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搞不清楚是哪里不合格,就只能自己换着角度和姿势来回地拍。
跪坐在床上的、架在床头的、把腿伸直的、远的近的……拍了又上传,再被打回,来来回回又折腾了四次,在他恼到咬嘴唇、双眼发红瞪着电脑的时候,原本是“不予通过”的审核神奇一变,又给他通过了。
钟年反复对比,也看不出最后这一张到底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姿势吗?
最后一张的手机举得很高,在斜上方拍下了屈腿并拢的双腿,连带着穿着轻薄睡衣的上半身也入了镜,还露出了一点下巴和嘴唇。
腿露得很全,因为他拍得有点不耐烦了,又因为姿势费力,镜头抖动了一下有些糊。
钟年上传的时候带了点摆烂的心理,就没管糊不糊的,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还不如前几张来得更符合要求。
他怀疑对面的在耍自己玩,却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什么破组织……”他低声骂了一句,但在看到另外多加一千的转账之后,心情稍微回转了一点。
他立马用这点钱买了一些好吃的,满足了两天只能吃泡面的胃,空调也敢开了,不用再顶着闷热的天气出一身汗黏糊糊的。
舔掉勺子上的最后一点冰淇淋,钟年魇足地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眯着眼睛开始犯困。
翘起小腿晃了晃,打算勾着被子睡个短觉时,他又听到电脑发出“叮咚”一声,扭头看去。
新出现的窗口上写着:是否接受新任务?
钟年暂时不想理,可那边像是知道他在看,又立马出现新的字。
[新任务奖励为5000元]
[60秒内接受可翻倍]
一样的套路,但是志不在此的钟年对这等诱惑不为所动。
他凑过去直接按下关机键,回到床上盖住肚子,以免自己因为空调着凉,舒舒服服地睡了。
开着空调有冷气确实很舒服,却有干燥的问题。
他被渴醒,迷迷瞪瞪地蹭到床尾,去够电脑桌上的水杯,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光线照在自己的眼皮上。
自动开机的电脑响起“叮咚”一声。
[新任务已接收,请尽快查看并在24小时内完成]
“?”
钟年懵了一下,揉揉眼睛,再次确认。
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小脸立马垮了,嘴唇瘪成一道直线。
怎么还有强行给人接任务的操作?
未免有点太不可理喻了。
这样一来,人一旦加入,根本就没有退出的余地。
网上却没有人提这一点,反而有不少“快速捞一笔就退出”这种话术,引诱得不少路人蠢蠢欲动。
这根本就是个骗局。
钟年脸色有点难看,但还算冷静,握着水杯缓缓喝了一口,点开论坛查看后台的任务内容。
[任务2:穿上女仆裙拍视频
要求:高清、视频至少60秒、对着镜头叫出“主人”的称呼,限时二十四小时内提交
奖励:5000元
提示:通过后台审核才视为完成]
钟年手里的水杯差点晃出来打湿键盘,震惊地看着任务要求。
女仆裙,拍视频,还要叫“主人”……这都是什么?
【这是什么羞耻挑战吗?(怒)】
【这个组织简直色胆包天,骗了那么多腿照就算了,居然还敢这么奖励自己。】
【想看……求不关直播。】
【还主人,滚啊!!】
【但是有点小期待了,女仆年宝我吃我吃!】
钟年尚未反应过来,又注意到任务页面下还有一行小字。
[女仆裙已经送至住址楼下寄存箱12号,请注意查收]
连要用到的道具都提前准备了,钟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夸一句贴心。
这个任务不难做,但是他一点也不情愿。
太奇怪了,穿着女仆裙叫主人什么的……
他耳根染上一点羞恼的红,将笔记本给拍下来,省得病毒一样的东西又擅自开机骚扰自己。
带着一点逃避心理,他没下楼去拿寄存柜里的东西,待在房间里看手机,又搜到不少有关于黑暗论坛的信息,去看了据说也是论坛一员的网红的直播。
对方在这深夜里,居然独自一人划着小船探索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秘林。
湖面迷雾浓重,除了主播的喘息声,还有水底下似乎有什么在游动的水声。
“听说再划一百米就会看到一个山洞,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山洞里划一圈,并且在一小时内原路返回。”
主播在镜头下展示了自己带的各种武器和工具,“我们一定要成功。”
观看的人流量很高,弹幕内容五花八门。
有人说主播作秀,也有人在劝主播惜命,还有看出地点的,说此地以前有不少村民为了打猎和采摘进了林子迷路失踪,找到的时候只有骸骨。
镜头里,能看到主播的害怕不假,脸色发青,并非是故意营造气氛。
随着船只驶入黑不见底的山洞,钟年也不由屏住呼吸。
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船只忽然剧烈晃动,水声激荡,随后直播在主播的一声惊叫中戛然而止。
钟年看着直播中断的页面,默默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点。
试想一下如果自己被分到的是这种任务,要只身一人去这种危险丛生、阴森可怕的地方冒险……难度都快要赶得上一个低级副本了。
再想想在黑暗论坛上的某些帖子,也有不少稀奇古怪又血腥重口的任务,这么一比,穿女仆裙也没什么了。
可即使这样,钟年想到楼底下还没取的女仆裙就头疼。
他带着苦恼的情绪入睡,一不小心做了噩梦。
梦里,他以原型在一片森林里四处逃窜,后方紧追的脚步声不止一道,将他逼至悬崖。
他一脚踩空,猛然惊醒。
在梦里掉下悬崖的惊惧感犹在,空调的冷气打下来,吹拂被冷汗湿透的脊背,激起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冷颤。
一身黏腻,不舒服极了。
上午时间他的几个室友一般不在,要么上课要么打工,所以他放心地出了房间,进到浴室里洗澡。
热水浇下来,身子逐渐回暖,也从噩梦中缓回了神。
肚子还饿着,只是稍微冲了一会儿,他把浴巾搭在脑袋上先回屋用手机点了个外卖,再返回浴室里收拾。
很不幸的是,浴室地滑,他踮脚刮玻璃门的水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在地上当场就红了。
他揉了揉痛处,把痛出来的眼泪给憋回去,慢慢走出浴室门。
很不巧,大门刚打开,他的某个室友走了进来,对着身后的人说:“我的房间是带独卫的主卧,最里面那个。”
钟年一顿,低着头溜走。
关上房间门时,他隐约还听到室友低声问:“哥们,你真的要租我这个吗?”
似乎是要换室友了。
不过对于钟年来说差别不大,他也才来两天,因人设也与其他人交集甚少,换谁都一样陌生。
就是这个时间不太巧。
他一边揉膝盖,一边杵在房间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听两人都进房间没动静了才出去。
这个小区安保设施比较好,电梯要刷卡,所以外卖快递都送不到房门口,只能在楼下的统一放置点拿。
寄存箱就在外卖柜旁边,钟年不确定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包装,很怕会有人看到,鬼鬼祟祟像贼一样输入号码,开启了12号柜子。
一个长方形礼盒静静躺在里面,被打包成了精致的礼物。
钟年怕自己拿错,偷偷把盒子的盖子抬起来一点,看到白色花边的一角后立马拍上。
体积不小的盒子要两只手捧着,他手里还要提着外卖,有点不方便,费力地调整姿势想去按电梯。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侧边伸过来,恰好和他的食指在电梯的上行键上触碰在一起。
只是一秒,温度都没来得及交接,对方先缩回了手。
下意识地,钟年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人。
对方也在看他,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垂下来,在与他对视上时,咬肌似乎收紧了一下。
“抱歉,我本来想帮你按的。”
正是钟年昨日碰见过的穿黑背心的室友。
“……”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小心翼翼地躲来躲去,总是会很凑巧地和这个室友遇上。
钟年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出一段距离。
他觉得自己把不想和人说话表现得很明白,但也不知道这个室友是不太会看人脸色,还是太自来熟,持续找他说话。
“你是下来拿外卖吗?你点的这家还不错,店就在我学校外面,我经常去吃,味道不错还干净,但比起旁边那家面馆还是差一点,你可以尝尝……对了,我知道的好店不少,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我分享给你?”
“不用了。”钟年说,恰好见到电梯下来,走进去。
他明显见到室友反应迟了几秒才跟着进来,应该是被他的直言拒绝打击到了,心里不免觉得抱歉,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他也不想这样把关系搞得很僵,但是没什么办法……
正要缩到角落里,又听见室友轻声开口。
“我忘记戴卡了,能借你的刷一下吗?”
出于一点补偿心理,钟年从兜里掏卡的动作有点着急,手上一个没拿稳,怀里的盒子滑落在地。
礼盒尖锐的一角砸下,响起“咚”的一声,然后钟年眼睁睁地看着盒子的盖子脱离,里面的裙子也掉在人前。
黑白相间的女仆裙设计经典,裙摆很大,并且配饰齐全,最为显眼的花边发箍恰好掉在了他室友的脚边。
“……”
除了电梯上行的声音,一片寂然。
钟年浑身僵硬,连头也不敢抬,在这窄小私密的空间里感到呼吸困难。
倒是他的室友只是愣了几秒,就很自然地蹲下身帮他捡东西,还帮他拍拍裙摆上的灰尘。
钟年脸上发热,立即上手把裙子扯回来胡乱一塞,盖上盒子抱起来,小声且快速地说了一句谢谢。
室友的反应很平静,还说:“是买给朋友的吗?很漂亮。”
对方可能是真这么以为的,也可能是为了化解尴尬替他找了借口。
但不论怎样,钟年稍微松了口气,缩到旁边缓解脸上因羞臊而起的红,静等电梯抵达。
他的反应都被一旁的青年看在眼里。
发丝到脚,每一寸都仔细打量。
青年的思绪随之出走。
耳朵好红啊……害羞的反应好大,这么白的皮肤,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会跟着变红……
要是能拨开头发,可以看一眼表情就好了,应该会很可爱……
头发是湿的,是刚洗完澡吗?
好香,和之前在浴室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肩膀看着好窄,背也好薄,腰会不会很细呢?
青年的视线下移至钟年微微红肿的膝盖处,飘忽的思绪定住了,眉头一簇:“你……”
话音刚起,电梯门开,急着走人的钟年没听见,先一步离开。
之后也没给室友问话的机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按密码进屋。
门一关,钟年就把外卖和可恶的盒子丢到一边,把自己砸进被子里。
自闭不过两分钟,他爬起来吃饭,化愤怒为食欲,狠狠吃了个肚圆。
食欲满足后,他就把刚刚的尴尬消解得差不多了,咬着饮料吸管,双眼无神地呆呆看着害自己丢脸的礼盒。
算了,赶紧拍完赶紧丢。
摆在这里看着都碍眼。
第112章 黑暗论坛5女仆嫌弃脸喊道:“啧,主……
钟年不管直播间里的鬼哭狼嚎,干脆地关掉直播,看着盒子。
女仆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压在盒子里都没怎么皱,亲肤却很有型。
手拿着一提起来,就能看出裙摆轻盈蓬松的弧度。
把裙子拿开,钟年才发现盒子底下有一张卡片,上面很贴心地讲解了穿戴方法,为他这个“初次体验者”考虑得十分到位。
等弄清了裙子构造,咬了咬红唇,又拿着摆弄很久他才突破心理防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裙子往身上套。
裙子是桃心领,开口有点大,能露出锁骨,胸口中间还有个很俏皮的小蝴蝶。
腰身的剪裁服帖,裙摆以伞状开散出去,底部接了一圈白色荷叶边。内部带了两层衬裙,层层叠叠堆出云朵一般的蓬松感。
女仆裙自然少不了围裙,同样也是带着大荷叶边的设计,是半身款,肩带绕到后背交叉以防掉落。
钟年一个人弄得费力,穿到围裙这一步就感觉有点累了,胡乱在腰后打了结,然后生无可恋地看着盒子里零零碎碎的配件。
一个带黑色蝴蝶结的白色假领颈饰,一个花边发箍,还有白色的丝袜和一个卡片上说是要绑在大腿上的黑色腿环。
钟年一看腿环就觉得很不正经,是皮质的,中间还有爱心形状的金属配件。
他拿起来都觉得烫手,嫌弃地丢到一边,心想反正自己裙子已经穿上了,也没必要那么听话地把所有配件也都戴齐全。
不太适应地压了压只到大腿中间的裙摆,钟年慢慢迈腿,走到床头去够被自己一气之下丢到中间的手机。
这一弯腰,他立马就感觉自己身后的裙摆翘起来,有点凉飕飕的。
系统:“……穿裙子要注意一点。”
钟年撇嘴:“又没人看。”
就是觉得很奇怪,太不自在了。
一穿上后好像有蚂蚁在爬,痒痒的,还有点发热,可是露在外面的肌肤又很凉。
不多耽搁,他用手机录了一个六十秒的视频。
窗帘拉着,视频里的光线幽暗不明,开头先是对着房间一阵晃动,移动到电脑桌前,晃过一双白皙的双腿,然后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视频镜头被翻转,屏幕里出现漂亮的眉眼。
镜头离得很近,会给观看者一种贴到跟前的错觉,也很像是恋人之间的视频通话,连少年清浅的呼吸声也能听到。
又是一阵晃动后,手机被立在桌面上,镜头远了一点,能照到少年胸口的蝴蝶结。
光线的不足,反而使画面有种暧昧朦胧的氛围感,即使长相秾艳的少年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也足够让人心神荡漾。
这里已经到了视频的二十五秒,少年嘴巴微微开启,要说出台词时又后知后觉屋里的光线不对,起身离开镜头。
他身上的女仆裙一晃而过,镜头里剩下丢着脱下来的衣服和一些没戴上的女仆配饰的床铺。
很小的脚步声后,屋里的灯“啪”地亮起来。
等少年再慢吞吞地回来,面容也因为亮度的提升而清晰了不少。
自然干到七成的银发发丝柔顺地贴在他脸边,雾霾蓝发尾还稍微带着一点湿意,黏在了雪白肩颈上。
这疏于修剪的头发一点也不妨碍他的漂亮,遮到眉眼前,还更有一种神秘感,让人从心底升起拨开发丝将他全貌和表情看清的欲望。
钟年故意侧过脸微低了一点头,借用自己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才肯说出那两个字。
“主人。”
语调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和感情,像是机械的读诵。
完成任务后,之后剩下的时间他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镜头前,像是一具漂亮的木偶。
这60秒就这么糊弄过去了,钟年自己都不愿意看一遍,上传论坛后台。
成功后也就刚好一分钟过去,他就收到了结果。
[视频不合格,不予通过,请重新拍摄]
[提示:请穿戴齐全、画面至少要露到膝盖。]
钟年看到熟悉的台词和后面的提示,瘪了一下嘴巴。
这么多事,怎么之前不说?
他扭过身,视线落在床上那些配饰上,还是拿了过来,一一戴上。
发箍和领结一戴,这身女仆装整体的完成度更高了,视觉也变得更丰富。
而腿环可以用扣眼调整大小,但因为是比较柔软的皮质,还是容易滑落,只能收紧一点。
最后一步是套上白色的大腿袜。
钟年坐在床边,抬起一只腿,将一只袜子往上拉,拉到一半他感觉另一腿的脚踝痒痒的,偏眸一看。
蓝黑色的章鱼正扒着他的脚踝,见到他看过来,嘴巴一嘟发出一声小鸟似的“啾”。
“……卖萌没用。”
钟年用脚一拨,把它拨倒在地上,“我没让你出来。”
“咕咕啾……”章鱼跳起来,重新抱住他的小腿,讨好地蹭着,见他不为所动,豆豆眼来回移动,发现另一只袜子,用触手勾着作势要给他穿。
钟年把袜子夺回来:“我忙着,待会儿再陪你玩。”
总算穿戴完毕。
此时他觉得比刚刚还要不舒服,哪哪都被束缚着。
脑袋被发箍卡着,脖子上被假领圈着,两条腿上的袜子是丝质,带有弹性,跟着腿环一起掐着他的大腿肉。
最难受的不过于穿戴的过程,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自己看自己腿上的袜子和腿环都觉得色色的,臊得脸红。
要速战速决。
钟年重新把手机在桌子上立好,按下录制键退了两小步,确认按要求露到了膝盖的地方,就不动了。
没有手机支架,手机靠着水杯倾放,所以是中低位仰拍的角度。
这种角度钟年的脸露得更多,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眉尖紧簇,双眼低垂,形状圆钝可爱的嘴唇往侧边扯出一个不悦的弧度。
完全就是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带着这不满的情绪,钟年下巴抬高,都不掩饰眼睛里的嫌弃和厌恶,嘴角一扯咂舌出一声轻“啧”,十分不情不愿地喊出那句:“主人。”
少年清脆的声音响在屋内。
角落里,怕被赶回去自己静静待着的章鱼呆呆看着,蓝黑色的身体逐渐变红,像是要熟了。
明明扮演的是女仆,可不论是俯视的眼神还是表情,漂亮的少年在镜头里更像是占着高位的那个角色,“主人”这个称呼也听着像是在骂人“垃圾”。
之后剩余的时间里,钟年都是臭着一张脸,目光落在一边,连给个眼神都吝啬。
在卡着六十秒俯身按下结束键时还翻了个白眼。
视频上传,这次审核比起之前出奇地久。
钟年坐在电脑前等了五分钟,就有点不耐烦了,站起来把脑袋上的发箍丢掉,颈饰也扯开,扒下袜子。
刚解开围裙后面的系带,突然听到自己的房间门被敲响。
“你好。”声音隔着门传进来,钟年没听出来是谁。
但只会是室友。
以他和室友们的关系,肯定是有什么正事才会找过来。
钟年轻手轻脚凑到门后,问:“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道:“方便开门吗?要当面说。”
“……”
钟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女仆裙,匆匆忙忙地脱下,换回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正要去开门,又觉得这东西就这样放在床上不好,容易被人看见,于是胡乱团起来塞进衣柜里。
配饰也不能落下,但有一只袜子怎么也找不到。
直到瞥见床底下露出来的一点白,他弯腰一扯——长长的袜子拖出一只色章鱼。
章鱼被抓了个现行,心虚得豆豆眼到处乱转,却还勾着袜子不放。
其实钟年也不是第一回抓到它干这种事了。
自从有了它,他就经常丢衣服。
这会儿也没功夫教训它,钟年一把把它抓起来丢回影子里,然后去给在门外等了许久的人开门。
他把半个身子藏在门面,不和人对视也不先开口,视角能看到对方脖子以下。
是个长得很高的男人。
穿着冷色设计款衬衫与西裤,胸口的口袋挂着名牌墨镜,手上戴的腕表嵌了一圈钻石和宝石,很扎眼,看着就价值不菲。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是展开的状态,里面是进口巧克力。
“我是刚搬到主卧的租户,初次见面,来给你送点见面礼。”男人嗓音有着华丽的质感,尾音带着笑意。
钟年没想到这人租下来的速度这么快,愣了下没接:“不用了,谢谢。”
“一点心意,不用觉得有负担。”男人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将盒子直接塞到他怀里,“以后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了,有什么事互相帮忙,多多担待。”
钟年抬眸打量。
之前他没来得及看到这个人的样子,这一看有点不一般。
男人很年轻,染着时尚的白金发,锋眉微扬,桃花眼不笑也含着深情。
看着就是个富家少爷……怎么会租到这里来?
单是一副墨镜就足够租到这个小区其他房三个月的整租了。
钟年正疑惑着,又瞥见这新室友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是没多久前自己在楼下拿东西遇到,一起坐电梯上来的男大学生……
他似乎也是来找他的,手里还拿着药物外卖专送的纸袋。
第113章 黑暗论坛6任务3:叫声老公听听……
两个室友一前一后地找上门,钟年的房间门口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你是新租进来的?”男大学生打量着出现在此处的陌生男人,眼神中带上了一点费解,显然也在跟钟年一样觉得奇怪。
因为对方实在不像是能看得上这里的人。
男人只是笑了笑,淡淡“嗯”了一声,又重新把目光落在钟年身上:“对了,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我叫时子弈。”
钟年礼貌性地告知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事吗?”
“以后都是室友了,不如加个联系方式?”说着,时子弈拿出了手机,已经准备好扫码了。
钟年轻咬了下唇肉:“不太方便。”
时子弈笑容未变,还要说什么,他后面的人插了句话:“有什么事可以在群里说,找房东拉你。”
时子弈朝后一瞥,收起手机,看着钟年道:“那就先这样吧,总之有什么事都可以上门找我,我一般都在。”
钟年没说话,点点头。
时子弈转身走时,又多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等候的人,扯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
钟年自然看不见,等他走了,便把视线落在剩下的室友身上:“你也有什么事吗?”
男生把手里的外送纸袋往前递过去:“之前在电梯里发现你的膝盖受了点伤,就给你买了喷剂,用了会好得快一点。”
怀里还抱着巧克力礼盒的钟年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是别的礼物,直接拒绝也无可厚非,但要是出于关心送的东西就不太好办了。
收了,怕有违人设,不收又显得太不近人情。
钟年皱眉苦恼着,还没想出个什么办法,面前的纸袋又收了回去。
“这样吧。”男生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说,“就当是我借给你的,我学的是游泳,也经常会有拉伤,不算白买。”
他把喷雾药剂从盒子里拿出来,打开盖子,蹲下身对着钟年的膝盖喷了两下。
钟年没反应过来,感觉到膝盖凉了两下,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步。
这一躲就坏了事。
他感觉到大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下来了一截……
一个念头滑过,钟年的脸色登时一白。
他忘记摘腿环了。
之前他忙着开门,摘了袜子就忘记了,偏偏换上的又是家居短裤,也就到膝盖上面一点长度,特别容易露馅。
他连忙往门后躲了躲,抖着眼睫去观察男生的表情。
男生已经站起了身,神色如常:“对不起,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但你的伤得尽快用药,不然会肿得更厉害。”
说着又往客厅里的置物架上指了一下,“我就把药放在那里,你每天拿着喷三次,也不用有负担,大家都能用。”
钟年低声道谢。
“都是住一起的,不用客气。”
男生似乎知道钟年不自在,没有过多打扰,说完事就离开了。
他把喷雾药剂放到置物架上,听到身后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再回头看了眼。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画面。
蹲下身喷药时的粉色膝盖,以及膝盖之上,藏在裤腿里的皮质腿环。
黑与白形成的极致反差,还有勒出来的红痕,藏匿在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暗处,简直让人血脉偾张。
越想,这不经意窥见的景色就越鲜明,撩得人心尖激荡、浑身亢奋-
钟年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腿环摘下,然后喝了几口水压压惊。
幸好没被人看见,不然他以后躲着室友走就不仅仅是人设使然了。
再看电脑屏幕,审核已经通过,奖励也成功入账,他就放心地把衣柜里的东西打包在垃圾袋里,打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丢下去。
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不能留着。
对了……还有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也全都要删除干净。
刚删完,手机顶部跳出艾特全体成员的群消息。
【房东:主卧换人了,是这位@时子弈,大家认识一下。】
回复的只有另一个钟年没怎么见到面的室友。
以钟年现在的人设,自然也不会回复,当作没看见把手机放到一边。
他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巧克力,瞧见精巧漂亮的造型,还有包装纸上写的各种口味,咽了咽口水。
既然都拿了,那还是吃了吧,不然浪费。
他拆了一个舔了一口,没听到游戏系统有什么动静,就放心地把整个吃进嘴里。
巧克力有坚果碎,还有草莓夹心,口感丝滑,甜度也刚刚好。
钟年一个没忍住,就把盒子里的吃了三分之一。
正嚼着一个抹茶口味的,旁边的手机又是一亮。
屏保界面上显示有新消息,点进去一看,是时子弈在群里艾特他。
【时子弈:请问可以加你吗?@钟年】
还发来一张他给群里其他两个室友也发了添加申请的截图。
钟年点了下回复框,思索着该怎么婉拒。
幸好,有人帮他说了句话。
【乌元洲:钟年不喜欢私下聊天,他会为难。】
钟年点着头像看了看,发现这个帮自己说话的就是刚刚的男生。
原来他叫乌元洲。
【时子弈:那你们加了吗?】
【乌元洲:没有。】
【时子弈: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乌元洲没再回复。
租房群安静了一会儿,又出现新消息。
【时子弈:巧克力好吃吗?@钟年】
再次被明着艾特,钟年犹豫了下,慢吞吞地打字。
【钟年:嗯。】
【时子弈:那就好,下次我再让人从国外带一点。】
【钟年:不用了,谢谢。】
【时子弈:别见外,都是室友,其他人也有份。】
直到钟年找借口说自己不爱吃甜的,时子弈才作罢。
到晚上,钟年又被艾特了一次。
【时子弈:我订了餐厅,正好找不到人一起去,你有时间吗?@钟年】
钟年直接说:不去,我不喜欢和人一起。
【时子弈:这样吗?真可惜。】
倒是另外一个室友乐呵呵地回复说“哥我陪你去”,这时候时子弈又说自己临时有事,把餐厅取消了。
钟年看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心里觉得有些古怪。
他感觉自己还是离这个时子弈远一点比较好-
钟年做着这样的打算,但有些事不是人想避开就可以避开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很巧地碰到了人。
时子弈坐在餐桌边,穿着暗纹丝绸黑色睡袍,跷着腿手拿咖啡,面前是不知道从哪买来的、堪称奢侈的满满一整桌丰富早餐。
“早。”他对钟年莞尔一笑,“刚起来吗?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我点了外卖。”钟年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弄好出来,选择直接出门。
他前脚进电梯,时子弈后脚就跟了进来。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时子弈提着手里的袋子微笑解释:“我出门丢个垃圾。”
钟年:“……”
哪有人吃早餐吃到一半就丢垃圾的。
他心中腹诽着,默默地贴到电梯角落,看着脚尖发呆。
电梯里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太久,时子弈问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你知道黑暗游戏吗?”
原本不想理人的钟年闻言抬起头,红唇微张,讶异地看过去。
“听说最近有个组织,加入后只要按照要求完成游戏,就能获得奖励。”时子弈手指抚着下巴,“感觉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
钟年抿了抿嘴唇,说:“我不太了解。”
“我还打听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时子弈压低点声音,带上一点神秘感,“房东的儿子*就是因为参与黑暗游戏出了事,半夜用绳子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活活把自己吊死了,所以房东才以现在这么低廉的价格租给我们,就是想找年轻男性压压屋里的阴气。”
钟年眼睛一下睁大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住的地方也和黑暗游戏有所关联。
太过震惊,他呼吸有点不稳:“你、你怎么知道的?”
时子弈道:“之前意外听说的。”
“那你为什么……”钟年欲言又止。
“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了还要租房吗?”时子弈轻轻一笑,“因为我觉得很有趣。”
……
直到拿着外卖回到房间,钟年依然觉得头皮发麻。
不仅是因为这个房子里发生过的事,还因为时子弈最后的笑容。
虽然从昨天到现在,时子弈的表现也称得上平易近人、温和有礼,还给他送了巧克力的见面礼,但是他总觉得时子弈的一言一行充满了违和感。
明明不缺钱,还要住进来,就只是因为觉得死了人有趣?
钟年难以理解。
不过见识过之前副本千奇百怪的NPC后,钟年也不至于怕他。之后能躲就躲吧-
【完成得不错,做得越来越好了。】
【背包里也没有小垃圾了。】
【给你加十块钱工资。】
看着单主给的答复,钟年摸摸鼻子,觉得有点惭愧。
做游戏代玩做到第三天才让单主满意,自己真靠这个吃饭的话绝对会饿死。
也就靠着黑暗游戏才赚到了钱,至少两个月内都不用担心生活费。
钟年再次点进黑暗论坛,搜索了一些“死人”“出事”“去世”之类的关键词,发现相关事件不少,足以可见这个游戏比外界所说的还要危险。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下个任务什么时候会出来。
第一次是拍腿照,第二次就是拍女仆装视频,下一次肯定会更加恶劣。
这个强制性的游戏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人惶惶不安。
“叮咚。”
网页右下角冒出一个小窗口,出现得太碰巧,让钟年打了个哆嗦。
他还以为是任务出来了,结果只是广告。
这种流氓广告一向很讨人厌,关闭键特别难点,钟年一不小心就点开了。
钟年鼓了鼓脸,要再叉掉时,注意到点开的广告页的图片有点眼熟。
好像就是自己现在住的小区?
《房东直租!两室两厅朝南阳光房,月付四千…》
钟年暗叹一句现在广告都这么精准投放了,真厉害。
换个住处也许也很不错,但是以他现在的积蓄还是有点贵了,搬家也很麻烦。
于是,钟年也就是好奇扫了一眼就关掉了。
就在他关掉的下一秒,又一个弹窗出现。
这次不是广告,是真的任务。
[是否接受新任务?]
[60秒内接受奖励可翻倍]
早来晚来都要来,钟年这次没有逃避,直接点下“是”。
[任务3:叫声老公听听
奖励:12000元(已翻倍)
要求:吐字清晰、限时十二小时完成
提示:通过后台审核才视为完成]
“……”
已经有过前两次,再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要求,钟年都不再觉得惊奇。
就是这个任务内容的表达方式……怎么看都感觉夹杂了一点不正经的语气。
这背后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钟年叹了口气。
但“老公”而已,他又不是没叫过。
这样安慰着自己,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一点上个副本的事,钟年揉了揉自己发热的耳朵,甩掉难以启齿的回忆,拿着手机点开录音。
他对着手机收音孔快速喊了一声“老公”,完成后为了确认说话是否清楚,自己点开听了一遍。
“……老公。”
绵软的少年音被手机的麦克风过滤了一遍,带上杂音显得沙沙的,原本没什么语气的话也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味道。
钟年一听就咬住嘴唇,脸颊染上薄薄一层绯红。
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
算了,赶紧上交完事吧。
反正他不想再对着手机重新叫一遍了。
等待传输的时间,他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从脑中调出自己因为不耐烦看就屏蔽掉的直播区。
……还开着。
他又忘记关了。
【老婆!是我老婆!!】
【哎~~~~老公在这~~~~~~】
【爽了,从头爽到脚。】
【宝宝这种话我们私底下说就好了,你怎么当着直播间的面叫呀!】
【上个副本没听到的这次还是圆梦了。】
钟年看着弹幕,脸颊的绯红逐渐蔓延到了耳朵上。
他对着直播间瞪了一眼:“你们在兴奋什么?你们是我老公吗你们就应?不要脸。”
【对不起哦宝宝,没忍住又擅自做梦了。】
【好的老婆……抱歉,明明答应了你要在直播间隐瞒我们的秘密关系,结果还是没忍住,下次我会注意低调的。】
【没人能配做我家宝宝的老公,能做狗就不错了,我劝某些人不要得寸进尺。】
【老婆又发脾气了,嘿嘿。】
【主播你有本事再骂我一句试试呢。】
第114章 黑暗论坛7乌元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在闷热的夏夜,空调需要一整夜开着,火气过旺的男大学生才能好好入睡。
乌元洲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是最低温度,冷气阵阵,直直往床铺的位置吹。
可躺在床上的乌元洲睡得大汗淋漓。
他的睡姿很端正,仰躺着,身上的黑色背心几乎湿透,脸上和身上仍然在往外冒汗。
细密的汗珠覆在他紧紧皱起的眉眼之间,大抵是被这热意搅得做梦都不平静,他的眼皮跳动得越来越快,口鼻之间呼出的喘息也越来越重。
在喉间溢出一声闷喘后,他摆脱了黏稠的梦境,惊醒过来。
眼中仍有从梦中带出来的混沌,他口干舌燥,撑起身打开床头灯,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光,却还是难解身上的燥热。
他打算下床去外面的冰箱里拿一瓶冰水,动作又忽然一顿。
几秒后,僵硬地往下看去。
对于一个年轻旺盛的男生来说,出现这种生理现象很正常,可问题是……脑中闪过一幕幕梦中的场景。
少年白皙如雪的肌肤一览无余,柔若无骨的身躯能轻易折起双腿。
他低头吻上那受了伤微微红肿的膝盖处,听到了少年小猫似的叫声……
不能再想了。
理智如此告诉自己。
但是思想不受控制,乌元洲像是又回到了潮热的梦里,大脑阵阵发晕。
……
昏黄的床头灯打出来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晃。
乌元洲回过神时,他已经回味着梦里的一幕幕,做了坏事。
理智如潮水回笼,一种强烈的羞愧感跟着涌上来,他把纸团掷进垃圾桶,开门走出去。
去卫生间的半路上,他碰上了穿着睡袍往主卧走的时子弈。
主卧有独卫,乌元洲不知道时子弈在这半夜不睡觉到外面来是干什么,心情还看着特别愉悦,但他没兴趣问。
两人都把对方当作透明人,视若无睹地擦肩而过。
刚走出两步,乌元洲的脚步又骤然顿住,深嗅着空气里带过的香。
这股清浅的味道,只要白日里闻过一次,就会和少年的姝色一起飘进人的梦里。
乌元洲不会认错。
他转头看着已经关上的主卧室,眸色冷沉,充满狐疑-
钟年又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一点也没睡好。
梦里漆黑一片,总有一道黏腻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怎么都摆脱不掉。
这导致他一大早就心情很差。
【小猫怎么垮着一张脸?】
【谁又惹我家宝宝不高兴了!(挥刀乱砍)】
【头发都没心情梳了,但乱乱的也很萌。】
【心情不好但是还是乖乖吃了早餐,真可爱。】
钟年也就不高兴了一会儿,他把章鱼叫出来一通揉搓,又是玩丢纸团游戏又是命令打扫卫生,胸口舒畅了不少。
他趴在床上,看忙上忙下的章鱼拿着抹布黏在窗户上擦玻璃,伸出手指勾了勾。
章鱼收到指令,立马丢掉抹布跑到他身边。
钟年看着它任劳任怨地像是狗腿子,戳戳它弹软的脑袋:“你都没脾气吗?”
“啾。”章鱼抱住他的手指。
钟年说:“我只是没睡好,没有不高兴。”
“叽啾!”章鱼拉着被子要给他盖上。
钟年没拒绝,但也没打算睡,看着天花板发呆,感觉到章鱼窝到自己肚子上,用手把它推倒。
“咕唧……”章鱼可怜巴巴叫了一声,顺势勾住他的手,然后把自己的脑袋往他手心里蹭,享受着很久没有的亲近。
蹭着蹭着,它忽然停下来,用触手触碰钟年左手无名指上的物体。
钟年感觉到痒意,低头一看,见章鱼在一脸好奇地盯自己手上之前莫名多出来的戒指,就也抬起手对着戒指打量了一阵。
戒指的晶体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释放着银河一般的光彩,若隐若现,美丽至极。
平日戒指戴在手上的存在感很弱,也感觉不到什么重量或束缚感,钟年常常忘记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个东西。
更神奇的是,连这个副本的NPC也没什么反应,都没觉得这个穷酸的室友戴着华美的戒指奇怪。
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要喷药。”
中午,出门拿外卖的钟年被蹲守在客厅的男生堵住。
钟年无言地看着他,心情复杂。
以他的人设,绝对是能不欠别人人情就不欠的,所以才故意不用室友的药。
想着过几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能想到这人会这么上心。
室友人好,钟年心里感激,却不好表现出来,更没法好好接受。
要是一般人,被这种态度对待,早就疏远了。
但是乌元洲毫不在意,甚至又一次主动蹲下身,打算亲自给他喷药。
今天钟年穿的是长裤,裤脚被撩起一点刚露出细瘦的脚踝,钟年就立马后退避开了。
“我自己来。”
乌元洲这么犟,再扯下去只会更麻烦,钟年便从他手里拿过喷剂,自己拉起裤腿喷了两下。
“好了。”钟年直起腰,也抬起一张忘记取下笔帽完全露出来的脸,把喷剂伸过去,“给你。”
乌元洲没接,直直盯了他两秒,很突兀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钟年眨眨眼:“?”
怎么忽然道上歉了?
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乌元洲目光在钟年嘴唇和脖颈之间来回游移,有点不敢看他似的,嗓子也像是被什么糊住了,嗓音嘶哑,迟迟说不出个后文。
钟年不知道他怎么了,眼睁睁看着他支支吾吾一阵,然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从脖子蔓上一层红。
钟年第一次知道原来深肤色的人也可以脸红成这样。
“你上了药就好,我先回屋了。”
最后,乌元洲只说出一句话,留下一头雾水的钟年站在原地。
……
一直到吃完午饭开始玩游戏,钟年依然在想这件事。
乌元洲是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变得那么奇怪?
分了一会儿神,他一个不小心又掉进坑里,让单主的像素小人死了。
“……”
已经能想象到单主查验账号后发现存档记录会怎么笑话他了。
“叮咚。”
钟年手指一抖。
不管听多少次还是会被电脑的这个弹窗音吓一跳。
……还是广告。
本不想理会,可挡住了游戏画面,就只能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去点叉。
不出意料地,没能点成功。
转入的网页彻底覆盖住游戏,熟悉的文字和图片又一次强行跃入钟年的眼帘。
《房东直租|两室两厅朝南阳光房,月付降至三千!!!》
三个鲜红的感叹号留住了钟年的注意力。
三千的话……现在的自己倒是能租得起。
钟年想到这屋里某位新住进来的麻烦人物,还有房东儿子吊死在阳台的事,不由心动。
他知道这不是灵异副本,也不太害怕鬼神这种缥缈的存在,但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带来的影响,在听了时子弈说的事后,他就做了一晚上噩梦,到阳台晒衣服心里也觉得毛毛的。
另外,以他的角色人设搬出去独居也很合理。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没有了室友能在生活上方便的不止一星半点,完全可行。
思绪定下,钟年点进链接,添加房东联系方式。
……
租房格外顺利。
房东直接给了他房间密码和地址,让他自己去看。
钟年当日挑了个时间,去到隔壁栋的高层,仔细观看了房子内部情况。
干净宽敞,设备完整,挑不出一点毛病。
听房东说这房子很抢手,他就没过多犹豫,付定金同意了租房。
签的是电子合同,全程都不用当面进行,速度很快。
当天傍晚,钟年就成为房子暂时的主人。
他打算分两天搬东西,后天再入住。
屋里的物件不多,两处房子相隔也不远,但一次性搬完还是很累的。
钟年先打包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搬过去。
电梯里,他和原房东说自己不租了,当月剩下的租金和押金就当作违约的赔偿。
原房东也没有过多挽留他。
【好吧,搬出去也好,你身子弱,住点更好的房子更好。】
这么看似平常的一句话,钟年联想到房东儿子的事,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看来是真的……
随即,他又想起一个因为忙碌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今天他打完游戏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没再打开过。
论坛后台会不会已经有了新任务?
以前三次的经验来看,新任务大概率会在上一次完成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发布。
要是自己一直不开电脑的话,那边又会以什么手段逼迫呢?
对此,钟年有点好奇,思考着试探的可行性。
出着神,电梯到了。
他抬起箱子走到自己新租的地方,按密码开锁,顺便把密码也改了。
密码锁随着他的操作发出滴滴滴的声音,钟年特意想了一个又长又复杂的密码,输入得很认真。
输到一半,他听到隔壁门开了,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看清从隔壁走出来的人的长相之后,他整个人愣住。
“好巧。”
男人注意到他,抬了抬脸上装饰性的金链眼镜,标准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映着钟年错愕的模样。
钟年缓缓收起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眉梢微挑,噙笑道:“因为我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第115章 黑暗论坛8疯狗:“宝贝,我可以吃掉……
看到时子弈第一秒,钟年当场就后悔了。
可是租房合同签了,钱也付了,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怎么就这么巧?
“还没问你,你现在是……打算搬家了吗?”时子弈问。
“嗯……”钟年低头,偷偷懊恼地咬嘴唇。
时子弈莞尔,语调轻快:“这么巧啊,你搬了我们还能做邻居,我们真有缘分。”
钟年没说话。
“需要我帮你搬东西吗?正好我有空闲可以——”时子弈说到一半,倏然止声,眼里的笑意也尽数收敛,抬头往钟年身后看去。
不解的钟年正要转头跟着看,视线又被迈出一步换了位置的时子弈挡住视线。
“你要不先进屋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
“?”
时子弈的转变太突然,钟年心中狐疑,并没有听时子弈的话照做。
他歪过头,想看看时子弈到底在挡什么。
眼睛绕过时子弈的肩膀冒出,微微眯起来,逐渐看清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身影。
是一个很高大的年轻男人,戴着兜帽。
有些熟悉的装扮,钟年第一眼险些错认成了面罩男,但是在男人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就在心中否认了这个想法。
没有面罩,兜帽之下的面孔瘦削刚俊,右眼斜落下一道狰狞的刀疤,眸色深黑,在走廊顶灯下泛着狼一般嗜血狠厉的冷光。
他在钟年看过来的一瞬间就用阴鸷的眼神回扑捕捉,似有杀意稍纵即逝。
就像是被天敌盯住,钟年脊背蹿起一股寒凉,条件反射般缩了回去。
“我先走了。”
他快速丢下这一句,打开门进屋。
躲得有点慌张,他都没发现时子弈轻轻松了一口气。
时子弈摘下脸上华丽的金链眼镜,转过身看着近到跟前的人:“什么事?”
兜帽男没有回答问题,幽深的目光落在时子弈身后关闭的大门上。
时子弈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过身:“哑巴了?”
兜帽男视线转到时子弈脸上,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那是谁?”
这话一出,时子弈的眸光冰冷,语带警告地低道:“贺确。”
兜帽男神色未变。
“他是谁与你无关。”时子弈的嘴角又带上惯常的笑意,神色却阴沉至极,“你少插手,懂吗?”
两句警告,兜帽男没有生出丝毫瑟缩之意,反倒一双兽眸燃起兴奋的火光,嘴角咧开猩红的缝隙:“所以,你负责他的游戏任务?”
“他就是普通人,你要是又像以前一样乱来,我就告诉你哥。”时子弈脸色又骤然一变,面上少有地泄露出几分恼怒的情绪。
他看着兜帽男紧盯着藏着少年的房门的模样,“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兜帽男回道,“我哥叫你。”
“啧。”时子弈略显不悦,彻底扯下金链眼镜,往电梯走去。
兜帽男要慢上一步,他多看了一眼钟年的房门。
……
门后,用猫眼暗中观察的钟年有种与兽眸对视上的错觉,止住呼吸往后一缩。
兜帽男是谁他并不好奇,但在门外第一次被盯住时让他直觉此人是比时子弈更要危险的人物,所以想观察两人是何等关系。
但这个小区不像是上个副本的老公寓,隔音极好,所以他什么也没听到。
只是借着猫眼看出两人并不对付。
以防出去会遇见,钟年在新租的房子里多待了二十分钟才出去。
天色已经很晚了。
小区楼下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出了单元门,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钟年看着不断撞击路灯的飞蛾,预感要下雨。
回去得把阳台的衣服收起来……不能拖到白天了。
可是一想到阳台发生过的事,他不免又苦恼地皱起小脸。
一边想着事,一边往隔壁栋走。
也就是二十米的距离,却在走过路灯时,意外发生了。
“啪”的一声,路灯像是烧坏了,没有任何征兆地熄灭,让这一小段路陷入昏暗。
钟年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猛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靠近,等不及做出防备——
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从后捂住他的下半张脸,将他拖进绿化带。
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能直接把他抱起双脚离地。
“唔唔!”
钟年很快挣扎起来,发现自己与对方力量悬殊,就习惯性地往自己裤腰上摸。
一摸空,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忘记携带匕首再出门了。
紧接着,在腰间滞住的手也被对方擒住扣在身后。
灌木丛的草木擦身而过,他被男人按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绿化带里也有射树灯,不亮,被压制着无法回头的钟年看不到男人样貌,只能看到草地上被灯光投射出的扭曲人影。
“唔嗯……”他试图张嘴去咬捂着自己的手掌,但怎么努力也仅是用牙齿在男人粗糙的手心肉上剐蹭了两下,只能说得上是磨。
耳畔响着男人陡然变得粗沉的喘息声,炙热的呼吸令人战栗。
随即他被压得更用力了,夹在树干与男人身体之间,被挤得呼吸不上来,胸腔窒闷。
“你好漂亮啊……”
陌生的声音,低沉、嘶哑,从喉咙里滚出来,岩浆一般滚烫。
“也好香。”
钟年感受到男人硬挺的鼻梁蹭开了自己的发丝,随后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后颈处,磨蹭着,嗅闻着。
钟年成了被猛兽追捕住的猎物,听着对方垂涎的呼吸声,以及嗅闻气味的痴迷行为,感觉尖锐的獠牙随时都会刺入自己的皮肉,咬断脖颈——
他汗毛竖起,出了一层冷汗。
却无知无觉地让自己的体香散发得更加浓郁。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口鼻贴着他后颈的肌肤询问,捂着他嘴的大手却纹丝不动,根本不给他出声的机会,“真讨人喜欢。”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浑身都发疼……”
“宝贝,我可以吃掉你吗?”
癫狂的话语一落,钟年的后颈传来刺痛。
他被咬了。
疯狗!
他呜叫出声,眼睛泛起疼痛的泪光,战栗不停。
绝对到了见血的程度,他甚至听到了对方吮走血液的声音,头皮发麻。
刺痛之后是又痒又麻的感觉,对方在用粗粝的舌头舔舐。
像极了某些动物进食的方式,只差撕扯了。
绝望之际,不远处一道厉声打破了这难以翻转的境地。
“谁在哪里?!”
男人舔扫的动作一顿,从香软的颈间抬起头,“好烦……”
两个字透出浓浓的不悦与杀意,即使钟年知道针对的不是自己,听到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算了。”男人又遗憾地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暴戾,覆在钟年耳边低语,“宝宝,我下次再来找你,好不好?”
身上一轻,失去支撑的钟年瘫软在草地上。
等回过神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踪影。
“钟年?”
刚刚出声无意救了他一次的人穿过灌木丛到了跟前,深褐色的眸子满含错愕地看着他。
钟年此时的样子糟糕极了。
跪坐在地上,衣领被扯得歪斜,发尾凌乱,一张漂亮的小脸留下了明显的指印,眼睛也哭得湿红,水光淋漓地望过来,可怜得像是被凌辱过的落难兔子。
看到这一幕的乌元洲呼吸一下就紧了,分不清是因为怜惜还是什么原因-
“可能会有点疼。”
出租房的客厅里,钟年坐在高脚凳上,低着头,一只手撩起脑后的发丝,完整地露出自己的脖子。
水吧台上方的吊顶灯将一束光打下来,照得这片肌肤雪白,棘突也很明显,像是埋在皮肉下的一块圆玉,让人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含到口中亵玩的冲动。
此时,这块完美无缺的地方已被人染指。
带血的一圈弧形齿印像是故意挑的地方,恰好将这块棘突圈禁住。
乌元洲眼神幽深如海,久久凝视着。
他硬朗俊气的脸庞被顶光一打,光影分明之间,竟是显出几分与平日形象截然相反的阴沉。
还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乌元洲?”
迟迟等不到对方动作的钟年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乌元洲一眼。
他本不想麻烦对方,但是对方劝说他沾了对方的口水,很有可能会感染,他自己又没办法给脖子后面消毒上药,就同意了。
毕竟那条咬人的疯狗看着就很有病。
他做好了准备,又不知道为什么乌元洲在后头愣着。
“没什么,就是怕弄疼你。”乌元洲在他转过头的一刹那就收敛了脸色,扯出一个笑。
“没事,我不怕疼。”钟年说。
其实他还是很怕的,但是不会对外人表现出娇气,给人增添麻烦。
乌元洲愿意帮忙他就很感谢了。
说实话,之前他确实有因为对方过度的热心感到困扰,没想到自己今夜又被对方这份热心救了一把。
如果不是乌元洲从学校回来路过,注意到了绿化带里的动静又有心察看,到最后自己会是如何下场真的难以想象……
钟年愈发地为自己之前的疏离和躲闪感到抱歉,即使是人设使然。
……
钟年说自己不怕疼,乌元洲替他清理上药的手法还是格外小心。
因为太轻,钟年更多感觉到反而是痒,咬着嘴唇微微颤抖。
弄完后,乌元洲又打量了一会儿,神色凝重道:“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小区附近的医院,打个针吧。”
钟年一怔,思索过后还是没抱着侥幸心理,点头应了。
被疯狗咬了是该打个狂犬疫苗的。
第116章 黑暗论坛9“哥,你也想闻闻他吗?”……
深夜,天空下起绵绵细雨。
男人坐在书房的窗前,幽深的眸子看着撞在玻璃上的雨丝,沉思着什么,手中的酒杯猩红。
在他身后的,是三台大尺寸显示器,上面停留的画面是密密麻麻的后台数据,数字每秒都在变化跳动。
他听到身后的动静,没回头,开口直问:“你去哪了?”
贺确摘下兜帽:“没去哪,看不惯时子弈,出去透透气,他已经走了吧?”
“走了。”男人将杯中的酒液喝尽,“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路的,你别总和他针锋相对。”
“哼。”贺确不屑地冷哼一声。
男人沉声:“贺确。”
贺确这才不耐地拖长声音回道:“知道了,哥。”
被贺确叫作“哥”的男人点了头。
其实他也就比贺确大一岁,但相似的眉宇之间透出的气质比贺确更为深沉,也更为自持理智,还有贺确学不会的锋芒内敛。
他脸上架的无框眼镜也让他更符合“哥哥”这个角色。
冰冷镜片下,黑眸瞥见了贺确反常的举动,微微一顿。
他的弟弟大剌剌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正把自己的下半张脸用力地埋进右手心里嗅闻。
还发出狗碰上肉骨头一样的喘息声,黑色的眸微微上翻着,满是痴狂与兴奋之色,脸色也红得异常。
男人登时眉头一沉:“你出去没惹事吧?”
“没有……嘶呼……”贺确依然嗅闻着自己的手,抽空回答。
越来越觉得不对的男人站起了身,走到弟弟面前,诘问:“你手上有什么?”
贺确收住自己的行为,状态略微正常了些,把手摊开给男人看。
什么都没有。
“碰到了很香的东西。”
男人眼神里充满了狐疑。
贺确把自己的手送过去一点:“哥,你也想闻闻他吗?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不用了。”男人没兴趣学狗,推开贺确的手,不再追问。
即使是亲生兄弟,有时候他也无法理解弟弟的奇怪行为-
在医生的建议下,钟年没有打狂犬疫苗,打的是破伤风针。
有点疼。
乌元洲一直陪着他,帮着他跑来跑去办手续,替他和医生说明了伤口情况。
到了要打针的时候,乌元洲看到那长长的针头比钟年还要担心。
“会很疼吧?”
“不会,我手法好得很。”医生打包票,让钟年做准备。
钟年看了乌元洲一眼,却不想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
“你要是怕疼,就咬我的手。”
钟年看着伸到面前的胳膊,觉得无奈又好笑。
咬了他好让他也跟着打一针吗?
钟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说:“我是想让你在外面等。”
乌元洲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破伤风要打的是屁股,耳根猝然红了,应了一声,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等钟年出来,他耳朵上的红还没完全下去。
两人一起回出租房。
这一来一回,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早点睡吧,伤口别碰水,对了,你的膝盖也还要喷药……”乌元洲拿起置物柜上的喷剂,作势又要给钟年喷。
钟年拉住他的胳膊:“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乌元洲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喉结缓缓吞咽了一下,直起身。
“今天谢谢你了。”钟年道完谢,拿着药回了房。
而乌元洲站在客厅里,又是久久未回过神-
钟年决定在搬家前还上乌元洲的人情。
于是一大清早,他在网上做了一些功课,买了几样游泳运动员的专业装备,挑的是国际高端品牌,几乎把他的积蓄花空。
一般来说,他会更倾向于请人吃饭或者在生活上慢慢还回去这种方式,但有点不适用于他的人设。
今天不是周末,不确定乌元洲在不在房间里,他试着去敲了门。
没一会儿,穿着黑背心的男生就给他开了门。
乌元洲对他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随后想起什么,问:“是要我帮你上药吗?”
钟年摇头,把手里的礼袋递过去:“这个给你。”
乌元洲眼睛一亮,受宠若惊又期待不已,接过后打开仔细看了,脸上的欣喜又逐渐收拢。
“这些东西不便宜。”
能租这里的房子里,经济条件自然不会有多好。
再者之前乌元洲还经常撞到钟年吃泡面,对他的情况早已了解了几分。
钟年说:“是你帮我的谢礼。”
顿了顿,又下定决心说了一句,“我今天决定搬家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乌元洲当即皱起眉。
看到他的表情,钟年也多少猜到他的想法,讪讪地低下头。
钟年知道乌元洲不会是那种嫌弃礼物不够好的人。
按理来说,这样及时用价格贵重的物品回礼,用做回报是够的,但有时候这么做并不是一个妥当的方法。
“你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两不相欠。”乌元洲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这让我有点难过。”
钟年挠挠脸颊:“我……”
“可能我贪图得有点多,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也不要和我*计较得这么清楚。”
“……”
钟年难得会有这么难为情的时候。
乌元洲有着少年人的真诚和直率,让他都忍不下心再继续这么不近人情下去。
乌元洲又道:“先不说我昨晚路过也是碰巧,其他帮的忙也是举手之劳,都是很平常的事,你完全不用这样郑重的。
“你拿去退了吧,这些东西要不少钱,你留着多买点好吃的,你不吃泡面我会更高兴。”
“好……”良心受不住的钟年说不出拒绝的话,乖乖把东西接了回来。
心里默默地想:讨厌和人打交道,也不等于就是要做一个坏人对吧?
……
亲眼盯着钟年在网上退货的乌元洲表情好了点,问他怎么会搬家,要搬到哪里去。
听到他搬的地方还在同个小区里,就在隔壁栋,眉头完全舒展开。
“这样也好,一个人整租总比挤在这个合租房里要好。你东西搬完了吗?我帮你。”
乌元洲又一次提出帮忙,钟年没再拒绝。
剩下的东西不多了,但要是他一个人搬也还是要搬两次,有乌元洲就省心多了。
作为学游泳的体育生,乌元洲的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能轻松抱起加起来有四十斤的纸箱,气也不喘。
钟年怀里就抱了不方便打包进箱子里的笔记本电脑。
屋外阴雨连连,昨天半夜下起就一直没停过。
钟年一只手抱电脑,一只给乌元洲打伞。
伞不够大,两人又都要捧着东西,挨着肩膀走也不够用。
钟年把伞往乌元洲身上偏移,乌元洲又用别让笔记本电脑进水的借口让他自己一个人打。
谦让来谦让去,最后两个人都淋湿了一点。
到地方时,钟年多看了一眼隔壁门。
好在没像上次一样又恰好碰到时子弈出门。
进屋后,钟年立马拿吹风机给乌元洲吹,然而对方一接过先给他吹上了。
“头发有点湿了。”乌元洲捻起他的发尾,顺势查看了一眼他后颈的伤口,“幸好这里没碰到水,恢复得也不错。”
一根食指轻轻在伤口周边蹭过,因为受伤变得格外敏感的肌肤顿时发痒,钟年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往旁边退开。
“好了,你自己吹吧,我去换衣服。”
“嗯。”
等钟年换了一身干衣服出来,见到乌元洲已经在帮他整理东西。
“你还把剩下的泡面带来了。”乌元洲不赞同地看着他还剩下的半箱袋装泡面。
“……我就是不想浪费。”钟年走过去把纸箱合上,“你要喝水吗?”
“不用麻烦。”乌元洲看了一圈他新租的地方,点点头,“这里还挺干净的,也不用再打扫了,大门密码换了吗?”
钟年说:“换了的。”
“有时候独居会比合租更不安全,你要多注意,昨天还遇到那种变态……”乌元洲说着说着,神色变得凝重,“要不我也考虑搬家吧?”
钟年一愣。
“至少搬到和你同一栋楼,离得近点,这样我们就能够互相照应了。”乌元洲语气认真,似乎真有这个打算。
钟年劝道:“你要不要再多考虑一下?”
他只是不想让乌元洲头脑一热做了后悔的决定,却不料乌元洲产生了别的误会。
“我是不是太逾越了,让你感到了压力?”
“不是的。”钟年有点着急地解释,“我是担心你会为了我勉强自己,毕竟对比起来房租会贵不少……”
乌元洲微微讶异,随即扬起笑容:“那倒是不用担心,虽然当初我租那里的确是手上拮据,但是现在我靠游泳拿了几个奖,加上做了游泳私教,情况已经好起来了,租这里的房问题不大。
“而且,以前我在外留宿得少,大多时间为了上课方便还是住学校宿舍,但现在为了兼职,以后寒暑假都要留在这里了,住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是住个大点的更省事。”
一番解释,钟年也没有了再劝的理由。
乌元洲在离开前当面加了他好友,人情没还上的钟年顺理成章地同意了。
得了空闲,独留在屋内的钟年继续收拾行李,把章鱼放出来帮忙。
收拾到一半他瞥见被自己随手搁置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猛然想起什么。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距离上次完成任务快到二十四小时。
不敢再耽搁,他按下笔记本的开机键。
奈何这破电脑开个机都要很久。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终于打开了。
窗口似乎等候已久,一开机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
字体和之前不一样,是猩红的颜色。
[宝宝,终于等到你了……]
第117章 黑暗论坛10任务4:拍下洗澡全过程……
[宝宝,终于等到你了……]
[宝宝,怎么现在才开电脑?]
[等了你好久,我都想把你的手机也黑了。]
[今天一整天都在做什么?]
虽然之前论坛派发的任务十分不正经,审核失败一遍遍打回重做,也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用着一个变态口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看着一个个占据了电脑屏幕的窗口,钟年呼吸微滞,咬住了嘴唇。
[宝宝的电脑里好干净,都是游戏,一点小秘密都没有。]
[为什么要找代玩呢?每天还要和那个可恶的单主聊天,是任务给的钱不够宝宝花吗?]
[那我给宝宝派一个新任务好不好]
[是否接受新任务?]
终于,出现了一个正常的窗口。
钟年却不敢乱动,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盯着屏幕,充满了小动物遇到危机的谨慎。
[别怕,宝宝。]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要求。]
[只要宝宝立马完成,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钱了。]
窗口接连跳出,叠加着几乎占满了屏幕的所有空间。
钟年眼底映着各种猩红的字眼,脊背汗毛直立。
他尝试动光标,可是电脑像是失灵一样,不受他的控制,长按关机键也没有反应。
[不可以关机的哦,宝宝。]
[你要是直接盖上笔记本的话,我就黑进你的手机哦。]
[或者,我也很期待跟你当面聊聊新任务~]
正打算盖上电脑的钟年打了个寒战,缩回了手。
[乖宝宝^^]
看着用两个符号组成的笑眼,钟年将下嘴唇咬得殷红。
他不想配合,可这个论坛的后台组织向来霸道,依然能强行替他做出决定。
笔记本停在页面上的光标诡异地自己动了起来,挪到了“是”上。
[任务4:拍下洗澡全过程
要求:必须全身赤……]
钟年没来得及震惊,也没来得及看清后面的内容,窗口又忽地消失。
再一眨眼,他的电脑黑屏了。
“……?”
钟年懵了下,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电脑坏了,拍了拍,不见反应又按着重启。
过了几分钟,电脑才重新亮起,他动了动光标,自己操作着左点右点,发现一切恢复正常。
正常到那些窗口也没再跳出来。
他疑惑地进了论坛的后台,没有待完成的新任务。
好像之前发生的只是一个玩笑-
同一栋的二十三楼。
坐于书桌前的男人看着曲线显示器屏幕上快速流动的代码执行页面,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一行进度条跳出,几秒后成功转为百分百,出现了攻破成功后盗取的用户隐私信息。
正要拷贝发送,右边的显示器跳出一个提示窗口。
是他安装在门口的隐形摄像头感应到有人停留,自动出现了监视画面。
白金发、桃花眼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对着摄像头气势汹汹:“贺铮,开门。”
男人微微挑眉,操纵着大门开锁。
时子弈一进来,直奔书房,张口就问:“你弟弟呢?”
贺铮道:“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话音刚落,书房门口就响起懒洋洋的声音:“找我做什么?”
“贺、确。”时子弈语气冷沉地叫出口,眼里跃动着愠怒的火焰。
“吃炸药了?吵死了。”贺确掏着耳朵,看也没看时子弈一眼,大剌剌地靠坐在了书房的沙发上。
时子弈额角青筋跳起,险些没能维持住冷静失态。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直接跟贺铮告状:“你弟弟趁我外出给你办事,又偷取了我的管理账号,在二十分钟前擅自给我负责的一名成员派发游戏任务。”
贺铮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无框眼镜下的黑眸幽幽地盯着贺确。
贺确撇开眼神,音调低了一点:“我也没误事。”
“你还好意思说。”时子弈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就已经成功了。”
听到这里,贺铮已经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他深知自己弟弟的劣性,还有前科在例,都不用多问事情真假。
“再次违规,惩罚加重。”贺铮毫不留情,“贺确,我要收回你的管理权,并且降低你在组织的级别。”
贺确面色不爽,也没敢提出异议。
事情有了个结果,时子弈没再说什么,公事公办地和贺铮汇报外出办事的情况。
走之前,他又扫了一眼在一边低头摆弄手机的贺确,对贺铮道:“管好你弟弟。”
人走后,贺铮摘下眼镜,掐着眉心,不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弟弟身上:“贺确,我警告过你不要随便惹事吧?”
“嗯,我知错了。”贺确嘴上如此说道,眼睛却没离开过手机。
贺铮拧眉,重重敲了敲桌面:“上次之后我就提醒过你,正因为我是你哥,所以对你更不能有私心,你一犯错我就要严惩。现在你没事又随便插手时子弈的事做什么?太闲了是吧?”
“没什么特别原因。”贺确嘴角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只是因为分到他手底下的新成员太讨人喜欢了。”
贺铮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你又……”
“放心吧哥,这个我可舍不得。”贺确嘴角的弧度提得更高了,“说他讨人喜欢,就是字面意思。”
贺铮一怔,又听到贺确手机里忽然发出一道甜腻绵软的声音。
“老公。”
简单的两个字,从手机里传出来,能听得人骨头酥麻。
贺铮浑身一震,讶异地盯着贺确的手机:“你在放什么?”
“从时子弈的管理后台偷来的。”贺确舔了舔嘴唇,又按下了播放键。
“老公。”
“老公。”
“老公。”
……
就这么一句,短短两秒的音频,不断被贺确来回重播。
被迫跟着听了数遍的贺铮下颌收紧,眸里暗色回转,又听了几次后,身体的肌肉僵硬到极点,忍无可忍地低斥:
“够了,少听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贺确停下重播行为,难以置信地问自己的亲哥哥:“不好听吗?我都要爽死了。”
贺铮冷冷地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我对这些没兴趣。”
“行吧,你还是这样,天天就喜欢弄你的计算机。”贺确耸耸肩,“我自己回屋里用耳机听。”
说罢,他一边不厌其烦地点着重播,一边慢吞吞地走出书房。
贺铮听着如蜜一般的少年声音远去,绷直的神经迟迟无法放缓。
过了好半晌,他强行忽略身体前所未有的异样,重新坐回电脑前,麻木地敲击键盘-
钟年一直到晚上才又收到新的任务窗口。
他刚打完游戏和单主汇报完,看到窗口出现,不是之前那样奇怪的话语,也还是保持警惕。
他深吸一口气,点下接受任务。
[任务4:将一件贴身衣物放入一楼置物柜21号
要求:衣物需亲自穿着12小时以上且未曾清洗、16小时内完成
奖励:8000元
提示:由管理员查收确认后才可通过]
比起前面出现的什么洗澡任务,是要好一点,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钟年抿起嘴唇,两边浮起了一点羞恼之色的脸颊微微鼓起,再次对这组织后面的人感到疑惑。
每天弄出这些变态的任务要求,到底图什么啊?
在心底暗骂着,新的窗口出现。
[30分钟内完成奖励可翻倍(笑脸)]
“……”
又急。
钟年瞪着末尾有些可恨的笑脸符号,又想起之前见到的某条内容。
——[乖宝宝^^]
截然不同的语气习惯,再加上又莫名撤回的任务。
钟年心中浮起一个猜测。
在上午出现的,该不会是另一个操作者?
……
晚上。
钟年吃完饭,又洗了澡,站在浴室里吹自己的湿发。
有了吹风机是要方便不少,但是吹起来还是觉得这过长的头发有点麻烦。
手举着好累。
吹完之后,他又用梳子一点点梳顺,像打理自己的兔毛一样细心。
最后再找笔帽把前面的头发卡住,免得又扎眼睛又挡视线。
就是笔帽次数用多了,夹缝被撑大,卡得不像之前那么紧,稍微动一动就容易掉下来。
于是钟年开始考虑要不要在网上买一些发夹和皮筋偷偷用……只要不开直播不出门,就没人会笑话他。
再说了,也没人说男生就不能用这些。
做好决定,钟年放下吹风机走出浴室打算用手机去买,余光里忽地瞥见放在墙角里的脏衣篮。
他穿了一天的衣服都放在里面,洗澡前刚脱下来。
他想起自己做的任务,停下了脚步,走到脏衣篮前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小块布料。
这个是绝对不行的……
他放下,抽出最底下被压着的T恤。
贴身穿着的,那就是贴身衣物,符合任务要求。
点点头,他把衣服随手一团,丢进一个新的垃圾袋里扎好,又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薄外套,拿上手机出门。
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到卧室,把匕首收进外套袖口。
在最后出门之前,他还小心地往外偷看了一眼。
见隔壁门好好关着的,没有任何动静,就猫似的立马溜出去,跑到电梯前。
等电梯的过程,他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发夹和皮筋。
他只图方便,就选了一款最普通的。
正要下单,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响在耳侧:
“另一个彩色的更可爱,比较适合你。”
钟年手一抖,差点炸出兔子耳朵和尾巴。
来人反应很快地把他掉落的手机捞住,抬起头,兜帽下的黑眸浮动着愉悦的光,嗓音喑哑:
“给你。”
第118章 黑暗论坛11“我就偏要抢,怎么了?……
钟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熟悉的装扮,和危险的眸子。
他一眼就认出面前只在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被野兽盯住的危机感再次涌上天灵盖,钟年回过神后猛然后退,下意识地捏住里面藏着匕首的袖口,双眼满是戒备地看着对方。
他都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出现的。
又为什么和自己搭话。
恰巧电梯到了,他立马走进去,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他以为对方是来找时子弈的,只是恰巧和自己碰上,但没想到,又眼睁睁地看着人跟着走了进来。
电梯里的空气顿时有些窒闷灼热。
钟年一抿唇,趁着电梯合上前,快速做出决定,腿一抬迈出了电梯,往家里跑。
幸好,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
就这么几步路,给他急得气息微喘,像是遇到了一条恶犬,小脸都吓得惨白。
钟年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特别怕那个人。
他抱着膝盖,在家里的沙发上坐了很久,缓过来才又探头探脑地出了门。
进到空无一人的电梯里,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是松早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运气过差,还是就这么凑巧。
电梯到了三楼,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故障,擅自停下开门,不停地响起“嘀嘀嘀”的警报声。
钟年按铃通知了物业,得知一时半会修不好,只能走出电梯。
再看剩下的另一辆电梯,还在一层一层地往上走,每一层停留的时间都有点长,慢吞吞的。
钟年站着等了一会儿,想着反正已经到了三楼,就是走两分钟楼梯的事,干脆转身进了楼道。
一打开楼梯通道的门,同层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灯很亮,使这空荡荡的楼道在夜间也亮如白昼。
不像是上个副本的老公寓,楼梯通道又旧又黑,真的有点可怕。
钟年往里走了两步,手一离开门把,沉重的门“嘎吱”一声自动合上。
他抓着手里装着自己衣服的垃圾袋,顺着楼梯往下看了一眼。
最下面一层的感应灯没亮,只能见到安全通道的牌子的绿光亮着,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说不出缘由地,钟年心里有些不安。
总感觉下面还蛰伏着什么。
也许是昨天遇到过变态,刚刚还被那个男人吓了一回而心有余悸,钟年忍不住多想,有点草木皆兵。
但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犹豫多久就收回往下走的脚,转身回到走廊继续等待电梯。
等了足有七八分钟,另一个电梯姗姗来迟。
钟年把袋子粗暴地塞进指定的一楼置物柜,关上柜门,完成了任务。
要不是深夜不安全,一楼也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他都有点想蹲守在边上,看看会是什么人来把东西取走。
要是自己有个帮手就好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短暂地停留,很快被他抛开。
先不说面罩男还不知道在何处,他连个其他玩家的影子都没见着。
……
钟年前一刻进了家门,后一刻隔壁的门就被人打开。
时子弈穿着睡袍,神情愉悦下楼。
到一楼时,他正好遇到有两个维修工人从另一个电梯里走出来,和物业打电话:
“特别奇怪,什么问题也没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
时子弈没有在意,往置物柜走。
走过转角,一个可恨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顿时让他眉头一蹙,好心情都散了大半,满脸晦气。
“想偷我东西?”
贺确没看他,只盯着置物柜透明的小窗口,大大方方承认:“确实想。”
“少做梦。”时子弈像是一头捍卫自己领地的雄狮,神色戒备,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警告,“也少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滚远点。”
贺确讥笑出声:“你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他收住笑意,眸子里的光转瞬一片阴翳,充满了挑衅,一字一句道,“我就偏要抢,怎么了?”-
翌日上午。
钟年收到了乌元洲的消息。
乌元洲说自己已经租到房了,就在他的楼下。
速度快得超乎意料,钟年忍不住想,这个小区的房子就这么好租吗?
但事后一问价格,乌元洲的月租费用几乎是他的一点五倍,还是季付,让他万分吃惊。
“怎么这么贵?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钟年有点着急,也心疼乌元洲一个大学生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很快下楼和人见了面。
“不贵,我打听过了,是正常价格。”乌元洲穿着背心,把门外推车上的两个大箱子搬进屋,出了一身汗,但面上很开心,跟钟年笑着说,“这里小区出租的比较少,我还是特意跟保安大爷打听到的,不然还找不到呢。”
钟年一怔:“这样吗……”
乌元洲说:“你租到的应该是特例,我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你的钱够用吗?”钟年问。
“够的。”乌元洲点点头,“等到了暑假,我能赚的外快就更多了。”
如此,钟年稍微放下了心。
他看着乌元洲忙来忙去,也想搭把手,但乌元洲不让,给了他一瓶酸奶,让他坐到一边休息。
钟年有点没办法,偷偷点了外卖,买些水果之类。
他把外卖拿上来时,面对乌元洲的眼神,他解释:“就当是我感谢你昨天帮我搬家。”
说完又一顿,“唔,这个感谢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想和你两不相欠的意思……”
他怕乌元洲又不收要他退回去,说话稍微有点急了,面颊涌上一点尴尬的血色。
“我知道。”乌元洲看着他,缓缓笑了,伸手把水果接了过来,“那我们两个一起吃顿午饭?”
钟年迟疑了两秒:“……不了吧,我还有事。”
以他的人设,做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
乌元洲面露不舍:“就要回去了吗?”
钟年点点头。
说有事其实也不过是借口,他一天的正事除了代打游戏就是做论坛任务,闲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那你再等我一会儿。”乌元洲翻找起书包,拿出一个小袋子,“我过来之前给你买了点别的药,我问过了,这个药涂上恢复得更快,也不容易留疤。”
钟年:“……”
这人情感觉是越欠越多了,就算他想还也还不过来。
乌元洲见他愣着不接,就抓着他的手,直接把袋子套到他细腕上,又道:“能给我看看你脖子后面的伤吗?我想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钟年没拒绝,点点头。
他自己撩起头发,转过身低着脑袋给乌元洲看。
今天早上他让系统帮自己看过,已经结痂了。
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很注意,没让这块受伤的地方在枕头上磨蹭到,乖乖用侧躺或趴着的姿势,所以恢复得很好。
没觉得疼,偶尔会有点痒。
乌元洲看的时间有点久,还凑得有点近。
钟年能感觉到有一道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颈,吹得他那块肌肤有点痒痒的。
“看好了吗?”
他问,过了好半晌乌元洲才回应了一声。
“你自己上的药吗?”
“嗯。”钟年点头,“我能碰得着。”
其实他是把章鱼叫了出来,让章鱼给自己上药的,会更方便一点。
“你能自己上药就好……那膝盖呢?已经好了吗?”
“已经好了。”钟年撩起裤腿给他看。
撞到的地方由青转紫,淤青已经变淡了,只有按上去才有点疼的感觉,要不了两天就会恢复如初。
乌元洲像是个医生,如此细细问过,认真确认他的伤情没有什么大问题,总算放下了心。
临走前,乌元洲又忽然改了主意,把他手里的小袋子拿回来:“我帮你提上去。”
钟年有点无奈:“就是一点药……又不重。”
虽然他这两天受伤确实频繁了点,但是也没弱到连个药都提不动吧?
乌元洲:“没事,我有时间。”
“……”
钟年把“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的话压下,默许了。
就是一层楼,他们一起从楼梯通道上去。
乌元洲跟他说:“以后你要来找我就跟我说一声,或者我上去找你,虽然离得近,但是也要注意一下安全,你一个男生很容易遇到像上次一样的危险……”
钟年默默地听着,倒也没觉得不耐烦。
乌元洲就是这么一个热心的人,都是好意,自己没必要一而再地泼冷水或推得太远,少说话就好了。
“你有事就找我,我都会……”乌元洲一边说,一边推开楼道的门,抬起头见到钟年门口站着的男人,声音止住。
钟年也看到了。
时子弈穿着一身清爽气质形的休闲西装,姿态慵懒又优雅靠着墙斜站着,手里抛着手机,一脸饶有兴味地看过来。
“我在等你呢。”
他直接大步走到钟年身前,忽略了钟年身边站着的人。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敲你门发现你不在。”
面对于时子弈亲近的态度,钟年面无表情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时子弈嘴角勾着轻佻的笑:“以我们的关系,必须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第119章 黑暗论坛12人小小的但是胆子很大……
时子弈说出口的话,让钟年和乌元洲表情都不太好看。
钟年心中费解。
他们不就是普通的邻居关系,有那么要好吗?
他便嘴巴一撇,直言直语地回答:“不太能。”
时子弈听了没生气也没难过,反倒笑了:“逗你玩的,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钟年:“?”
“但是最好在屋里说,”时子弈意有所指地往钟年边上瞥了一眼,嗓音压低,平添了几分暧昧,“只有我们两个人。”
钟年皱起眉,不太情愿。
“在外面会有点不方便。”时子弈道。
“不方便就算了,你找别人帮吧,我要回屋休息了。”钟年作势要走,时子弈忙喊住他。
钟年有点不耐烦了,转头道:“你到底要——”
话说到一半,他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时子弈做出扯起衬衫下摆的动作。
倒不是被对方这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的行为吓到了,而是因为那衣摆下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再抬头,见到时子弈嘴角的笑意含着几分勉强,下垂的桃花显得有些可怜:“疼得厉害,找你要点药。”-
同一时间,坐在餐桌边的男人拧紧了眉头,盯着自家弟弟颧骨的淤青。
才睡醒没多久的贺确灌下一整瓶冰水,捏皱了瓶子精准地投进垃圾桶,然后开始用午餐。
对面的贺铮开口质问:“你昨晚又偷溜出去了?”
“嗯。”贺确敷衍道,“无聊,随便逛逛。”
贺铮冷道:“你没别的借口了?”
贺确哼笑一声,往后一靠:“还不是你把我的管理权撤了又降了我的级别,我没事干还不能在外面散散步了?”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贺铮扶额。
贺确没有隐瞒:“跟时子弈打的。”
在贺铮说话之前,他抬起手,“先说好,不是我故意惹事。”
贺铮一脸静听狡辩的神情。
“我发现他给成员设置的任务不符合组织的规矩,想要阻止他才动的手。”贺确笑了一声,“他犯了四次,你不信就检查后台看看?”
贺铮面色有了变化,他了解自己弟弟,虽然性格差劲,和时子弈关系恶劣,但是也不至于用一查就知真假的愚蠢办法来污蔑。
五分钟后。
贺铮面色凝重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鲜少动用自己账号的最高权限查看组织管理者的后台,为的就是表示出自己对他们的信任。
人数只有十位管理的组织,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早就是拴在同一条绳子的蚂蚱,对彼此也都知根知底。
论坛运行到现在,大家都按规矩做事,很少有人会犯错。
在组织之中,时子弈的出身有点特殊。他出生在富贵家庭,是咬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加入这个组织为的不是钱,只是想寻求刺激。
他把人生当作一场游戏,唯恐天下不乱。
但他是个懂得遵守游戏规则的“玩家”,不像贺确肆意妄为——这是贺铮最初同意时子弈加入的原因。
贺铮有想过时子弈有一天会厌烦了这个“游戏”提出退出,却没想过有一天时子弈会利用管理权限,对论坛的新成员发布这种任务。
拍腿照、叫老公、穿着女仆裙录视频……还有昨日的贴身衣物。
在“黑暗游戏”里,发布出这种任务可以直接定性为放水。
只是让贺铮讶异的不是任务的简易程度,而是任务本身的内容。
“黑暗游戏”的每个任务都需要有证据留存,前三个都是以文件形式永久待在库中。
就算不点开看,见到任务内容和要求就能将时子弈的私欲知道得一清二楚。
“哥,你不点开看看吗?”一旁的贺确问。
贺铮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贺确知道这是贺铮在生气的表现,却还是要故意刺激,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之前我都在手机里拷贝了一份,你看,单是腿照他都让人照了七八张,视频也是,还要叫主人呢。”
他滑动着一张张照片给贺铮看,白皙修长的双腿以不同姿势角度呈现在镜头下,让人呼吸一紧。
在贺确要点开视频时,贺铮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转过脸。
“不用给我看了,我已经确认了。”
贺确扯过一张椅子坐下,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有一条规矩是事不过三,他犯了四次,那就是罪上加罪。”
贺铮扫他一眼,讥讽:“你现在倒是把规矩记得一清二楚。”
“不管怎么说,你都该给他一点重罚吧?”贺确指了指自己的被打的位置,“而我,戴罪立功,还负伤了。”
他眼珠子一转,“不如就把他的活交给我做怎么样?”
贺铮盯着电脑上少年的个人资料,一口回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用想了,不可能。”
虽然早有预料,贺确还是不爽地“啧”了一声。
行吧。
反正能让时子弈吃不着就行-
钟年直接劝时子弈去医院。
但是看到时子弈疼得脸色发白、咬着牙强撑的样子,他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从屋里拿了自己用剩下的药给他。
“你不帮我上药吗?”时子弈不接,盯着钟年看。
钟年板着小脸:“不要算了。”
时子弈生怕*他后悔,赶紧把药接了过来:“谢谢,你真好。”
钟年扯了下嘴角,转头对一直守着自己的乌元洲说:“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没事的。”
乌元洲点头:“有事我们手机上说。”
“好。”
乌元洲看着钟年进屋关上了门,才打算回去。
不可避免地,两人擦肩而过,视线交汇了一瞬。
“哼。”
时子弈发出一声冷笑,按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呼吸之间感觉到针刺一般的疼痛。
他神色阴沉地想着乌元洲最后一句话。
不是说谁的好友都不加吗?
凭什么乌元洲可以有?
时子弈收拢起眼中的妒意,拿着药进了屋,坐到自己的电脑前。
两张显示屏上,一个显示着“对方未开启无法获取监视画面”的字样,一个显示黑暗论坛的后台登录页面。
他熟练地输入自己的管理账号,迫不及待地想发出一个能与少年快速进一步的任务,结果一个通知窗口截住了他的所有操作。
[因您的违规操作,已被一级管理员取消了管理授权。]-
同一时间。
某个名为“黑暗游戏管理组”的聊天群里,也发布了这样一则公告。
【群主1号:经4号管理员举报,发现7号管理员对论坛14527成员发布了四次的不正当任务。以规矩处置,取消其管理权限至少两个月,降至最低级别。
另4号管理员戴罪立功,提前恢复管理权。
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公告出现,聊天群立马热闹起来。
【6号:时子弈违规?真稀奇。】
【5号:昨天还罚了贺确,今天又换了人。】
【3号:他们两个本来就一直不对付,正常。】
【6号:仔细看了下昨天的公告,他们都是因为14527这个游戏成员。】
【8号:不正当任务是什么?不能具体说说?@1号】
【2号:14527成员个人资料.pdf】
【9号:靠??】
【3号:!!!】
【5号:顶级魅魔……要我也愿意为他违规。】
【6号:他的电脑摄像头像素那么低,捕捉的照片都能这么漂亮……有点想黑他的设备了。】
【2号:试过了,1号貌似给他的电脑和手机上了新的防火墙,黑不进去。】
【2号:住址画重点截图.jpg】
【6号:这么巧?他们几个就住一个小区?】
【3号:我就说呢,怪不得时子弈这几天放着大别墅不住要住那边。】
【5号:我有点想搬家了。】
【9号:我能跟你一块住吗?或者把房子卖给我,反正你没机会了@7号】
【5号:转卖给我,我愿意出双倍。】
【3号:我四倍。】
【9号:滚啊,我先说的。】
聊天群吵起来,直接忽略房子主人意见擅自开了一场房子的线上拍卖。
直到新的一条消息出现。
【8号:这个成员现在是不是没人管?能分给我负责吗?@1号】
【9号:给我@1号】
【5号:我比较闲,让我来@1号】
【2号:我@1】
【1号:该成员情况特殊,暂且由我亲自负责管理。】
【群主1号开启了全员禁言】-
相隔几层楼的地方。
钟年蜷着腿坐在凳子上,挑了一份外卖作为午饭。
花了十多分钟,看到摆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想了想抬起盖子开了机。
没有新任务的窗口出现。
即使知道此时的平静也是暂时的,他还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掩耳盗铃似的又把电脑盖上。
这时他的手机亮起来,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乌元洲:你和时子弈关系很好吗?】
钟年拧眉歪头,心里觉得奇怪。
乌元洲怎么会产生这种疑问?
他回复了一句简洁明了的“没有”过去。
【乌元洲:那你要更加小心他,他对你不怀好意。】
【乌元洲:他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好人。】
三个绝对,语气非常强烈了。
钟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回复:好的。
【乌元洲:我不是没有理由地恶意揣测他。】
【钟年:嗯,我知道。】
【钟年:放心吧,我也不喜欢他。】
然而收到回复的乌元洲依然没有放下心。
他抓着手机,冷凝着脸。
他想到还在之前的出租屋时,那个梦见钟年的晚上,他出门去卫生间,遇到时子弈从钟年房间的方向走出来。
身上有着属于钟年的、馥郁香甜的味道。
那么浓郁,绝对是待在一起很久才会沾上。
当时他以为钟年和时子弈刚认识就关系很快好到半夜也独处一室,独自黯然神伤了很久,也没有立场多问。
但今日一见钟年对时子弈的冷淡态度,才后知后觉事情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虽然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更没有确切的证据坐实猜测,但无论如何,之后他不会再给时子弈任何一点接近钟年的机会。
【乌元洲:一定要小心,晚上门要反锁好。】
钟年看着手机里乌元洲反反复复的叮嘱,想了想,起身把自己的匕首拿到厨房里磨了磨。
乌元洲也这么说,那么他的直觉肯定错不了,得好好防着时子弈才行。
还有那个和时子弈认识的兜帽男人,两个人都是一伙的,一样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钟年吭哧吭哧地把匕首磨得雪亮,用自己的头发测试了一下锋利程度,满意地藏进自己的袖子里,带在身上才放心地下楼去拿外卖。
吃完午饭又睡了午觉,他坐到客厅沙发上重新打开电脑,查看有没有新任务出现。
没有窗口,却在论坛个人后台的私信里发现了一条消息。
看到账号是红名的论坛坛主,整个人愣了一下,点开后更是因为对方发的内容感到惊讶。
【你好,我是黑暗论坛的坛主,冒昧打扰。】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你说明,经内部成员举报,发现负责你的管理员7号有违规操作,对你发布了不正当的任务。】
【对此我深感歉意,希望能对你做出一些补偿,只要是你提出的,我们组织会尽量满足。】
仅是几句话,带着信息量不少。
钟年人懵了,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只会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腿上的电脑屏幕。
管理员违规操作,发布了不正当的任务……
他反复理解着这句话。
所以,他这些天做的各种变态任务都是这个组织内部出现的管理失误??
回想着自己之前忍着羞耻做的事,钟年有点生气,开始怀疑这会不会也是这个黑暗组织戏耍他的恶作剧。
既然如此,对方都主动提出要给他赔偿了,那他就不客气了。
钟年小脸一鼓,重重地敲打键盘,发出一行字。
【那就让我成为下次终极挑战的胜者。】
……
“噗嗤。”
一只手撑着桌子,俯身看着这一条消息出现的贺确笑出声来。
坐在椅子上的贺铮也一脸意外。
他以为少年会借机索要权势或金钱,毕竟几乎所有人参加黑暗游戏图谋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就算是要退出论坛,他也打算破例同意。
没想到,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要求。
贺确笑完说:“他人长得小小的,倒是挺敢狮子大开口的。”
贺确的目光黏在屏幕上,眼神幽深得仿佛在试图透过这句话窥视到少年将其打下来的惹人模样。
“你没事就回自己房间睡觉。”贺铮打断他的联想,“别一直杵在我这里。”
贺确不走,问:“你打算答应吗?”
贺铮用眼神回答了贺确这个蠢问题。
“我是看你对他态度不一样,就想问问。”贺确意味不明地扯出一声低笑,“我们组织第一次这么‘正义’,还补偿……哈,哥,你的良心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真稀奇。”
贺铮冷冷回了两个字:“少问。”
身上流淌着同等肮脏血液的亲兄弟,仅是一个对视就能看出彼此眼中某些心照不宣的东西。
贺确又从胸腔里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
贺铮忽视他,在电脑上一字字认真地敲下回复。
【很抱歉,这个要求超出了赔偿范围。】
【如果是终极挑战的资格,我们可以直接同意。】
……
【好。】
钟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直接要获胜的位置也不过是他一时之间的气话,心里也清楚不太可能。
能够得到参与终极挑战的资格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比起其他黑暗游戏成员,他和捡了便宜差不多。
至少现在,他不用苦恼每天都会刷新的任务,暂时只用等着下一场终极挑战开始。
钟年微微松了口气,感到心口有一块大石落下,前所未有地轻松。
他随手把电脑放在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柔韧的腰肢在电脑前一晃而过,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
刚打开,听到门铃响了。
他在猫眼看到是两个小时左右前才见过面的乌元洲,开了门。
他以为乌元洲这么快又来找自己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没想到对方单纯是来分享甜点的。
蛋糕很大很漂亮,钟年说不出拒绝的话,舔舔嘴唇让人进了屋。
“你先坐,我去拿杯子倒水。”
他进了厨房,完全忘了自己的电脑还开着放在沙发上。
第120章 暗黑论坛13拷住手,遮住眼睛……
钟年端着水回来,发现乌元洲在看自己的电脑,手臂轻抖了下,手背顿时被温水溅湿。
乌元洲听到声音,回过头,神情难得有点严肃,问:“黑暗游戏是什么?”
钟年结巴了下:“就、就只是游戏而已。”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电脑拿走盖上,放到一边去,尽量自然地转移话题:“来切蛋糕吧。”
乌元洲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皱着眉看着他:“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钟年用力摇头,为了让自己显得真诚,故意把眼睛睁得很大,无辜地眨着。
也不知道乌元洲信没信,最后还是放开了他,没再追问。
这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钟年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没有了黑暗游戏的困扰,打了两天小游戏,代玩的单子也结束了。
单主从最开始的嫌弃,到最后各种挽留,加价要他继续接代玩。
钟年表示自己现在不缺钱了,也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行,还是婉拒了。
但他自己弄了一个号,偶尔被单主带着玩。
没有了压力,他也逐渐沉迷游戏的乐趣,甚至最后为了有更好的游戏体验,他花了一点钱买了一台更好的二手电脑,剩下的也勉强足够支撑快两个月的生活费用。
除了游戏之外,乌元洲会来找他。
时不时送一点好吃的好玩的,就算没什么事,也会待在一边看他在游戏里种地挖田。
钟年问他不会觉得无趣吗,乌元洲笑着说:“挺有意思的。”
钟年挠挠脸,就随他去了。
打游戏中途,乌元洲似是随口一问:“时子弈最近有没有打扰你?”
“嗯?”
钟年一愣,停下了操纵游戏小人的手。
被乌元洲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自己隔壁还有这么一个麻烦人物。
“没有,最近我都没见到他。”
可能时子弈没再住这里了也说不定,他那么有钱,房产肯定不止一处。
乌元洲:“那就好。”
之后乌元洲又陪了他一会儿,便走了。
“我后天再来找你。”
钟年应道:“好。”
他发现乌元洲越来越忙了,还看起来越来越累,眼里都是红血丝,有时候陪着他,会不小心在旁边睡过去。
他只以为乌元洲是忙于学业和兼职,劝他不要太辛苦,多在家里休息。
乌元洲笑了笑,依然会在忙碌中抽空来找他玩,说跟他在一起自己会更放松,就相当于是休息了。
次数多了,乌元洲再来,钟年已经完全习惯。
“你自己坐。”
钟年刚刚在午睡,身上的睡衣还没换下,发丝乱着,原本夹着发丝的发夹撬在一边。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压出来的红印。
他没睡醒,把乌元洲放进来就又爬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半阖着惺忪的睡眼,慢慢醒神。
乌元洲从一进门就目光紧紧追随着他,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尖酥软,喉结不住地滚动。
“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乌元洲走过去,坐在沙发的边上。
钟年反应慢了半拍地摇摇头,软声说:“我也该醒了,不然睡过头又要脑袋疼……”
他说着,忽然像是某种发现异常的小动物警觉起来,绵软的腰杆挺起,迷蒙的双眸也聚焦定在了乌元洲身上。
乌元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这么盯着看,呼吸紧促:“怎么了?”
钟年凑近,鼻尖耸动了两下,越闻越近,几乎要贴到乌元洲身上,弄得乌元洲浑身紧绷燥热,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钟年……”
一张口说话都有点发颤了,伴随着隐秘的吞咽声,像是快要控制不住什么。
乌元洲被他这番突然的亲近行为弄得犹如被馅饼砸晕一般,一阵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试图环上近在眼前的纤细腰肢——
少年却在这时退开。
“乌元洲。”钟年严肃地叫他名字,“你受伤了?”
乌元洲立马清醒,收住了迷乱的心神:“我……”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血腥味。”钟年视线落在乌元洲腹部位置。
是新鲜的血腥味,说明乌元洲才受伤不久。
再抬眸细看,便又能发现乌元洲的脸色并不好,也就耳根有点血色。
“不小心出了一点车祸,被擦碰到了。”乌元洲说完,见到钟年神色惊愕,又补充,“没什么事,轻伤,已经在医院处理过了。”
他拉起自己的T恤下摆,露出被包扎过的紧实胸膛。
“我体格好,很快就能痊愈。”
钟年依然掩不住关心:“那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办法游泳了?”
乌元洲颔首:“我找了别的兼职,所以可能后面几天还是会有点忙。”
“你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钟年思索过后,“要是你需要,我可以借钱给你的。”
“不用。”乌元洲笑着拒绝了他,“我年轻,身体好得快。”
钟年劝不动,没了办法:“好吧。”
之后的几天,乌元洲更加忙碌起来。
有时候两三天也不见人,再出现在钟年面前时,伤口虽然有在恢复,精气神却不太好,肉眼可见的疲惫。
钟年就放任乌元洲在自己屋里的沙发上休息。
他猜测乌元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家庭变故,又或者遇到了其他麻烦,但每次他拐着弯问,乌元洲都含糊其辞,显然不想说。
每个人都有不想诉说的秘密,钟年理解。
再者以他的人设也不适合过度插手他人的私事,他只能尽其所能给乌元洲一点帮助。
某天,他的电脑跳出了熟悉的窗口,打破了时日不短的平静。
[恭喜你,已成功入选黑暗游戏的终极挑战。]
[是否接受新任务?]
钟年眼睫一颤,舔了舔嘴唇。
来了……
他终于走到了这个副本最重要的阶段。
“咔哒。”
鼠标左键按下,坚定地做出选择。
[最后的任务将以信件送出,预计在六小时内送达,请注意查收。]
钟年看着这条内容许久才关掉,然后登上论坛。
果然,里面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件事。
但每次终极挑战的内容和形象都不尽相同,讨论来讨论去,都是只是一些猜测,做不了什么参考。
……
钟年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何时把东西送到的,他只是去接个水路过玄关,忽然就发现自己大门下多了一个黑色的信封。
信封拆开,里面的信纸同为纯黑色,如同黑暗论坛的网址页面。
黑色信纸上,白色字体端正工整。
[任务5:参加组织的线下聚会
要求:明日晚上10点,在小区地下负2层停车场7123号就位]
还有准备时间。
钟年的心态很好,他等待此刻多时,虽然这段时间的生活很惬意悠闲,但是他深知这不过是暂时且虚假的平静。
这样虚度的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越长反而越让他焦虑。
于是他好好地在家中休息,保持睡眠充足,提前吃饱饭,洗了一个干净澡,以防万一又在身上加了一件外套。
他往自己的背包里放了一点食物和应急用品,再把最重要的匕首挂在腰间的束带上。
最后,他把提前取出来的现金放在客厅的桌子中间,用手机给乌元洲发去一条定时信息。
——有事要出一趟远门,如果一周没回,家里的东西就都拜托你了,钱是这段时间的感谢费。(大门密码:xxxxxx)
钱不多,但应该也能帮上一点忙吧。
钟年如此想着,收起手机,背上书包,离开家往楼下停下场而去。
从电梯下到地下二楼,再按照任务卡所写的号码寻找对应的停车位。
停车场很大,但7123号离他很近,没怎么花功夫就找到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晚上10点整还有七分钟。
这个时间点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没什么人。负二层更比负一层冷清,车辆也极少,大片的车位空着。
在这夏夜里,此处还有些阴凉,钟年庆幸自己多穿了一件外套,把领口拉链拉到最高,把下半张脸埋进竖起的领口里,仅用着一双藏在发丝后的眼眸四处张望着。
后面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钟年不由有些紧张和不安。
煎熬的几分钟过去,两道车灯晃过他的眼睛。
一辆漆黑的越野驶入了这层停车场,然后缓缓地停在钟年跟前,打着双闪。
显然,这辆车就是来接他的。
钟年咽了咽口水,抬步走过去。
他刚要抬手去拉车门,车门就先一步从里面被拉开,随即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攥住背包肩带,整个人都跟着被拖进车内。
“砰!”
车门被甩上,越野车立即开动。
车里漆黑一片,钟年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又被对方扯着转了一个方向,趴在车门上。
属于男人的手按住他,把他的背包拽下丢到一边去,然后反扣住他的手腕,似乎要将什么冷硬的东西扣上去。
钟年下意识挣扎起来,又听到一声低沉的命令。
“别动。”
钟年屏住呼吸,僵硬着没有再冒然乱动。
“咔哒”一声,他的手被拷住了。
随即眼睛也被一条黑布遮住。
失去行动力和视力让他极其不安,未曾适应过来,又听到那道低沉的声音道:
“现在开始搜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