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命令是杀了凤凰◎
在梧桐树上,小凤凰被困在树枝间,费尽力气也只能勉强挤出个脑袋。
怀殊担心在自己顾及不到的时候女儿跑出去会遇到危险,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来保证她的安全。
被保护在窝里什么都做不了的温栖梧也渐渐恢复了理智,越到这种关键时候自己越不能乱来,师姐那儿的情况应该不安全,怀殊阿娘在想办法救师姐,自己本就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更不能让她分心。
温栖梧闭上眼睛,试图从婚契和自己留在师姐身边的凤凰羽毛感知师姐现在的状况,但是羽毛的感知已经消失了,之前她曾经在羽毛中留下一道保护用的术法,而且是凤凰一族的血脉加护,其他普通的术法对师姐来说应该没什么用,所以她才特意从凤凰一族的传承中这道术法的使用方式。
她对羽毛的感应消失,也就意味着自己被冥河困住的时候有什么危险触动了这道术法。
好在她能从自己与师姐缔结的道侣契约中感应到师姐的生命气息,看来自己的羽毛派上了用场,这样就好。
温栖梧感受着心口的契约印记中起伏不定的温度,这意味着师姐的状况不算太好,有什么东西在威胁她的生机。
温栖梧借助凤凰一族特殊的婚契一点一点摸索着师姐的大致方位,但奇怪的是契约的力量并没有为她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而是覆盖了整个冥河?
是自己哪里弄错了吗?温栖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正当她想要再重试一次的时候,远处一道凄厉的呼救声打断了她的冥思。
那声音中透露着绝望与无助,温栖梧无法静下心,她再次将脑袋探了出来,神识立刻看向发出呼救声的地方,那里有两个受了重伤的修士,实力大概在合道期,他们身上穿的应该是自家宗门的服饰,只是被鲜血染透了,所以温栖梧无法分辨他们服饰上的道徽。
他们逃跑的方向温栖梧这边,但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两个地仙境都不是的修士跑过来只会更加危险!
温栖梧看了一眼他们身后,随即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往这里跑。
从冥河中跑出来的怪物从三个方向包围了他们,逼着他们不得不往绝境中跑,那些怪物越跑越快,而两个修士因为伤势过重速度不得已慢了下来,就在疲惫与伤势即将拖垮他们的时候,怪物们发起了攻击。
“师妹……抱歉,别怪我!”为了活命,男子用剑鞘拍在了毫无防备的师妹身上。
因为从未戒备过同伴,所以他的师妹摔在了地上,她甚至来不及露出愤怒与憎恨的情绪,怪物们就从后方扑了上来。
温栖梧取下了自己身上的一根羽毛扔了出去,羽毛变为了她的化身,也拥有接近金仙境的力量。
在怪物即将吞噬那个姑娘的时候,她一把火烧毁了那些冥河中的怪物。
温栖梧还为她布置下了隐匿的阵法,只要在这个阵中,短时间内冥河中的怪物就发现不了她,她可以暂时借助此地的庇护,等到自己找到师姐,就想办法将她送出去。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那姑娘好似被吓傻了,过了许久才缓过气来,并磕磕巴巴地向温栖梧道谢,“不知前辈名讳,晚辈日后一定报答您今日的救命之恩!”
这姑娘努力压下眼中的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像是受了伤的雏鸟,而她抬眸时眼中满是祈求,像是想向温栖梧寻求庇护。
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很危险,而且她还迷路了,不知道回去的路,但就算知道路,如今身受重伤的她也无力应对路上可能出现的怪物,所以眼下对她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应该就是寻求这位看起来格外厉害的前辈的庇护。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你的伤势很重,现在不适合赶路,就先在我的阵法中疗伤吧,不用担心,这道阵法能够隐藏你的气息,之后晚一些我送你回去。”温栖梧给这位惊魂未定的姑娘一枚定心丸,让她安心休养。
“多谢前辈,前辈……您可看到我的师兄了?”才差点被喂了怪物的姑娘迟疑地开口问道。
“他往那个方向跑了,但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我救下你的时候他就被另一个怪物拖走了。”这大*概就是宿命与报应吧,如果他刚刚不那么做,现在就被救下了,结果他留下师妹后自己一股脑往前冲,然后冲进了一个大张着嘴的怪物口中,怪物合上嘴后就从缝隙间将他拖进了冥河中,这下真的谁都救不了了。
“活该!”那姑娘狠狠地呸了一声,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先养伤吧。”温栖梧见她没有钻牛角尖就放心了,她正准备收回化身,就听到那姑娘又在她身后道谢。
“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大概也和他一样了,请您务必留下名讳,这样我也好……”
“来年祭拜。”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温栖梧的化身被一把弯刀刺穿了身体。
但被刺穿的身体没有留下一滴血,只变成了一枚破碎的羽毛从半空中悠悠落下。
那个忽然刺向她的姑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弯刀,又看了一眼那枚羽毛,脸上竟然露出了如同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原来不是本体呀,可惜了,我还以为能轻松地完成最后的任务。”那姑娘左顾右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梧桐巨树上。
“好像是在那里。”那姑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她的伤很重,可是如今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刚刚的伤痛模样似乎是她装出来的。
这样突兀又诡异的一面让温栖梧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情。
对了,是那些魔种。
正在一步步靠近这边的东西口中还在嘟囔着任务,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
温栖梧的瞳孔微微缩紧,难道那个现在应该已经死在冥河里的魔物在死前还放出了这些东西?又或者他在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
温栖梧甩出了一条火链拴住了那疑魔种种的东西,它的脖子被火链勒紧,可脸上的笑容不变,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贤师的魔种?”温栖梧的声音中透着凝重。
“是。”魔种格外诚实地点了点头,因为它没来得及收到保密的命令,所以如今还没有和身体完全融合好的它就像孩子般问什么答什么。
“也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是的,只可惜我刚刚出来,周围到处都是冥河的力量,我找不到什么好的身体,就只能用这个弱小的人族了,如果我能弄来一个更加强大的身体,或许就有机会成功了吧?”魔种嘟囔着,但它不清楚自己就算寄生到天道的身上去,也不一定能成功。
“刚刚出来……”温栖梧抓住了她言语间的重点,“你刚刚从贤师的培育池中出来?其他魔种呢?”
“我运气好,在主人冲出来的时候被冥河水一起带了出来,至于其他的魔种被主人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不过它们应该也快出来了,主人死了之后用他的力量构建起来的空间会碎掉,到时候它们会被一起传出来。”魔种用最无辜的眼神说着可怕的话,贤师死的突然,他没有时间下达太多的命令,所以只来得及对所有魔种留下简短的一句话。
那就是杀了凤凰。
他将温栖梧的模样和追踪凤凰血脉的方法留给了所有魔种,他知道想要自己的魔种去杀了其他几个敌人不大现实,只有这只小凤凰有几率能得手,而且杀了她,也能完成对所有敌人的报复。
魔种稍微挣扎了一下,发现敌我力量悬殊过大后就放弃了。
温栖梧的呼吸微滞,若是让成千上万的魔种逃出来,她们日后将永无宁日!
她凝出了一朵凤凰火扔到魔种的身上,并将尚未融合好的灵魂抽了出来,她得在培育池现世之前锁定它的位置。
一心二用对温栖梧来说不是难事,她心口的契印依然在散发着微凉的力量,她顺着向外延伸的力量寻找师姐的踪迹,同时分离提取那个灵魂中属于魔种的记忆。
忽然,温栖梧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飘渺模糊的声响,那不似人声,更像是天道的力量在低语着大道法则。
那是一闪而逝,惊得她差点捏碎了手中的灵魂。
更重要的是在法则波动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师姐的力量,就在下方的冥河口内!
天道是在提醒她吗?还是说祂是怀殊阿娘寻来的帮手?可刚刚的声音怎么那么快就消失了?她还没有确定师姐的位置……
至于天道的声音为什么忽然消失,那是因为在温栖梧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片梧桐叶裹着漆黑的力量悬在了天道的上方,某棵梧桐树可不允许祂有机会拐骗自己的女儿。
被梧桐树盯着的天道只能老老实实地完成交易,祂用自己的力量在冥河……不,准确的来说不是冥河,而是冥河与苍妄界的夹缝中寻找到了一团蕴含着法则之力的玄妙力量,祂从中唤醒了几乎要在这里迷失的意识。
让迷途的意识清醒过来只是第一步,随后祂又分出当年缝补进冥河大门中的法则,让苏醒的意识有了制衡冥河的筹码。
紧接着当天道想要帮那个意识从塑身形的时候,那团力量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道漩涡,苏醒的意识飞速吸纳周围力量,就连天道也隐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别的法则被卷了进去。
第172章 重塑
◎她的心口钻出一只小凤凰光团◎
在击碎冥河大门的时候,云珩就已经想过了最坏的结果,怀殊前辈曾说稍有不慎她就可能会和破碎的冥河之门一起消散于天地间,但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不能有放弃的念头,这是最关键的,她会在外面帮自己渡过这劫。
云珩当然不会有放弃的想法,她的师妹就在外面等着自己回去,她们的结契大典都已经布置妥当,她怎么可能甘心放弃,只是……她有一些担心,在面对天道与冥河这种级别的东西,即使是她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而在她成功之前,苍妄界将会失去阻碍冥河的屏障,曾经那场埋葬了大半神祇的灾难会再度降临人间,她身上的担子很重。
在刚融入到冥河大门的碎片里时,她一直强撑着,没有让自己的意识被浩瀚的法则之力吞没,直到梧桐树带着小凤凰离开了冥河,她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才微微松懈。
结果这一松懈就出了事,一直试图吞噬她的冥河大门碎片趁机偷袭,云珩与对方都在争夺控制权,而对方掌握的法则之力要更多一些,在凌驾在一切力量之上的法则面前,云珩的意识在那刹那间被吞没。
她明白这个时候的自己不能与对方硬抗,所以云珩化攻为守,将自己的力量凝结起来护住了意识中的最后一丝清明,等到合适的时机,她会立刻苏醒并抢夺冥河大门的控制权。
而怀殊将天道胁迫过来后,云珩的机会就来了,天道送过来的法则之力让这场主权争夺的优劣方发生了转变。
在冥河大门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云珩动手了,她直取对方命门没有留下丝毫余地,漆黑的大门碎片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她将所有碎片一起吸收。
法则之力在互相纠缠抗衡,作为载体的云珩需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神躯撕裂又重组的痛苦,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拼尽全力将周围散落的所有力量都吸收过来,以防还有散落在外的冥河大门碎片,这种东西若是流落在外,日后不知还会引出多大的风波。
只是云珩也没想到当时天道的力量会离自己这么近,因为情况紧急,她顾不上分清周围还有什么,结果倒是没想到能从天道的身上扒下一些东西。
天道那小气鬼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于是连结果都没有等就气冲冲走了。
苍妄界与冥河中间的那团玄妙的力量逐渐缩小,然后隐隐形成了一个人的轮廓,怀殊见到这一幕后按了一下自己在颤抖的右手,现在云珩已经熬过了最危险的关头,她松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后怕。
天道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东西,她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不过大概是因为对方也急着要处理冥河这边的烂摊子,所以才让过程如此顺利。
她刚想和天道继续谈谈,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天道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怀殊感觉天道离开的时候天上隐隐传来了闷雷的声音。
她不知道刚刚云珩抢了天道的东西,所以只觉得天道又莫名其妙犯了病。
祂走了也好,省的一会儿等那孩子出来之后被找麻烦。
而云珩那边也因为吸收的力量太多,所以需要忍耐的痛苦也随之增加,她好几次意识到模糊的时候都是心口的温度唤回了她的神智。
那是契印将师妹的力量传递过来了,浓郁的生命气息恰到好处地打乱了那些碎片的进攻节奏,当初天道捏出这道屏障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融入了冥河的力量,这些力量的说什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云珩将自己吞噬,所以它们拼命反抗着。
云珩闭上眼睛,用自己刚刚获得的力量将它们死死压制,那些象征着死亡的力量化为游走在她周身的蛇群,蛇群向她发起了进攻,蛇群不知疲惫,但云珩会,更何况她已经被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到了现在。
一条蛇冲破了防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袭来,它的目标是云珩的心口,就在这个时候,她心口处的契约忽然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冲了出来,一口咬住了蛇的七寸。
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下意识想要回身去咬,结果被人家一爪子踩住了脑袋。
白色的小凤凰团子一个用力将蛇扯成了两半,然后吐出了一口火焰将蛇包裹了起来。
断成两截的蛇在火中挣扎,云珩生怕垂死的蛇会咬到凤凰,于是直接刮起一道寒风将蛇拍到了蛇群中。
这条蛇身上的火焰就像会传染似的又烧到了它旁边的几条蛇身上,凤凰的火焰对这些东西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如同潮水般密密麻麻的蛇群中间立刻空出了一块地方,至于那几条被染上了火焰的蛇在原处挣扎。
小凤凰光团拍着翅膀飞回师姐的肩膀上,她发出了像是撒娇般的“啾啾”声,蹭了蹭师姐的脖颈。
怀殊原本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女儿分明被自己保护在梧桐树上,她的气息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结果等她仔细一看,原来人家小两口利用契印在交流呢,怀殊叹了口气,罢了,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危险,女儿想拟一道化身过来就过来吧。
话说回来女儿小时候真是乖巧又可爱,和阿念不一样,阿念刚刚会化形的时候就差点把日升宫拆了,不过活泼有活泼的可爱之处!但女儿不像她的话……那一定是像自己了!
可惜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她没办法把女儿从那孩子的怀中抱过来。
远远的,怀殊就听见女儿“啾啾啾”地和云珩说些什么,梧桐树仔细一听,发现她是在和云珩告状,说是外面有人欺负她,那语气听起来可委屈了。
梧桐树先是怒火翻涌,想着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女儿,不过转瞬间她又心虚起来,女儿在告状说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是自己吧?
因为刚刚她强制将女儿困在梧桐树上,所以怀殊的心里有些没底,而魔种占据了一个无辜之人的身体偷袭温栖梧的时候她正好在和天道谈判,再加上梧桐树没有受到攻击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总感觉这段时间能让女儿感觉委屈的只有自己干的这件事了。
温栖梧告的当然是那个魔种的状,原本趋于平静的空间里,又一道力量掀起的风暴悄然诞生,就连怀殊都往后退了几步。
掌握了法则之力以后,云珩情绪的波动更容易掀起灾难,她将师妹护的手心中,这里是这片空间中唯一的净土。
“别怕,你先在怀殊前辈身边待着,等师姐出去之后就去处理那些种子。”云珩低头亲吻一下手中的光团,小凤凰光团像蒲公英一样膨开了,然后她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到了师姐的身体里。
云珩眼前映亮她眼睛的光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她眼底的温柔,那个东西还真是贼心不死,就连死了也不忘拖师妹下水,她能猜到对方为什么会针对师妹,无非是觉得师妹这边最好得手,而且也能最大程度地报复她们这些杀不死的敌人。
冥河似乎有所感应,祂收回了继续向外涌出的冥河之水,转而将所有力量针对即将新生的冥河之门。
祂要在对方刚刚诞生的一刹那,也就是云珩最脆弱的时候打碎这扇门。
但是祂的计划注定落空,因为这里除了云珩之外,还有一棵梧桐树。
梧桐树拿出自己的古琴,这次她用的是古琴的正经使用方法,她轻轻拨动琴弦,在冥河的力量冲过来的时候,琴音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冲过来的力量掀了回去。
冥河被打蒙了一下,最后很快祂就重整旗鼓,这次她将力量分成了两波,一波拦住梧桐树,一波袭击云珩。
但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天上会忽然飞来的两根裹着火焰的箭矢,那两根箭矢带着格外霸道的力量粉碎了这两波攻击。
怀殊拨动琴弦的指尖微微顿住,这是……阿念?她也来了吗?
梧桐树赶忙四处找凤凰,很可惜她心心念念的大凤凰没来,人家只是从始灵域射出了两根箭。
一无所获的梧桐树弹了一首有些忧伤的曲调,在这首古琴曲的影响下,冥河刚刚凝起来的力量忽然坍塌,祂一时间无法控制这些力量,而等祂摆脱了古琴曲的影响后,祂发现自己对外的联系被切断了。
祂愤怒的浪潮重新卷来,最后重重地拍在了一面屏障上,这是比当初天道捏的那个还要坚实的门!
在外面,梧桐巨树身边的裂隙中不再涌出冥河之水,但是刚刚逃窜出去的那些已经足够对现在连真仙境都没有的苍妄界带去毁灭性的灾难。
最先遭到冲击的就是魔域,但魔域那边的魔修们可没有舍己为人的道德,能处理掉的怪物他们就处理了,处理不了的他们就祸水东引,要么就弄到魔域中的敌人那里,要么就扔到仙域去。
那些强大的魔修们没少在仙域中布置传送法阵,原本是为了方便他们偷偷潜入仙域,现在倒成了倒垃圾的好地方。
他们也不需要非将这些从冥河中跑出来的怪物投放到仙域的宗门去,只要将其扔到仙域内部,就能迫使他们分出兵力对付后方着的火。
这些兵力一旦分出,前方的防御就会出现破绽,到时候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仙域的各大势力损失惨重。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被临阵渡劫的龙打破了,就在冥河里的那些怪物相互融合,最后变成了一个格外棘手的远古神祇后,东昭域前方的战线濒临崩溃,这时白皎引动了真仙境的雷劫,用格外大胆的方式击溃了这个无人能对付的怪物。
只不过后来有传闻流出,说这位新晋的真仙境真龙在击溃了怪物后威逼利诱,让所有看到的人不许将自己冒险的事情传出来。
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隐藏这种可以留在史书中的传奇事迹,只有知道一些内情的人明白她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藏好,万一让家里的那位知道了,她之后还不知道要睡几天门口呢。
“真是没完没了了!”白皎在云层中降下雷霆,又劈散了几个怪物,雷霆拥有驱邪镇魔的功效,能最有效地打散这些怪物,但这些怪物就算被击溃,只要有人死亡,它们就能借助死气重新凝聚成型!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些怪物耗也能把其他几域耗死,必须寻找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
云珩那边之前传的消息说这些都是来自冥河中的怪物,白皎烦躁地捏碎了一个又一个的云朵,她的神识看向远处的那棵梧桐巨树,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些怪物重新塞回去?
“轰隆!”
在那棵梧桐巨树旁边,天上忽然划过了数道如同蛛网般的雷霆,之后的轰鸣声更是响彻天地,连东昭域的战场都听到了。
那雷霆很特殊,不是雷劫,也不是天罚,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她隐隐看到梧桐巨树旁的天上出现了模糊的虚影,
云层中的龙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从中感觉到了格外可怕的力量,龙族血脉在沸腾叫嚣张着,让自己赶紧逃!
白皎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烙印在龙族血脉中并让其恐惧之物一定非常可怕!
但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一旦东昭域被破,后方就是苍海域,她退无可退。
天上的龙强忍着血脉中的恐惧盯着梧桐巨树旁的虚影,那儿的空间发生了扭曲,虚影的模样愈发清晰,她看到上面流淌着的金色纹路,那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文字,像是一段咒文。
“轰隆……”又是几道雷霆闪过,下方怪物们停了下来,它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魔域,连进攻都忘了。
仙人们抓准机会进行反击,但是打着打着他们发现即使身边的同伴被杀,怪物们也没有任何反应,这种诡异之处让仙人们觉得毛骨悚然。
那边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让这些怪物像失了魂一样?
只有白皎能够清晰的看到那边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扇雕刻着冥河百景像的大门,那幅图画上每一个亡魂挣扎的表情都栩栩如生,但是门上又流淌下来了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的光辉照亮了亡魂们的脸,被光芒柔化的表情不再那么扭曲,就好似在冥河中苦苦挣扎的亡魂终于得到了安宁。
白皎口中泛着苦涩,她想这扇门的背后不会就是冥河吧?这些怪物就已经让他们力不从心,如果冥河一整个冲出来了,苍妄界不就要等死吗?
云珩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没出事吧?
片刻之后,整个苍妄界都听到了古旧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白皎一刻都不敢挪开自己的眼睛,随着大门一点点打开,她看到了门口的东西……其实也看不清,因为门后漆黑一片,她只能从里面感受到与这些怪物同源的力量。
如今她能确定那里确实是冥河了,接下来这扇门又要做什么?白皎浑身紧绷,准备随时冲过去不惜代价将门关起来。
就在紧张与恐惧的氛围逐渐弥漫时,白皎看到门里走出了一道身影,她的神情中紧张凝重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如释重负。
“这混蛋!吓死我了!”
裹挟着死气走出冥河大门的正是云珩,她原本如月般的凛然仙气中多了一层似魔的死寂,让人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仙还是魔。
但白皎看到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安好,没有被冥河控制。
云珩伸出手,冥河之水化成的怪物尖叫着被吸纳回来,无论它们逃到了多远的地方,她的意念依然能将其召回。
怪物们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可它们无力抵抗,有的怪物被拖回去的时候手上还拽着没吃完的灵魂,大概想着回去之前也要饱餐一顿,云珩站在大门边会将这些灵魂过滤出来,还有救的就送去轮回。
只是她看到其中一个灵魂的时候愣了一下,考虑一瞬后才送她与其他灵魂一起轮回。
这震撼了所有人的一幕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将所有冥河渗透出来的力量收回后,云珩才关上了冥河的门。
死里逃生的人们有不少腿软到直接坐在了地上,终于结束了吗?
但是云层之上真龙的声音又让他们打了个激灵,战争可还没有结束,别忘了他们一开始打的可不是冥河,而是魔域!
他们领头的虽然死了,但剩下的残兵正打算浑水摸鱼呢!
冥河的大门关上后,梧桐巨树也消失在了原地,地面的口子消失了,凤凰团子从天上落了下来,在半空中的时候她变成了人形,然后落到了一个白衣仙人的怀抱中。
云珩眼中死寂的神性消失,转而变成小心翼翼的温柔,她轻声唤着师妹的乳名,确定师妹没在那个魔种的偷袭下受伤才松了口气。
温栖梧不知为何感觉眼角有些酸涩,她怜惜师姐遭的罪,就算心中有一点点气她以身犯险,如今也无法怪她,于是小凤凰低头咬了一口师姐的肩膀算自己生过气了。
“你真是、吓死我了!”温栖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都不愿回忆自己刚才那段时间是多么心惊胆战。
“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云珩一动不敢动,她轻声认错哄着师妹,直到小凤凰自己递来了一颗“甜枣”亲了她一下,她的眸光中的紧张才化为欣喜。
第173章 战后
◎云珩把一池子的垃圾倒进冥河里◎
由于掀起这场战争的主谋已死,魔域那边失去了主心骨,战局自然溃散。
甚至有些魔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参与场战争,当他们发现自己的意识曾被人动过手脚后,他们一边大骂着一边赶紧将自己的兵力往回调!
魔域的内部并不团结,尤其是在魔主们尽数陨落后更是一盘散沙,想在短时间内将整个魔域聚集起来发动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贤师这万年来一直没有放松魔域大小首领的控制。
直到他的死亡解开了咒术,那些首领们才发现自己损耗了大半兵力打了一场对他们来说毫无价值的仗。
因此只要脑袋清醒的首领们都知道现在硬碰硬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快马加鞭往自家赶,如果手下们实在带不走,那就自己先逃回去,无论如何保命为上。
而战场上见魔域大势已去,群仙士气高涨,纷纷冲到魔域去绞杀残余兵力。
之后的战事就很顺利了,没有那个诡计多端的老东西在后方运筹帷幄,如今仙域这边的实力本就比魔域高,只是先人们虽然将入侵的敌人赶了回去,但魔域与冥河对这片土地造成的伤害却无法消除。
从杀戮中回过神来的人们看到了脚下一片死寂的土地,这里的生机被剥夺,土地被魔气污染,若是普通人或是实力低微的修士来到这里都容易入魔,而且这些被污染的土地是培育魔物的极佳场地,也不知道他们要花多少年才能将这个地方彻底净化。
“将这片战场外部设下结界阻止他人入内吧,在这些魔气彻底消失之前都不许人进入。”白皎取了一些刚刚被迷雾席卷过的土壤检查了一下,随后就让人将这里封了。
回头她和云珩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擅长净化的仙人驱散一下这边的魔气。
刚想着,白皎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只见一只尾羽沾染青色的小白凤凰飞过这片被污染的土地,她所过之处落下白色的火焰,那火焰是魔气的克星,落到哪里,哪里的魔气就会被驱散。
而且火焰落到土壤与枯萎的草木中后也没有将其灼烧殆尽,而是为这片土地注入了生命的气息。
见状,白皎对身边的人道:“不用封了。”
没想到那只小凤凰还挺厉害,白皎向天上的温栖梧打了声招呼,温栖梧看了她一眼后张了张嘴,应该是打了声招呼,只不过她没有停下来,而是朝更远的地方飞去。
她这是要去哪儿呢?还有怎么不见云珩?战争刚刚结束可不代表周围一定安全,万一有走到穷途末路的魔物躲在哪儿偷袭就麻烦了,按云珩的性格来说她不应该护在她师妹旁边吗?
其实云珩虽然人不在这边,但化身为两界屏障的她能够观察到两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她也一直在看着师妹这边的情况,只要她想就能立刻来到师妹身边,只不过她现在在冥河里捞东西。
这时候如果真的有不长眼的东西敢出来偷袭的话,那云珩正好能将他抓到冥河来溺在水里。
她又去了一趟冥河主要还是为了那一池子魔种的事情,这些东西就像是隐藏在角落里的毒蛇,如果不早日将其找出来,那么迟早有一日会被咬。
在冥河中,云珩走到哪里,哪里的冥河水就会掀起巨浪,但如今大局已定,云珩可以在两界来去自由,冥河就算气极也拿云珩毫无办法。
云珩在寻找落到此处的魔种,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没被消化完的贤师脑袋。
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没找到,到最后冥河才暗戳戳地表达了嘲弄,祂说一手谋划这件事情的人已经将那颗头颅弄死了,而那颗头颅彻底消亡之前也带走了那个人。
所以云珩什么都找不到,冥河知道这件事情,但为了报复她,祂特意留到最后才说。
云珩也不生气,只当对方是一只落败以后无能狂吠的犬。
她理都没理冥河,无视了祂直接回去了,有功夫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早些回去抱自己家的小凤凰。
被无视的冥河更生气了。
而温栖梧之前从那颗偷袭自己的魔种身上提取出了有些模糊的记忆,因为魔种在孵化之前是没什么自我的,所以它寄生人类之前的记忆很模糊。
温栖梧仔细寻找对方记忆里的地方,看能不能锁定魔种所在空间的入口,现在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魔种出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战场边缘的迷雾,这样一来范围就被缩小了不少。
她沿着战场边缘飞了过去,在路上的时候她听到了师姐的声音。
“冥河这边的线索断了,那个魔种……与贤师同归于尽,如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云珩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那个魔种能为师妹做到这一步,至少在对师妹的事情上,有的时候她也快分不清那究竟是魔种还是曾经的陆长老了。
云珩只觉得这颗魔种很奇怪,它既不像其他普通魔种那样对主人的话言听计从,又不想阿婵姑娘那样完全不受控制,它看起来很听话,在其他事情上完全遵从命令,可它在师妹的事情上却屡屡违逆其主,甚至动手杀了他。
这颗某种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当初的陆长老和师尊之间有谁做了什么……
温栖梧的心情低落了许久,作为那个魔种偏爱的人,她更能从对方身上发现一种割裂的感觉,但背后的原因终究还是随着它的死亡沉入了冥河中。
“师姐我找到了!好像就是这边!”就在温栖梧走神的时候差点撞上了一颗被劈成了两半的树,她赶忙停了下来,这棵树让她感觉有些眼熟,随后她将那颗魔种的记忆翻了出来,发现它刚刚有意识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棵树。
没想到经过了一轮战争的洗礼后这棵树竟然还在,树的附近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周围可怜的花花草草几乎被炸得一点不剩,倒是这棵被劈成了两半的树,除了被利器劈开的痕迹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外伤了,甚至被劈开的树干内部都格外光滑。
它的整洁与旁边的战场有些格格不入,温栖梧觉得这棵树有些古怪,如果不是它的运气好到能避开所有攻击,那就说明它有问题。
温栖梧身边的空间微微荡开,白色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别碰!”云珩赶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师妹的手,她重塑之后的神躯能够感知到曾经发现不了的东西,包括这双眼睛,她能看到这看似普通的树干中藏着空间法则的力量。
温栖梧立刻收回手,“这棵树果真有问题吗?”
“嗯。”云珩挥出一道凛冽的风刃划过树干,结果风刃刚刚碰触的树干,空间的法则便起了作用,只见风刃在碰触到树干前微微停顿了一下,它的前端点在了扭曲的空间上,下一瞬风刃就消失无踪。
“树干被切开的表层有空间法则的保护,魔种所在的空间应该会和这边有联系。”云珩道。
只不过法则千变万化,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它们打开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道路。
温栖梧蹲下身研究起这两棵树干,眼下她确实没什么思绪,不过自家还有一位博学的长辈,不如去问问怀殊阿娘,她活的时间比那个贤师要久,会的东西可比他多呢!
怀殊在堵了一段时间的冥河口后浑身上下从树干到树叶都蔫了不少,她的力量与冥河是生与死两个极端,长时间泡在那里对她的身体不好。
虽然只是堵了一会儿的功夫,但现在她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看起来有些凄惨。
她的虚影肉眼可见的淡了一些,一开始她怕女儿担心特意躲了起来,后来被不知何时来到这边的大凤凰揪了出来。
凰主已经料到这件事情,所以射出那两箭后就赶到了这里默默等着,之后果不其然看到鬼鬼祟祟藏起来的怀殊。
然后她就当着女儿的面被凤凰扛走了,走之前她没忘让女儿别担心。
温栖梧拿出联络用的铜镜,联络到阿娘们那边后,她看到画面中出现了两位长辈的身影。
“您好些了吗?”温栖梧轻声问。
怀殊赶忙道自己很好,让她不用担心,梧桐树看起来有些紧张,温栖梧困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凤凰,两位阿娘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咳……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怀殊主动问女儿。
“我和师姐找到了那个魔种出现的地方,我们怀疑那些魔种所在空间的入口就在这里,这个地方有一棵被劈成两半的树,树上有空间法则的保护,我们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想让您帮忙看看。”温栖梧将镜子对准倒在地上的两截树干。
“这棵树……云珩在旁边吗?”
听到长辈喊到自己的名字*,云珩立刻走了过来。
“你会不会空间的术法?别碰这棵树,只调转空间将其合二为一。”
云珩立刻按照怀殊说的将劈成两半的树合了起来,随后这棵树竟然变成了空间的入口!
云珩先利用神识探了进去,由于失去力量的供应,这片空间已经极其不稳定了,她也从这里面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带着师妹走了进去,温栖梧的嗅觉更敏锐,因此一进去就捂住了鼻子,她们踏入空间后入目便是一池子蠕动的种子,它们的身上散发着邪性的力量,毕方王猜测贤师为了让这些种子更难被杀死,还特意在中间参入了真魔的血肉。
但云珩想到有个地方正好可以处理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垃圾,哪怕是真魔本体到了那里都逃不过走向死亡的结局。
云珩打开了一道通向冥河的小门,然后将这一池子还没有反抗能力的魔种倒进河水中处理。
【作者有话说】
冥河:我成垃圾桶了?
第174章 轮回
◎向云珩学习哄人的“技术”◎
脏东西倒入冥河后,那个地方的河水立刻翻涌起来,像是想将那些种子吐出来,云珩发现祂的企图后将倒进去的种子死死压在河底,最后索性将那些种子全部切碎。
在冥河水的腐蚀下,失去外壳保护的种子们终究难以抵抗死亡法则的抹杀,冥河挣扎一会儿后发现没什么作用就不动了,颇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等到那些种子的碎片彻底在冥河中消失,云珩才将自己的力量收回。
紧接着存放这些种子的空间也彻底崩溃了,云珩立刻带着师妹离开了这里,在她们离开后的一瞬,外面那棵被合在一起的树轰然坍塌。
温栖梧手中的铜镜里发出了声音,怀殊紧张地问两个孩子那边发生了什么。
“是装着那池子魔种的空间崩塌了,您别担心,我和师姐都没事。”温栖梧拿起铜镜安抚道。
“那些魔种可都处理好了?”凰主的声音从怀殊身边传来。
“我已将它们沉入冥河中处理干净了,冥河的力量是它们的克星。”云珩向两位长辈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那就好,既然已经将隐患根除,那你们两个也快些回来吧。”凰主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怀殊在旁边直点头,现如今战场的边缘算不上绝对安全,女儿还是在自己身边待着才能让树安心一些。
“好,等我们和宗门那边交代一下就回去。”温栖梧道。
“路上注意安全。”凰主嘱咐了两个孩子一声,随后才断了联络。
铜镜上的画面消失,温栖梧将镜子收回自己的储物袋中,她看着碎成一地的树干,至今还有一种踩在云层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吗?”那个纠缠了她们百余年,甚至差一点让她们生离死别的阴影终于完全驱散了?
云珩牵起她的手,与师妹十指交握,泛着凉意的触感让温栖梧回过了神。
“都结束了。”她的声音温柔且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那个魔和他的阴谋都被冥河吞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
温栖梧的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段时间她日夜担心隐藏在暗处的卑劣魔物会像之前那样暗算师姐,之前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她心惊胆战,如今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思及此,她忽然将自己埋在师姐怀中,藏起自己微微酸涩的眼睛,云珩不知原因,但也下意识轻轻拍抚她的背,像安抚孩子一样安慰她。
许久之后,云珩感觉到怀中师妹的身体不再紧绷,才柔声开口道:“先回宗门驻地那边和长老们说一声,然后快些回去吧,不然阿娘们该担心了。”
温栖梧用师姐的衣服蹭了蹭眼睛,然后才从她怀中抬起头道:“好。”
一段时间之后,东昭域边域的战场上。
延伸到东昭域内部的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主要负责这边后续工作的是东昭的第一大宗门问神宗,伤患们都已经被安排到后方了,剩下的人手中只有问神宗的人最多。
不过压力堆在一个宗门的身上,问神宗的人也难免有些顾不上的地方,幸好白皎留下来帮忙了。
等差不多将战场打扫完毕,问神宗的长老正想去找白皎道谢,结果却发现一转眼的功夫就见不到她的踪影了。
云珩在此时带着师妹一起过来,长老见到她后立刻迎了上来,将这片战场后续的情况汇报给宗主。
长老安排得井井有条,云珩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就让对方按原定的计划继续即可。
“对了,白城主在哪里?”云珩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她还在这里呢。”温栖梧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头龙,随后她放开神识去找。
“说来也奇怪,我刚刚还在和白城主说话,结果转个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长老也一脸困惑。
温栖梧找了一下,然后在远处的山林间发现了白皎的身影。
“师姐,她在东边的林子里,只是……”温栖梧微微蹙起眉,她看到白皎蹲在一棵树下神情有些慌张,口中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些什么,看起来非常古怪。
云珩也看到了,她和长老告别后就与师妹一起去了那个林子里,白皎心神不宁地重复低语着几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
云珩和温栖梧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与脚步声,结果白皎在她们靠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被吓了一跳甚至直接拔出了武器。
看清来人后她才松口,然后又变成了刚刚那副蹲在地上一脸萎靡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温栖梧好心地问道。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情你们恐怕帮不上我……也不一定,你们帮我出个主意吧!”白皎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上眼前两位经历过的比自己丰富,说不定真能帮上自己。
她叹了口气,然后像老友诉说自己的苦恼。
“之前情况紧急,我直接带着真仙境的雷劫去迎战那个怪物,我知道这样很冒险,但当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后来我以为我已经告诫过所有知情的人不许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结果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还是把这件事情秃噜了出去!肯定是那群蠢鱼!只有他们能这么快将消息传到予澜那里!”白皎很绝望,妖和妖之间的差距怎么能那么大?
看看羽族的那些妖王们,又忠心又可靠,小凤凰继位后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幺蛾子,再看看自己呢?一群脑子里全是水的蠢鱼!除了拖自己的后腿没有任何用处!
白皎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温栖梧都有些同情她了。
“严姑娘也是担心你,回去好好说就行了,她会体谅你的。”温栖梧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她之前已经说过没有下次了,回去之后我肯定会被她扔出来睡门口的!”白皎太了解自家掌柜了。
温栖梧差点笑出了声,她赶忙在白皎抬头之前掩饰好自己的表情,白城主已经很惨了,自己如果笑出来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打击。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忙?”云珩虽然心里觉得白皎回去之后一定少不了被撵到外面睡门口,但看到师妹这么关心她的样子,云珩也不好直接说些打击她的话。
“……你干过的危险事比我多的多,你是怎么哄你家这位的?”白皎表示自己想要学习借鉴一下。
如果早知道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云珩刚刚就会直接无视她带师妹回家。
察觉到师妹意味深长的视线,云珩沉默了许久后道:“我们之间的情况不大一样,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不不不!”白皎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我相信你肯定有方法!你当初干了那么多蠢事都还能把你师妹哄回来,我觉得我的情况比你好多了!”
白皎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没看到云珩凉飕飕的眼神。
“师姐,我也很好奇呢。”温栖梧晃了晃师姐另外一边的袖子,颇有一种师姐不开口她就不走的打算。
无奈之下,云珩只能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扔给她。
“你自己拿去看吧,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
白皎感激地连连道谢,然后她立刻用神识读取玉简中的内容,然后脸色由白转红。
“这、这这……”
“这是玉曦宗圣女落在我这的东西,听说是极乐宗圣女亲自为她编撰的,你可以学一学。”云珩主要是解释给师妹听的,她怕是师妹会误以为这是自己的东西。
“左道友曾经说过她追求那位的时候得到过极乐宗圣女不少帮助,难道这个就是她的授课指导……”温栖梧也读取了一下玉简中的内容,看了几眼后就立刻红着脸收回了神识。
该说不愧是极乐宗的圣女吗?她编写出来的课本可真……大胆!但该说不说,师姐随便学点皮毛就能拿捏自己,但是这个方法恐怕不适用于当年的左道友和蔺仙君啊。
温栖梧没注意到自己提到蔺舒的时候师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些。
“我明白了!”白皎忽然悟了,只要学得好,哪怕予澜生气也舍不得晚上把自己赶出门!
如获至宝的白皎对云珩道了声谢后立刻回去学习了,温栖梧刚想打趣以前老古板一样的师姐在看到这个玉简后是怎么忍住没把它拍碎的,结果她一回头就看见师姐还没来得及隐藏起来的凝重神情。
“师姐你脸色不好,那里不舒服吗?”温栖梧脸上的笑意消散,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师姐的脸。
云珩摇了摇头,“我没事,但……”
“我刚刚在关上冥河大门的时候曾送了一批灵魂去投胎,在这些灵魂中有一位我们都认识的人。”
温栖梧结合她们刚刚讨论的事情一琢磨就猜到师姐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她的脸色也随之凝重了一些。
“不知左道友那边的情况如何,要不要先去找她?”云珩和左澜算不上太熟,她们之间说十句话有八句话都是自己在挨骂,所以去不去看望她得师妹拿决定。
温栖梧想也没想就道:“去。”
当初她那段难熬的日子里都是左澜在安慰自己,如今左道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更应该去看看。
玉曦宗负责另一片战场,听说和乾月剑宗又有重合的部分,说不定受孽缘牵绊,她们两个真能在战场上碰到。
只希望左澜别遇到最坏的那种情况。
第175章 有缘
◎你若再惹阿雀伤心,我就带人充实妖皇后宫◎
温栖梧赶到玉曦宗的临时驻地时,那边的人们还在打扫战场,收敛亡者的尸骨。
她用神识在这儿找了一圈,最后在不远处散落的巨石碎块边找到了坐在那里浑身是血的左澜。
温栖梧吓了一跳,她赶忙过去瞧了瞧,好在左澜这身快要干涸的血迹都不是她的,温栖梧没从她的身上发现太严重的伤口……不过从她现在的模样来看,温栖梧觉得更大的问题可能在她心里。
“左澜,你还好吗?”温栖梧走到她身边欲言又止,云珩则默默站在师妹身后。
左澜听到声音后身体哆嗦了一下,她恍然抬头,看到温栖梧后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我、我好的很,没受伤,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你们都没事吧?”
那个别人就是蔺舒。
温栖梧瞧着她的模样让外人看到都觉得有些心酸,她拍了拍左澜的肩膀,安慰道:“心里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左澜发出了一声干涩而短促的笑,在对某人的事情上她一向如此,再难受也不愿意让外人瞧见自己难堪的一面。
不过她知道身旁的姑娘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笑话自己。
“我晓得你不会笑我,但如果云宗主瞧见……”左澜刚一抬头,就发现云珩已经背过身去。
她骂了云珩那么多年,可算是把这个木头骂得知道变通了?
这样一来,她连蒙骗自己的最后借口都没了。
再次低头时,左澜感觉到有两滴温热的水珠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旁边递来了一张柔软洁白的手帕,左澜心中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她的眼泪决了堤,可嘴角却还是上扬着,温栖梧很担心她的状态。
“她死了,刚刚那些是冥河中的怪物,对吧?刚刚那些东西里面有一个和摆渡人一模一样的怪物,它的实力大概在真仙境上下,我们这边的防线一下子就被冲散了。”左澜呢喃道。
“你的记忆恢复了?!”温栖梧听到左澜提到冥河,又看到对方脸上如此复杂的情绪,她心中就有了答案。
“那个像是摆渡人的怪物死了之后我的记忆就一点点回来了,还不如让我的记忆永远消失算了,我真是……欠她了吗!”左澜的语气中带着苦涩与怒意,但过了一会儿后,她又自言自语般道:“分明是她欠了我一条命!还有那些乱七八糟没有理清的账,她以为一命还一命就能把债还完了?”
温栖梧立刻诵念了一段净心咒让左澜冷静下来,以防在这种关头不小心生出了心魔。
左澜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她都想恶劣地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算用死让自己永远记住她!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想不开。”左澜扯起了嘴角,如果她脸上没有泪痕的话,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现如今温栖梧可不敢相信她逞强的言语,“如果你想封存这段记忆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那至此之后,蔺舒走她的轮回路,左澜走她的仙道,双方日后或许永无交集。
“算了,反正她也和那个冥河中的怪物同归于尽了,乾月剑宗的宗主尝试过聚魂但是失败了,就这样吧……”左澜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死寂的平静,眼神也有些空洞,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温栖梧赶忙扶住了她。
左澜想那人都已经魂飞魄散了,所有曾经的爱恨也随之一起烟消云散,无法追究。
“她没有魂飞魄散,我师姐送她入轮回了。”温栖梧发现左澜误会后立刻解释道。
左澜那双平日里总含着一抹情丝的眸子忽然睁大,水光模糊了她眸间的气质,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呆愣。
“轮回?”仙人们可以入轮回,但一般来说仙人们不会舍弃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修为,只要可以的话,仙人们更多的会选择重塑肉身,邪魔歪道则会选择夺舍。
入轮回的话就意味着舍弃一身修为,告别前尘往事,如果蔺舒不愿意的话云珩也不会将她送去轮回,这是蔺舒自己的决定。
左澜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好……轮回了也好。”左澜垂下眸子,眼底的光渐渐平静,知道对方不是魂飞魄散而是放下过往去轮回后,她心中轻了不少,是释怀吗?大概吧。
蔺舒能够放下快要入魔的执念,这对她与自己来说都是件好事。
“我能锁定她轮回的位置,你需要吗?”云珩背对着她道。
“不用了。”左澜摇了摇头。
温栖梧有些担心地问:“你真放下了?”
左澜曾经好几次说过要彻底割舍下过往,但温栖梧知道她很难放下这段感情,因为她曾听左澜描述过她们的过往。
她们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就她们两个在废墟中活了下来,互相搀扶、互相依靠,在那个动荡的凡尘中奇迹般走到了仙门。
她们曾差点落为了野兽的盘中餐,也差点被怀有歹心的坏人绑走卖了,一路上也体会过饿到濒死的感觉,年纪小一点的左澜还因为感染风寒差点烧成了傻子。
那个时候大一些的蔺舒背着她走了很远很远,不管多难,她们都没有在危急的时刻放弃过对方,这种生死牵绊的过往怎能轻易忘却。
到了乾月剑宗,这种大宗门就连收杂役都不想要五灵根的,是蔺舒求了她的师尊与宗主收下左澜,蔺舒之所以选择那个师尊,选择了无情道,就是因为那个疯子向她许诺了无上神道。
没有修真者不为那无上神道动容,只是那个疯子师尊的道从最开始就是狭隘的,也注定走向错误的结果。
但抛却这一切不谈,她最开始除了对无上神道的向往外,还有另一份带着纯粹感情的愿望。
左澜记得那是拜师大典的晚上,邻家姐姐在乾月剑宗的杂役小木屋里对自己保证道:“师尊说踏上神境后就可以替人逆天改命,日后我定能帮你改了五灵根的天赋!你这般聪慧,如果没有天赋拖累,再不济也能到达仙境。”
仙境意味着寿数无限,也意味着永远相守。
因为年少时的记忆格外纯粹,所以不管后面她们闹得多难堪,左澜也没办法彻彻底底地恨她,也没办法简单割舍。
温栖梧知道她的这些秘密,所以才怕左澜在逞强。
“我跟她这辈子都在强求得不到的东西,我累了,她也一样,极乐宗圣女说的对,强求的东西都是孽债,如果真的有缘,哪怕是隔了整个苍妄界的人也能走到我面前,如果没有缘,哪怕近在咫尺也只会互相伤害。”左澜的语气说着说着就放轻了不少,那种放空一切的释然感让温栖梧莫名觉得她离佛门近了好几步。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左澜抬眸时发现温栖梧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我只是觉得……刚刚好像有佛光照下来了?”温栖梧迟疑了一会儿后道:“你之后不会要遁入空门吧?”
左澜第一次发现温栖梧的脑袋里会有这种奇思妙想,若非她现在实在没什么精神,非得打趣对方一番。
“那倒不会,不过……极乐宗圣女曾向我推荐过几本经书,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研读一二,说不定会有利于我突破。”刚刚释怀的时候,左澜觉得自己的修为有所松动,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了。
果然放下孽缘就能让修为突飞猛进。
温栖梧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那位极乐宗圣女究竟是何许人也,她是怎么在编撰出那些书籍的情况下还对佛经颇有研究的?
“你……能看开就好。”温栖梧能感觉到左澜的情绪是真的稳定下来,而不像刚刚那样如同一座压抑到了极致的火山。
“放心吧,你也知道我和她的事情,我本来就已经准备放下了。”
左澜再次提到蔺舒的时候语气不再沉重,这是她的眉眼间依然带着些许疲惫,不过她还是强行打起精神问温栖梧:“我记得你们二人的婚事本该是这段时间,结果因为这场仙魔大战推后了吧?新定的日子一定要尽早和我说,我就算推后一段时间闭关也得参加你们的结契大典!”
然后她看向云珩道:“云宗主,现如今我恢复了记忆,过去的事情可记得清楚着呢,如果以后你再惹阿雀伤心,我这儿可有不少人愿意去妖皇的后宫讨陛下欢心。”
云珩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身上冒着丝丝冷气,左澜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不会惹阿雀伤心,那些事情你也想都别想。”云珩原本不打算今天和对方一般见识,但左澜太知道该如何踩到自己的痛处了。
左澜轻哼了一声,“栖梧,你如果受委屈了一定要和我说,千万别自己忍着知道了吗?”
此时,玉曦宗的童宗主在料理完伤员那边的事情后到处找左澜,她也担心那谁死了之后左澜会想不开。
左澜应了一声,然后拉着温栖梧叮嘱了好几句才去师尊那边。
在左澜走后云珩立刻握住师妹刚刚被左澜拉着的右手揉了揉,毫不避讳地表露出自己对某人的嫌弃。
“万幸,她能想开就好。”温栖梧松了口气,她最担心左澜因为这件事情生了心魔。
“不过日后她们应该就没有交集了吧?”
“一般来说……很难,蔺舒轮回转生的地方是苍妄界中离玉曦宗最远的角落。”云珩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听到刚刚左澜的那句若是有缘,隔着整个苍妄界都能走到她面前后,云珩心中忽得微动,就好似冥冥之中已有注定。
第176章 相认
◎阿念同意让女儿认自己了!◎
童宗主在经历过刚刚的那场大战后也有些狼狈,但是她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表就到处找左澜,毕竟她徒弟那边也需要人操心。
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倒还好,只是万万没想到左澜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恢复记忆,童宗主格外头痛,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结果没想到左澜浑浑噩噩地在外面走了一圈后回来倒是想开了,甚至和自己说之后她打算去找极乐宗的圣女探讨佛法。
和极乐宗的圣女探讨佛法?这佛法是正经的佛法吗?童宗主的眼角微微抽动,她曾见过那位圣女一眼,也听过有人称呼她为极乐菩萨,反正那位的水可深着,左澜可别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就掉到另一个更深的坑里去了。
但童宗主见左澜的神态,心中莫名觉得她是真的想要研究佛道。
也、也好吧,反正只要不吃感情的亏,她怎么样都行,童宗主也只能随她去了。
“那边那两位是云宗主和妖皇?”童宗主的视线余光里瞥见了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嗯,就是她们发现蔺舒去轮回了,然后阿雀有些担心我,就特意来看看。”左澜道。
“那为师得去和人家道声谢。”童宗主让左澜先回宗门的驻地去,然后自己迎了上去。
“云宗主,妖皇,劳烦二位特意为左澜跑了一趟。”
“我听说乾月剑宗的那位出了意外,所以有些担心左澜,她现在……应该想开了吧?”温栖梧小声询问童宗主。
“应该吧,我见她修为有所松动,应该是真的想开了,心结已散,境界才会提升。”而且不是一般的想开了,童宗主都有些担心左澜想开到打算遁入空门。
“多谢两位挂怀,回去之后我会多盯着她,若还有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童宗主也只能先这样了,她再次向温栖梧和云珩表达了感谢。
“童宗主不用这么客气,左澜是我朋友,只希望她能真正迈过这个坎吧。”
温栖梧还留在这边帮忙紧急治疗了一下受伤严重的人,尤其是在针对神魂的伤势上,此地再没有比她医术更好的医修了,左澜也在到处帮忙,看上去确实不再受旧情所扰。
而在始灵域那边,迟迟没等到女儿回来的梧桐树用枝叶环上了凰主的手腕轻轻摇晃,央着她问问女儿到哪儿了。
“栖梧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还有云珩在,丢不了,东昭遭受了魔域主力的攻击,而且还没主心骨在,想来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晚一些也正常。”凰主倒是不担心。
只是每过一段时间这棵梧桐树都会来唠唠叨叨,凰主被迫一直瞧着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树枝后无奈的拿出了联络的法器。
法器的表面亮了起来,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温栖梧的声音。
“阿娘?您别担心,我和师姐刚刚去看望了一个朋友,她这边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很快就回来。”
“不着急,你们先陪朋友吧。”凰主将那根梧桐树枝揪到了法器的面前,让她瞧见女儿活蹦乱跳的样子,省的一会儿又要唠唠叨叨。
梧桐树枝高兴的晃了晃,怀殊的神魂被凰主塞回树里养着了,而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原型的一部分总会不经意间暴露主人的心情。
“要注意安全啊,现在外面还不算特别太平,如果遇到些不长眼的东西就让云珩处理了……”梧桐树转移了唠叨的对象,而小凤凰是个有耐心听完长辈叮嘱的好孩子,怀殊的每一句嘱托她都应了下来。
凰主坐在树枝上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熟悉的嘱托,她小时候在外面也会经常听到怀殊的唠叨,只不过内容稍微有些差别。
比如那时候怀殊总是语重心长的告诉自己,多动口少动手,那些妖王们被自己打得哭爹喊娘,最后全都跑到她那去哭诉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告诉那些妖王怀殊能够管住自己,但凰主觉得给他们透露这个消息的人或者妖恐怕不怀好意,毕竟那家伙只说了怀殊能管住自己,却没有说自己最讨厌为了这些事情去打扰怀殊的妖,他们哭诉完后等来的只会是更重的毒打!
怀殊心满意足的挂断了联络,然后梧桐林中刮起了一道有些突兀的热风,整片树林的枝叶随风沙沙作响,只有这棵最大的梧桐树绷紧了自己的每一片叶子。
怀殊知道影响了这阵风的恐怕是阿念,她小心翼翼的抬起了一片叶子蹭了蹭阿念的脸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凰主微微勾起嘴角,“没什么,只是刚刚忽然想起小时候遇到的那群格外讨厌的妖,明明是他们先找我的麻烦,结果被我打了一顿后还好意思去找你哭诉。”
怀殊想起了那些妖王,原来是因为那些事情,还好还好,只要讨厌的妖不是自己就行,她又伸出了一根树枝环住了阿念的腰安慰道:“别和他们置气,之后他们不是没再来过了吗?”
凰主想了想,在被自己第二次毒打了一顿后那些妖王的确乖乖地没再找过来了,她原以为是他们挨了两次打后记住了教训不敢过来了,如今看来……似乎有别的原因。
“是你动手了?”
“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想害你,我也不知他们哪来的胆子还敢哭到我面前,真觉得我是个好糊弄的傻子?”怀殊的脾气确实好,但妖王们不知道她更护短,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上古的神祇。
“难怪我好像没再见过他们的影子,你怎么不和我说?”凰主捏着梧桐树的叶片轻轻揉了揉。
梧桐树看起来好像有些害羞,整棵树的叶子都在微微颤抖。
“你那时候还小,不能让你接触那么血腥的事情。”
凰主无奈地笑出了声,原来对于这棵梧桐树来说,当时的自己就是一个孩子,不、就年龄来说,现在的自己放到她面前也依然能称得上和孩子差不多。
只是笑完了之后她冷不丁地道:“当初真是难为你发现自己在一个孩子床上醒过来后还能冷静地教育她。”
梧桐树浑身僵硬了一下,“我、我我当时……”
“好了,不用解释,我知道。”凰主摸了摸树干,这棵老树的脸皮薄,就不难为她将那件事情解释清楚了。
当初的自己真的被她唬住了,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梧桐树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现在呢,你还觉得我是个孩子吗?”凰主靠在树枝上,因为角度与姿势的调整,原本和她的脸颊贴贴蹭蹭的树枝滑落下来,一不小心叶片陷入了柔软中。
“不……不是孩子了。”梧桐树的颤抖从树叶延伸到了树枝。
凰主眼底的笑意浓郁了一些,“那就好。”
“……”怀殊感觉自己的心微微快跳了几下,阿念的态度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虽然凰主最终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梧桐树感觉希望就在眼前,她的心情好到之后看云珩都顺眼了不少,每次瞧见她的时候都会主动打个招呼。
云珩也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不止一次和师妹说两位阿娘是否好事将近?要不然她实在不知道怀殊为何如此高兴。
但怀殊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忽然发现女儿回来之后好似有些刻意避开了自己。
女儿当初脱口而出的那声“娘亲”让她们之间的关系不用再遮掩,怀殊想着自己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了,结果现实让这棵梧桐树在几天的时间里就蔫了不少叶子。
凰主也发现了,为了防止怀殊在用本体堵住冥河口后有遗症,她特意揪起每一片蔫了的梧桐树叶检查了一番,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怎么了?”凰主拍了拍梧桐树干,结果这棵梧桐树一边哭着一边用枝叶裹住了自己。
“栖梧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呜……”
凰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叹了口气让梧桐树松开自己,结果梧桐树非但不松,还抱的更紧了。
“阿念,你帮我去问问好不好?”
好像自从复生之后,这棵梧桐树就总喜欢在自己耳边哭,凰主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露,但心早就一点点软化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先松开我,我这就带她过来。”凰主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孩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会生你的气?”
她安抚住梧桐树,然后去找了正在筹备婚事的女儿。
“阿娘?”温栖梧看到凰主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笑着迎了上去,眉眼间还带着一些没有藏好的狡黠。
“你呀,真是只小机灵鸟。”凰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小脑袋里打着什么算盘?这是在等自己开口呢。
“和娘去一趟梧桐林吧,再不去那树的叶子就要掉光了。”
温栖梧挽起阿娘的手臂撒娇道:“阿娘,你们和好了吗?”
“安心准备你的婚事吧。”凰主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我和她之间的旧事也快理清了,喜宴上我会让她坐我旁边的。”
“我等着阿娘的好消息~”温栖梧想怀殊阿娘要是听到这句话,大概得高兴坏了。
凰主眉眼微弯,随后她将女儿带到梧桐树前,指着这棵树正式介绍了她的身份。
“她是你的另外一位母亲,亲的。”
怀殊没想到阿念一开口竟是同意让女儿认自己,她还没来得及接住这巨大的惊喜,女儿就抱住了她的树干,眼中像是含*着点点的星光,接着她甜甜地唤了一声:“娘亲~”
【作者有话说】
梧桐树:幸福得快要哭出来了
第177章 偷信
◎云珩:怎么才能让那个姓邱的和蛇失忆?◎
最近日升宫后山那颗最大的梧桐树总是无风自动,那树叶沙沙作响,让时常落在枝头的凤凰频频侧目。
“这么高兴?”凰主问道。
梧桐树枝摆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当然高兴,阿念终于让女儿认自己了,也就意味着她心中的芥蒂少了一些,而自己离将凤凰哄回来又近了一步。
“我现在常常在想,这或许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定下的命运,只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家伙大概在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还一直瞒着我,亏我当年还常常将她从战场上拖回来。”梧桐树轻哼了一声,不过语气听起来还是高兴的。
“她?”
“就是我的老朋友,你的先祖——祖凰。”梧桐树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当初她常年在外征战,族里的孩子全扔给我养,当年正在诸神混战的岁月,我体谅她守护一方不易,就帮她照顾家里的孩子们,结果后来她预感到自己即将陨落,索性直接将凤凰一族的未来都托付给了我。”
“她说……”怀殊轻笑了一声,“她知道我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好报答我的,就赔给我两只凤凰吧。”
那时候的梧桐树想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那么多只小凤凰要照顾,谁还想再多添两只?而直至现在她才明白祖凰说赔自己两只凤凰的真正含义。
“我的先祖……倒是做了一笔不错的生意。”凰主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甚至吃过先祖的醋,毕竟怀殊当年是因为祖凰的一句话就照顾了凤凰一族那么多年,虽然梧桐树嘴上总是在抱怨,但也可见她们当年非同一般的交情。
如今看在祖凰那么多年前就将这棵梧桐树为自己留下的份上,她下次祭祖的时候会对祖凰更加恭敬一些,至少不会再昧下给她的供品了。
怀殊也觉得自己当年做了一笔不错的交易,不然她恐怕到死都是一个孤家寡树,绝对不可能有妻子和女儿。
“别在那自顾自偷着高兴了,你恢复的如何?能够化形了吗?”凰主伸手按在树干上检查这棵树的恢复情况。
“好多了,应该……”
“女儿的婚事定了,现在日升宫上上下下都有些忙,你如果能化形了就来帮忙。”
梧桐树刚想说自己能够化形,结果听到凰主的话后陷入了沉默,最后像闹小孩子脾气似的哼唧道:“应该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化形。”
女儿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来梧桐林,当然也会带着云珩那孩子,怀殊沉浸在女儿左一声甜甜的娘亲、右一声软软的阿娘中不可自拔,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想把小凤凰交给云珩。
“阿念,女儿的婚事不能再推后一些吗?”
“不行,这可是我亲自选的好日子。”凰主果断的拒绝。
“哦……”梧桐树委屈、伤心。
“都说了两个孩子婚后住在这边,又不是女儿要嫁到问神宗那边,别委屈了,我知道你现在能化形,来帮忙。”
在温栖梧和云珩的房间内,感受到远处飘来一丝怨念的云珩放下了手中的玉简,抬头看向了梧桐林的方向。
实力到达她这个境界,对这种针对性比较明显且毫无遮掩的情绪会比较敏感,但她的神识往那个方向稍微探一探后,就立刻收了回来。
果不其然,散发出幽怨情绪的正是那棵梧桐树,云珩轻叹了口气,这位长辈最近似乎有些喜怒无常,前段时间还和善得让她受宠若惊,这几天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叹什么气呢?”温栖梧从身后抱住了师姐,她将脑袋搭在师姐的肩上,也看着师姐望着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能让师姐愣神到现在?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边域那边传来的信件。”云珩自然没将怀殊供出来,不然的话那个梧桐树对自己的怨念恐怕会更深了。
“边域?又出事了吗?”温栖梧接过师姐手中的玉简看了一眼。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现在镇守边域的长老将对现如今魔域的观测情况传了回来。
魔域现在整体陷入了混战中,仙魔大战打完了,但是魔域内部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在幕后凝聚操控整个魔域的魔已经死了,他手底下能够挑起大梁统一魔域的存在也已经全部陨落,至于其他分布在边边角角有些实力的魔也被这场战争消耗掉了大半。
而剩下的那些魔无法服众,但他们与生俱来的野心促使着他们在这个无主的时代吞噬邻居,占据他们的领土。
现在魔域每天都有新的势力崛起,又有旧的势力陨落,有些被逼无奈的丧家之只能往外跑,倒是给镇守边域的仙人们带去了一些麻烦。
“阿婵姑娘准备过去收拾残局。”云珩取出了一封信件。
“也好,让她们小心一些,虽然现在魔域剩下的都是一群虾兵蟹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让阿婵去收拾魔域的乱象已是最好的结果了,魔域这片土地会源源不断的孕育出魔物,只要这边土地尚存,就一定会有新的魔主出现,与其日后让一个野心勃勃的魔主再来找麻烦,倒不如选一个不聪明的……咳咳,是选一个可控的。
在魔域中,游走在山林间的巨蛇打了好几个喷嚏,坐在蛇身上的邱乐韶摸了摸蛇头,有些困惑地道:“染了风寒吗?不应该啊……”
谁家金仙境的蛇会染风寒?
阿婵吐着性子蹭邱乐韶的手,尾巴像狗尾巴一样甩着,旁边倒霉的树倒了一片。
“嗯……可能有人在说我坏话!”不知为何,阿婵脑袋比灵光一闪,竟然聪明了一次。
“算了,快些赶路吧,也别想着你的旧部了,一场战争打完不知道还剩几个。”邱乐韶拍了拍蛇的脑袋,“重新招些人吧,现在到处都是流离失所或是战败的魔,可以挑几个能用的带回去,等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想要归附你的旧部自然会回来。”
“你早一些稳定局势,不然云姑娘和温姑娘的结契大典我就一个人去了,你自己留在这儿吧。”
这可不行,蛇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而且你一个人去始灵域的话,万一路上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蛇赶紧钻出了树林,离开了树林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巨大的魔宫,这是她原本的手下为了讨好她建造出来的,不过眼下这座魔宫中多出了一些陌生的气息。
“看来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抢了你的房子呢。”邱乐韶能够感觉到这里魔物的气息不算很强,于是打趣阿婵道。
蛇目露凶光,她张开口,吐出了一些黑色的蛇影,那些蛇影悄无声息的钻入魔宫中,没过多久一道又一道气息就消失了。
然后蛇在扭过头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找邱乐韶求安慰,就像是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
“好啦,装可怜也没用。”邱乐韶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蛇垂下了脑袋,然后占了她房子的魔物们就更倒霉了。
邱乐韶随手捏了一只传信纸鹤抛了出去,告诉温栖梧她会准时参加二位的结契大典。
当这只小小的纸鹤飞到日升宫的时候,它还没有飞到温栖梧的身边就被人捏在了手心中。
悄悄截获了这封信的云珩盯着这个纸鹤迟疑了许久,现如今能让她如此忌惮的就是邱乐韶的来信了,因为她不知道邱乐韶会不会在信中偷偷写下自己不敢让师妹知道的秘密。
然而邱乐韶哪里会让她如愿呢?在感受到云珩的气息后,就触发了一段邱乐韶专门留给云珩的话。
“云姑娘,这封信中没有关于你的秘密哦~快些把信给温姑娘吧。”
“放心。”邱乐韶的声音忽然压低,“马上就要到大喜的日子了,我不会说些让云姑娘你进不了新房的事情的。”
偏偏这时候温栖梧来找云珩,远远的听到这句话后,她一直忍着笑,但到师姐身边看到她的脸色后,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看邱乐韶平时一副乐呵呵没心眼的模样,若她没有一副七巧玲珑心,又怎能在危机重重的魔域中潜伏到最后,又怎么能带着那条傻蛇在魔族天罗地网的搜寻下藏了那么多年。
她早就料到云珩可能会悄悄干这事儿,所以才不会在书信中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我、我只是看到了她给你的信,所以想帮你拿过去。”云珩的脸色微微泛红,她没想到会正好被师妹瞧见。
“好好好,我知道是碰巧。”温栖梧眨了眨眼睛,这副哄着她的语气让云珩明白师妹肯定没信,“信给我吧,看看邱姑娘说了些什么?”
温栖梧从师姐手中接过传信纸鹤,在确定了温栖梧的仙力后,纸鹤中才传出信的正文。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信息,只是告诉了温栖梧关于她和阿婵收拾魔域乱局的进展,以及承诺到时候就算再忙,她把蛇撇下也会来参加她们的婚事。
云珩看了一眼纸鹤后挪过了视线,她大概更希望邱乐韶在魔域那边忙得抽不开身,索性就不来了,最好几百年都别来,到时候她和师妹都会忘了这件事情。
如果她不说那些可能会惹师妹生气的秘密……那应该无关自己对魔域的复仇,毕竟这些事情随便挑出一件都能让师妹气上好,一会儿,应该也不是她为复活师妹做的那些准备,去除掉这些可能,她倒是想起邱乐韶以除魔的理由骗自己到凡世的一个小镇上散心的事。
如果是这件事情,师妹虽不会生气,但可能会笑话自己许久。
云珩的指尖颤了颤,她现在去将邱乐韶那段记忆抹除还来得及吗?对了,还有那条蛇也不能忘了。
温栖梧听完纸鹤中的内容后看向师姐,此时才发现师姐又走了神。
她悄悄靠近师姐,然后在师姐耳边轻声道:“在想什么秘密呢?”
温栖梧能感觉到师姐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碰到师姐的耳朵后也红了起来,由此可见师姐确实在想一些让她心虚的事情。
温栖梧起了坏心思,她轻咬了一下师姐的耳垂,让师姐绷紧的身子软了一些。
“一直到成婚那天,师姐你哪儿都不许去哦~”
云珩发现自己的路被堵死,想着要不要继续卖卖可怜,毕竟师妹最心软了,只不过她还没开口,就被先一步预知到她打算的温栖梧吻住了,她搂着师妹的腰,心中百转千回的念头也渐渐淹没在此时的温情中。
第178章 婚前
◎她总有办法能勾得师姐去不了别的地方◎
云珩终究没能寻到办法阻止邱乐韶过来参加她们的结契大典,也没找到机会偷偷溜去魔域将一人一蛇的记忆抹掉。
一来她这段时间非常忙碌,除了要筹备婚事,还有宗门那边的各种事务要处理,前不久问神宗到了十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时候,作为东昭域第一大宗,还有一位传说中的神境宗主坐镇,问神宗自然是最受欢迎的宗门。
以前想要进入问神宗的人都多得能够站满问神宗大门前的登仙阶,如今云珩踏入神境后,过来的人只会更多,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宗门最忙碌的日子。
在筛掉第一批不合格的人选后,长老们看到有许多天才都是冲着他们宗主来的,他们不得不请示自家宗主,问她是否有意收徒。
云珩瞧了一眼黏在自己怀里的师妹以及房间中渐渐变多的红色装饰,她与师妹新婚燕尔,为何要此时想不开收徒?等过个几百年再说吧,几百年后若有缘分,挑个合适的继承云雾山也不是不可以。
而在处理好宗门的空余时间,云珩不是没想过偷偷溜出去,只是每次师妹都能有办法将她留下来,而且用的方法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恰如此时,她感觉自己的脖颈间被黏在她怀中的师妹轻轻舔舐,温热微痒的触感就像有一根凤凰的羽毛从那个地方一路滑到她的心口。
“阿雀……”云珩刚刚开口轻换了一声,就被那异样的触感刺激得止了声,如果她再说下去的话,恐怕就会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了。
“师姐,刚刚你想到哪儿去?”温栖梧的声音中带了丝逗弄的意味,她怎么会猜不到师姐想去做什么嘛呢,只是她最喜欢看着师姐红着脸不知该作何解释的模样了。
“我、我只是打算出去逛一逛。”云珩刚刚开口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褪下去了一件。
小凤凰可不止只褪了她的衣服,指尖还轻轻划过她的腰肢,温栖梧吻了一下师姐,分开的时候满意的看到了她眼底的欲望。
“阿雀……现在是白天。”云珩是在说给温栖梧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就真的没机会去魔域了。
她的理智……哦不,准确的来说是想到邱乐韶会将那些往事说给师妹听后的可能让她稍稍挣扎了一下。
“哎呀,原来师姐你还会在乎这个?”温栖梧眯起了漂亮的眸子,温柔的神情中掺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可当初是谁到白天了也不让我休息一下?”
想到那日的种种,云珩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一抹红晕,她牵起师妹的手刚想解释,就听见师妹善解人意地道:“好吧好吧,我晓得师姐以前是老古董嘛。”
温栖梧抬起手挥了一下,屋子里的光线立刻被隔绝了。
这就是自欺欺人式天黑。
只是视线被黑暗填满的一瞬,其它的感官就会更加清晰,尤其是师妹的温度、气息,无一不在摧毁云珩心底仅剩的那一点点执念。
如今她若还能推开师妹的话,寺庙主持的位置就可以换她来坐了。
于是一直到婚前,云珩都没能寻到机会偷偷去一趟魔域。
而日升宫中红色的装饰物越来越多,现如今就算是山下镇子里的妖与人在日升时分看到日升宫的影子后都能猜到这里要办喜事了,路过的妖都得上去恭贺一声。
此地的羽族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就连普通的鸟儿都比平时多,山林间更加热闹了。
青鸾一族除了被迫继承母业需要在山下镇守的公主外,大部分青鸾都在山上忙活着婚礼的事情,包括青鸾王,公主幽怨极了,山下可没什么好待的,除了妖皇陛下婚期临近后一日比一日更需要操心的安全问题外,就只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她更想在山上待在小凤凰的身旁帮忙,再怎么样也比在山下轻松,说不定还有机会见着凤凰团子,公主还记得当初的惊鸿一瞥,到现在都想上手揉一揉。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青鸾王已经先她一步请旨上山,她作为公主,哪怕咬着帕子含着眼泪也得承担起责任。
在结契大典前的两日,这对新人可算找到了一些空闲的时间休息一下,她们坐在山上的亭子中,温栖梧靠在师姐的肩膀上看着翻涌的云海以及黄昏时分落下的太阳。
金色的光芒洒在云海中,泛起了格外美丽的光晕,怀殊阿娘说每次和天道见面时就是这般景象,只是每次和天道见面时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因此她从来没有心情欣赏过这番美景。
怀殊阿娘还说当自己的力量突破至神境后,天道那东西就可能会想办法让她耳边碎碎念,蛊惑自己成为阿娘的继承人,到时候可千万得当成没听见,那东西坏的很,说的好听是成为天道的代行者,说的难听就是被盯上的倒霉蛋,当初如果不是天道派自己去镇压冥河,也就不会发生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温栖梧听完阿娘们的过往后立刻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信天道的半个字,她与师姐的日子过得幸福着呢,可不会让某个东西有机会打扰她们平静的生活。
“再过一日就是结契大典了。”温栖梧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在师姐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娘亲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习俗,说是新婚前一日新人们不能见面,你可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去魔域哦,不过去了也没事,现在这个时间邱姑娘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就算去魔域也只会扑个空。”温栖梧勾起嘴角。
云珩无奈地笑了笑,可是笑容刚露出了一半,她就愣住了。
所以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明天一天都不能见到师妹?!
“这是凡世的习俗,仙神之间何须遵循这些繁文缛节?”云珩这段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一睁开眼师妹就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光,哪里还能忍受被迫与师妹分离的日子?
“这可是怀殊前辈的意思哦。”在她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温栖梧立刻从师姐怀中抬起头,有些惊喜的看向左澜,她刚想和对方打招呼,就因为震惊于左澜的变化而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左澜换下了曾经喜欢的颜色鲜艳的衣服,眉眼间的张扬也被逐渐沉稳的气质压了下来,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大概唯一不变的就是和云珩说话时的攻击性了,不过这份攻击性也收敛了不少。
看来她看的佛经确实能让人静心宁神。
“你……真的打算遁入空门了吗?”温栖梧下意识开口问道。
左澜坐到了温栖梧的身侧笑着否认:“怎么会,我只是最近有所感悟,我所修的功法最忌急躁,但我却没有做到完全静心,所以才在修炼的过程中屡屡遇到瓶颈,现在我辅以佛道的神识修炼之法,修炼果然顺利了许多。”
“我还没办法做到四大皆空,佛门肯定是进不去的。”
温栖梧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这效果也太好了一些,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左澜看破了曾经的孽缘吧,不过这些事情不好再提。
“怀殊前辈让我明天陪阿雀,以防某人偷偷溜过来。”左澜得到了棵梧桐树的托付后说话都硬气了许多,她乐得瞧见云珩无可奈何的模样。
云珩还真的没办法,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瞧着左澜搬个凳子守在门口。
当然了,左澜的修为比她低不少,云珩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绕过她,悄无声息的进入房间。
但是云珩的身后还有一棵梧桐树用幽幽的目光盯着她呢。
“明天就是你们的结契大典了,其他多余的话我也不打算多说,只是这几天我听到了一点风声,我女儿和你的过往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一帆风顺。”云珩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渐渐凝实的虚影。
听到了梧桐树的话,云珩的心脏微微提了起来,也就忘记了刚刚的目的。
终究还是让这位长辈知道了。
“我问过阿念,她说她都知道,既然她都认可你了,那我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日后若让我瞧见了类似的事情……”梧桐树一贯温柔的语气中带了一点威胁的意味。
“您放心,我可以向天道起誓!”云珩赶忙道。
“罢了,别让我听到天道这两个字。”怀殊摆了摆手,她现在听到就烦。
“以你现在的修为,向天道起誓也不管用,但你如果欺负她,我还是有能力把她从你身边带走的。”
怀殊的这句话可比天道的威胁更管用。
见云珩都紧张了起来,怀殊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一些。
“好了,也别太紧张,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旧事重演,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可忙着呢。”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温栖梧的房间中多了一条游走在墙壁间的黑色影子,那是一条蛇影,蛇影渐渐变大,最后邱乐韶从里面跳了出来。
她拍了拍影子的脑袋对阿婵道:“你先出去守着吧,小心藏好,别被发现了。”
影子点了点头,随后慢悠悠地爬到了窗外,和外面的树影融为了一体。
邱乐韶一抬头就看见温栖梧笑盈盈地看向自己,她立刻走上前道:“我原本打算早些来的,但是魔域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阿婵说什么也不愿意被我丢在那里,所以才来的晚了些。”
“不过……瞧瞧外面时机,似乎正好?”邱乐韶看了一眼外面云珩所在的方向,然后俏皮地对温栖梧眨了眨眼睛。
第179章 秘密
◎不过是抢了孩子的玩具又认错了新娘而已◎
“我还以为想见到新娘子得拿出我当年卧底进魔域的本事呢,没想到这样凑巧,正好碰上云姑娘被人拦住的时候过来了。”邱乐韶在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件雕花精致的仙木盒,她将盒子塞到温栖梧怀里。
“来,这是给二位贺礼。”
阿婵这段时间将好几个曾经的魔主的私库翻了出来,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可算成了一条富裕的蛇。
“多谢。”温栖梧拿来了一个凳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又抬手给她沏了一杯茶。
邱乐韶喝了一口仙茶润润嗓子,然后对温栖梧说起了自己的不容易。
“今儿我和阿婵为了能进这座山可谓是煞费苦心,生怕被云姑娘发现后连杯喜酒都讨不上,不过云姑娘现在已是神境,我们的这些小伎俩恐怕也没能瞒过她,幸好外面还有那位前辈挡着。”邱乐韶松了口气。
“唉,其实我都和云姑娘保证了不会乱说话,不过是抢了小孩的玩具、认错了新娘之类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何必要防我像防贼一样?”
邱乐韶似有似无地轻哼了一声,她觉得这些事情和云姑娘之前为了实验复生的术法是否可行时用她自己做祭品、还有那些方法一次又一次失败后,重伤状态下的她拒绝治疗沉默着等待死亡的往事相比好多了。
那些日子里云姑娘的衣裙上染的血比现在这新房里的装饰还要刺目,只是同样的鲜红在过去与现在承载着两种不同的感情,邱乐韶想起自己刚刚偷溜进来时看到新娘子脸上代表幸福的笑容后,就觉得有些秘密还是被时间一起封藏在过去吧。
而她说的这个故事则要追溯到云珩被一种复生阵法反噬后不再治愈自己的伤势,眼看着状况越来越糟糕的时候。
为了强行给她治伤,邱乐韶甚至一咬牙动用了她们那地特有的毒让云珩暂时无法动用仙力,毒虽然对身体多少有点害处,但至少先把命吊住再说。
可吊住性命只是第一步,如果不让云姑娘自己有活下去的念头,那么一切都会是无用功。
邱乐韶思考了许久,最后利用了云珩对魔物、尤其是万魂魔主的憎恨与杀意将她引到了尘世间一个受到魔物迫害的镇子中。
而听到邱乐韶说师姐抢了小孩的玩具、又认错了新娘后温栖梧刚抿了一口茶差点就吐了出来,她顾念着邱姑娘就坐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强行将茶水咽了下去,结果还是一不小心呛到了。
她将茶盏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后剧烈的咳嗽起来,邱乐韶赶忙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一不小心呛着了,邱姑娘你先说说师姐为什么要抢孩子玩具吧,还有认错了新娘是怎么回事?”温栖梧的眼眸中写满了惊讶,以及刚刚压下去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好的笑意。
后面那条也就算了,抢孩子玩具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师姐联系在一起。
这……难怪师姐严防死守不肯让邱姑娘过来呢,如果自己也和这几个字扯上关系的话,恐怕也得在野外挖个坑,把知情人都埋进去。
“咳咳,是这样的,当初凡世间有一个小镇子上来了一个魔物,它伪装成河神迫害小镇子上的人,我和云姑娘提了这件事情,她也不愧为正道之首,当即就要去解决了那只魔物。”邱乐韶将事情真正的起因隐藏起来。
“那么魔要吃人,让小镇子里的百姓每月献上一位新娘,人们将新娘投入水中,魔就会吃了那个无辜的姑娘,偏偏在魔的洗脑下无人觉得此事不妥,云姑娘刚过去的时候正值一月一次的河神娶亲。”
故事到这里都很正常。
其实魔想要吃人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在那个小镇子上有一棵千年的灵树,灵树拼尽全力设下了防止魔物进入小镇的结界,自此之后陷入沉睡,但本就受了伤的魔物不敢轻易上岸,也不敢动作太大惊醒了那棵树,所以只能诱骗小镇里的人将祭品扔入河中。
而邱乐韶要说的关键就在那棵灵树身上,关于那棵树有一则浪漫的故事。
“传闻那棵树是一对非常恩爱的仙人道侣种下,但是在树长大后,其中一方惨遭不幸魂飞魄散,另一方在浑浑噩噩中也不打算独活,就在这个时候灵树结了一颗果子,它将果子放到活着的那位手中,那果子会在夜晚发出淡淡的荧光,并且一直在为仙人指引着一个方向。”
“仙人跟着荧光走了许久,最后在轮回的尽头遇到了爱人。”
“自此之后那棵树就再也没有结过果子,传闻那棵树就是姻缘神用来挂红线的神树树枝,所以只要得到它的果子,就能受到姻缘神的祝福,哪怕是魂飞魄散的爱侣,也终能重逢。”
邱乐韶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茶水,随后又悄悄抬眸瞧了一眼温栖梧,好像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什么表示后就继续说了下去。
“大概是天意如此吧,云姑娘去的当晚灵树就结了一颗果子,那果子的外表只有一层薄薄的像是水泡一样的膜,里面充斥着像是云朵一样的东西,然后在夜晚中散发出柔和的光。”
“只可惜那果子先被两个小孩儿发现了,小孩子们没什么顾忌,直接爬上树把果子摘了下来当球玩。”邱乐韶的嘴角好像抽了抽,似乎格外想叹气。
“然后嘛……云姑娘就抢了人家的玩具,那俩孩子的哭声都快把房顶掀了,云姑娘也补偿给那两个小孩儿真正的灵物,可是小孩子又不识货,只觉得那些礼物都没有云姑娘手中的那个球好玩,于是就不停的哭。”
“那两个小孩儿的家就在旁边,家里的大人隔着围墙就骂了起来。”云宗主一世英名在那天晚上大概一点儿都不剩了,瞧见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不过好歹黑夜能帮她遮掩一些,如果邱乐韶没有一直跟着她的话也不会知道,这大概是云珩这辈子都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了。
邱乐韶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悄悄抹了抹额角的汗,还好虽然有些曲折,但总体还算得上顺利。
温栖梧在邱乐韶说到“真正的灵物”这几个字的时候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敛下了眸子。
故事说到这里,温栖梧感觉到更多的还是心中的酸涩。
“那认错新娘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就是在云姑娘抢了小孩们玩具的第二天就是河神娶亲仪式,她准备在仪式的时候救下人,同时将那只魔一网打尽。”
“结果说来也巧,那姑娘的背影与你有几分相似,云姑娘又恰好在前一天晚上拿到那棵树的果子,各种巧合的事情赶上一块儿了,所以她认错了人,将那姑娘……吓一跳。”
当时躲在暗处的邱乐韶也被吓得够呛,那时云珩红着眼睛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怜,确定自己认错人后她往后趔趄来两步,云姑娘已经站在摇摇欲坠的绝境边缘,哪里受得了希望和绝望的接连刺激。
还好当时那只魔跳出来充当了出气筒,云姑娘没有用任何术法,只是用剑一下又一下的将其刺穿,魔彻底倒下的时候白衣的仙人浑身浸透了鲜血,就像是刚刚诞生的魔。
小镇中的人吓得四散而逃,仙人站在那儿许久未动,直到她用沾满血的手从怀中取出忽然开始在白天散发光亮的果子后,那几乎染红了黄昏云层的杀意才消失。
当时躲起来的邱乐韶几乎被汗水浸透了衣服,万幸她的安排到最后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
不过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不止云姑娘认错了人,那个被当做祭品的姑娘也误以为云珩是河神,犹豫了一会儿后就满心欢喜的想要和人家拜堂了,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吧,万一云姑娘真的在新婚当夜睡门口就不好了。
邱乐韶尽量将事情说的轻松,她没有提及那些会惹温栖梧担忧的细节。
但温栖梧怎会想不到师姐那时候的模样呢,她不是没有见过师姐狼狈的时候,只是那时候自己不在,连抱抱她都不可以。
温栖梧的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她缓了一下心中的酸涩后准备继续听邱乐韶说下去的时候,她见邱乐韶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了。
“没有了吗?”
邱乐韶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不是没有了,是再说下去的话云姑娘就可能不大好了。
温栖梧微敛着眸,随后说出了一句让邱乐韶格外吃惊的话:“那棵灵树的传闻是骗师姐的吧。”
“这么明显吗……”竟然这么快就被温姑娘看穿了。
“因为你刚刚说师姐送给那两个孩子的才是真正的灵物,不就意味着她手上的那个不是真的吗。”温栖梧也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确定了邱姑娘还有很多瞒着自己的事情。
邱乐韶的表情从惊讶渐渐转变成了无奈,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说漏嘴了。”
这确实是她当时为了让云姑娘有活下去的动力才编出来的故事,包括那颗果子也是她提前放上去的,结果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被两个孩子捷足先登了!
放在平时,恐怕早就被云姑娘识破,但那时的云姑娘为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经费尽了全部心神,所以才没看穿自己这个小伎俩吧。
温栖梧郑重地对邱乐韶道:“那段时间多谢你们费尽心思照顾她了。”
“不用这样客气,当时也多亏了她的保护我们才能活下来,自然不能对云姑娘的事情坐视不理。”邱乐韶连连摆手。
只是邱乐韶没想到这位温姑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锐,等道完谢后,她才忽然抬起那双似含着温软水光却又能洞穿她心思的敏锐眸子,一字一句点出自己想要隐藏起来的故事。
“邱姑娘,在你让师姐去那个小镇子之前应该还有一些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吧,若非不得已,你也不会冒风险离开那个夹缝空间。”
邱乐韶在心中默默的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其实也没什么。”
温栖梧弯了弯眸子,“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在大婚的时候为过去的事情忧虑。”
邱乐韶还没来及松口气,就听到对方又道:“那我们来聊聊认错新娘这件事情的背后你没和我说的故事吧。”
第180章 想你
◎一日未见师姐更黏人了◎
在日升宫的山下,一道拿着喜帖的身影在那排徊,卫希蘅在拿到喜帖后没等家里人就自己先跑过来了,结果过来的时候听到路人说山上将要举办的是妖皇与云仙尊的结契大典,这位坠星辰的大小姐立刻陷入了茫然。
阿雀不是人族吗?卫希蘅自然知道路人口中的云仙尊是谁,而结契大典的另外一位却是妖皇,难道自己跑错地方了?
卫希蘅在一百年前常在书信上和温栖梧探讨阵法,视她为知己,得知她的死讯后卫希蘅难过了很久。
而之前温栖梧将自己的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朋友们的时候,卫希蘅恰巧在闭关,没有第一时间接到消息,而出关之后就收到了温栖梧的喜帖。
她看了信和喜帖后别提有多高兴了,顾不上家里人在后面喊她等等自己就先跑了过来,因此还不知道温栖梧是妖皇的事情。
卫希蘅打开喜帖重新看了一眼,没错啊,就是这里。
一只从天空中飞过的青鸾看到卫希蘅满脸茫然的站在那儿,手中还拿着比较特殊的喜帖,那是陛下较为亲近的贵客才有的,于是她从天上落下化成了人形,笑着问卫希蘅是否需要帮助。
“我来参加朋友的结契大典,这个地方……没错吧?”卫希蘅江将喜帖拿给青鸾看。
“没错,我带客人去见陛下吧。”青鸾在前面引路,将卫希蘅带到温栖梧那里。
卫希蘅在屋子门口看见了左澜,心中更是一喜。
“左道友!我听说你也没有死,原来是真的!”卫希蘅的眼眶红了起来。
左澜对卫希蘅笑了笑道:“运气好没死透,然后被栖梧和云宗主救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
卫希蘅揉了揉眼睛,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露出了一副笑容,毕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她不能露出一副哭唧唧的样子。
“你们都没事就好。”
“栖梧就在屋里,你去陪新娘子吧。”左澜坐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打算。
卫希蘅有些困惑地问:“你呢?不进去吗?”
左澜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道:“我得在这儿防贼。”
单纯的坠星城大小姐满脸写着困惑,真的有谁敢光顾这个地方吗?
但是左道友这么说肯定有原因,卫希蘅点点头让左澜注意安全,然后进屋去看新娘子了。
她一推门,便瞧见了已经换上喜服的温栖梧,虽然容貌发生了变化,但她一眼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阿雀。
虽然模样有所改变,但她气质一如过往,卫希蘅以前没有见过温栖梧穿过艳丽颜色的衣服,而今她发现阿雀意外的适合红色,让温润如水的友人添了一丝夺目的色彩。
“好漂亮……”
旁边那个陌生的姑娘说出了她的心声。
“这是喜鹊们织出来的,你如果喜欢的话,等你和阿婵姑娘大婚之日,我让喜鹊一族也为你们织两件。”温栖梧又对卫希蘅笑着道:“希蘅若是喜欢,我也为你准备两件?也可以是平日里穿的衣服。”
卫希蘅傻乎乎地道了声谢。
“漂亮的可不只是衣服呀。”邱乐韶托着下巴对新娘子眨了眨眼,她也接受了温栖梧的好意,毕竟喜鹊一族织出来的喜服确实好看。
屋子里的气氛和谐,丝毫看不出之前邱乐韶被一点点挑露马脚的紧张感。
至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邱乐韶帮云珩兜了多少底,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邱乐韶是个十分健谈的人,不一会儿就将单纯的坠星城大小姐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还从左澜那里得知云宗主不开窍的时候,那位左道友甚至胆大包天地想将这两位撮合在一起!
邱乐韶知道左澜胆子大,但直到知晓这件事情后才知道对方有多厉害!换成是她的话,大概想都不敢想。
聊熟了之后卫希蘅也不再拘束,而是和邱乐韶一起打扮新娘子。
之后凰主和怀殊都来过,梧桐树在孩子们面前还能勉强撑出一副坚强慈母的模样,然后一离开就抱着大凤凰哭诉都是天道的错,她与祖凰同时诞生,自此之后所有小凤凰都是在她身边长大,可她唯独没能陪伴自己的宝贝女儿。
如果不是天道选了她当代行者,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多意外了。
凰主拿这棵梧桐树也是毫无办法了,她从不知怀殊能说哭就哭,她捧起怀殊的脸,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时候吻了一下。
梧桐树没哭了,只是愣在那里,好像魂都飘到上面去找天道了。
“现在陪着她也不迟,如今是女儿大喜的日子,不哭了。”凰主抬手轻轻抹了一下梧桐树的眼角,而终于回了魂的怀殊渐渐红了脸。
她轻轻“嗯”了一声。
“帮那两个孩子再确认一下明天结契大典的流程吧,以防她们明天手忙脚乱的。”凰主将变得格外乖的梧桐树拉走了,顺便瞧了一眼某个方向。
与凰主对视上的云珩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没让这位阿娘发现的话她的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被发现了,她还是乖乖听从长辈的安排吧。
只是……
云珩能够感觉到邱乐韶的气息出现在了师妹的屋子里,她已经过去了,也不知和师妹聊了些什么,又说了自己多少坏话,如果自己在的话还能辩驳两句……
云珩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她将自己掌握的天道的部分法则翻了出来细细寻找,看看有没有与时间相关的力量,能不能帮自己将这里的时间再推快一点。
可惜她没有找到相关的法则,只能一点一点等待时间的流逝。
直到报喜的鸟儿发出了第一声啼鸣,一直陪她消磨时间的白皎就立刻帮她推开了门。
结契大典与凡世的嫁娶不同,她们选择了最古老传统的方式,结契大典的第一步就是向天地告知婚书祝词,也是道侣之间的契约,由天地作证、法则维护,她们将相依相伴,永不背弃。
云珩已经换好了喜服,鸟儿们最后再替她补了些妆,妆成之后鸟儿们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小声感慨。
“难怪陛下会喜欢呢,她的模样真好看,就算没有漂亮的羽毛,我也觉得赏心悦目。”
这种感觉就像冰中燃起了火,原本冷冰冰的美人多了些热烈绝艳的美。
师妹喜欢就好,云珩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下就连站在不远处的白皎都微微咋舌。
“你还是对着你家宝贝师妹笑去吧,别在外面乱笑,当心你师妹把你撵到屋子外面睡。”白皎“好心”提醒道。
严予澜站在她旁边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随后她笑着对云珩道:“云宗主,吉时到了,出发吧。”
按照原定的计划,两位新人直接去往证道台,但云珩如果会老老实实等着的话就不是她了,严予澜说完后她认同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皎睁大眼睛,“人呢?”
“大概去找温姑娘了吧。”严予澜掩唇偷偷笑了起来,“若放在曾经啊,打死我也不相信云宗主会这般。”
“真是的,就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及,如果按照我们的传统来,新人新婚前三日都不能见面的话,她得急成什么样子?”白皎啧啧了两声。
“对啊,放在我们那的传统可是三天不能见面呢。”严予澜的笑容不变,但白皎的表情却僵住了。
等等,她们那边的传统……那以后的受害人不就是自己吗?!
反应过来的白皎发现自己笑早了,那可是三天啊,到底谁设下的恶习!
温栖梧穿戴好后推开了门,虽说她生生死死的大场面都见识过不少了,可如今她依然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心跳。
今天就是自己与师姐的结契大典,是她少年时只敢在梦中想象的画面。
她想过师姐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与自己在天地的见证下结为道侣,可是或许梦中的他都本能的知道这是假的,所以师姐的身影永远模糊不清。
而今她刚刚推开门走了出去,就有一道大红的身影将她揽入怀中。
曾经在梦中的模糊身影终于在自己面前清晰可见,温栖梧都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抱住了一日未见更加黏人的师姐
左澜“啧”了一声,现在她也没理由拦着了,索性捂着卫希蘅的眼睛背对着她们,只当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
“不是说直接去问道台吗?怎么来了?”温栖梧心中也已经猜到了原因。
“想你了。”云珩的话语间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温栖梧本就因为师姐今日的模样晃了神,在听到这让她心脏微微发颤的三个字后,只想将这样的师姐藏在自己怀里,不让任何人瞧见。
温栖梧抬手轻抚着师姐的脸颊,然后悄悄吻了她一下,小声道:“我也是。”
云珩的神情更加柔软下来,里面藏着满满的爱意。
随后她才意识到师妹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就像还没有从邱乐韶那里听说一些事情的样子,但云珩觉得可能性不大。
云珩这才悄悄瞥了一眼还躲在房间里用手捂着眼睛、但指缝宽到把眼睛都露出来的邱乐韶。
邱乐韶发现云珩在看自己了,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才慢慢挪了回来,并且露出了一个格外无奈的表情。
她动了动嘴,用唇语说了几个字。
云珩仔细看了一下后发现对方是在说:我尽力保你了。
但有多少作用不敢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