陶清观尾巴甩得啪啪响。
宴氿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他立即松手,但还是迟了一步,船板被陶清观甩出一个窟窿。
陶清观听到声音,扭头望去,他默默挪了挪身子,一脸无辜道:“是你动的手。”
宴氿、宴氿能怎么办。
他搂着陶清观前爪,拖着一长条起身,认命地收拾烂摊子。
陶清观下半身左右晃悠,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脑袋搁在宴氿小臂上,迷迷糊糊闭上眼。
等宴氿发现,陶清观已经睡着了。
看着睡得没心没肺的小龙,宴氿莞尔,他躺回垫子上,靠着陶清观,渐渐睡去。
船晃晃悠悠,风吹往家的方向。
……
陶清观听见耳边有交谈声,阳光洒在眼皮上,扰得龙睡不安宁,他想翻身滚到宴氿怀里,可一动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不对劲。
他睁开眼,视野内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好多人啊……不对,现在在人堆里,那他!?
“醒了?”宴氿摸了摸陶清观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委屈你一下,不要乱动。”
陶清观身子僵住,脑袋宕机了一会才理清楚现在的情况。
他在宴氿肩膀上绕了两圈,充当着围脖,周围来往的人群时不时偷来好奇的目光,得亏宴氿现在穿的是古装,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陶清观给宴氿整不会了,他用气音,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把我叫醒吗?”
宴氿抬手给陶清观顺毛,“看你睡得正香,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哭笑不得地摁了下陶清观的犬牙,开口道:“别什么都往嘴里送,我订了民宿,还是之前那家。”
陶清观哼哼两声,见有人看过来,他乖乖垂在那当围脖。
回到民宿。
陶清观变回人形,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船上的人都处理好了?”
“嗯,特管局联系了附近的警察局,人和东西都带走了。”
宴氿换下身上繁琐的华服,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背对的陶清观,绷带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爷爷闹着要来找你,被我摁下来了,还有你妈妈知道了这件事,等会儿记得给她回消息。”
陶清观套好上衣,听到布料摩擦的声响,他转过头,宴氿说什么他没听清,注意力全在宴氿半裸的身体上。
得不到回应的宴氿转过身,看见陶清观愣愣的表情,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陶清观义正言辞道:“你身上的伤该换药了。”
宴氿挑眉,放下手中的衣服,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口道:“这样坐着行吗?”
陶清观瞄了宴氿两眼,拿不准对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箭在弦上,他不可能怯场,陶清观拿起医疗包向宴氿走去。
宴氿调侃,“你第一次包的时候,不都看过了。”
陶清观撇嘴,“血肉模糊,筋骨连着肉,过于露骨,大可不必。”
宴氿哑口无言,他闭上嘴,张开双臂方便陶清观处理,余光瞄着陶清观的神情,见对方专心致志,他眉眼舒展开,摁下心底那点小心思。
陶清观剪开绷带,伤口恢复得很快,甚至可以拆线,看来他还是小看龙族耐造的本事了。
左右端详片刻,陶清观拿出剪刀咔嚓几声,随手给宴氿把线抽出来。
宴氿冷不防,被陶清观豪迈的动作一惊,看着从身体里抽出来的一坨线,宴氿面色古怪,“你这手法,上班练出来的?”
“当然不是,这么搞不得被病人投诉。”陶清观奇怪地瞥了宴氿一眼,“撤销投诉很麻烦的。”
合着是因为他没法投诉。
宴氿扬手敲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彻底没了心思,他拿起一旁的衣服要穿上,谁知这时陶清观突然起身,紧接着肩旁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陶清观亲了一下,顺便摸上宴氿的胸肌,他咂嘴,“感觉小了点,你得补补。”
说完,他潇洒离去,留下表情精彩的宴氿。
宴氿面上神情一番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迈步去追陶清观,宴氿唇角下压,决定给陶清观一点‘教训’,省得这小鬼乱撩拨龙。
他刚走到门口,先听见陶清观的笑声,循声望去,宴氿看见一个小豆丁抱着陶清观的小腿,求抱抱。
小豆丁正是烧烤店老板家的闺女,也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陶清观糊一脸口水的小孩。
宴氿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安安,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陶清观认出小女孩,见对方光着脚丫子,他无奈地将人抱起,“我送你回店里。”
安安眼睛亮晶晶,“漂亮哥哥!安安见过你。”
陶清观一愣,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笑道:“嗯,我又来了。”
安安嘿嘿嘿,搂着陶清观的脖子又要亲,陶清观预判她的动作,伸手抵住安安的脑袋。
“不可以。”陶清观板起脸,“不许乱亲人。”
“嗯,不准亲。”宴氿快步走来,向陶清观伸出手,“我来抱。”
陶清观还没开口,安安一把将头扭过去,字正腔圆道:“不要。”
宴氿又不好跟个小孩较真,他抿起唇,用一种委屈,又故作大度的眼神望向陶清观。
陶清观默默把脸转到一旁,问安安道:“你爸爸在店里吗?”
安安摇头,指向不远处,“妈妈。”
陶清观顺着安安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位中年女性向自己招手,烧烤店老板也站在那,看样子估计是早就在了。
好家伙,他以为是捡到走失儿童,结果人家是特地跑来找他的。
陶清观摸了下自己的脸,也难为安安能认出他。
他踱步走过去,将安安抱给老板,“是你家小孩吧。”
“嗯嗯,一个不留神,她就跑过去了。”老板抱过安安,他看着陶清观的脸,开口道:“又来玩啦,之前那小孩是你儿子?怎么没看见他?”
陶清观摆手,“不是,他勉强算我弟弟。”
老板点头,那小男孩跟陶清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是兄弟也合理,他看了眼陶清观身后的宴氿,问道:“你们是兄弟三?”
宴氿闻言,眸光下意识转向陶清观,他刚了解过,人类社会对同性伴侣的接受度一般,不想陶清观为难,宴氿准备糊弄过去,可陶清观快他一步。
“不是。”陶清观拉过宴氿的胳膊,笑道:“他是我的爱人。”
老板愣住。
宴氿板着脸跟老板点了下头。
老板挠挠头,“这样啊,还挺少见,不过你两看着挺登对。”
宴氿:“谢谢。”
“那我们先走了。”陶清观向老板挥挥手,挽着宴氿离开。
没走两步,宴氿开口道:“你再说一遍。”
“嗯?”陶清观偏过头,“什么?”
宴氿轻咳一声,“就刚刚那句。”
陶清观:“我们先走了?”
宴氿:“不对,再前面一句。”
陶清观故意兜圈子,“不是?”
宴氿抬手掐住陶清观的脸颊,“中间那一句。”
陶清观眉眼弯起,不再逗宴氿,柔声道:“你是我的爱人。”
宴氿松开手,将脸撇向一旁,“嗯,就是这句。”
陶清观凑上去,要看宴氿正脸,眼尖瞥见宴氿手上手机的屏幕,他睁大眼睛,“你开录音!?”
宴氿避开陶清观要抢的手,把手机收起来,岔开话题,“我们去吃饭。”
等有空,做成闹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