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第一座土地庙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开了起来,苏尘对于那些过来祭拜祈祷或者祛除魔气的信众们采用几乎免费或者酌情收取少许费用的经营策略,而寺庙收入的大头都放在旁边的纪念品商店上。
一时间河边有一家土地庙能以极低的价格净化魔气的消息在市民间的口耳相传里越传越远,小小的土地庙门庭若市,市民们不用再为了高昂的治疗费用愁眉苦脸,土地神获得了大批的信众,苏尘每天赚取大笔的金钱和信仰值,每个人都非常开心。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不开心的话,那就是莫名其妙就被忽悠来教书的尤利西斯了。
他手里握着常年不离手的笔记本,在晚上土地庙关门的时间把苏尘堵在了女生寝室的门口。
看着他愤怒里又带着质问的眼神,苏尘心虚的眼神乱飘:“哈哈,这不是未来桑德瑞希最伟大的吟游诗人吗?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尤利西斯气愤地对着苏尘摊开手掌:“不是说我教你们认字你就给我更多精彩的故事吗?我都教了你们一个多月了!故事在哪呢?”
知道是自己咕咕了他,苏尘理亏地低下头:“我不是把故事的后半部分告诉你了吗……”
“然后你就再也没讲过新的故事了!”尤利西斯一张还算秀气的脸气得通红:“就连后来那个斩国舅的故事还是我自己忍着恶臭去贫民窟收集的!
这都一个月了!这两个故事大家都听腻了!现在每天我去酒馆都会被那些大老粗堵在角落里催促盘问!”
苏尘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每天去酒馆讲故事,所以她那天挖的坑都是尤利西斯去填上的,现在酒馆里那些粗鲁的冒险家和佣兵们找不到她这个鸽子精,催更只能催到可怜的尤利西斯头上。
“咳!对不起嘛,这件事算我不好……我给你讲个新故事行了吧?今天就讲‘乌盆案’的故事……”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终于又更新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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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天清冷的样子不同,晚上的酒馆里坐满了喝得醉醺醺的人们,他们有的是劳累了一天的工人,有的是死里逃生的冒险家,甚至还有的是身份见不得光的盗匪……
他们萍水相逢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默契地避开一切身份背景之类的问题,只是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尽情喧闹,发泄着白天里的种种压力。
“我说,独眼你非要拽着我上这来干啥啊?”一个背着一把重剑的大汉坐在酒馆角落的椅子上不耐烦地动了动身体,看打扮他应该是一位刚从黑森林外围出来的冒险家:“我又不爱喝酒,有这时间我去玩一把多好……”
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独眼龙是一个干吧的小瘦猴子,坐在旁边的位置招了招手:“两杯冰啤酒!”
然后他对着身边的大汉挤眉弄眼地卖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最近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个新乐子,包你喜欢!”
“什……”那大汉还要再问,忽然门口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什么人走进来了。
“你可算来了!尤利西斯!”
“可不是吗?我都等你半天了!”
“今天该来点新鲜的了吧?”
“你昨天可说今天肯定有新故事!”
“我为了听那个治安官的新故事连去茵特城的船票都退了!你要是敢糊弄我——”
“啊哈哈哈——不敢不敢。”一个长相文绉绉的吟游诗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坐在吧台边:“今天真的是一个新故事,讲的是乌盆案……”
《乌盆案》,又名《奇冤报》,比起《铡美案》和《陈州案》这样单纯快意恩仇的断案故事,《乌盆案》的故事涉及了鬼魂申冤这样的奇幻色彩,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一个鬼故事了。
它讲的是一个走在路上被谋财害命的可怜人死后冤魂不散附着在一个乌盆之上,向路过的包大人告状陈冤,最后大仇得报终于安心离世的故事。
一波三折的剧情再加上怨鬼恶灵的恐怖元素听得围观众人直呼过瘾,直到故事结束了众人还沉浸在那种怪诞惊悚的氛围里意犹未尽。
“这次的故事带劲儿!”
“这位治安官真厉害啊!遇到恶灵也不怕!”
“我听说这位治安官手下的那两位执法队长官后来都成了冥界缉拿恶鬼的神明了,那这位治安官本人不得更厉害?”
“冥界……之主?”
“嘘!这都是你猜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比起前面那些叫好闲聊的醉汉们,坐在角落的冒险家剑士看着坐在一边的独眼龙:“你叫我来不只是听故事的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个独眼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嘿嘿,你知道这个故事是哪出来的吗?”
常年四处探险的剑士皱着眉头:“听说是一个什么最近新兴起的教派?这种事不是隔几年就来一回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世界各地都经常会有一些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教派莫名其妙的就兴起了,但是最后都不是光明教的对手又通通败下阵来,可能一直在小地方待着的人还会新鲜几天,到处旅行的冒险家们早都见怪不怪了。
独眼仅剩的一只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干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这个土地神教不一样,他们可以和光明牧师一样净化魔气。”
剑士倒吸一口凉气:“真的?!这种事儿我倒是头一回遇见。”
独眼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而且几乎不收费用,去了无论伤势大小通通给治!”
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好去处啊!剑士的眼睛也亮起精光。
和那些一直待在城镇或者乡村里几个月都遇不到魔气的普通居民不一样,他们佣兵和冒险家们常年出入各种危险的魔兽巢穴或者地窟探险,被魔气侵染了或者被魔兽咬了哪中了剧毒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以往能救命的只有光明教堂,所以他们不得不花费大笔的金钱和好不容易采集到的魔兽材料去找光明教堂医治,一来一回根本就是在给那些牧师打工就算了,但凡哪次落魄了凑不齐钱那些牧师绝对翻脸无情一点也没有他们嘴里“仁慈悲悯”的样子。
这下有了这么一个同样能治病还不收钱的场所,傻子才再去光明教堂受那个冤枉气!
剑士和独眼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少了我们冒险者和佣兵团的生意,即使是光明教堂也免不了要狠狠的肉痛一番了。
活该!他们两个畅快地碰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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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独眼和那位剑士所料不差,现在的光明教堂的确遇到了一些问题。
走廊尽头的一间满是油画和古董的办公室里,修米尔坐在首位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账目。
过了半晌,他合上手里厚厚的本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头:“怎么回事?这个月信徒们的供奉怎么少了这么多?”
负责管理财务的牧师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一只鹌鹑:“因为,因为最近苏鲁尔镇河岸区新开了一个叫做土地庙的教堂……”
“土地庙?那是什么?”修米尔自从当上主教之后每天的日常就是想尽办法从每一位来看病的信徒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对于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很久没关注了:“是新兴起的宗教吗?你们怎么不早上报?”
站在下面的牧师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弯到地上:“非常抱歉!因为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流浪儿和贫民窟间活动,那些穷……那些信徒本来也不配踏进光明神大人的教堂,我以为这个教派对我们没什么威胁……”
“那最近我们收到的供奉怎么这么少?”修米尔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要求他只讲重点:“他们开始向那些贵族们传教了?”
“不是,是他们……”那位牧师的额头冷汗直流,支支吾吾的开口:“他们对外放话能和光明神大人一样净化魔气……”
“什么!”修米尔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手里厚厚的账本顺势朝着下面的牧师狠狠地砸了过去:“这样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报!你的脑子被魔兽吃了?”
那个牧师挨了打也不敢抱怨,低着头站在原地:“他们之前一直只在穷人堆里打转,直到前几天建好了第一个教堂才忽然放出消息说……”
“行了!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我问你,都有多少信徒被他们那个什么土地神抢过去了?”修米尔走下台去紧紧地抓紧那位牧师的肩膀。
“那些佣兵和冒险家基本上都去那边了,还有那些做生意的小老板也贯会见风使舵,普通市民来教堂参拜的频率也少了许多……”那位牧师结巴着咽了咽口水:“不,不过我们收入的大头,那些达官贵人们都还是光明神大人的忠实信徒。”
“忠实?你这个蠢货!”修米尔气得爆了粗口:“那些贵族精英们才是最不好糊弄的利己主义者!”他一巴掌拍在牧师的脑袋上:
“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光明教并不唯一,明天他们就会大力扶持那个什么土地教和我们打擂台!到时候不光是我们苏鲁尔镇!整个桑德瑞希的光明教堂都会有大麻烦!”
牧师也被修米尔几句话吓得脸色煞白:“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上报……”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修米尔一巴掌:“上报?难道上报总部因为我们私自收取净化仪式的费用把那些穷光蛋拒之门外,所以导致被别的小教派钻了空子?你想进苦行塔?”
牧师这些完全没了主意:“修米尔主教,那,那可怎么办啊?”
修米尔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总是露出慈爱微笑的脸上显出一抹狠厉:“你去找几个地痞流氓……”话说到一半,修米尔想到罗德伍头上戴着的那个来历不明的金箍,忽然话锋一转:
“不,这件事你自己悄悄地办,别让黑豹帮的知道,从那些佣兵里找几个亡命之徒……”他在牧师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第39章
土地庙自从开门之后一直人来人往,苏尘每天忙着卖纪念品和接待各式各样的客人更是忙得团团转,就连每天的小学课程都没太有时间参加了。
今天也同样不例外,闷热的夏天也并不能阻挡那些前来看病之人的热情,两个身穿皮革佩戴武器的男人结伴而来,脸色苍白地坐在纪念品商店对面的诊室里。
其中一个男人痛苦地撩开自己的裤脚,小腿肚的地方有两个还在不断往外流黑血的小洞,苏尘运转体内真气凝神细看,能看到浓郁的黑色魔气源源不断的向外扩散着。
“我,我在外出探险的时候不小心被魔晶蟒咬了一口。”那个男人的脸色因为疼痛微微扭曲着,看过去的眼神充满希翼:“我听说这里有一个土地神大人可以帮我。”
“当然可以。”苏尘笑得就像一个慈祥又娴熟的老中医,这些天下来她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就连画符的本事都精进不少,她拿出自制的中品驱邪符:“请您闭上眼睛虔诚祈祷,土地神大人自会治愈他的信徒。”
一阵温润的白光闪过,那人小腿处的伤口恢复如初,他脸上痛苦的神情变得舒缓,放下裤腿坐在那里连连感谢。
净化过魔气之后的苏尘自然而然的开始了推销商品的环节:“这位客人,您的工作性质是需要时常去野外直面魔物的吧?我们这里有一款桃木剑……”
这些冒险者和佣兵们都大方的很,毕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对于这种可以驱邪避凶的神器一般都不吝啬。
但是这次苏尘失算了,那两个人治好伤口之后就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对于苏尘的推销置若罔闻。
“怎么……”这么翻脸无情吗?她不自觉伸出了尔康手。
“那个两个人太过分了!他们好没礼貌!”文森特鼓着一张气呼呼的小脸从门外走进来,也不知道他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看了多久:“苏尘大人!让我去给他们两个一点教训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天赋异禀,文森特自从开始修魔之后进展神速,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使用一些威力不俗的招式了,再加上武艺方面似乎也学得有模有样,搞得土地神PTSD大发作,每一次看见他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也就是说,现在的文森特大小也是个“黑暗魔法师”了,一般的冒险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哦。不可以因为他们不买东西就去教训他们。”苏尘摸了摸他软趴趴的头发:
“也许他们是因为囊中羞涩,也许他们是有什么别的难处,总之,我们给人们净化魔气是无偿的,买不买纪念品也完全出于信徒们的意愿,我们不可以武力逼迫。”
文森特还是很不爽,他微微低头,小刷子一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暗光:“但是他们居然那样对待苏尘大人,就连感谢都吝啬多说两句……”
施恩不望报,与人不追悔——这恐怕是一名神职人员的基本素养了。不过这些过于严苛的要求不应该用来约束只是个小孩子的文森特,苏尘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文森特,你不趁着午休赶紧去睡午觉吗?怎么过来找我了?”
文森特果然也被轻松地转移了注意力,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苏尘大人因为要帮助这些信徒都没有时间上课了!我不想苏尘大人每天晚上还要自己一个人辛苦补习,所以我来帮助苏尘大人!”
哎呀,文森特,你怎么像小棉袄一样贴心啊!苏尘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小脸:“好,我正好还在学单词,你就把今天上午语文课的内容讲给我听好不好?”
文森特的眼睛亮晶晶的:“嗯!”
这一教一学,他们两个人在医疗室里度过了短暂的快乐时光,文森特收起自己的笔记:“苏尘大人好聪明!比珍妮还要聪明!”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成年人嘛,理解能力要是还比不过一个小孩子那不成智障了?苏尘笑一笑正打算让他赶紧回去上课,房间外的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你们这个是邪/教!是魔鬼的教派!”
“简直草菅人命!是对光明神大人的亵渎!”
“居然还在这造谣惑众!这样招摇撞骗的邪/教就应该接受光明神大人的审判!”
“啰嗦这么多干什么?把这里砸了!所有人全都绑走!”
因为土地庙再怎么亲民毕竟也是供奉着神明的,所以信徒们祭拜的时候都是很安静的,忽然来了一波人这么吵嚷,他们的声音听着也就格外清晰。
苏尘和文森特对视一眼,连忙开门出去,只见小小的土地庙里已经挤满了手持法杖,身披白色法袍的人,他们神情倨傲,不由分说就要动手砸东西。
这里的每一处布置可都是我精心设计的!苏尘心痛不已,一个箭步冲到那些白袍子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他们的动作:“住手!”
谁知道最前头的那个领头人根本就没有交涉的意思,手里的法术施展不停,竟然直接就奔着拦在前面的苏尘就去了。
我从外表看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啊!你们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苏尘一时被对方的狠厉惊呆了。
“苏尘大人!”文森特看到苏尘身陷险境焦急不已,手里恰着法诀念动咒语,小小的土地庙里忽然狂风大作,那道直奔苏尘面门而来的光束硬生生被截停在她面前三寸的距离,被一阵不易察觉的黑气打消了。
“你们居然敢伤害苏尘大人!我绝对不放过你们!”文森特冲到苏尘前面,又变幻手诀似乎要和那群白袍子拼个你死我活。
别闹!你一个才学了一个月道法的半吊子怎么单挑人家那么多人!苏尘拽着文森特的后衣领直接把这个小疯子拽回来:“你冷静点,我有话要问他们。”
“有什么可问的!”文森特被拽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还在张牙舞爪的反抗,掐着诀的手上有隐蔽的黑色气息蓄势待发:“把这些混蛋都鲨了!灵魂都交给布莱克老师(黑无常)去下油锅!”
你一个才学了一个月的新手去和人家一群学了半辈子魔法的牧师拼命?你他喵的是非洲大草原的平头哥吗?*
是的,苏尘从刚才近距离看到的白色光束里已经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那种纯净的圣洁能量和之前罗德伍撕开的能量卷轴如出一辙,应该是圣属性的魔法。
那么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她一把抚上文森特的头发:“听话。”
文森特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放下手站在苏尘身后。
苏尘这才看向那些毫无防备被那阵妖风吹的七扭八歪的牧师们:“你们不是光明教堂的牧师吗?怎么忽然跑到我这里来撒野?”
那阵风虽然迷眼但是却没有对那群不速之客造成任何的伤害,为首的牧师很快恢复过来,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我们当然是来铲除你们这个谋财害命的邪/教为民除害的!你们胡乱医治治死了人,苦主都告到我们这里来了!”
苦主?苏尘心里浮现出不详的预感:“我什么时候治死了人?又是哪位苦主跑到你们那里去告状?”
对面苏尘的疑问那位牧师早有准备,他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缝在一起,看向苏尘的笑容藏着阴险和毒辣:“难道我们还能冤枉了你?我这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他向着身后的方向挥挥手,跟随而来的牧师们向两边散开,众目睽睽之下,上午刚被苏尘医治过的那个病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上午陪同他一起来的那位同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啊!你们到底是什么邪魔外道!我苦命的兄弟啊!就因为贪图便宜轻信了你们能净化魔气的谎话!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啊!”
他跪在地上打着滚的痛哭,响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土地庙,张着嘴哭骂个不停,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一双三角眼时不时观察下周围人们的反应,然后又立刻开始新一轮的哭嚎。
土地庙里前来参拜的信徒和围在外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交头接耳的互相议论起来,看着苏尘的目光逐渐带上了质疑和愤慨。
那人上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中午的时间就被魔气侵染而亡了?苏尘往前走几步想要细看尸体,却被挡在身前的牧师拦住去路:“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杀人毁尸吗?”
他端得是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手里的法杖高高举起:“你们这等邪门歪道不过是夸下净化魔气的海口借机敛财而已!如今东窗事发了难道还不认罪吗?”
光明教在桑德瑞希经营多年,形象和口碑不是根基都还没站稳的土地庙能比得上的,再加上地上那个冒险者哭嚎得实在是凄惨可怜,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真的治死人了?”
“不能吧,之前来净化魔气的人不是都没事?”
“但是你看这尸体都躺这了……”
“这俩人我有印象,好像上午的确是从土地庙的医疗室走出去的……”
“到底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鸡教派!我看以后还是得去光明教堂!”
“我看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不收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害死人,怎么这么恶毒啊!”
“简直就是魔女!”
……
土地庙外围观的人越积越多,嘈嘈切切的私语声连绵不绝,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涌进这座小小的土地庙,混杂着恶毒的揣测几乎要淹没苏尘单薄的身躯。
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了啊,你们光明教这大一个教派居然还玩上碰瓷这一套了?为了排除异己脸都不要了是吧?
苏尘都被气笑了:“你说他是我治死的就是我治死的?证据呢?连尸体都不让我看一眼,难道不是你们做贼心虚吗?”
第40章
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是不怕查验的,那牧师往旁边一让:“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去看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狡辩的话来!”
苏尘几步蹲在那具尸体旁边,抬手撩开对方的裤脚查看上午已经治好的伤口,原本已经恢复如初的皮肤上是被魔兽噬咬出的狰狞伤口,皮肉外翻着流出黑色的血,附着其上的魔气翻涌不歇,浓郁的黑色如有实质,就连肉眼凡胎都能看见。
围观的路人们倒吸一口凉气,惊惧交加地看着处在风暴中心的苏尘。
苏尘看上去倒是一点也不心虚,相反,她镇定极了,对着坐在一旁哭喊的冒险家同伴开口质问,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全都听见:
“你同伴腿上的伤口血液未干,明显是半个小时之内的新伤,你们离开我这土地庙已经几个小时了,凭什么就算在我的头上?”
那个坐在地上放刁的冒险家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哭嚎的越发大声:
“什么半个小时之内的新伤?这就是他上午来找你治的伤口!当时你看着是给治好了,谁知道都是障眼法!半个小时之前魔法失效了我兄弟中的魔气反而更加严重了……呜呜呜……我那苦命的兄弟啊……呜呜呜……”
啧!看来这个完全不科学的世界用地球上刑侦勘探那一套根本就不能当作证据!苏尘立刻改成质疑对方:
“你们两个从我这离开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你说这个伤口是之前的旧伤就是吗?我还说这是你们故意栽赃陷害呢!证据呢?!”
那个冒险家借着擦眼泪的动作眼珠一转,再抬头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们,我和我兄弟从你这离开之后根本就没再出过城!这一点问一问守城的士兵就知道了!我们一直待在镇子上上哪去找魔兽咬自己一口?
再说了我兄弟把命都搭上就为了陷害你们?无冤无仇的我们图什么?”
苏尘低头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脸色灰白双目紧闭,胸前没有一点起伏,任谁来查也是一个死人。
但是那个无赖说的对,他们做这种事肯定是光明教许了他们好处,为了求财让他们把命搭上是不可能的。
她双指并拢运转真气在眼前轻轻一擦,再睁眼果然看见地上这人三魂七魄都安安稳稳地在身体里待着,根本就一点事没有!
也对,这个世界本就不科学,有这种假死药再正常不过了。
可能是看苏尘看着尸体沉默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那个领头的牧师以为她已经词穷了,戴着白色兜帽的脸高傲的扬起:“怎么?没话说了吧?那就赶紧认罪伏法吧!”
他走到苏尘面前,在只有她才能看见的角度露出一个包含恶意的笑容:“你也别说我们光明教仗着势大欺负你们新兴教派。我把执法队的人也找来了,如此证据充足的情况下想必他们也很快就能做出公正的裁决。”
他话音刚落,土地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嚷。
“都让开!”
“苏鲁尔执法队公干!闲杂人等退避!”
十来个身穿黑色制服,腰间配着骑士长剑的精壮男人们排着队鱼贯而入,领头那个胳膊上带着徽章的男人板着脸巡视一周,在看向领头牧师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轻点点头,这才语带威吓地开口:
“就是你在这造谣惑众还治死了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执法队员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拿人,也不知道这一套流程他们已经合作过多少遍了。
你们还真是装都懒得装一下啊!苏尘后退一步躲开那两个人:“慢着!”
文森特忽然冲出去一手扭住一条胳膊把那两个执法队员反手扭住,然后用力一推把人推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苏尘大人都让你们慢着了!”
如此大的力气,难道是觉醒了元素天赋的人?那位执法队长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弯着腰一溜小跑着出去了,应该是去搬救兵了。
看来这个事必须尽快解决,再拖下去可能这个城镇的“特种部队”都要出动了。
苏尘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对着那位执法队长行了个礼:“这位长官,您是来断案的,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手抓人?不听一下我这个被告的辩解吗?”
可能是请增援赶过来需要时间,那位执法队长也就顺着苏尘的话和她掰扯了两句:“事情我在来的路上都听说了,现在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有凭证啊?”
“当然有了,长官。我有人证。”苏尘双手握拳止住身体因为气愤和惊惧而产生的颤抖,努力镇定下来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这个人不是死了吗?那就把他的灵魂召过来问个清楚!让他说明白到底是谁害得他躺在这里的!”
喜欢当尸体碰瓷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不就是不科学的世界吗?那就直接用不科学的办法,让黑白无常把你的魂勾出来,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苏尘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正躺在地上打滚的那个无赖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不行!”
苏尘黑洞洞的眼睛望过去:“怎么不行?”
那无赖被苏尘毫无一点光亮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回答:“你,你说招魂就招魂吗?这里又没有高级亡灵法师,谁会……”
“我会。”苏尘一瞬不瞬地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一步一步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明明只是一个刚到成年人腰部的小孩子身躯,却把那人逼的连连后退:“我能召唤冥界的使者,让他们把你兄弟的灵魂带上来一问便知,不费事的。”
她把那个头冒冷汗的无赖逼到墙边,看着他苍白又强装镇定的脸露出个饱含深意的笑来:“当然,前提是你的那位兄弟真的去了冥府,不然的话……呵……”
那个无赖在她的冷笑声中打了个寒颤,只感觉自己从里到位都被这个邪门的小女孩看了个通透,一时竟怯怯地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站在身后的牧师义正词严的拒绝:“居然会招灵这样的亡灵魔法!你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教派!长官,说不定他们是诡法师……”
“你这人真奇怪,怎么从进门开始张口闭口都一直在给我扣帽子?”苏尘转过去直接抢过话头:“都说了是拜托冥界的神明把灵魂叫过来问问,才不是你嘴里那种邪门的法术!”
“你说的轻松,谁知道你具体施展的什么魔法?要是趁机控制亡灵害人怎么办?”那个牧师还在嘴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苏尘提出的方案。
“难道你们这么多牧师在这还怕打不过我一个小女孩?”苏尘双手抱胸露出轻蔑的笑容:“不是说圣魔法是亡灵法术的克星吗?如果我要是趁机害人你们不是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难道你要说你们不敢吗?这么多牧师不敢面对一个普通人的灵魂?”她再次提高声音让外面的人都听到:“你们如此做贼心虚,人不会是你们自己弄死的吧?”
门外看热闹的人哪有什么主见,局势往哪边倾斜他们就顺着哪边说话,一时间备受质疑的一方又换成了光明教。
“对啊,一个普通人的灵魂这些牧师也会怕吗?”
“这件事确实很蹊跷啊。”
“可能这种亡灵法术太危险了不能随意施展?”
“你傻啊!你看这一队牧师,领头的那个看徽章是中级神官,身后跟着的最差也是初级牧师,会怕几个小屁孩?”
“就是,我看他们也是做贼心虚,要不然为什么不愿意招灵?”
那个领头的牧师一张脸憋的通红,恼羞成怒地冲着门外大喊:“闭嘴!安静!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异教徒!”
苏尘见此步步紧逼:“这样吧,牧师大人们,我们就打一个赌,如果我能让这个受害人的灵魂亲口承认我是冤枉的那就算我赢,你们必须承认这是诬告。”
那个牧师顺着问下去:“那你要是没能成功召出这个人的灵魂,或者他的灵魂指认确实是你害的人呢?”
苏尘毫不退缩,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那我就认下这个罪名,你们要杀要打我绝无二话!”
“……”
看到对方低头沉吟,苏尘又向前迈了一步:“怎么?牧师大人们还不敢赌?”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赌几乎就是默认了这个案子有猫腻,牧师领队纠结半晌,回身和一直跟在身后的一个牧师耳语:“这个土地神教的权柄有招灵这一项吗?”
其实是有的,苏尘曾经帮贫民窟的杰克成功祛除了连光明教都无能为力的恶灵,但是这个说法一直只在贫民窟里打转,并没有传的太广。
这些牧师们已经站在高处太久了,早就看不见那些低到尘埃里的穷苦人,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收集他们的情报和信息。
那位被问到的牧师摇摇头:“没有。在他们的说法里土地神是一个弱到不行的神明,只能管辖苏鲁尔镇这一小片地方不说,神力有限还只管普通平民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摸不到光明神大人的一片衣角……”
牧师领队低着头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她的神明根本就帮不了她。这个女孩年纪很小,就算会一些亡灵魔法肯定也只是皮毛,而且就算她真的可以召唤亡灵也没用,因为——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死。
人没死哪来的亡灵?她的亡灵魔法百分之百会失败!
那个牧师头领重重点头答应下来:“好!我就和你赌!”
反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一会施法失败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们光明神大人的路,所以才活该陷入这样一个必输的赌局!他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似乎已经预见了对方的凄惨结局:
“这个赌约执法队和外面的市民可都看见了,要是赌输了你就乖乖地和你的神明一起去冥界给这个死者赔罪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