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拉克恢复记忆之后，也就彻底放下了上床对象竟然是高中生的罪恶感。
做一次是斯文败类，做N次也是斯文败类。
接下来自然发生的床上活动，克拉克放得开了，卡洛斯也觉得尽兴得多。
克拉克是个完美的情人也包括床伴，很主动，很听话，而且服务意识很高。
虽然你不得不承认，和超人上床是一件自带风险的运动，但是卡洛斯的承受能力一向都很好。
不过，纵使是克拉克，也有被欲望淹没的时候，尤其是男人本身就充满对卡洛斯的渴望。拥有血神之力的卡洛斯面对超人，难免也会有被逼迫到极限的时刻。
每当这时，他便会直接用影子将男人牢牢束缚住。而克拉克总能迅速恢复理智，一边低声道歉，一边缓缓而有力地律动着，低下头轻吻卡洛斯的眼角。
而且卡洛斯发现，克拉克也学坏了。
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会刻意把颈脖凑到卡洛斯的嘴唇边，诱惑他喝血，要卡洛斯把氪石拿出来。在确认卡洛斯可以喝他的血之后，克拉克一心只想让卡洛斯多补一点血。
只不过是被咬几口而已，克拉克认为卡洛斯对他的血液多贪婪一点也没关系。
“你这是真要把氪石当成情趣吗？”卡洛斯有自己的克制，不管如何还是不为所动。
克拉克打开了窗户，让夜晚的凉风可以透进来。
灰发少年趴在床上，脊椎骨在裸露的皮肤下勾勒出优美的弧度，指尖漫不经心地夹着一根烟。
薄荷烟雾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慵懒与暧昧。
“我其实之前就想问你了。”等床事结束之后，卡洛斯开始和克拉克复盘。
当时卡洛斯因为急性哮喘发作住院的时候，克拉克就对卡洛斯说过，这个世界存在大量的氪石，超人有很多的敌人利用氪石制作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来制约、伤害克拉克，“既然你知道氪石是你的弱点，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敌人能轻易拥有氪石？而且，你还能有这个耐心等到他们制作出武器？”
克拉克被问住了。
“他们都在研究氪石，你就没有研究过氪石吗？怎么直接摧毁氪石，怎么让氪石对你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卡洛斯起身半倚在床头，眼眸里带着冷锐地紧盯着克拉克问道，“有没有办法从生物学层面找到抗性？能不能通过自我训练和科技辅助，让氪星人的躯体逐渐适应氪石辐射？”
克拉克：“……”是卡洛斯先生严谨学术的研究者风范。
“你也许不擅长研究，但蝙蝠侠研究了那么久的氪石，他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卡洛斯如同冰川般的灰蓝眼眸带着冷意的嘲讽，唇角扯出一抹讥诮，“你只是放任他研究出一整套精良的氪石装备，也没想过和他一起联合起来研究如何抵御氪石的力量吗？是不是以你的立场来看，蝙蝠侠防范你的行为是正确的，同时默认人类对人类之神的戒备合理，你这是对人类的仁慈还是在纵容他们打造弑神的枷锁？”
卡洛斯冷笑一声，他还是觉得克拉克善良得过分。
承袭了十六岁时的天真与愚蠢。
克拉克不知道他要不要解释，他的确有研究过氪石，但他并没有花费很多的时间和心思在氪石的研究上，所以并没有什么进展，当然他也不觉得在研究方面他比得过卡洛斯。他也有想过和布鲁斯联合研究氪石，但是在提出这样的想法之前，他就已经死于和[毁灭日]的战役了。
“即便现在你们是正义联盟的战友，但你有没有想过布鲁斯·韦恩也是个没有异能的人类，如果他研究的装备落入其他人手中呢？“卡洛斯继续追问道，通透如同宝石的眼眸在夜幕的阴影中泛着冷光。之前因为世界上没有氪石，所以卡洛斯也刻意忽视了氪石的问题。可是现在他们回到了这里，卡洛斯就必须要直视这个超人所拥有的致命的弱点。
卡洛斯指尖夹着的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眉眼里透着些许烦躁。
克拉克默默地回到床上，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卡洛斯冰凉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男人没有反驳，也许是因为自负傲慢吧。
克拉克知道他被人类视为仰望的神明，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人类对他的戒备、提防、恐惧……作为永远站在地球防线最前沿的守护者，他早已习惯用宽厚的肩膀扛起灾难与希望，却始终无法免疫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争议。他不是不懂人心的复杂，只是当他站在被所有人盯着的高度，以纯粹之心坚守原则、践行使命时，就越发疲于应对那些无孔不入的恶意。
这样的心态，会让克拉克刻意去忽视很多的危机，就如同刻意去屏蔽嘈杂的噪音。
只是在此刻，克拉克突然回忆起他十六岁时遇到的卡洛斯先生——
就是这样讥讽的、轻蔑的、傲慢的态度，对他冷嘲热讽着。
当卡洛斯变成高中生的年纪，成为他的恋人后，那些尖锐的棱角似乎被温柔磨平了许多。
此时看到卡洛斯这副模样，倒还让克拉克觉得有些怀念。
“我当时和你说，永远不要将自己的弱点交到任何人的手中。”卡洛斯的话还没有问完，灰发少年微蹙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你听进去了吗？”
“你就只记得那场烟花？只记得给我带花？”
“还是你已经傲慢到相信自己坚不可摧，要和氪石直接硬碰硬？”
卡洛斯无疑在此刻感到气闷，他有一种用自己的生命给克拉克好好上一课。
结果看似认真上学的小狗只听了个[花边]消息，重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而现在，男人也只是一脸谦虚受教的神情。
“我都记得。”克拉克认真开口，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将其放在唇边，亲吻着腕间的纹身，湛蓝眼眸中满是诚恳。在此之前，克拉克身边也没有像卡洛斯这样的人，会担心、会思考该如何应对氪石对他造成危害，“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会按你的想法去做。”
即便是卡洛斯要让他用自我训练的方式去硬抗氪石，克拉克也会照单全收。
“我会研究氪石。”卡洛斯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你想和布鲁斯合作？”克拉克隐约听出了卡洛斯话中的意图。
“不，我要和他交易。”卡洛斯抬眼说道，“氪石的独特能量频段是可识别的，我会研发装置或者卫星探测，搜寻出在地球上所有的氪石，然后我会让所有氪石消失。”
最简单的克服弱点的办法——
既然是弱点的话，全部消失那就等同于不存在了。
克拉克瞳孔微缩露出震惊的神情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卡洛斯会有这样果决粗暴的计划。
他也知道卡洛斯的能力之一，就像是他有个如同黑洞一样的能吞噬物件的异空间。
“交易？”克拉克微微蹙眉，“我想布鲁斯不会将氪石装备交给你。”
“因为他和你都是正义联盟的人，所以我才说这是交易。”卡洛斯轻笑着说道。
克拉克听懂了。
如果不是有这层身份的话，卡洛斯怕是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所有氪石相关的东西直接吞噬进黑洞里。卡洛斯本来就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杀手，变幻莫测的手段如同幽灵，肆意的作风行事向来也无法用道德感来约束。即便蝙蝠侠识破是卡洛斯做的，布鲁斯也根本无法对卡洛斯怎么样。
“我会和蝙蝠侠好好谈谈，也会和彭格列家族联系。”卡洛斯吸了一口烟，纤长的睫毛投出细碎的阴影。蝙蝠侠固然会是个适合的合作对象，但卡洛斯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同盟依旧是彭格列家族，更何况之后穿梭时空他也需要依傍强大的势力。他已经调查过了，虽然目前彭格列家族是从未谋面的十代首领沢田纲吉掌权，但是九代首领还好好活着，更别说巴利安部队那些人形机器。
只是想到这里，卡洛斯又想要叹气。
“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克拉克当然知道少年的那些性情鲜明迥异的[杀手同事]非常看重卡洛斯，尤其是斯库瓦罗，他每年都会带上一瓶名贵的酒来卡洛斯的墓地。
“是吗？”卡洛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克拉克，“不直接炸了我都算是好的。”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当然知道Xanxus是个怎样的臭脾气。
他不会觉得岁月磨平了Xanxus的棱角，只觉得成熟了的暴君更加拥有嚣张危险的底蕴。
回想起他被带上诅咒枷锁的那段时间，每天卡洛斯睁眼闭眼面对的都是狂轰滥炸。明明是他救了那群胆大妄为又没本事收拾烂摊子的小鬼们，可是重伤的他迎来的就是Xanxus劈头盖脸的怒骂，斯库瓦罗的大嗓门不是骂人也像骂人，他就吊着一口气而已，也根本没力气和他们吵。
他吵不过索性闭嘴，那些向来张牙舞爪的小鬼们反而安静下来。像被掐住喉咙的困兽给困在按了暂停键的爆炸现场，却一个比一个的脸色更加难看。
后来巴利安部队大张旗鼓地继续出去炸，他们复活的怒火铺天盖地，怒气汹汹地像是要将整个镇子毁掉一样，即便是九代首领也根本管束不了他们。
卡洛斯只觉得——活得不痛快，死得也不安宁。
当时就是因为被炸得头疼，想要寻求一个平静又舒坦的死亡才离开的。
他当年给每人都准备了个礼物，也不想去看他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痛苦面具，直接默不吭声地从意大利失踪，然后就死在了这个与他似乎没什么关联的斯莫威尔小镇。如今过去十六年不仅还好好活着，甚至还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外星男人勾搭在一起。
卡洛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但是回来都回来了，有些进化成核武器的杀器，你总得见见。
“为什么约六点的时间？”当卡洛斯终于准备出门的时刻，克拉克还是因为紧张而不敢开门，神色凝重地问道，“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这点光线对我来说没有关系。”卡洛斯开口安抚道，“你放心，即便是强光也不会让我消失，只不过对我会造成灼伤的痛感，这都是可以忍受的。”
克拉克的眉头蹙起，显然他觉得可以约更晚一点的时间。
“为什么约在墓地见？”克拉克也不理解卡洛斯为什么约在那么沉重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得找个人少而且安全的地方。即便是卡洛斯的心理素质能力再高，也没有这个胆量喊那些大杀器们到家里来做做客。这样做的后果无疑就是，他会失去一个家。
那个墓地，恐怕对于克拉克和巴利安的那帮家伙们来说都算是一个心理阴影的地方。
索性，活人和墓碑碰一下，也就攻克了。
还没等卡洛斯和克拉克走到墓地，耳畔就传来巨大的爆炸的声音。
墓园方向腾起橘色火光。
活久见·卡洛斯：“我的墓碑好像炸了。”
第102章 成熟X渣滓
“克拉克呢？”
巴里和皮特怕没有位置，所以提前就来到酒吧，却发现只有卡洛斯在这里。
往常总是目不转睛用灼热目光黏着少年的克拉克竟不见踪影，这反常的情形让两人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卡洛斯今日换了件新的烟灰色马甲。
巴里对这件马甲有印象，也是克拉克在那一日买的，价格远超闪电侠在服饰上的消费习惯。此时，巴里留意到克拉克似乎格外偏爱让他的吸血鬼恋人穿马甲。
此刻少年转身取酒，深灰的发丝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如同酒液的光色，后颈光洁苍白的皮肤更为凸显那翅膀模样的纹身。马甲剪裁利落的版型勾勒出少年漂亮的肩膀和脊背曲线，腰间收束的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腰线。
当卡洛斯转过身来时，上等的马甲布料如同银河般闪烁着星屑般的光辉，衬着少年那双灰蓝的眼眸格外璀璨如同宝石，却带着一种遥远而又疏离的高贵冷意。
卡洛斯也完美契合巴里和皮特对意大利贵族的想象，连少年指尖握着酒杯的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看上去甚至还要比荧幕里那些被粉丝们吹捧的明星颜值更胜一筹。
皮特心里想，该说不说，超人的眼光也着实是挑剔的。
一时之间，皮特也说不出，克拉克和卡洛斯到底是谁吃得更好些。
巴里回头瞥了眼，夜还未深，没到七点酒吧里已经有不少人，显然都是为了卡洛斯而占座。
“我的几个朋友来了。”卡洛斯一边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回答道。
“所以，克拉克是在招待你的朋友们吗？”皮特有些不解，而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忐忑地压低声音地问道，“你的朋友……所以他们也是吸血鬼吗？”
“他们不是。”卡洛斯淡然地摇头，还没等皮特放下心来，只听到少年继续说道，“他们是比吸血鬼还要可怕的家伙们，我应付不来。”
这下轮到皮特和巴里的内心都猛得咯噔一下。
卡洛斯在他们面前向来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都透着百年吸血鬼般的沉稳老练。
能被他评价为“比吸血鬼更还要可怕”，听起来就是非常棘手的怪物。
“你应付不来？”闪电侠震惊地注视着少年，他也不知道[应付不来]的具体含义，但是他隐约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所以你就让克拉克去应付你的朋友们了？”
“毕竟我也要上班。”卡洛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巴里&皮特：“……”这个酒吧也不是离了你就……好吧，这些人的确都是看着你才来的。
显而易见，上班只是卡洛斯找的一个借口。
巴里和皮特也不知道，克拉克现在到底是陷入了怎样的处境中。
“我之前对这些朋友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卡洛斯似乎也想听一下普通人的想法。
“比如说呢？”巴里有些小心地问道，不禁在想吸血鬼有什么残酷的折磨人的手段。
一些恐怖片里的血腥场景开始突突在脑海里浮现。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吸血鬼。”卡洛斯想了想说道，“因为接受了一个深受我尊敬的长辈的请求，我尽心尽力地教导了他们，忍受他们所有的臭脾气。一边被骂废物和渣滓，一边还要替他们收拾那些棘手的烂摊子。在遇到性命攸关的危机时，不顾及性命地把他们都救出来。”
现在想来，如果卡洛斯早知道，他被封印了一半的力量就是为了成为这些桀骜不驯而又胡作非为的小兽们的“饲养员”，他当年怕是早就另谋出路了。
闪电侠愣住了，这还他想象中的[不太好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那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皮特也惊讶地问道。
“只能说不差。”卡洛斯客观地评价道，“但上次见面都是十六年前的事情。”
十六年前，皮特突然想到，也是克拉克遇到初恋爱丽丝的时刻。
“后来呢？”闪电侠好奇地继续追问道，不知道这十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转转。”卡洛斯垂眸回忆。
跟他们说，既然没法救就别折腾了。
脾气都稍微收敛一点，以后他们的烂摊子他就不管了。
他要死了。
以后也不必特意来看望，别炸他的墓地就行。
“后来，我就被克拉克拐走了。”
离开了那个穷凶极恶的充满着硝烟味的猛兽园，卡洛斯才发现——
原来外面的氪星小狗这么乖巧听话、忠诚可爱、说话讨喜而又不大声，偶尔会红着眼眶露出可怜委屈的模样，关键是还会眼巴巴地追过来点烟。
“然后，时间来到今天。”
三句话。
卡洛斯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起因、过程和结果。
“……”皮特总觉得每次卡洛斯的话里都少了四十万字的内容。
“所以你这十六年都没有再回去吗？”巴里完全没听明白，仍试图从卡洛斯的话里拼凑出真相。若以关系密切的朋友角度考量，朋友说[出去转转]，结果因谈恋爱消失十六年，换谁都得生气，“是因为克拉克的原因？”
“他只是一方面。”卡洛斯坦言，“但是，我和克拉克谈恋爱也是事实。既然决定和他们见面了，肯定要把克拉克正式介绍给他们。”
“然后，你就把克拉克留给了你觉得应付不来的很棘手的朋友？”皮特震惊道。
“他可是超人。”卡洛斯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笃定与信任。
“……”巴里和皮特在此刻都无声哽住了。
就在此时，酒吧里突然来了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冷峻男人。
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有严重的冻伤痕迹，丝毫不损男人的英俊，反而为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瞳孔增添几分冷峻的野性。男人的出现如同夜色下出动的危险野兽般，又像是刚从某个冰窟里跋涉而来。冰冷的眼神里带着戾气，不像是来喝酒，倒像是来寻仇的。
男人步伐沉稳却带着猎豹般的压迫感，直直地走到吧台。
巴里和皮特都感觉到脊背涌起一阵寒意。
像是那种被野兽盯上的猎物的感觉，叫人本能地想逃离猎食者的视线范围。
威廉姆老板也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绝非善类，拇指悄悄勾住藏在吧台下方的枪。
“是我的朋友。”卡洛斯平静地开口解释道。
卡洛斯瞥了眼门口，并没有看到克拉克，也并没有看到巴利安的其他人一起来。但是他也没有愚蠢到这种时刻问一句，“克拉克总不会被你炸飞了吧？”这种引爆性的话题来。
Xanxus的到访要比卡洛斯想象中要更加平心静气一些。
至少，只是炸了他的墓碑而已。
也没直接举起枪怼他脑门。
十六年的时光，看起来不仅是面容，心智也成熟稳重了很多。
但也许就像沉淀年份的烈酒，后劲更强了。
“坐吧。”卡洛斯瞥了眼男人手腕处磨损严重的机械表，有些意外这种易碎品竟然还能跟着他耗过这么多年。
Xanxus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坐在吧台前的人。
周身散发出的气压让空气都泛起冷意。
巴里和皮特都能近距离地感觉到一种[渣滓快滚]的压力，在收到卡洛斯的眼神后，也立刻让开了位置。他们也只是坐在不远处默默围观着，就连酒吧里的人此刻都不敢发出大的声音。
卡洛斯没有寒暄什么，只是开始调酒，金属调酒杯在他掌心灵活地翻转。
Xanxus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卡洛斯的手。
今日的卡洛斯未戴惯用的黑色手套。
Xanxus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狰狞伤痕的手，苍白的皮肤在酒柜的光线下似乎闪耀着漂亮的珠光，像是会被博物馆精心保存的被暗色丝绒衬着封存在玻璃展柜里展出的艺术品，而不是他记忆中那副指骨碎裂、裹着血污绷带的残破模样。
卡洛斯年轻的面容也和他记忆中不同，彻底褪去记忆中死气沉沉的灰败。
尤其那双灰蓝色眼眸，此刻盛着调酒时专注的微光，全然不见在他遥远的记忆中那种沉到谷底的痛苦、厌倦与疲惫，更没有那层仿佛随时会溺毙自己的厌世气息。
很神奇。
就像是碎裂的拼凑不起来的玻璃渣子，变回了原本的Xanxus都没见过的盛着酒的精致器皿。
赤红色的火焰突然在酒杯中腾起，跃动的光焰舔过杯壁，将男人面颊上淡褐色的冻伤痕迹染得忽明忽暗。
火焰在杯中渐渐熄灭，留下深红如血的酒液。
“今天第一杯酒。”卡洛斯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先生，请用。”
Xanxus冷笑一声，现在和他装什么客气。
“我听说，你没当上彭格列的首领。”
看到男人的手放在酒杯上，算是一个缓和的讯号，卡洛斯终于开始和Xanxus叙起了旧。
一叙旧，叙得还是谁都不敢在这位暴君面前提的雷点。
“真可怜。”灰发少年漫不经心地感慨道，眼神里没有惧意，反而带着些许戏谑。
Xanxus戾气翻涌的眼眸盯着眼前的灰发少年，在此刻男人近乎是克制到极点才没有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我是说那位十代首领。”卡洛斯轻笑着，真心实意地说道。
一想到那位阅历尚轻的年轻首领要养着这么一群难以管控又破坏性极强的大杀器，就觉得很可怜。
愤怒之炎直冲脑门·Xanxus：“……”
这张破嘴！
倒还是十六年前！一！模！一！样！
第103章 偏好X类型
在不远的地方还躲着几个默默窥探的家伙。
克拉克和斯库瓦罗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这件事卡洛斯是知道的。之前斯库瓦罗每年都会到卡洛斯的墓地上来探望，而克拉克每年也都会去意大利短期旅行。
一个是意大利暗杀部队的杀手，一个是美国守护世界和平的英雄，但他们两人的人生轨迹因为卡洛斯而存着稳定的交集。
如今，卡洛斯与克拉克双双起死回生，这离奇的变故让斯库瓦罗震惊不已，在酒吧外面和克拉克聊了很久。虽然Xanxus看起来凶神恶煞，周身缠绕的愤怒之炎爆裂开来更是骇人，但是克拉克心中似乎也笃定男人并不会伤害到卡洛斯。只不过，克拉克知道他身为卡洛斯恋人的身份让Xanxus很愤怒，所以并没有进酒吧冒然打扰他们十六年后的重逢。
卡洛斯平静地望了望克拉克，相比早些时候出门前明显是换了一身衣服。
这也不意外，虽然人是钢铁之躯，但是衣服却脆弱得很。
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刺激战场，毕竟巴利安部队里都是能动手就直接动手的好战暴力分子。卡洛斯也并不担心，既然克拉克能[1VS正义联盟]，那[1VS巴利安]
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看到卡洛斯从酒吧里走出来，克拉克的瞳孔骤然亮起。
西装笔挺的男人立刻走了过来，将一直盖在手臂上的黑色风衣给卡洛斯披在了身上。
布料扬起的弧度裹住寒夜的风，妥帖地落在卡洛斯纤薄的肩头。
“现在天的确有些冷下来了。”皮特从酒吧出来之后，也瞬间感受到了一阵凉飕飕的冷意，肩头不禁缩了缩。不过皮特心里又在想，难道身为吸血鬼的卡洛斯还会怕冷吗？
“吸血鬼还会怕冷？”Xanxus也是这么想的，男人的口中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杀手显然不需要任何温度，也无需去感知温度。
即便不是吸血鬼，卡洛斯在巴利安的印象中就是一道永远冰冷的阴影。
只是后来——
阴影变成了坚冰永冻的墓碑。
听到Xanxus的话，卡洛斯却蓦得笑了起来。
卡洛斯还有些怀念Xanxus这种口吻，好像十六年前的他是渣滓，现在的他连渣滓都不如。
竟然能二次退化，废物到晚上还需要别人帮忙披衣服嘘寒问暖这种事。
“我不怕冷。”卡洛斯坦然地回应道，他的身体永远保持着冰冷的温度。
只是他怕不怕冷对于克拉克来说并不重要，这位超人的关怀备至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卡洛斯有的时候在想，也许在克拉克十六岁的时候，他让克拉克误以为他想要成为一个拥有普通生活的普通人。于是一直到至今为止，克拉克似乎都将他视为脆弱的普通人般去呵护。
“我知道。”克拉克平静地点了点头，男人只是伸手温柔地帮卡洛斯穿好风衣。克拉克知道卡洛斯不怕冷，但是他也知道卡洛斯会喜欢贴着他炽热的躯体，会喜欢将自己的身体泡在热水里……更重要的是，克拉克本来就喜欢做这样照顾卡洛斯的事情，他会贪心地希望卡洛斯越来越习惯他的温度。
卡洛斯纤长的睫毛在月色下投出细碎阴影。
此刻，灰发少年唇角扬起的弧度至少远比斯库瓦罗和Xanxus记忆中的都柔软。
斯库瓦罗和Xanxus的面容都僵了僵。
他们也都意识到了——卡洛斯很吃这一套。
斯库瓦罗只觉得好笑又好气，十六年过去，即便这个当初被卡洛斯捡到的小镇少年变成了超人，但本质并没有变化。小狗只是长大了，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忠诚、不乖巧，不讨人喜欢了。
Xanxus的面色更加阴沉，眼眸里翻涌着暴戾的暗潮，注视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超人]。
克拉克敏锐地捕捉到这份敌意，心里有数，也没有对卡洛斯有更亲密的举止。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接收到克拉克眼神的示意，皮特和巴里也就先溜一步了。他们当然也看得出来，卡洛斯的这些朋友是真的不好惹的模样，而且尤其是Xanxus似乎对克拉克存着很恐怖的敌意。但是，问题也不大，皮特和闪电侠都认为这对于超人来说算是小场面。
斯库瓦罗递了一根烟给卡洛斯，他还记得卡洛斯喜欢的那个牌子——[翡冷翠之息]。
卡洛斯伸手接过了烟。
克拉克下意识拿出打火机点火，夜色下的火光耀亮灰发少年的眉眼。
而Xanxus双眸里淬着杀意的死亡射线已经猛烈地瞪了过来。
“……”克拉克都能想象到斯库瓦罗当初是怎么向Xanxus介绍他的。
——那是一只很会点烟的小狗，骗走了卡洛斯最后所有的时间。
现在他就像是当着Xanxus的面再次展示了自己的这项微不足道的[绝技]。
克拉克只希望，Xanxus不要认为这是刻意的挑衅。
“这里可不是惹事的好地方。”
卡洛斯仍然面色平静，瞥了眼Xanxus手中抬起的枪，深深吸了口烟。
Xanxus自然绝对不会帮人点烟，用枪点燃头颅倒是驾轻就熟。
薄荷味的烟雾从少年微抿的唇缝溢出，将那双总是盛着碎冰的灰蓝色瞳孔遮得缥缈，少年精致的面容也笼罩在一层神秘的薄纱之下，如同一场捉摸不清、虚幻迷离的幻境。
Xanxus和斯库瓦罗的目光，仿佛是在凝视一张十六年前被揉皱粉碎，却在今日被重新完美拼合的旧照片。
就连卡洛斯指节上那些最明显的狰狞伤疤，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卡洛斯，对他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是从血迹斑斑的废墟，转眼间变成了未经世事的雪原。
克拉克看得出，那目光中蕴含着复杂的怀念。他曾经也有过这般深刻的感受——
当记忆里十六年前的画面，再次在眼前真实上演时，内心所掀起的巨大触动。
凉风浸染的夜晚仿佛在此刻瞬间变得寂静下来。
如同时光无声流动后的凝滞。
“我们现在也是同龄人了。”卡洛斯轻倚路灯，唇角噙着笑意，目光掠过XaNxus与斯库瓦罗。十六年光阴，足以打磨那些桀骜不驯的棱角，在依旧气盛的面容上，刻下成熟的纹路。
卡洛斯之前本来还担忧着，这些总是胡作非为又不计后果的家伙们会死得比他年轻。
结果还是他多虑了，祸害就是活得更久一点。
挺好。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克拉克开口温声询问道。
“明天我要回一趟意大利，你和我一起去。”卡洛斯望向克拉克直白地说道。
“好的。”克拉克倒也并不意外，立刻顺应少年的安排。
“为什么要明天？”斯库瓦罗紧蹙眉头大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显然觉得现在就可以立刻启程回意大利。
Xanxus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睨着卡洛斯。
他十六年前没直接拧着他的脖子带回意大利，并不代表现在他不会这么做。
“我是会跑吗？急什么？”卡洛斯虽然想要回彭格列的总部，但是也没有想要让行程变得这么仓促。眼下Xanxus和斯库瓦罗这架势，莫名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叛逃了十六年、刚被抓回来的重犯。
“你都跑了十六年了！”斯库瓦罗咬牙切齿地喊道，语气里夹杂着怒意。
“我那是死了，不是跑了。”卡洛斯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
心中一痛·克拉克：“……”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
“之前我还特意和你们叮嘱过了，不要来炸我的墓地。”卡洛斯开始算前账了。
“你又不是死了。”斯库瓦罗气势锐减地干巴巴说道，大嗓音都小了不少。
十六年间，斯库瓦罗是巴利安里保持着最稳定频率到卡洛斯墓地上探望的人。
但其实也就一年一次，或者两次。
卡洛斯的墓碑始终是干干净净的，每次都有一束百合花。
那些沾着露水的花瓣上，恍若凝结着温柔又强烈的执念。
年复一年，从未间断。
充满了纯粹的执着、温柔与耐心，那是他们都没有的东西。
还有阳光。
说起来都有些可笑。
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卡洛斯，终于在死后墓碑一直都能晒在暖金色的日光下。
斯库瓦罗常想起卡洛斯生命的最后时光：在意大利时，遍体鳞伤的男人眼底尽是痛苦、疲惫与厌世的苍白；而当死亡来临，绚烂烟花的光影里，他的唇角却凝着平静又温柔的笑意。
和其他人都一样，斯库瓦罗没有办法拯救卡洛斯被诅咒的生命。
但是他至少知道，卡洛斯最后选择了他想要的[浪漫主义]的死法。
斯库瓦罗也因此一直都在关注着[克拉克·肯特]，那个因为一场奇妙的际遇而与卡洛斯在人生尽头的时光里产生特殊联系的少年。从毫不起眼的普通小镇男孩，一路成长为被世人所膜拜的[人类之神]。斯库瓦罗有的时候也会在想，早已死去的卡洛斯恐怕也根本不会想到，他当年随手在路边捡到的一只小狗，会在未来成为这样让千万人顶礼膜拜的英雄。
卡洛斯死后，Xanxus的性情愈发偏激暴躁，始终充斥着一种疯狂的暴怒。在多种原因下发动“摇篮行动”后，他被九代目用零地点突破封入冰层，在假死状态中被冰封了八年。
解除冰封后，斯库瓦罗才终于带Xanxus来到这座墓地。他曾担心Xanxus会直接炸掉墓碑，所幸对方最后只是扣走了碑上的瓷像。只是后来面对克拉克的蓝眸时，斯库瓦罗难免心虚又愧疚——严格来说，这座墓碑并不属于克拉克，可他清楚，克拉克始终默默守护着这里。
“没关系。”那时的克拉克却并没有因为卡洛斯的墓碑被破坏而生气，男人只是笑着开口道，“我理解这种心情，我也想留住卡洛斯的一切。”
斯库瓦罗最后还是将一张他保存的卡洛斯的照片送给了克拉克作为补偿。
再后来——
克拉克·肯特也死亡了。
斯库瓦罗还特意前往超人的纪念碑前悼念。
他望着碑身沉默许久，意识到往后每年需要探望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死后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站在众人围着水泄不通在垂泪哽咽的英雄广场中央，见惯生死的斯库瓦罗凝视着超人宏伟的巨型雕像，杀手生涯里第一次开始认真思索这个“无意义”的问题。
他有点希望，克拉克能在死后的世界，送给卡洛斯一束能收到的百合花。
直到此刻，斯库瓦罗亲眼看到了从死后的世界回归的克拉克和卡洛斯。
——他们成为了恋人。
很意外，但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斯库瓦罗甚至都回想起克拉克十七岁那年，也就是卡洛斯死后一年，少年攒钱从美国小镇追到遥远的意大利，莫名其妙地问他的那一句同样“无意义”的问题——
“卡洛斯先生，之前有过恋人吗？”
现在，斯库瓦罗也许才后知后觉看懂，克拉克喜欢卡洛斯，纯粹的、真挚的、温柔的、坚定的、全心倾注的、善于表达的，从十六岁那年起，一直到十六年后的今天。
就像是墓碑上从未间断的百合花。
“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卡洛斯依旧不会因为Xanxus和斯库瓦罗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回意大利之后我们能有很长时间慢慢叙旧。”
灰发少年的话语里带着熟稔，却也带着Xanxus记忆里的那种熟悉的漫不经心的淡漠。
无法宣泄的焦躁和怒意让Xanxus还想说什么，甚至是要伸手拽住卡洛斯让他无法离开。
可是少年先一步开口“Xanxus”。
在直直对上那双熟悉的灰蓝色眼眸后，Xanxus蓦得平静下来。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们。”卡洛斯的眉眼微微弯起，褪去了那些冷漠与疏离，在此刻年轻的而又鲜活的少年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漂亮得有些失真。
Xanxus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卡洛斯和克拉克离开了这里。
斯库瓦罗的目光在Xanxus紧绷的面容上停留，他最清楚卡洛斯的死亡始终都是男人心底沉痛的一根利刺，也能体会到Xanxus内心的强烈不甘。卡洛斯复活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卡洛斯的表现也已经很明确，就像现在一样，卡洛斯还是走上了一条和他们并不一样的道路。
而且，就如同卡洛斯当年的死亡，他始终选择的都是[克拉克·肯特]。
十六年前的Xanxus无法理解，现在的他依旧无法理解。
“这也不难理解。”斯库瓦罗现在和克拉克认识这么多年后，也对这个男人充满认同感，“你知道卡洛斯对九代目的尊敬，就知道，卡洛斯更倾向于和哪种类型的人接触。”
绅士的、温柔的、得体的、优雅的……
若不是九代目的缘故，卡洛斯也不会来到巴利安。但也因为九代目的缘故，那时的Xanxus对年长的卡洛斯毫无敬意和尊重，甚至是充满敌意地处处针对，愤怒之炎动不动炸裂，总是骂卡洛斯是九代目派来的鹰犬。
无疑，克拉克就是那种卡洛斯[偏好]的类型。
而且，纯粹、明朗、乖巧、忠诚，这些特质甚至可以说和他们正好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就如同卡洛斯喜欢的烟草。
他就是偏好薄荷味的。
“一如既往的软弱。”Xanxus耻笑一声。
男人嗤笑卡洛斯总是会为他本质里无法剔除的那些软弱无用的东西所反复迷惑——卡洛斯会为了一时的自由选择封印自己一半的力量，他会为了九代目的请求而留在巴利安暗杀部队，会为拯救并无深交的同伙甚至不惜葬送性命，会贪恋不需要的被给予的温度而迁就旁人的轨迹。
“那就是他选择的自由。”斯库瓦罗开口道，“没有人可以困住他。”
——困不住，但是，你可以选择留住他。
“Boss，罗马城不是一日建成的。”
斯库瓦罗叹了口气，他瞥了眼男人手腕上的损坏多次又费力修好的机械手表。
虽然屡修屡坏，但又执着地偏偏要一直戴着。至少斯库瓦罗相信，这块作为礼物的手表如若是送给克拉克的，无论多少年，这块表一定会被那个细致的男人保存得完好无损。
“克拉克也是造了十六年。”
“卡洛斯才肯住进去的。”
第104章 糖纸X命运
往常的时候，克拉克都会自然地牵起卡洛斯的手，但今天这个夜晚，克拉克把持住了。他能感觉背后还有几个隐匿身影的追随者，不是Xanxus也不是斯库瓦罗，而是巴利安的其他成员在暗中窥探着他们。
他们似乎都很意外与好奇，卡洛斯与他之间的关系。
充满探究欲。
但并没有Xanxus那种强烈的敌意。
“你不想要和他们聚一下吗？”克拉克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所谓不打不相识，克拉克觉得，他也算是和巴利安的成员们都认识了。巴利安的成员们的攻击凌厉而又奇妙，似乎是想让他认识到这群杀手的可怖。但是，克拉克身经百战的意识、体魄和能力才是真正强势到无可击破。
就如同巴利安本试图用杀手的生存法则给这位英雄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撞在一堵绝对力量的墙上，他们此刻似乎也在隔着距离观察着这个强悍到无从下手的超人。
克拉克都庆幸自己氪星之子的身份，如若不是这样的硬实力，也根本抢不走卡洛斯。
“没什么兴趣。”卡洛斯坦然地回答，对他而言，回归后在墓地的那次相见已经足够而且很具有巴利安的仪式感。他没什么意愿和这些长大了的杀手们坐在一起，聊墓碑被炸成多少块的话题，或者是重新回忆十六年前的事情，“等回到意大利，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巴利安的传统也从来不是会坐在一桌上热情地交流感情、推心置腹。
“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和睦或者密切。”卡洛斯对克拉克说道，睫毛在眼下投出微嘲的阴影，“十六年前的时候，那群小鬼都正值最恶劣的叛逆期，永远和我针锋相对。他们甚至还乐此不疲地暗杀我，仿佛打败我才是证明实力的途径。”
“更别提，还总是有很多不入流的恶作剧。”
巴利安可以在关键时刻一致对外，但是内部永远都是轰轰烈烈。
有的时候，卡洛斯觉得他就是那个[一致对外]的[外]。
好不容易——
卡洛斯在九代目的教导下成为一个优雅的人；又在巴利安的摧残下，成为一个能优雅骂人的人。
克拉克笑了，说实话，他认为即便是针锋相对，卡洛斯先生也一定有的是手段对付正值叛逆期的巴利安部队的成员。克拉克甚至觉得，卡洛斯也许十六年前就已经成功驯服了他们。
当卡洛斯生命倒计时的那一刻，他本来还以为这些总是和他对着干的家伙不会多在乎。结果一个又一个地凶狠地盯着他，像被抢走猎物的狼，咬牙切齿地说他绝对不可以死。只是他们依旧毫不理会卡洛斯的想法，将整个彭格列都搅得天翻地覆，似乎不仅是敌对家族，就连全世界都要承载他们的怒火。
“太幼稚了。”卡洛斯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们似乎以为只要将无法宣泄的怒火泼向整个世界，就能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夺下来。
人年轻但志气大。
一心想着怎么自杀的卡洛斯也没精力再管他们，索性就撂摊子了。
爱炸谁就炸谁吧。
原本千方百计地逼他离开巴利安，当他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又冷脸死拽着不肯放。
那个时候的卡洛斯也看开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的劣性——[失去的东西才懂得珍惜]。
“但……你们不是同伙吗？”克拉克觉得这样的关系就是密切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卡洛斯也绝对不会以性命的代价在危难中让巴利安可以全身而退，然后放任自己陷入沼泽中。而且，克拉克想到了那只变种吸血鬼，诺玛的身上似乎也有巴利安的影子。
“对。”卡洛斯点头，是能一起在危险的黑暗领域里肆无忌惮的同伙。
待在九代目的身边优雅太久，卡洛斯都近乎忘记了这种血脉偾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将一切都掌控在掌心的感觉，让秩序炸裂、让规则覆灭、让看不顺眼的东西毁灭……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怪物，找到了一群比他还要恶劣的怪物们，时而清醒地冷眼旁观，时而合群地融入这股疯狂的洪流。
突然一把凌厉的飞刀从身后破空而来。
克拉克提前一步接住了飞刀。
小巧的飞刀上挂着一张塔罗牌——
牌面烫金的“命运之轮”在深沉的夜色里泛着幽光。
仿佛隐喻着卡洛斯与巴利安纠缠的宿命齿轮，正于此刻重新开始碾动。
卡洛斯的笑容带着些许的玩味，他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的上是好事。
当灰发少年摘下塔罗牌后，覆在表面的幻术如薄冰般碎裂。
牌面消散后，卡洛斯的手中却多了一朵剔透的花。
“这是糖纸做的吗？”克拉克凑近细看时几乎怔住，那花瓣是用数层糖纸叠制而成，半透明的材质在光线下折射出虹彩。他知道卡洛斯的身上总是藏着一些水果糖，那些水果糖的包装纸是一种透明剔透又能在光下流转出五光十色的光斑的糖纸。
此刻在卡洛斯手中绽放的花朵，倒像是把十六年的光阴都凝在了这剔透的糖纸里。
“我临走前给他们送了糖。”卡洛斯似乎也有些讶异。
克拉克突然想起来他很早之前问过卡洛斯的那个问题——
[卡洛斯先生，喜欢吃糖果吗？]
[不算是喜欢，只是有的时候，会用来哄小孩。]
“真好看。”克拉克嘴角扬起笑着说道，他知道卡洛斯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我们可以去意大利买一个花瓶，意大利的玻璃制品都很漂亮而又做工精细。”
——十六年前的糖果。
——十六年后的糖纸花朵。
卡洛斯灰蓝的眼眸凝在掌心的糖纸花上，那抹剔透的虹彩映着少年瞳孔深处的涟漪。
当年被哄的叛逆恶劣小孩也学会哄人了。
那些手中拿着武器日复一日生存在不为人知的血色世界里的杀手们终于在命运齿轮重新转动的时刻，为从死神手里归来的人献上一朵意义非凡的脆弱而又剔透的花朵。
卡洛斯将糖纸花收入影子里，清冷的灰蓝瞳孔深处漾开比此刻的月色还要柔软的微光。而后，卡洛斯接过了克拉克手中的飞刀，当飞刀再次从少年的手中飞向暗处的时刻。
暗器上缠着卡洛斯能力的虚影，影子的轨迹后拖着一长串跳跃的糖果。
像在漆黑的夜空里猝不及防划出的一道流光溢彩的流星。
克拉克很愉悦，突然觉得，好像他被混沌母盒带回了这个世界也不是一件全然的坏事，至少卡洛斯得到了能见到这些与他曾有着深深羁绊的同伴。命运总是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他们寻回以为已经彻底失去的东西。
他也是如此。
“要进去看看吗？”卡洛斯的步伐蓦得停下。
克拉克抬眼看了看店铺。
——是一家成人情趣用品商店。
克拉克：“……”
店里暖黄色的灯光和粉色的霓虹灯管将夜晚的沉色晕染得暧昧不明。
橱窗玻璃映出两人的身影：左侧西装革履的男人微微怔住，鼻梁高挺的侧影在光影里显得有些错愕，刚才翻涌的复杂又感动心绪和对命运羁绊的感慨，正被这猝不及防的店铺招牌搅得七零八落。
更让克拉克背脊发紧的是，身后那些默不动声地藏匿在阴影里的窥探者目光突然变得灼人起来。
男人的神情都变得微妙的纠葛起来。
一向不懂得拒绝卡洛斯的男人，在此刻思考是否应该要[道貌岸然]地婉拒。
克拉克望向卡洛斯，灰发少年的眼尾微微轻挑起注视着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然正玩味着他此刻的反应。
换做是之前，克拉克看到这样的店也目不斜视，根本不会在意，更别说还走进去。
“想买什么？”克拉克的耳尖又泛起薄红，他知道卡洛斯的同伴还在暗处偷看着。可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道，男人佯装镇定，可喉结在发烫的皮肤下滚出紧绷的弧线。
“那不是要看了才知道吗？”卡洛斯轻笑着反问道，尾音拖得轻佻。
此时少年嘴角轻轻勾起的神态，像极了之前在纽约公寓里漫不经心地撕开彩虹色避孕套包装的模样，勾得克拉克只觉得神经末梢都开始燃烧起来。
卡洛斯有的时候像是薄荷味的烟草，清冽里裹着侵略性的上瘾味道；有的时候又像是他舌尖上的硬糖，克拉克一含住，就会在嘴里融化溢散开迷人的甜味。
都是令克拉克无可自拔地沉迷其中的味道。
是的，卡洛斯之前买了很多五花八门的避孕套，但其实，真正尝试的也就那一次别开生面的[质量测评]。这位行事手段莫测的前杀手对避孕套的兴趣来得快，散得也快。
克拉克完全意识得到，卡洛斯似乎只是喜欢用避孕套来故意[逗弄]、[把玩]
他，但是并不喜欢被避孕套进入体内。即便是隔着一层极薄的膜，卡洛斯的反应也会差很多，就像是心里多了层隔阂般。克拉克本就是最关注卡洛斯的人，自然能察觉到这样的细节，他清楚卡洛斯更喜欢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间隙。当然，克拉克本身自然也热衷身体和灵魂的毫无保留的贴覆。
至于那些带着螺纹的……即便卡洛斯闷声不说，克拉克也看得出他接受得很困难，又抗拒又包容。于是，在隔天早上克拉克就将那些特别的款式都偷偷扔掉了。
此刻，克拉克一眼都能透视到店里琳琅满目的道具。
——卡洛斯大抵是不会喜欢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克拉克站在这样别有色彩的店门口和恋人的暗示下，仍然难以控制一种浮想联翩的本能，温软的烫意在心口处缓缓渗出，从心脏蔓延至发紧的喉间。
男人似乎又一次在脑内无形的斗争中，但急促的心跳在催着他行动起来。
“那就进去看看吧。”克拉克觉得自己的自持稳重在卡洛斯面前总是被轻而易举地击溃，终于伸手握紧了少年的手，反正晚上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男人突然想到糖果是用来哄孩子的，玩具才是用来哄恋人的。
等克拉克拎着袋子和卡洛斯再走出商店时——
项圈、皮革绑带、束缚衣……
男人才意识到，原来是用在我身上的。
第105章 舞会X重演
卡洛斯喜欢和克拉克做/爱做的事。
每一次，克拉克不会全力以赴，但足够全情投入。
刻意收敛的锋芒与温柔交织的力道，像点燃引线的火种，将感官一寸寸灼烧成迷醉的火花。
那种体验，会让人上瘾。
就像是绽放在天空最高处的最为绚烂的烟花盛宴。
五光十色的火花和滚烫炽烈的热度在他的身体里密密麻麻地不断堆积升空。
卡洛斯可以要求让烟花长久地在高空炸裂，直到他想要这场烟花结束为止。
世界在眩晕中颠倒成一片交叠的白昼与昏黑，唯有男人坚实的体魄、滚烫的体温与急促的喘息始终与他交缠在一起。卡洛斯甚至无需动用脆弱的皮革绑带，只需要给出一个[手]的指令，男人那双骨节分明而又充满力量的双手便会立刻背到身后自我禁锢，紧实的腰腹却仍保持着韵律分明的律动。滚烫的热流如星火燎原般在狭小的[糖罐]里猛烈地追逐着若有似无的甜意，像是要将卡洛斯藏在深处的、从未示人的糖都一一挖掘，贪心地吞之入腹。
卡洛斯会感到筋疲力尽。
如同烟花原料最后的燃料耗尽。
像是漫无边际的空虚终于在港湾处停泊。
他又贪恋这种从云端坠落的失重感，那双湛蓝的眼眸会稳稳地接住他。
当卡洛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只能说，过于丰富的夜生活也让吸血鬼疲乏，尤其是本来就[先天不足]的吸血鬼。
克拉克看到卡洛斯醒来，又一次体贴地提出了需不需要要喝血的提议。
卡洛斯：“……”有种取之于超人，用之于超人的感觉。
克拉克也明显感觉到，卡洛斯昨晚的兴致很高，可能是因为[玩具]的加持吧。
所以，克拉克也没把持住，贪心地索取了更多，这让他有些担心卡洛斯的身体状况。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克拉克向卡洛斯询问道，去意大利的行程已经定下了，按照卡洛斯的作息应该也是夜间的航线。克拉克也将他下一步的计划和巴里与皮特说过了，他们强烈要求在今天这个夜晚聚餐，“今天晚上还去酒吧吗？”
“不去了，昨天就是最后一天。”卡洛斯已经提前和威廉姆老板说过了，本来他就是临时的兼职，那位酒吧主人虽对他的离职表示遗憾，却也早料到小镇上的酒吧留不下卡洛斯这样出挑的人，“飞往意大利的航班在晚上十点，巴里和皮特约你在哪里吃饭？”
既然是晚上十点的话，克拉克觉得时间还很充裕。
“约我们在高校的附近。”克拉克笑着说道，“皮特说是想要和我再回忆一下高中的生活，大概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可以聊的话题应该又多了一些。”
“我给你定了套西装。”卡洛斯蓦得开口道。
“什么时候定的？”克拉克很意外。
“来这里的第一天。”灰发少年笑着将西装的礼盒拿了出来。
克拉克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套深灰色的意式西装，羊毛混纺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质感光泽，剪裁利落的线条仿佛为他的身形量身雕刻。
记忆蓦得如潮水般漫过心堤，十八岁毕业舞会那天，也是这样一个装着西装的礼盒被送到了他的眼前，附卡上是卡洛斯惯有的花体字迹——
[克拉克，毕业快乐。
西装很适合你。]
好像也是在遇到卡洛斯先生之后，克拉克才对西装展现出了一种强烈的热衷。
克拉克换上了西装，卡洛斯始终都知道最完美的尺寸。深灰的面料贴合肩线，将男人宽肩窄腰的比例衬得尤为优越，立挺的腰线在行走间勾勒出流畅的弧度。
卡洛斯走到克拉克的身后，目光欣赏得像在品鉴一件艺术品，注视着看到镜中人被挺括的面料衬得肩背愈发挺拔，身材轮廓在深灰调里显得矜贵而内敛，充斥着成熟的魅力。
可克拉克却恍若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穿上西装的青涩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多希望，卡洛斯能亲眼看到他穿上新西装的模样。
卡洛斯此时上前为他系上领带。
克拉克静静地垂眼注视着眼前的灰发少年，那双灰蓝的眼眸专注得令男人沉迷。
灰发少年苍白纤长的手指在领带间穿梭，手腕处的[克拉克·肯特]和[卡尔·艾尔]的纹身在晃着克拉克的目光，亲昵地裹着他的呼吸，仿佛是一种温柔的掌控。
克拉克突然觉得卡洛斯才是他的项圈，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心甘情愿地被这个少年牵着走。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克拉克目光灼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十八岁的毕业礼物也是。”
卡洛斯轻笑着，他一向都很喜欢克拉克坦然的性格。这个从小在父母灌溉的爱意中浸养长大的男人，总能毫无保留地袒露真心——那些关于喜爱的热忱、关于情感的虔诚，从他口中说出时带着直抵人心的力量。这对卡洛斯而言，是很强大而又可贵的能力。
“你先去找皮特他们，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卡洛斯神秘感地说道。
克拉克不知道卡洛斯说的另一份礼物是什么，但他很期待。
当克拉克和皮特与巴里在校门口相会时，意外地发现一直穿着休闲装的皮特和巴里也换上了正式的西装，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克洛伊和拉娜也在这里，她们也都换上了别致的礼服。
“克拉克，有一件事瞒着你。”克洛伊眨着眼笑道，伸手拿出了一张请柬，“我们邀请了之前的高中同学们，今天将会是我们毕业多年后的一场别开生面的返校舞会。”
“虽然我不是你们的高中同学，但我觉得，我也可以伪装一下。”闪电侠在得知这场返校舞会的计划后也积极参与了，他觉得这会是一场非常具有意义的重逢派对。
那年十八岁夏天发生的毕业舞会，又仿佛在今日重演。
当克拉克重新踏入舞会现场，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恍惚感，那些过去的同学们的面容都变得成熟，留下了时光的印记，但好像又有什么并没有变，空气中还残留着少年时代的余温。
克拉克·肯特，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超人。
他们共同守护着这个秘密来到这里，以高中同学的身份，来这里欢迎超人的回归，也欢迎克拉克·肯特回到了斯莫威尔小镇上。
“你觉得，今天克拉克会跳舞吗？”克洛伊晃着红酒杯，望向皮特问道。
克洛伊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落在舞池边缘的身影上。甚至克拉克看起来还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一样。
“我觉得不会。”皮特也注意到卡洛斯并没有来，那么他觉得克拉克也不可能会邀请其他人跳舞。皮特并没有将克拉克恋人的事情往外说，又是十八岁的少年，又是吸血鬼，这个超人的绯闻消息显然是有些太劲爆了。
“爱丽丝，爱丽丝……”克洛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你说他真的还念着那个初恋？”
皮特忍不住想说，你都不知道克拉克有多沉迷。
大概属于——
记忆就算没恢复，都能一夜情，不，一见钟情的地步。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入口处忽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月光轻洒在舞会广场上，影子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姗姗来迟的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雪白西装套装，深灰色长发在鬓角处别着朵珍珠百合发卡，西装裤上垂落的如同小瀑布般的花边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那张精致到夺目的完美面容带着清冷的光晕和独特的矜贵气质，尤其是这身装束，仿佛瞬间唤醒了这些三十多岁的老同学们年轻时期的记忆。
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带着某种激动的意味。
那是所有的同学都知晓的——传闻中的[超人的初恋]。
“上帝啊！爱丽丝！爱丽丝！那居然是爱丽丝！”克洛伊都要激动地疯了，手中的红酒杯险些脱手，激动的颤音穿透人群。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十六年后的那个消失的女孩会再次出现在这场返校舞会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她真的来了吗？”
“正是因为克拉克始终念念不忘，所以才能等到爱丽丝吧。”皮特也很意外，但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尖叫的不只是克洛伊而已，舞会现场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尖叫声。
克拉克在此刻站在原地怔住了，所有的喧嚣也完全进不到他的耳膜里。
男人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拥有完美女性轮廓的卡洛斯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白色的小皮靴像是踩着时光璀璨的碎影，伴随着他愈发强烈的心跳。
男人在此刻好像突然明白了卡洛斯说的另一份礼物是什么。
“你不需要……”克拉克觉得卡洛斯没必要特意为了他幻化成女人的模样，即便是少年也好、男人也好，他都并不介意。只要卡洛斯不介意，他也不会在众人之前掩藏他的恋人的秘密。
“我想为这场魔法延长一些时间。”卡洛斯笑着低声说道，皎洁的珍珠百合在发间闪烁，落进克拉克的眼底，如同静谧的深夜终于等到的那抹月光，“不只是十五分钟。”
如果返校舞会的那个夜晚像是一场童话的话，卡洛斯希望这个童话能在众人眼中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那是超人年轻的故事，他爱上了一个从意大利远道而来的女孩。
他们在全校的眼前跳了一支舞。
后来这个故事就戛然而止。
而今天，得到了续写的机会。
“在你的毕业晚会上，所有人都以为你在等一个从意大利远道而来的女孩，但是你没有等到。“卡洛斯站定在克拉克的眼前，这是克拉克之前对他说的话。
[爱丽丝]的确是克拉克编造出来的女孩，但是卡洛斯本来就是这位[爱丽丝]，“现在，你等到了。”
时光恍若突然倒转回十八岁那个遗憾的夏夜。
在毕业舞会上没有舞伴的克拉克·肯特，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心爱的女孩。
那些十六年以来都难以言说的遗憾，在此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圆满的[童话结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聚焦在克拉克和卡洛斯的身上。
他们在认出[爱丽丝]之后，十六年后的再会，仿佛比此刻的克拉克还都还要激动，甚至都有人红了眼眶。
克拉克唇角微微勾起，在全场屏息的注视下，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向卡洛斯优雅而庄重地躬身伸出手。
男人的声线在夜色的寂静中清晰得惊人，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温柔——
“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爱丽丝？”
第106章 求婚X戒指
大片绚烂的烟火在漆黑夜空骤然炸开，五光十色的流光倾泻而下。
漫过在场每一个人惊喜又激动的眼眸。
他们都是在斯莫威尔小镇土壤里生长的孩子，十六年前那场仿佛璀璨了整个小镇的烟花还蛰伏在记忆褶皱里。而今天也是同样这一群人踩着岁月的回响回到这里，在同样的一片夜空下再一次意料之外地重逢这场绚烂的盛礼。
克拉克望着天幕中炸开的烟火，他当然知道这又是卡洛斯送给他的礼物。
他无疑是感到高兴的。
有什么痛苦的、沉重的、阴霾的过往，好像也在此刻从克拉克的心底彻底消散了。
即便午夜的钟声响起，克拉克也不会再回忆起那块坚硬的冰冷的墓碑。
那段记忆真的成为了只是[过去]的过去。
“啊啊啊！十六年前返校舞会的回忆好像在此刻攻击我！”
“那是爱丽丝吗？他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我还以为那次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了。”
“克拉克可是超人啊，他如果有决心的话一定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虽然我离婚了，但我好像又能相信爱情了。”
“真的好感动啊！初恋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彼此。”
“他们俩……真的像极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烟花在头顶持续绽放，克拉克能清楚地听见周围同学热闹的低语像夜风般缠上来，句句都绕着他和卡洛斯。
“可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悲剧吧？”
“大概是带点电影感的情侣？他们十六岁时肯定没在一起。”
“好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啊……为什么传记里一点都没提过？”
“他们就像是新世纪Happy Ending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都曾是一个高中的学生，比起超人，在场的人们都最新认识那个[来自小镇农场的克拉克·肯特]。当年那个淳朴青涩的少年，还从未暴露过异能，行事谨慎而让人觉得胆小。即便克拉克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舞会上，但拘束的少年和看起来就像是来自意大利贵族的，自信得耀眼，举止优雅、舞步娴熟的灰发少女站在一起时，任谁都还是觉得他们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后来克拉克这段初恋的无疾而终，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年少时的喜欢太过简单，中间本就隔着巨大的障碍。没人知道克拉克与他的初恋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往，只隐约感觉到，这个化身超人守护地球的男人，和那个始终带着神秘气质的爱丽丝，一定是跨过了无数坎坷，才终于站回彼此身边。
尤其是……超人曾在与毁灭日的激战中战死，直到最近才奇迹般复生。
这样一想，就觉得这段感情故事更加不容易。
“怎么我又当上朱丽叶了？”卡洛斯自然也听见了关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议论，只觉得好笑，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可转念一想，又好像的确有些联系。
他曾在爆炸中死亡。
克拉克也死过一次。
他们像极了那对在经典剧本里双双殒命的恋人，只是命运在剧本边缘写下了不同的注脚——
那些关于死亡与新生的秘密，关于跨越星系的守候与重逢，关于在平行宇宙裂隙中交融的血液，此刻都仿佛无声而又温柔地融化在夜幕烟火的流光溢彩里。
他们以更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牵住了彼此的手。
克拉克也因为这个强加上的[罗密欧]的角色而觉得有些好笑，男人凑到卡洛斯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十六岁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我是拿了[灰姑娘]的剧本。”
卡洛斯也被逗笑了。
男人的目光温柔而又专注地注视着站在他身边的卡洛斯，灰色的长发清冷地飘散在凉意的晚风里，却让克拉克觉得是有温度的。
即便克拉克知道他是超人，相信他可以做到无坚不摧，但是只有卡洛斯真的如此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克拉克才觉得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不知是谁起的头，参加舞会的老同学们笑着朝克拉克和卡洛斯围拢过来，齐声唱起那首最近火遍网络的《Love Story》。一群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在返校舞会的氛围里仿佛瞬间找回了少年时的热烈，用略显跑调却格外真挚的嗓音起哄，歌声里满是最纯粹的祝福。
[当我第一次与你相遇的时候，我们都还年轻。]
[我闭上眼睛，一幕幕往事又在脑海中重现。]
[我站在阳台上，空气中都是夏天的气息。]
[看着灯火，热闹的派对，和华丽的盛装。]
[我看见你穿过拥挤的人群，向我打招呼问好。]……
就在这些语调参差不齐的歌声里，克拉克真的又一次回忆起了过往的事情。
十六岁那年出现在他眼前的卡洛斯先生。
是雨夜中裹着朦胧水汽、带着神秘面纱出现的身影；是夏夜漆黑里，带着几分戏谑笑意出现在扮成稻草人的他面前的模样；是返校舞会上光芒四射地走向他，成为他的舞伴，赠予他一场铭记于心的共舞。
他穿过爆炸后的废墟，身上却带着清冽百合香的奇迹；他立在湖边时，湖面粼粼波光映在眼底，自由得像要融进风里；他站在电影院前，坦然露出曾视为耻辱的项圈，给了他递上围巾的机会。
站在孤寂得仿佛永远都透不出光亮的黑暗前，男人告诉他——
[克拉克，魔法要消失了]。
烟花已经结束，耳边的歌还在以欢快的节奏继续高低错落地合唱着。
克拉克的心中在此刻却并不再感到遗憾，他知道，他们还会有无数的夜晚。
[我在楼梯里，不停地哭泣。]
[心中祈求你，不要离开。]
[我说，罗密欧，带我去一个我们可以在一起没有人干扰的地方。]
克拉克忍不住勾起唇角。
奇怪，比起罗密欧，他怎么反倒觉得自己更像朱丽叶？
身后的皮特推了他一把，纹丝不动。
巴里笑着凑过来，和皮特一起用力搡了搡——还是没推动。
克拉克失笑，而后主动踏出了步伐，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伸手将卡洛斯抱住。
男人的鼻尖蹭过卡洛斯灰色的发丝，熟悉的薄荷烟草味漫入鼻腔，那是让他眷恋到心头发烫的气息。
虽然克拉克习惯以超人的姿态成为人类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是此刻以[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当众秀恩爱倒还是第一次，可是感觉也并不坏。
歌声还在继续，带着轻快欢乐的节奏振奋地敲打着众人的耳膜。
[罗密欧，请拯救我吧。]
[他们总在试图左右我的思想。]
[这份爱充满了艰辛，却无比的忠诚坚贞。]
[不要害怕，我们终究会冲破困境。]
[这就是我们的爱情故事。]
克拉克在心里轻轻应和，是啊，这会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十五年的时光好像突然也没有那么长。
克拉克能望到更遥远的未来。
[嫁给我吧，朱丽叶，你再也不会感到孤独。]
[我只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
[我和你的父亲谈话了。]
[快去挑选一件洁白的婚纱。]
[这就是我们的爱情故事。]
[亲爱的，请答应我。]
合唱声落下的瞬间，现场的气氛非但没有冷却，反而像被点燃的烟火，骤然冲上了最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亮闪闪地胶着在他们身上——分明是在盼着克拉克趁这个最好的机会求婚。
克拉克红了耳尖，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个环节，他连戒指都没有怎么求婚？
闪电侠：“！！！”到我出场的时刻了。
“戒指来了！”没过十秒的时间，巴里兴冲冲地拿着戒指盒冲了过来。
“你也太高效了吧？你是抢的吗？”皮特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
“说什么呢？”巴里立刻低声说道，“我把证件和银行卡全都押在那里了。”
“你就是今晚最亮的男人！”皮特立刻夸赞道，“兄弟，我为你感到自豪。”
巴里也为自己感到骄傲，虽然不是老同学，但闪电侠也感受自己强行加入这场同学聚会里的重大意义。
老同学们看到出现的戒指盒全部都激动地尖叫，他们只觉得克拉克是真的有备而来。
“先求婚。”巴里彻底融入了催婚团的氛围里，直接将戒指盒递到克拉克手中，“款式可以再挑。”
克拉克看着手中的戒指盒，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求婚的环节。
说实话，克拉克是真的没想过结婚这回事。
大概是潜意识里总觉得，“婚姻”这样普通人之间的羁绊，不像是卡洛斯会在意的关系。
他那样渴望自由的人，仿佛天生就该是盘旋在海岸线的海鸥，翅尖沾着风与浪的气息，不该被任何形式的枷锁困住。
克拉克有些茫然地转头望向卡洛斯。
卡洛斯站在灯火通明的舞会现场里，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平静，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灰蓝的眼眸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盛着漫天烟火散落的余晖，温柔得能溺毙人，偏又在克拉克心头烫出无数簇火苗，烧得他指尖都微微发颤。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聚焦的目光中郑重地单膝跪地——
“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对你着迷。”
“你曾经问我，如何确定那段不成熟的感情是爱？”
周围的喧闹仿佛在瞬间被按下静音键，全部都屏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地注视着这一幕。
看那个曾在农场里腼腆微笑的少年，看那个化身超人守护世界的男人，此刻卸下所有铠甲，将最柔软的真心捧在另一个人面前。
“因为在漫长流淌的时光里，唯一让我感受到永恒的东西，我无比笃定，那就是爱。”
克拉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得震得耳膜发疼，却盖不过心底翻涌的滚烫。
“我想告诉你，我始终注视着的，都是站在我眼前的你——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影子，是真实的你。“克拉克不需要卡洛斯为他改变，他所爱的就是真实的卡洛斯先生，“我知道你的强大，尊重你的骄傲，却也想保护你。”
“我向你保证，这份忠诚会像星辰一样恒久，从此刻直到时间的尽头，绝不会有丝毫动摇。我会把我全部的爱都捧到你面前，我也会给你飞向任何地方的自由。”
卡洛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这个不纯粹的、带着残缺的影子，却在这个世界上误打误撞地找到了——
始终纯粹、坚定、炽热，且永不褪色的灵魂。
“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克拉克的蓝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卡洛斯的身影，像盛着整片星空，“卡洛斯，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既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为什么没有准备戒指？”卡洛斯轻笑着反问，语气里藏着几分揶揄。
克拉克愣了愣，一时语塞。
卡洛斯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弯下腰，那缕深灰色的长发染着月华，温柔地划过克拉克的面颊。
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贴上他的嘴唇。
“我愿意。”
第107章 婚纱X首领
这份保密工作做得，简直天衣无缝。
巴里没多嘴暴露卡洛斯的真实身份，只提了提这场老同学聚会上人人都知道的“爱丽丝”的初恋往事。他心里暗暗憋着股期待：等日后这帮英雄同事们知道，克拉克的恋人其实是身体岁数是十七岁的吸血鬼少年时，脸上会露出怎样震撼的表情？尤其是还有，失忆的超人对年轻的吸血鬼恋人就一见钟情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如果克拉克和卡洛斯举办婚礼的话，闪电侠觉得伴郎的席位他当之无愧。
“！！！”正义联盟果然已经被震撼到了。
——果然超人是干大事的，复活和失忆都才没多久，婚已经求上了。
就连蝙蝠侠都震惊了，他曾一度笃定，超人会成为地球上最顶尖的“黄金单身汉”。
即便后来布鲁斯认识了卡洛斯，也没想过他们之间的进度会这么快。
联盟成员们盯着视频里那对无比般配的身影，看他们在众人的欢呼祝福中接吻，心里又暖又涩。这大概是克拉克·肯特上次与毁灭日同归于尽前，藏在心底最滚烫的遗憾吧。幸好，命运给了超人一次重生的机会，能够和心爱的初恋求婚。
克拉克很快也收到了来自正义联盟成员真挚的祝福信息，他们也都希望能和克拉克的“未婚妻”认识一下。尤其是海王亚瑟，非常热情地询问克拉克的婚礼需不需要他帮忙。毕竟亚瑟是正义联盟里唯一结婚的男人，在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而且亚瑟还说，如果想要更加新奇盛大的婚礼的话，他可以为超人提供一个海底婚礼的场地，保证会让他和他的新婚妻子都终生难忘。
看得出正义联盟的英雄同事都很想认识[爱丽丝]，克拉克忍不住笑了。他不知道当这些同事知道视频中被他求婚的女人实际上是个少年外貌的吸血鬼，会露出怎样的反应来。
克拉克暂时也没有办法将卡洛斯介绍给这些英雄同事，因为本来既定的行程就是要去往意大利，因此他们在舞会的中途就先一步离开了。克拉克之前每年也都会在意大利停留一段时间，但是这一次终于能够和卡洛斯一同前往意大利，男人心头的期待像被晚风拂过的篝火，越烧越旺。
只是海王提出了在亚特兰蒂斯举办婚礼的提议，这让克拉克开始真的考虑[婚礼]。
“你想问什么？”卡洛斯也注意到了克拉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但是一时之间有没有考虑好措辞而在迟疑。
“卡洛斯，你有考虑举办婚礼这件事吗？”克拉克还是问了出来，他有的时候觉得他已经很了解卡洛斯，但有的时候还是琢磨不清楚卡洛斯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比如说，克拉克之前也不会料想到，卡洛斯会愿意为了他再次成为[爱丽丝]出现在舞会上，为他补全了十六年前的遗憾，甚至还在老同学们的面前答应他的求婚。
“我对婚礼没什么期待。”卡洛斯说得直白，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
卡洛斯从不觉得那种仪式有多神圣，反倒觉得麻烦。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算是与他关系密切的巴利安那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规规矩矩坐在教堂里会祝福他婚姻幸福的类型。他实在不想在巴利安那群易燃易爆的老熟人面前办婚礼，总觉得风险系数太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克拉克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你想举办婚礼？”卡洛斯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从小在养父母温暖的爱意中灌溉长大的克拉克也许会存着，未来有一天他会站在教堂里紧紧地握住所爱之人的手，共同在牧师前许下爱的承诺的普通的梦想。
没等克拉克想好该如何作答，就听见卡洛斯带着笑意的声音继续飘过来——
“你想看我穿婚纱？”
克拉克怔住了，湛蓝的眼眸在此刻有些惊讶又有些无措。
——穿婚纱？
——卡洛斯先生为他穿上婚纱！？
克拉克从未想过这种事，可此刻看着卡洛斯脸上的神情，仿佛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就像他能在舞会上幻化成成年后的“爱丽丝”，自然也能让“爱丽丝”
穿上婚纱，陪他完成一场婚礼。
“我没有这么想。”克拉克嘴上说得异常坚定，脑子里却已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教堂、婚纱与誓言交织的画面，心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卡洛斯轻笑一声，显然没太相信这份坚定。
说实话，女装对他而言没什么负担。
他本就擅长幻术，易容更是轻车熟路的本事。
即便是真的穿婚纱用来满足克拉克对婚礼的幻想，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以。
“卡洛斯，我喜欢你真实的模样。”克拉克在此刻伸手紧紧握住了卡洛斯的手凑到唇边，亲昵地轻轻吻着苍白的指节，男人的嗓音温柔而又郑重，“你能成为[爱丽丝]来参加舞会，我很高兴。但是，你不用特意为了我成为[爱丽丝]，我更希望你是原本的模样。”
“所以，你想看我直接穿婚纱？”卡洛斯似乎听懂了克拉克的言外之意，笑着反问道。
少年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刻意的戏谑。
“……我没有这么想。”克拉克明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耳尖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少年纤细的体格裹在纯白婚纱里的模样，突兀地撞进脑海——
那该是怎样的景象？
或许是纯白的花边会如同柔软的花瓣般勾勒着削瘦的肩线，衬得少年的脖颈愈发修长，像株临水而生的白百合，裙摆如同流淌的河流随意地铺散开来，皎洁得让人心头发颤。
卡洛斯灰蓝色的眼瞳会盛着细碎的光，里头盛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望向自己时又淬上点勾人的温度，他会打趣地询问他[还需不需要戴上头纱]？
“你要是想要这样的余兴活动，我可以陪你玩。”卡洛斯笑着说道，毕竟克拉克平日里也很听话。卡洛斯本来在这种事情上就很放的开，超人的体格注定男人没法真正尽兴，索性多点情趣也不错。
克拉克当然知道[余兴活动]指的是什么，皎洁又美好的画面，开始带着某种隐秘的蛊惑。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男人并没有义正言辞地第一时间拒绝。
克拉克只觉得卡洛斯是在故意引诱他去遐想一些旖旎的画面。
按理说克拉克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但是超人的体格实属好得过分，正当壮年的时刻又是才开了情事的口子没多久，再加上本就沉溺在这段关系里无法自拔——卡洛斯只需稍稍递个暗示，就足够让他心头的火“腾”地燃起来，烧得他喉结都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卡洛斯看着他这副耳根发红又藏不住悸动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逗弄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实在是件有趣的事。
那些在床上露骨的情事克拉克虽然克制，可还是一上头就停不下来。但只要是在床下，三言两语的撩拨就足以男人立刻卸下坚毅的模样，被逗得耳廓泛红。
“婚礼的事情我没有考虑好。”卡洛斯想了想后开口说道，“之后再定吧。”
回到意大利之后，彭格列家族也为卡洛斯和克拉克提供了最礼遇的接待。
克拉克终于见到了卡洛斯口中的那位[九代目]，老人虽已年迈，精神却矍铄得很，周身透着久经岁月沉淀的从容，像一位真正的贵族长者，眼神温和却自带威仪。无论是见到卡洛斯，还是见到他身边的克拉克，九代目的眉宇间都难掩真切的笑意。
卡洛斯并未隐瞒自己的经历——那场爆炸后，他竟在另一个世界重回十七岁的奇妙际遇。
九代目听得十分专注，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直到卡洛斯说完才缓缓开口：“或许，这与诺普勒斯有关。”
“诺普勒斯？”卡洛斯微微一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意外与不解。他从未想过这个名字，更没想过自己的经历会与这个人产生关联。这个名字实在太过遥远了，遥远到几乎要被记忆尘封——那还是他在加入巴利安之前，在黑手党高中任教时教过的一个学生。
“你可以抽时间去见见他，和他聊聊。”九代目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和善地笑了笑，补充道，“他当年，可是很欣赏你这位老师的。”
卡洛斯点了点头，自然将九代目的话放在心上。随后，少年便条理清晰地阐述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显然，在这场谈话之前，他早已深思熟虑。他清晰地列明了自己能为彭格列家族带来什么，也坦诚地提出了需要家族协助的事宜。
虽然如今的彭格列家族首领是年轻的二十四岁的彭格列十代目，但是九代目依然拥有很大的权力，成为十代目背后重要的支撑与后盾力量。尤其是年轻的首领有的时候还是慌慌张张的，九代目也想过要彻底放权，但沢田纲吉就会因此在他面前露出如临大敌的[要完了]的紧张神色，就好像彭格列的百年基业马上就要在他手上分分钟崩塌了似的。
里包恩和沢田家光对阿纲已经够严厉了，九代目对年轻的十代目反而会多点关爱，想着索性等他真的能够做到独当一面的时候再离开。
克拉克在一旁静静听着，看得出卡洛斯是希望达成一场双赢的合作。
毕竟卡洛斯在奥斯本集团这段时间接触到了很多奥斯本的机密，这些科研成果对于彭格列家族也是极具价值的。反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卡洛斯对于直接贩卖奥斯本机密给彭格列也毫无亏心，他之前本来也卖了彭格列的机密给奥斯本集团。
但克拉克更能察觉到，九代目看向卡洛斯的眼神里，满是近乎纵容的疼爱，那份“有求必应”的态度，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合作关系。更像是一位亲和的长辈，注视着自己阔别十六年、终于找到回家之路的孩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漫过克拉克的心脏，混杂着深切的庆幸与感激。
男人望着九代目温和的侧脸，看着老人眼角因笑意泛起的皱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正是眼前这位老人，在年少的卡洛斯深陷炼狱时，伸手将他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指引他的成长，重塑他的人格，带领他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也因此才能保留卡洛斯还未被磨灭的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彭格列总部开始响起了连续不断地爆炸，这让克拉克不禁警惕起来。
“没关系。”九代目则是露出习以为常的神色来，他们一代人都已经老了，可是十代目和他的守护者们还正当年轻气盛，“这在彭格列很正常，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克拉克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而卡洛斯听到这里却忍不住笑起来，关于十代目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你想认识一下阿纲吗？”九代目继续说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卡洛斯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在彭格列这样的组织里，当一个[很好的孩子]
不是一件好事。
“不用了。”卡洛斯也没想刻意去认识彭格列十代目，之后若是有机会自然也会认识。灰发少年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并没有打算回到巴利安。”
“这是你的自由。”九代目并不意外卡洛斯的决定，同时注视向他身边的克拉克。
在九代目的记忆中卡洛斯一直很迷茫，他试图去引导卡洛斯，而卡洛斯的学习能力很强，无论做任何事他都能很认真，就如同完美地执行任务。
但是，太平淡了。
淡得像一杯冰冷的水，没有波澜，也没有温度。
有的时候，九代目觉得卡洛斯像是在扮演一个角色，而并不是他自己。
当时的九代目觉得也许是他约束过多，而巴利安能燃亮卡洛斯。
一方面的确是因为相信卡洛斯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管束那些性情顽劣的少年，另一方面，他觉得比起待在自己身边循规蹈矩，卡洛斯在巴利安或许能更自由些——
能在那群同样带刺的灵魂里，卸下伪装，露出真实的棱角。
直到此刻，九代目从卡洛斯的身上看到了他终于染上了从未见过的明亮的暖色系。
透着一种生命的鲜活感。
卡洛斯如今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而这无疑是克拉克·肯特带来的变化，当然这也包括死亡和重生后带来的不同的心境。
“克拉克，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你。”九代目真心说道，同样全身带刺的同行者能让卡洛斯的灵魂不再孤单，但充满包容、热忱与纯粹的灵魂才能真正吸引到卡洛斯。九代目确信克拉克一定做了很多事情，才足以让擅长封闭的卡洛斯愿意彻底敞开心扉。
“这是我的荣幸。”克拉克立刻谦卑又真心地说道。
九代目也注意到了卡洛斯手腕处的纹身，他知道卡洛斯的学习能力一向惊人，当他下定决心要去爱人的话，一定会做得相当好。
或者说，克拉克教得很好。
当斯库瓦罗被喊到九代目的办公室时，就看到老人正站在窗口含着笑意地垂眸注视着什么。斯库瓦罗也走了过去，看到的是在彭格列花园里用水管浇花的灰发少年，还有站在他身侧的撑着一把黑伞的克拉克。
水管喷出的水流浇灌着草木，水汽在阳光下氤氲开来，竟折射出一道淡淡的彩虹。少年抬眼望向那抹虹光时，灰蓝色的眼眸里漾着细碎的光，像揉碎了威尼斯的粼粼水波。
斯库瓦罗向来认为感情会使杀手软弱，也会磨掉刀刃的锋利。但他又觉得，相比之前男人觉得[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那种凉薄的淡漠感，卡洛斯如今这般模样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归根究底可能也只是十七岁看着乖了点，斯库瓦罗依旧清楚知道，卡洛斯还是那个黑心的，即便是谈恋爱，也会占据主导权的同时哄得克拉克团团转。
“卡洛斯不会回巴利安了。”九代目开口沉声说道。
“我知道。”斯库瓦罗早就预料到，已经过去十六年，虽然巴利安始终会为卡洛斯保留席位，但卡洛斯现在显然已经有了新的方向，“只有Xanxus还揪着不放，认为卡洛斯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应该属于巴利安。”
“Xanxus在意的东西并不多。”九代目叹了口气，眼底掠过复杂。如此多年，他与Xanxus之间始终存着很深的隔阂，这也是他的遗憾。九代目知道Xanxus的性情，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注定是遗憾，“至少卡洛斯回来了，而不是真正的死亡。”
“没关系，Xanxus也打不过克拉克。”斯库瓦罗知道Xanxus对卡洛斯有一种偏执，就像是不甘心的暴躁小孩会去抢夺最心仪的玩具。但是问题不大，毕竟克拉克·肯特作为矛盾关键的核心实力实在强劲到可怕。
当然，这也只会让暴君更加愤怒。
“你对克拉克的评价倒是不低。”九代目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意外的好感。
“我们认识很久了。”斯库瓦罗之前也不会和九代目主动提及克拉克·肯特的事，“这个男人十七岁的时候就专程跑到意大利来，问我卡洛斯有没有恋人，你觉得这个问题重要吗？那个时候，卡洛斯都已经死了一年了，而克拉克还只是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鬼。”
斯库瓦罗蹙眉望向窗外，西装笔挺的克拉克正亦步亦趋地跟着卡洛斯的脚步，眼神紧张得像怕阳光沾到对方身上似的；而那灰发少年却一脸轻松，偶尔侧头跟克拉克说句什么，嘴角还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显然没把对方的紧张当回事。
九代目笑了。
“原来，卡洛斯喜欢这样的人。”九代目有些感慨地说道。
纯粹的，忠诚的，钟情的，强大的，包容的……
“不，他就是喜欢听话的。”斯库瓦罗知道九代目在感慨什么，但他觉得听话才是重点。尤其是斯库瓦罗从贝尔那里震惊地知道，卡洛斯和克拉克竟然还会跑到成人用品店里买那些糟糕的东西。显然，即便十六年后的克拉克·肯特已经进化成为人类所仰望膜拜的超人，但依然顺从地给予了卡洛斯掌控他的权利。
而显然，卡洛斯在巴利安这样的刺头组织里根本就找不到听话的。
这就显得，卡洛斯在遇到十六岁的克拉克时，这只会点烟的乖巧小狗就显得多么难能可贵。
算了，也挺好的，至少斯库瓦罗不用每年都大老远跑去美国探望两个墓碑了，而且他俩的墓碑还不挨在一起。
再次以旁观者的视角透过窗，斯库瓦罗突然想到了十六年前——
为卡洛斯撑伞的人，一如既往的都是克拉克。
卡洛斯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但是，他愿意和另一个人撑同一把伞。
第108章 国籍X主婚
领证。
比克拉克想象的还要高效。
甚至是快得离谱。
因为克拉克的求婚，所以卡洛斯默认了男人想要达成“婚姻事实”的需求。
卡洛斯的身份需要造假，而克拉克是美国的国籍，到底他们俩应该如何在意大利领证，卡洛斯索性就全权交给了彭格列家族去处理。作为意大利[名门望族]
的彭格列家族的办事效率也尤为高效，直接就加急预约好了时间让克拉克和卡洛斯去罗马市政厅领证。
即便是超人，在得知已经可以去和卡洛斯领结婚证后，还是会有种[太快了]
的恍惚感。
“我以为至少要等上几个月。”克拉克的心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知道意大利结婚的流程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他和卡洛斯的身份也很复杂。
此时，克拉克的目光掠过车窗外的罗马街景。
午后的阳光恰到好处，温暖而又柔和，斜斜切过古老的石砌建筑，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极具浪漫的文化底蕴感，这会让克拉克觉得今天是个再好不过的一天。
广场的喷泉正喷着细密的水花，折射出的彩虹转瞬即逝，像极了他此刻纷乱又雀跃的心情。
男人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回身旁的灰发少年身上。
卡洛斯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剔透，灰发难得用发胶打理过了，年轻的面容看起来更为成熟了些。两人西装左胸的口袋巾位置，都别着一朵新鲜的白色百合，说不出的相称。
在出门之前卡洛斯刚刚喝过血，这让他的身体如今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即便是阳光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不适。克拉克望着他，只觉得此刻的卡洛斯像是被笼罩在流淌的暖金之中，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柔和的光晕，漂亮得近乎失真，让他觉得自己突然陷入了一场虚幻而又美好的梦境。
克拉克忍不住伸手紧紧握住了卡洛斯冰冷的手。
这段时间对于克拉克来说其实过得很快，卡洛斯并没有想要立刻投入到研究中，反而是带着他在意大利各处游玩。直到再回到罗马的时刻，少年才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明天去领结婚证”，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明天天气大概会不错”。
成功地把克拉克炸懵了几个小时，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甚至一个晚上都没能睡觉。
此刻正在前往市政厅途中的克拉克暗暗深吸着气，缓解内心的紧张。
虽然并非是婚礼，但办理结婚登记对他来说无疑这是很庄重而又神圣的时刻。
“那你可太小看彭格列了。”卡洛斯在回答克拉克对于结婚登记竟然能如此高效的困惑，他自然也看出了克拉克的紧张，他都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在世界灾难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超人，竟然会在结婚登记的路上如此紧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克拉克当时没彻底听懂这话的意思，直到走进罗马市政厅，看到那位身着正装、面带庄重笑意的证婚官员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克拉克认得出，那竟然是意大利总统。
“这也是你们家族请来的？”克拉克愕然地发问，他虽然知道彭格列在意大利地位不凡，却没想到能惊动总统亲自来主持仪式。
“不，是被你的名号吸引来的。”卡洛斯轻笑着说道。
卡洛斯的假身份自然没什么特别，让事情变得不同的，自然是克拉克·肯特的真实身份。全世界谁不知道他是超人？不久前在众目睽睽中重生，又以“人类之神“的姿态再次拯救地球于浩劫之中，随后便又消失在公众视线——如此光辉闪耀的英雄人物突然要在意大利领证结婚，还是和一位意大利人，[天降超人]这对意大利政府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彭格列家族还特意给总统提了个醒——
Ciao～瞧瞧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家伙。
是超人哦！
这可是如假包换的超人哦！
意大利政府都震惊了，再次刷新了对本土最强黑手党组织的认知，尤其是人才引进的能力。
原本足以拖长到几个月的流程瞬间挤压到几天就完成了，简直就是为超人敞开婚礼殿堂的直通车大门。
——可以说是生怕进网的超人鱼给跑掉了。
彭格列家族提供的卡洛斯的身份看起来就很假，但是没关系，能把超人拉到意大利结婚，这就是真本事。
总统很有礼貌，在主婚过程中没有多说什么，非常庄重地为他们举办了仪式。
只是在领证后总统亲和地表示了一下，克拉克如今和意大利籍的公民结婚，四舍五入那也是意大利人了。
克拉克：“……”所以我也是意大利超人了？
——虽然英雄主义没有国界，但是英雄可以有双国籍。
总统还很热情地询问克拉克和卡洛斯的婚礼打算如何举办，显然总统在教堂上也很有话语权，甚至很想为超人和他的恋人举办一场足以轰动世界的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礼。
克拉克笑着婉拒了总统的提议，他知道那不是卡洛斯喜欢的场合，当然那也不是他所追求的婚礼。
婚礼到底需要什么呢？
需要参加婚礼的两个人，需要一个证婚人，需要一场仪式。
没必要隆重到让全球瞩目，没必要凸显超人的英雄身份，没必要将不纯粹的政治元素牵扯其中，也没必要本末倒置地将那些不必要的繁琐流程让卡洛斯会觉得婚礼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我觉得这已经是婚礼了。”
克拉克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那些外在的形式，没有那么重要。
而那些真挚的祝福，即便没有盛大的排场，他们也一样会收到。
离开市政厅时，克拉克的手里捏着两张轻飘飘的纸。那是他们的结婚证明，即便刚才在登记册上郑重落笔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此刻握着这薄薄的纸张，他仍觉得有些不真实。纸张太轻了，克拉克的手指小心地拢着边缘，甚至男人的举止都显得有些笨拙起来，生怕不小心压出一丝褶皱。
“我明天开始工作了。”卡洛斯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惯有的平静。
克拉克的思绪被拽回现实，他看向身旁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以卡洛斯的性子，回到意大利这么久才决定投入工作，其实已经让他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前些日子那场慢悠悠的意大利之行——从佛罗伦萨的石桥到威尼斯的贡多拉，从西西里的落日到米兰的教堂——难道就是所谓的蜜月旅行？只不过是提前前置了而已！？
后知后觉的超人露出了微妙的复杂神色来。
原来他已经度完蜜月旅行了啊……
好快。
“我也会回纽约工作。”克拉克自然会赞同并支持卡洛斯的决定，也会按照目前的现况考虑回归这个世界原有的步调，“之前报社的老板希望我回去，虽然不知道成为超人后的记者事业会发生怎么的转变，但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回纽约工作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正如意大利总统所考虑的，他的合法伴侣在意大利生活和工作，那他自然也会在这里居住。
——[合法伴侣]。
克拉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喜欢这个词。
他想起了在市政厅里所说的誓词，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平静或危难，无论阳光或阴霾，无论安稳或动荡……他和卡洛斯似乎早已经历了誓言中所有的境遇，又跨越了所有的障碍，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牵着手走到了这里。而后他们将厚重的过往化为了两个庄重的签名，妥帖地烙印进了彼此的生命里。
克拉克在心底再次承诺，他会理解、陪伴、尊重、信任、爱慕卡洛斯，直至永恒。
“克拉克，今天你还希望做什么来庆祝？”卡洛斯偏过头问他。
今天的卡洛斯显然心情也很好，少年灰蓝的眼眸一直都是带着清浅笑意的，像倒映着流淌金辉的粼粼海面。
克拉克并没有想好，但是也许，他会想要将卡洛斯带去他在北极的孤独堡垒。
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那里是他另外一个家，里面收藏了他所有的过往。
在他的父母死后，克拉克就将所有具有收藏意义的物件都搬到了孤独堡垒。
像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早早地在做准备，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保存在不会被任何人所侵扰的孤独堡垒。
包括卡洛斯曾遗留下来的所有珍贵的物件，那些如同卡洛斯的眼眸般美丽而无价的矿物。
他们还可以在北极看到很美的极光。
“我还准备了一套礼服。”卡洛斯等着克拉克的思考，只是唇角勾起又说出了另一件事。
超人的大脑又像是卡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卡洛斯，心里冒出一个荒诞又带着点隐秘期待的念头。
——难道是婚纱吗？
第109章 蜜月X劣性
巴里也没想到他回归工作岗位不久，克拉克也舍得离开男友从小镇回到大都市工作了。
得知克拉克的最新动态后，闪电侠立刻牵头把正义联盟的伙伴们召集到了一起——他清楚，有个蝙蝠属性的英雄同事嘴上没说，心里非常好奇克拉克·肯特如今的感情近况。
“还做记者吗？”神奇女侠忍不住笑着问道，“现在怕是有大把记者排着队想采访你呢。”
——现在有什么新闻死而复生的比超人还要更热门呢？
每天都有无数市民从世界各地涌向那座曾为克拉克·肯特铸造的纪念碑，带着鲜花、手绘的感谢卡片，高高举着各式各样的“欢迎回家，超人”的手举牌。
曾经，这座纪念碑是人们寄托悲伤与遗憾的港湾。那些在超人“离去”的日子里，无数颗因失去人类之神而空落的心都曾在此驻足，无数的泪水真情流露，悄悄倾诉给冰冷的石面。
而如今，重新修复的纪念碑已蜕变为承载希望与重逢喜悦的精神地标。碑体上，曾经的白花与悼文被五彩斑斓的花环、印着“S”标志的气球和密密麻麻的祝福便签取代。
人们相信，身为记者的超人也轻而易举地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就是要用这样最朴素直白的方式，让这位死而复生的英雄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曾拼尽生命守护的世界，正以最炽热的热忱迎接他的归来；在他庇护下幸免于难的人类，从未将他遗忘。
克拉克想起上下班时被记者和市民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连回到报社，同事们也都变着法想从他这儿挖第一手消息，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明白已经暴露超人身份的自己如今有多惹眼，早已成了新闻焦点。但他想，既然已经复活，那也应该要让大家慢慢接受，即便身为超人，他也可以拥有一份记者的工作，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过段时间就好了。”布鲁斯的声音沉稳如常，他心里清楚，再劲爆的头条也总有被新事件覆盖的一天。只不过克拉克·肯特身上的“名人标签”怕是摘不掉了，但这世界本就不缺名人，他总会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要是实在不想被打扰，我给你的那套易容道具随时能用。”
“的确是这样。”克拉克笑着点头。
“你的未婚妻呢？”海王亚瑟特意赶来，自然是想见见克拉克传闻中的女朋友。
“卡洛斯还在意大利。”克拉克知道卡洛斯最近很忙，所以也没有想要打扰他。
“卡洛斯？”戴安娜微微挑眉，语气里透着意外。神奇女侠自然也很想认识克拉克的未婚妻，而且同为女性，戴安娜觉得她们也许会有不少共同话题，“我还以为她叫爱丽丝。”
“其实，卡洛斯是个男人。”克拉克顿了顿，看向正义联盟的英雄朋友们坦白道。
——超人的[未婚妻]，突然变成[未婚夫]。
作为知情者的巴里和布鲁斯神色如常。
甚至闪电侠甚至偷偷挺了挺肩膀，眼神里藏着几分“早就知道内幕”的小骄傲。
神奇女侠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眼眸微微瞪大显然是听到了令她非常惊讶的消息。
就连如精密机器般冷静的钢骨维克多，也罕见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未想过超人突然多了一位男性伴侣。
最夸张的还要属海王。
“噗——”听到这个劲爆消息的亚瑟嘴里的酒猛地喷了出来，还好闪电侠急速躲开了。亚瑟慌忙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开那段求婚视频，瞪大了眼睛凑近屏幕反复打量，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和我说这是个男人！？”亚瑟手指着屏幕里面容清冷姣好的长发女人，简直不敢置信。
“这是卡洛斯的幻术，是为了成为我的女伴而已。”克拉克笑着解释道，“卡洛斯的确长相很出色，但是……你们未来看到他就知道了，并没有到错认性别的地步。”
“我证明！”闪电侠立刻证明，他本来还以为克拉克会直接把卡洛斯带来震撼一波，没想到另一位主角并没有来，“卡洛斯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真的超级有魅力。”
卡洛斯的身体年龄很年轻，但是因为他独特的气质，并不会让人觉得他的面容青涩。灰色的发丝，出众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如同冰川湖面的灰蓝眼眸，清冷中藏着深邃的光。明明是年轻的面容，却偏偏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迷人。
“所以，你……是个同性恋？”海王盯着超人的眼神里的震惊丝毫未减。
克拉克忽然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十六岁那年的画面——那时卡洛斯也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男人回过神，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坦然：“这大概，要看卡洛斯的性别来定吧。”
“卡洛斯就是你的初恋？”神奇女侠显然对巴里和他们讲述的有关于克拉克的初恋故事很感兴趣，女人的目光里带着探究与好奇，“十六年前的那个女孩其实也是[他]？”
果然，超人的感情故事都显得要更加与众不同一些。
“所以，你十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男人？”海王又在震惊于超人竟然十六岁就是同性恋。
“不然又怎么叫做初恋？”克拉克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男人湛蓝的眼眸里却闪烁着温柔的光。他没有将十六岁时懵懂的感情称之为一时的悸动，既然是初恋，那就是年少时最真挚的喜欢，那是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又得到命运眷顾的感情。
虽然他们之间分离的时间又十五年，远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但超人的心态一直都很好。
他觉得很幸运，能在十六岁的时候认识卡洛斯先生。
又能在多年以后，得以重逢。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海王很快就消化了这个重磅消息，男人自然还记得他之前邀请克拉克前往亚特兰蒂斯举办婚礼。亚瑟的想法倒也和意大利总统不谋而合，认为属于超人的婚礼就应该是足够隆重而又盛大的，让世界为之瞩目。
“我们应该算是已经举办过了，在罗马市政厅。”克拉克笑着抛出又一个重磅消息，还扬了扬无名指上的戒指，男人的脸上流露出已婚人士的兴奋和自豪。
身穿笔挺西装的布鲁斯的身体都震了震。
自从超人复活后，蝙蝠侠还在想着失忆的超人大概会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生活。
然后，一夜情—同居—求婚—结婚。
这种一复活就疯狂赶进度的进程让布鲁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蝙蝠侠甚至还考虑过，克拉克结婚的时候是否会邀请他做伴郎。
“你们的效率也未免太高了。”闪电侠大为震惊，语气里又充满了遗憾，他深觉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场合，“登记结婚就算是婚礼了吗？我还以为我可以成为你们的伴郎啊！？”
“卡洛斯不喜欢太复杂的形式。”克拉克笑了笑，“我也觉得婚礼的仪式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结婚登记的主婚官员，还是意大利总统，其实已经算是很庄重了。”
结婚登记的那晚——
美丽的极光在北极圈的天幕上流淌，如同世间最绚丽的自然绸缎般。
无论看多少次，克拉克都觉得很漂亮。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卡洛斯先生会喜欢这里的景色。
克拉克牵着卡洛斯的手踏入他的孤独堡垒，每一步都仿佛踩着星尘般的辉光。
男人带卡洛斯去看他的收藏品，无数的矿物都藏着与卡洛斯眼眸相近的色彩。
却又如同克拉克所想，这些自然的瑰宝加起来都没有少年那双灰蓝的眼眸更为夺目美丽。
卡洛斯也真的为克拉克准备了一件简约的婚纱。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少年纤细的后颈处那双翅膀的纹身翩然，随着身体的起伏而震颤。
周围的矿物溢散着光，像他们在命运的雪地里一路捡到的宝石。
灰发少年裸露的脊背在照耀下泛着盈润般的光，一条闪耀着光华的珍珠链条从脊背穿过，在苍白如易碎琉璃的皮肤上勾勒出莹润的弧线，一直连接到引人遐想的腰线。
纱裙垂落的弧度像未融化的雪堆，吸引着更灼热的温度的触碰。
当两颗孤独的火星被点燃之后，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纯白的婚纱被弄脏。
里里外外。
北极明明是极为冰冷的寒冷之地，可是在此刻却包容着两个灵魂最滚烫的碰撞。他们的或是英雄神性又或是杀手淡漠的外表之下，掩藏着同样的执拗、炽烈、甚至是隐秘的占有欲。
那一晚已经完全超出了克拉克的预想。
直到此刻，克拉克心里都想感慨说——他吃得实在是太好了。
有的时候，克拉克会觉得卡洛斯还像是把自己当成还是十六岁的懵懂无知的少年，以成熟的陪伴者的姿态去揣测他心中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然后就纵容地给予他什么。
这种感觉让克拉克觉得有些新奇，因为他已经成为超人很久了，他似乎成为了[完美]的代名词，承载着所有人的期待。被众人所仰慕着，认为他的身上充满神性，他理应无所不能，理应拯救世人于任何危难，理应如同始终照耀着地球的太阳般完美无瑕、崇高得不容置喙。
但克拉克自己知道，他并非如此。
人类存在劣性。
他也同样。
他会有私心在胸腔里悄然滋生，会有难以言说的贪婪在心底暗流涌动，更会有那些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隐秘的欲望。可卡洛斯会包容他的所有，肆意去放纵他属于人性的那一面。
甚至，克拉克会有过想要卸下所有的一切，只是成为一个普通人和卡洛斯在一起享受生活。
做了太久的[超人]之后，他才终于读懂了卡洛斯临终前的选择。
只要他活着，就无法卸下英雄的使命。若是换成他，在死亡已成定局的时刻，想必也会选择以“普通”的身份，过完最后一段平静无扰的时光。
“你们不准备去度蜜月吗？”巴里又好奇地问道。
克拉克：“……”说起来他也是才意识不久，卡洛斯把蜜月旅行给前置了。
他与卡洛斯好像突然间又回到了[上班—接男朋友下班—回家]的朴实无华的工作党的恋爱。
“现在卡洛斯有更重要的事情。”克拉克这一次来和正义联盟聚会当然不仅仅是炫耀一下他结婚的事实，也是想要和正义联盟的英雄们商讨一下关于穿越时空的事情。
克拉克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和卡洛斯之间发生里那些离奇的事件。
有的时候，克拉克会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知晓在另一个世界还有卡洛斯在等待着他，可是当他陷入甜蜜的时刻，经常会忘记这一点，沉沦在眼前触手可及的美好中。
在脱离美好之后，认清现实的克拉克又会觉得痛苦。
这真的是很矛盾的一种情感——他拥有着卡洛斯，却又无比想念着卡洛斯。
克拉克时常感到庆幸，好在那个世界的卡洛斯并非孤身一人。他有一群年轻气盛、精力充沛的高中同学，认识蜘蛛侠、复仇者们那样能为他给予帮助的英雄，有好友哈里·奥斯本在身后坚定支撑，还有诺玛与那些吸血鬼会成为血神的信徒，陪伴在他的左右。
卡洛斯一直都在脚踏实地地前行，步伐沉稳而坚定，一步步为自己开拓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克拉克知道，卡洛斯不需要他的庇护。
即便没有他在身边，卡洛斯的生活也绝不会陷入困顿与糟糕。
可是克拉克又知道，卡洛斯需要他，而他需要回到卡洛斯的身边去。
卡洛斯正致力于研发能开启时空通道的仪器，而这类仪器的核心难题之一，便是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支撑。为此，克拉克正在搜寻那些蕴藏着巨量能量的物质，希望能为卡洛斯的研究提供测试样本，帮助他找到契合模型的关键能量源。
“氪石？”闪电侠脱口而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它。
“你觉得可行吗？”克拉克的眉头微蹙，而后望向蝙蝠侠问道。
“应该是你觉得可行吗？”布鲁斯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
时空穿越可能需要巨大的能量来扭曲时空结构，创造出类似虫洞的通道。
理论上，时空穿越确实需要足以扭曲时空结构的庞大能量，以此创造出类似虫洞的通道。而氪石所蕴含的能量无疑相当可观，或许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这点，研究氪石多年的蝙蝠侠也不得不承认。而且由于氪石是克拉克·肯特的致命弱点，卡洛斯早已将世上几乎所有的氪石席卷一空，这也就导致卡洛斯如今拥有极为庞大的氪石资源。
非常合适的研究样本，但前提是，克拉克不参与穿越时空的计划。
“能打开时空通道的氪石能量，足以杀死你。”布鲁斯定定地注视着克拉克说道，“也许是氪石戒指给了你侥幸的心里，觉得你可以承受。但这两者的能量强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明白。”克拉克深叹一口气。
“还有其他的物质，比如说混沌母盒。”神奇女侠思索地说道。
“混沌母盒的力量是难以掌控的，应该由亚马逊族、亚特兰蒂斯族和人类各自妥善保管。“钢骨立刻反驳道，如果要利用混沌母盒实在风险过大，”单一的母盒怕是无法起到作用，但是一旦合并，谁也无法预料会引发怎样的灾难。”
“我奔跑的时候也能产生极为庞大的能量，甚至能回溯时间。”闪电侠琢磨着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在时间线和空间线上也许会存在特别的联系。
蝙蝠侠：“……”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在滚轮里不停跑步的闪电小仓鼠。
“所以呢？你是打算被克拉克带去意大利，给你专门设计一台全自动跑步机，你就在那里一直奔跑囤积能量吗？“布鲁斯没好气地反问道，有的时候他不知道巴里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在正义联盟英雄们的帮助下，克拉克的确列出了一个清单，其中包含了各种具有庞大能量的物质，需要进一步地探究。这些物质有些分散在世界各地，有些位于亚特兰蒂斯和亚马逊族，主动分享这些讯息的海王和神奇女侠也承诺克拉克会去追寻这些物质的下落。
就在克拉克准备动身返回意大利时，路边一个售卖气球花的摊位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些气球花格外别致，至少克拉克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束”。
它们被错落有致地摆放在一个形似巨大花盆的白色盒子里，纯白、浅蓝、银灰三色交织，每一朵气球花都有着独一无二的造型，显然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与功夫才制成的。
“……”正义联盟的英雄们就看着克拉克没怎么多想，就径直从摊位上斥资抱回了[那么大]的一盆气球花束。
“你是要捧着这么大一盆气球花飞到意大利？”神奇女侠疑惑地问道。
克拉克看了眼布鲁斯。
蝙蝠侠：“……”是觉得我会有办法吗？让我给一束这么廉价的气球花特意装个防护罩去讨好你的男朋友，不，丈夫吗？
“卡洛斯喜欢这种气球花吗？”闪电侠其实对卡洛斯的印象一直都觉得少年很成熟而又淡漠，这么夸张的气球花束感觉更像是送给女孩子。
“不知道。”克拉克坦然地说道，但是你总不能没有送过，就认为卡洛斯会不喜欢。
超人的生活除了拯救世界，也可以和伴侣一起当一对普通的上班族。普通的生活里，也可以有普通的小惊喜和浪漫。
当卡洛斯离开彭格列基地后，就看到夜幕中站在车边的身姿挺拔的西装男子。
尤为瞩目的是，车盖上还放着一大盆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气球花。
灰发少年的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上次克拉克扛着三米巨熊回家的场景来。
卡洛斯都不禁在想，到底是谁教克拉克买这些幼稚的东西送给他？
不过能把这种脆弱的气球花安然无事带回意大利也是本事。
“正好看到的。”克拉克注意到少年盯着气球花的目光也解释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花。”
“能保存多久？”卡洛斯开口问道。
“两到三天吧。”克拉克回答道，毕竟气球会漏气。
“不对，是我想让他保存多久都可以。”卡洛斯伸手轻轻戳了戳气球，抿唇轻笑着。
克拉克湛蓝的眼眸注视着灰发少年，仿佛有什么一如既往地在夜色里被温柔地包裹，从来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
“我知道，卡洛斯先生一直很厉害。”
第110章 研究X联谊
早已退居二线的彭格列九代目突然公开收养了一位十八岁的义子。
身为彭格列家族十代目的沢田纲吉，自然是最早知晓此事的人，毕竟是九代目亲自找他谈话提及的。提及那位名叫卡洛斯的少年时，九代目的脸上漾着温柔慈爱的笑意，语气坚定地告诉沢田纲吉，他是把卡洛斯当作亲生孩子来抚养的。
而且，卡洛斯在科研领域极具天赋，九代目希望能将他安排进彭格列的研究团队，说着便递来了卡洛斯的几份提案。
沢田纲吉其实都觉得九代目也不需要特意来征求他的同意，九代目的话语在彭格列依旧极具影响力，但是他也知道九代目是尊重他。沢田纲吉自然是同意了，甚至是举双手同意。
卡洛斯的提案，沢田纲吉大致翻了翻，涉及生物基因领域，其中的专业术语让他看得一知半解。总而言之，其中的高深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但即便如此，沢田纲吉也能敏锐地从中嗅到商机——如今彭格列的研究团队太过偏重战力开发，导致彭格列的武力值飙升的同时，破坏力也与日俱增，财政赤字更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卡洛斯的到来，虽然新的研究方向需要启动资金。
却也让沢田纲吉在满目疮痍的财政报表外，看到了一条长远方向能赚大钱的新路子。
不管怎么样，九代目支持的发展道路肯定也是不会错的。
沢田纲吉本来还想见一见卡洛斯，但是临时的事务让他不得不紧急赶回日本待了一周的时间，临走之前他没忘记嘱咐研究团队多照顾一下新来的才十八岁的卡洛斯。
等到一周后回来后，沢田纲吉还担心卡洛斯被那些前辈欺负，结果就听说彭格列的研究团队已经被那个少年牢牢攥在手里。众人提起卡洛斯时，语气里满是惊叹——这位十八岁的少年不仅是个天赋异禀的天才，行事魄力更是带着股压人的气场，完全不像个刚成年。
“九代目不愧是九代目。”里包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惯有的戏谑与嘲讽，“九代目养大的孩子，十八岁就能顶起彭格列研究所的一片天，你十八岁的时候连意大利语都没学明白。”
“我十四岁的时候——”沢田纲吉承认，他的确不具备天才的脑子。但是，年轻的十代目还想狡辩一下，他十四岁被迫摧残的经历无论摆在哪里都是相当坎坷而又光辉的。
“不及格的试卷？还是当众裸奔的经历？”里包恩像揣着本黑历史账簿，毫不留情地揭彭格列十代目的短。
沢田纲吉顿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烫：“……”憋说了！
——说到底，裸奔究竟是谁的责任？难道是他自愿的吗！？
卡洛斯的过分出众，再加上身上那股与九代目如出一辙的沉静气质和果决手腕，让家族里渐渐传出些新的流言来。有人说，卡洛斯其实是九代目老来得子的亲儿子，只是怕另一个儿子——被称为“暴君”的Xanxus不满有更得宠的弟弟的存在，才对外谎称是义子。
当时在日本的沢田纲吉听这些传闻都听得云里雾里，吃瓜也吃得完全不明白。
沢田纲吉不禁也在思考，难道是因为九代目认为他在抚养Xanxus的时候，觉得他的教育方式出现了某种问题。所以，重新又开了个“新的小号”，也就是卡洛斯？
和其他人一样，沢田纲吉也在偷偷地等巴利安那边的动静。
按说以Xanxus的暴脾气，家里莫名其妙突然多了个“兄弟”，肯定会掀起激烈的措施。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腥风血雨，巴利安那边平静得不像话，没有对九代目出现的另一个[儿子]的出现有过任何反对。甚至巴利安的人还会时不时的来研究所找卡洛斯，听说还顺便将对卡洛斯闲言碎语的人给收拾了，据说还有人见过Xanxus和卡洛斯站在一起和平交谈。
隐隐约约还表露出一点[兄弟情深]的意味来。
观望的黑手党界内人士都很震惊，熟知Xanxus性格的沢田纲吉只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种种消息拼凑到一起，彭格列上下谁都看得明白——巴利安是明晃晃地站在卡洛斯这边的。
无论是身为九代目儿子的身份，巴利安嚣张的庇护，还有十代目给予的支持，都足以让彭格列的研究团队看到卡洛斯会成为未来彭格列研究所发展的风向标。
沢田纲吉越发好奇，但是等他回到意大利已经又是一周之后的事情。这一周的时间足以让卡洛斯做很多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执行着。沢田纲吉发现重新调整资源分配后，之前混乱的研究预算都清晰得让人舒心。巨额投资是免不了的，但卡洛斯计划书里罗列的利润前景同样惊人，看得沢田纲吉心头一热，突然对彭格列未来的经济状况燃起了十足的信心。
年轻的十代目忍不住琢磨：天才去哪里都是天才，九代目怕不是担心彭格列家族在自己手里真的撑不住破产，所以才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位人才？
无论如何，沢田纲吉深深感激九代目为他送来的[定心丸]。
当沢田纲吉来研究所的时候，看到卡洛斯和他的岚守狱寺隼人正凑在一起讨论。
两人都是一头惹眼的灰发，侧脸线条利落，眉眼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俊朗，站在一起倒像幅精心构图的画。旁人都不敢上前打扰，但格外赏心悦目。
沢田纲吉望着那画面，不由得感慨：两个天才的大脑凑到一块儿，果然能撞出最激烈的火花。
“十代目！”狱寺隼人看到出现的沢田纲吉后立刻兴奋地说道。
“首领。”卡洛斯平静地点了点头。
卡洛斯的态度很官方，似乎早就料到沢田纲吉会来，引领他看过了各个项目，并且细致汇报了目前的阶段，和未来的进展。之前的卡洛斯就很擅长向哈里·奥斯本这个商业奇才画饼，现在面对彭格列十代目，这个饼也是越画越熟练。狱寺隼人的目光都听得亮闪闪的，时不时地加入卡洛斯的讨论。
听得云里雾里·沢田纲吉：“……”不明觉厉，但未来彭格列的赤字就靠你了！！！！
——三人行，只有笨蛋首领默不吭声地保持优雅微笑。
无论如何，沢田纲吉在淡漠的卡洛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而有力的安心感。
这不禁让沢田纲吉真的相信，卡洛斯是由九代目亲自抚养的，他们给沢田纲吉的感觉很相似。
“你和巴利安的关系还算不错？”问出这个问题纯属是沢田纲吉自己的好奇了，他能想象得出九代目会是一个好父亲，但是难以想象Xanxus会是一个能照顾好弟弟的好兄长。至少这么多年以来，沢田纲吉也没觉得Xanxus和他之间的关系有改善。
“还可以。”卡洛斯点了点头说道，“是有技巧的。”
“什么技巧？”沢田纲吉好奇地问道。
“你现在学有点太晚了。”卡洛斯平静地指出，虽然沢田纲吉说的是巴利安，但是他也听得出来年轻的首领着重指代的是Xanxus，“三十多岁，他那副臭脾气现在已经定型了。”
沢田纲吉只觉得惊奇，灰发少年竟然能直接说Xanxus[臭脾气]，但是他们却又似乎能和睦相处。越想越觉得神奇，如果他真的有Xanxus这样一个暴君兄长，在每天被骂“渣滓”“废物”的威压下长大，沢田纲吉都想象不出他会被摧残成怎样担惊受怕的可怜模样。但是卡洛斯看起来就心理素质尤为强大，这难道也是锻炼出来的吗？
就在这时，研究所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爆炸声，震得墙壁都微微发颤。
沢田纲吉的身体猛地一僵，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在研究新物质，能量不太稳定，这种爆炸是正常现象。”卡洛斯甚至都没有转身去望一望爆炸的方向，只是抬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棕发青年开口解释道。
沢田纲吉：“……”啊，爆炸算是正常的现象吗？
“反正，这对于十代目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小场面吧？”卡洛斯显然一点都不慌，精致的面容上是一种镇定自若的坦然，嘴角勾起轻笑着注视着首领问道。
沢田纲吉：“……”我的赤字是不是越滚越大了？？？
两眼一黑的彭格列十代目有点慌了，他突然觉得之前对卡洛斯的信任，是不是太过单纯了？
“之后首领如果有需要巴利安去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去传达。”卡洛斯想了想说道。
沢田纲吉想卡洛斯也肯定知道，巴利安暗杀部队在彭格列内部的独立，除了九代目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向巴利安发号指令。
“他们真的会执行吗？”狱寺隼人也好奇地问道。
“会吧，兄弟情深。”卡洛斯的语气轻描淡写，听起来也很随意。
沢田纲吉：“……”真的难以想象Xanxus好哥哥的模样。
但转念一想，要是卡洛斯真能成为连接彭格列本部与巴利安的桥梁，倒也算是件利在长远的好事。
这应该也是九代目的想法吧。
“首领，我还有几笔新的预算需要申请一下。”紧接着卡洛斯就递出来一沓新的文件给沢田纲吉，面容冷静淡漠的少年此刻甚至还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堪称亲和而又热情的笑容来。
沢田纲吉：“……”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年轻的十代目手指微微发颤地签完字，恍惚间觉得自己签下的不是预算申请，而是《彭格列加速破产计划书》。
卡洛斯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了敲，心情颇好地收起文件。
“对了，彭格列家族这周末有场活动。”狱寺隼人有的时候很细致，有的时候也很粗心，就比如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沢田纲吉此刻的心痛。狱寺隼人反而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有一场联谊酒会，除了我们家族的人，还有意大利很多名门望族的小姐会来。”
沢田纲吉也想起了这事。
——说起来，彭格列的单身率实在高得离谱。
彭格列家族的长者看着眼皮子底下这一群年轻人个个都像要孤独终老的样子，就起了这么个联谊酒会的主意。而且沢田纲吉心里清楚，家族里多少双眼睛都在关心着“十代目夫人”的位置。
“你虽然才十八岁，但是也可以去看看，能认识很多人。”现在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也可以用前辈的口吻鼓励说道，他觉得卡洛斯会很受欢迎的，“也许会认识喜欢的女孩。”
“不用了。”卡洛斯摇了摇头。
沢田纲吉倒也没有太意外，看来年纪轻轻的卡洛斯也是个没恋爱细胞的事业狂。守护者里好像都是这样的人，如果卡洛斯说什么[恋爱会影响我研究的进程]，沢田纲吉也觉得正常。
“我已经结婚了。”卡洛斯平静地说道。
“哦，你已经结婚——”还在思绪里的沢田纲吉下意识顺着说道，而后突然惊觉不对。
棕发青年瞳孔地震地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面容年轻而又清冷的灰发少年。
“你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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