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已然悄悄过去五天。
后天就要上班, 这是在禅城呆的最后一晚。
趁着周淮律和陈沙沏茶聊天的功夫,两人什么都谈,哪里的茶叶好喝,她插不上话, 干脆上去二楼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江枝来到了二楼, 脚刚踩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 目光就看向了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很忙,从香山内湾回来后就忙着排练戏曲春晚的事,又下乡,这几天闲下来时倒是忽然想起,那次在香山内湾的时候,曾看过的记事本的开篇。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原来她为了事业会那么努力, 她现在变了好多。我不知道我在她的心理还有没有位置, 我想和她说,能不能复婚。】
此刻心里忽然微微有些颤动, 大抵知道他写记事本的开篇时, 是他当时住在禅城二楼的时候。
那时候她对他心里有气,只希望他不要出现, 别来扰乱她的心,所以她从不会去主动记得, 或者在意他的当时的所作所为, 那时候明明知道他就住在隔壁,但却从没有主动来这个房间看过他。
或许是现在变了,彼此又恢复了恋爱关系,又或许是她想看看他当时在写记事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环境和心态。
她抬起脚往那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眼神却倏地顿住。
当时他住的就是这个环境?
映入眼帘的是寒酸的一张木板床,还有破旧已经摇晃的书桌,一张斑驳脱漆,甚至还有蛀虫的凳子,其余全是班社不要的、或者报废的电器。
除了有张床能被称之为房间,其实整体看下来更像是堆积杂物的仓库。
连这张床都是不知道谁用下来淘汰掉的。
江枝站在门口,心忽然就有些酸酸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很忽然的,感觉有点心疼。
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块硬床板,木板周围的边沿甚至都产生了很多毛刺,指腹轻轻的划过去,就能被毛屑给刺到。
上面还铺了床单,是洗衣液的味道,应该是刚洗没多久。
这几天住在班社,她听闻了不少这三年来的事情,他偶尔会来这里小住几天,在每个不大不小的节日,或者是陈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不管再忙,都会出现。
在这几年里,周淮律充当她的角色陪伴在陈沙身边,也成了她昔日想要的好外孙女婿的角色。
她垂眸,坐在床板上,床却忽然响起吱呀的声音,她的体重才19斤,不至于坐下来的时候会让床板都在动,那她尚且如此,周淮律呢?
她惊讶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很清晰明显的声音。
她的心跳了跳,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凌晨还在练习,没想到两个房间居然如此不隔音,连脚步声都能如此清楚听见。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江枝坐在床上,待脚步声在近距离停止时,她似有预感那样,掀起眼眸望向门口。
十月的季节,外面已经明月高挂,他倚靠在门框处,晚风拂过来,吹动他的发丝,休息的日子,他穿的简约舒适,西裤搭配白衬衫。
身高体长,西裤下的长腿匀称,是劲瘦有力。明明已经快三十。但他身材保持的极好,这几天温存的时候,手搂住他的腰,都能感觉到背肌的发力。
“你怎么来了?”
她开口问,明明见他刚才还在楼下和陈沙品茶。
“找不到你,”后半句没说,江枝自然懂了,只是没想到和周淮律再次谈恋爱,他会变得如此黏人,好像时时刻刻分不开,这几天在禅城,只要见不到一会儿,就会立刻发信息问她在哪里。
她以为她刚才上来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走的,他就应该不会跟上来。
没想到还是来了,她想到什么,垂眸道:“明天就回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还是会分开住,也还是不能每天这样腻在一起。
他岂会听不懂?
他不答反问:“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上前,靠近她,却不坐下,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是勾在手指上转圈的暧昧,她发现他很爱玩她的头发,从那天在一起后,有事没事,就和之前那样,勾住她的发丝,好有意思的绕来绕去。
以前她以为他是借着她的头发思念另一个人,其实不然,他就单纯的爱玩她的头发。
“好了,”江枝抽出他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他坐在了床板上。
周淮律还没反应过来,就与她肩并肩挨着坐下,床板响起熟悉的吱呀声,他立刻心领神会她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拉着他坐下。
“明明这张床那么不舒服,硬硬的,翻个身都会响,为什么之前你也不和说换,”江枝说完,很认真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她是这么说的,话里话外是温柔的责怪,责怪他当时为何不提出换床,他眉眼温润,执起她的手,两个人坐在这个破旧的仓库房间里,交换心声。
他是这么说的,看着她的眼睛,诚挚道:“当时只想着能在班社住下就已经很好了,那时候关系那么僵,我还能住在你的身边,还能看到你,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他的这段话,让她心里稍许有些难受又甜蜜。
她其实都懂,那个时候,于他而言,能住在班社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哪里还敢奢求提出换床。因为那时候只要周淮律提出这个要求,她肯定会借题发挥,让他离开这里。
“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翻身怎么办?”她似有疑问,道:“那时候我在那边排练,怎么从来没有听到你这边发出声音,隔音那么不好,刚才你在那边走路我都听到了。”
她说完,对视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是温柔的笑意,她倏地,在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却又觉得不可置信,语气低到自己都听不见,道:“你是不是上床后根本没动过。”
连翻身都没有。
他看上去很轻松的回答道:“没什么。”
看来是她猜中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段时间,他从没有睡过一夜好觉,白天他很早就起来买菜、做饭,他想要找到自己存在在班社的理由,他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融入到这里,才不会轻易被她驱赶。
忙碌整天,虽然没能和她说上话,也没能得到她的半点好眼神,半句好话,但是他能够看着她,就觉得很满足,到了夜晚,回到这里,他睡在床上,从来都是贴着最里面的墙。
那个月,他没有让自己翻身,半睡半醒之间,全是警醒自己不要翻身发出动静吵到好不容易结束练习准备入睡的她。
他的背,那段时间都是酸痛的,但也只是如今回想起来的感受而已,因为那时候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舒服不舒服,每晚入睡前就是祷告明天她能和自己多说上两句话。
或者看他一眼也好。
“我有点心疼你。”她很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现在的感受,她从不会去吝啬于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情,不管是好还是不好,像当年,喜欢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喜欢,离婚后,面对他的挽留,她也是把自己的厌恶、讨厌,统统都说出来。
他轻笑,看着她撇嘴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委屈,明明是他受累,她反倒委屈了,他其实是想安慰她,告诉她,继续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偏不的,恋爱里的男人,心机颇深。
江枝还沉浸在这件事上,她在回忆那些时候的事情,而他——
“那时候是挺累的,”他忽然话锋一转,弄得江枝措手不及,明明刚才他还说没什么,她的思绪被他打断,这句话刚说完,她就抬起头看向他。
眼里是茫然,分不清楚他是什么心思。
他故作淡然,温润君子的模样,看不出来心肝是黑的,只听他很正经的开口道:“但是现在,想到可以和你在一起,以前的那些累都不算什么——”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她就安静等着,果然,他顿了顿,终于把黑心肝亮出来:“枝枝,我们回去后,也住一起好不好?”
原来是打了同居的打算。
从这几天的相处看来,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现在那么粘人,回去之后肯定不会愿意像之前那样,各住各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他会利用自己的愧疚,趁机提出要同居的提议。
那些愧疚荡然无存,她轻声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言外之意就是别再提起,她说完就起身要走,刚站起来,却被他抓住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他用力一拉,往后倒去。
就正好倒在他的怀里。坐在他的双腿上,
她仰起头看他,他垂眸,将她从背后抱个满怀,勒的紧紧地,呼吸在她耳边喷洒,那双手就是不老实,她立刻摁住胸脯鼓起来的地方,摁住他的手背,低声警告道:“周淮律,够了!”
“我今天都是痛的!”
从那天开始,整整六天,都没有歇过!
他哪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她是控诉,他是偷笑,将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吹气,惹得她酥酥麻麻,他是完全故意的,是坏心起来,知道她的敏感地带,他哑声道:“受不了分开住。”
他说的是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粘人,但是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贴贴,总想亲亲她,摸摸她,他是不懂的,后来某天,江枝告诉他,这是生理性的喜欢。
是看到就忍不住的腻歪。
“老婆,”
他从未如此喊她,是讨好,是学她婚内那样撒娇,嗓音低哑道:“住在一起,我好照顾你。”
江枝沉浸在他的手法下,那些黏腻的液体是下意识的,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腰身又被他牢牢桎梏,半分动弹不得,腿被他的长腿轻而易举的分开。
她就面对着门口,大门都没关,走廊处的月光高高挂起,照下来,整个房间都是暧昧的。
她捂着脸,用还剩下的理智,仅有的理智,回应他道:“骗子。”
她才不信他是想要照顾,或许照顾也有,但是另外的想法肯定也有。
见她软硬不吃,他泄愤似的,对着她的脖子吸了个草莓,随后又轻轻的咬了咬她的脸蛋,见她轻声嘤咛,他从喉咙里发出轻声的闷笑,随后道:“不住在一起,但是至少要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他的心眼,比针还小,回去后的计划,全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连公开都想到了。
“特别是那个颜朗。”
“蔡双。”
“张盛。”
他报了好多好多名字,是连名带姓,全都是送她奶茶的那群人,她都不认识,他比她还熟悉。
可见这些人,在他心里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好几遍——
第六十七章 “那我算什么?”
从禅城回来后, 接连几天,江枝都被戏曲院的领导留下来,每天都是在练习室内练习。
只因大家都很看重这次的戏曲春晚。
毕竟是粤剧团首次登台春晚演出,这关系到戏曲院的脸面, 也关系到大家对粤剧的了解。
总而言之, 这个任务, 重中之重。
所以院内对江枝的要求、期望很高,另外粤剧的男主角文武生并非是和她经常搭档的颜朗,而是珠三角地区粤剧团推荐的文武生邢琸,所以,院内最近也在看他们两人搭档的默契程度。
好在两个人都是老手,虽然是首次合作,但是配合程度极好。
原以为周五能下个早班, 没想到临时通知, 周六日还需要继续对第三次下乡的事情进行研讨,从排练室走出来时, 京都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秋风习习, 她披上件单薄的外套,抵挡住傍晚的凉风。
拿起手机时, 时间已经是夜晚七点半,她心里咯噔一声, 才想起昨天晚上和周淮律约了今晚七点吃饭, 她拿起手机,立刻打开微信,却发现他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
Zz:【还没下班?】
Zz:【我到了。】
Zz:【[视频]对方已取消。】
Zz:【我在校门口。】附送一张照片。
Zz:【今晚的酒店我定好了,好想你,快点出来。】
江枝看到前几分钟发来的消息, 明明是秋天,额头上还能冒出细密的汗珠,原因她心知肚明,她握着手机,捉摸着该怎么和周淮律交代。
毕竟从禅城回来后,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他们都没有好好地腻在一起,她每天忙到夜晚九点,加上晚高峰的拥堵,回到家已经十点,洗漱,小歇会儿,就又要睡觉,赴第二天的早班。
根本没有精力去约会,只想倒床就睡。
所以昨天周四在下班路上周淮律提出周五要约会开房,她欣然答应,毕竟周末有两天可以休息,谁知道会临时说周六日要上班,她握着手机,想到这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周淮律站在车旁,手捧着一束玫瑰花,等待她的时候没拿手机玩,神情专注没有半点敷衍。
从在禅城回来,他依旧是每天鲜花情书,营养三餐也都准时送达,和之前追求她的时候一样。
她其实以为也做好了他把她追到手就会把追求的付出减少,毕竟做饭、写情书都是功夫活,没有谁每天有这些精力,送花倒是能随手定一下,只是没想到,情书和三餐,他丝毫没有懈怠。
他对这段感情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她以为的。
只是今天白天他已经送了一束花,江枝猜测应该是想着晚点还要约会,所以又送她一束花,那她该怎么和他说?
吃饭事小,但他刚才发的信息里,可是提醒她今晚要开房——
她该怎么开口?
她想到这,已经走到了周淮律的身边,只见男人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虎口处摩挲了几下,他钟爱如此的肌肤接触,深邃的眼里满是笑意,嗓音温柔道:“今天比昨天晚了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江枝道:“都听你的。”她接过花,心虚的闻了闻。
周淮律也没有和江枝推辞,约会这件事从周四开始他就激动不已,今天完全没有心思开会,做了整天的攻略,就是想要周末带她去京都好好玩玩。
周淮律带着江枝来到了京都的空中西餐厅。
这里属于情侣约会圣地,但是因为价格昂贵,倒也不会烂大街,氛围安静,轻音乐缓缓入耳,舒缓压力,侍应生带着牵着手的周淮律和江枝往里走。
他应该是早就定好位置了,这种高级场所好的位置要先预留,也算入消费里,侍应生把他们带到了落地窗前的位置,外面华灯璀璨,映照在幽暗的西餐厅里。
周淮律绅士的替她拉开座位,垂眸望去,她的座位上早已有大束玫瑰放着。
“今天的第三束花了耶。”她很惊喜,狐狸似的眸子熠熠生辉,眉眼弯弯的,露出了梨涡,她这幅模样,令他心悦,只见男人如愿以偿的戳了戳她的梨涡,低声道:“花而已,就那么喜欢?”
她抱起座位上的花,很认真的解释道:“不是喜欢花,是和你约会,拉开凳子不是光秃秃的,而是有花,让我很开心,不管是不是花,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话说的甜,她惯会这样提供情绪价值,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甜甜的喊他老公,他嘴角是压不住的,只是以前是在心里暗爽,现在倒也学会了回馈情绪,旁若无人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靠近耳边,是低沉的嗓音,道:“老婆,我好想你。”
想什么?旁若无人的说起想,明明就在身边,就在眼前,他的想指定不是什么表面的词语,她抿了抿唇,该怎么和他说,她明天还要上班——
她刚入座,就看见周淮律从座位旁拿起了相机。
是要给她拍照的架势。
“你怎么还带相机了?”她眼眸亮晶晶的,感觉他就像是哆啦A梦,什么东西都在瞬间变化出来。
他低着头摆弄相机,还不忘回应她:“我这几天做约会的攻略,好像很多女生都喜欢拍照,我想你和我出来,肯定也想拍美美的照片。”
他不知道他低头摆弄相机的时候,回答这句话时,她是种什么样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认真的想要为她做件事时,是多么具有吸引力。
“我先找找角度。”他这么说,然后拿起相机,是很认真的找角度,相机对准深邃的眼眸,单眼阖上,相机对准江枝,语气温柔道:“bb仔,看我。”
这句bb仔令江枝有些愣神,香山澳那边谈恋爱的男女,都会喊对方bb仔,或者bb猪,或者猪猪,只是他以前从不这么腻歪喊她,女人都是喜欢听甜言蜜语,江枝也不例外。
她很快就配合着露出笑容,随后配合他摆各种姿势。
她拍了好几张后,他便设置了相机定时,然后走到她的身后,单手扣住她单薄的手臂,弯腰身体往前倾斜,头与她的头挨着,脸庞亲昵,俊男美女格外养眼。
相机咔嚓声响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们恋爱期间的首张合照就诞生了。
他离开前顺势吻了吻她的脸庞,像小狗偷吃,无时无刻不占点便宜,离开时眼里还带着点点笑意,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有些不知所措。
整晚,她吃的都心不在焉,总想着该怎么去和他说,还是干脆不说,继续和他开房,然后第二天去上班算了,但是她纠结的并不是今晚住哪里,而是他周六日的安排。
他已经说了要去雍和宫,今天上午,早早的就把周六日的约会行程发给她,去玩雍和宫,就去什那海,然后再去他北京的家里,因为她还没去过。
她咬着侍应生送上来的鲜树梅柠檬水,柠檬的微酸和树莓的轻甜充斥在舌尖,她欲言又止,周淮律坐在对面,捣鼓着相机,道:“合照我要发个朋友圈。”
发朋友圈是官宣,也是公开,是她昔日想要的安全感,她终于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
她思来想去,片刻后,道:“刚才下班的时候,领导说周六日还要加班。”她说完,掀起眼眸,去观察他的情绪,他把弄相机的手忽然顿住。
片刻后,他面色辨别不出是喜还是怒,语调平静道:“那意思是你明天不能和我去约会了?”
他重复,替她总结出全部的话。
江枝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这件事她也不是有意为之,她沉思片刻,把可以做到的说出来,道:“不过今晚我可以——”
今晚可以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他先绅士的抬手打断她:“你觉得我和你约会就是为了这些?”
她把他当成什么样的人,她惊讶,其实也不完全这么想,毕竟这些天来他总说想她,刚才也是,而且在禅城那几天,他片刻都不愿意歇,她这么认为也理所当然。
可是她误会他了,他温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像正常情侣那样约会过。”
他们谈恋爱,结婚,到现在和好,都没有像正常情侣一样约会过,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带她去做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而并非说是因为今夜可以开房。
得知误会了他,江枝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笑。
好在他不与她计较,吃完饭就送她回去,也没有硬拽着她去实现某些约定,更没有得寸进尺要去她家里。
她不让他去,他心知肚明。
只是他这样好说话,她也没往心里去,回到家的时候,收到了他发来的照片。
有替她拍的单人照,摄影技术是第一次,却也不难看,拍的还可以,最后一张是合照,他发来的时候,还顺带告诉她:“我发朋友圈了。”
她心头有过异样的情绪浮现,点开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空,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发,或许是他根本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如今,这是他的第一条。
照片里,他站在后面,她坐在凳子上,他站在她的身后,搂着她的肩膀,是霸道的占有。
他那张俊脸带着温润的笑意,她莞尔也笑的灿烂。
文案,他只简单的发了个表情。
【爱心】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共同好友有几个点赞。
而首当其冲的评论,就是兰双。
双儿:【呵呵。】
江枝心想糟糕,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就轰炸来了,是兰双打来的电话,她不敢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兰双直接发了长达50秒的语音来质问她。
她不需要点开都知道兰双发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些质问她的话,质问她为什么还是和周淮律在一起。她干脆不点开,冒死回复道:【他这次真的变了。】
Z:【他和以前不一样。】
说完,兰双估计也是明白江枝根本没听她的语音,不发语音了,改成发文字。
双儿:【他既然那么好,你干嘛不敢告诉我?】
Z:【我怕你生气。】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网络上瞒着闺蜜和渣男分分合合的恋爱脑,她干脆不回复了,怕越描越黑,手机放下就去洗澡。
第二天上班时,依旧是周淮律来送,路上的时候,他旧事重提,道:“昨天我的朋友圈,很多人点赞。”
江枝早起没什么好心情,想到等下还要上班,想要当场昏死过去,根本没心思去钻研他为什么总提起朋友圈这几个字。
敷衍的点点头,以作回应。
她没发现他忽然的沉默,也没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直到下了车,她拿起包包,拿起他递来的早餐,才挤出笑,道:“爱你哟。”
她推门下车,然后提着餐盒往院里走去。
江枝刚去到,早餐吃完,就开始去会议室开会,只是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院长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正门走了进来。
正在开会的一群人,倏地噤声,全都往门口看去。
只一眼,江枝惊讶,他怎么来了?
周淮律被簇拥着走进来,西装革履,面色冷峻,他对外似乎和以前没区别,总是那副寡淡的神情,他单手插兜,气质优雅,语气低沉道:“不用管我,继续开。”
江枝眼眸微动,这是再次在开会的时候遇见他,之前还是两人闹别扭的时候,她当时都没太在意,如今总是余光忍不住多看。
看了才知道,比起她的小心翼翼,他的目光光明正大,视线总是落在她的身上,若是她回望,肯定是能够和他对视,可她有些胆怯,只因这段时间来,戏曲院不少人都在私下谈论他们的关系。
好坏都有,她不想在公事上,显得是他们的主场。
于是她不去看他,但,祸不单行,付浩继续开会的时候,会议室外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同参加戏曲春晚的那位文武生邢琸,他长得俊,戏曲院不少单身的人都想要加他微信,此刻,他正站在门口,客气礼貌道:“不好意思,我找找江枝。”
众人的视线瞬间看向周淮律,不是看向江枝。
只见坐在主位上的依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面色编不出喜怒,江枝也没注意那么多,起身就走出去,她道:“怎么了?”
邢琸客气道:“我不知道今天不用训练,早早起床了,然后听说你在这里开会,我就来加你微信,下次咱们对下时间,我想睡个懒觉。”
这句话听上去也没什么,她没有别的想法,很自然的说好。
她拿起手机,邢琸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扫码,她直接亮出二维码,走廊响起滴的声音,很刺耳。
“好了,”邢琸道:“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去开会吧。”
江枝握着手机,嗡嗡响起,只见信号延迟,微信有邢琸添加好友的通知,还有刚才半个小时前,她开会时,周淮律发来的消息。
Zz:【周末我不用上班,我陪你开会吧。】
江枝莞尔,点击了好友申请同意后手机就收起来,转身想要回去的时候,只见主位上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她下意识的往另一个门看去,只见男人穿着西服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顿住,怎么走了?
不是说陪她吗?
她坐回去位置,刚坐下,赵柔就贴在耳边,低声道:“刚才周总的脸都黑了,我估计他是吃醋了,你要不要发信息问问他?”
江枝道:“不可能。”
他不是这样乱吃飞醋的人,也不至于那么没自信。
她回答的很爽快,是因为在之前,他就从不会这样,她从没见他吃醋过,虽然在禅城的时候他点名道姓说那些送奶茶的男人,但她认为那种醋,是情侣间会吃的正常的醋。
刚才的人,是公事。
他这个人最是分得清是公事还是私事。
怎么可能乱吃飞醋。
只是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忽然震动,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小差,立刻打开。
只见他发来了消息。
Zz:【那我算什么?】
江枝指尖顿住。
第六十八章 “你都不理我生死。”……
——那我算什么?
她还来不及回复, 付浩的声音就打断了她,道:“江枝,你上来讲讲关于一团的第三次下乡计划。”
她放下手机,调整自己的状态, 现在院内大多数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毕竟她登上春晚戏曲舞台这件事, 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知道的是说她因为救灾被戏曲春晚评上,不知道的就说她是靠什么。
但是这些流言蜚语,只是赵柔告诉她的,她又不能去正面回应些什么。
她起身,走到了台上,把自己的下乡计划说了出来。
她演讲完, 又轮到了二团的人, 来回几次后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因为是周六日占用时间, 领导们决定散会就下班, 她拿起手机准备回信息,却发现整天, 除了早上的那条,手机里一条他的信息都没有。
料想到他还在生气, 不发信息也是正常的。
只是江枝在斟酌着应该发什么, 应该怎么开口,毕竟从在一起到结婚,江枝的记忆里,周淮律从来没有对她生气过,她对哄周淮律的这件事, 有些生疏。
她边斟酌边走到了门口,想着等会儿在车上哄哄他。院校门口停了辆劳斯莱斯,是他的公务车,从他接送她上下班开始,就从没有开过公务车——
江枝没多想,走到了车的旁边,没想到下车的是许特助,他弯腰笑着替她打开后排的车门,并解释道:“江小姐,少爷让我送你回去。”
车门打开,后排空无一人,江枝眼眸微动,看向许特助:“他呢?”
“少爷特意让我来接小姐下班,”许特助顿了顿,道:“少爷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从会议室走出来了之后就回公司了,小姐要是有时间,不妨打个电话给少爷。”
他生气到都不接她下班,让许特助来接她?
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没有接她下班,之前都是风雨无阻,又听完许特助的话,江枝心想,这次估计是气的不轻。
至于打电话?她连信息都不知道该发什么-
回到了小区,乘坐电梯,江枝想着回到家直接发个视频给他,总不好明知道他生气,还置之不理,只是没想到,电梯刚抵达,门打开的瞬间,就看见了周淮律站在玄关处。
玄关处长期有灯,此刻,暖黄的灯光笼罩下来。
他穿着今天出席会议的西服,外套此刻已经脱掉,被他随意的挽在臂弯处,而白衬衫依旧服帖的扎进西裤里,显得腿长腰细。
背靠着墙,仰着头,侧脸轮廓完美,脖颈处的喉结凸起饱满诱人,修长的手指垂下,指缝里夹着烟,烟丝徐徐升起,烟味在玄关处弥漫开来。
电梯开合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望过来,深邃的眼眸已经不似以往温润,多了几分深沉,眼尾都带着微微地红。
“你怎么在这?”江枝很是惊讶,往前走了几步,道:“在这里多久了呀?你应该发信息给我,我把密码告诉你,你进去等我就好了。”
她边说,边往前走,快要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徒手将烟掐灭,眼神低垂,辨不清神色,嗓音也很低沉道:“我给你发了信息,你都没回我,我还怎么发?”
他说的是那句:那我算什么。
她没有回复,不是故意不回复,而是不知道怎么哄他。
只是他说话有点阴阳怪气,江枝听出来了,她顿住,与他对视。
气氛剑拔弩张,他有点傲劲在身上,带着刺,而她也不是没理还要占三分的人,见他这样,便先软和语气道:“我们进去说。”
毕竟电梯厅是公家的,有监控。
他没说好还是不好,就这样站着,看着她人脸识别。
门响起滴滴声,解锁成功的提示语。
江枝转身,刚要开口邀请他进来,话到了嘴边,就看见周淮律穿着白衬衫,长身而立在灯下,很主动地抬腿往前,边走,还边把手上夹着的烟丢进了玄关处的垃圾桶。
只是那张脸,面色依旧低沉。
甚少见这样的他,江枝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总觉得他带着些危险气息。
男人高大的身躯进入室内,她后知后觉怎么感觉此时此刻,像引狼入室那样。
他路过她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薄荷烟味,以及松木香的气息,她打断自己的思绪,待他整个人完全走进来时,她才回神把门关上。
只是没想到几乎是门刚阖上,她就发现
——她低估了周淮律。
他已经气恼了,分明他主动在家里等她下班,就代表着今天这个事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刚才她还没邀请的时候,他都主动丢掉烟走进来,进来是必须的,只是进来是做什么,总之不是会好好地说话,好好地沟通——
果不其然,门刚关上。
她的背后就感觉到男人温热的身躯贴合上来,她眼眸微动,瞬间愣住,随后,高大的身影遮住灯光,她背对着他,却感受到灯光忽然变暗。
是顷刻间的事情,随后,那被他挽在臂弯处的高定西服像被他随手一丢,响起闷重的声音,她垂眼,刚好看见西服就这样,被他抛在地上不管不顾。
她感觉背后有狼,真的是没猜错,引狼入室。
“周——”江枝话还没说完,只见周淮律已经稍稍用力,很不客气很霸道,直接把她从背后压在门板上,她的前面被压在门上,挤压着,而他整个人贴在她的身后。
硬朗的胸膛和单薄的背形成力量的差别。
白衬衫的肌肉下,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哪里有路可退,背是他硬邦邦的身躯,带着肌肉的力量,身前冰凉的门,她脸侧着,侧眸看着他。
只见他紧抿着唇,就是要在力量上与她决胜负。
她蹙眉,低声道:“周淮律,不要这样压着我——”
难受是回事儿,但是姿势有些古怪是另外一回事,这种感觉,该怎么说?
说不出来,光是浮想就联翩,她耳朵很热,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
只是他就是不说话,闷葫芦那样,却又怕真的惹她生气,双手忽然就将她在怀里转了个圈。
双脚腾空半秒,再落地的时候,她从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对着他。
这样,他们都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下。
他把她圈在身前,似乎是防止她逃跑,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勒出了痕迹。
手被他牢牢桎梏住,不给她逃走的机会,男人喉结咽动,剑眉微蹙,看上去很不开心。
他的心情低沉,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她仰起头看他,被他如今的举动吓得不轻,语气也带着埋怨,道:“周淮律,你干嘛呀?”
她这句话无疑就是导火索,把他忍了一天的气,瞬间点爆,饱满的喉结咽动,他面色低沉,语气低沉,甚少如此:“你还好意思问我。”
她愣住。
“你为什么要加他微信,他加你你也愿意。”
他语气很不舒服,样子也很不舒服,是低沉的控诉,道:“我微信都没加人。”
这是哪门子的对比?
他不加人,还不允许她加人,但是他此刻,眼尾是红的,应该不是哭了,不至于,只是可能生气,气到眼尾红了,她不好在这件事上还与他喋喋不休的争执。
她打算和他,以理服人道:“我们加微信,是公事。”
公事,哪里还有争风吃醋的点,她以为她这么说,他能够听进去,但是没想到他根本半点儿都听不进去,不但听不进去,今天的怨气,还不单单是这件事儿,似乎憋了好久,就等着今天宣泄。
“公事,公事可以加你微信,之前我说公事加你微信,你怎么不让?”
可见怨气不小,把她刚回国的事情扯出来了,是为什么当初不加,他心里没数么?
他当然心里有数,但是他就是要拿以前和现在做对比。
江枝语塞,忽然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说话的时候,振振有词,英俊的五官,精英的学历,穿着价值昂贵的白衬衫,打着领带,梳着油头,上流人士的儒雅气质。
可偏偏,在外人人都敬仰的周总,私下里,话又说的十分幼稚,面对感情之事,没有半点理智可言,真正谈起恋爱来,是这么的不讲理。
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都觉得开口只会被他无理的驳回。
他把自己说气了,越说越来劲,道:“他每天可以看到你,可以和你从白天排练到晚上,我不可以,今天还当着我的面来加你微信,你是我女朋友,他知道吗?”
原先的那些暧昧荡然无存,江枝背贴着门框,见他把自己说气了,言语越来越激烈,带着崩溃的感觉,她心里倏地不知所措。
见他口口声声说起那个男生,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对他工作的事情醋过啊——
她唯一醋过的,就是裴子舒。
江枝欲言又止,粉唇张了合,合了张,这幅样子,在他看来,就是心虚。
“他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那我算什么?”他气急了,握住她的肩膀,很是生气:“约会,你没时间,除了上下班,想见你都难——”
“朋友圈你也不发,在禅城的时候说好公开你也答应我了,照片我也发你了,你就是当做没看见。”他给自己添油加醋,越说越气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胸膛起伏,眼尾越来越红,手也下了力道捂住她。
到此为止,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气愤,崩溃是什么,原来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没发朋友圈
江枝盯着他许久,就因为朋友圈没发没公开,男同事因为工作而已加了微信,没想到他的情绪会这样崩溃,慢慢的从惊讶的余震里回神,却又倏地想起之前邵均的事情。
他的醋劲,是有迹可循的。
三年前,他就因为她撒了谎要和别人在一起而哭着跪下来求她。
只是当时江枝还带着气和恨,没有去仔细思考那么多,如今,那些恩怨结束,她去仔仔细细的认真谈恋爱时才发现,他好像,看上去是个精英绅士,实际上,在男女之事上,他的心比针眼还小。
醋劲还很大。
但其实吃醋这件事,归根结底,其实是不好受的,它不分轻重,只要在心里有这个念头闪过,那就是在内耗自己,也是患得患失,因为她在他如今的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她安抚他,认真解释道:“我只是忘记了。”
她牵起他的手,语气柔和:“我从来没想过故意不公开,我只是很忙。”
“见面的事情,我的的确确是在工作,没时间约会,你也知道的。”
他对她温柔的安抚根本不买单,还在控诉。
“系,见面又见唔到,你都唔理我生死。”
是,见面又见不到,你都不理我生死。
他生气,气还没消,为什么?因为他刚才长篇大论,普通话本来就不是特别的标准,现在情急之下,粤语忽然就窜出来了,可见是多么的急切。
“忙,忙就可以这样对我吗——”
他干脆开口就用粤语,说起话来,顺畅得很,但是莫名其妙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忽然顿住。
半晌后,他降低语气,道:“我终于明白之前你是什么感受了。”
江枝顿住。
她都没在这时候说以前,他却先提起。
也没想到他在生气的时候,还能体会做到感同身受,没有遮遮掩掩,直白的说出她的曾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周淮律盯着她半晌,像是在等她骂他,但她却没有。
而他忽然泄气似的,就抱着她,埋头在她的肩膀上,高挺的鼻子戳着她的肩窝,肌肤相贴的亲昵,情绪来的快,去得快,自己骂自己道:“我这就是报应。”
当时怎么对她的,她如今都还回来。
风水轮流转。
说的真没错。
只是他说报应,令彼此都沉默了。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香,他埋在她的肩窝处,手搭在她的腰间,另只手放在她的后脖颈,是亲昵的捏了捏,也是用肢体道歉。
为自己刚才的愤愤不平而道歉。
只是她从未如此想过这些事情是报应或者故意为之让他再受一次。见他气完又这样服软,早就把她的心戳的有些软。
既然已经决定开始,她不会再把以前的事情总是动不动拿出来说。她伸出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温柔道:“我没有想过要你受这样的气。”
“我也没想故意让你吃醋。”她莞尔,道:“我真的是忘记了,也很忙。”
这次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待她说完这些后,他沉默片刻,又理性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忙。”
“要是我哪里还不够好,不够成为男朋友的资格,也不够让你觉得我能够带的出手,你告诉我,我改。”他顿了顿,很是卑微道:“改到你愿意把我公开出去,可以吗?”
他话说的如此卑微,堂堂周家的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会沦落成带不出手?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很好,没有哪里不合格。”她如实安抚道。
他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很多,也变了很多,但是夸他的他听不见去,就死死的抱着她,她挣扎不开。
越挣扎,他抱得越紧,赖着她的意思。
江枝眼眸微动,总觉得这样抱着也不是事儿,沉默片刻后,用很温柔的语气,开口道:“今晚住在这里,好吗?”
话音刚落——
果然。
他埋在肩窝处的脑袋动了动,手微微松开。
一整晚,是终于,听进去她的话了。
第六十九章 “你的地位,无人能及。”……
到了凌晨三点, 江枝才从疲惫中回神,双腿的酸痛,胀满,还有浓重的味道, 垃圾桶里全是撕开的包装。
好几个。
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无力地翻身,只听见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地上全是刚才撕碎的衣服,在禅城的时候,她的衣服全部报废,今天的这套也不例外,她不知道为什么周淮律总那么急,没有耐心脱衣服, 总是用撕来解决。
她已经报废了好几套了。
想到这, 她抬起酸痛的胳膊,抽出了手机, 准备在线上逛街, 但是刚拿到手机,就忽然想起今天他闹得事情, 根本原因,其实就是她没公开。
今晚从吃完晚饭到现在都没消停过, 他是把这几天积攒的精力全都释放出来, 三番两次,他好像是打桩机,插电的,一点儿都不带停歇。
倒是把她折腾的够呛。
害怕再有类似的事情,犹豫了片刻, 把网页退掉,转头打开了微信。
她直接从聊天框里保存了上次周淮律发来的照片,然后点开朋友圈,把照片放上去后,学着他公开那样文案是个【爱心】她没有设置任何分组,直接点击发送。
没想到凌晨三点,夜猫子还很多,点赞的评论的都不在少数。
其中,有个眼熟的人,也不算眼熟,自从那次来了京都拍卖会后,江枝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或许是她拒绝的干脆,他也识趣,没有再找过她。
此刻,首个点赞的就是邵均。
视线微动,微信忽然就响起震动,她退出朋友圈,没想到刚打开聊天框,是邵均发来了消息。
邵均:【你们和好了?】
江枝道:【嗯。】
邵均:【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江枝:【就半个月前。】
邵均:【恭喜你。】
江枝想说谢谢,字还没打,浴室的门就被推开,她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京都室内有暖气,他洗完澡后,只在下半身围了浴巾,劲瘦的窄腰,巧克力块的腹肌,已经擦了半干的头发。
俊朗的五官,此刻带着水珠,浴巾下是三角地带,再往下,是修长的带着湿漉漉水珠的长腿。
他的身躯多有力,腰臀多有冲劲,江枝刚才是领略过了的,想到刚才的那些疯狂,整夜的不停不休,他甚至霸道到连她喊什么,叫什么,都要安排吩咐到位。
他最是爱听她喊老公——
想到这,她又刚好撞上他的眼眸,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全是她此刻的模样。眼里带着笑意,在笑什么?她心知肚明的,只因从刚才的停歇后,她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抱着她去洗漱,抱着她躺回床上。
他在笑她直到他洗完澡出来,这个躺着的姿势都没变过。
思及此,江枝的脸颊有些发热,她收回视线不去看他,只是刚收回视线的瞬间,就听见房间内响起周淮律低沉的闷笑,他是贴脸放大。
在笑她,笑给她听。
甚至还大言不惭道:“还痛吗?”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问我你的实力?”她没好气的反问,问完就咬了咬舌头,因为觉得自己讲的太直白了,但是好在,这句话对比起周淮律的脸皮,是小巫见大巫。
他根本没觉得不好意思,比她想象中还不要脸,也没有见好就收,迈开腿就走到了她的床边,在江枝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直接把她抱起来。
是连同被子一起裹住,她的手被他收在被子里,露出个头眸子颤动,除了眼睛,哪哪都动弹不得,这是什么姿势?像给猫剪指甲时,把它用帕子裹住防止它挠人的感觉。
“我动不了——”话音刚落,只见周淮律霸道的直接拿起她的手机,打开聊天框,单手桎梏住她,单手滑动手机,眼眸低垂,伴随着低沉的嗓音,道:“大半夜,和谁聊天呢?”
江枝这会儿才恍然大悟,猜测他刚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就等着这一刻,难怪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因为怕她不让他看手机。
“你看手机你慢慢看,但是你先放开我。”她在他的怀里挣扎,但是他怎么会那么好说话,只见他划拉手机之后,眉头蹙起,然后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道:“你和邵均聊天?”
他语气有些不善,垂眸看她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不悦。
这个不悦不是对她,而是对邵均。
江枝也义正言辞的声明道:“是他找我,不是我找他。”
“那就好。”他似乎就是在等她的这句话,待她说完,他就直接摁下语音,对着话筒那里,淡淡的语调,带着几分刻意伪装后的胜利者的惬意,道:“谢谢你的祝福,婚礼的时候,记得来。”
说完,还不够,他还继续摁下语音键,道:“我是周淮律。”
江枝:
这个自我介绍的意义在哪里?
他其实不需要这样刻意去说,邵均也会知道。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和邵均周旋,扫了几眼朋友圈后,那双不悦的眼眸终于心满意足了。
他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给江枝的朋友圈点赞。
又把两个人的朋友圈置顶。
这还不够,他甚至去挨个回复她朋友圈里恭喜、祝福的评论。
“周淮律,”江枝微微恼怒,动又动不了,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实在是没精力看他慢慢的琢磨她的朋友圈,琢磨她的手机,这样说企图他放过她。
但是没想到,他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会拿明天的事情抱怨。
他幼稚归幼稚,累她还会记得给她补偿,听完她的话后,亲了亲她的额头,体贴温柔的道:“我和院长说了,明天周日,不要再让你们研讨。”
“真的?”
江枝很惊喜,眼神亮晶晶的,周淮律此刻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把她裹起来,或许她开心起来,还会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像以前那样撒娇。
周淮律把手机摁灭,随后终于舍得把她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却没让她离开自己的怀里,而是直接将她公主抱起来,往卧室门口走出。
江枝好奇道:“干什么?”她实在是害怕,害怕他又恢复好了精力。
只是好在他还没那么禽兽,只是抱着她推开门,从玄关柜上拿起一个黄色的纸袋子走了进来,折返回了卧室。
江枝被吸引了视线,道:“这是什么?”
她盯着袋子好奇。
他把她放在床上,边打开袋子,边道:“把内/裤脱了。”
“你想干嘛?”她急了抓着被子,却刚好看见,周淮律拆开袋子后,是整支的药膏,上面的字她都认得,缓解性生活后的红肿——
“我还能干嘛,”深邃的眼眸里是对她此刻幼稚的行为做出的笑意,他把药膏打开,然后单膝跪地,不由分说的拉开她的被子,在江枝惊讶地眼神下,生涩的抹上药膏,蹙眉,认真的细细涂抹。
这种照顾人的感受,滋味,让她心里有过异样的颤动。
他何时那么细心了?
甚至细心到她红肿都会给她买药膏。
周淮律认真的擦拭着,江枝看着他的头顶,抿了抿唇,道:“你对这些,好像很了解。”
是疑问句,疑问的是这句话的本质吗,不是的,而是她想问的另一层意思,他为什么会了解女性要涂抹的药膏,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
周淮律岂会听不出来,涂抹的手微微顿住,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笑,还有那份迫不及待证明的真心,真挚、诚恳、语气温润,道:“我以前不懂这些,是因为我从不去主动了解,也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看到你受伤,我会主动去了解,也会去找到合适的药。对你的任何的照顾,从来都不是第三个人的身上学到的。你要是能在我的生活里,我的生命里,找到除了你以外第二个女人的半点痕迹,都算是我周淮律对不起你。”
他这么敢说,半点痕迹都没有。
可是江枝看着他的眼睛,深信不疑。
他从始至终都为她守身如玉。
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不管是经历过离婚,还是异地,婚内的时候,他面对诱惑,从来不屑一顾,因为——
“从我17岁开始,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就无人能及。”
江枝躺在床上,发丝像瀑布散开,她眼眸微动,像听见了惊天大秘密,心狂跳不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
她想问什么,他都知道。
无非想知道是不是他也喜欢她。
他轻笑,道:“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会你来美国的时候,就和你在一起。”
他从来不是随便的人,高中给他递情书的,从来不止江枝一人,来M国学校找他的,也不止江枝,可他偏偏,就只看得见她。
原来,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她。
那些年的事情,忽然涌入心头,带给她不小的颤动。
周日整天,周淮律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江枝知道,只要开了口让周淮律在家里住了一晚,他是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轻易开口的原因。
江枝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
周一去到戏曲院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昨天整天都和周淮律黏在一起,她的气色比平时好很多,哪怕没化妆都粉红粉红的,她走进办公室。
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忽然散开,她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直到手机响起,是赵柔发来了信息。
江枝没有太在意,点开看,映入眼眸的是她朋友圈的合照截图,她和周淮律,还有文案的爱心。继续往下滑是周淮律驱车来接她上下班的照片,以及戏曲春晚的名单——
江枝眉头蹙起,这才注意到新闻标题。
#江枝,知三当三#
#粤剧团一团为了资源陪睡,真敢拼!#
#周淮律七年前已婚,粤剧团一团旦角儿江枝知三当三,介入婚姻拿到戏曲春晚的资源#
第七十章 “我和江枝,七年前曾是夫妻……
荒唐。
更荒唐的是居然扒出了周淮律既往婚史, 可见这人是下足了血本,但对方又笨又聪明的,怎么不扒周淮律的老婆是谁?
如果继续往下扒的话,应该、或许能扒出来, 他七年前的结婚对象, 就是这次造谣的女主角。
面对这种“造谣”江枝内心其实没有多少波澜, 除了荒唐之外,更多的感觉其实是随着这次的谣言,他们这段婚姻,终究还是要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下。
江枝把手机退出,就收到了赵柔发来的消息。
赵柔:【现在怎么办啊?周总是不是真的结婚了,然后骗你自己未婚,在外面找新鲜感啊?】
赵柔:【周总真的太过分了, 为什么男人犯错都要女人来背锅啊!】
感受到了赵柔的焦急, 也感受到她的愤愤不平,江枝莞尔, 对赵柔的关心感到温暖。
江枝安慰道:【没事的, 他没结婚,我也不是小三。】
赵柔面对江枝的淡定, 皇帝不急太监急,道:【你那么确定!万一周总也骗你了呢?而且现在这个新闻闹的那么大, 大家都觉得你是小三, 我就怕春晚的名单会被顶替下来,你如果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你们都是单身自由恋爱,那就不要让谣言传下去,对你不好。】
江枝没有再回复,但是赵柔的话的确让她心里在短暂的迷茫里, 找到了点点苗头,想到新闻里的介入婚姻拿到戏曲春晚的资源,或许这个人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戏曲春晚——
这个念头刚闪过,办公室忽然响起笃笃几声,众人的视线看去。
是院长助理,年纪不大,看着里面道:“江枝,院长找你。”
江枝从工位起身,在众人八卦的视线下走了出去-
院长办公室内。
或许是基于这件事关系到周淮律,院长说起话来相对比较客气,只是话里话外,都是在让江枝处理好自己的私生活,对她是小三的这件事,好像完全默认。
也没问她这件事情是否有自己要解释的地方。
院长坐在真皮沙发椅上,双手交握道:“总而言之,院里举荐你去戏曲春晚,已经是对你非常的看重。你不要把这个机会错过了,私下里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情,表面上的形象是需要维护的。很多人眼红这个位置,你要为自己做打算。”
周淮律是投资人,院长当然不会去找他,让他不要再和院内的人有接触,也不要来破坏院内的形象,因为他们还没这个胆,所以只能找江枝,让她不要因为感情耽误前途。
实则就是在警醒她,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或许戏曲春晚的角色就换人了。
毕竟出现这个绯闻,肯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新闻里也写了江枝是当小三换取戏曲春晚的入场券,大概都知道其目的是什么。
只是江枝发现,赵柔也好院长也罢,不管是任何人,都对她是小三这个标签深信不疑。
这就证明她在这场舆论里,要是没有及时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么自己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并且以后就算和周淮律结婚,也会成为小三成功上位。
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辛苦到手的机会放任给别人,更不可能任由别人往她身上泼莫须有的脏水,她看着院长,道:“我没有插足别人的婚姻,也不是小三。”
院长:“江枝啊,你和我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你要让大家相信你不是。”
从回国到现在,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家世,起初是怕院内的领导们知道后会对她格外优待,另外的原因是因为她怕自己不管拿到了什么奖励,都会被认为是因为家世的托举。
但是目前来看,她隐瞒也不是件好事。
因为哪怕她隐瞒了,低调了,大家还是认为戏曲春晚的入场券是因为周淮律在暗箱操作,她能进去,是因为攀上了周淮律这个高枝,殊不知,她自己也是高枝。
“我知道。”
江枝又不是什么白莲花,被人泼了脏水还想忍着,她道:“我会出面解释和澄清。”
走出去的时候,就接到了周淮律打来的电话。
她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江枝走到了楼梯拐角处,按下了接听键,刚接下,那头关切的嗓音就响起:“枝枝,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
江枝语气很平静,看着窗外的风景,道:“我只是觉得很荒唐。”
具体是荒唐什么,她心里很明白,但是却又表达不出来。
她如此淡定,面对流言蜚语好像是局外人,周淮律握着手机,忽然发现自己刚才开会开到一半,听许特助说起这些事情后的担心很多余。
何止是担心,直接开会开到一半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现在,每个高管都面面相觑,对突然打电话,暂停开会的周总感到万分不解。
何时见过周总在会议上如此任性?
周总开会时的手机都是许特助拿着的,他从不会在会议上走神,更不会在会议上拿起手机做不相干的事情,开会打电话就算了,不知道对面是何方神圣,能够让素来规规矩矩,不苟言笑的周总,变得如此和善。
但没想到,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见周总不但和善,说起话来,也温声细语,像哄人那样,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来出面声明就好,你安心上班。”
高管们惊讶到呼吸都忘记了。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周总哄女人?!
江枝哪里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周淮律公司接下来议论猜测的对象,周淮律这么说,江枝也没拒绝,反倒问了句:“是谁发的这些啊?”
她相信他知道的,因为她问完后,周淮律便把刚才许特助拿来的文件翻开,看完后便道:“别的院校的,因为她花了很多关系打点,本来是可以进戏曲春晚。”
话到了这里,江枝就已经明白了,所以她花的关系都浪费了,因为她在网上救灾火起来了,所以把资源给了她,江枝靠着墙,眸子微动,道:“这些都是各凭本事,她花她的关系,我靠我自己——”
她话说到一半,倏地,压低声音道:“周淮律,戏曲春晚你没有给我花关系吧?”
她忽然的压低声音,是小心翼翼,心虚的疑问。
想到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周淮律坐在会议室内,倏地笑了。
“我哪里还敢背着你去安排什么,”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只是他没说,自我调侃缓解她的疑惑,道:“我今晚不想回家了?”
大家眼睛都不敢眨,面色各异,见鬼了真的见鬼了,什么时候见周总笑过,那张脸,平时沉得比阎王爷还可怕,一言不合就是摔文件,骂高管,如今——
没想到周总也有回不去家门的一天。
该!
“管你帮没帮,今晚都不许再住我家。”她才不上他的当,趁虚而入他是最会的,她说完,道:“我也出个声明,应该是需要把我们离婚的事情说出来。”
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他,等会儿他出声明的时候,可以把以前的关系摆开。
他听得懂她的话外音。
江枝回到了工位,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又忽然散开,她不去纠结,也不去猜测,而是坐回工位,准备把声明写一下。
但是没想到,十多分钟后,她刚把声明写了一半,赵柔就忽然在办公室里尖叫出声,众人随之看过去,赵柔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朝江枝飞奔而去,嘴上还道:“快!江枝!周总发视频了!”
她正疑惑,赵柔忽然把手机塞到了她的怀里。
她拿起来,点开,是周淮律在公司的官方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录制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坐在深色系的办公室里,双手交握置于桌前,他穿着高定西服,马甲领带,上流人士精英模样,板板正正,嗓音不急不躁,轻而有序,但哪怕是视频,浑身的气场却强大到,好似领导在给他们开会。
可内容却不是开会,而是在为她的事情做澄清。
“大家好,我是周淮律。”
“今天看到有一条关于我和江枝的新闻,我觉得身为当事人,有必要出来澄清一下。”
“大家肯定好奇我的婚史,为了让大家不需要这样反复猜测,也不想江枝因为我陷入任何舆论风波,所以,有必要为今天的新闻做出回应。”
“我的确有过婚史。”
他说完这句话,顿住了,而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向江枝,连赵柔都惊讶无比,原以为是周淮律亲自给江枝证实小三的身份,但没想到,他却接着开口道:“这个婚史的对象,是江枝。”
“我和枝枝在七年前就曾结为夫妻,但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了这段婚姻最终走向失败,在失去她的日子里,我逐渐明白自己不能没有她。所以我开始挽回这段关系,直到现在,我还没能和她成功复婚。所以,江枝不是小三,我现在也是单身状态,你们看见的合照,包括我去接送枝枝,真是的原因是我在追求江枝。我等了三年才等到这次追求的机会,请大家不要胡说八道,这是我个人的爱和生活,与利益无关。”
江枝原以为他的澄清就是到此为止,但是没想到,她却听到了接下来周淮律说的话。
要问她心里,对周淮律的变化打上几分,之前或许是茫然的,但接下来的话,是满分。
也是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他的改变,不仅仅是尊重她,也尊重了任何一位女性。
“我知道有心人这次这么急切的给江枝扣上小三的帽子,是因为她已经确定参加戏曲春晚,这对于任何女性而言,任何戏曲人而言,是至高的荣誉。但是这份荣誉,我在这里和大家保证,是江枝自己获得的,与我周淮律,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社会上给女性这个角色定义太多的标签,她在少女时,角色标签就应该乖巧听话懂事,否则就是叛逆,成为妻子之后,角色标签就应该是贤妻良母,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女性每个阶段总是要达到别人口中的标签才是完美的,她永远先活在别人的标签里,其次才能是她自己。但是女性生而为人,并不比任何男性地位低弱。”
“但是这个社会不公平,对于女性而言很不公平。因为男性可以利用人脉、利用手段达到目的,然后他会被社会歌颂是成功人士。女性却不可以,女性利用人脉,利用人际关系向上爬,会被人指责,被人污蔑,然后每次攻击女性的时候,总是会把女性跟出卖肉身结合在一起。”
“这个社会高喊男女平等,但是女性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平等过。”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大家,今天这件事情的出发点,就是这个社会又在带头污蔑一个靠自己努力进入戏曲春晚的女性,是因为利用资源,出卖肉身。但是她没有,不过我希望,再有这种事情,身为女性们的你们,应该支持她踩着我向上爬,合理利用我的资源,而不是在她明明是靠自己往上走的时候,去抱团指责她,污蔑她。”
“女性合理利用任何资源,是应该被接纳的,我希望女性们不要陷入任何抱团欺压女性的时候。”
女性们强大起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社会平等的时候。
江枝看着屏幕里的周淮律,为他的这番话,感到震撼,为之感动。她知道也明白周淮律为何要如此长篇大论去告诉女性们应该团结,因为他就曾是不尊重女性团体里的那个人。
他在为昔日的不尊重,昔日对她赋予角色标签的行为感到抱歉。
但他知道,不是每个男性都能和他一样迷途知返,与其希望男性能够希望渺茫的悔改,不如让这个社会充满对女性强大的接纳。
而女性要做到强大的接纳,首先就应该是女性去接纳女性的强大。
去歌颂女性应该去合理利用资源。
而并非女性的每个成功都被赋予来路不明的标签,更不应该面对成功的时候,女性还要遭受质疑,还要去声明、证明、澄清自己是通过合理的渠道。
他到底是从自大中懂得了尊重她。
也懂得了尊重任何的女性。
江枝握着手机,她今天从始至终感觉到的荒唐,说不出来的感受,其实就是周淮律刚才表达的一切。
不管女性做任何事情,好像都是被质疑的。
成功就必须和出卖□□挂钩。
这不公平,也很荒唐——
“你居然——”赵柔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江枝:“你居然和周总结过婚?!”
不止赵柔惊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讶不已。
江枝轻轻的嗯了声,很是坦荡。
“大学毕业的时候结的。”她说着,随后把手机还给赵柔。也没去看众人的表情。
大抵都是猜测她的家世。
江枝再拿起自己的手机时,有信息滞后传来,她打开,发现是周淮律前不久发来的微信。
江枝以为他会说关于刚才视频里的话,也或许会让她夸他。
但夸他是应该的,她很开心他能够为女性发声。
也很开心,他在面对这些事情时,会心平气和的和她先商量。而不是擅自做主。
但没想到都不是。
看见他发来的消息,她脸色一顿。
原因是,他发的消息,是刚才挂电话前那句话的回应
——管你帮没帮,今晚都不许再住我家。
——【那今晚,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看?】
所以,今晚不住她家,改成把她拉去他家。
江枝:……
他真的是无时无刻想着今晚在哪里住。
她心里仅存的感动都荡然无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