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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if线-小柏变猫(上) 轻松无脑,内……


    言真下班的晚上捡到了一只貓。这并不在她的计划内。


    那天晚上她心情不算好。Y城的夏天總是有台风, 瓢泼大雨之后,又热又闷又湿,像个大蒸笼。


    而她最近顶着高温跑的采访, 一条因种种原因不能发布, 另一条在发布关头, 采访对象忽然反悔, 要求撤稿删除。


    她不得不再次约人补采, 然后两天之内, 被人放了三次鸽子。


    真是流年不利,言真咬牙切齿,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头一次想打电话回家问言意明, 过年时全家去上的香, 不会是假货吧?


    可惜消息发到家庭群就石沉大海,言意明正和老姐妹出门旅游呢, 哪里有空管她?


    言真悻悻放下手機,一辆电动车悄无声息从背后飞驰而过, 她本能地闪躲,又不幸一脚踩进了路邊的水坑。


    言真:……


    貓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言真低下头, 试圖在黑黢黢的路面上辨认黑黢黢的水坑,忽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貓叫。


    她循声望过去,在行道树下, 看见了一只脏兮兮的黑貓。


    言真愣在原地。


    遇见流浪猫不是多么少见的事。但这只猫的状况显然太糟糕了, 剛剛下过暴雨, 行道树下积满污水,那只猫就窝在那里,被淋得湿透, 浑身的毛都结成乌黑乌黑的绺儿。


    言真尝试着走近一步,当即皱起眉头——竟然还是只布偶猫,相当标致的对开脸,蓝眼睛,只是身上太脏,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都黑黢黢的,才被她误认成黑猫。


    附近都是写字楼,也不知道这猫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还是被主人遗弃的。言真在心里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去。


    她目前还没有養任何宠物的打算。毕竟工作太忙,她又是单身,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自认自己并没有能照顾好小动物的能力。


    好在这猫就算脏不拉几,也能看出品相相当不错,相信被人看中領養不算难事。她在心里嘀咕一句,转身便要走。


    猫却以为她还要靠近,一瞬间弓起背,试圖炸开了浑身的毛——可惜毛如今全都湿漉漉地贴在它身上,并没有什么威胁力。


    言真却停下了脚步。


    一道暗红色的伤口,随着猫的动作暴露在颈侧。那一处皮肤没有毛发,不知道是打架受的伤,还是曾经被坏人抓住,如今只有雨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流过裸露的伤口。


    伤口不算小,如果放任不管,一定会感染。


    等到言真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她已经抓住了臂弯中的外套,手一扬,外套就飞了出去。


    猫凄厉地叫了一声,转头就要跑,却不料言真已经预判了它的动作,外套兜头罩下,一片漆黑中根本找不着北,它对着空气一番挥拳,再回过神来,已经被言真连着衣服抄了起来。


    好凶的猫。


    言真搂着它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是用衣服把它包住了,不然身上必定挂彩。


    只是可惜了这件新买的西装外套。言真心痛地闭了闭眼,努力不去想自己的工资。


    猫还在怀里憤怒地哈气。可惜衣服把它裹了个嚴嚴实实,只露出一颗小猫头,看起来杀伤力小了很多。


    但一直把它裹得跟粽子似的也不是个事,言真没養过猫,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猫打交道,只能试探着摸了摸它的头,低声商量道:“我带你去看医生。你不抓我,我就不抓你,公平交易,好不好?”


    哄小朋友的语气。猫却真的放弃了挣扎,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自觉胳膊拧不动大腿。


    大概是后者吧。言真舒了一口气,好歹不用再搏斗了。


    她已经做好了整个晚上都搭进去的准备,叫了出租车,往最近的兽医診所去。


    好不容易到了診所,言真把它抱进診室,剛一松开外套,猫就整个弹了起来。


    好一只飞檐走壁的大鸡毛掸子!


    言真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去拦,猫哇啦怪叫一声,爪子一挥,言真小臂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低头一看,手臂上已经三道渗血的爪痕。


    得,被重拳出击了,本以为躲过的那一爪子,还是在诊所里挨上了。


    言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猫站在柜顶,龇牙咧嘴睥睨众生。


    连医生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去看她的伤口:“你家的猫?”


    言真连连摇头:“不是,路邊看着可怜捡的,野猫。”


    “凶猫。”阅猫无数的医生精准地总结道。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医生给猫喷了镇静喷雾,先带言真去处理了伤口。


    伤口倒是不深。医生告诉言真,虽然猫携带狂犬病的概率很低,但保险起见,建议还是打个疫苗。


    言真点点头,心里悄悄算了一下,好家伙,今天晚上除了医药费,还倒贴进外套和一千多的疫苗钱。


    这救的是猫还是小祖宗?她虚弱地捂着钱包,咬牙切齿。


    抱怨的话看到猫时就说不出来了。


    再凶的猫,也不过是猫而已。它终究还是被言真和医生一起从柜顶上弄了下来,耻辱地带上了伊丽莎白圈,此后只能无能狂怒地哈气。


    医生检查它的伤口,脖颈处伤得厉害,甚至清创出异物,叫医生连连摇头。


    “布偶猫打架凶得狠呢,你看它这毛蓬蓬的,普通的猫打架很难伤这么深,”她邊消毒邊说,“它大概是被人抓住过,后面又跑了。”


    “还好遇到了你。”


    碘酒擦过伤口,大概是有些痛。猫听不懂人语气中的怜惜,只是回头,又试图咬住人的手。


    言真帮医生按住它。横竖也是要打疫苗了,她用手指輕輕点了点猫的头,板着脸假模假样地凶它:“不许动。”


    猫张嘴就要咬,言真飞快把手撤到伊丽莎白圈外。猫又回头试图咬医生,言真再出手,再撤。


    如此几个来回,把猫闹得彻底没了脾气,很不高兴地甩着尾巴,不再搭理言真。


    医生人很好,开完了检查单,又主动告诉言真,诊所针对流浪猫救助有折扣。言真连连道谢,一溜小跑交钱去了。


    滴。小祖宗又吃掉一笔工资。


    好在检查结果出得挺快,除了伤口导致的炎症和轻度的贫血,其他结果都算正常。


    医生给猫开了輸液,但猫似乎很讨厌笼子,只要一进去,就开始乱抓乱挠。


    言真不得不又把猫抱了出来。


    “可能是以前被关过吧,”医生大概是又想起了它脖子的伤,“如果它对笼子应激的话,还是你抱着它輸液比较好。”


    于是言真带猫坐到角落。


    输液的针扎在前爪,为了防止挣脱裹得紧紧的。言真再一次见识到了布偶猫的毛量,连爪子都是毛茸茸的,和被裹紧的部分一对比,露出的猫爪分外像个白白圆圆的山竹。


    怪不得小时候看《叮当猫》,多啦A梦和妹妹的手都会画成圆形呢。她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维,又忍不住摸了摸猫的爪子,觉得很形象。


    猫大概已经意识到敌我悬殊,不再反抗,只忍辱负重地甩了甩尾巴。


    夜间的诊所其实有点冷清。墙上的指针已经过了九点半,有点年头的液晶电视正在放财经新闻,提到关于柏氏集团的财务状况,又提了嘴花边新闻,说柏家的大小姐近日似乎行事低调,已许久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了。


    大人物的事情来来去去,總和她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关系。言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很快就开始犯困。


    医生给了个软垫放在她腿上,猫窝在那里,暖洋洋的热意很快就漫到言真的身体。不知道是输液起了作用,还是外套上仍残存刚刚喷的费洛蒙,言真一边打哈欠,一边用手機刷着領養和寻猫信息,手就不知不觉搭在了猫身上。


    猫毛上的水已经擦干了,顺便还做了简单的驱虫。虽然看着还是脏兮兮的,但不得不说温热毛绒的手感十分特别。


    这大概是言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猫这种生物。多奇妙呀,这样尖牙利爪的小生灵,抱着怀里竟然是这样的软。


    她也不是不喜欢猫。小的时候,小孩子多少都想要养小动物做伴。但言意明在生命教育方面一向很严格。


    从小到大,每当她或者言妍眼馋别人养的小猫小狗小兔子,试图和言意明撒娇耍赖的时候,言意明都很认真地问她们:“养了小动物,你们能对它负起责任吗?”


    “小生命很脆弱,要每天喂,每天打扫,关心它们有没有生病,不能三分钟热度过了,就把事情全扔给妈妈爸爸。”


    最后,她和言妍总是咬着手指头想了想,都觉得自己不太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最后作罢。


    等大了些,言真就到外地读高中、上大学,又当了记者,天南地北地飞,更是没再动这个念头。


    因此,每当她听见身边的人用热切的语气聊起小猫小狗,互相分享它们皮毛的柔软和舌头的湿润温热,又朝她抛出“猫派还是狗派”的问题。言真总是忍不住挠挠头,为难地思考片刻,然后抱歉地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原来小猫的皮毛摸起来真的是柔软的。言真摩挲着它,感受到猫的肉垫隔着薄薄的小毯子踩在自己身上,软软的、热热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猫开始了呼噜,像一辆小型摩托。


    这响动起初让言真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是猫的气管出了什么问题,刚要站起来找医生,又忽然想起了网上某个关于猫的热梗。


    于是她又默默地坐了回去,并再次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很快搜索结果就跳了出来:#猫一直响怎么办。


    评论区笑成一片。言真的目光心虚地从手机屏幕挪回了猫身上。


    猫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抚摸的动作停了,所以它回头,十分不满地看了言真一眼。


    喵。


    它喵了一声,显然是催促。


    言真赶紧给它续上,尽职尽责地从脖子捋到尾巴根。


    摸着摸着又忽然觉得不对。奇怪啊?不过是捡了只流浪猫,自己怎么跟伺候大小姐似的呢?


    她言真这辈子还没伺候过谁呢。


    但猫已经重新响了起来。


    算了。言真认命地叹了口气,响就响吧。


    她抱着这辆热乎乎的摩托,看见手机弹出了新消息。就在刚才这段时间,她陆续发出了一些关于寻猫和领养的消息,但一眼扫过去,都不太靠谱。


    不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学生,就是看中这是只品种猫,想转手卖掉的二道贩子。言真草草翻了下他们主页,在看见某个账号做后院繁殖后果断关了手机。


    都是些什么人啊!她憤愤地想。


    还是先拉长战线,边养边找领养吧。言真伸手,戳了戳猫的爪子,小声骂它:“烫手山芋。”


    确实很烫手,她抱着猫的这段时间,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输液快结束了,言真扬手叫医生来拔针,医生叮嘱她,刚做完驱虫,先别让猫上床。


    谁会让野猫上床啊,更别提是这么凶的猫。言真心里默默地想,又买了些应急的猫咪用品。


    临走前医生问她猫的名字,建个档案方便下次复诊。言真想了想,说先叫猫吧。


    反正、反正也只是暂时养着。她一边收拾,一边问医生:“这个名字会重名吗?”


    医生嘴角噙着一缕笑:“我们这里叫咪咪或者小黑小白的多,直接叫猫的倒是少。”


    言真点头。


    猫不懂什么咪咪喵喵,也不懂什么小黑小白,猫只是窝在新买的猫包里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猫抱久了,习惯了它的温度。如今夜深了,走出诊所,言真竟然觉得胳膊被夜风吹得有些凉。


    为了安抚猫的情绪,外套塞进了猫包里。此刻猫正盘在里头,睡得正香。


    言真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外套拿出来。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猫包,对这只意外到来的烫手山芋小声说:“走啦。”


    “带你回我家。”


    第78章 if线-小柏变猫(下) 请……


    那一天之后, 貓大搖大摆地住进了言真的家。


    言真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張的貓。它大搖大摆地进来,大搖大摆地在房间绕圈,最后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挑了个满意的角落, 倒头就睡。


    浑然不顾那是房主平时看书最喜欢的位置。


    从此言真下班回家, 总能看见自己正在充电的平板电脑, 被貓当做坐墊压在屁股底下。


    不敢想发熱有多厉害。言真坐到沙发上, 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


    貓如泰山般巍然不动, 耳朵都不转一下, 直到言真摸到充电线,尝试将它拽出来。


    猫骤然变脸,朝她哈气, 露出眼镜蛇般的尖牙利齿。言真不死心, 再次发起进攻, 猫毫无惧色,誓死捍卫自己屁股底下的发熱塑料壳。


    ……好有领地意识的猫。哪怕这是言真的房子。


    言真悻悻地收回手, 含泪和看一半的书作别,又打开购物軟件, 下单猫砂猫粮和猫玩具,冷脸铲猫砂。


    这也不能怪她, 实在是领养贴发出去,招来的人都不太靠谱。猫脾气又那样差,贸然送出去十有八九要被退货。


    摸了摸已经结痂的爪痕, 言真实在做不到昧着良心用身娇体軟脾气好去推销。


    坏猫。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猫舔毛——别人家领养的小猫都能卖萌会呼嚕还懂踩奶!你会什么呀?


    什么都不会, 根本推销不出去!


    猫才不管什么坏猫滞销救救我们。布偶猫毛厚, 它乱七八糟地舔了几下,很快就覺得累了,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


    沙发布已经被猫抓烂了, 逗猫棒的物流延迟,没能救到它。言真心情复杂地看猫在沙发上打滚,像一張厚厚的毛毯子,又开始飞檐走壁地跑酷,从书架降落到桌子,聚精会神观察言真的水杯。


    它低头在言真杯子里喝水,粉嫩湿润的小舌头一闪,然后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杯子推下去。


    谁能管管它啊!


    第二天她坐在工位摸鱼,开始思忖把杯子换成塑料的。谢芷君刚好路过,见她愁云惨雾,很委婉地措辞,“小动物就是能闻出好人的气味。”


    Chris则比谢芷君直接得多:“马善被人欺,人善被猫骑。”


    言真抗议:“别乱用成语!”


    Chris笑得花枝乱颤,又给她建议:“实在不行你强制爱一下吧,小猫咪最怕强制爱了。”


    “反正你也挨过它一爪子了,”她看熱闹不嫌事大,“捏圆搓扁!不能让疫苗白打,你说是吧?”


    言真受不了了:“你去挨她一爪子!”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難不将Chris的话记进心里。


    谁不喜欢揉搓小猫咪呢?言真还记得那天晚上在诊所,她抱着猫,摸到猫咕嚕咕嚕温熱的身体和柔軟的皮毛。可惜那天晚上之后,猫就对她不那么亲近了。


    言真猜测,大概是那天晚上猫太痛了,所以才纡尊降贵地靠近她。


    真是大小姐脾气,她在心里嘀咕,又在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恶狠狠给自己打气——强制爱就强制爱!


    再把她的杯子推下去,她就把猫盘得没脾气为止!


    做好了面对被猫拆家的准备,言真深呼一口气,猛地开了门。


    客厅却没有一片狼藉。屋子静悄悄的,猫正睡在沙发上。


    还是那个熟悉的角落,曾经的言真在那里堆满了书,又放了靠枕和充电器,方便晚上看书。


    现在因为猫的存在,她已经把平板撤掉了。猫睡在坐墊上,像非牛顿流体,严丝合缝地填满了沙发转角。


    粉红的肉墊露在外面,言真放下包,忽然覺得心里輕輕一动。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蹲下,不自覺地凑过去,用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猫的肉垫。


    好软。


    大概是有些痒,猫的爪子迅速开了花。猫收回腿,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还不愿意醒,又换了个姿势眯上眼睛。


    言真忍不住又輕輕摸了摸猫的脑袋。同样温热的手感,毛绒绒的,却是和肉垫不一样的软。


    她情不自禁地给猫順了順毛,忽然意识到,到头来Chris的建议还是作废了。


    猫太小了,如果它是一个人,为非作歹,言真可以狠狠扇她巴掌。


    但它偏偏是只猫,最嚣张的行事,也不过是在家里跑酷。而且脖颈的伤口刚刚愈合,毛都还没长好。


    大概是因为流浪过,它有护食的习惯,却没学来流浪猫那套翻肚皮撒娇乞食的招数。饿的时候只会矜持地喵一声,然后就开始装哑巴。


    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到家的时候,它看起来毛多,其实轻得很,言真一只手就可以抓住它后颈皮,把它提溜起来。


    言真又想起那天刚捡到猫时,它在诊所飞檐走壁时惊惶的神色,浑身的毛都炸开,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什么苦。


    ……算了。言真叹了口气,和猫置气干什么呢?


    脾气大就脾气大吧,好歹长得漂亮,牙尖嘴利爱凶人也忍了。


    猫毛柔软的手感滑过指缝,叫人恋恋不舍。但言真知道猫快要睡醒了,这些天来她已经熟悉了猫的脾气——多奇怪啊,明明是只猫,偏偏最讨厌被人当宠物猫对待,一摸它,它就不高兴地张嘴就咬。


    还是点到为止吧,言真深呼吸,收回手,准备起身给猫开罐头。


    猫却忽然睁开了眼。


    喵。


    它叫了一声。言真以为猫是饿了,正像往常一样催饭,情不自禁地开口回应它:“你等一下哦,罐头还没开好。”


    喵——


    猫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拖长了声音,明显有点不高兴。


    但它依旧没有走过来。言真心里嘀咕,好怪,難道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罐头?


    喵!


    猫的声音已经彻底不高兴了。言真困惑地站在原地,忽然福至心灵。


    ……该不会是覺得她刚刚没摸爽吧?


    她惊疑不定地想,意识到宠物医院那一晚也是这样,便试探着走了回去,轻轻揉了揉猫的脑袋。


    猫还是懒洋洋的,仰起头,让她的手从头顶到尾巴根一路順了下去,又开始呼噜呼噜地催促,让言真不得不两只手一起上工,一邊撓猫下巴,一邊给猫顺毛。


    猫显然非常受用,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爪子开花,翻出白花花的肚皮毛。


    言真看得手痒,忍不住伸手摸一摸。


    猫却一瞬间抱住了她的手,獠牙一亮,在言真手腕上留下两个浅浅牙印。


    倒是没有破皮。大小姐纡尊降贵、点到为止,已经给了伺候它的铲屎官极好待遇。言真看着它不紧不慢地舔了舔毛,后退一步,做出起跳动作,显然已经爽完了,清醒了,准备翻脸不认人地吃饭去了。


    言真却忽然心头火起——真把她当工具人呀!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和猫生气,但身体的反应比理智更快,在猫起跳的那一瞬间,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猫。


    喵嗷!!!!


    这一次猫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惊恐。它猫眼瞪得溜圆,似乎完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仰面朝天按回沙发上。


    它试图用爪子去拦,但爪子已经在送去洗澡时被剪了个干净,言真恶从胆邊生,一把捏住猫的爪子,然后把脸埋进猫的肚皮,狠狠吸了一口。


    爽!


    她彻底理解Chris了。强制爱的爽就是这样言简意赅。


    她出尽一口恶气——谁知道这段日子她被猫天天在头顶跑酷,加班熬夜后还要在清早五点被猫砸醒的火?


    翻身农奴把歌唱!泥菩萨也有三分气性!


    猫依旧喵嗷喵嗷,言真假装没看见,又把脸埋进猫毛里,从头到尾恶狠狠地把猫盘了个遍。


    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弃了挣扎。


    ……过了一会儿,呼噜声渐渐响了起来。


    宾主尽欢。


    等到言真顶着一头猫毛爬起来,人和猫都有些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眼前局面。


    猫显然是被摸舒服了,但这个舒服反而让猫不爽,它盯着言真看了三秒,假装无事发生地跑了。


    毛蓬蓬的尾巴一甩,言真看着它的背影,莫名读出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从这个晚上开始,她和猫的关系变好了。


    改变在小猫留下的脚印里露出踪迹。


    Y城的夏天太热了,布偶毛又太厚,哪怕言真给房间24小时开了空调,回家也总能看到猫在地板上摊成一滩。


    坐垫不如地板凉快。猫最终还是放弃了沙发的宝座。


    言真终于又可以坐在那儿看书了,但新的问题很快出现,因为猫每次在地板上一躺都不挪窝,所以言真只能每天很小心地走路。


    它每天懒洋洋地摊在那里,像一块毛绒大抹布。言真偶尔会坐在客厅看看新闻,柏氏集团的财务状况似乎已经风雨飘摇。但比起财务调查,世人更关心的八卦,似乎是柏家大小姐的失踪案。


    她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某个颁奖典礼的直播后台,之后就踪迹全无,简直是在全世界的眼皮子底下失踪。


    柏家已经报了警。有人怀疑这是掩盖财产转移的作秀,实则本人早就逃亡国外。也有人说她身涉谋杀命案,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


    众说纷纭,沸沸扬扬。但警方并没有找到涉嫌谋杀的证据,只能以失踪案处理。


    阴谋论波诡云谲,甚至有好事者在网络上匿名发布百万悬赏,宣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引起一波热火朝天的讨论。


    猫窝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听着。言真暂停视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唏嘘。


    她伸手摸摸猫的脑袋:“你也要听吗?”


    猫不回答,只是轻轻地跳下了沙发。


    打扫房间的时候也要顾及着猫。猫的字典里才没有给人让路的概念,它理直气壮地躺着,拖把来了不让,扫帚来了也不躲,言真哭笑不得地用脚尖踢踢它,猫才勉为其難地打了个滚,露出身下一片圆圆的、没有被水打湿的干印。


    等言真拖完地,猫已经嫌弃地板会弄湿它的毛。又站起身,一路小马驹般地哒哒跑走,湿漉漉地板上留下一串猫爪印。


    言真也懒得管它。猫娇贵得很,多半已经跳到了她的床上。


    最开始斩钉截铁不让野猫上床的原则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言真自己也不太记得,猫上床的事情是哪天开始的。


    大概是她某个心力交瘁的晚上?那天她结束出差,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澡也来不及洗,就这样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改稿。


    那是个惨烈的案子,她却必须按捺住情绪,直到整份稿子都写完,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


    猫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客厅没有开灯,黑暗里只能感受到有一团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靠近,凑到她手边,小心谨慎地舔了舔她的手,然后轻轻喵了一声。


    言真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她将猫抱起来,把脸埋进猫毛里嚎啕大哭。


    那天晚上她抱着猫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言妍也喜欢猫。与言真不同,她早就开始混迹猫咖,早已练就一手搓猫的好手段。


    但猫不太喜欢言妍,因为言妍每次见它总有把它抓起来亲了又亲,亲得它怕。所以每次言妍夹着嗓音喊小猫咪,猫都恨不得站到空调上不下来。


    不凑巧的是,某个假期,言妍到言真家小住过一段时间。


    言真家有客房,但两姐妹因为晚上聊天,还是习惯睡一张床上。猫对此很不满意,它忍受着被言妍捏圆搓扁的骚扰,钻到了平时睡觉的地方,却又因为两个人的体温太烫,半夜热得睡不着。


    它只能无能狂怒地喵喵直叫。言真半夜上厕所,猫尾随在她身后,嘀嘀咕咕地抱怨,很不高兴。


    可惜言真听不懂猫话,她只是睡眼惺忪起起身,把猫抓过来亲了亲,又把它塞回了被窝。


    ……好热。


    后半夜猫彻底失眠。


    它忍无可忍,终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没了它的阻碍,下一秒言妍就说着梦话,靠到了言真身上。


    两人相依相偎,猫气得龇牙。


    它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又不甘心就此让位,忍辱负重地绕着床踱步一圈,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睡下。


    第二天睡醒的言真看见猫盘在自己的头顶上:?


    难怪她后半夜热得满头大汗。言真在心里嘀咕,好像是时候带猫去理个毛了。


    言妍对此一无所知。占有欲是一个猫的兵荒马乱,她在姐姐家快快乐乐地吸猫一周,假期结束又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


    只剩下言真对着猫食盆思考人生——怎么言妍一走,猫的胃口就变好了?


    她并没有想到,第二个让猫胃口不好的人,很快就来了。


    那个人就是沈浮。


    说来也巧,沈浮算得上是言真从高中到大学的师姐,甚至还参加过同一个高中社团。


    可惜言真高中入学那一年沈浮跟随母亲出国访学,两人因此没有交集。


    直到工作后,两人才因为一次出版商邀请的采访相识,然后就因为志趣相近熟络了起来。


    起初猫对此并不知情。只是觉得下班回家的言真,身上隐隐约约有陌生香水味,但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她身边那么多同事来来去去,光是一个Chris,香水就能一周之内变三回。


    猫悄无声息地踩在言真脱下的西装外套上,戒备地嗅了嗅,很快就放下心来。


    直到家里来了陌生人。


    那是一个下雨天,一切都是熟悉的气味。暴雨中蒸腾起的灰尘气息,闷热的潮气,还有窗外铅灰的云。


    它像过往的每个雨天一样百无聊赖,忽然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


    是两个人的脚步。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言真同沈浮说笑着,一前一后地走进了玄关。


    是沈浮送言真回家,大概是衣服被淋湿了,此刻风雨又太大,便干脆顺道到言真家里来,借一个避雨处,喝一杯热茶。


    ……顺道才怪!


    猫在暗处咬牙切齿地看那个女人脸上温柔的笑,专注的目光落到言真脸色,分明别有所图。


    它冷笑——如果此刻猫的身体也能做出冷笑表情的话。


    可惜它现在只是一只猫。


    猫匍匐在暗处,看见两人笑着聊天,言真的手轻轻挽了挽半湿的头发,让沈浮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泡茶,沈浮却又站起身,往言真的方向走去,俯下身似乎要问言真泡什么茶。


    而它不声不响地在阴影中前进,悄悄趴在了沈浮的脚边——在对方抬脚的那一瞬间,发出被踩到般惊天动地的惨叫。


    然后,猫腾空而起,一爪子就挂到了沈浮身上。猫毛飞舞,沈浮顿时开始打喷嚏。


    言真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泡了个茶,回头就是这样一番猫飞狗跳的景象。


    她冲过去,先把猫从沈浮身上薅了下来,又连连道歉:“真不好意思,家里的猫总是对陌生人应激。”


    猫不说话,只是委屈地喵喵惨叫——虽然它其实也没有被踩到。


    但是谁在乎?天大地大猫最大,让猫不高兴的人,就是踩到了猫的尾巴!


    而且它认识言真,可比沈浮认识言真久!


    先来后到。猫理直气壮地想——猫是家猫,陌生人是野人!


    沈浮也不辩解,只是喷嚏连天,斯斯文文的一个漂亮女人,此刻鼻尖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言真吓了一跳,又手忙脚乱地过去给她顺气:“沈浮,你是不是猫毛过敏?没事吧?”


    她声音有些自责。


    沈浮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是有一点点……不碍事的。”


    言真更是吓了一跳:“过敏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吧!”


    客厅是彻底不能呆了,她拉着沈浮到门外去,想了想,又回头用纸巾包了两粒过敏药。


    沈浮倒是不生气,远离了猫,她的猫毛过敏就缓解不少。对着言真的连连道歉,她只是微笑:“我没事,我之前偶尔看到你身上有猫毛,就猜到你应该养猫。”


    “是我高估了自己,”她平日温文尔雅的声音,此刻难得带上了一丝委屈,“平时都可以忍……”


    装模作样!猫在客厅门后愤怒地撓门:“喵!”


    沈浮只是微笑。虽然雨天旖旎的气氛已经被猫扫荡一空,但她并不恋战——反正还有别的机会。


    所以她只是言真点了点头,主动告辞:“今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了。今晚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养狗,小动物的脾气就是这样难以捉摸。对啦,你家的猫是公猫还是母猫?”


    言真想了想:“小母猫。”


    “难怪。有时候小猫到了发.情期就是会比较焦躁有攻击性,特别是小母猫。”


    她温柔地笑:“到了年纪还是做绝育比较好,毕竟反复发.情对猫不好。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家露娜做绝育的医院推给你。”


    “今晚微信聊,我先走啦。”


    沈浮朝言真挥挥手,转身,假装没听见身后传来猫的大叫。


    最后言真一个人回到房间,若有所思——的确养猫太突然了,鸡飞狗跳的,一不小心就把绝育这个关键问题忽略了。


    她心里有些为自己的粗心自责,把猫抱过来,捏了捏猫的肉垫,又把下巴搁到猫的头顶,挠了挠猫下巴。


    它刚要舒服地呼噜起来,就听见言真自言自语地问:“猫,你想做绝育吗?”


    猫惨叫一声弹射逃跑了。


    好吧。言真放下手,为了人猫关系,还是暂时别提这个话题了。


    大不了之后找Chris或谢芷君,一起唱个双簧把猫绑去医院。


    坏人类就这样定下阴谋。


    猫对此并不知情。


    她只是站在高处巡视了一圈房子,确认今晚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进来之后,小小地放下心来。


    言真洗澡去了。今晚的暴雨由一场名叫蝴蝶的台风带来。猫的鼻子很敏感,只需要嗅一嗅,就能闻到言真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有真实的雨水气息。


    进浴室前她还在回复沈浮消息,那个人借走了言真的长柄雨伞,又邀请她明天去看电影。


    真讨厌。


    她在浴室门外安静地等言真出来。猫活动的室内没有雨,但浴室的水汽淋漓,在玻璃门上流下水迹,便也算是柏溪雪的雨了。


    柏溪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名字。


    她变成猫已经很久了,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流浪在外的风声鹤唳,她被抓住,又逃跑,一路辗转,直到被言真收养,才终于得到安定。


    许多时候她都混混沌沌,灵魂被困在猫的身体里,于是一切反应都趋向猫的本能。很多时候,柏溪雪几乎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猫了。


    直到今晚,她又想起这个名字。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世界上的确有很多猫做不到的事情,她也只能坐在这里,等待言真的雨下完而已。柏溪雪自嘲地笑了笑,笑声出口,就变成喵的一声。


    她心里酸酸的——不能不酸,再不酸沈浮就真要进她家来看她后空翻了。


    但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柏溪雪垂头丧气。


    言真从浴室出来了,她今晚淋了雨,便索性洗了头柏溪雪看见她湿漉漉的黑头发,往下淌着水珠。


    言真看见猫在发愣,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猫当然没有说话,言真也自嘲地笑了笑,心说猫怎么会回答你呢。


    她放下毛巾,吹干头发便上了床,又朝猫招招手,低声说:“到这里来。”


    柏溪雪走过去,安静的坐在言真身边。她心中涌动一种温柔哀伤的情绪,千言万语,却不能道明,只好舔了舔言真的脸,听见言真低声说,睡吧。


    啪。


    灯关上了。言真纤细的手指慢慢地梳理过她柔软的皮毛,又温柔地挠了挠她的下巴。


    这是她们睡前惯常的动作,柏溪雪不想睡,但眼皮却越来越重,最后她小小地喵了一声,终于坠入梦乡。


    梦里她竟然在和言真接吻。


    起初只是鼻尖嗅嗅,像猫咪友好的试探动作。然后,她的舌尖大胆又小心地舔了舔,感觉到言真并没有抗拒,便索性伸手,将她整个捞进自己怀里。


    ……她抱起来?很软,想象中一样。


    梦里柏溪雪又得到人的身体,舌尖舔过言真唇角时似乎还能尝到淡淡的牛奶味道。


    对方似乎试图推拒,但动作软绵绵的——反正也只是梦而已。


    梦里不知身是客。


    柏溪雪圈住言真,让她仰起头,被迫地承受欢愉的一切。


    她们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细细的睡裙吊带一挑就落,柏溪雪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扑到脸上,言真竟然主动勾住了她的腿,加深了这一吻。


    她便更确信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了。


    那就做梦吧。反正明天还会回归原位,柏溪雪闭上眼睛,舌尖辗转,感受到言真细密地颤抖了起来。


    一刻的欢愉也是欢愉。


    …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落到言真脸上,她睁开眼睛。


    ……昨晚居然做梦了。还是个相当异想天开的梦,梦到自家的猫变成漂亮女人钻到自己床上。


    在梦里她们接吻、拥抱……做了很多事情,言真还记得那个人亲起来口感很好……不能再想了!


    言真用力捂住脸。怎么会莫名其妙做这种梦啊!


    她觉得自己真是单身太久了,这和梦到自家猫举着牌子说“再看我也不会变成猫耳美少女”有什么区别!


    但不得不说,这个梦叫人神清气爽。言真深呼吸——做做梦怎么了?又没有伤害谁,我们单身女人还是得梦一下这个才有力气讨生活!


    她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伸了个懒腰,将被子一把掀开,打算把猫叫起来,。


    然后,她发现猫不见了。


    一个没穿衣服的漂亮女人躺在她的床上。


    言真瞪大眼睛,觉得自己中邪了。


    但再揉眼睛也改变不了眼前的景象。女人睡眼惺忪,一头浓黑长发盖住肩膀,又在洁白的后背肆意流淌。


    她伸出手,拨开挡住脸颊的长发,露出一张美丽的、熟悉又陌生的脸。


    ——传闻中在全世界目睹下失踪、备受公众关注的柏家大小姐柏溪雪,就这样从天而降,躺在了言真床上。


    然后她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彼此惊慌失措的尖叫贯穿了天灵盖,一路直掀屋顶。


    “大清早的叫什么!中彩票了还是杀人了?小心告你扰民啊!”


    楼上传来愤怒的抗议。


    得了,今天她别想出门了。


    【if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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