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路还接上了仍然在街头乱窜的小蜘蛛。
“……肯特先生！你也太强了吧！！！”
彼得·帕克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声音里满是惊叹。他与克拉克相识已久，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在灾难中惊艳登场的超级英雄。克拉克孤身英勇地闯入连接外太空的黑洞，直捣齐塔瑞大军的大本营，以一己之力对抗来自异星的庞大战力。
当时，小蜘蛛还在高楼间荡着蛛丝与敌人周旋，目睹这一幕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超乎想象的大场景，简直是看的目瞪口呆，他的世界观在今天简直又突破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战结束后，彼得体内的肾上腺素仍在疯狂飙升。胜利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彼得甚至还发现了一件很兴奋的事情。
他和克拉克·肯特先生穿得还是同一色系的战衣！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卡洛斯知道你这么厉害吗？”彼得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眼前的克拉克·肯特先生又换上了笔挺的黑色西装和儒雅的黑框眼镜。光是这样看，根本就难以想象这个男人的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强大的能量，与方才在战场上天神般的身影判若两人。
“我讲述过我的一些事情。”克拉克想了想说道，他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未来会成为超人，“但是，卡洛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一定也会非常震撼的！”彼得也明白克拉克的意思，卡洛斯和克拉克显然对互相是了解的人，可是这种外星军队袭击地球的事情尤为罕见，克拉克也是在这样的机会才得以展现出自己这般如同神明般的强大能量，“你和雷神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吗？”
“我来自于一个已经不存在于宇宙上的星球。”对上彼得充满好奇的眼神，克拉克笑了。
男人湛蓝的眼眸里闪过难以察觉的一丝落寞。
[卡尔·艾尔]这个名字，就好像将会永远地遗落在宇宙的深处。
小蜘蛛怔了怔，男人这么说，就好像代表着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属于克拉克·肯特的亲人和故乡。突然之间，彼得就有些不敢问下去，怕触及到男人过往伤心的事情。
“卡洛斯会成为你的家人的。”彼得想了想，轻声说道。
“是的。”克拉克想到他即将去接的灰发少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当卡洛斯上车之后，克拉克又非常认真地扫视过少年的全身。
“我没离开奥斯本大厦。”
卡洛斯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显然是克拉克还是不放心，怕他跑去和外星人对战了。
在确认卡洛斯没有受伤，面色看起来也不错之后，克拉克才算是松了口气。
“烟花好看吗？”克拉克注视着眼前的灰发少年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后，彼得一时间倍感迷茫地怔了怔。
——不是，哪来的烟花啊！？
——难道说，你指的是那些被炸了的外星人？和外星人的军舰？
“还不错。”卡洛斯笑着说道，他算是在荧幕的背后看到了极为璀璨的白日焰火，那些燃烧着火光陨落的残骸碎片像极了一场突至的流星雨，“看上去很盛大。”
两眼一黑·小蜘蛛：“……”
一个将巨型章鱼做成美食料理当做惊喜，一个把外星人炸成烟花哄男朋友开心。
——要不说，你们俩才是绝配呢？
“有一场庆功宴，在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家中。”克拉克开口问道，这一场与外星军团的激烈战役过后，克拉克也算是与这些之前并无什么往来的英雄们相熟了，“你有兴趣去吗？”
彼得立刻听出来，如果卡洛斯表现出没兴趣的意思，克拉克先生肯定也不会去。他俩肯定就要把他扔下，手拉手回家享受和平时光的情侣时间了。
“去吧，去吧！”小蜘蛛立刻从后座将身姿探过来，连忙积极而又恳切地说道。这可是超级英雄的聚会，身为邻家小英雄的彼得当然也想要参与进去。有肯特先生带着，彼得在那样重量级的场合中也不会显得太紧张局促，这种号称历史性时刻的英雄齐聚的庆功宴小蜘蛛当然不想错过，“卡洛斯，去认识一下钢铁侠也好啊。斯塔克先生是非常天才的传奇人物，也许你们在科研上会很有共同话题。”
“史蒂夫也会来。”克拉克也认为让卡洛斯认识一下这些英雄们是一件好事，虽然不认识其他人，但是身为美国队长的史蒂夫·罗杰斯却是卡洛斯和彼得的体育老师。
“那就去吧。”卡洛斯望向克拉克和彼得眼里的期待也没拒绝。
后排的彼得立刻欢呼出声，克拉克也随即发动车子。
“因为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参加超级英雄的聚会，会觉得尴尬。所以，你就索性再拖上一个高中生是吗？“卡洛斯轻笑着看向彼得问道，”这场庆功宴里，我甚至什么都没干。就只是躲在奥斯本大厦里，看现场发生的灾难大片而已。”
“但你是英雄家属不是吗？”彼得的思维敏捷，立刻开口问道。
一句[英雄家属]让克拉克和卡洛斯都怔了怔。
“是这个道理。”开车的克拉克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不打算遮掩一下了？”卡洛斯眼神调侃地看向克拉克问道，“身为超人的你，却和十七岁的我在一起。这就和钢铁侠看上了彼得，有什么区别？”
小蜘蛛：“……”不要用我来打比方了啊！听起来是真的很离谱！
“反正都已经是斯文败类了。”克拉克也都已经坦然了，至少面对他的那些英雄同事，没有面对来自卡洛斯的父亲希伯拉罕那般沉重的压力。
话是这么说，但是到了聚会现场之后，卡洛斯还是演了一下。
在英雄们面前说克拉克·肯特是他目前的监护人。
“这不是排行榜第一的[中城高中吸血鬼]吗？”黑寡妇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卡洛斯，可是此时话语中却透出一种自然熟稔的态度来。
“吸血鬼？”钢铁侠斯塔克的眉头微蹙，略有诧异，“你说，他是吸血鬼？”
托尼·斯塔克对社会里潜藏在暗处生存的吸血鬼也有些了解。
“不是，这只是一种赞美的比喻而已。”娜塔莎眨了眨眼笑着望向托尼解释道，“看来，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也与新时代脱节了。是前段时间在高校里流行的排名，是说卡洛斯的长相精致而又出众地像电影里美型吸血鬼而已。当然，不只是要长得帅，还需要看上去优雅迷人，拥有一点忧郁而又成熟的气息。”
“身为神盾局的高级特工，这种资料你们都要收集吗？”钢铁侠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男人不禁多瞥了卡洛斯几眼，的确这个少年看起来容貌尤为出挑，是那些小女孩们绝对会迷恋的面容。托尼抿了一口酒，语气傲慢地说道，“我只知道，我肯定是亿万富翁魅力榜上的第一名。”
“也是凑巧知道的。”黑寡妇的唇角扬起弧度又看向美国队长，“主要是因为我们的队长一到校园里，就被学生们称作是中城高中自己的[阿尔法狼人]。我好奇地查了一下，然后就知道了中城高中还拥有另外一位年轻而又迷人的[吸血鬼]。”
听到这里，英雄们不由得目光看了看美国队长，果然是强悍的狼人体魄。
“那看来不能叫你美国队长，要叫你狼人队长了。”钢铁侠笑着调侃道。
史蒂夫无奈地笑了笑，这些二十一世纪的流行文化也算是让他给赶上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史蒂夫和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在一起，作为体育老师教学的工作，他还是挺适应的。
“吸血鬼是什么？暮光之城是什么？”雷神对于这些中庭文化一无所知。
“反正也没事，不如我们一起看看这部电影好了。”于是，鹰眼主动提议道。
钢铁侠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打了个响指，整面墙壁瞬间化作巨幕。
“你有兴趣未来当个明星吗？”娜塔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卡洛斯，至少她可以肯定这样出色的容貌放大在荧幕上也会非常吸睛，“也许托尼会愿意赞助你。”
“没有这个计划。”卡洛斯摇了摇头。
“所以，你是他的监护人。”钢铁侠此时又将注意力放在克拉克和卡洛斯身上。
既然卡洛斯是被能以一己之在宇宙里对抗齐塔瑞母舰的超人带来的，钢铁侠也用审视探究的眼神望向这个灰发少年，他觉得这个少年也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至少从少年波澜不惊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他的生长环境不一般，也绝对不是小蜘蛛这种单纯灿烂的这一款。
“他和你一样，也拥有那种两眼一瞪就能发射激光射线的异能？”托尼挑眉问道。
“我没有他这么大的本事。”卡洛斯开口解释道，“我是坐实验室的。”
“卡洛斯是非常厉害的研究人员。”彼得立刻开口替自己的好友说道，他也知道在场的钢铁侠和班纳博士都是在领域上尤为杰出的天才，肯定是会有相通的地方，“虽然才十七岁，可是已经在奥斯本集团拥有自己的实验室了。”
“你在研究什么？”彼得的话的确引起了班纳博士的好奇。
“研究吸血鬼。”卡洛斯简洁地说道。
“卡洛斯在研究如何将被迫转变成吸血鬼的人类，再转变回普通的人类。”
彼得立刻兴奋地说道，“这是很有意义的研究！吸血鬼中存在非常恶劣的团体，会伤害人类，强行让人类成为嗜血的吸血鬼。卡洛斯能够让，那些本来都已经失去希望，以为自己会成为永远看不见太阳的脱离人类社会的吸血鬼，可以重新回归到人类的正常生活。”
“你是他的代言人吗？”钢铁侠有些不解地望向一顿噼里啪啦输出的小蜘蛛。
彼得和卡洛斯待久了，他也知道卡洛斯的性情冷淡，话不是很多。这些大英雄们也不会像校园里的那些热情的同学们一样叽叽喳喳，所以彼得就想替卡洛斯多说点话。
“我知道一些吸血鬼的事情。”班纳博士推了推眼镜士开口说道，这段时间神盾局在研究吸血鬼也拉上了他，“人类转变为吸血鬼之后，不仅将会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甚至连本身的疾病都可以治愈。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类，会甘愿成为吸血鬼的理由。更棘手的是，不少政商界高层为了治愈疾病而主动选择转化为吸血鬼。人类政府能和吸血鬼达成共识和盟约，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这方面的理由，吸血鬼中存在着一些位高权重的人。”
“神盾局里的抗病毒血清应该也是你带来的，但是成功率并不高，尤其对于转变已久的吸血鬼而言。如果你能研发出让被转变的吸血鬼回归人类的成功率更高的血清，相当于找到了治愈人类所有疾病的路径。“班纳博士继续平和地说道，语气里也带着兴味。
“听起来的确是很有意思的研究。”黑寡妇笑着评价道。
彼得怔了怔，原来是这样吗！
他只知道卡洛斯总在实验室里捣鼓试管与数据，却从未想过这些研究背后藏着如此震撼的意义——能通过吸血鬼的转化和逆转化，为人类治愈所有疾病！
“这也难怪为什么，奥斯本的小总裁会给你独立的实验室。”钢铁侠笑道，他当然看得出这背后巨大的价值，“但是，所有事情都是存在风险的。你的研究可能会让那些吸血鬼觉得，你在破坏或者说颠覆他们吸血鬼帝国的秩序。而且，吸血鬼中还存在着很多纯血吸血鬼。”
克拉克的眉头微蹙。
“你们觉得我需要担心吗？”卡洛斯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而后转头看向沉默的西装男人，“我的监护人不是超人吗？”
“的确是这个道理。”彼得点了点头，他自然相信身为男朋友的克拉克先生肯定会好好保护卡洛斯，“而且你还有身为同学的蜘蛛侠，和身为老师的美国队长。”
今天是庆功宴，托尼和班纳也没想继续深入聊这个年轻人的研究。本来这个世界上也多的是人想要破解人类基因的密码，从而达到治愈所有疾病的目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试图改写人类基因的研究，这样的案例早已屡见不鲜，就连被冰封七十年的美国队长都已经是上个世界的成功的实验品。
能做研究的人，通常都胆子很大而又不怕冒险。利用吸血鬼的基因来实现人类的自愈，听起来的确也是可行的计划。
而且还有克拉克作为监护人，看起来目前也没什么问题。
“小孩子们，要来点酒吗？”钢铁侠看向卡洛斯和彼得挑眉问道。
“他们才十七岁。”身为在校老师的美国队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十七岁都能对抗外星人，研究吸血鬼了。”托尼对此不屑一顾，“喝点酒算什么？”
“我可以来一杯。”彼得蠢蠢欲动地开口道，他当然也想要和英雄们举杯共饮。
而卡洛斯已经走到了泛着流光的酒柜前，似乎在认真挑选起来。
克拉克也跟着走了过去。
“要喝调酒吗？”卡洛斯发现这里调酒的设备倒也是全的，于是看向克拉克问道。
克拉克愣了愣，而后男人又有些期待地点头。
只见少年已经挑好了基酒，打开了摇酒壶，琥珀色澄净的液体倒入的轨迹如被精准把控的溪流，冰块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转瞬便落进壶中。灰发少年的手腕翻转如蝶翼轻振，快速却稳定，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里透着超越年龄的从容。
就连英雄们此刻都止住了话匣子，颇为惊讶地凑了过来望向少年的调酒表演。
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流畅，全然不像是十七岁的青涩模样。
就连克拉克都没想到卡洛斯还有这样的本事。
蓝色的火焰在杯中点燃，映得少年年轻的侧脸冷峻又迷人。
火焰沿着杯壁游走，少年纤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火苗跃动，灰蓝的眸色耀着火色的光晕。
克拉克近乎着迷地注视着。
完全移不开眼。
卡洛斯举杯将流淌着火焰的调酒倒入另一个杯中，少年修长的之间轻轻弹着火焰如同小瀑布般从高处坠落的痕迹，甚至能弹出破碎的电花，如同一场绽放在灵动指尖的烟花秀般。
又如同流星坠入酒面。
酒液的漩涡中心泛起如同月色下湖泊的银蓝的光泽。
恰似烟花绽放后飘落的星火，在水面泛起层层流光，留下这一汪盛满星屑的静谧湖泊。
而酒液的颜色最后缓缓沉寂为和克拉克的瞳色如出一辙的那抹深邃的蓝。
这杯酒里仿佛盛满了浪漫又隐秘的秘密。
克拉克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好像愈发能理解过去的自己，十六岁的他见过了这样如此迷人的卡洛斯先生。怎么可能，还会对世界上其他的任何人动心？
“我把这杯酒起名为[Loch dawn]。”卡洛斯开口道，少年没有第一时间将这杯特调酒给克拉克，反而是自己先在杯沿抿了一小口，而后才递到男人的面前。
[湖之晨曦]。
暗夜里璀璨覆灭的余烬。
将吻醒黎明的湖泊。
第72章 游戏X醉意
那滚烫的幽蓝火焰仿佛不是流淌进玻璃杯，而后直直灌进他的胸腔。
燃起更盛的火焰。
他伸手握住酒杯，沿着卡洛斯先前饮酒的位置，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克拉克对酒并品不出来什么细致的味道，他喝了这杯酒，却好似是一个众目睽睽却又无人知晓的隐秘而又炽热的吻。酒杯的杯沿透着丝丝凉意，含冰的酒液也是冰冷的触感，一如卡洛斯平日里那清冷疏离的模样。
然而，当醇香的液体滑过唇齿，温柔地浸润喉咙，落入腹中的瞬间，却燃起一团足以灼烧灵魂的烈火。即便身为拥有超凡意志的超人，克拉克也不禁被这股热意撩拨得醺醺然，内心被炽热与浓烈的情感所填满。
卡洛斯和克拉克的小举动并没有引起英雄们的注意。
灰发少年抿那么一小口，英雄们只当做他调好了之后也想要自己尝一口试试。
即便是小蜘蛛也同样沉浸在卡洛斯那令人惊叹的调酒技艺中，被他眼花缭乱的操作深深震撼。
——这也实在太厉害了！彼得都想要和卡洛斯学一套。
“这绝对不可能！”钢铁侠有话要说，“你就是吸血鬼吧！我是说以前！”
年轻时的托尼，为了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吸引姑娘们的注意，曾花费不少时间学习调酒。他自认为学有所成，调酒技艺还算不错，可此刻将自己的水平与卡洛斯相比，却瞬间相形见绌。凭借多年的经验，托尼能够断定，卡洛斯在调酒上至少有几年的深厚功底。
可卡洛斯如今不过十七岁，托尼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少年还是小屁孩的时期就开始钻研调酒之道。而且在钢铁侠眼中，卡洛斯身上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蓬勃朝气。
英雄们也用有些怀疑的眼神望向看起来拥有完全不符年龄的成熟的少年。
“卡洛斯有先天哮喘。”彼得其实以前也有这样的揣测，但是但凡仔细想一想，就知道如若卡洛斯曾经变成过吸血鬼的话，那么他先天哮喘的病症也应该已经治愈了。彼得想起当时少年憔悴苍白的面容，就不禁蹙了蹙眉头，“前段时间还住院了。”
钢铁侠沉默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卡洛斯一直在研究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转换和逆转化，很大一部分理由恐怕也是为了治愈自己身体的先天疾病。
“实在是太厉害了吧！”雷神不管这些事情，他只想要来一杯，“给我也来一杯！”
盛情难却下，卡洛斯于是又表演了一次。
英雄们也就热情高涨地，一排坐在吧台边近距离地观赏着。
晶莹剔透的小酒杯在吧台上列成直线，宛如等待点亮的星盏。
少年本来就擅长于操控实验的双手，自然也能精确地操控着火焰与酒液。银质调酒器在少年灵动的指间划出流星般的弧光，冰块撞击的脆响混着酒香，在空气中编织成优雅的韵律。
身后陈列的酒瓶折射出细碎光斑，将少年的身影折射成流动的星河。
灰发少年手中调好的酒倒入杯中呈现漂亮而又鲜艳的色泽，在期待的目光中，每一杯都有不同的色彩。从深海的幽蓝、倒绿意的生机、到麦穗的金黄、到黄昏的余晖、再到岩浆的赤红，渐变形成英雄们眼前的微型的彩虹光谱。
而后火焰腾空而起，橙红的火苗包裹着彩虹酒液，如同给这道光谱镶上了金边。
火焰随后如同小烟花般在闪烁，迸溅出细碎的火星。
英雄们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克拉克倚在吧台边，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忍不住笑了。跳跃的火焰将少年周身镀上金边，灰蓝眼眸在光影流转间，宛如镶嵌在银河中的蓝宝石，璀璨夺目，又似藏着整个宇宙的星辰，熠熠生辉。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卡洛斯先生只要他想这么做，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焦点。
“[凯旋虹光]。”卡洛斯轻笑着望向众人说道，“敬世界和平。”
英雄们纷纷笑着举杯，水晶杯相触的清鸣交织成曲。小蜘蛛抑制不住眼底的兴奋，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过一杯，仰头饮下时，绚烂的酒液与早已熄灭的火光仿佛在舌尖共舞。
彼得第一次喝过这么烈的酒。
但少年又高兴至极，仿佛将胜利的滋味一口饮尽。
卡洛斯看起来今天有不错的雅兴，可能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调过酒，所以劲头也正好上来了。卡洛斯又单独为在场的每个人都调了一杯特别的酒，最后还特别给彼得调了一杯彩虹色的果味鸡尾酒。这让小蜘蛛高兴坏了，他这才记起来要拍照，连连拍了几十张照片各种角度。
想了想之后，双颊发烫的彼得还特意给奥利弗炫了一下照片——[卡密撒嘛给我调的酒～]。
果不其然，奥利弗很快就秒回——[怎么不喊我！地址快！立刻给我！我现在就飞过来！]
上头的小蜘蛛洋洋得意，只告诉奥利弗这是他和卡洛斯的秘密派对。
就那么小小的一杯，雷神真的是一小口就喝没了，别说尽兴了，连味道都没怎么尝到。于是索尔想让卡洛斯为他特调一杯巨大大大杯，但是却被少年拒绝了。
卡洛斯给每个英雄都调了一杯酒后，临时上岗的调酒师就暂停营业了。
“就你这喝酒的速度，再好的酒都尝不出滋味。”钢铁侠还优雅地端着酒杯细品，挑眉睨着如牛饮水的雷神，即便是好酒被这么哐哐喝，也完全感觉是被糟蹋了。
卡洛斯没为自己调一杯酒，却从酒柜里挑了一瓶威士忌。
钢铁侠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卡洛斯，你才十七岁。”史蒂夫看到卡洛斯熟练地打开威士忌就凭的举动微微蹙眉，少年白皙而又修长手指捏着瓶身的姿态，仿佛这不是初次触碰烈酒，倒像是与老友重逢般自然。美国队长的目光扫过少年单薄的肩头，他当然也在意卡洛斯欠佳的身体情况。
“队长，你总不会以为会调酒的人，不喝酒吧？”卡洛斯轻笑着反问道，也不称呼史蒂夫为哈尼克斯老师了，也随着其他人一起喊[队长]。
“让卡洛斯喝吧。”黑寡妇笑着说道，“他为我们每人都调了酒，难道不该收取报酬吗？”
史蒂夫只好望向卡洛斯的监护人克拉克·肯特，希望男人能劝阻一下。
克拉克看到瓶身上标注的48度的酒精也蹙了蹙眉。
“去拿冰块来。”卡洛斯如此说道。
克拉克觉得今天的卡洛斯心情似乎不错，他也不想因此而扫兴。
而且，克拉克也记起他十六岁的时候曾看过卡洛斯先生[发酒疯]的样子，突然有点怀念。
当美国队长双眸震惊地看着克拉克真的拿了冰块来，而且还主动地为卡洛斯倒酒时，小蜘蛛已经可以做到成熟地处变不惊。这就和他当时以为克拉克先生会劝阻卡洛斯抽烟时一样，结果下一秒，西装男人不仅去买烟，而且还给未成年的少年绅士地点烟递烟。
“少喝一点。”克拉克将酒杯递给了卡洛斯，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又温柔。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看上去格外的澄净而又醉人。
卡洛斯特别选择了这瓶酒，让倒让其他英雄们也突然起了兴趣，索性一起都找了个闲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开始分享这瓶威士忌，至于余兴活动就是巨幕上仍然在光影间放映的《暮光之城》，享受在战胜外星军队后的休闲、和平而又普通的时光。
“我们就凑在一起看吸血鬼谈恋爱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鹰眼巴顿开口说道。
“你们中庭喝酒的时候会玩什么游戏吗？”雷神也兴起地问道。
“这个时候，年轻人好像更有发言权一点。”黑寡妇笑着将目光投向彼得。
“我？”小蜘蛛一愣，而后下意识结巴地回答道，“真、真心话大冒险？”
彼得只是随便这么一提，没想到英雄们却点头采纳了。他们已经组建成为一个联盟，但是对彼此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趁这个机会玩点游戏，也方便他们更加了解彼此，加深默契。
因为之前黑寡妇就在说钢铁侠与新时代脱轨，所以托尼还特别让贾维斯采用了流传在高校里最热门的真心话大冒险题库。至于游戏规则也很简单，就是转酒瓶而已。
酒瓶第一个转到美国队长，金发男人笑着选择了[真心话]。
队长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游戏，认为有意思的同时的确也认为可以加深对彼此的认识。
贾维斯的电子音突然在寂静中炸开：“史蒂夫·罗杰斯先生，请问你是处男吗？”
美国队长：“……”很好，的确加深了对彼此无用的认知。
空气瞬间凝固。
史蒂夫不禁将目光望向钢铁侠，他觉得这不像是随机抽取的问题。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美国队长近乎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托尼·斯塔克的恶趣味，像是托尼指示贾维斯问的。其他的英雄们也都默不吭声，眼中却都难掩笑意，用看好戏而又好奇的目光盯着美国队长。
“回答问题就可以了，队长。”钢铁侠摊开双手，露出坦然而又无辜的眼神来，“是或不是，这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吧？我们这也是促进团队信任，对吧？”
“……是的。”美国队长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回答道。
“高龄童贞。”托尼调侃地吹了个口哨说道，“我有点期待，到底谁能拿到美国队长跨世纪宝贵的第一次。到时候，我会特别为队长你办一场派对的。”
“不用了。”史蒂夫表示强硬的拒绝，而后转动了酒瓶企图快点进入这一轮。
下一个轮到的竟然是小蜘蛛彼得·帕克，少年想了想高校派对里的“大冒险”
题库真的还是挺冒险的，为了求稳，于是还是选择了真心话。
贾维斯：“彼得·帕克先生，请问你是处男吗？”
小蜘蛛：“……”
整个客厅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托尼，你是什么意思？”班纳博士无奈地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钢铁侠问道，“你总不会是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个遍吧？”
“这只是正好凑巧而已。”托尼振振有词地说道，“本来就是高校题库，正值荷尔蒙爆发的青春期的少年们，不就爱打听这些隐私的事儿？”
先有美国队长承认处男作为一个好的开头，小蜘蛛此时双颊发热，倒也有胆量承认。
“我是。”彼得有些难为情地埋头轻声说道。
“这只是个很普通的话题，最新调查美国高中生有过性行为的总体比例为3
2%。“钢铁侠望向小彼得说道，”不管怎么样，相比于美国队长，你绝对会遥遥领先的。”
小蜘蛛：“……”啊，感谢斯塔克先生你的鼓励与期许？
“下一个问题不会还是这个吧？”鹰眼望向托尼怀疑地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钢铁侠耸了耸肩说道，“如果转到我，我肯定会好好回答的。”
众人：“……”谁不知道你是花花公子。
“别喝了。”此时，克拉克轻轻地握住了卡洛斯拿着酒杯的手腕。
克拉克的注意力其实一直在卡洛斯的身上，之前灰发少年与他还隔着一点距离。随着卡洛斯在喝酒，少年似乎不自觉地离他越来越近，现在已经慵懒地靠在了他的边上。
“卡洛斯，你难道喝醉了吗？”彼得也关切地靠了过去，他也感觉到卡洛斯似乎没有了之前那般锐利的淡漠，似乎是因为醉意浸染，少年的棱角被氤氲成温柔的弧度。
灰发少年的脸颊泛着些红，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此时卡洛斯抬眼望向他，灰蓝的眼眸恍若蒙着一层朦胧的雾。
如同克拉克曾去过的威尼斯的海岸般。
清晨被晨雾浸润的海面，朦胧而又迷人。
少年的湿润的唇瓣沾着酒液，看上去很好吻，像是无声地邀请。
克拉克知道，记忆里[发酒疯]的卡洛斯先生会变得很安静很温柔而又很好说话，还会紧紧地贴在他的身边。男人喉结滚动着咽下灼热的渴望，几乎是用足了克制力，才没有在此刻低头吻上去。
“到你了，克拉克。”钢铁侠出声提醒道。
克拉克才突然意识到，酒瓶竟然已经转到了他。
男人开始思考……真心话很有可能还是[处男]问题，他是，但是并不是很想回答。
“大冒险。”于是，克拉克谨慎地选择道。
“是因为不想回答那个问题吗？”钢铁侠露出揣测的目光望向克拉克，似乎是有了意想不到的[处男]新发现，“克拉克，你好像的确是新闻界内的黄金单身汉。”
小蜘蛛：“……”这个答案我知道，克拉克先生说过他和卡洛斯还没上过床。
贾维斯：“克拉克·肯特先生，请与现场在座任意一位热吻十五秒以上。”
全场又是一阵寂静。
“托尼……”美国队长眉头紧蹙地盯向钢铁侠。
“我都说了这是热门的高校题库。”托尼无辜地说道，这个真的与他无关，“不信，你问卡洛斯和彼得，这帮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们在派对上玩游戏，就是这么嗨，难不成你以为他们在派对上做作业吗？”
“的确是这样。”彼得点了点头，所以他才保险选真心话，“大冒险会更乱来一些。”
“那就换个吧。”史蒂夫当然觉得这种大冒险不合适，甚至实在是太胡闹了。
还没等贾维斯重新给出下一个[大冒险]，克拉克疑惑地意识到身边的卡洛斯在喝了一口威士忌后突然起身。
还未来得及询问，灰发少年已经倾身逼近，微凉的指尖扣住他的后颈。
下一秒，克拉克只看到卡洛斯闭眼俯身亲吻了下来。
当男人和少年的嘴唇柔软相触的刹那。
克拉克能清晰听到周围来自英雄们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第73章 克制X项圈
克拉克的瞳孔微缩，他来不及解释，甚至都还未能反应过来，卡洛斯口中的酒液已经渡了过来，醇香的口感唇齿相依。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男人的唇角蜿蜒而下，沿着克拉克的喉结处滑出暧昧的水痕。显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进攻的这一方是灰发少年，而身为超人的克拉克只是仰起头接受这个吻。
男人似乎觉得这个场合实在不太合适，但也并没有要拒绝的意味。
钢铁侠还记得吹了个表示惊诧的口哨。
美国队长忍不住惊讶地站起身来，卡洛斯是他的学生，而克拉克也算是他在神盾局里的同事，史蒂夫认识了卡洛斯和克拉克有一段时间。男人万万没有想到，他年仅十七岁的学生，竟然和比他大了十五岁的监护人就在他眼前当众接吻。
此刻，就连身为知情者的小蜘蛛都小脸微红地双手捂住脸惊呼地注视着。
终于，这个略显漫长的吻结束。
卡洛斯又面色平静地坐了下来，开口说道：“十五秒。”
克拉克的心里有些无奈：“……”你居然还在计时吗？真该说，是杀手的严谨吗？
在众人震惊又带着追究意味的目光中，身为超人的西装男人已经耳尖通红，似乎有几分如坐针毡，还不得不刻意装作镇定自若的感觉。
“看来……你不只是监护人那么简单啊。”黑寡妇抿唇笑着，本来她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卡洛斯，你和克拉克——”美国队长是真的没看出卡洛斯和克拉克有这层关系，这位向来沉稳的领导者此刻也难掩震惊。
“不是大冒险吗？”卡洛斯是真的镇定地反问道，并没有立刻承认关系。
好像刚才的吻，只是[大冒险]的一个Part而已。
在座的英雄除了小蜘蛛外也都是成年人，当然看得出卡洛斯和克拉克之间的亲密过界。
空气里还漂浮着未消散的暧昧气息。
卡洛斯的漫不经心，克拉克耳尖未褪的绯红，还有那流畅的亲吻动作，无一不在诉说着这段关系绝非“大冒险”所能解释——分明是无数次私下亲昵沉淀出的熟练。
“真看不出来。”钢铁侠此时用重新审视的目光望向克拉克，他本来还以为克拉克和美国队长是同一款。之所以三十多岁还是黄金单身汉，要么就是心里藏着个人，要么就是决心要把自己上交给地球，“还以为你和史蒂夫一样是正经的男人，没想到，你是真下得了手啊。”
“你这话说的？”鹰眼觉着这话有些不对，“怎么我们就是不正经的男人？”
钢铁侠指的是，美国队长的正经给人更多了一点古董级别的刻板而又恪守的意味。就像博物馆里的古董怀表——精准、永恒，固执得不肯偏离刻度半分。一旦认定了那个人，就能将这份感情恪守为永恒，绝对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动摇半分的感觉。
斯塔克也没想到克拉克是明藏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监护人和被监护未成年人之间的禁忌恋情，你是玩的真花啊。
钢铁侠的目光游回在克拉克和卡洛斯之间。
一个是拥有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超人之力可以孤身匹敌外星军队的男人。
一个是看上去就身形单薄的还有先天疾病的少年，如同世界上罕见的精致美丽而又纤细易折的花朵。
“你可得注意点。”钢铁侠善意地提醒道，他都可以猜想得到，克拉克珍视这个少年的程度怕是得如同在掌心小心翼翼捧着易碎品般，“我都怕你稍微用力点，你的男孩都能断掉一根骨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美国队长眉头微蹙。
“反正卡洛斯未成年，十六岁和十七岁，对你来说差别很大吗？”斯塔克在此刻反而为克拉克说话道，“而且，雷神的女朋友和他还有一千多岁的年龄差，这代表年龄也不算什么。队长，你要是找个和你有七八十岁的年龄差的小姑娘，我也觉得没问题。”
“不然呢？”班纳笑着反问道，“找个一百岁的姑娘吗？”
美国队长：“……”
“刚在一起一段时间。”克拉克还是解释道，他转头望向还贴在他的身边脸颊浮着醉酒的红意而沉默不语的灰发少年，“卡洛斯有点醉了，那我先带着他回去了。”
“你们住在一起？”史蒂夫又反应过来问道，“卡洛斯不是和彼得住在一起吗？”
克拉克就看到英雄同事们一脸[好手段]的表情注视着他。
——很好，[斯文败类]的标签又坐实了。
“卡洛斯平时都住在我家里。”彼得还是帮忙解释道，他还是很相信卡洛斯和克拉克只是纯粹的同居，“只是偶尔会住到肯特先生家，方便照顾。”
“方便照顾啊。”斯塔克挑眉笑道，语调显得不太正经，“一听就是很正经的理由。”
英雄们再看克拉克的眼神，都仿佛看透了[三十岁男人的居心叵测]。
克拉克都沉默了。
最开始他邀请卡洛斯先生同居，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私心，只是想要离卡洛斯更近一点而已。但是他也无从抵赖，自从和卡洛斯确定关系之后，同居的每个夜晚的确都不纯粹。
“克拉克，你不肯选真心话。”钢铁侠在此刻又突然发现了华点，好奇而又促狭地追究问底道，“到底是害怕我们知道你是处男？还是怕我们知道你不是？”
“斯塔克，你也不是青春期的少年，怎么还这么喜欢打听？”反而还是卡洛斯轻笑着开口替克拉克挡了回来，少年也没称呼钢铁侠为先生，看起来态度很是随意。
卡洛斯自顾自地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修长的手指划过打火机滚轮，火苗窜起的瞬间，映亮他少年上挑的眼尾。
克拉克微蹙着眉，看着自己点燃了香烟的卡洛斯。
彼得眨着眼，他发现他还挺喜欢看灰发少年抽烟的，少年的动作总是漫不经心，夹烟的姿态带着与十七岁不符的慵懒和成熟。当精致的眉眼被薄荷味的烟雾所朦胧，碰撞出一种难言的致命吸引力。
“克拉克，走了。”卡洛斯起身。
克拉克也就和英雄们礼貌告别，连忙跟着卡洛斯一起出去。
“！！！”只留下小蜘蛛，一人留下应对英雄们对[超人恋情]充满探求欲的眼神。
似乎是觉得室内有些闷，少年在来到开阔的空间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酒精似乎让少年的思维变得些许迟钝，卡洛斯双眼有些放空地抬眼望向纽约夜晚的天空。
和平、寂静、而又黑暗。
月光落在少年睫毛上，灰蓝色的瞳孔仿佛淬了银，克拉克只是沉迷地注视着。
“飞回去吧。”卡洛斯在抽完这根烟后，忽然提议道。
“好。”既然卡洛斯想要飞回去，克拉克也不会拒绝。
男人温热的掌心稳稳托住少年后腰，随后两道相贴的身影破开夜幕。
“有哪里不舒服吗？”等抵达家之后，克拉克关切地望向卡洛斯，怕醉酒的少年在飞行过后会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会想吐吗？”
“没有。”卡洛斯平静地摇头。
克拉克看了看现在的时间也晚了，既然卡洛斯喝了酒，那么今晚显然也不适合洗澡。男人随后拿出了卡洛斯的睡衣，他按照卡洛斯先生的审美，在家中为少年买了几套衣服。
“换一下睡衣吧。”克拉克开口说道。
卡洛斯正坐在床边纹丝不动，灰眸还蒙着层薄雾般的醉意。克拉克看卡洛斯似乎没打算动，于是便走了过去举止轻柔地伸手解开了卡洛斯的衣服。
当衣服脱下后，少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光裸着上半身走到了全身镜前。
“怎么了？”克拉克疑惑地问道。
“这具身体一点都不像是我的。”
卡洛斯注视着镜子里年轻光洁而又毫无瑕疵的躯壳，都觉得有些恍惚。
陌生而又显得如此脆弱。
卡洛斯依旧保留着最残酷最黑暗的记忆，然而这副完美的皮囊却让他产生强烈的割裂感。
“这就是卡洛斯先生本来的样子。”克拉克从背后环住他肯定地说道，西装布料蹭过少年微凉的皮肤。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从身后一只手揽住卡洛斯的腰身依恋地抱住，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少年修长白皙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卡洛斯的目光却仿佛有些失焦。
少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而后缓缓地抬起了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纤细的颈脖。
就好像在记忆中那里应该有个——屈辱、坚硬而又冰冷的项圈。
这个动作如同一把锈刀，剜得克拉克心脏生疼。
男人几乎是急切地将少年直接抱到床上，柔软的床因为二人的体重陷下去时，温柔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少年颈间。明明克拉克是不会喝醉的，此时却也像是上头了般忘记了克制，在少年的颈脖处落下吻痕，像是要将那些遗留在卡洛斯记忆里痛苦的烙印都舔舐成温柔的印记。
“你好像是只狗啊。”喝醉了的卡洛斯也忘记阻止克拉克。
如同克拉克所想，喝了酒的卡洛斯的神情变得很温柔，那些刺人的锐刺都好像模糊了尖角。
少年反而忽然轻笑出声，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男人的黑发，伸手摘下那副老派的黑框眼镜——
“不管我把你丢多远，你都会自己跑回来吗？”
为什么要把我丢远呢？
克拉克下意识蹙起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卡洛斯曾经差点提出分手的画面。
“我会的。”克拉克没有追问，只是语气笃定地给出回答，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让你失望了吗？”克拉克突然迫切地想要看清卡洛斯的神色，他轻轻将灰发少年从床上拉起来，细心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对方能稳稳靠在床头，随后认真凝视着那双眼睛，“没有从东欧把诺玛带回来。”
克拉克因为自己的立场和顾虑而拒绝，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地就过去了，卡洛斯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克拉克却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心中像压了块无形的铅，沉甸甸的难安挥之不去。
克拉克知道，能让卡洛斯交付信任本来就是难得的事情。他如若做不到卡洛斯要求他做的事情，那么卡洛斯可能以后便再也不会开口了。
他经常会回想起当时卡洛斯看他的疏离和淡漠的眼神，这个眼神仿佛与在那个记忆里遥远的夜晚与卡洛斯先生一起看烟花的那天所重叠。明明人在这里，但留下的只是抓不住的影子。
“没关系，你在担心什么？”卡洛斯眯眼笑着，好像真的只是克拉克多虑了，伸手抚平男人蹙起的眉头，“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和你分手的。”
听到卡洛斯这么说，克拉克不禁松了口气。
“那你会因为什么事，和我分手？”克拉克在此刻不禁趁这个机会追根究底问道。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卡洛斯仿佛又看到了十六岁时那个固执得令人无奈的少年。
“你会把我锁起来吗？”卡洛斯似乎陷入了认真的思考，而后开口发问道。
“我不会。”克拉克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那我不会和你提分手的。”卡洛斯紧接着说道。
少年这句平静的话语，敲得克拉克心脏猛地一颤。
男人眨了眨眼，难以置信自己竟如此轻易就得到了这份珍贵的承诺。
卡洛斯缓缓凑近，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拂过克拉克的脸颊，两人额头相抵，亲昵又缱绻。
“我很喜欢你。”少年的声音轻如呢喃，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那双灯光下晕染的灰蓝眼眸，在男人眼中溢散着比所有的矿物还有夺目的色彩。
克拉克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抿着唇，喉咙发紧。卡洛斯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表明心意的话，甚至好多次，那种质疑的疏离的话语都像是在将他往外推开。喝醉了的卡洛斯未免太过坦诚了，这样意想不到的答案，让克拉克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满心都是欢喜。
男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直接吻住了少年的唇。
对啊。
如果不是因为卡洛斯先生同样喜欢他的话，根本就不会与他发展到如此亲密的关系。
“那如果是我想把你锁起来呢？”
克拉克只听到卡洛斯突然这么问道，男人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望向卡洛斯。
“很适合戴个黑色的皮革项圈。”
少年指尖轻挑，扯开克拉克的衣领，微凉的指腹抚过他颈间凸起的喉结。
“银质的链条连接着项圈，会桎梏住你背在身后的双手手腕。”
卡洛斯的手掌缓缓下滑，隔着衬衫描摹着男人起伏的肌肉线条。少年似乎在幻想这样性感而又色欲的场景，身为人类之神的男人，明明拥有世间难以匹敌的强大力量，却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桎梏住。
“链条不长，你必须挺直脊背，两只手无法动弹。”
克拉克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笔挺西装，此刻他却仿佛已经陷入了卡洛斯口中所说的情景般。男人的呼吸愈发粗重，少年的指尖，仿佛在一寸寸点燃他的神经。
他知道卡洛斯兴奋起来了，他也同样兴奋。
“这个时候，如果让你进来的话，能进到多深。”卡洛斯舌尖轻抵下唇，描绘着更具象的画面。少年伸回了触碰男人的手，反而用手压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
之前在床上的时候，卡洛斯就特意比对过。
克拉克瞳孔缩紧，深吸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到了一种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是不想吗？他只是不敢。
“你会很难耐，而又不得不努力控制住自己。那会是很容易挣脱或者破坏的手铐，你不得不拼命忍耐不要弄坏。但是，你又会更加难以忍耐地渴求我。“卡洛斯继续说道，少年似乎能幻想出这样的画面，挺直脊背的体魄高大而又充满肌肉的男人却被最脆弱的锁链所禁锢，双手无法动弹只能背在身后无法触碰他，强行忍耐又难耐地挺动精干有力的腰身。
怕弄坏，不断提醒自己要克制，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再多一点。
耳畔少年的话语仿佛在脑海里炸裂出极为色欲的场面。
克拉克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浑身仿佛燃烧着炽热汹涌的火焰，理智几乎被汹涌的欲望冲垮。
如果这是卡洛斯先生想要的——
“我会去买的。”
卡洛斯勾起唇角，轻笑着微眯起眼奖励地吻上男人的唇。
“好乖啊。”
第74章 遇袭X渴望
好家伙！昨天的大场面可是把埃迪给惊呆了。
要不是他早就知道克拉克会飞，埃迪也根本不会猜测到当威压惊人的外星大军侵略地球的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地球甚至反过来直接击溃敌方大本营的人竟然是他的好友。
我原以为你只是个优秀的记者——
没想到你背地里超人的战衣和披风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地球陷入危险的时刻，亮瞎我的眼睛！
昨天那场集结了众多英雄与外星军队对抗的惊心动魄的战斗，可比任何电影特效都劲爆。
“克拉克，你实在是太帅了！”要不是昨晚有英雄聚会的话，埃迪肯定已经第一时间来找克拉克了。不过纽约成为外星球军队登陆的重灾区，所有的企业都停业，但是报社这个时候肯定得加班加点，这一晚上埃迪也没根本闲着连夜赶稿。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眼睛怎么就能射出激光来？你还能直接飞到外太空去？
你平时会跑到外太空去玩吗？“埃迪真的是兴奋极了，脑子里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问题想要问个明白，“那些外星人见到你是不是都傻眼了！他们这么嚣张地跑过来还以为能够统治地球，谁能想得到你一个人就能飞过去锤爆他们！想想都实在是大快人心！就连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纽约之战以人类的胜利落下帷幕，全世界的目光如聚光灯般，牢牢锁定在这群拯救地球的英雄身上。
神盾局趁热打铁，火速官宣“复仇者联盟”成立的重磅消息——这支汇聚宇宙顶尖战力的队伍，将成为守护地球的坚固壁垒。
而“超人”赫然在列。
“我简直就是拿到了第一手的情报，能够和超人面对面交流采访。”埃迪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现在意识到那句[上帝给你关上了扇门，也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是真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被生命基金会封杀，埃迪也不可能和克拉克·肯特来到纽约，接触到曾经从未触达过的全新领域。在事业陷入低谷之后，如今他仿佛又恢复了高光时刻，“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写自己，毕竟没人比你更了解超人？
你甚至还可以写个自传，名人都是这样的。”
克拉克：“……”那倒也不必。
不过埃迪也算是给克拉克提了个醒，等到日后克拉克的确可以就那些英雄同事们单独开一个专栏。
埃迪的问题太多，克拉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卡洛斯呢？”埃迪突然想到了克拉克的小情人，“他在彼得家？”
“没有。”克拉克这才回答，“昨晚在聚会上喝了点酒，还没起来。”
克拉克会把卡洛斯带去英雄们的聚会，埃迪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毕竟克拉克和卡洛斯是最亲近的关系。埃迪也不觉得克拉克是故意把卡洛斯带去秀恩爱或者主动揭露关系，很可能只是借这个机会，让卡洛斯能认识这个世界上的英雄，毕竟这是很难能可贵的机会。
至于卡洛斯宿醉还没起床，埃迪倒也没多想。
他还算是相信自己好友的人品，不会趁着男孩醉酒的时候趁人之危。
至于卡洛斯，那个举手投足透着成熟气质的少年，烟酒不忌似乎也很寻常。
“卡洛斯一定也很惊讶吧？”不仅仅是克拉克，还有众多的英雄，现在应该说复仇者联盟，他们在这场人类原以为会是末日般浩劫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轰动了整个世界。当然，这一次会面临外星人侵略的灾难，那么也很有可能还会有下一次，这些英雄们的存在无疑是人类的王牌也是底牌，“自己的男朋友竟然在灾难前如同神明般拯救世界。”
克拉克忍不住勾唇笑了，而后轻摇了摇头。
“要让卡洛斯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应该也有些难。”虽然这好像也是克拉克第一次在卡洛斯面前展现[超人]的实力，但灰发少年看起来的确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卡洛斯之前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声名显赫的黑手党家族中，家族里都是拥有各异超乎想象能力的人，大概早已见怪不怪。
“卡洛斯也实在是太老成了。”埃迪感慨地说道，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卡洛斯身上笼罩的神秘色彩，甚至比克拉克还要浓重几分，“而且，他真的和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
埃迪能够很明确地感觉到克拉克和卡洛斯是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色系的两种人。
身为超人的克拉克无疑是暖色系的，如同太阳般温暖、强大、包容而又炽热。
而卡洛斯……
这个少年就是冷色系的。
如同在黑夜里被月色浸染的冰川。
卡洛斯也许在同学间很受欢迎，也许会得到很多的信赖，也许会有很多的朋友。
这个少年本身与生俱来的优雅和气质，会不由自主地吸引人，成为焦点。
与此同时，也会让人感到若即若离的清冷和淡漠。
这个灰发少年的眼中看着整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好像无法在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掀起任何的涟漪。埃迪有的时候也会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会让这个少年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克拉克和卡洛斯仿佛两个对立的色系。
在不受控制地互相吸引和交融，碰撞出微妙的张力。
很微妙的是，卡洛斯虽体质纤弱，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场。
他所展现出的超越年龄的成熟，无疑源自一颗强大且坚定的内心。
埃迪笃定，正是这份独特的魅力，让克拉克为之深深着迷。
年仅十七岁的卡洛斯，已然让克拉克深陷其中。埃迪不难想象，随着岁月流转，等到这个少年二十岁、三十岁……当少年本就出挑的面容愈发成熟俊朗，当他的身躯可以和优雅的气质和深邃的灵魂完美契合，克拉克对他的迷恋只会愈加深。
埃迪知道这次灾难发生的时刻，卡洛斯提前留在了奥斯本大厦里的安全区。
如果没有这个安全区，克拉克肯定也会把卡洛斯安排在其他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但是埃迪有一种奇怪的信心，觉得即便外星人的侵略是突如其来的，即便是直面那些看起起来远超他强大的外星人，即便是克拉克不在他的身边，这个少年也必然能想到办法解决。
此时，房门被突然打开。
埃迪和克拉克看向从卧室门内走出来的灰发少年。
卡洛斯看起来面容有些苍白憔悴，似乎的确因为宿醉而身体上还有些难受。
“你的脖子？”埃迪第一眼注意到了少年脖子上的绷带，有些讶异，“是受伤了？”
今天的卡洛斯看起来心情没那么好。
“被狗咬的。”灰发少年望向埃迪，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嘲讽地说道。
卡洛斯总不能顶着一脖子的吻痕出门。
“……”埃迪立刻知道卡洛斯口中的“狗”指的是谁。
埃迪只能用有几分意外的[你原来还是真斯文败类]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克拉克，克拉克也有些尴尬和心虚。昨晚喝了酒的卡洛斯先生实在是太温柔而又好亲了，勾人得可怕。
刚结束一场大战又在英雄聚会之后的克拉克心情也很亢奋，他没有以往那么克制。当然，克拉克也自认为没有人能抵挡那种时刻的卡洛斯先生的攻势，即便是超人也不例外，在少年的颈间都难耐地留下了难以遮掩的印记。
“哈里那边出了点事。”卡洛斯眉头微蹙，“他在医院，我要过去一趟。”
卡洛斯也没想到他一起来打开手机，竟然都是哈里·奥斯本的未接来电。
无疑是出了大事。
其实也不多，但显然哈里在遇袭的紧要关头寻找卡洛斯并没有找到。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卡洛斯本来也不是会及时关注手机的人，他在实验室做研究的时候，即便克拉克也联系不到他。昨晚先是英雄聚会，而后就在床上与克拉克鬼混，卡洛斯完全没注意到哈里·奥斯本身上突发的意外。哈里在意识到联系不到卡洛斯后，也便放弃了。
几个小时后，哈里留了条讯息给卡洛斯，简单告知他目前安全了，但是受伤在医院。
等到卡洛斯注意到手机上的讯息，又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卡洛斯都感慨喝酒误事，还好哈里还没变成一具冰冷的躯体。
“哈里？”埃迪震惊地注视着卡洛斯，“奥斯本的小总裁？他是被外星人袭击了吗？”
“应该是有人想趁这次机会搞死他。”卡洛斯眉头微蹙地摇头，“现在去医院一趟。”
卡洛斯这么说，克拉克和埃迪也明白过来。年轻的哈里·奥斯本虽然继承了奥斯本庞大的商业帝国，可这令人艳羡的宝座令人觊觎，谁都想做。这次外星人侵略地球无疑为这些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假借外星人的名义铲除掉哈里·奥斯本，那么奥斯本集团就可以被这些人所瓜分。
克拉克迅速将精心准备的早餐打包，递给卡洛斯作为路上的餐食。而嗅觉敏锐的埃迪自然不愿错过这一重大新闻，决定与卡洛斯一同赶往医院。
在医院门口，哈里的秘书早已等候多时，她一边引路，一边简要讲述了昨晚的惊险遭遇。原来，哈里遭到外星人激光枪的攻击，然而扣动扳机的并非外星人，而是一群受雇于夺权者的雇佣兵。幸运的是，哈里并未伤及要害，但伤势依然严重，至少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康复。
“要联系上你真不容易。”哈里在看到卡洛斯终于出现后，神色也有些沉冷，语气里都带着些压抑的怒意。
埃迪默默站在一旁，心中满是疑惑。
他实在想不通，哈里·奥斯本遇袭后，为何第一时间要找卡洛斯。眼前这个少年身形单薄，还饱受哮喘困扰，年纪甚至比哈里还小，难道在生死攸关之际，哈里真指望他能力挽狂澜？
“抱歉。”卡洛斯语气平静，坦然致歉，仿佛真将此事视作自己的责任。
听到卡洛斯和他道歉，哈里的表情还真的缓和了一些。
毕竟哈里也知道，卡洛斯作为奥斯本集团聘请的研究人员，工作内容当然也不包含保护老板这一项。刚经历生死危机时刻浑身紧绷而又恐惧的哈里也知道，他其实就只是单纯的迁怒而已。
哈里抬眼扫视病房内众人，沉声道：“我想和卡洛斯单独聊聊。”
“好的，那我们先出去。”克拉克没有多问，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都是那帮不安分的老家伙的阴谋！”等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后，哈里的语气如同寒冰般，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胸腔，“这种危难的时刻，提前准备的我们已经用最小的损失占得先机。我想的是尽我所能地帮助奥斯本集团在危机中寻找机遇，没想到他们想的却是趁机杀死我！”
“他们不也是在危机中寻找机遇吗？”卡洛斯轻嘲地说道。
病床上的青年神情更加冷峻，的确如此，哈里·奥斯本不幸死在侵略地球的外星人手中，这的确很合情合理。那些素质惊人的雇佣兵，甚至还专门捡了外星人的装备来袭击他。
这会是一场不幸的殉难，足以把那些设计阴谋的人可以撇得干干净净，兴许他们还会假惺惺地为他举办一场风光的葬礼，然后欢天喜地地将奥斯本集团占为己有。
回想起遇袭的瞬间，恐惧与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在那个关键的节点，哈里唯一想到的，他能信任的能帮助他脱困的也只有卡洛斯而已。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没能联系到卡洛斯。
哈里现在冷静下来思考也知道，他没有理由将自己的生命寄希望于卡洛斯身上，即便当时联系上又怎么样？卡洛斯难道能从天而降，把他从危机中解救出来吗？
“你说的没错，卡洛斯。”哈里沉声蹙眉说道，“倚仗别人的力量，只会被人主宰命运。”
回想起生死一线的那刻，这位商界叱咤风云的掌舵人，竟被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彻底笼罩。
他无法倚仗任何人。
在猎人与猎物的残酷游戏里，他成了那个被恐惧支配、任人戏弄的猎物。
哈里想到了卡洛斯在研究的[日行者]的力量，想到了卡洛斯给他带有毒刺的手环，想到了卡洛斯让他去学习魔法防身……卡洛斯仿佛一直在提醒他得到力量的途径，从而才不会在这种时刻落入毫无反抗的境地。
现在哈里都觉得可笑，当那些身体强悍的雇佣兵在追逐他的时刻，哈里还拿着双指戒偷偷摸摸躲在角落里画圈圈，但是他根本没有卡洛斯那样的魔法天赋，什么都没能画出来，简直是蠢笨至极。
一向拥有得天独厚资源的哈里也意识到，人比人还真的气死人。
而且如今他的肩膀受伤，怕是魔法短期内也学不成了。
哈里的肩膀在被激光枪命中之后，他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为自己注入吸血鬼的毒液，变成吸血鬼来逃脱这次危机。但是，在清楚知道吸血鬼的致命弱点后，哈里又觉得吸血鬼也并不是什么强悍的生物，怕自己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我把[诺玛]放出来了。”哈里低垂着头，喉结艰难地滚动。
毫无手段的哈里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关押收割者[诺玛]的地方，疼痛让他的思绪更加恐慌而又绝望，那个变种吸血鬼也意识到了哈里的处境危险。笼中的诺玛却气定神闲，猩红的瞳孔映着哈里狼狈的模样，调笑着说这点人类的阵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只是蛊惑哈里，如果他放他出来，自然会帮他将这些自不量力的人类清除干净。
最后，哈里妥协了。
这无疑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没有一刻，哈里那么想要得到力量。但是他没有自保的能力，他最后的手段只能倚仗一个怪物的力量，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个怪物在逃脱牢笼的那一刻会不会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血液吸干。
还好诺玛信守承诺，将那些追杀哈里的人全部消灭掉，也并没有反过来加害哈里。
但是，诺玛也消失了。
“没关系。”卡洛斯仍然很平静，“诺玛一直生活在东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他第一次来到纽约，想要见一下新世界，让他亲眼看看也没什么。”
卡洛斯的语气听起来不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放走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变种吸血鬼，但哈里当然知道他放出去了一个多么恐怖而又危险的怪物。
那个身为变种吸血鬼的疯狂的家伙有能力在一夜之间转化很多同类，人类本就是吸血鬼的猎物，[收割者]首领的释放足以让纽约陷入另一个地狱。
哈里虽然不想死，也不想成为推开地狱之门的罪人。
“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这一个晚上已经过去，现在肯定已经有消息放出来。”
卡洛斯开口宽慰道，语气非常笃定，“诺玛会来找我的。”
“你怎么能这么有自信？”哈里自以为是个很镇定的人，但是他此刻真的觉得好像没什么能让卡洛斯露出慌张的神情来。
哈里如今不得不饱受来自贯穿伤口的折磨，本来烦躁难安又压抑自怨的心情，在如今直直对入少年的灰蓝眼眸时，才好似一片在飓风中纷飞的雪花终于漂浮到湖面上得以融化的平静感。
“如果我不是这么有自信的话，你当初也不会放心将研究室交给我。”卡洛斯伸手轻轻撩开了哈里的袖子，青年有些紧张地想要缩开，但还是被卡洛斯坚定地攥住了手腕，随即看到了小臂上隐藏的鳞片般隐现的痕迹。
哈里的眉头蹙得更深，胃部泛起一阵恶心。
他当然明白，这异样的痕迹预示着病情正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深吸一口气。”卡洛斯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灰蓝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哈里。
哈里紧蹙着眉头，但还是听从少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再吐掉。
沉闷的胸腔似乎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不用慌张焦虑，你的心情本来就会影响到你的病情。”
卡洛斯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湖面，他仿佛很擅长平息人内心不堪的焦躁与压抑，“做你擅长的事情，奥斯本集团的事务还有很多你需要处理的后续，至于其他事情放心我会解决好的。”
“好的。”哈里倦怠地闭上眼，他也知道他还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包括那些被诺玛杀死的人，和那些躲藏在幕后试图消灭他的人。即便受伤，哈里也不可能倒下，他必须要装作无法被击倒的模样，雷厉风行地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与报复，让那些人悔恨和恐惧，这次危机也会是一个最好清扫的机会。
还好，哈里心中想到，至少卡洛斯是站在他这一侧，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你的脖子，你也遭遇袭击了？”哈里很早就注意到了卡洛斯脖子上的绷带。
“算是吧。”卡洛斯也不好意思说，哈里在经历生死时速的时刻，他被克拉克抱着啃。
“你没事吧？”哈里眉头又蹙紧，他也想不通昨晚在情急之下他竟然会指望看起来也打不过任何人的卡洛斯来营救他。
“至少没像你一样身上开了个窟窿。”卡洛斯开口说道，“你联系彼得了吗？”
“没有。”哈里摇了摇头，他只当做彼得·帕克是一个普通而又热心的年轻朋友，没有卡洛斯这么扛得住事，“这事如果和他说，他也没什么办法反而还会被吓坏了。”
“我让彼得来陪你一段时间，你是他的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不和他说。“卡洛斯点了点头，现在最好还是让小蜘蛛多留意一下哈里身边的状况，“我回研究室一趟，晚上我会来给你打一针药剂，可以暂缓你的病情。”
“好的。”哈里疲惫地点了点头，“研究室一团乱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损坏了多少东西。”
“研究本来也没什么进展，无所谓了。”卡洛斯不在意地回答道。
“……我花了那么多钱，你就和我说一句没什么进展吗？”哈里无奈地抬眼望向卡洛斯。
“本来就是因为没什么进展，所以才去抓变种吸血鬼的不是吗？”卡洛斯回答道。
一声叹息从哈里喉间溢出。
科研本就是烧钱的无底洞，父亲倾注无数心血和钱力，最终也没能找到自愈的办法。
相比于昨天发生的一切，这也都是小事了。
“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卡洛斯开口说道。
哈里没有拒绝。
“你确定你还抓得住那个变种吸血鬼？”哈里还是很担忧，他也知道卡洛斯上次能抓到[诺玛]也是侥幸。神盾局本来就在东欧用他们发明出来的特殊武器对付变种吸血鬼，诺玛是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被卡洛斯直接带回了奥斯本的牢笼。
现在脱身于纽约的诺玛，也必然多了警惕心，根本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以同样的手段抓住诺玛。
“我能给他想要的。”卡洛斯回答道，“他自然会来找我。”
哈里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卡洛斯的时刻，这个少年也同样说，他能给他想要的。
认识这么久，哈里并没有觉得卡洛斯欺骗他，反而他真的相信卡洛斯会给他带来满意的结果。哈里也庆幸，在那一刻他并没有轻视这个年轻人，而是毫不犹豫地将卡洛斯拉入自己的阵营。
哈里认真注视着此刻在细致检查他伤口的灰发少年。
“你到底想要什么，卡洛斯？”在此刻，哈里好奇的不是卡洛斯许诺了能带给诺玛什么，而是好奇这个好像非常擅长于揣摩看透人心，知道如何拿捏你内心的渴望，又有能力让你相信他能带给你想要的一切的少年，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哈里，我很早就回答过你。”
卡洛斯耐心地回答道——
“普通人追求力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想要得到的，就是力量。
第75章 孤独X堡垒
按照道理来说，身为学生的卡洛斯应该清闲下来。但是并没有，卡洛斯一头就扎进了奥斯本集团的研究室，而且似乎每天都要比以前还要更加忙碌。
“你的小情人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事业狂。”就连埃迪都不禁感慨卡洛斯深藏不漏的事业心，明明就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还要靠自身过硬的本事。能有这样积极向上的精神，卡洛斯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卡洛斯是学生，而克拉克是超级英雄，这样的恋爱组合，按照埃迪的设想应该他们在和平的时间里应该每天都能悠哉悠哉地谈恋爱。结果卡洛斯除了上课的时间都用来钻研究室，而克拉克要为了地球危机而披荆斩棘，还得矜矜业业地完美完成记者的工作。
埃迪只觉得，卡洛斯和克拉克谈上了世界最高级社畜的恋爱。
“你难道不怕卡洛斯被拐跑吗？”埃迪挑眉看向克拉克，眼中满是戏谑。
克拉克不明所以。
“你仔细想想，现在你每天能和他相处的时间不过是上下班接送。可卡洛斯整天泡在实验室，他和哈里？奥斯本待在一起的时间才最长。“埃迪认真分析道，“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年轻有为、多金帅气的总裁，不仅重金为他提供顶级实验室，还毫无保留地给予信任，你真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没有。”克拉克也不觉得成熟的卡洛斯先生会突然间移情别恋。
“这就是超人的有恃无恐吗？”埃迪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换作是我，要是我的女友天天和英俊而又年轻的总裁朝夕相处，对方还大手笔投资她的事业，甚至在危机时刻第一个想到她，我肯定得疑神疑鬼。”
“卡洛斯本来就是值得托付信任的人。”克拉克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变得柔和，“哈里本来就年轻，他虽然身为奥斯本集团的掌舵人却危机四伏，身边缺乏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才会格外依赖卡洛斯。卡洛斯本身的能力也很强，他的确可以帮到哈里。”
事实上，克拉克当然可以理解这种感觉。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好像只要有卡洛斯先生在身边，再难的困境仿佛都能迎刃而解。
尤其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藏在冰川下的宝石，清冷中透着永恒的沉静。
与他对视，胸腔里翻涌的不安便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沉入深不可测的宁静。
想到哈里日益恶化的病情，克拉克神色微凝。基因病症的折磨不仅在蚕食着身体，更在摧毁精神防线。遇袭受伤的意外，只会加剧哈里内心的躁郁。不难理解，始终情绪稳定的卡洛斯的出现会成为哈里内心的一道防线与支柱，让他会更加依赖卡洛斯。
“你就不怕那位奥斯本先生会对卡洛斯产生什么想法？”埃迪紧接着又问道。
克拉克这下有些不太确定起来，他毕竟无法操纵别人的情感。
埃迪的话，克拉克多少也有些听进去些。克拉克也觉得卡洛斯的确最近格外忙碌，没什么机会与他相处，但是哈里·奥斯本遇袭的确是奥斯本集团的头等大事。
奥斯本大厦内多处损坏严重，需要调查幕后黑手，集团内部势力需要趁这次危机重新洗牌……在这种紧要关头，哈里也的确需要一个他信任的人能陪伴在他身边帮忙商量。
卡洛斯的精力也有限，因为长时间在奥斯本大厦工作，克拉克看得出少年的疲惫倦怠。克拉克一般都会直接将卡洛斯送回彼得家，让少年能早点休息。克拉克难免会觉得他与卡洛斯之间相处时间短暂，他自然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会感到生气的人。
男人只是垂眸思忖。
他与卡洛斯也都不是年轻气盛的年龄，也许早就过了年轻人难舍难分的甜蜜时刻。
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爱情也许本质就该褪去热烈。
而且卡洛斯本身就是性情清冷的人，给他的感觉也恍若不时的忽远忽近。
克拉克又在心里想——是他不想吗？
当卡洛斯被酒意浸染的时候，会紧紧依偎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那份依恋与依赖。
克拉克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摇曳的灯火，他心中不得不承认——
他其实很渴望，可以与卡洛斯享受亲密无间的更为漫长的时光。
“都还顺利吗？”等到卡洛斯上车之后，克拉克的嘴角立刻扬起了温柔的弧度，少年精致的眉眼里依旧藏着一抹疲色。克拉克知道卡洛斯在研究如何成为[日行者]的研究上遭遇了很多阻挠，而且哈里·奥斯本的基因病在因为这次受伤后急速恶化，卡洛斯也要帮助哈里缓解病情。
车内陷入沉默。
卡洛斯这反常的安静让克拉克眉心微蹙：“卡洛斯？”
男人轻声唤道，带着关切与疑惑。
“你能接受我变成吸血鬼吗？”少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蓦得开口问道。
克拉克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得一紧，而后找了个能临时停车的地方立刻停下。
男人眉头微蹙地望向卡洛斯细细打量着——是人类。
他差点以为，卡洛斯已经默不吭声地进行了转变。
“[日行者]的研究已经有突破了？”克拉克开口试探地询问道。
“还没有。”卡洛斯摇头。
“那么……”克拉克不解地问道，他们都知道吸血鬼的致命弱点。
“我只是想问你的想法。”卡洛斯的目光对上克拉克的蓝眸。
“如果这是能让卡洛斯先生你拥有健康体魄的途径，我能接受。”克拉克深思过后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卡洛斯，现在你研究出来的将吸血鬼转变回人类的抗吸血鬼病毒药剂的成功率已经越来越高……”
对于克拉克来说，卡洛斯针对于[日行者]的研究至今突破甚微，危险性也更高。奇迹往往是因为绝无仅有才被称作奇迹，就如同刀锋战士，而吸血鬼长达百年的研究却只研究出[收割者]这种沦为怪物的实验品。如果是更稳妥一点的方案，卡洛斯还是可以利用成为吸血鬼的转化和逆转化的过程，治愈自身的疾病。
“你还是希望我是人类？”卡洛斯又问道，少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克拉克的眉头微蹙，他觉得卡洛斯无论是什么种族都不会影响他对这个少年的爱意。他只是内心里也许还是希望，卡洛斯能以人类的身份，享受得到的第二次年轻的生命应该拥有的普通的生活，而不是被卷入那些复杂而又危险的如同漩涡般的事件中。
“害怕我会把自己研究成怪物？”卡洛斯又继续问道，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漠然的讽刺。
“卡洛斯，怎么了？”少年此时的问题反而让克拉克感到些许不安。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卡洛斯在此刻眉眼戴着一种疏离的冷意，却又似乎很执着于克拉克的答案。
克拉克怔了怔，而后走下了车，为副驾驶的卡洛斯打开了车门。
卡洛斯微蹙着走下车，男人已经递烟过来。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克拉克也意识到卡洛斯的情绪有些低沉。
卡洛斯没拒绝，伸手接过了烟。
少年注视着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依旧是专注的温柔的眉眼，用那特别定制的打火机为他点烟。恍惚间卡洛斯似乎都回忆起了那个十六岁的黑发少年，那个在黑暗中给予他火光的少年。
打火机的火苗跃动间，橘色的光映亮两人的面容。
卡洛斯微垂着眼吸了口烟，眼底翻涌的情绪，却像迷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换做是十五年前，你肯定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克拉克不知道卡洛斯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却看到了事情的另外一面。克拉克知道，十六岁时他的想法对于卡洛斯来说并不重要，行事独断自我的卡洛斯先生也不会特地询问他的想法，或者说，想要得到他的支持。
卡洛斯含着烟，目光沉沉地回视。
他的确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见改变决定，即便克拉克此刻的回答也许也并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但卡洛斯的确在等待着克拉克的回答。
“我本来也不是人类。”克拉克平稳说道，“我当然也不会对种族有什么特别的偏见。”
“但是，人类之神会对人类有特别的偏爱？”卡洛斯吸了口烟。
“卡洛斯先生，我对你有特别的偏爱。”克拉克毫不犹豫地对视那双如同宝石般美丽的灰蓝眼眸，直白而又郑重地回答道，男人的目光始终真挚而又赤诚。
话音刚落，卡洛斯伸手拉住了男人的领口。
一个贴近的吻轻轻落下。
又仿佛带有隐藏的侵略性。
交缠着令克拉克一直为之着迷的薄荷味的烟草气息。
“现在不要问，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卡洛斯灰蓝色眼眸泛起涟漪，“我也很清楚，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有很多。”卡洛斯认真地注视着克拉克。
“你想要什么？”克拉克有些意外，甚至是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卡洛斯的手。
克拉克并不怕卡洛斯先生想要很多，他都可以给予。
他就怕卡洛斯先生什么都不想要。
他不想再看到那双灰蓝的眼眸里流露出对世界失望的、厌倦、毫无留恋的暗色。
卡洛斯轻笑了一声，他是个贪婪的人，他想要的有很多而且他都要得到。
可是，他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只想和他谈恋爱的大狗。
“去你家。”卡洛斯轻笑着说道。
克拉克有些不知道卡洛斯此时去他家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最后到家后，卡洛斯也只是洗完澡就穿上睡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看上去也是没什么精力做其他事情的样子。克拉克没有觉得失望，他只是有些心疼面露倦色的少年，这个人似乎永远喜欢在自己的身上强行负重。
“说说你过去的事情吧。”卡洛斯的声音裹着困意，灰蓝色眼眸微微阖起，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什么都可以。”
既然卡洛斯想要知道，克拉克也开始讲述过去的事情。其实男人之前也有简单叙述过，但是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将那些深埋的往事细细剖开。
克拉克从十六岁开始讲起，每一年都发生了很多事。他解开了外星飞船的秘密，知道了他的“卡尔·艾尔”的另一个身份，也因为这个身份引发了佐德和他的手下对地球的攻击，是这一次的机会让他成为了超人。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战场一个接着一个，始终守护地球的他成为了人类之神，可与此同时又在猜忌与忌惮中成为很多人类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声音渐弱。
克拉克听见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少年的心跳如平静的鼓点，轻轻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静静地注视着陷入沉睡的卡洛斯，少年冷白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不再说话，克拉克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入怀中。
少年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带着某种令男人感到心安的柔软。
他想起那些被欲望点燃的炽热时刻，想起唇齿交缠时失控的喘息，想起理智崩塌却又忍耐至极的情欲——但此刻，这种纯粹的相拥竟让他更觉得圆满。
卡洛斯身上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后初霁的海面，清冽又澄澈。
男人此时就像是渴望被海水包裹的鱼。
又像是停留在他最爱的那一角金光闪耀的湖面的海鸥。
他是宇宙中最后的氪星遗孤，承载着与众不同的超能力，和整个种族的文明与记忆，孤独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宿命。克拉克一直以为他可以是孤独的守护者，直到命运的奇迹让他重新遇到了卡洛斯先生的机会。此刻相拥的温度是如此美妙，他似乎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能够忍耐孤独。
克拉克突然想到了他在北极的孤独堡垒，那是他另一个极致冰冷而又安全坚固的家。
孤独堡垒给他的感觉很像是卡洛斯先生。
拥有着冰冷的温度，可是藏于坚硬外壳之下却是纯粹的灵魂。
他们都如同在冰天雪地里一座屹立不摇的堡垒，独自矗立在世界无人知晓的另外一端。
可是在特定的光线下，却能华丽地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现在，克拉克拥有了卡洛斯，而卡洛斯也拥有了他。
孤独堡垒。
不会再孤独。
第76章 祭坛X圣殿
在纽约的浩劫结束之后，神盾局也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这片战场打扫干净。
那些散落在废墟中的外星科技残骸，不仅是这场浩劫的见证，更是足以让科研团队钻研数年的珍贵样本。
复仇者联盟初始建立之后，虽然得到了一场成功击溃外星大军的胜仗，尼克·弗瑞深知，想要让美国政府与联合国真正认可这支超级英雄队伍的战略价值，仅凭一场胜利远远不够。
于是，他将矛头指向了神盾局宿敌——九头蛇组织。在局长的精心部署下，复仇者们展开了一场针对这个邪恶组织的雷霆行动。
身为复仇者一员的超人回回任务也都不落下，但是每回也都不跟着大部队走。
指哪儿打哪儿。
但是打之前飞来，打完后飞走。
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能飞的人就是不一样。”鹰眼看了都想给自己配对翅膀。
“赶着回去见他的小情人。”斯塔克当然看得懂克拉克的争分夺秒。
受到克拉克的刺激，钢铁侠还在研究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的铁甲飞得更快。
“你要是能泡到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斯塔克又看向身边手持振金盾牌穿着美国国旗制服的金发大兵说道，“你怕是比他还要殷勤。”
美国队长：“……”调侃我是你的爱好吗？
克拉克这次赶着回去是真的有急事，他刚刚才从神盾局科尔森探员那里得到了情报，情报称刀锋战士被吸血鬼的领袖者之一迪肯·弗罗斯给抓走了。这两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如今身为吸血鬼猎人的刀锋身陷囹圄，显然落入生死不明的处境。
神盾局近期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外星战场的善后工作中，无暇顾及吸血鬼势力的动向，因此对刀锋战士被囚禁的具体地点一无所知。那些隐匿于暗夜的吸血鬼狡猾无比，他们构建起错综复杂的势力网络，在阴影深处划分出专属领地，将行踪隐藏得密不透风。
科尔森虽无法确定刀锋战士的确切位置，但能肯定他已被带离纽约。幸运的是，卡洛斯的父亲希伯拉罕·惠斯勒当时正在探寻女巫大本营，从而躲过这场危机。
心情微妙·克拉克：“……”还在寻找女巫吗？
克拉克当然想要解救刀锋，只是他也不能毫无头绪地找人。神盾局仍然在深入调查，而且最近卡洛斯似乎和刀锋的联系比较密切，克拉克想也许卡洛斯会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克拉克来寻找卡洛斯的时候，才发现卡洛斯似乎换了更加机密的实验室。
当听到刀锋战士被抓走后，少年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或是担忧的神色来。
“吸血鬼暂时不会动他，他们觊觎[日行者]的秘密已久，刀锋活着才能榨取最大价值。“卡洛斯平静地开口道。
克拉克明白卡洛斯的意思，吸血鬼抓走刀锋显然是会把他当作研究品。刀锋本就是吸血鬼的死敌，落在那群吸血鬼的手中只怕是会受尽折磨。
“我知道刀锋在哪。”卡洛斯又继续说道，“我在他的体内安插了定位的芯片。”
“为什么？”克拉克没有想到卡洛斯竟然会这么做。
“以免哪一天我的家里人被死敌抓走了？还不知道被抓去哪儿？”卡洛斯想了想说道。
克拉克愣了愣，觉得卡洛斯的话倒好像也有道理。
——那为什么不给他也插个芯片？
“你是觉得有人会把你抓走？”克拉克的神色实在是太好懂了，卡洛斯忍不住轻笑道，“难不成我还得切开你钢筋铁骨，装个芯片等着哪天去营救超人？”
卡洛斯本来就是心思缜密的人，会预先想出这样的应急措施，倒也不奇怪。
克拉克想如果真的有他被人劫持那么一天，不管怎样，他也不希望卡洛斯以身犯险。
“刀锋大概率是被抓到了迪肯·弗罗斯的吸血鬼大本营，这说不定也会是个好时机，直接将这群吸血鬼一网打尽。“卡洛斯指尖划过全息投影上跳动的红点，将存储着定位数据的U盘精准抛向克拉克，“虽然说人类和吸血鬼之间有盟约，但是以迪肯·弗罗斯为首的吸血鬼一直都是影响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罪行恶劣。吸血鬼内部也一直想要将妄图掌权的迪肯·弗罗斯切割出去，只是他们的力量不足。我想，即便神盾局展开这次清缴行动，其他的吸血鬼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明白了。”克拉克伸手接过U盘。
“我还有些事情要忙。”身着实验室白袍的卡洛斯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少年还带着实验室的手套，与皮肤不一样的触感在此刻微微收紧。不等克拉克反应，对方仰起脸，柔软的唇如羽毛般轻触在他唇上。
带着消毒水混合着冷冽的气息。
克拉克的心微颤。
卡洛斯总是理智的，通常在奥斯本大厦里都会和他保持距离，这倒是之前都没有过的特别福利。
这般逾矩的亲密反而让克拉克心神动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你还是要先和神盾局商讨一下如何处理，你现在已经成为了超人，很多人都在盯着你。虽然说吸血鬼厌恶迪肯·弗洛斯的势力，但是你身为复仇者也不能明面上违背盟约，毫无预兆地直接对吸血鬼的大本营动手。“卡洛斯松开了手，指尖划过男人的掌心，继续说道。
克拉克多少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卡洛斯也会想要参与这次行动。但是，克拉克揣测也许卡洛斯手上有更重要的研究。而且，大概也是因为信任他的能力，相信他能够救出刀锋。
当克拉克再回到神盾局的时候，科尔森探员已经又得到了新的情报。
“克拉克，这件事情变得更严峻了。”科尔森探员注视着克拉克说道，神盾局里美国队长、钢铁侠、黑寡妇和鹰眼也在这里，“迪肯·弗洛斯正在实行一个秘密的计划，他们试图启动一个古老的仪式，来召唤血神之力。他的目的怕是在得到血神之力后，就将所有的人类都转化为吸血鬼，建立一个吸血鬼的帝国，彻底臣服在他的统治之下。”
“这个古老的仪式，需要刀锋战士。”黑寡妇笃定地说道，虽然如今并无依据，但这是最为合理的揣测，“或者说，刀锋怕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说到仪式，自然就会联想到献祭。
娜塔莎并不清楚这个仪式的真实性，但刀锋战士怕是被选中的祭品。
“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个计划。”美国队长的神色极为严峻，“也要在仪式启动前救出刀锋。”
“你们真的相信，举行一个仪式就能召唤出血神之力？”钢铁侠觉得这件事不怎么科学，“兴许他们只是随便翻到了一本记载着乱七八糟的仪式的古籍。”
“如果这个仪式是无稽之谈，那自然最好。”科尔森探员成为神盾局骨干的这些年见证了众多神秘力量的事件，他自然会倾向于这个仪式如若放任不管必然会酿成大祸，“但是如果迪肯真的得到了血神之力，这之后会引发的灾祸必然是难以想象的。”
卡洛斯提供的定位其实离纽约并不远。
“根据情报，这里就是吸血鬼的圣地永夜神殿。”科尔森探员说道。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钢铁侠点了点头说道，“会飞的可以先飞一步了。”
“我需要提供一些针对吸血鬼的武器给你们。”科尔森探员也怕他的王牌特工在行动中被转变为吸血鬼，“托尼，克拉克，你们的确可以先飞一步。”
克拉克自然是飞得最快的人，他的优先级是要先将刀锋给营救出来。
通过透视眼，克拉克可看到陷入昏迷的刀锋此时正被关押在至高祭坛的古老石棺中。
克拉克击晕了在这里看守刀锋的吸血鬼。
当克拉克要解救刀锋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背后制止他。
“等一下。”克拉克转头，却看到了出现在身后的卡洛斯。
灰发少年迈着平稳的步伐，仿佛从阴影中走出来。
苍白的面容上那双灰蓝的眼眸带着一种漠然。
“卡洛斯，你也来了。”克拉克很是意外又感到不解，男人只当做卡洛斯是不放心身为亲人的刀锋战士，在提供给他定位线索之后，便也立刻赶来了，“还要等什么？”
“我变成吸血鬼了。”卡洛斯平静地给出了一个重磅信息。
克拉克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男人紧抿着唇死死盯着少年，却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还不是卡洛斯的本体。
是卡洛斯的影子。
“为什么要变成吸血鬼？”克拉克的喉咙有些干哑，他能接受卡洛斯变成吸血鬼。
只是他不明白，卡洛斯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一刻转变为吸血鬼。
又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吸血鬼圣殿。
克拉克想到了在实验室的那个吻。
那时的他没有意识到那也许是卡洛斯身为人类的最后一个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克拉克攥紧拳头，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但是他又下意识否认。与此同时，敏锐的听力让他能察觉到永恒圣殿在此刻正陷入激烈的交战中，不是神盾局的人，反而像是吸血鬼势力之间的内斗。克拉克又近乎能肯定，卡洛斯的本体此时必然在圣殿的祭坛，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又或者说，推动这一切的发生。
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卡洛斯直白地开口说道——
“因为我想要得到血神之力。”
第77章 原罪X忍耐
在此刻他恍惚间似是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与卡洛斯先生明明站在同一个空间，可是却间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血神的事情的？”克拉克艰难地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对于克拉克来说，他不过也就是不久之前才从科尔森探员的口中得知了事关于吸血鬼机密的这一项重要情报。但是他知道，卡洛斯能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临时起意。
克拉克的眉头微蹙，他记了起来他曾经就将警察局里潜伏着的吸血鬼送给卡洛斯做研究。虽然只有一次而已，可是之后刀锋似乎也不断地在押送吸血鬼到卡洛斯的实验室。卡洛斯无疑是一直在和吸血鬼打交道的人，他会挖出这些最机密的情报也并不奇怪。
——他早就在做准备了。
克拉克的心里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现实。
——只是，卡洛斯直到此刻才对他说出真相。
克拉克难言此刻内心的沉重，他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卡洛斯为他构建的一个虚幻的梦境里般，而此刻他终于在冰冷的现实中醒来。克拉克难以忽视心中极为强烈的失望，甚至都让他感觉到胸腔仿佛骤然缺了一角。
“血神只来源于吸血鬼的传说。”克拉克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还是尽力地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即便是吸血鬼也不知道这个仪式究竟能不能带给吸血鬼血神之力？没有人知道血神意味着什么。你为什么认为可以驾驭这种未知的力量？如果你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承载血神之力呢？”
如果仪式失败呢？
卡洛斯会在他的眼前瞬间灰飞烟灭吗？
现在没有人知道答案，这其中蕴藏的巨大风险无人知晓，却是致命的。
即便得到之后呢？
克拉克的目光落在对方苍白的侧脸上，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卡洛斯还能看到阳光吗？他是否再也无法拥抱晨曦，也无法感受阳光触碰皮肤的温度？
少年会被嗜血的饥饿所吞噬，永远感受到无法饱腹的强烈饥饿吗？
血神之力会对少年的躯体造成什么影响？
卡洛斯会不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反噬，变成更为可怕的怪物？
克拉克的思绪被无数阴暗而又令他惧怕的猜想所控制住，复仇者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摧毁这个仪式，不要让这未知又可怖的血神之力重现于世，可是现在渴望得到血神之力的是他的爱人。在这种情况下，克拉克也没有办法报以乐观侥幸的想法，认为一切都会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
禁忌之力即将破土而出，克拉克只怕他会目睹最可怕的结局。
“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要选择这么危险的途径。”相比于克拉克的急躁与不安，卡洛斯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本来也就是他所预想过的画面，“明明我的身份就是普通的高中生，脱离了曾经的杀手身份，并没有什么暗藏的危险在威胁我的生活。而且，我还拥有你，拥有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的超人。”
“你可以轻而易举地为我拿到一切我想要的东西。”灰发少年的语气里却夹杂着嘲讽。
是啊，他明明已经拥有这么多。
生命第二次的重来，如此好的开头。
就像是对他之前所遭受的一切地狱般磨难，而给予的命运的馈赠，又或者说补偿。
他似乎理应享受阳光下的普通生活。
而不是在阴暗中冒着最大的风险去追求突破禁忌的神秘力量。
“你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卡洛斯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空旷的空间里少年的声音显得缥缈而又冷漠，“无论是去食品加工厂调查的时候，还是巨型章鱼在水族馆暴动的时刻，又或者是齐塔瑞大军突袭纽约的时刻。”
“你觉得，我只要躲在安全区里等待你扫平一切障碍就可以了。”
克拉克听得出少年语气里的讥讽。
“我没有阻止你变成吸血鬼，我也没有阻拦你的实验。”克拉克紧蹙眉头，他深知自己对卡洛斯的保护有些过度，可这都是出于对自己爱人的担忧，生怕他再受到任何伤害。克拉克已经在尽力克制，之前也明确表示过，他能接受卡洛斯变成吸血鬼，可为什么对方还要如此急切地去追寻强大的血神之力呢？
“但血神仪式实在太危险了，难道就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吗？”
克拉克心里清楚，想要获得越强大的力量，往往就要付出越大的代价，承担难以想象的风险。他曾经对抗过的很多敌人，就是在对力量的疯狂渴求中丧失理智而沦为怪物。
“我等不及了。”卡洛斯却如此回答道。
克拉克不明白。
为什么会觉得等不及？
明明眼前的少年才只有十七岁，他拥有无比漫长的未来。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卡洛斯一向谨慎，绝不是冲动冒进的人。
就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存在，在逼迫着少年迈出这极为危险的一步。
“克拉克，你能想象你永远戴着氪石项链生活的感觉吗？”卡洛斯轻声开口问道，少年的嗓音像落在雪地里的雪花，极轻却裹着刺骨的寒意。
克拉克当然知道那种感觉。
那种身体里的力量被迫抽离，痛苦虚弱的，难以喘息的，浑身排斥的感觉。
“我就是这种感觉。”卡洛斯沉声道。
克拉克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你知道因为哮喘而难以喘息，觉得生命下一刻就要被迫结束的感觉吗？”
“你知道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浑身插满管子的感觉吗？”
“这具躯壳时刻在提醒我，到底有多么脆弱。”
卡洛斯的语气极为平静地发出质问——
“克拉克，你知道手上的骨头一根一根碎裂的感觉吗？”
克拉克瞳孔微颤地注视着卡洛斯洁白无瑕的手，他曾经见过男人双手遍布狰狞的伤痕，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都难以想象男人到底曾经遭遇过怎样非人的折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双手手腕在此刻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你知道成为别人的俘虏，受尽折磨的感觉吗？”
“你知道躺在试验台上只能被迫接受无数次实验的感觉吗？”
卡洛斯冷笑着问道，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浓稠的憎恶。
随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的抛出，卡洛斯平静叙述的每个字都像氪石碎片，精准刺进超人最柔软的痛处，这个理应强大到坚不可摧的男人却只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
“你知道被迫戴上屈辱的项圈，脖子上始终被坚硬酷寒的冰棱所禁锢的感觉吗？”
卡洛斯指尖划过喉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无形的勒痕。
“你知道不断地被命运践踏，最后连生命的倒计时只能由敌人所主宰的感觉吗？”
卡洛斯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那双漠然的眉眼里似是第一次浮现出浓重的悲色。
克拉克心脏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在此刻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男人看着卡洛斯苍白面容上浮动的阴影，仿佛是那些被命运碾碎又重新拼凑的裂痕，此刻正泛着冷冽而又残酷的光。
“超人，你知道什么叫做弱小吗？”
克拉克仿佛能听懂卡洛斯的言外之意——
像你这样本来就拥有最强大的足以主宰世界命运的力量的人。
又怎么可能会理解他？
十六岁的克拉克·肯特也曾平凡普通，他只是在父母的关爱与爱护中长大的小镇男孩。
可是，十六岁的卡洛斯·德拉瓦莱却是生活在地狱里，踩过满地残次品的尸体，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将复仇的种子深深埋进血肉，试图将所有人拖入毁灭的深渊。
一个在光明中成长，一个在黑暗中沉沦；一个用力量守护世界，一个用毁灭对抗命运。
他们会被对方所吸引。
为他们所未能见到的，未能理解的世界的另一面而感到迷人。
为截然不同的灵魂而着迷。
他们是相爱的。
但是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地理解彼此。
“弱小就是原罪。”
卡洛斯沉声说道，灰蓝色黯然的瞳孔里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狂潮。
那是无数个被碾碎的日夜在地狱里滋生而成的执念，甚至是卡洛斯血肉的构造。
他不会倚仗任何人。
即便那个人是克拉克·肯特。
要想要成为不被命运所玩弄的主宰者，他必须要舍弃脆弱的躯壳，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这种渴望早已刻进骨髓，比呼吸更迫切，比心跳更滚烫。
卡洛斯不需要克拉克理解他，他只需要克拉克——不要妨碍他。
“我难以忍耐。”
第78章 托举X神明
克拉克自以为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卡洛斯的人。
可是他似乎从未真正看清，卡洛斯内心深处究竟藏着怎样的计划，又究竟渴望着什么。
“要想得到不凡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卡洛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个道理。
对卡洛斯而言，[危险]从来没有实际意义。
因为危险与黑暗早已融入他的血脉，成为他生命的底色。
如今，一条通往目标的捷径就摆在眼前，他又怎会轻易错过？
克拉克在此刻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仿佛能感觉到卡洛斯将自己完美地一分为二。
一半的卡洛斯在温柔地爱着他，似乎与他一同陷落在细腻又浓厚的情感中，能与他亲密无间地缠绵交融；而另一半的卡洛斯似乎清醒而又理智地从这段感情中将自己抽离出去，用冰冷的理智筑起高墙，冷酷地与他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卡洛斯只是平静地粉饰着他们之间的裂痕，让克拉克觉得一切都很完美。
又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冷酷地击碎表象。
——好荒诞。
十六岁的克拉克曾经如此地渴望能够得到[人类之神]的力量，他那时只觉得年轻的自己稚嫩、无知、软弱、无力，以为未来的他就能拥有拯救卡洛斯的能力。
而在十五年后，已经成为[人类之神]的克拉克却好似还是只能成为旁观者。
曾经，卡洛斯不需要他的拯救；如今，卡洛斯不需要他的保护。
克拉克只觉得他好像始终被隔绝在卡洛斯的世界之外。
“你们还在等什么？”迟来一步的钢铁侠也找到了这里，看到仍然在石棺中被桎梏住的陷入昏迷的刀锋。斯塔克虽然有些奇怪卡洛斯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毕竟刀锋也是卡洛斯名义上的哥哥。钢铁侠反而奇怪，外面的吸血鬼莫名其妙起内讧打的不可开交，而这两个人怎么僵持在这里傻站着，“现在可不是什么调情的好时机。”
突然之间一个如同野兽般的迅猛身影，风驰电掣般扑了上来与钢铁侠进行缠斗。
克拉克定睛看去，瞳孔骤然收缩，充满难以置信。
他记得这个人的面孔——[收割者]首领诺玛。
按照神盾局的情报，[收割者]已经在他们的清剿行动中彻底覆灭，毕竟神盾局拥有消灭吸血鬼的新型克星武器，甚至这还是奥斯本集团研发提供的，可谁又能想到身为首领的诺玛竟然逃离东欧地带反而出现在了美国的东海岸。
克拉克的喉结不受控地微动，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夜晚卡洛斯拿着诺玛的照片对他说：
“带的回来吗？把他带回来就行。”
而那个时刻，克拉克记得他拒绝了，他回答说：“他很危险。”
所以——
因为他没有将这个变种吸血鬼带来。
卡洛斯自己将人从东欧带回来了。
克拉克不知道卡洛斯是怎么做到的，他在此刻并没有那么在意卡洛斯的途径，他只是才猛然意识到他那时候的拒绝，似乎就像是……为自己封死了一条能真正走进卡洛斯世界的道路。
记忆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将当时的场景刻得纤毫毕现。
那时卡洛斯垂眸望向他的眼神，与此刻如出一辙——
冰川般的瞳孔里涌动着令人窒息的平静，将所有情绪都封存在冰层之下。
卡洛斯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
但是他会因此漠然地将克拉克从他的计划中干干净净地剔除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克拉克感觉自己已经沉底的心还可以不断地下沉。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错误选项。
如若他选中了错误选项，是不是代表卡洛斯会冷酷地抽身选择终结这一段感情？
钢铁侠自然是不怕吸血鬼的，他能感受到眼前的吸血鬼和其他吸血鬼都不一样，应该是变种吸血鬼，更强大更疯狂也更残忍。但是没关系，钢铁侠觉得自己是吸血鬼的克星，毕竟不管怎么咬，他也是一身的钢筋铁骨。甚至为了克制吸血鬼，钢铁侠还特别安装了新式武器。
“托尼！停下！”
察觉到钢铁侠要释放紫外线射线把自己变成一个闪亮的光人的时刻，克拉克第一时间分开了托尼和诺玛。即便是变种吸血鬼也完全无法抵挡超人的攻势，仿佛毫无抵抗之力地就被扔了出去狠狠甩向墙面，墙体轰然炸裂出蜘蛛网状的裂缝。
克拉克进行阻止当然是因为害怕钢铁侠无差别的紫外线攻击会误伤到已经转变为吸血鬼的卡洛斯，但是男人又后知后觉，此时的卡洛斯也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
钢铁侠总觉得现在的情况说不上的诡异。
虽然没启动紫外线武器，但斯塔克为解救刀锋战士而发射了数个微型导弹，精准炸碎了贾维斯扫描分析出来的石棺放血装置的核心节点。
克拉克也没有预想到钢铁侠的这一步行为，当意识到装置毁坏的时刻克拉克的瞳孔微颤，下意识扭头望向沉默不语地旁观着的灰发少年——
他知道这是卡洛斯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你这该死的家伙！看我撕碎你这一身破烂！”钢铁侠破坏放血装置的行为立刻激怒了从塌陷中起身的诺玛，面容青白的变种吸血鬼在此刻神情狰狞至极。
变种吸血鬼的巨大裂口中呲着锋利而又密集的牙齿，仿佛泛着毒液的幽光，“我要吸干你的血！”
没有刀锋战士的血液，这个仪式自然无法成功。
“你的牙口够好，就尽管来试试。”钢铁侠自然是丝毫不慌张。
“诺玛。”卡洛斯此时沉声开口道。
“阿比斯，你等着。”诺玛也知道现在血神仪式最关键的是要得到日行者的血液，凶狠暴躁的目光盯着刀锋战士，语气阴森可怖，“我直接把这个日行者剖开也是一样的。”
钢铁侠震惊地注视着这一幕。
现在他当然看得出，到底谁和谁是一伙的了。
“我没听错吧。”斯塔克天才的脑袋在此刻都满头雾水，“你是要剖了你哥？”
“回来。”卡洛斯的眉头微蹙，语气冰冷地盯着已经飞奔出去的诺玛。
当然有克拉克挡在刀锋战士之前，诺玛也根本不可能触碰得到刀锋。
出乎钢铁侠，甚至是出乎克拉克的意料，神情狰狞的诺玛真的咬牙走到了少年的身边。
“你先去祭坛。”卡洛斯淡漠地说道。
诺玛似乎不想这么简单离开，但是当他注视着面容线条紧绷、眉头紧蹙的克拉克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好啊。”
变种吸血鬼贴近地站在卡洛斯的身边。
充满尖锐毒刺的巨口就那样近在咫尺地少年耳边裂开，蠕动着异变的组织。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少年的血液吸干。
这样可怖的一幕如此岌岌可危地刺激着克拉克的神经，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他不会伤害我。”卡洛斯开口说道，像是对克拉克的安抚，更昭示着他对诺玛的信任。
诺玛露出布满獠牙的可怖笑容，那笑容扭曲而张狂，似在宣泄恶意，更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明明是在对卡洛斯说话，可是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克拉克——
“阿比斯，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们的。”
然后变种吸血鬼就转身疾冲而出，只留下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息。
“你们的感情还有个第三者？”钢铁侠诧异地问道，他完全看不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那个变种吸血鬼的话，我只能说卡洛斯的眼光相当重口味了。”
克拉克的思绪都已经乱成一团了，钢铁侠却还有这个闲心在调侃他。
“斯塔克，你先带刀锋离开这里。”卡洛斯望向钢铁侠说道。
“虽然我觉得现在不是什么情侣吵架的好时机。”钢铁侠想反正刀锋战士离开这里，没有日行者至为关键的血液的话，这个仪式也无法启动。钢铁侠自然认为他自己就能摆平吸血鬼的事件，也不需要超人的助力，“但看起来，你们的确有很多问题需要好好聊聊。”
“他为什么叫你阿比斯。”克拉克眉头紧蹙地问道。
“也是我的名字。”卡洛斯解释道。
“是杀手的代号吗？”克拉克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名字。
“是实验品的代号。”卡洛斯轻笑着说道。
[阿比斯]即为深渊。
卡洛斯厌恶自己身为实验品的代号，但是却又觉得很合适。
克拉克害怕血神仪式会让他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他本来就是深渊的本身。
克拉克怔住了，他知道，卡洛斯和诺玛曾经都是实验品。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为什么身为[收割者]首领的诺玛会和卡洛斯成为同一阵营的人，因为他们共享着相同的绝望，见证过最扭曲的人性和最丑恶的画面，经历过世间最苦痛的地狱般的磨难。
所以，诺玛比我更能理解你吗？
在我们之间，你选择信任他，将一切都对他全盘托付吗？
你们成为达成一致的同伙，而身为恋人的我只是旁观者？
自始至终的隐瞒代表的是无法信任？还是你担心，我会成为那个妨碍你的障碍？
所以，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
……
无数尖锐的问题如沸腾的岩浆在克拉克的胸腔里翻涌，他对卡洛斯炽热而忠诚的爱，在这一刻仿佛面临雪山突然崩塌，将他掩埋在冰冷的雪崩之下。但是克拉克很清楚，或者说，他此时更加清楚，有些话当说出口后会加深那些裂痕。克拉克感到失望，感到沉重，感到破碎，但是他不想要和卡洛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他不想从卡洛斯的口中听到那句冰冷而又残酷的——
[我们并不合适]。
可是克拉克又怕，卡洛斯所做这一切，是为了逼迫他认识到他们的不合适。
实验室的那个温柔的吻。
突然间像是被赋予了割舍的意味。
“为什么让刀锋离开？”于是，克拉克换了个问题。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后手。”卡洛斯平静地回答道。
刀锋到底有没有被抓到这里，对于卡洛斯来说都不重要。
他与刀锋的往来密切。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储存足量的刀锋的血液，来开启仪式。
卡洛斯看到了克拉克失落的表情。
黑发男人沉默不语，英俊成熟的面容上唇线抿成冷硬的直线，那双恍若盛着深海的湛蓝眼眸却灼灼凝视着他。恍惚如同十五年前那般，那种害怕被他丢下的眼神。
“克拉克，你知道吗？”卡洛斯勾起唇角，“你真的，是一个很贪婪的人。”
“就因为我想要保护你吗？”克拉克的蓝眸里泛起了苦涩的黯然。
“不。”卡洛斯轻摇了摇头，“你用普通的生活迷惑我，引诱我。”
本来卡洛斯已经毫无眷恋，他只想要找个世界上安静的平息的角落死亡。
却意外地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紧紧地拽住。
用点燃的香烟、用哭红的眼眶、用真诚的话语、用编织的围巾、用甜蜜的蛋糕。
用不停歇的追逐与寻找，用孤身一人坐在墓碑边上的可怜的背影。
来激起他内心的留恋。
“你让我想要活下来。”卡洛斯也知道，想不想活下来，和能不能活下来完全是两码事。
克拉克听到这里，才意识到卡洛斯似乎在说十五年前的事。
“我一直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至少，我想我可以决定自己的死亡。”卡洛斯望着克拉克，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从来没想过他会因为一只随手捡到的小狗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可是我遇到了贪心索取的你。”
然后，卡洛斯动摇了。
“我因为你多存活了一天，活到了既定的死亡时间。”
“是你让那个诅咒成为了现实。”
高傲的杀手终究屈服于诅咒。
他像是从未能逃离被命运所玩弄的彻头彻尾的悲剧。
克拉克望着眼前的灰发少年，在那双深邃的灰蓝眼眸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而现在，你在向我索取我的未来。”卡洛斯继续沉声说道，“我在决定放弃一切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我决定我要存活下来，我就必须攥紧足以支撑生命的所有。”
为了不让一切重蹈覆辙，他要做好更充足的准备。
“我要得到财富，我要得到势力，我要得到不会再被命运所胁迫的强大力量。”
卡洛斯站在这里，是为了向克拉克展示真正的他。
同样的贪婪，更甚的野心，一如既往的冷酷，还有偏执与傲慢……
卡洛斯从来不屑于解释，但他会耐心地解释这一次。
“我不会倚仗任何人。”
“即便那个人是你。”
卡洛斯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早个二十年，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有一束光如同太阳般裹携着足以撕裂黑暗的力量向他伸出手——滚烫的温度、灼目的希望、足以撕碎命运枷锁的强大，或许真能让甘愿成为忠诚的信徒，将自己的脆弱与恐惧尽数托付。
是啊，他会成为他的信徒。
他会全心信赖他，倚仗他的力量，渴望能得到他的庇护。
但是，爬出深渊的是卡洛斯自己。
所以——
让人类去信仰人类之神，卡洛斯只会信仰他自己。
他无法依赖光明生存，更无法依赖情感生存，只有如影随形的阴影始终陪伴他。
他要将阴影把持在手中。
成为他的武器。
成为他的底牌。
他要成为主宰者，没有人可以操控他的命运。
“弱小的人渴望追求强大的力量，对你来说，就这么可笑吗？”卡洛斯嘲讽地注视着生来仿佛便站在巅峰的超人，男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卡洛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克拉克急切地上前握住卡洛斯的手，湛蓝眼眸里翻涌着焦虑。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少不了意外，你无法预知一切的发生。”卡洛斯抬眼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克拉克，我想你现在已经能认清楚一个现实，那就是即便是身为超人的你，再强大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但为什么你如此傲慢？”
“认为只要有你的保护，我就可以永远安全？”
灰发少年的眼眸仿佛凝着冰霜般，声音仿佛是从深渊中飘来。
“别忘了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你会受伤，也会死亡。”
——钢铁之躯又如何？照样会流血，会痛，会死。
“你会收获世人的敬仰、膜拜与爱戴，你会得到无数簇拥着的鲜花和美誉，你会得到人们持之以恒的悼念，你会得到宏伟的雕塑来纪念你拯救世界的一次又一次的丰功伟绩。”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在那个世界，超人已死。”卡洛斯平静地说出这个残酷而又沉重的现实，“那为什么你又认为，你可以在每次灾难前都做到保护我的同时全身而退？”
克拉克喉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辩驳。
“如果再遇到[毁灭日]这样的强敌，你指望我这样脆弱的身躯可以做什么呢？”
卡洛斯抽回手的同时反过来紧紧拽住了克拉克的手腕，漠然地质问道，灰蓝的瞳孔里又仿佛翻涌着压抑的风暴，“你是想我躲在暗处的阴影里，平静地注视着人类之神的再次陨落吗？”
卡洛斯松开手后与克拉克擦肩而过，走到了石棺前站定。
仿佛命运背离的两条线。
克拉克想伸手抓住，又因为不想阻拦卡洛斯而克制住，拳头紧紧攥住。
灰发少年停在石棺之前，周身被冰冷的气息包裹，可是却说出了温柔的话语——
“我不信仰人类之神，但是我爱人类之神。”
克拉克只听到少年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胸腔里已然触底的心脏在此刻猛震着破空而起。
撞得胸腔生疼，又滚烫得彻底。
“这并不矛盾，你不需要怀疑这一点。”
同样，选择爱一个人，和渴求力量的野心，这对于卡洛斯也并不冲突。
“但我要得到力量。”
卡洛斯很清楚，如果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他将无法托举神明。
第79章 血神X降世
克拉克内心震撼地注视着卡洛斯。
他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在认真考虑着他们未来的人——是卡洛斯。
并不是卡洛斯将他扔出未来的计划，而是卡洛斯在为他们的未来深思熟虑。
克拉克希望卡洛斯能过普通的生活。
但是他自己呢？
他身为超人，身为人类之神，仿佛与生俱来的使命让他注定无法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那些蛰伏在宇宙暗处的强敌、足以倾覆人类文明的末日危机……无论发生什么，克拉克都不会置身事外。所以，他的身份，与必然会面临的危局，只会更加激化卡洛斯内心深处的野心去追逐力量。
如若终有末日降临，当克拉克不得不燃烧生命最后一丝力量拯救世界时，他知道，卡洛斯一定会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
这种认知让克拉克的心脏泛起微妙的震颤。
多年来，他早已习惯成为他人的守护神，守护家人、守护朋友、守护人类、守护地球。他理所当然地将守护爱人也纳入自己的职责，却从未想过，卡洛斯也会如此坚定地想要守护他。
——超人需要被守护吗？
[你会流血吗？]蝙蝠侠的质问犹在耳畔，同样背负英雄使命的人却对他充满戒备。
世人眼中，他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是永远不会倒下的神。
在千万双仰望的眼睛里，他是永不坠落的太阳。
可是卡洛斯却笃定，他会流血，他会受伤，他会死亡。
像是在宣示一个被世人遗忘的真理。
卡洛斯也会在克拉克心中感到迷茫又怀疑的时刻，用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他爱人类之神”。
他爱克拉克身为人类之神的那一部分，似乎又更爱克拉克作为人类的一部分。
克拉克突然开始思考，那些信仰他的人，又是否是真的爱他？
世人的信仰或许只是对力量的崇拜。
而卡洛斯给予的，才是穿透神性外壳、直达灵魂深处的爱。
卡洛斯站在石棺前随手在空中一划，一道漆黑的阴影仿佛被撕开。
浓稠的猩红自裂隙中汩汩渗出。
那是刀锋的[日行者]血液，此刻正为血神仪式注入至关重要的火种。
随着血液流进石壁上的纹路。
克拉克能感受到那仿佛来自深渊深处翻涌而出的威压，正一寸寸吞噬着周遭的空气。刹那间，外界雷霆乍起，闪电划破天际，轰隆巨响震得似乎即将压垮这个地方。
卡洛斯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克拉克。
克拉克知道卡洛斯的影子要消失了。
眼前这一幕甚至像极了十五年前的那场绚烂盛大的烟花。
在黑暗中的影子即将在他的眼前彻底消失。
巨大的失去感让克拉克毫不犹豫地攥紧了灰发少年的手腕，即便他知道，影子是抓不住的。
卡洛斯却轻笑着，带着一种残酷而又温柔的凉薄。
“卡洛斯……”克拉克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男人既不想阻止卡洛斯，又恐惧自己会再次失去卡洛斯。
两种情绪在胸腔里激烈碰撞，让他几乎窒息。
一颗糖被喂入克拉克的口中，苦涩的口腔里突兀地感受着甜味的蔓延。
克拉克却不知道，这究竟是毒药，还是糖果。
“我们都冷静一下。”卡洛斯微微垂眸，冰凉的唇轻轻擦过克拉克的唇角，却又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度，“三天之后，再来找我。”
当卡洛斯在眼前消失的时刻，克拉克立刻离开了这个地方。
克拉克直接冲向了祭坛，在这里发生更为光怪陆离的场面。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搅动着这片空间。
如同天降神罚般，一道道雷霆接连不断地自穹顶劈落，精准地轰击在神殿深处。十二根巨大石柱上的古老文字骤然迸发刺目光芒，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禁咒在此刻被彻底激活。整个永夜神殿剧烈震颤，仿佛即将在这股神秘力量下土崩瓦解。
祭坛之上，日行者的鲜血从高处一滴滴掉落。
灰发少年的单薄身影站在祭坛的中心，被血色与黑色交织的风暴所笼罩，那肆起的狂暴能量如同血神张开的巨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少年彻底吞噬。
祭坛下的吸血鬼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仰着脖颈凝视着这骇人的一幕。
那些目光中或是惊惧、或是紧张、或是崇敬、或是狂热……
等待着传说中血神的降临。
“太棒了！”诺玛神色激动至极地注视着这一幕，贪婪地嗅着空气中愈发浓烈的血腥气，感受着祭坛深处传来的神秘力量如潮水般奔涌，目光更为灼热地注视着祭坛中心正在承载着股庞大力量的少年，“这真是太美妙了！”
只有迪肯·弗洛斯满身狼狈不堪地被强制锁住跪倒在祭坛之下，面目狰狞地注视着祭坛上发生的一切。本该站在那里的是他，本该得到血神之力的是他，本该主宰所有吸血鬼命运的人是他，本该让所有的人类臣服于吸血鬼，让吸血鬼走上辉煌的主宰者是他！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迪肯精心布局筹备已久，一切都唾手可得的这一刻——
一个从未见过的灰发少年突然出现，抢走了所有的一切。
抢走了被他视作囊中之物的力量、荣耀、还有对整个血族的掌控权。
那个灰发少年的身边甚至出现了一群更为精锐的迪肯从未见过的吸血鬼小队，轻而易举地就消灭了他所有的势力。甚至是就连变种吸血鬼，都听从他的指令。
更令他屈辱的是，那个虽然憎恨他却因为胆小而只敢躲藏在纹身店里藏头露尾的泽菲尔，此刻竟站在胜利者的阵营中。神殿内诡异的幽光映照着泽菲尔勾起的唇角，唇钉闪烁着冷冽的光，带着男人数年来隐忍的恶意俯身：“现在你也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了？”
“仪式怎么开始了！”
当冲进来的钢铁侠看到祭坛上空翻涌的血色漩涡时，他面罩下的瞳孔猛地收缩。
当钢铁侠立刻想要彻底毁掉这个神殿的时候，突然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给劫持住了。
“克拉克？”钢铁侠还以为又是那只怎么都弄不死的变种吸血鬼，结果却没想到阻拦他的竟然是克拉克。超人的身体素质果然惊人，只是这么一撞，铁甲的各个部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钢铁侠心里都在暗骂这都是什么战友，随手把他这么一捏，他又得回去修修补补。斯塔克自然也注意到了祭坛上的人就是卡洛斯本人，显然克拉克也已经要让决心这场血神仪式进行下去，“你别告诉我，这都是你的小情人搞出来的？”
克拉克的眼底涌动着暗色的风暴。
“不要妨碍他。”克拉克听到他是这么说的。
一直以来超人似乎都凌驾于天空之上，所有的人类都用崇拜的目光仰视他。
直到此刻，克拉克却站在台下，和那些吸血鬼们站在一起。
他成为了仰望着别人的[民众]。
克拉克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紧张、焦虑与担忧交织，却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渴望与期待。
温热的血液悄然滴落在灰发少年苍白的额间。
刹那间，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被猩红浸染。
风暴渐渐散去。
又像是被彻底地吸纳。
此刻浓稠的黑雾如活物般肆意蔓延，将整个神殿层层包裹，仿佛要将这里化作独属于黑暗的领域。克拉克知道，这并非传说中血神的力量，而是卡洛斯自身的强大异能。只是此刻，卡洛斯才得以释放，仿佛终于挣脱枷锁，在永夜中绽放出最原始的锋芒。
这片由卡洛斯打造的暗夜领域，他将会是绝对的主宰者。
如同深渊般莫测的灰发少年的血色眼眸里透着愉悦和兴奋，似乎是在感受着身体里强盛的力量。当少年缓缓握紧拳头的瞬间，所有弥散的黑雾骤然化作无数猩红眼眸的黑鸟。
振翅高飞，撞碎穹顶。
所有的吸血鬼在此刻都内心战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敬畏与恐惧在他们体内翻涌，仿佛真的相信是传说中的血神降世。
阴影般的黑色羽毛萦绕在充满神秘气息的灰发少年周身。
艳红的血色在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流淌。
卡洛斯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祭坛下的吸血鬼们，尤其是目眦欲裂的迪肯·弗洛斯。
血眸微微眯起。
嘴角扬起一抹优雅而高傲的笑容说道——
“谢谢你们的慷慨。”
就在这一刻，克拉克忽然轻笑出声。
男人的目光炽热而痴迷，紧紧锁定着祭坛上的身影。
没有预想中的失落，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就应该是这样，不是吗？”
没错，这就是他遇到的、认识的、执着的、爱慕的，并为之深深着迷的卡洛斯先生。
永远冷酷，永远理智。
永远强大，永远优雅。
永远令他着迷。
第80章 心愿X家人
在他离开永夜神殿之时，极为浓重的黑雾包裹了整个神殿，如同遮天蔽日般。
而后，那些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属于纽约的吸血鬼也都和卡洛斯一起消失了，其中当然也包括[收割者]诺玛。但是卡洛斯并没有带走克拉克，因为他给出了[三天的冷静期]。
留下的是坍塌的永夜神殿。
和迷茫的超人。
也是直到这场血神仪式平息之后，克拉克才知道一直在神殿之外抵挡美国队长、黑寡妇和鹰眼的人，是一支突然出现的训练有素的精锐吸血鬼小队。而且这些吸血鬼穿上了一身漆黑的轻甲，可以帮助他们加强本身就强大的自身的身体素质的同时，也不用害怕紫外线和银器武器的侵蚀。只有钢铁侠凭借战甲的机动性撕开防线飞入神殿，可是也遭遇了[收割者]诺玛的纠缠。
克拉克去过东欧，他知道在那个吸血鬼王国里有这样一支特别训练的精锐部队。吸血鬼王国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由长老会统治。长老会成员地位尊崇，掌握着王国的最高权力。而这样一支特别培养的精锐队伍，听只从于吸血鬼长老的命令。
克拉克也怎么都想不通。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卡洛斯借用这一样一股势力。
而且他们又是如何从东欧在纽约之间穿梭。
当美国队长他们和神盾局的探员们闯进废墟的那一刻，只看到苏醒的刀锋战士用他引以为傲的钢刀消灭了迪肯·弗洛斯。这场血神的召唤仪式被吸血鬼们证实都是来自迪恩·弗洛斯一个人实现野心的计划，而吸血鬼内部一直想要趁机铲除迪恩，所以才造成了这次内讧。
身为最年轻的混血吸血鬼长老的泽菲尔作为代表吸血鬼感谢神盾局的到来，表示幸好在复仇者联盟和刀锋战士的帮助之下，才能成功阻止血神仪式，与迪恩·弗洛斯相关的势力才能被一举击溃。当然，也并不排除还有迪恩·弗洛斯其他势力在知晓大势已去后趁乱逃脱。
钢铁侠不禁冷笑一声：“果然不愧是吸血鬼，这鬼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斯塔克当然看得出，这一切都是卡洛斯搞的鬼。血神仪式已经成功启动了，而卡洛斯成为了意想不到的最大受益者。那帮趁乱逃脱的也根本不是迪恩·弗洛斯的势力，包括变种吸血鬼，他们都是卡洛斯自己找来的帮手，就是为了确保这场仪式能顺利完成。
显然，这个混血吸血鬼长老泽菲尔也是卡洛斯的人。
“他什么都没和你说？”钢铁侠并不着急于揭晓事实，他看向身边眉头紧蹙的克拉克。
斯塔克当然看得出身为正牌男友的超人对此也一无所知。
——好反差的小男友。
斯塔克本来还以为卡洛斯是迷恋大叔的成熟和体贴，被超人捧在手上的男孩。
结果转头就可以直接闷声干大事，威风凛凛地带着吸血鬼们酷炫狂拽地离开纽约。
甚至连超人男朋友都不要了。
“斯塔克……”克拉克的心情在此刻也复杂至极。
“我就当做看了场好戏。”钢铁侠也知道克拉克想和他说什么，无非就是让他保守关于血神仪式真相的秘密。斯塔克并非是美国队长，也并非是神盾局的人，他没义务袒露真相，也没有什么都汇报给别人的打工者品质。本来斯塔克对于情感上的事情就很包容，他在这个时候保密，就当做是帮同事一个小忙来维系他岌岌可危的感情了。
斯塔克望向还一无所知的美国队长他们。
——只能说，果然飞的够快，才能在前排吃上第一手的瓜。
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斯塔克对于默默搞事还能擦得很干净的卡洛斯有些欣赏。
“所以，就是因为他这么能下套，才把你套住的吗？”钢铁侠问道。
“不是。”克拉克苦笑着否认道。
克拉克很清楚，卡洛斯先生也许迄今为止所做的每件事都会源于某个目的。
但是至少——
他是卡洛斯在生命尽头的毫无目的偶遇的一场意外。
“是我一直为他着迷。”克拉克低声说道，似乎一直想要套住卡洛斯的人是他才对。
这次血神仪式中一共被献祭了十二位纯种吸血鬼，其中也包含吸血鬼长老，这也必然造成了吸血鬼政府内部权利的洗牌。吸血鬼和人类之间受到盟约的约束，再加上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次的血神仪式事件固然中间还存在疑点，但神盾局也无法深入调查其中的始末，吸血鬼政府表示身为恶劣影响吸血鬼和人类合盟的迪恩·弗洛斯已经死亡，其他事他们将会内部处理。
但无论如何，这场事件大大削弱了吸血鬼的势力，还清除了以迪恩·弗洛斯为首一直在威胁人类社会和平与稳定的危险势力，这对于人类政府来说绝对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事。
[卡洛斯]这个名字没有出现。
明明这个少年完整地承载了血神之力，但是却好像被抹去了踪迹般。
吸血鬼们自然会保守[血神]的秘密。
而当场的克拉克和钢铁侠知晓真相也保持沉默。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自然而然地推波助澜，帮忙将卡洛斯隐藏在深不可测的影子里。
但是克拉克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卡洛斯的计划。
这场精心编排的剧本，可是克拉克身为卡洛斯最亲密的人，却只是无知的观众。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克拉克能理解卡洛斯的立场和抉择，但是他也无法否认内心感受到的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三天的冷静期，克拉克知道卡洛斯一定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卡洛斯也是为了让克拉克认真去重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克拉克也想去调查背后的真相。
克拉克最先找到了哈里·奥斯本——
这位面容冷峻的青年还因伤住在病房里，克拉克看得出年轻的奥斯本总裁换了一批新的保镖，而且还都是吸血鬼，显然这也是卡洛斯的安排。
虽然哈里还在病床上，但是也根本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坚持远程工作。
克拉克突然想到了卡洛斯，和哈里·奥斯本同样冷傲、强势、自信而又忙碌。
正如埃迪所说，他们之间恐怕会很有共同语言，克拉克相信哈里也一定会是血神仪式的知情者。
“你来找我，肯定是因为卡洛斯的事情。”哈里平静地注视着克拉克说道，“如果你要问我卡洛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请了三天的假期。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诺玛是什么时候被关在奥斯本大厦里？”克拉克也就直接开口提问。
“你从东欧返程的那一天。”青年的脸上是冷白的病态，但是也能看出身为奥斯本总裁的上位者的气势。哈里知晓男人想要知道卡洛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直接就扔出了一个双指戒，“卡洛斯学会了魔法。”
“魔法？”克拉克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魔法。
“卡洛斯通过奥斯本集团的研究资料追查，找到了名为奇异博士的至尊法师。”
哈里继续说道，“是卡洛斯让我去学习魔法的，我觉得有点意思就交了个学费。”
“我没学会。”说到这里，哈里冷笑了两声，“我只是和卡洛斯口头描述了下这个魔法，他当场就能施展出来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能穿梭距离的空间魔法。他施展魔法时的神态，就像在实验室调配试剂一样自然而又平静，一次就成功了。”
从小被人视为[天才]的奥斯本小总裁，在看到卡洛斯一次就成功施展出传送门的魔法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失态地暗骂一声[你还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克拉克并没有很意外，甚至还有点为卡洛斯自豪。
毕竟卡洛斯先生本来就很擅长于幻术，学会魔法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一开始只想治愈我自身的疾病，所以我并无法理解，卡洛斯为什么要我承担风险去变成[日行者]。后来在日行者的研究迟迟没有突破后，他又开始让我去学魔法。“哈里的嗓音在病房里格外清冷，”卡洛斯有自己的目的，我清楚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不重要。因为我看到了卡洛斯展现给我的价值和利益，我很清楚互惠互利是最好也最稳定的合作方式。”
哈里信任卡洛斯很重要的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少年的能力很强。
“但是，你知道我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哈里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克拉克问道，“我在想，如果我可以成为[日行者]，我也许就能撕碎那些妄图杀死我的人。甚至，如果我早点学会这个简单的空间魔法的话，我也不会被当作猎物一样狼狈地追得到处乱窜。”
足以掌控一个商业帝国的人，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也只能被嘲笑被愚弄被蔑视。
“我感觉到身为弱者的绝望。”青年的音色低沉至极，夹杂着对自己的憎恨和恼怒。
克拉克的喉结动了动，眼前青年苍白的面容恍若与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叠。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即便我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好似已经拥有一切。
但我的伤口，再稍微偏离一点，就能立刻要了我的命。甚至在那一刻，我不得不去求助一个身为怪物的吸血鬼，将我的性命完全交付到别人的手中。“哈里冷笑一声。
只有自己拥有力量，才能在各种情况之下都立于不败之地。
“我能理解卡洛斯想要力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哈里的确已经将卡洛斯视为了最信任的好友。有的时候，哈里甚至觉得卡洛斯像是他无意间找到的一节齿轮，能与他紧密咬合在同一个机器上完美地运作，“所以我支持他的所有行动，也希望他能成功。”
“我也承认，他的确比我更疯狂。”哈里的目光像冰锥般扎进克拉克眼底，“我并不了解卡洛斯的过去，但是我想你也许会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力量。”
克拉克微垂着眸，他当然知道。
或者说，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清楚卡洛斯过往的人。
他明明知道一切，可是却只是想要将卡洛斯好好地保护起来。
克拉克在心里问自己——
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他所爱慕的，为之着迷的人，从来都不是易碎品。
他是即便被无数次切割，也能绽放出夺目璀璨光彩的极为坚硬的钻石。
“你估计也不知道，诺玛是东欧吸血鬼国度长老的儿子。”哈里继续说道。
克拉克随之露出讶异的表情来。
“很可笑吧？身为拥有那个吸血鬼帝国最高话语权的长老，却将自己的儿子变成了怪物，还要不择手段地消灭自己的儿子。“哈里嘲讽地说道，轻嗤一声。
本来哈里还觉得自己的父亲不负责任，现在有比较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真是个好父亲，不仅给他留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没把同样有病的他拿来做研究，“卡洛斯承诺会帮诺玛复仇，所以他得到了诺玛的信任和助力。诺玛还有个妹妹，妮莎是血族护卫小队的队长，他们兄妹之间一旦联系上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超出长老会的控制。”
“而且，卡洛斯能让那些长老看到价值。”哈里继续说道，他有的时候也觉得卡洛斯还真的是个商业鬼才，“他一边为人类政府研发针对吸血鬼的致命杀器，一边又提供给吸血鬼新式装备来抵御这些致命杀器，两边都给他赚到了。”
诺曼·奥斯本之前遗留下的很多研究，都被卡洛斯拿来废物利用了。
“肯特先生，你看看外面在发生什么？”哈里注视着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问道，“人类和吸血鬼虽然有盟约，但是私底下始终暗流不断，试图争夺更多的权力。而且，外星大军侵略地球，你总不会以为，那些只能躲藏在不见天日的阴暗处的吸血鬼就不会感到危机感吧？”
血神仪式，也是卡洛斯看到的掌控全局的最佳时机。
吸血鬼愈发弱势，他们若是想要和人类维系之前的和平盟约——他们需要一个血神。
克拉克明白哈里的意思，卡洛斯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从作为吸血鬼圣地的永夜神殿里走出来的血神。
只需要这一点，吸血鬼就会和血神站在一边。
“我不想评论你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你们之间自己的事情。”但哈里知道卡洛斯和克拉克之间的恋情也很惊讶，他也不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完全不交集的人为何会陷入爱河。
哈里当然也知道，这次的全盘计划克拉克都并不知晓。同样如此性情的哈里完全可以理解，卡洛斯不是会将感情混淆在正事里的人，尤其是当卡洛斯认为克拉克·肯特无法认同这个计划的情况下，“我只是想告诉你，卡洛斯前段时间还抽空去看了几套房子，然后他买下来了。”
克拉克湛蓝的眼眸骤然掀起了不平静的波澜。
“卡洛斯只有一个要求，他说一定要带个很大的院子。”哈里还记得当卡洛斯提出要求的时刻，灰发少年向来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了很温柔的似是期待的神情，“他说想要过一个很热闹的圣诞节，无论是房檐上还是栅栏上要挂满色彩斑斓的彩灯，院子里要摆上很多巨大的圣诞主题的装饰灯。如果下雪的话，还可以堆满雪人，还要在客厅里装饰一个巨大的圣诞树。”
“真是不可思议。”
哈里不禁轻笑出声，这些充满烟火气的憧憬从卡洛斯口中说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会期待圣诞节的人。”
克拉克抿了抿唇，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极为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而又疯狂地撞击着，带来既疼痛又炽热、既酸涩又雀跃的奇异感受。
——喜欢过圣诞节的人，明明是他。
——是他无数次幻想，能与卡洛斯共度这个温馨的节日。
原来，卡洛斯正在默默实现他十六岁时的心愿。
当克拉克离开医院之后，他找了个地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烟，而后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薄荷的烟雾侵入他的嗅觉，带来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烟雾缭绕间，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他还是很想念卡洛斯先生。
克拉克望向天空在想，他十六岁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是祈祷卡洛斯先生能活下来。
而现在卡洛斯先生明明在如此努力地活下来，为什么他还要因此感到挫败感呢？
克拉克现在也认识到，他和卡洛斯在很多事情上都存在分歧。
就如同，针对于普通的生活。
克拉克以为卡洛斯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的生活。
对于一直生活在阴影里卡洛斯先生而言——
却似乎是需要倾注全部心血、做好万全准备才能触碰的珍贵之物。
但是没关系，克拉克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好好了解真正的卡洛斯先生。
他会成为卡洛斯先生的家人。
那些他在十六岁时说的话，也都会一一实现。
【作者有话说】
卡洛斯：给你三天时间自我攻略。
克拉克：可是，半天就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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