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后车厢空间比一般的轿车车型要宽敞许多,但是要塞下三个成年男人还是十分拥挤。
原本钟年以为里面只有一个人,但是当小腿被另一只双手抓住抬起,他才发现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把他拖到中间。”
另一道更清朗的嗓音说道。
随即一双手拽着他的腿,一双手搂抱起他的腰,将他从右侧换到中间的位置坐下。
眼睛看不见,但是能明显感觉到空间更加局促了。
一左一右都有炙热的身躯压挤着,他像是成了一块扁扁的夹心,呼吸都觉得艰难。
然后他听着两边的男人争执起来。
“我来搜,你按着他。”
“凭什么?我也想搜。”
“……那一起。”
“行吧。”
两人达成共识,四只手立马碰上了少年的身体。
外套的拉链被拉开,在车厢里划出声响,一只手才拉开一半,就有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伸进去。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少年颤了颤,发出一声低呜。
这道声音引得前面开车和副驾驶的人都回了头。
钟年听到自己左边的清朗男音道:“你乱摸什么?是让你搜身不是让你占便宜的。”
右边的低沉男音说:“那你又在干什么?”
“我怕他衣服里藏着东西,捞开看看。”
“呵。”
“呵什么呵?你个装货。”
明明话里话外都不对付,可是两人的动作极为默契,一同把钟年外套拉链完全扯开,袖子剥到一半,就又一起扯起他里面的T恤。
柔嫩的腹部肌肤正好对着后排空调出风口,凉得钟年一缩,肚脐眼起伏着,像是在故意勾人的视线。
钟年想把身子往后躲,后背却被一只手撑着不得不往前挺。
他感到腰上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急得下意识挣动了一下,又被腰后的手一捞,被迫往旁边倒去,陷在右边男人的怀中。
“人看着挺乖,怎么在身上带这种危险的东西。”左边的人抽出藏在刀鞘里的利器,发出“噌”的一声。
钟年咬住嘴唇,心中懊恼。
他早该想到这些人也许会搜身的,背包里的东西被拿走都无所谓,但是这把匕首可是苍锋送给他的高级道具。
忽然,一道冰凉贴上了脸颊,轻轻滑动。
是刀背。
意识到贴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什么后,他被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把嘴唇咬出血。
刀与美人,贴在一起的画面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后车厢里有人看得出神,忍不住想要逗弄得更过分一点,好让美人表情变得更诱人,最好能哭出来——
“别吓他了。”右边男人推开了拿着刀恶作剧的手。
“你又装上怜香惜玉了?”男人出声嘲讽,但还是把刀收起来,看着少年发着颤、把唇咬得嫣红的模样,改了主意,“搞得这么可怜,还给你算了。”
男人把刀重新挂回钟年腰间的束带上,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腰侧的肌肤,看着他止不住地抖,便发出愉悦又病态的笑声。
男人压低了声音,对着他耳朵私语,“这是咱俩的秘密,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另外一人沉默不语,默许了这不符合规矩的行为。
“继续。”
之后,钟年几乎被两个人摸了个遍。
连一眼就能看清楚不可能藏东西的胳膊和手指都要一寸一寸地捏过,来回反复地摸索,就更别说是衣物下的其他地方。
要是碰到什么会激起少年有所反应之处,就来回地碰。
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你平时没怎么吃饭吗?腰真的好细啊,肚子也小小的,感觉都塞不下什么……”
“但是这里好软,捏一下你会生气吗?”
“这里不能碰?该不会是藏了别的东西吧,那更要仔细摸摸了。”
“红了。”
……
直到少年难以抑制地发出类似哭腔的声音。
右边男人先开口:“差不多行了,别太过分。”
左边讥讽:“哟,刚刚你没摸爽啊?又装起来了。”
但总算是收了手,两个人一起给钟年把衣服穿了回去,还扯平了褶皱,给他的拉链拉到原来的地方。
“好了好了已经结束了。”左边人说着又要伸手去摸钟年的脸,“让我看看哭了没……啊!”
谁也没反应过来,上一秒还任由人搓圆捏扁的乖少年,出其不意地变成了发怒的猫,一口狠狠咬住恶人戏弄自己的手指。
就这一口,直接见血。
力道之大,让人的手指扯都扯不走。
要不是另一人捏住钟年的下颌,让他松了力,不然非得咬断不可。
被咬的人呲牙咧嘴:“痛痛痛!痛死老子了!”
右边的男人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谁让你犯贱。”
“这小宝贝可真狠啊。”男人吹吹手指缓过劲来,说话又恢复了一副欠样,“嘴巴这么有劲,亲嘴肯定很爽。”
刚刚解恨心中正痛快的钟年僵住。
“行了,被咬一口还不够?”
“嘻嘻,其实挺爽的。”
“……”
钟年感觉到了来自右边的注视,紧张起来。
他怀疑对方听了另一个疯子的话也跟着想试。
幸好,一阵手机震动及时解救了他。
“1号管理员的电话。”
副驾驶的人把手机递过来。
钟年偷偷竖起耳尖细听。
距离近,就算没有开免提,凭借着兔子优越的听觉他也能听个大半。
不知道那边的1号管理员是什么人,倒是不坏,冷声吩咐车上这些人不要欺负论坛成员,安分做事。
这通电话之后,果然左右两边的人都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了。
路途有些漫长,中途他被右边的男人捧着下巴喂了两口水。
他仔细嗅过,确认只是安全的清水没有别的味道才安心地喝下去。
就是这人很不会喂,倾斜得太快,他来不及咽,把下巴和衣领都打湿了。
“这么不小心啊。”
立马就有一只手拿纸巾给他擦拭,勾开他的衣领,擦锁骨的水渍。
男人粗糙的指腹蹭过胸口,钟年觉得不舒服,拧着眉往旁边躲了躲,却又贴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好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他忍不住开口问:“还要多久?”
“说话了。”
“说话了。”
一左一右的男人以不同语气说道。
“我差点还以为是个小哑巴呢。”左边的笑起来。
“还有两小时。”右边的回答钟年的问题。
问到答案,钟年闭上嘴,之后任由这两人怎么逗弄,都不再张口说话。
两个小时很长,被挤在中间的滋味也不太好受,到了后半途,路况明显变得陡峭弯折,他被晃得有点晕车。
迷迷糊糊的,都分不清自己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终于听到有人说:“到了。”
他还没缓过来,被人搂着带出越野车,站到了地面上。
手被拷着,眼睛被蒙着,除了被带着走外也别无选择。
“抬脚。”
身边的男人低声提醒。
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他仅能凭借听觉和嗅觉来辨认环境。
嘈杂嘹亮的虫鸣、风吹作响的树叶、树木与泥土交杂的清香……再加上一路蜿蜒向上的路径,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被送到了山上。
最后走进了一个很空旷的大房子里。
身边的两个男人走了,留着他站在原地。
他不敢乱走,就乖乖站着没动,仅是仰着小脸左“看”右“看”,调动着自己其他的感官,随时警惕着意外发生。
他浑然不知,就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高处的几个摄像头一同转动定在他的身上,“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摄像头的另一边,又是来自好几人的注视。
钟年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一边静静等待着,一边活动被拷久了感到不舒服的手腕。
没一会儿,他又听到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站在各处。
有的离自己很近,也有手铐的金属声。
应该是其他跟他一起参与终极挑战的论坛成员……这人数似乎不少,起码有十几个。
正暗暗思忖着,他听到远远近近的“滴”声电子音,随即也听到自己手上也响了一下,手腕一松。
他尝试着挣动,成功弄开了手铐,重获行动自由,立即扯掉遮住眼睛的布条。
头顶的华丽水晶灯光芒刺眼,钟年用手挡住,眯着眼睛努力适应。
他来不及先观察自己所处的豪宅,注意力先一步被身边熟悉的声音夺走。
“钟年。”
他随声转头,惊讶地看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你……”声音滞涩了下,才又说出话,“乌元洲,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貌硬朗英俊的男生对他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说来话长……”
钟年视线滑到他手里刚取下的黑色布条,红唇一抿:“你也是黑暗论坛的一员?”
乌元洲点点头。
钟年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他记得之前乌元洲无意看到他笔记本电脑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对黑暗论坛有所了解的人。
绝大可能是之后发生的。
乌元洲张了张嘴,似乎正要与他解释,却又看到什么,神色陡然变冷。
钟年转过头,看到时子弈和兜帽男一前一后地朝这边走来。
“……”
这个世界的人参与黑暗游戏的含量有这么高吗?
他来到这里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居然能有三个都进了终极挑战。
“这么巧。”时子弈笑着站在了他面前。
钟年都懒得回应这反复出现的“巧合”,撇过脸观察四周,默数人数。
数量在二十人以内,都在18到40岁之间,年轻人居多,男女比例平衡……能从外表看出来,进到终极挑战的都是这世界的佼佼者,皆有过人之处。
可偏偏这么小的概率都让他遇上了。
钟年用着狐疑的眼神扫了一眼时子弈和兜帽男。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乌元洲凑近低声问道。
钟年看着乌元洲,心中迟疑。
现在他觉得乌元洲也不是那么可信了。
“先别急着走。”时子弈先一步挡住去路,狐狸眼定在钟年身上,弯起轻佻的弧度,“大家既然遇上了,不如就一起,可以互相照顾。”
乌元洲挺身挡在钟年前面,对时子弈道:“我们不想和你一起,麻烦让开。”
时子弈冷笑一声:“我又没问你。”
乌元洲:“问谁都一样,因为钟年会和我一起。”
时子弈挑眉:“他都还没说话,你先叫什么?”
于是,两人的视线一同转回到钟年身上,等着他做出回应。*
然而少年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
他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兔子,幽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星光,透出欣喜的神色,目不转睛地定在某个方向。
两人跟着看了一眼,并未在人群中看到什么特别的,回头欲问,人已经不在原地。
少年迈着欢快又急切的步伐,微长发丝也扬起轻盈的弧度,露出来的脸溢出的喜悦光芒几乎吸走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他眼里只有一人,兴冲冲地跑过去,扑进了某个看不到样貌的黑衣男人的怀里。
他喘了两口气,仰起跑出红晕的脸,声音清脆、惊喜万分地道:“苍锋,终于见到你了!”
第122章 黑暗论坛15“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豪宅垂吊的水晶灯奢靡华丽,犹如银河一般倾泻而下。
这璀璨的灯光却不如少年望着男人的双眸,被这份星光衬托着的容貌更是瑰丽到无与伦比。
原本场内紧张的气氛都因为这一幕发生变化,出现另一种静谧。
各处响起隐秘的抽气声或惊叹声,惊艳的和羡慕的目光分别落在两人身上。
处于重逢惊喜中的钟年浑然未觉,只顾着高兴。
他没忍住抓着男人的手臂小小蹦了两下:“我就知道会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是。”
戴着面罩的男人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就伸手稳稳地接住他,感受着手掌之下少年清瘦的肩胛骨,压抑着死死摁入自己体内的冲动,露在外面的眉眼深邃如墨,眼底涌动着晦涩的温情。
他向来言语不多,只是回应一句,然后用目光检查少年身体各处,再加上用手小心触碰。
钟年已经习惯他这种“检查”行为了,被揉脖子、捏肋骨也不闪躲,就是痒得轻轻笑了几声:“我没事,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之前被不知道从哪来的疯男人咬了一口的后脖子也恢复到完好如初,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你呢?有没有受伤?”钟年也有样学样地碰碰苍锋的手臂,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略有变化,眉头一蹙,“是不是有哪里疼?”
苍锋摇头否认,钟年并不放心,把他的袖子弄上去亲眼确认。
“你在论坛里的游戏任务难不难?之前我还看到有人又是吃蟾蜍又是跳楼的,都很吓人,你走到这一步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少年弧度下垂的眼睫之下,琉璃眸里都是关心,语气轻轻柔柔的,含着常人少见的亲昵。
明明相比较之下,纤瘦的他更该是被人担心的那一个,却会反过来对高大强壮的男人问长问短。
就算是旁人见了都要心软成一塌柔水,更别说是被关心的本人。
“那是谁……”
“长得好漂亮,跟旁边那个是认识的吗?”
“肯定是,关系还很好呢。”
“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和他做朋友。”
在众多注视中,有几道视线格外强烈。
嫉妒、落寞、难以置信……
然而这些复杂的视线并不能打扰到久别重逢的两人,那种旁人难以介入的氛围更是让某些人妒火中烧、黯然神伤。
钟年完全遗忘了自己刚刚意外遇见的三人,只顾着跟苍锋说着自己这些天的情况。
直到有人走近,让认真倾听的苍锋即刻改变了气场,伸手将他揽至怀中,黑沉沉的眸子锐利地看着三人,释放出浓烈的杀意。
钟年都没反应过来,扒着环在身前的手臂懵了下,从男人硬实的胸膛里抬起脑袋,最先对上乌元洲委屈的眼神。
“呃……”
钟年这才想起自己把这几人忘了,安抚性地拍拍苍锋紧绷的手臂,“没事,我认识他们。”
苍锋看他一眼,放下了手,也收起了外放的攻击性,但依然保持着警惕,站在钟年身旁像是一头贴身守护的大型野兽。
乌元洲看了一眼苍锋,并没有生怯,问:“钟年,你们认识吗?”
钟年点头:“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听着是再普通不过的关系。
但是对这个世界的钟年稍微有点了解的都知道,钟年口中“朋友”的关系非同寻常。
即使是三天两头跑去他家的乌元洲也从未得到钟年亲口的认证,且在相处中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始终刻意保留的距离感。
之前的乌元洲很知足,因为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离钟年最近的人。
毕竟钟年很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能接受他一而再的打扰,就足够说明他地位的不同了。
直到这个人的出现。
而一边的时子弈神色更加复杂。
早就有所调查的他比乌元洲还要清楚钟年的情况,一个从没在钟年身边露过面、甚至在网上也没有任何联系的男人,怎么会是钟年的朋友?
还遮遮掩掩,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指不定摘了面罩就是个丑八怪。
时子弈阴恻恻地揣测着,用着挑剔的目光来回打量,又扫了一眼站在一米外的贺确,见到对方脸色难看又只能极力隐忍的样子,心里畅快不少。
贺确注意到时子弈的嘲讽,翻了个白眼。
时子弈眼神一抬,示意上方的监控,见此贺确心里更加冒火,把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他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催眠似的告诉自己:要忍,要忍……
只要多忍一会儿,总能抓到机会,在哥看不到的地方把人逮住泄火……
要是没忍住被关了禁闭,那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三人的心理活动或眼神来往钟年并不在意,也没有和他们介绍苍锋的意思,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多言,只小声地跟苍锋说着话。
“你前面都是什么任务?危险吗?”
“有一点。”苍锋低头看着他,“但是都完成了。”
钟年无语地撇了下嘴:“你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是他也理解。
苍锋不说,也只是怕惹他担心,他自己也是一样的,只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告诉了苍锋,另外受的欺负一字不提。
再者,这里也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钟年后知后觉朝这边看过来的人有些多,拉着苍锋到角落的地方,见到乌元洲靠近,也没多说什么,就是偷偷瞪了时子弈和兜帽男一眼。
时子弈百分百不安好心,至于那个兜帽男,从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就跟个游魂一样贴着,也是让人后背发凉。
于是他拉拉苍锋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悄声低语:“我们得提防着他们。”
苍锋点点头。
其实不用钟年提醒,他一直都在用余光留意这三个明显就意有所图的人。
“这里监控好多。”钟年又小声道。
苍锋:“有十三个。”
钟年四处打量,注意到有人尝试去推动大门,大门纹丝未动,已经被锁死。
而通往楼上的阶梯被五个黑衣人堵死,他们身形魁梧,手里拿着枪,让人不敢接近。
顺着楼梯抬头往上数,能数出这栋豪宅共有四层楼,所有窗户都加过工,封了一层单面玻璃,从内部无法看到外面。
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牢笼,把他们所有人都困在里面。
没几分钟,几下鼓掌声从高处传至楼下,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钟年转头,看到在一楼衔接二楼的弧形平台上,站立着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年轻男人。
“欢迎各位来到这里,参加本次黑暗论坛的线下聚会。”
在安静的时刻,男人的声音在豪宅中回响,足够让每一个听清。
“我是组织的管理员Nine,这次聚会轮到由我负责‘管家’的角色,来带领各位进行这场盛宴。”男人正了正领口的领结,从愉悦的神色可见他非常享受扮演这个角色。
“在真正的玩乐开始之前,今夜请各位先放宽心,稍后移步餐厅,尽情享用我们准备的美味餐食。”
众人发出惊呼。
现在差不多到了凌晨时间,就算吃过晚餐也差不多消化了,不少人很是期待会如何安排。
“除此之外,给各位休息的房间也都准备到位,组队同住或单独享用都请自便,我们这里的客房充足。
“最后,祝大家今晚愉快,我们明天再见。”
管家男人抬起手中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后,深眸扫过楼下某处,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
钟年皱着一张小脸,无意识地扯紧身边人的袖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楼梯上的男人刚刚似乎朝他看了一眼。
眼神令人很不舒服。
苍锋仿佛察觉到他的情绪,拢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他充足的安全感。
“小年。”时子弈走了过来,打破两人的私密空间,“我们一起去餐厅吧。”
钟年看了一眼时子弈,说话只对着苍锋:“我们就去看看吧。”
苍锋自然是顺着他的意见。
抬脚迈出一步,钟年又一顿,转头叫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的乌元洲:“一起吗?”
乌元洲丧气的脸登时容光焕发,连忙点头,跟在钟年身后。
而被甩下无视的时子弈和贺确对视一眼,又相看两相厌,飞速撇开脸。
……
餐厅面积很大,长桌长度足有七米。烛光下,摆放的餐食高级精致,盛接的餐具都是价值不菲的品质。
众人一走进餐厅就发出惊叹。
“排场真大啊……”
“这待遇也太好了!”
“有点好过头了吧,我都怀疑这顿是断头饭。”
“反正我不敢吃。”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把我们的路堵死,人全毒死了那就没得玩了,多没意思。”
“就是,走到这步不都是靠赌运气的吗?一群怂货。”
刚开始不少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一旦有人开头,抢在最前面肆意地大快朵颐,其他人也就蠢蠢欲动起来。
有人扭头走了,但更多的人选择加入进去,围绕在餐桌边狼吞虎咽。
“虽然冷了,但是味道真不错!”
“你们也来啊!”
钟年并没有走近,只是站在入口观察。
“你饿了吗?”苍锋低头问他。
钟年摇头,他也就是进来看一眼,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就算餐桌上还有不少漂亮的甜点,他也没有兴趣。
“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好。”
路上,他轻声地和苍锋打着商量:“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好吗?”
“好。”
钟年以为自己很小声,殊不知这点话全被跟着的三个男人偷听了去。
一个个都脸色铁青。
第123章 黑暗论坛16“我想摸摸你。”……
拿枪守岗的黑衣人遍布在别墅各处,每一层都有。
并且监视器也无处不在。
这里的客房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还安排得十分到位,两米的大床上铺着柔软细滑的被子,其余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弄得像是五星级酒店,贴心又舒适。
可以说是十分为“客人”着想。
上上下下看一遍,也依然没有找出什么不妥,唯一让人觉得不适的也只有监视器和黑衣人。
刚开始钟年还有精力,到后面就有点走不动了,又困又累,被苍锋牵着,游魂似的跟在后面,眼睛都睁不太开。
离几步远的三个男人视线紧紧黏在脑袋一点一点、走得晃悠悠的少年身上,都做着随时上前扶抱住的准备。
但苍锋先发现了,回头见到钟年这个样子,停下了脚步。
钟年揉揉眼睛,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怎么了?”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苍锋直接就近选择了面前的房间。
“可以啊。”钟年点点头,挑哪间房他都无所谓,看着苍锋笑了笑,“你是不是已经累了不好意思说?其实我也感觉找不出什么了,干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说着说着,他又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尾挂着倦意的湿红,声音也变得软绵绵起来,“走吧,睡觉,明天会更累的。”
走到门口,少年又想起什么,转向看到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男生,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乌元洲,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乌元洲还没说话,时子弈先一步挤到前面抢住话头,“我可能不太行。”
钟年:“……”
时子弈腆着脸:“房间这么大,三个人也能睡得下,或者我打地铺也行,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
话说得很可怜,但是钟年看穿了他的德行,压根不吃这招。
“我拒绝。”
这时乌元洲开口道:“我没事的,你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吧,我就住隔壁,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说着,乌元洲看了一眼钟年身后的男人,“你跟他应该也挺安全,我就不给你带来麻烦了。”
这番话乌元洲说得落寞又很真诚,有了时子弈前面的无赖行径相比,显得格外善解人意。
时子弈眼角一抽,冷冰冰地斜睨着乌元洲。
乌元洲并不理会旁人,对钟年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晚安。”钟年挥挥手,和乌元洲道了别就把门关上了,全程没给时子弈一个好脸色。
屋里没了外人,钟年整个人轻松不少,趴到沙发上伸展了下酸痛的身体。
他发现天花板角落挂着的摄像头,眨了眨眼,叫了苍锋一声,指着问:“不如我们先用东西遮住试一试?”
摄像头没亮着红灯,但是也无法百分百确定是关闭的状态。
轻率破坏容易被找麻烦,要是遮住也是不允许的话,那也问题不大,有人找上门来扯掉就行了。
苍锋按他的话照做,找了一块浴巾挂在摄像头上。
虽然心知在别人的地盘监视或监听防不胜防,但是看着这么一个明晃晃挂在眼前的摄像头被遮住了,心理上也能稍微舒服点。
另外有没有被监视其实也无所谓,他和苍锋也没打算在房间里干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坏事,要说悄悄话总能有别的办法。
重点是卫生间,还是要好好排查的。以防万一,钟年和苍锋一起把不确定的地方全都用东西挡住。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钟年没什么安全感,以最快的速度把澡洗完了,去找守在门口的苍锋。
苍锋早就准备好了另一块干燥的毛巾,帮他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钟年按住脑袋上的手说:“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也快去洗吧。”
苍锋没有立即起身离开,反手握住他的手:“之前就想问你,你在这里也有丈夫吗?”
“?”
钟年睡意飞走,惊愕地抬头,见到苍锋正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才明白他突然这么问的原因。
“你误会了,我在这里没结婚。”钟年挠挠额角,思考着该如何解释,把声音放到最低,“它是个意外,在来这里之前我在自己家里睡了一觉莫名就有了。你就当作它不存在吧,我也解释不清楚。”
见钟年苦恼,苍锋便点点头,没再多问。
钟年又催促:“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去洗了我们早点休息。”
手机被没收,房间里没有钟表,无法得知时间,但能体感到现在的时间至少过了凌晨两点。
也不知道能睡到几点,但今天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明天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钟年先躺到床上,借着被子的遮掩偷偷把藏在身上的匕首放到枕头下面,然后打算等苍锋出来再睡。
但他困得厉害,一陷进柔软的床垫,眼皮就开始打架,一个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就像是丢失了一段记忆,他感觉自己也就闭上眼睛几秒钟,突然感觉到有人上床的动静,立即惊醒过来。
小心掀开被子的苍锋动作一顿:“我吵醒你了?”
钟年摇摇头,稍微抬起脑袋:“我本来就打算等你来再一起睡的,快上来吧。”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将大灯关掉,轻轻上床躺下,望着天花板。
钟年又拉拉他的胳膊:“你再睡过来一点吧,这么大的床你偏要挨着边睡,人都要掉下去了。”
“……”苍锋滚了滚喉结,沉默着把身体往里挪了几寸。
钟年还是没有躺回去,眉头蹙着打量,他看穿了苍锋平静下的紧张,想了想,一手撑在苍锋颈侧,起身去够那边的床头灯。
苍锋喉头一紧:“钟年……?”
钟年几乎是覆在苍锋身上,胸口蹭过他的手臂,膝盖也压在他的腰侧。
因为距离远还有点费力,钟年呼吸轻喘了一声,才抓住床头灯的灯绳扯下。
“啪嗒。”
屋内仅剩的灯光熄灭。
暧昧晕染在少年脸上的昏暗灯光消失不见,却又有另一种说不清的氛围悄声蔓延。
钟年原路爬回去,无意间带动自身的清香,在男人面上扑过。
“关了灯你会更自在点吧?”钟年含着笑意问。
过了几秒,男人才低应一声。
其实同一床被子下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刚刚那一关,反倒是给他身上某个堵口开了缝。
难以言明的东西随着这夜色愈发浓稠,也随着被子里融合的温度愈发滚烫。
有什么无声地沸腾起来。
“……”
“现在我把灯关了,我也看不见,你要不要把面罩摘下来?”钟年用着小心的语气,“我怕你一直捂着难受。”
苍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下心辜负了这份关心,低声说了句好。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男人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来,放在床头。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钟年只能看到人影的轮廓。
仰躺回来的男人侧脸线条硬朗分明,鼻梁高挺,下颌利落,单是看这骨相,就知道他原本长得不差。
鬼使神差的,钟年问出一句:“还疼吗?”
男人愣了下,反应过来钟年问的是他脸上的烧伤:“早已经不疼了。”
疼痛会消失,但是伤痕永远地留在了上面。
钟年又道:“我想摸摸你。”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声一滞。
钟年凑过去一点:“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我。”
为了不让苍锋感到压力,他把语气调整得极为柔和,却殊不知自己贴得这般近地软声请求,根本没有人能忍心拒绝。
苍锋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后,牵起他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自己脸上。
人类的指腹是手部触觉最敏锐的地方,钟年指尖没有茧,触感更要清晰几分。
刚落下时,他并不着急着四处触碰,就那样轻轻停留在上面,仔细感受着指腹之下的肌肤。
是很神奇的触感。
被烧毁过的肌肤自愈后无法复原,会留下凸起或收缩的纹理,像是没有规则生长的藤蔓,也像是大地的沟壑,四处纵横。
钟年轻轻地顺着这些纹路抚摸,发觉到苍锋的呼吸在发颤。
“疼吗?”
“不疼。”苍锋捏了捏他的手臂,“你可以继续。”
少年的手指那么细嫩,触碰得又那么温柔,怎么会疼?
感觉到的只有酥麻和痒意。
这些感觉顺着疤痕的纹理泛开,钻进血管里,跟着滚烫的血液途径五脏六腑,使浑身都发热起来。
连着灵魂也能一同体会到了这份触碰。
苍锋只觉自己像是得到被神明触碰额头的信徒,由内到外都沐浴在宽容的圣光之下,身体里所有的污秽和罪过都被涤荡一空。
他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在享受的同时,心底却又涌上一份强烈且不堪的不知名情绪。
“很可怕……对吗?”
钟年指尖一顿,眉头蹙起,随后将整个手掌贴上苍锋的脸,甚至倾身过去,连着另一只手也一起,捧住了手底下这张脸。
“在恶魔的副本我不就跟你说过吗?你怎么还在担心这个?”
钟年用食指在他脸上刮蹭了两下,“我这么摸你,就是想告诉你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又戳了戳,轻哼道,“不过是一点伤疤,你以为能吓得了谁?”
第124章 黑暗论坛17捉迷藏
这一整夜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虽然是在陌生环境,但是身边有可靠的队友陪着,钟年睡得很好。
昨晚他和苍锋说了不少话,说着说着就不小心睡着了,一睁眼便已天亮。
“我去拿了一点早饭过来。”
苍锋一手把他从被中捞起,另一手将温热的毛巾覆在他脸上,给他擦擦醒神。
钟年睡得有点懵,挂在苍锋的臂弯间发了会呆:“几点了……”
“大概八点。”
苍锋拿着衣服将他提抱进卫生间,作势要给他换。
睡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个,钟年才慢慢回过神,挡住男人的手:“我自己来吧。”
即使是很好的朋友,被帮着换衣服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奴役系统或者章鱼可以,但不能这么让朋友这么“伺候”自己。
“……为什么?”系统发问。
钟年:“因为你是坏系统。”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语气变得有点怪:“他对他可真不是一般好。”
钟年:“有吗?”
钟年仔细一想,比起他对苍锋,苍锋对他的付出和照顾是远远超过的。
这样好像有点不公平?
如此想着,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钟年停住手,抬头看了一眼身侧在帮自己挤牙膏接水的人。
苍锋有所察觉,转头接住他的目光:“怎么了?”
钟年浅浅一笑:“没什么。”
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等交给苍锋又接过外穿的衣服套上,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一个不自觉又让苍锋“伺候”了。
他僵硬了一下,从苍锋手中接过牙刷和杯子,“其实你不用这么陪我的,你可以去忙。”
苍锋点头:“我去铺被子。”
看着苍锋出了卫生间,钟年赧然地挠挠耳朵,把牙刷放进嘴巴里,心不在焉地刷着。
他脑中的系统又接上了刚刚的话题:“你别对他太好了。”
“怎么了?我对他太好你眼红呀?”镜子里刷着牙的少年哼笑一声,乱发中的双眸闪动着揶揄的笑意,不像是兔子了,更像是只小狐狸。
系统:“才不是……”
“事先声明,”钟年竖起一根手指,“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系统沉默许久,道:“我对你很差?”
刷完牙开始擦脸的钟年动作一停,眨着被洇湿的眼睫,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头:“也没有。”
“那……”
“但你这个系统纯坏,我就是喜欢骂你。”让系统气结息声,钟年整个人神清气爽,蔫坏地咧了下嘴角,把毛巾挂好走出卫生间,去吃苍锋给自己弄来的早餐。
苍锋说他检查过,这些早餐没什么问题。
钟年咬着小面包,好奇地问:“你怎么检查的?”
结果苍锋告诉他是自己先试了一遍,等了大半个小时身体没出现异样才敢拿来给钟年吃。
并且他去餐厅时也顺路观察过其他成员,吃了昨晚餐食的人也都没事。
钟年差点被噎住:“你就这么直接拿自己试毒啊?万一有问题呢。”
苍锋不以为意地道:“不至于,可能性很小。”
也确实如此。
如果这个组织只是想要人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把人哄来下毒。
要是另有图谋想要威胁下慢性毒药,那么他们也别无他法。
怎么也不能不吃东西,就算下了对他们这些玩家也影响不大,总归结束了就要离开了。
不说别的,这些东西味道还不错。
钟年坐在椅子上吃得开心,而苍锋拿着梳子站在他身后给他梳头发。
这头头发之前钟年就觉得麻烦,每天又吹又梳真的很累。
现在苍锋来了,他的手不会酸了。
钟年乐得轻松,又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在想不能总让人伺候自己的事。
虽然苍锋没做过这种事,手法生疏,但是胜在有耐心,捧着一蹙慢慢打理,理顺发丝的轻柔力道有点舒服。
钟年咬着牛奶盒的吸管,眯起眼睛又开始打盹。
“头发长了会不会有点不舒服?”苍锋梳了梳他额前能遮到眼睛的头发,又低声补上一句,“但是也很好看。”
“是不舒服。”钟年揉揉被扎得发痒的眼睛,“也没办法,这应该也算是我人设的一部分,不能剪的。”
苍锋:“等出去就好了。”
钟年对他笑了笑,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声音。
是乌元洲来找他们了。
乌元洲先对着来开门的苍锋礼貌性地点点头,再问钟年:“你吃早饭了吗?”
钟年应了一声。
之后乌元洲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一楼大厅,说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钟年抬头和苍锋对视了一眼:“那走吧。”
出门的时候,钟年特意左右观察了一遍,没发现时子弈和那个奇怪的兜帽男,暗中松了一口气。
麻烦的两个人不在,和乌元洲同行倒没什么。
昨晚,他和苍锋说了一点自己和乌元洲相识的事情。
经过一夜,他也想清楚了,不管如何之前乌元洲对他的照顾是货真价实的,会加入黑暗游戏说不定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在良心上,他没办法撇下乌元洲不管。
于是,苍锋听了他的话,今日再见到乌元洲也就稍微收起了身上的冷意。
而乌元洲经过一番观察后,了解到苍锋和钟年彼此之间有着坚固的信任关系,也就没有自不量力地针锋相对,掩藏好了自己那份不堪的嫉妒。
他不想弄得像时子弈一样被钟年讨厌,那样可就不值当了。
如此,两人不约而同地以钟年的心情为主,保持了表面上的平和。
……
钟年走下楼梯时,一楼大厅出现了短暂的静谧。
几乎是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停滞住,失神地盯着他。
那头细碎的及肩发丝能遮住大半张脸,但遮不住少年与神俱来的吸引力。
单是露出来的小巧下巴、红润嘴唇就足够窥见其身的漂亮,哪怕就是一点手指尖,都能够让人看得恍惚一瞬。
因为处于高处,这些一瞬间凝上来的视线格外明显。
钟年轻轻皱起眉。
他身边的乌元洲和苍锋都很快做出反应,一左一右地替他挡住,唯独露出一点衣角。
随即两人冷冷地一一扫视而过,硬生生把所有目光逼退。
这宛如修罗恶犬一般的作态,无人再敢冒犯。
实在忍不住想看,那也只能用余光假作不经意地飞快瞟去一眼。
“那是什么?”
钟年从两人的手臂缝隙里探出半张脸,打量着从半空降下来的一块投影幕布。
幕布上,显示着二十三个红色编号,编号后面跟着变动的数字。
“是每个人在论坛的成员编号。”苍锋低声提醒。
钟年一怔,一番搜寻过后,果然找到了熟悉的一串。
14527。
是他的玩家编号,也是在这个世界的论坛编号。
他的编号排在前列,后面的白色数字极速增长到了七位数。
正琢磨着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义,一个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你们好。”
来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却只能止步于一米远的地方。
面对着两个高大男人的凛冽审视,他笑容显得有点勉强,抬手擦了擦汗。
“我没有恶意的,放轻松。”
钟年见到人,感觉有点眼熟。
“我是一个主播,在网上叫‘冒险战士小江’,全平台粉丝有一千万,你们也许听说过。”男人事先表明身份。
钟年猛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这个人的直播。
对方当时在完成一个游戏任务,独自划船进入一处秘林湖中的洞穴,刚进去没多久就直播中断了。
钟年以为他发生了意外,没再关注过,没想到人活着进到了终极挑战。
“认识?”苍锋注意到了钟年的表情。
钟年还没说话,主播走近了两步,掩着嘴放低声音道,“主播只是我在这里的身份,其实我和你们是一边的。”
话未说明,但是明白的人一听就懂了。
这个主播也是玩家。
钟年和苍锋对视上一眼,问:“你怎么认出我们的?”
“很容易啊。”主播手指往上指了下,“你挺出名的,我直播间的粉丝都认识你。”
钟年:“……”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主播道:“他们给我拼命打赏,让我叫你开直播。”
钟年抿了下嘴唇:“你不用理他们。”
也就是一天没开而已,上了来这里的车之后他就给忘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开直播的兴趣了,赚到的积分完全够用,有很多富余,而且弹幕里总有些奇怪的内容,他不太喜欢。
“打赏你就收着,不用觉得负担。”他对主播说。
主播欣然道:“那行。”
这时,静静旁观许久的乌元洲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在说什么?”
钟年想起还有乌元洲在,愣了下:“我们……”
乌元洲满脸的求知欲,望着*钟年:“开直播是什么意思?你也在做主播吗?还有很多粉丝?我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也不是。”钟年搓着衣摆,“这个主播不是你想的那个主播……”
乌元洲:“那是……”
“别问了。”苍锋出声打断,“这件事不好和你解释。”
乌元洲瞬间息声。
他的眸光暗下去,看着和苍锋紧贴站在一处、沉默下来的钟年,心脏与拳头一同攥起。
又是他不知道的事。
每次在他以为足够与钟年亲近的时候,就又发现自己了解的远远不够。
他始终还是个外人。
……
气氛变得古怪,在状况外的主播看看眼神躲闪的钟年,又看看另外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一个吃到瓜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捂住嘴。
没多久,上方出现动静,让这股奇怪氛围戛然而止。
昨日出现的自称为“Nine”的管家男人又一次站在楼梯的平台之上,一个指响让所有人噤声之后,弯腰做出一个优雅至极的问候礼。
“早上好,各位成员。”他换了一身管家礼服,比昨日的更加华丽,胸口的宝石胸针璀璨生辉,像是刻意为今天的活动做足了准备。
他的笑容也比昨日更加灿烂,眼里溢出几丝期待和亢奋。
“不知我们的招待是否周到,如果有所怠慢还请多担待。”
一番场面话之后,他开始了正题。
“大家应该很好奇这块幕布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不知是何意的幕布上。
“左边一列是各位的成员编号,为了保护各位的隐私,所以不显示姓名,有遗忘了的成员可以询问我们的‘保镖’。”管家男人指向各处角落分布的黑衣人,“而右边一列,是各位的被下注金额。”
下注?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你们拿我们开赌?”
“精彩的游戏当然需要观众才能更加有意义。”男人微微一笑,“从各位进入这里开始,那些尊贵的客人就已经在关注各位,在暗中进行下注了,他们都很期待大家的表现。”
钟年扫向多得数不清的摄像头。
他以为这些只是组织的监视,没想到还有这种“直播”作用。
管家男人接着道:“当然……大家是这场赌注不可缺失的主角,我们不会亏待了各位。
“每一场游戏及赌局结束,能胜出留下的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赌注中获取百分之二十的奖励。
“大家越努力,被关注得越多,奖励自然也就越多。”
百分之二十。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这里。
每人编号后面跟着的下注金额都高得吓人,最高的二字开头、八位数,连最后一名也到了六位,且数字一直以不慢的速度持续增长。
现在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能有这么惊人的金额,要是表现得足够出色,又成功在游戏里胜出,那么获得的奖励是难以想象的丰富。
如此诱人,刚刚因为成为赌桌上的“赌牌”的论坛成员们收起了不满,皆是兴奋不已,议论声不断。
“真的假的?不会骗我们吧?”
“什么游戏?难吗?”
“各位请别着急,游戏马上就会开始。”男人再次打了一声指响,幕布上的画面一变,出现了游戏规则介绍。
“今天我们的游戏只是开场表演,不会为难各位,规则一看便知。相信大家都玩过吧?这个游戏很简单。”
男人勾起嘴角,“捉迷藏而已。”
第125章 黑暗论坛18游戏开始
“在下午两点之前不被鬼抓到夺走手环,即为成功通过游戏。”
钟年默念着投影幕布上这句简略的规则,看到右下角的时间接近早上九点。
将近五个小时,躲藏范围被限定在这栋豪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戴着面具的就是鬼,各位自行分辨。”管家男人打了一个手势,让黑衣人端出一个箱子,“请到这边排队佩戴手环。”
在队伍后排的位置,钟年歪着脑袋观察到那箱子里并不是一般的手环,有结构复杂的锁扣,需要钥匙才能拆开佩戴。
应该是为了防止成员取下手环藏置在别的地方。
快到钟年时,前面负责佩戴的黑衣人忽然换成了在一旁观看的管家男人。
钟年抬起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瞬。
“请把手给我。”男人噙着笑,朝他伸手。
这时钟年感觉到后背有热意贴近,随即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身后的人轻轻握住。
他接收到这来自苍锋的无声的安心信号,顿时镇定了些,神情自然地把手伸过去。
男人并没有做什么其他小动作,只是要佩戴,免不了一些肌肤接触。
他的手腕被握着,细嫩的肌肤被男人粗糙的指腹蹭过,有些微痒。
手腕内侧的脉搏处很敏感,被碰到时他忍不住往回抽动了下。
“别乱动。”男人轻声道,扣住他的手,把手环的腕带缠绕上去,再用小巧的钥匙锁上扣带。
戴完,男人并没有立即松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笑着对他说:“等游戏开始,你一定要跑快一点。”
钟年怔住。
“弄完了就松手。”钟年身后的苍锋耐心到了低点,冷冷出声。
在前面弄完的乌元洲也在这时伸手,抓住钟年的小臂,因为怕两方拉扯会让钟年受痛,只是以阴沉沉的眼神给对方施压。
男人不冷不热地哼笑一声,也无意争执,松手后给了身后的黑衣人一个眼神,坐一边去喝茶歇着了。
“我们去那边等。”乌元洲和苍锋说了一声,拉着钟年到一边去了。
钟年却有点不在状态,一步三回头。
乌元洲以为他是不放心苍锋,心酸地想着这两人居然关系已经好到一刻都不能分开了,但顺着钟年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看的其实是那个管家。
“怎么了?”乌元洲问。
钟年摇摇头,收回视线:“没什么。”
他只是因为刚刚离近了听到男人说话,觉得声音耳熟。
很像是把他接到这里的越野车上的男人之一。
听笑声更有可能是左边那个嘴巴更坏的。
在车上受了欺负,他默默把这人的样子记下,打算找到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手环。
时间到了九点十五分。
“我们会给大家十五分钟的躲藏时间。”管家男人一声命下,投影幕布上出现十五分钟的倒计时。
“现在,倒计时开始!”
时间不等人,所有人即刻行动起来,四散跑开。
昨夜钟年他们就一起在各处查看了一番,目测到这栋四层豪宅的建筑面积总共不会低于三千平方米。
就算有二十三人,能躲藏的地方还是不少的。
难点在于不知“鬼”会从何处出现开始抓人,之前也没把豪宅各处摸透,对路线布局不熟悉会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你们身上有防身的东西吗?”钟年先问。
苍锋点头,而乌元洲四处看了一番,拿起柜上的一个作为收藏摆件的古董开瓶器。
尖锐的螺丝椎倒也能作为武器一用,也方便携带。
“要不要选择地下室?”乌元洲先提议。
苍锋摇头:“地下室的出口太少,容易被堵死。”
最后,他们决定往上躲。
虽然无法具体预测,但是“鬼”大概率会在一楼开始搜寻。
大部分成员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纷纷往高处跑。
人多不是坏事,“鬼”的目标越多,他们也就越安全。
十五分钟很短,在偌大的豪宅用跑都不够快,钟年被苍锋和乌元洲护在中间,他虽然体力较弱,但是双腿的耐力很好,能够跟上两人的速度。
最后,他们选择躲藏在三层的一个套房中。
套房里衣帽间、卫浴间、健身区、水吧区各种一应俱全,整体面积足够大,又不缺遮挡物,不容易被逼到“死胡同”。就算被“鬼”选中,逃跑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乌元洲眼尖,发现衣帽间里有一个隐蔽的储物区,隐形柜门一关,很难发现。
储物区用来储存衣物或被褥,人缩着也足够藏三四个。
苍锋查看一番觉得可行,先拿了一块小毯子放在里面当作垫子,道:“钟年,你来。”
钟年走上前,还没明白要怎么藏,就被苍锋捞着腿弯打横抱起,整个人被送进了储物区最里处的暗格。
他有点懵,屈着腿变成一小团,缩在里面,睁着眼睛望着外面的苍锋和乌元洲。
“不能三个人都躲在这里,分开会更安全。”苍锋蹲在外面,牵着他的手,放低的声音带上些许安抚意味,“你一个人,可以吗?”
钟年点头:“那你们呢?”
“我们不会离你太远,不超过五米。”苍锋思索了一瞬,“我们来找你会先敲两下柜门,就把这个当作我们之间的暗号,除此之外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钟年把这句叮嘱牢牢记下,看看苍锋,又抬头看看乌元洲:“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最后,苍锋和乌元洲一起把拿出来的被褥和衣物原封不动放回去,完美地遮住躲在里处的钟年的身形。
这样就算“鬼”找到这个地方,打开了柜门也不会轻易发现钟年。
关上柜门后,苍锋和乌元洲一同收起了面上的担忧和不舍。
两人视线交错了一瞬,没有过多交流,不约而同地躲进了各自早就看中的地方。
说不上多隐蔽,但他们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进来的“鬼”,以及“鬼”在找到钟年之前也必定要途径他们其中一人的位置。
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会现身把“鬼”引开,百分百地保证钟年的安全。
两人的打算钟年一概不知。
他只是听话地缩在储物区,在心中默数时间。
为了找地方他们就花了不少时间,他数了三分钟不到,听到外面响起很大的钟声。
“咚,咚,咚——”
倒计时结束了。
“鬼”正式出动。
在十道钟声之后,周围的一切寂静下来。
也许是这栋豪宅建造得隔音太好,也许是其他成员也像是他一样安静地躲藏在某一处,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钟年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告诉自己这也代表“鬼”距离自己足够远,算是好事。
但是人在安静的暗处待的时间长了,是很难受的。
做不了任何事,空气流通不畅,空间窄小局促……稍微一点不适都会被放大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大概半小时后,钟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闷出来的薄汗。
他不敢喘气,尽量把呼吸放到最轻。
一想到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他就感到煎熬无比。
“系统……”他在脑中叫了一声。
系统立即给出回应:“我在。”
平时听起来有点惹人烦的、人机感满满的系统音变得有了一点温度,让钟年过快的心跳稍微平静了一点。
他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
除了系统,他还有小章鱼,并且能开直播。
他先把章鱼勾出来抱到怀里,章鱼似乎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调皮乱动,没有像以往那样卖力撒娇,就只是安静地待在他怀里,缠着他的手指告诉他自己的存在。
钟年摸摸他,再把直播打开,看着一如既往十分热情的弹幕,顿时就觉得这小小的隔间热闹了不少。
【老婆老婆老婆!亲亲老婆!!】
【宝宝终于舍得开直播了,感动得哭出来。】
【年年这是在哪呢?在扮演柜子里的BJD娃娃吗?】
【我从别的玩家那里看到了,他们正在捉迷藏。】
【躲猫猫啊,好可爱,老婆我来抓你咯~(坏笑)】
【小可怜,躲在这么憋屈的地方都捂出汗了。】
钟年不能说话,就只能眨巴着一双眼睛盯着弹幕看,不过他平日本就很少和直播间互动,这些观众也惯会自娱自乐,就算看着他睡觉发呆都能一个个兴奋几个小时说个不停。
【老婆一直盯着直播耶。】
【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别这样看着我了宝宝,我真忍不住。】
【给我看摁了。】
【好了我已经和主播对视七秒了,是不是可以一起坠入婚姻殿堂了?】
钟年发现,这些之前有些讨人嫌的弹幕到这种时候还是很有意思的,忽略某些不太好的,看着也能解闷。
他扒拉一下遮得眼睛不舒服的额发,小心调整僵硬的手脚,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蜷缩着,脑袋靠着柜门,把怀里的章鱼当作抱枕。
多亏了苍锋提前给他底下放了块毯子当作坐垫,不然会更难受。
章鱼悄悄用触手给他揉膝盖,好让他更舒服一点。
钟年也用下巴在章鱼的脑袋回蹭了几下。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钟年有些晕晕欲睡之时,套房内出现一道脚步声。
来人应该穿着靴子,就算有地毯也走出了一些清脆的声响,丝毫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这绝不会是其他成员,是“鬼”来了。
第126章 黑暗论坛19要被鬼抓走欺负了……
乌元洲躲在卧室的一台沙发椅之后。
沙发椅放置于靠近窗边的角落,加上垂落的窗帘与大型落地绿植,勉强能算隐蔽。
他矮身蹲着,就算不冒头也能以低斜的角度看到走进来的影子。
他做好对方接近衣帽间内部时随时现身引开的准备,握紧了手中的古董开瓶器。
但是“鬼”没有来他这边查看,选择了另一边。
乌元洲小心地探头,瞥见那“鬼”身型高大,脸上戴着鬼神傩戏面具,手上并未拿什么武器,随后走远几步,离开了他的可视范围。
虽然仅是认识两天,但是乌元洲相信苍锋能把钟年护好。
果然,他听到“鬼”的脚步声接近衣帽间时,躲藏的苍锋即刻有了反应。
几乎是毫不犹豫,苍锋行动了。
保护钟年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把危险人物引开,要动手也是在远处动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乌元洲听到了“鬼”追着苍锋出了套房,心中稍定,心想在苍锋返回前,这里算是暂时安全,钟年在柜子里待了那么久,肯定不好受,该让他出来喘喘气……
于是,乌元洲便起身走出沙发背部,打算去把里面的钟年叫出来。
然而才迈出两步,他忽地又捕捉到有脚步声迈入这处,神色一凛,闪到水吧台后处。
只有一道,脚步从容不迫,和前面出现的“鬼”一样不加掩饰,不会是其他成员。
是苍锋没能扯住“鬼”,让“鬼”去而复返了?
还是苍锋成功甩开对方回来了……
脚步渐近,乌元洲终于窥到来人的样貌,陡然一怔。
来的是“鬼”。
但是这“鬼”脸上的面具和前面那个完全不同。
乌元洲得到一个不妙的结论,脸色发青。
——抓人的“鬼”不止一个。
……
衣帽间柜中的储物区里。
一连听到两次动静的钟年愈发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章鱼被他的手臂勒得完全变了形,脑袋像是被挤压的水球一样鼓起来,颜色也从蓝变紫,愣是一声没吭。
此时的钟年根本没有闲心注意别的。
他贴着柜门听着外面一阵又一阵的声响,惴惴不安。
是苍锋和乌元洲出事吗?
也有可能是别的玩家……
他答应过苍锋,除了他们之间的暗号听到任何动静都不会出去。
一阵纠结过后,钟年选择乖乖待在柜子里。
他相信以苍锋的实力,对付一个“鬼”不会出什么大事,还有乌元洲,他们两个人联手应付的话应当绰绰有余。
自己应该对他们有信心一点,要是贸然出去误了事反而不好。
镇定……
钟年如此告诉自己,缓了缓呼吸,放松四肢。
但是他没有心情再去看弹幕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生怕遗漏外面任何一点动静。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什么也没听到。
是问题解决了吗?还是说仅是一个暂时的意外?
时间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漫长,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的钟年再次忍不住焦虑起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是幻觉。
他不喜欢这样坐以待毙,很被动,很煎熬,但是……
就在心绪纷乱的此刻,终于,钟年再次听到了一点声音。
他屏住呼吸,判断来人是敌是友。
脚步沉稳,很轻,踩在地毯上声音微弱,很难捕捉。
即使是听觉敏锐的兔子,钟年依然听得费力。
他卖力调动听觉,耳朵紧贴在柜门上,聚精会神地听着,不知不觉身上出的汗湿透了衣衫,却无暇顾及。
怎么没有声音了……人消失了吗?
“叩叩。”
精神高度紧绷的时刻,柜门骤然被敲响了。
通过实木传递过来,清脆又震耳。
钟年被吓得一哆嗦,随即一喜,蔫巴巴的小脸容光焕发。
这是他和苍锋说定的暗号,是苍锋来接他出去了——
钟年把章鱼放回影子里,迫不及待地把挡住去路的被褥摁低,将膝盖压上去,然后去扣柜门。
手刚碰上,柜门上再次响起声音。
“叩叩叩,叩叩。”
钟年脸上的欣喜之色猛然消失,伸出的手也硬生生停住。
不对。
这敲击声不对。
不是两声了,再仔细一听,这敲击的声音不是响在他面前这块地方,要更往左边偏一点。
“叩,叩叩。”
敲击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一下又一下,没有章法。
像是……在试探这块将柜门做隐形处理的“墙”是真是假。
很快,敲击声来到了离钟年最近的地方,也就是正前方。
“叩叩,叩叩——”
一连敲了好几下,中间有停顿,对方似乎发现了此处的端倪。
钟年只是慌张了一瞬,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轻轻地将膝盖从被褥上抬起,缩回原处,再把压扁的被子恢复到蓬松状态,借其掩藏好自己的身形,尽量把身体蜷缩到最小,还不忘用手压压自己头顶翘起来的头发,消灭任何暴露的可能。
他在心中祈祷着对方不要发现这里。
但是对方不傻,敲打几番后就确定了这处别有洞天,在柜门上用力一按,便将装着反弹器的柜门给按开了。
光亮照进储物区,让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但在被褥遮挡下的深处,钟年躲藏的地方依然隐蔽。
努力弓起脊背、折起双腿的钟年忍受得浑身酸痛,也不敢多喘一口气。
他看不到来人样貌,只能听到声音。
腔调慵懒散漫,嗓音磁性沙哑,带出一声叹息。
“没有人啊。”
希望落空,很遗憾似的。
靠此反应钟年确认了,这人是“鬼”。
但不幸中的万幸,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是看一眼就放弃了。
从被褥缝隙间,钟年见到光线收束,得知柜门即将关上,在心中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关到一半的柜门又停住了。
钟年心脏高高提起,直觉不妙,下一秒,他听到那人又自言自语地含笑道:“说不定有小老鼠躲在里面呢?”
“鬼”抓起一床叠得方正的被褥丢至身后,又伸手扯出堆叠着衣物的收纳盒。
这些动静对于钟年而言不低于惊天动地。
逃不掉了。
确认完形势,钟年不再坐以待毙,咬着牙盯准机会,在对方扯开堵在自己身前的被褥时,屈身蹿出!
上身探出储物区的同时脚下发力,他借着腿部爆发的弹跳力朝对方身上狠狠一撞!
“咚”的一声!
肌肉遒劲有力的男人顶不住少年这突如其来、极具爆发力的一击,直接被撞得后退几步。
钟年稍微低估了这“鬼”的能力,他还以为能把人撞倒在地,但问题不大,他抓住对方露出的破绽快速逃窜而过。
见到衣帽间外套房内打翻的一些用具,他便得知苍锋和乌元洲和“鬼”有过交手。
具体情况他来不及细看,立即确定好逃跑路径。
这间套房不能待了,得跑去外面……
他听到身后“鬼”发出一声饶有兴味的轻笑,追上来的步伐也不慌不忙,仿佛无意紧追。
但是钟年不敢掉以轻心,依然以最快的速度跑着。
中途,他见到一两个其他成员,但并没有发现苍锋或乌元洲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只能自己做出选择。
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确认还在,果断往下走。
走下楼梯时,他抽空往上看了一眼,扫见穿着一身黑衣的“鬼”的身影还在楼上,立即跑至对方的视线盲区,挑了一间开着门的房间躲进去。
门开着,很大概率是被“鬼”搜过。
果然,进去一看,钟年发现这间客房满地狼藉,床上的被褥被掀在地上随意丢置,桌子上的东西也全被扫落,极有可能是“鬼”在此抓人时和其他成员发生了一点打斗。
钟年便连门也不关,做出里面没有藏人的假象。
用目光梭巡一圈后,他选择被撞歪的书桌,钻到桌底下。
书桌背部有挡板,被撞歪后本就是背朝门口的样子,正对着窗口的方向,倒也算是比较好的躲藏地点。
躲好后钟年又看了看,爬出去偷偷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拉过来,挡在书桌走道的空位。
如此一来,“鬼”要是想要绕到书桌正面查看,这个椅子还能稍微作为阻碍物,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做完这一切,钟年重新缩回桌下。
此时的他已经有些狼狈。
早上被苍锋精心梳理过的发丝凌乱不堪,有几缕黏在他脸边,还有一缕黏在嘴角。
衣服上沾了一点灰,用袖子一擦脸上的汗,连着脸也添上了一点灰印,成了一只小花猫。
他这样缩在桌子底下,神情惶然,鸦羽一般的眼睫扑簌着,把嘴唇咬得发红。
像是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小动物。
【宝宝……呜呜妈妈又心疼了。】
【太惨了。】
【求面罩男速速来支援!!】
【宝宝一定要躲好,被坏“鬼”抓住了肯定不止是输游戏,还得输点别的。】
【不要啊,不要把我家宝宝抓去干坏事啊!】
钟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着一点侥幸心理想,那鬼没看到他躲过来,应该不会发现他,从那么多房间里再次选中这里的可能性很低。
自己不至于就这么倒霉……
“哒、哒、哒……”
靴子踏在地上的清脆声响,残忍地给了钟年一个答案——他就是那么倒霉。
“鬼”进来了。
还用着猫戏弄老鼠一般的口吻,含笑道:“我看到你了哦,快出来吧。”
第127章 黑暗论坛20宝宝咬我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钟年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一路逃跑的过程,他自认为很谨慎,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才对。
或者……有定位?
钟年脑中跳出这个猜想,猛地低头打量手上佩戴的手环,咬住红唇。
很难说,从外表看不出来里面是否藏有定位芯片。
再者就算知道这回事,他也别无他法,就只能自认倒霉。
手环需要钥匙才能取下,要是暴力拆解,就会失去游戏资格。
“还不出来吗?我要进来找你了。”
轻佻的腔调,“鬼”不紧不慢地迈进屋,将门关上,却不急着在屋内搜寻,依然用着语言逗弄。
“宝贝,要是你乖一点,自己出来,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男人语调温柔至极,轻声诱哄却令人脊背发凉,“如果是我找到你,那下场可就不一样了。”
额头滑下的汗珠蛰到了眼睛,钟年抬手擦拭,不经意将眼睛揉得发红。
他分不清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诈自己,绷着身体保持着随时都能进攻对应的蹲姿,再一次确认腰间的利刃。
“刚刚宝贝那一下可真厉害,都把我撞疼了。”男人又用上了可怜的语气,下一秒又神经质地低笑出声,“但是也把我撞得很爽,我该跟你说声谢谢。”
钟年:“……”
这“鬼”是个变态。
让他有种熟悉感,莫名地想起搬家那夜在小区楼下遇到的、咬了自己脖子一口的疯狗。
“你出来,让我好好谢谢你,好吗?”
钟年咬唇的力道无意识加重。
对方话语间明显指向的就是他,笃定了他在这里。
躲应该是躲不过了,但是还能拖延一些时间,要找机会逃出去……
“好吧,看来你不愿意主动出来见我,那我只能来找你了。”男人叹了口气,又轻快地道,“陪着宝贝玩玩躲猫猫也不错。”
随后钟年听到“鬼”开始一边哼着愉悦的小调,一边在房间翻找起来。
但听着衣柜被打开的力道,“鬼”动作漫不经心的,不是特别认真,真像是哄孩子玩似的。
慢悠悠地检查完衣柜,“鬼”又推开半掩的浴室门。
就在钟年犹豫着要不要趁着人进了浴室立马冲出去的时候,紧接着听到“鬼”走回了卧室,仿佛这人只是在浴室里随便扫了一眼。
“怎么找不到呢?哦……我知道了,你肯定会躲在这里吧?”
男人发现了什么的语气,让钟年瞬间更加紧张起来,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
在短暂的几秒静谧中,他的神经几乎快要在高压下紧绷到断裂。
“砰!”
钟年跟着声音浑身一颤,差点惊叫出声。
然而,这一声响距离他有两米远,男人根本没找过来。
“啊,不是这里啊,我找错了。”男人发出一阵低笑,“对不起,我真把你当小猫了,人类怎么可能钻得进抽屉里呢?”
听到此话,钟年面上涌起一股恼意的红,双眸也泛起羞愤的波光。
这“鬼”又在戏耍他。
【太坏了。】
【刚刚给我老婆吓得小脸都白了。】
【一直在抖……真的像小猫。】
【想宰了这个坏狗,大家也来帮我砍一刀吧!】
【老婆都快要哭了,好可怜哦,想舔。】
之后,“鬼”在屋内又是一阵翻找,明知不可能,还要把每个抽屉拉开看一遍,并且时不时发出令人气得牙痒的“也不在这里啊”“是空的”“怎么找不到呢”之类的叹息。
他像是就认定了这间屋,也认定钟年这一个目标。即使客房外偶尔会响起不小的动静,他也丝毫没有出去看一眼的意思,只对这里感兴趣。
这场躲猫猫的游戏,真正玩得开心只有“鬼”一人。
钟年只觉备受煎熬,像是在遭受一场凌迟。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鬼几乎把这间客房找了个遍,只剩下钟年躲的这一处。
“到处都找了,怎么哪里都没有?”鬼又自言自语起来,收起前面不正经的腔调,倒真有几分认真了,“是我猜错了?”
被三番两次戏耍的钟年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疑似有表演人格的神经病的话。
“算了。”
鬼低语了这么一句,居然真的有离开的打算,打开了客房的门。
一开一关之后,屋内陷入长时间的宁静。
不再出现任何声响。
似乎整间客房里,唯独剩下蹲在书桌下的钟年一人。
上午的阳光落进窗户,有一部分落在了钟年的小腿上,将雪白的肌肤晒得微微发红。
钟年始终静悄悄的,任由汗水湿透自己,关节酸痛也没有动弹一分。
……
十分钟过去。
他还是没有动作。
倒是房间里另一个人先败下阵来,不再伪装,忍不住开口:“居然没能骗到你。”
钟年眼睫轻轻一颤。
“算了,不逗你玩了,就当我认输,你出来我也不抢你的手环好不好?”男人的语气发生了一点变化,和之前哄他现身时相似,又听着有些认真。
“不骗你,我说真的。”
钟年无声地撇了一下嘴。
谁敢信?
“骗你是小狗。”
男人想了想,换了一句,“骗你我就一辈子打光棍娶不到你做老婆。”
“……”
“我都发这种毒誓了,你还不信啊?”男人真觉得有点委屈了,“你的警惕心真强。”
男人低声叹气:“快出来吧宝贝,一直待桌子下面会很难受的。”
钟年听到这人精准地报出自己躲藏的位置,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既然你一直不肯出来,那只能我自己来了哦?”男人说着,不再跟他玩迂回游戏,迈步直朝书桌的方向而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钟年即刻蓄力,凭借听力和影子预测到对方在抬步跨过他故意挡在走道上的椅子时,从桌下冲出,抽出腰间的匕首正面迎上!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挥刀,在游戏规则上也没有任何一条说过禁止伤害“鬼”,所以他下手十分利落,没有一丝犹疑,直朝对方腹部刺去。
对方反应很快,但是没有躲过。
只是一瞬间的事,钟年手里的匕首刺破男人的皮肉,浸染了鲜血。
“滴答、滴答……”
血液凝成血珠,滴落在地上。
但是,这血并非是从男人的腹部流出来的,而是掌心。
关键时刻,刀尖距离男人的腹部不过一寸,硬生生地被男人用手抓住停滞了。*
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痛,抓握刀刃的力道很大,钟年咬牙尝试抽回也纹丝不动,愤愤地抬头瞪向对方。
男人脸上戴着红黑色的傩戏鬼面,看不见样貌,但是能听到面具后发出来的低笑。
“宝宝,你可真会给人惊喜,好疼啊……”
这笑声简直令人头皮发麻,但钟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握紧了刀柄不松手,抬脚往上一顶。
他这一膝盖顶击直朝男人下腹致命处,根本不手下留情,男人呼吸一乱,只得松了手往后退,才能躲过这致命一击。
可男人明明受了挫,嘴上依然说着不着调的话:“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钟年没功夫理他,脚下一勾,把那椅子挥出去。
“啪!”
在男人抬手挡下时,钟年再次挥刀攻上。
失去刚刚能够偷袭的机会,又得知自己与对方力量悬殊,硬拼就只会一败涂地,钟年思路清晰,不求能够重伤,只想为自己拼出一条逃跑的路。
几刀让人逼退,钟年抓住空档往门口逃。
只是手刚抓上门把,他就听到脚步声逼至身后,便再次将刀往后挥去。
这一次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稍微一用巧劲,不知在他手臂上什么地方敲了一下,他就忽然脱了力,松了手让刀掉在地上。
没了刀,钟年还要故技重施用膝盖去顶击。
男人早有防备,用力将他一拽。钟年被拽了一个踉跄,扑进了男人怀里。
没来得及挣扎,他整个人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男人压在了床上。
男人抓着他的两只手按在头顶,膝盖压着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怎么反抗都无法翻身。
钟年一阵挣扎后,累得气喘吁吁,小脸上全是汗,嘴上也不服输,喘着气骂人:“你个变态神经病,放开我!不然我咬死你!”
说着他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呲着自己一口白牙。
作为兔子,他咬人的确是很厉害的,可是在他人眼里,这副样子没有多少威慑力,只剩下可爱。
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又是一阵轻笑。
“好啊,宝宝你咬我吧,我欢迎你来咬我的嘴巴和舌头。”
“唔……!!”
钟年没想到,这人不是在开玩笑,说完真的将那红黑鬼面具往上一挑,露出下巴低下头来,将嘴唇送到他跟前。
因为过于震惊,钟年的大脑先是空白了一片,直到男人的舌头闯入口腔,才回过神来,用牙去咬。
他这一口用了十足的狠劲,男人的舌头被他的利齿咬得出了血。
然而这新添的伤口非但没让男人知道他的厉害而心生退意,反而更加亢奋,露出了更加癫狂的一面,粗喘着把舌头挤得更深了。
仿佛这粗暴的吻中参杂进一份血腥味和痛觉,对他而言是一种趣味。
这一刻,钟年才真的由衷感到恐惧。
这完全是一个疯子!
第128章 黑暗论坛21“宝宝把我当狗骑我也愿……
男人像是某种到了繁衍期的动物,压着身底下的少年饥渴地亲吻。
急促的粗喘声与可怜的呜咽声交织在一处,仔细听还能听到牙齿时不时磕碰在一处的声音。
这称不上是一个吻,更准确地说是一场掠夺。
钟年的嘴巴被男人粗厚的舌头凿开,口水的分泌赶不上男人吞吃的速度,舌尖被吸得发肿。
他又羞又恼,被这么亲着脑袋一阵阵发胀,没了力气恍惚一会儿,缓过来了就又奋力去咬嘴里不停作乱的舌头。
唇齿间的血腥味愈发地浓了,可他每咬一次对方就闷笑一声,完全不把他这点恼怒的反抗放在眼里,当作是调情。
钟年不仅嘴里是血味,鼻间也能嗅到,来自于头顶按住他的手。
来参与终极挑战前他做足了准备,本就锋利的匕首被他磨了又磨,厉害到削铁如泥。
他刺出去的第一刀男人直接用手抓住,绝对皮开肉绽,是足以见骨的程度。
可这人像是痛觉出了问题,行动没受到丝毫影响,还能制住他的手腕。
他一番挣扎,磨得男人的掌心血止不住,流到他那只手上,又湿透了底下的床单。
这分明就是个怪物。
钟年在这刺鼻的血腥味和强烈的啃咬中流失了最后一点力气,双手双脚逐渐软下,连呼吸都成了一种难事。
男人还发疯似的在他嘴巴里肆虐着,脸上的鬼面具歪斜,压在他脸上,将水嫩的肌肤压得绯红。
钟年难受得不行,秀眉往下撇着,眼里的水雾凝成了泪珠,嘴里发出的哼声也变成了哭腔。
当“鬼”把舌头从他嘴里抽出来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解脱般的喘息,却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双眸涣散着,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鬼”依然贴着他的脸,猩红的舌像是蛇的信子一般,从他的眼尾一路舔舐到他的下巴,又回到嫣唇轻轻一咬。
“宝贝,你怎么不继续咬我的嘴巴了?”
话语间颇有些惋惜,巴不得他咬似的。
“刚刚你咬得我好舒服。”男人受伤流血的手从他的手腕上移,挤入他的手掌心,与他十指相扣,还故意用被割开的手掌心磨他。
他一边这么自虐似的做着,一边战栗低喘,“这一刀可真疼,疼得我都要出来了。”
钟年听着疯狂至极的话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疯子……”
“鬼”发出愉悦的笑声:“对不起,看到你我就忍不住。”
说罢,他低头去舔钟年鬓边的汗水,舔完了仍觉不够,又舔到修长的脖颈上。
粗糙的舌头刮蹭过娇嫩的肌肤,留下刺痒的感觉和晶亮的水痕。
男人还颇有兴致地含住少年小巧的喉结吮了吮。
“呃唔……”
钟年颤了颤,被刺激得又升起了一点力气,缩起脖子闪躲。
可他这一动,像是又给男人浇上了一把热油。
男人再次亢奋起来,张开牙关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啊……!”
钟年喉间溢出一声哭音,眼睫瞪大,腰肢上拱。
人的脖子是很脆弱的,对于兔子更是,若是被猛兽咬住脖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尖牙抵在娇弱的肌肤上,随时都能见血。
印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让钟年哭起来。
“别、别咬我……”
这一声放软的央求让发疯的男人顿住,将牙收了回去。
“不会疼的,我只是想留个标记。”
钟年哪可能被罪魁祸首这句话哄住,暂时脱离了危险,恐惧褪去,愠怒重新占据了理智。
他红着眼睛瞪过去:“你是狗吗?凭什么乱在别人身上留标记?”
男人听了这句骂,反倒勾起嘴角,用舌舔了舔自己的牙:“那怎么办?我牙痒,看见你就想咬你。”
钟年气得发抖:“你除了精神病还有狂犬病是吗?”
“狂犬病”这个词骂出口,钟年自己先愣住。
他猛然想起了某个人,眯着眼睛对着男人认真打量起来。
男人任由他打量,把被面具遮去一半的脸往近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期待地问:“宝宝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你……”钟年越想越抖得厉害,眼睛也发红,全然是气的,“之前咬我脖子的疯狗就是你!”
他的口吻十分笃定。
男人开心地笑了:“你能认出我,真让我高兴。”
男人这么一承认,钟年更是气得烧心。
果然就是那个疯狗!
他就说怎么会这么熟悉……
所以,这个人很早就盯上了他。
钟年顺而猜测,质问:“在背后给我发布任务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不是。”男人声音低沉了几分,不见了之前的笑意,满是恨意道,“有个杂种做的。”
“……谁?”
“宝贝没有想到别的吗?”男人不想聊不相干的人,恢复了方才的语气追问。
钟年不懂他想要听什么。
“除了那天晚上,我们还在哪里见过?能想起来吗?”男人俯低了身躯,贴着他,在他身上嗅闻着,变回了一副痴态。
钟年现在不想思考,也不在意自己还在何处见过这个神经病,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想逃跑。
他任由男人在自己颈间轻蹭嗅闻,偷偷寻找着自己之前掉落的匕首。
匕首躺在门后,距离他将近三米。
该怎么拿回来?
他又开始用余光搜寻身边能借用的工具。
稍微上去一点,也许能够得着床头灯……
他飞快在脑中思考着脱身对策,却被“鬼”发现了他的走神。
“为什么不理我?”男人追着他偏过去的脸,一张狰狞的鬼面具正对着他,“想不起来吗?”
钟年冷冷看着他:“想起来你能放我走?”
“不能。”男人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距离游戏结束大概还有两小时,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让我们好好地……”
男人声音放缓,带上了几分欲色,又伸出舌头去舔。弄他,在他唇齿之间做着暗示性的动作,带着低喘接上没说完的话,“了解彼此。”
至于是怎么了解,无需言明。
钟年简直想一口把这人的坏舌咬断,又怕会便宜了他。
“宝宝,别这样看我。”男人接收到他的怨念,愈发炙热,吞咽着口水颤着音道,“会让我爽死的。”
钟年的腿感受到了。
他拧眉吐出两个字:“恶心。”
男人咧开嘴,蹭蹭他,学着他嫌恶的语气:“嗯,恶心。”
“……”钟年咬住嘴唇,骂也不敢骂了。
男人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全打在他脖子上,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宝贝视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你能真的这么看我,把我当狗骑我也愿意。”
钟年眉头一蹙:“什么视频?”
男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在他耳边低语:“宝宝穿女仆裙真的很漂亮,我看一回弄一回……”
听了这句话,钟年恨不得洗耳朵。
这组织怎么这样!
他上交的任务成果怎么谁都能看?!
“宝宝是不是想打我?”男人问。
钟年咬牙切齿地说:“你说呢?”
何止是打,他恨不得把刀捡回来给男人杵在他大腿上的东西剁了。
“你有本事松手,让我给你几巴掌发发火。”钟年圆钝的眼角发红,恼起来也是娇的,可眼神是冷冰冰的,幽蓝色的眸似是深海里的琥珀,这极致的反差充满了诱惑力。
他施舍乞丐似的冷冷问:“要不要?”
男人呼吸霎时急促起来,喉咙一滚,迫不及待地应了,松开钟年的手。
然而,想象中甜美的巴掌没落过来,而是更剧烈的疼痛。
“咚!”
床头灯的金属灯座砸过来,再坚硬的脑袋也顶不住。
耳鸣与晕眩同时袭来,男人捂住鲜血如注的额头,竟是还能扯出一个笑:“这个奖励好过头了……”
说罢,他倒在了钟年身上。
钟年抖着手,立马丢开床头灯,用上全身的力气才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翻身下床时又注意到意识不清的男人脸上的面具掉在了一边。
一看清这人的脸,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但是他顾不上震惊,立马回魂,转身捡起掉在门口的匕首,逃离了这间客房。
他在豪宅里拿着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了一阵,没撞上别的人,四处寻找新的躲藏处。
他一边跑还要一边往后张望,生怕那疯子会醒过来又追上来,却一时不查,在转角处撞上了什么人。
“嘶呃!”
他捂住被撞痛的鼻梁,后退一步再抬头,猛然对上了一张青黑鬼面,霎时瞪大了眼。
还有别的“鬼”……?
他回过神来转头就跑,却没跑几步又看到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从另一边走廊走过来。
前有狼后有虎,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无措之际,他察觉到什么,反身将手里的匕首一扬。
他挥了个空,被差点抓到他的青黑鬼面躲开了,反被擒住小臂,然后手里的刀也没了。
抢走他刀的“鬼”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复也不是夺走手环,而是将他扛在自己肩膀上。
“?!”
视线陡然倒转的钟年懵了,也没看清,很快被带进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他慌张了一瞬,被放下后本能一般立即抬脚踹过去。
视线不明,他不知道自己踹到了哪里,但听到了对方吃痛的闷哼。
他正打算再给出去一脚,被一具沉重的身体压住。
“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钟年停下了反抗。
第129章 黑暗论坛22“对不起,我是个变态。……
在未知的、飘散着某种草木香气的空间里,钟年与男人贴得很近。
沉重结实的身躯半压着他,炙热宽大的手掌桎住他的手腕,并非是十分强硬的力道,有所收敛,没有让他觉得难受。
幽暗中,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时子弈。”
钟年喊出男人的名字。
在认出对方的第一秒,他就冷静了下来。
在一刻钟前,他看到那疯狗红黑鬼面下的真容就是常与时子弈混在一处的兜帽男,就有所猜测了。
这两人原本就是一伙的,时子弈同样是“鬼”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怪不得今早不见人影,原来又当上别的角色了。
时子弈先是冒充着普通人介入他的生活,又以论坛成员的身份混在终极挑战里……也不知道图什么。
这组织里是不是没一个正常人?
钟年不敢松懈,身体仍然保持着防备的状态,幽蓝色的眸在暗中闪烁着冰光。
“贺确那个狗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时子弈问。
贺确?
钟年略微思索,猜测时子弈说的应该是兜帽男,没回答,冷声诘问:“你到底什么目的。”
“目的……”时子弈揉搓了下指腹下细嫩的肌肤,在无人看到的青黑面具下,深邃的眸涌动着热烈的痴迷,“我的目的就是你,看不出来吗?”
钟年红唇抿紧,什么也不想说了。
这问了也白问。
“你要是不拿我的手环就滚开。”
“你总是对我很无情。”时子弈语调低了几分,显出些许难过,“对别人倒是很好,又是牵手又是同睡的,挨得那么近,笑得那么好看……你从没那样对我笑过。”
“不然呢?”钟年反问,“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时子弈顿了顿,发现自己也无法反驳,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那他又跟你什么关系?莫名其妙地蹦出来,明明之前你们从没有过交集。搞得那么亲密,都像谈上了。”
钟年无语了下。
他感觉自己和苍锋也就是朋友之间的距离,怎么就像谈上了?
他不想回答时子弈这酸里酸气的问题:“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时子弈眯起眸,“他如果是你男朋友,我就努力挖墙脚做小三。如果不是,那我还有更多的机会。”
“……?”
听到此番发言的钟年卡了下壳,难以置信地说,“你的脸皮怎么长得这么厚的?不管他是不是你都不可能有机会,反正我跟他比跟你好!”
“那乌元洲呢?”时子弈语气有点急了,“你对他也和颜悦色的,他又凭什么?”
钟年:“他好歹不像你,认识我之前还往脸上套了好几层皮。”
“……”时子弈又沉默了。
钟年冷笑了一声:“还有疑问吗?”
“其实我也想对你好的,我只是有点太着急了,太喜欢你了,就走了一点歪路……”
时子弈似乎备受打击,厚实的脸皮碎了个干净,态度终于老实了不少。
“我对之前自己做的事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你也不用原谅我,等我做出一些实际性的行动证明了自己,你再决定要不要改变对我的态度。”
钟年微微一怔。
要是时子弈一直维持着自我又讨人嫌的形象也就算了,这会儿这么真诚地跟他道歉,让他有点意外。
钟年消化了会儿,也不再夹枪带棒地说话,憋出低低的一声“哦”。
这一声淡淡的,倒是没那么冷了。
时子弈还想说些什么来弥补,却被一阵震动打断。
钟年也注意到这细微的动静,好像来自时子弈身上。
很短促的两声,要不是响在这私密安静的空间里,很难注意到。
“有人要过来了。”时子弈声音压低,把之前夺走的匕首重新塞回钟年的手里,又往他另一只手塞了一样别的物件,“你拿着,五米内有成员来了它会震一下,‘鬼’来了就是两下。”
钟年愣了愣,握紧手里的东西:“好。”
“我把人引来就过来找你。”时子弈说罢,起身打开门离开。
外部的光照进来,钟年这才知道这里是洗衣房的杂物间,怪不得鼻尖都是清洗剂的草木味道。
借着这一晃而过的光线,他也看清了左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运动手表。
钟年试着按了一下侧边的按钮,手表便在暗室里亮起来,显示时间为下午十二点十三分。
但钟年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时间,而是表盘上的壁纸。
一张十分眼熟的照片。
暧昧的光线里,一双白嫩的腿平放在床铺上,平平无奇的姿势与角度,可偏偏拍出了无边诱惑,让人见了想上手丈量细瘦的脚踝,以及感受大腿的柔软。
因为照片在表盘上裁切成了正方形,钟年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拍的。
是他上传第一个游戏任务的照片之一,还是被作废的。
这个组织里的人都能随便看他上传过的东西吗?
钟年的耳根染上红晕,他重重地戳点手表,想进去把这张照片销毁,可不幸的是手表有密码。
随便试了几串数字,手表被锁定了,钟年泄气地把手表丢在地上。
想了想,他还是捡了起来,擦擦灰揣进兜里。
等之后再找时子弈算账-
杂物间比逼仄的衣柜储物区要好待很多,钟年找了个地方坐着,待了十多分钟。
这期间他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等到时子弈,就想出门去找乌元洲和苍锋了。
虽然一想到那个忍痛能力强悍的疯狗还是心里打鼓,但是他用床头灯把人砸成那个样子,怎么说也得昏迷上好一会儿。
说不定已经被组织的其他人抬走了。
现在他有时子弈给的手表,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规避危险……
钟年下了决定,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正打算站起来,听到了脚步声。
手表没震,应该是时子弈回来了。
意料之中,推开门的就是时子弈本人。
“你没事吧?”男人走进来,气息还有些喘,看得出来为了把那个“鬼”引开,他费了一点劲。
钟年见到他摘了面具后露出的脸也都是汗,抿了抿嘴唇,语气稍霁:“我没事。”
“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过来。”时子弈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几样东西。
一袋豆奶,一个巧克力,还有几个不同口味的小面包。
“你中午没吃饭,现在肯定饿了。”时子弈把东西拆了递给他。
钟年接过,吃了一口:“谢谢。”
时子弈轻笑一声:“我说过要和你好好表现的,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钟年咽下嘴里的面包。
时子弈的嘴角刚上扬几分,钟年又道:“但是比起你做的坏事远远不够。”
手表重新亮起来,带着那张腿照壁纸举到了时子弈面前。
钟年眉梢微抬:“解释一下?”
“我……”时子弈吞咽了下口水,“我可以删掉的。”
钟年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让我拍下的时候你很得意吧?还一遍遍地打回来让我重拍那么多次。”
“我没想为难你,我就是……”时子弈下意识想要为自己找点借口,但是说了两句又意识到自己无可辩驳,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然承认,“对不起,我是个变态,我确实是故意的。”
“还真是你。”钟年气极反笑。
他只是诈时子弈一下,没想到还真诈出了罪魁祸首。
从一开始,时子弈搬到他的合租房就带着目的,明面上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却给他下发那种不要脸的任务……
亏得时子弈真诚道歉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人不算无可救药呢,结果瞒着最大的事没说。
“无耻。”钟年骂了一句,把手表和吃的都砸在时子弈脑袋上,推开他就想走。
没走出两步,时子弈拉住他的手腕,甩开了又用身体挡住门口。
时子弈小心哄着他:“小年,你别生气,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不想见我我可以滚,你拿着我的手表留在这里,我在外面守门给你赔罪。”
钟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看个门就能抵消了吗?”
时子弈道:“我能给你做任何事,直到你消气。”
钟年瘪嘴:“行啊,那你现在去帮我把苍锋和乌元洲找过来,我们三个躲在这里,你再看门。”
“他们?”时子弈拧起眉,骤然下沉的语气暴露了他对这两人的厌恶。
钟年立即道:“不愿意算了,我也没对你这种人抱有什么期望,给我让开。”
“等、等等……”时子弈连忙改了口,生怕钟年这一走,就真对他失望透顶,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所以,他硬生生压下心底几乎要扭曲的不甘和嫉妒,把所有的自尊抛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愿意。”
钟年抬眼:“愿意什么?”
时子弈深吸一口气:“我会把他们带回来,很快。”
……
十分钟后。
时子弈说到做到,把苍锋和乌元洲都带到了钟年跟前。
见到两人都无事,钟年肉眼可见地高兴,主动抬着手给苍锋检查,“这只手上的血不是我的。”
“你多了一点伤。”苍锋盯着钟年的嘴唇,皱着眉道,“是谁做的?”
“小伤口而已,你们身上不是也有吗?”钟年以为苍锋说的是自己身上的擦伤,浑然忘记自己的嘴被疯狗吻得微微发肿。
他把小面包分给苍锋和乌元洲,“填填肚子。”
随后他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人。
只见时子弈满脸幽怨,一双自带笑意与风情的狐狸眼此刻只剩下了阴森森的嫉妒,恨不得把苍锋和乌元洲千刀万剐似的。
但钟年一个眼神瞟过来,时子弈所有的怨气立马散了个干净,殷切地看过来,期待钟年能说些什么。
比如夸夸他做得好之类的。
然而,钟年只有一句:“你怎么还不去给我们看门?”
“……”
时子弈差点没撑住,强颜欢笑着应了一声好,带着一身重新涌出来的怨气去了。
第130章 黑暗论坛23“让宝宝的肚子高高鼓起……
时子弈出去之后,钟年就跟苍锋和乌元洲说了手环有定位的事。
“但是现在我们有时子弈给的手表,可以不用太担心。”钟年说着把手表拿出来给两个人看。
等东西到了苍锋手里,他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先等等——”
来不及了,苍锋已经按亮了它,那张腿照壁纸又一次出现在表盘上。
但不过一秒,钟年立马把手表拿了回来,站起身说:“我去问问时子弈密码。”
“我去吧。”苍锋说。
“我去就好。”钟年有点急切地出去了,刻意半掩上门。
蹲在门口的时子弈见到他出来,刚扬起一个殷切的笑容,就被瞪了一眼,赶紧换了一副无辜样:“小年,怎么了?”
他开始努力在脑中思索是不是还落下什么事没坦白。
钟年赤红着耳根,把手表丢到时子弈怀里:“手表密码。”
“就是你的成员编号。”时子弈直接用指纹解开。
钟年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图库。
图库里的东西不多,但全都是熟悉的——他的数张腿照、女仆视频和视频截图。
他一键删除,抬头时见时子弈神色如常,敏锐地感觉到一点不对,蹙着眉尖说:“老实交代,你有多少备份。”
时子弈眼神游走:“电脑里有一份。”
钟年背起手,板着小脸很严肃:“还有呢?”
时子弈被他盯着,喉咙攒动,在紧张的同时腹下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灼热,哑声道:“手机里也有一份。”
钟年眯了眯眼睛。
“……移动硬盘里也有。”时子弈最后补上这句,诚恳道,“就这些,真的。”
钟年:“回去删掉。”
时子弈用力点头。
钟年怀疑他也不会照做,但也懒得追着不放了。
拿着手表回到杂物间里。
解了锁后,他和苍锋还有乌元洲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
里面没有什么他们组织的秘密,他们不会用来传递信息,主要功能也只是用来感应。
但单是这一个功能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看看时间打开手电筒照明,聊胜于无。
剩下的时间,他们就单纯靠着墙坐着休息。
反正有手表还有时子弈在外面看门,也不用担心别的。
钟年也累了,抱着腿坐在角落里,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吸着剩下的豆奶放空。
他手里的手表亮着灯,照射范围小但是离得近,可以看清他的脸。
发着呆的钟年没有注意,隐在暗处的乌元洲和苍锋一直在看他,暗沉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咬着吸管的红肿唇瓣上。
钟年后知后觉,脸被盯得发烫才回过神,怔忡地问:“怎么了?你们也想喝吗?”
他松开嘴里的吸管,把豆袋递过去。
于是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从他脸上转到被咬得发扁、沾上液体的吸管上。
钟年举了半天不见有人接,纳闷:“愣着干嘛?”
乌元洲带上笑,先开口:“我不渴,你喝吧。”
钟年便把豆奶往苍锋跟前递了递。
苍锋没接,却握住他的手:“血是谁的?”
“哦……”钟年看了一眼自己糊了一层血的手,都干涸了,有点埋汰,但是现在也没那个条件清理。
“是‘鬼’的,我割了他一刀,不小心沾上了。”
苍锋又问:“有没有受欺负?”
钟年摇头。
乌元洲也跟着问:“时子弈呢?他有欺负你吗?”
钟年还是摇头,无奈地笑着说:“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我也没有那么好欺负的。要真被欺负了,我会跟你们告状要你们帮我报仇的。”
当然,他自己能报复的也就不多说了。
那疯狗咬他两口,他割他一刀砸他一脑袋,算扯平。
至于时子弈,他之后也会好好利用他的-
下午两点。
一阵与开始时一模一样的钟声响起,宣告游戏结束。
有广播响起,让所有剩下的成员回到一楼大厅。
时子弈戴好面具,先行离开。
钟年下去得慢,把来得差不多的人粗略一数,不算上他们三人只剩下零星十个人。
其中还包含那个同是玩家的主播。
主播看到他挺高兴的:“我就知道你们也会没事!你的手怎么了?还好吗?”
“没什么,只是血而已。”
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苍锋回到他身边。
“钟年。”
钟年脸一抬看过去,便有一块温热的湿毛巾盖下来,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渍。
而乌元洲拿着另一块,给他擦手上的血印。
他有点懵,下意识闭着眼睛,等擦拭结束睁眼,苍锋又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把梳子,给他梳起打结的头发。
没几分钟,脏兮兮的兔子除了衣服,其他地方都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样子。
脸上的灰印没了,被湿毛巾碰一下,就显得格外水嫩红润,额头上的发丝也被擦得有点湿,打着一点卷垂下来,半遮住一双稍显茫然的水眸。
先前灰扑扑的也有灰扑扑的可爱,现在被打理好了,容貌五官都清晰起来,莫名让人看得心尖直痒、胸口发暖,恨不得替代了一旁男人的角色,亲自上手。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之前因为发丝太长没注意到少年容貌的人也跟着倒吸一口气,一个个看得面红耳赤的,也不知道在激动些什么。
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力最强的主播更是张着嘴巴,魂都跑了。
他现在的玩家直播间里很热闹,全是跑来看漂亮兔子的。
【喂,别一直盯着我老婆看,擦擦口水。】
【呜呜呜呜我也想给宝宝洗脸!】
【谁还记得面罩男最开始装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还有几分贤惠哈。】
【还挡起来不给看了!】
【笑死,擦手的男大像陪嫁丫鬟。】
【可恶我老婆肯定被那个疯鬼吃嘴子了,都肿了。】
【都怪那个神经病,他一扑上去宝宝立马就把直播关了,明明才开一会儿!】
【主播你别抻着脖子自己一个人看,倒是挪挪位置!我们看不着了!】
钟年看不到其他玩家直播间里的弹幕,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关直播关得那么快,也还是被观众看出被欺负了。
现场*里其他人的目光更加明显。
就算乌元洲和苍锋帮他挡着,有些人把脖子伸出二里地还要追着盯。
幸好,穿着管家服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楼梯之上,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投影重新被开启,幕布之上出现剩余几个玩家的下注信息。
钟年看到自己排在了第一,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隐蔽空间里,是没有摄像头的,也就在走廊上逃跑,还有……在客房里被疯狗欺负的时候。
“恭喜各位在‘捉迷藏’的游戏里存活下来,成功获得最后的终极挑战的资格!”
管家男人微微一笑,“为了犒劳大家,我们已经在餐厅准备好了美味的食物,并且会在一个小时内打扫好所有的套房,一定给大家最好的休息体验。”
“另外,今天有个新规矩。”
“禁止多人同住,禁止串门,也禁止外出,晚上六点以后所有人只能待在房间里。”
这话一出,有人忍不住嘀咕起来。
“怎么突然只能一个人住了?是要搞什么鬼?”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钟年下意识抬头看向苍锋。
苍锋压着眉头,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泄露出几分担忧。
至于乌元洲,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虽然他没有资格和钟年合住,但是他主要担心的是钟年的安危。
“没事,待会儿我们先上去占房间,挨着住。”乌元洲道。
钟年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他见到两个人都还皱着眉,不由失笑,“好啦也不用太担心,晚上也不一定会出事,就算出事了我也会喊人的。”
他又拍拍自己腰上藏着的匕首,“我自己也有刀,没那么弱。”
钟年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顺其自然的想法,并没有为此事忧虑太久。
晚饭后,他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坐了没一会儿开始犯困,便起身去洗澡了。
白天的时候苍锋就已经帮他仔细检查过一遍房间里的摄像头,该遮的都遮好,他才敢用浴室。
因为白天到处打滚躲藏,身上沾上了不少灰,他洗得很仔细。
这个黑暗组织别的不说,准备的这栋豪宅确实很不错。
这间套房里的浴室大得惊人,还有超大浴缸。
可能是泡得太久了,他出来的时候晕乎乎的,整个人走路都有点飘。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身上的浴袍也没换成睡衣,把头发吹到半干就不管了,想立马倒在床上睡觉。
但爬到床上,他又想起一件事,强撑着掀开眼睛,下床去把门反锁,再拖来一把椅子挡住。
像这样,如果有人进来就一定会发出动静,他能够及时应对。
做完这些,钟年把灯一关,手伸到枕头底下握住匕首刀柄,才彻底睡沉。
……
此时不过晚上十点,这栋豪宅安静得吓人。
被忘记拉上窗帘的窗外,夜空无云,圆月明亮。
皎皎月光落进屋内,如同一层清透的薄纱落在大床上安睡的少年身上。
少年半边脸压在枕头里,他银白色的发丝仿佛月光的实质化,反着圣洁的光泽。
鸦黑的长睫安静地耷着,浆果色的嘴唇微张,呼出香甜的气息。
月光是他最好的陪衬,融合在一处形成一幅静谧优美的画。
可某些奇怪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场景。
像是动作隐秘的爬行动物,蛰伏在床底,一到夜深人静就悄然现身。
一具高大的身躯一点点地从床下爬出,然后立在床前,久久未动。
男人头上绑着白色绷带,使下面乌沉沉的眸更显阴戾。
视线一落到床上少年的脸上,瞳孔就像是野兽一般兴奋地放大一圈,随即宽厚的肩背随着逐渐急促沉重的喘息而上下起伏。
衣物下的肌肉鼓动着,男人无意识地攥着手掌,努力压抑着什么,很快有一股血腥味从手中传出。
血腥味越来越浓,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一点点凑近了床上昏睡得无知无觉的少年。
男人伏在他浴袍外露出的雪白脖颈上,用力嗅闻,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异样的潮红从男人的脖子往上攀爬,漫到黑眸之中,使之也出现一片薄薄的猩红。
男人如将要失去理智的兽类,血脉偾张,眼底被某种疯狂的东西侵占,嘴里还忍不住说出一些痴迷的话语:
“好香……好香啊宝贝。”
“这么漂亮,嘴巴里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甜水……”
“我现在又渴了,好想吃。”
“我可以舔你吗?宝宝。”
“嘴巴里的,其他地方的,甜水吃完了我会再灌进去一点别的好东西。”
“更浓、更热,我有很多……把宝宝的肚子喂得饱饱的,高高鼓起来,不会让宝宝吃亏的。”
一句又一句,无比疯狂的话响起,连带着灼热的气息落在钟年的耳朵上。
而钟年没有丝毫反应,呼吸绵长,陷在沉沉的梦境中。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好乖。”
男人的手探进被中,挑开了浴袍带子。
熟睡的少年像是熟透的葡萄,只需要手指稍微用点力,外皮就被剥开了,露出最为香甜可口的果肉,流出来的汁水能沾得人满手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