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呜,咪呜——”
小黑猫期期艾艾地叫着,向唯一能求助的人类寻求安慰和保护。
叫也不敢叫大声,抖得厉害,天性下爪子勾着钟年的衣服想往上爬。
钟年立马后退,与腿边的黑山羊拉开距离,低头用手安抚猫咪,同时始终用余光注意着不远处的神父。
“咩……”
黑山羊的两只耳朵耷拉下去,连脖子上的铃铛也不再欢快地乱响了。
“那是你的新宠物吗?”男人开了口,视线落在被他紧紧护在怀中的猫咪,“这种生物娇气又叛逆,且不认主,冷漠无情。”
钟年:“……?”
小猫又在他怀里“咪”了一声,像是在弱弱为自己反驳争辩。
神父又接着道:“不像山羊,性格温顺,也很聪明,能为人类做很多事。”
“……”
【这是在?】
【给我宝整懵了。】
【不仅抹黑小猫,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笑了,羊是羊,恶魔是恶魔,能一样吗哈哈。】
【这两一个打扮得像礼物,一个像孔雀开屏,什么心思我都懒得说。】
【呵呵,太小看我老婆了,我老婆是这么容易被勾引的?】
钟年有点听不明白神父想表达什么,干脆保持着沉默。
短暂的安静过后,神父又走近生硬地问:“……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等着回去。”钟年始终是防备的姿势,身体朝外,手里握紧着匕首,“借用你的地方待一会儿,等雾散了我就会离开。”
“多久也没关系。”神父视线微微偏移,“别的除外。”
话音一落,他朝钟年伸出手。
钟年下意识以为他是要对自己怀里的小猫出手,连忙背过身去用自己挡住,可没想到神父目的并不在此,伸出的手从他的影子里抓出了什么东西。
看清是什么后钟年怔住了。
一只缩小到比男人手掌大出一圈的蓝黑色章鱼,他再熟悉不过。
“叽叽咕啾!!”
章鱼被揪出来时连带着好几颗糖果掉在地上,它在神父手中奋力挣扎,挥舞着触手抽打。
可是如今的它能力极弱,这点攻击对神父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它在神父手里就是一只能随手碾死的蚂蚁,已经被掐得变了色,完全变形。
眼看着它将要被逐渐收紧力道的神父生生掐爆,钟年出声制止:“等等!”
神父顿住:“虽然它现在已称不上是恶魔,但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藏在你身上定又是不怀好意。”
钟年不知道章鱼是什么时候藏到自己影子里的。
看着掉落一地的糖果,他想到之前章鱼总是眼巴巴像是只小狗一样把从居民那里偷来的食物送到他手边,扒着他手腕乱蹭的样子,钟年迟疑了。
“已经称不上是恶魔,是什么意思?”他问。
神父道:“上次它不自量力,妄图制止……受到重创,力量被大大削弱,丢失了恶魔的资格,现在已经沦为最低等的怪物。”
钟年听出了男人前半句话微妙*的停顿。
受到重创……是那夜章鱼跑进来和压在他身上的山羊恶魔打架那次吧。
然后第二天章鱼再出现,就缩水变成了如今这副孱弱的模样。
也难怪,都不是恶魔了,在木屋出现时才没有迷雾。
“那刚刚追在我后面的不是它?”钟年自言自语般低喃道。
“不是。”神父回答,在钟年看过来后,又奇怪地转开视线。
钟年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神父的表情。
男人冷峻深邃的脸庞看不出什么,但是……想到自己之前被蒙骗的种种,钟年宁可信其有,也毫不松懈警惕心。
“你先把它放开。”
神父并未松手:“我能帮你解决它,让它再也没办法跟着你。”
钟年不假思索地说:“不需要。”
神父脸上的冰霜有了几分崩裂,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几分:“它居心不良。”
“在我看来,比起其他恶魔它不算坏得无可救药。”钟年意有所指地道。
“……”
神父眼角抽动,呼吸沉沉。
半晌后,他在钟年的眼神下妥协了。
获得自由的章鱼立马一边叽叽叫着,一边触手并用连滚带爬地跑向钟年,乳燕归巢般扒住他的腿,想一路往上爬。
“嘶——”
钟年怀里的小黑猫张嘴对章鱼哈气,发出警告的声音。
连只没成年的猫都能对章鱼发脾气威吓,可想而知现在的章鱼是有多弱小了。
但章鱼也不怕,死皮赖脸地勾住钟年的腰,打算抢占小黑猫的位置。
它并未得逞,被钟年按住了脑袋,没能再往上爬。
“啾……”
它叫了一声,一双豆豆眼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形状,又去把地上掉的糖果捡起来,塞到钟年的衣兜里。
钟年看着它,最后还是默许了它挂在自己的腰上。
章鱼暗暗得意,瞅着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法接近的黑山羊,耀武扬威地用一根触手抽打了两下空气。
“咩!”黑山羊用力地跺着羊蹄,叫得越来越大,可一等到钟年的视线转过来,它就又立即叫声转低,变得可怜兮兮的。
“为什么?”神父盯着亲昵扒着少年腰肢的章鱼,眸中闪过一线湖蓝的暗光,“它在你面前更听话,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是吗?”
钟年愣了会儿才意会到神父后一句说的是黑山羊。
在平淡的语调中,他竟是从中听出几分哀怨和不甘。
但是想着山羊恶魔做过的事,钟年没有丝毫心软,依然冷着脸说:“它又不一样,它和你是一体的。”
“这样说……并不准确。”神父垂眸,将周身所有的森冷气息收敛,“我曾经确实是一只罪孽深重的恶魔,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这里原本的神父利用禁咒将我禁锢在这里,对我施加诅咒,让我不得不在他死后接替他神父的职责,和这座教堂永远地绑定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圣袍,自嘲一笑。
“一旦离开教堂,我的肉身和灵魂都会消亡。”
钟年顿住,错愕地听着。
“因为诅咒的副作用,我的肉身受损,就像是出现了一个无法修补的漏洞,力量会溢出。假以时日,等力量耗尽,我依然会死亡。
“但对我施加诅咒的神父并没有想到我的力量过于强大,溢出得足够多,就会分裂出另一个分身。
“它们确实与我紧密相连,依托着我的本体存活,共享我的欲。望,我也能通过它们感知外界的一切。
“但我并不能操控它们,它们也有独立意识,我能决定的只有它们的死活。”
说到此处,神父的语调加重了几分。
“我确实,对你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我从没想过将那些不堪的想法付诸为现实。”
身着圣袍的神父丢弃了身份与自尊,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呈现给面前的少年。
他低垂的眉眼染上了浓郁且真挚的情绪色彩,口吻堪称是谦卑小心的: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排斥我?”-
面罩男人突破重重迷雾,找到在教堂的钟年时,见到他抱着小猫蹲坐在铁门后,毛茸茸的脑袋低垂,双眸呆滞地盯着空气。
少年的模样比他怀里的小猫还要更像是走丢了找不到家,可怜极了。
但人完好无损,并未出事。
一路高高吊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处,面罩男人大步走过去,叫了一声钟年的名字。
钟年慢了半拍才有所反应,看到是他来了,一张脸重新恢复了生动,站起来绽放笑容,轻快地说:“你来接我啦。”
又把怀里的小猫抱高,“你看,小猫我找到了。”
面罩男人点点头,注意力并不在猫身上,抓住钟年的手捞起袖子查看。
这种“检查”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钟年都习惯了,还会主动掀起衣摆给人看:“我没事的,你看。”
面罩男人耳根一红,飞快摁下他的手,又用着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
“那个神父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钟年说,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依然肆意的迷雾,“倒是你,又在迷雾里找我,没受伤吧?”
“我没事,什么也没碰上。”面罩男人摇摇头。
“那就好。”
以防万一,钟年提出再在教堂里躲一会儿,等迷雾散去再行动。
也不过两分钟,迷雾就奇迹般无风消散了。
速度有点快,仿佛是刻意安排。
“回去吧。”面罩男人把挣扎的小黑猫提在手上,对钟年道。
钟年点头,在走出教堂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黑山羊从阴影里走出,又一次出现在门廊下,恋恋不舍地目送他。
钟年清楚,在山羊黑色的横瞳之后还藏着另一个人的目光。
他淡淡收回视线,又感觉到脚踝轻微发痒,低头瞥向脚下,不动声色地把冒出来的一截调皮触手持踹回影子里。
“喵——!”
钟年抬头,和在面罩男人手中被提着的小黑猫对上视线,将食指竖着贴在唇边,无声地说:“嘘。”
“咪唔。”
小猫又叫了一声,回应了他的要求。
第62章 恶魔小镇23让人不由自主地呵护着……
“这些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可真厉害。”
解嘉良面色讶异地看着钟年和面罩男提回来的篮子。
那位老人十分感激钟年二人,给了他们很多,食物几乎快装不下,遮也遮不住,两人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拿着回了木屋。
“送的。”钟年用两个字搪塞过去。
解嘉良笑了一声:“是吗?那些居民可凶了,一点好脸色也不给我看,我就只能偷偷留下一点东西来换。”
【用词挺高明的哈哈,翻进别人屋里不就是偷鸡摸狗吗?】
【还不是使唤另一个瘦竹竿帮他做的?他就坐享其成了。】
【留的东西还是木屋里的……】
【这个副本完了这位银蛇公会的大佬滤镜是彻底碎了。】
“这样也好,原本我还担心带回来的食物不够。”解嘉良看了一眼已经在忙着处理食材的干瘦男人,不紧不慢地抿了口咖啡,“他的胃口还不小。”
“……”
钟年懒得和他说话,转头对面罩男人道,“你先做饭,我上楼去看看小瑜。”
面罩男人点头,提着篮子进厨房。
钟年还没走上楼梯,就听到身后开放式的厨房传来一声脏话。
看情况应该是面罩男人和干瘦男人撞上了,厨房面积本来就小,有点碰撞也很正常。
干瘦男人满脸不虞地揉着自己的肩膀:“你挡在我后面干什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还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啧,疼死我了。”
自从那次被光头男拿着挡枪,他性格大变,等光头男死后,他就成了为解嘉良出力最多的人。
觉得有了个强大的靠山,腰杆也挺得越来越直了,干瘦男人不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之前对着那对情侣也十分硬气。
不过他也就和面罩男人抱怨上了两句,一和兜帽下那双泛着寒光的利眸对视上,气焰霎时偃旗息鼓,选择避开矛盾。
“算我倒霉……”他嘀咕了一句,又活动了下被撞到的肩膀,离开厨房。
钟年将视线从干瘦男人身上收回,和面罩男短暂地交接了一瞬,转身继续上楼。
他没在房间里找到小瑜,从窗户里才看到人在后门的大树下,那处简陋的坟包前。
钟年找过去,见到小瑜红着眼,脸上的眼泪已经被风干了,表情是麻木又僵冷的。
“先吃饭吧。”他对小瑜说。
小瑜抬头看到他,空洞的眼神里有了几分神采,站起来对钟年说:“谢谢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尽量回报你。”
钟年见她并非一味的消沉,摇摇头:“如果你想为你的恋人报仇,愿意信我,今晚可以跟我们一起行动。”
小瑜用力地用手背擦去眼角的眼泪,再睁眸时目光已不再存在一丝灰暗,闪烁着坚定又明亮的光。
“我想活下去。”-
夜晚十一点。
面罩男人抱着被褥开始打地铺,要让钟年休息。
钟年拉住他:“今晚上半夜是我守夜,也休息不了多久,我在沙发上坐着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坐着会冷。”面罩男人执意把地铺弄好,下面三层上面两层。
钟年有点拿他没办法。
他们别有计划,守夜也不需要了,这床完全没必要这么认真地铺,做个样子也就好了。
不过躺进软乎的被褥里,裹上一层厚毛毯,确实比坐在沙发上要舒服多了。
皙白的脸颊染上几分胭脂般的红意,钟年像是只惬意打盹的猫,蹭了蹭毛毯上的毛毛,又看了看被男人塞进被子里的小人偶。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身边靠墙坐着的面罩男。
习惯使然,钟年还没说什么,面罩男人就主动俯身把耳朵凑过去,是倾听的姿态。
钟年觉得有点太近了,指尖樱粉的手指戳着男人那块侧腰往外推抵,轻声埋怨:“你是不是有点把我看得太娇气了?我没有那么需要被人照顾的。”
侧腰被戳着的地方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刺痒感蔓延到心尖上。
面罩男人下颌收紧,抓住了能轻易拨动自己心弦的手指,声音低哑:“不会。”
钟年撇了下嘴,把手指收回来,换了个姿势躺着。
可也不知道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后腰压住了,软软弹弹的,也不硬,但是温度冰凉,衣摆下露出的一点肌肤触碰到,陡然的凉意让钟年低呜了一声。
“怎么了?”面罩男人问。
钟年手往后一摸,抓住了那东西,面色不改道:“没事,昨天后腰撞到的地方还有点酸……”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掐着那截偷溜出来捣乱的东西以作惩罚。
“还没好吗?”面罩男人拧眉。
他自己的身体什么伤势都好得快,对疼痛也不敏感,很扛得住,之前弄的伤只是上一两回药就能结痂,现在已经完全不碍事了。
在恐怖游戏里,受伤丢命都是常事。
面罩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像钟年这样的人,和琉璃一般漂亮又脆弱。
即使钟年的性格比想象中要更加坚韧,也依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只想让他坐于高台之上,不忍其受一点风雨摧残。
哪怕钟年仅是眉尖一蹙,也能轻易把人的心提起来。
面罩男人不敢疏忽一点的不好,一听他说不舒服,就紧张起来:“让我再看看。”
“不、不用。”钟年按住男人要来掀被子的手,心虚地抖着长睫,小声道,“没事,只是有一点点酸而已,时间不多,我有点困了,先赶紧睡一会儿。”
他揉揉眼睛,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拉好毯子闭上眼。
如此,面罩男人没再打扰他。
钟年悄悄将一只眼睁开一道缝,见男人的视线移开了,就背过身偷偷收拾被子里不听话的章鱼。
两只手给触手狠狠打了个结,章鱼老实了,虽然没回影子里,但是也乖乖趴在钟年的手底下没乱动。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接近凌晨,木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墙壁上老旧钟表走动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清晰。
秒针“咔哒咔哒”地挪动着,将时针和分针一点点推近,当两根呈现一百八十度时,钟年睁开眼,和面罩男人沉静如水的眸对视上。
他轻轻坐起来,目光扫过在另一边利用餐桌椅子搭了个简易的“床”的干瘦男人,又寻到近处在双人沙发探出脑袋的小瑜。
她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时间。
“我还以为他要帮你守夜。”一道身影走近,解嘉良看了一眼面罩男人和钟年说。
钟年没接话,沙发上的女生起身,压低声音道:“解先生,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方便吗?”
“这个时间吗?”解嘉良抬头看向钟表,微笑,“可能不是很方便。”
小瑜一脸正色:“是很重要的事。”
解嘉良笑意不变,轻轻挑起眉,目光从她以及钟年和面罩男人身上一一滑过。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等会儿再听你说。”
“呃,但是……”小瑜脸上表现出几分无措,飞快地和钟年对了个眼神,改了口,“好,我不着急,你慢慢去。”
解嘉良点点头,转身去了。
小瑜慢一步跟在他后面,转头给了钟年和面罩男人一个信号,然后去守在洗手间的门口。
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
虽然事情有了点变化,但是并不妨碍计划的进行。
面罩男人徒手擒住在睡梦中的干瘦男人,钟年抓出藏在沙发底下的麻绳。
“你——唔唔唔!”
干瘦男人连喊出声的机会也没有,嘴巴就被一块抹布给堵住了。
他身材瘦弱,平时做事只能算是利索,和光头男相比在力量上毫无优势,不然也不会总是挨打吃亏,被压着奴役欺负。
他在这个副本一直表现得也像是个炮灰,只能抱着大佬的大腿苟活。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身材高大结实的面罩男人竟是有点压不住他。
干瘦男人的两只手已经被反剪着压在背后,整个人奋力翻腾,有一两下差点把面罩男人给掀开。
他皮包骨的脸上的青筋像是虫子一样鼓起来跳动着,双眼充血,快要掉出来一般,狠狠地瞪着面罩二人。
负责捆住他双手的钟年在混乱中打滑了好几下,是悄悄伸出触手的章鱼帮了忙,才把人捆好。
这个过程他们努力没有弄出太大动静,却在把人扯起来的时候,干瘦男人一脚勾翻了椅子。
“砰”的一声,椅子倒地激起灰尘,在木屋里发出巨响。
同时洗手间的方向也传来动静。
“解先生……解先生,你先等等!”
“你不用拦我。”
小瑜没能拦住解嘉良,还是让他走了出来,看到了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解嘉良一出现,干瘦男人就分外激动,唔唔叫着,朝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钟年怕解嘉良出手,无声地摸出腰间的匕首,把小瑜叫到自己身边。
“抱歉,我拉不住他。”小瑜低声对他们道歉。
钟年摇摇头,余光里扫向钟表。
距离今天的最后一刻钟只差两分钟,绝不能在这最后的时刻被解嘉良坏事。
解嘉良还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面对散发着敌意的三人和向自己求助的干瘦男人,他扯唇一笑:“不用这样防着我,我们是队友,不是吗?”
钟年三人都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峙着。
解嘉良浑不在意,也毫不理会哀求着自己的干瘦男人,自顾自地丢掉手中的纸巾,抬头看钟表。
“时间到了,雾也散了,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把他送过去才行。”
第63章 恶魔小镇24第二副本通关
钟年从光头男死后就怀疑上了干瘦男人。
最大的疑点是干瘦男人身上的撕裂伤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当日差点命都丢了,却没两天就行动自如,比身强体壮的面罩男恢复得还快。
更别说今日下午时和面罩男人撞到,好得跟没事人一样。
小瑜恋人被吃掉的那日,也恰好是跟他一组。
没理由他都找过去了恶魔还会放过他,只是让他晕厥。
不过在今晚之前也只是算怀疑,等面罩男人把他抓住后其异常爆发出的力量直接证实了这份猜测。
直到现在,即将要被送去忏悔室的路上,比起恐惧,干瘦男人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愤怒,嘴巴被抹布堵住也还不断地发出怒声,不服输地挣扎着。
面罩男人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抓着绳索的结,押着他往前走,使出浑身的力气。
他有用刀刺过干瘦男人,怕人死恶魔脱出束缚又出现别的意外,所以并没有朝致命处下手——毕竟任务中说明了要送进忏悔室。
可是几刀深深扎进去,鲜血如注,干瘦男人不知痛一般,反抗的精力不减,还愈发癫狂。
钟年想要帮忙,却被面罩男人拒绝了,说怕伤到他。
倒是擅长不动声色使唤他人坐享其成的解嘉良开口:“我来吧。”
在面罩男了的冷眼下,他又笑了笑:“这次我是真心想帮忙,之前我也看出他不对了,本来就打算明天找个机会说这件事,倒是没想到你们先动了手……我也不好意思一点力也没出占你们的便宜不是?不然直播间的观众骂我骂得更厉害了。”
但面罩男人一点也不信他,并不给他帮忙的机会。
解嘉良耸耸肩膀,识相地离远了。
即使比较费力,面罩男人也依然把干瘦男人押进了忏悔室。
时间紧急,人手也不够,他们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严实精细、万无一失地把门封好,将就着用一根棍子卡住门,再用神殿内的长椅堵住,等做完十五分钟的时间所剩无几。
被关进去的干瘦男人不知疲倦与疼痛,不断地用身体撞门,让陈旧的忏悔室砰砰作响,震动摇晃。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在神殿中回响着。
小瑜流着冷汗说:“怎么感觉不行啊……”
钟年道:“先走!”
几人也才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妙的破门声。
一转头,便见到倒出忏悔室门外的干瘦男人对他们拧笑着。
面罩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折回去。
钟年也只是愣了一秒就跟上去了。
“你先走,我一个人也行。”面罩男人推了他一把,抓起干瘦男人往里扭送。
余光里过去一个人影,是解嘉良。
帮忙的动作不假,跟着面罩男人一起重新压制住了干瘦男人。
钟年知道自己帮不上还会添乱,以免让面罩男人束手束脚,果断转头带着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瑜往外跑。
留下的解嘉良也确实是帮面罩男人重新将干瘦男人给关回了忏悔室中,但卡门的棍子断了,手里没有多余的工具,只是用长椅堵根本堵不了多久,只能靠人力支撑着。
忏悔室又是一阵震荡,里面传出了非人能发出的吼叫。
门板之下溢出黑色粘液,流淌到面罩男人和解嘉良的脚底。
寒风阵阵,神殿内的灯光忽闪,转息之间周遭的气氛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让人脊背阵阵发凉,寒毛倒立。
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彻底化为原型后会发生什么,解嘉良一见形势不对,立马收手。
“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一步。”
这时候他也还不忘对面罩男人礼节性地微笑点头,说罢甩下面罩男人一人离开。
少了一个人的支撑,面罩男人挡门挡得更加艰难,但是他对解嘉良的临阵逃脱没有一丁点反应,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只是在心中默默数秒。
3,2,1……
零点整。
叮咚一声,所有玩家脑海中都响起系统音。
【恭喜游戏玩家找出潜藏的恶魔,逃离小镇时限为30分钟。】
【倒计时开始——】
下一秒,神殿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轰然一声,面罩男人被爆炸般的冲击震飞,脊背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咳出一口血。
没有多余缓气的机会,他迅速调整回防守姿势,用匕首抵挡住以雷霆之势扑上来的恶魔。
以他的能力脱身并不是难事,但他要为钟年争取更多的逃离时间。
……
与此同时,神殿外先一步跑出的钟年和小瑜困于迷雾之中。
找出恶魔任务只是成功一半,最难的是在与危险并行的迷雾里找到出路。
深夜的大雾里,能见度极低。
月亮被遮,就没有一丝可以照亮的光源,他们不得不打着手电筒走,但这也可能会使他们像是活动的靶子一样暴露在恶魔的眼前,走得战战兢兢。
值得庆幸的是,小瑜前几天就不声不响地研究过镇子里房屋建造的朝向,在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他们能借此判断方向,不至于原地打转,所以此时的情况总比最初落在荒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参照物找木屋来得要好。
钟年与小瑜贴着一座座房屋走了没多久,他以敏锐的听觉捕捉了脚步声,行动迅速地抓紧小瑜的手腕往后躲,示意她噤声。
小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十分配合地捂住自己的嘴,一起警惕四周。
钟年本以为是恶魔,想辨认清楚后再换条路,以免弄巧成拙自投罗网。
但他越听越像是人的脚步声。
恶魔奇形怪状,与人类的脚步声有着明显的差别,也就除了最接近于人的山羊恶魔难以辨认。
会不会是面罩男?
钟年和小瑜对视了一眼,无声地达成了共识。
没一会儿,他们见到一个身影在迷雾中匆匆而过。
钟年失望地扁了扁嘴。
单看衣服能认出来,那人是解嘉良。
且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面罩男呢?
钟年觉得解嘉良撇下面罩男逃跑的可能性非常高。
要独自一人面对强悍嗜血的怪物,另外可能还要对付其他突破限制后能肆意进入教堂的恶魔……
钟年的眉头越拧越紧,被小瑜的低声询问打断愁绪。
“我们要和他一起吗?”
钟年摇头:“不。”
看解嘉良那失去平时的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出路。
虽然在这最后解嘉良的确是稍微帮上了一点忙,与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但他始终觉得解嘉良不可信。
“我们自己找吧。”钟年说。
小瑜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钟年又看了一眼虚空漂浮的荧光数字。
还剩25分47秒。
看着很多,但万一要是遇上恶魔……
糟糕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钟年再次听到别的动静。
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奇怪声响出现在附近,像蛇类动物在地上游弋,不是从某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地逼近。
钟年神思一凛,目光梭巡四周,却在迷雾中什么也没看到。
“小心!”
原本被他挡在身后的小瑜反抓了他一把,帮他躲过一次突袭。
钟年听到某种浓稠液体打在墙壁上的声音,一扭头看清是什么后,头皮发麻。
一种满身黑色泥浆的生物,长着尖酸刻薄的五官,即使形状扭曲,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干瘦男人的脸——
钟年打了个寒颤:“跑!”
即使在逃命,他们也没有慌张到六神无主,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了步伐。
小瑜带路,跑的都是他们走过的路线,绕着比较熟悉又遮挡物够多的房屋来回躲藏,这样不至于完全被打乱节奏,得又一次重新摸索。
两人虽然不够强,没办法正面迎敌,但胜在身姿灵巧,动作敏捷,没一会儿就把那诡异又恶心的东西甩开了。
小瑜重新把手电筒打开:“应该是甩掉了吧……”
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气喘吁吁。
没有时间休息,他们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通过房屋的朝向往与之前统一的方向走。
可十分钟后,眼前还是会不断地出现别的房屋,仍在迷雾之中。
“好奇怪……”小瑜声音发抖,“就这么大,再怎么走都能走出去了吧。”
钟年用手电筒仔细扫视前后的两座房屋。
很陌生,从没见过。
在副本里的这几天,他每天都有外出,并且这两天跟面罩男人一起四处到各家门户帮忙干活,早就把镇子逛遍了。
再怎么说也能有个印象,这明显不对。
钟年拧眉:“这雾有问题,我们……”
话说到一半,其中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熄灭了。
钟年一转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颤着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小瑜?”
没有回应,眼前除了黑暗就只有迷雾。
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消失,独留钟年一人。
在死寂中,钟年愈发地慌张,眼眶染上了红。
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恶魔听到,大声叫着小瑜的名字,往回寻找。
脊背出了一层汗,湿透的衣料贴着肌肤,阵阵发冷,寒意浸透到骨子里。
钟年不自觉咬破了嘴唇,一抹殷红像是沁出的花汁,湿着眸在迷雾中惊惶的模样,像是只可怜的小动物。
焦灼间,他忽地听到有铃铛声远远传来。
铃铛声清脆悦耳,左右摇晃的频率竟是有些欢快活泼,出现在这阴冷的夜雾中诡异极了。
跟着铃铛声出现的,还有另一道略显沉重、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钟年贴到墙后暗中观察,不一会儿视线里多出了一只……
毛茸茸的、佩戴蝴蝶结的黑山羊。
蝴蝶结的大红色在这迷雾中十分显眼,下面还缀着一个金灿灿的铃铛,随着黑山羊小跑着的步子晃荡来晃荡去。
这只羊怎么从教堂里出来了?
钟年犹豫着要不要躲开它,紧接着看到了跟在它后面的人。
半边肩膀塌着,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腿步履蹒跚。
钟年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眼睛像是落了星光亮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从墙后露出身形,跑着冲过去:“面罩男!”
面罩男人抬头也看到了他,费力地走过去,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抚开他脸上的发丝,幽深的眸子定在他脸上:“有没有受伤?”
钟年摇头:“我没事,倒是你……”
伤得没有之前被关在忏悔室那次重,但也不轻。
他小心地观察着面罩男人的肩膀和腿,后腰被什么轻轻顶了一下。
一回头,黑山羊对着他叫:“咩!”
“我甩掉神殿里的恶魔后,迷了路,是它带我找到了你。”面罩男人一两句话把事情说清楚。
钟年怔了下:“它认得路?”
灵光一闪,他双眸晶亮地看着黑山羊,“那你能带我去找小瑜吗?我们在找出路的时候,走着走着她突然就不见了……对了,我们还遇到了那只恶魔。”
面罩男人心头一跳:“它袭击你们了?”
钟年点点头,但是现在他来不及仔细跟面罩男人解释,向黑山羊恳求:“你能找到她吗?是一个女孩儿。”
黑山羊跳了两下,甩动铃铛,往前走了两步,示意钟年跟上自己。
对于人类行走困难的迷雾,黑山羊仿若能明鉴万里,一双兽眸反着湖蓝色的光。
钟年搀扶着面罩男人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他听到了小瑜的声音。
“滚开!”
快步赶去,就见小瑜正与那长着人脸的黑液恶魔对峙着。
她被逼到死角,手里拿着一根蜡烛,抵挡在身前,咬牙抗争着。
神奇的是,她手里的蜡烛如同明火对于恶狼,让恶魔不敢靠近。
应该是游戏道具,只是烛光幽微摇曳,在钟年赶到时,恰好燃尽熄灭。
没了顾忌,恶魔流着黑色涎水扑上去。
“砰!”
一声枪响压过了小瑜的尖叫声。
被面罩男人手中银枪击中的恶魔嘶叫一声,粘液像水一样落在地上,却又很快重新聚回人形,只是肉眼可见地看出凝聚得没有那么坚固。
再扣动扳机时只有空响,面罩男人毫不留恋地把银枪丢开,转而抽刀。
钟年拿着匕首,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
“叮当叮当”几声响,黑山羊扑上那团刚刚成形的粘液,嘴巴一张竟是撕扯下来一块,就跟吃草一样吧唧吧唧吞进肚里。
那恶魔尖叫蠕动着,想逃又逃不掉,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钟年呆愣地看着黑山羊吃完后,还打了个饱嗝。
“咩——”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很兴奋,黑山羊蹦蹦跳跳地回到钟*年身边,用脑袋去蹭他的腰,顶他的手。
太过惊讶,手里凑过来一团温暖的毛茸茸,钟年就下意识揉了一把。
黑山羊简直兴高采烈,嘴里不停地咩咩叫,铃铛也晃个不停。
劫后余生的小瑜都忘记了害怕,愣愣地看着上一秒还在凶残吃恶魔,这一秒又在钟年面前像狗一样撒娇的黑山羊。
“它……好像是神父身边那只羊?”她不太确定地说。
“是它。”钟年点头,看着黑山羊心情也有点复杂。
很难想象神父的能力有多强大,只是溢出的力量所化成的分身,也能轻而易举地吃掉令玩家们束手无策的恶魔。
“咩。”
黑山羊撒完娇,扯扯钟年的裤腿,似乎又要带他到哪里去。
“它要做什么?”小瑜看了一眼只剩下五分钟的倒计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钟年仿佛明白了它的意思:“你要带我们出去吗?”
“咩。”
黑山羊走回来又蹭了下钟年的腰,继续带路。
钟年看看面罩男人和小瑜:“走吧。”
比起之前,山羊的步伐慢了很多,时不时就要停下来蹭两下钟年才继续走。
明明时间紧迫,钟年却出奇地平静,不慌不忙。
三人中只有小瑜在担心:“会不会赶不上?”
黑山羊并不搭理她。
当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眼前的浓雾淡了,依稀见到了属于小镇外的景色。
“真的走出来了!”小瑜惊喜出声。
她已经受够了这里,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快!”
钟年并不着急,对面罩男人说:“你们先走。”
他转身,蹲到黑山羊面前。
黑山羊似乎也知道他将要永久地离开,不复之前的活泼,低低地叫了一声,黏糊地蹭他的脸。
钟年与它的眼睛平视。
“谢谢你。”
他真诚地对黑山羊说。
他知道,那个人正在透过黑山羊的眼睛看自己。
“也谢谢你,神父。”
“咩——”
钟年又一次主动抚摸了黑山羊的脑袋。
一只手伸过来,是等待着他的面罩男人。
“该走了。”
钟年弯眸,自己站起来:“你都受伤了,就别拉我了,还是我扶你吧。”
两人互相扶持着,并肩前行。
黑山羊独自站在迷雾中,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就和之前每一次在教堂门廊下目送少年一般,它只能看着他离开。
……
【恭喜玩家通过C级多人副本“恶魔小镇”。】
【剧情探索度:100%】
【获得评分:SSS】
【获得道具“随身宠物”*1】
第64章 休息区主人你好,主人我爱你
湿凉的、滑腻的、犹如藤蔓一般的东西绕上来。
紧紧束缚住。
……是触手。
数不清有多少根,四面八方蛇一般游弋过来,一圈又一圈缠绕上身体……尖端像是舌头,贪婪地舔舐着途经过的每一寸肌肤。
有些格外敏感的地方,比如脚心、膝窝、肚脐眼、腋下……经不起作弄,酥酥麻麻,痒得厉害。
他试图挣扎,可唯一还算自由的手指稍微一动,就立马被盯上,也一并圈住。
湿滑的有手腕大小的一根在手心里蹭来蹭去,指缝也没被放过。
下意识的,他用力地攥紧了,掐住了手里的触手。
这根是安分了,但是还有更多的仍在四处放肆。
“唔……”
忍不住低呜出声时,口腔也失守了。
有两根修长的东西伸进来,压住舌头,搅动着。
不是触手,而是人类才有的手指。
很长,应该是食指和中指,狎昵地戏弄着。
随即耳朵发热发痒,属于成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低醇且磁性的质感,腔调缱绻,尾音的余韵潜藏着热烈的痴迷。
“宝宝,好想你。”
“嘴巴好软,皮肤好白,怎么就这么漂亮?”
“好喜欢……好爱你。”
一声又一声,令人羞臊的话语钻入耳中,连带着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随即,触手蠢蠢欲动地进一步探索最后的领地。
“这里可以碰吗?”
“别怕,我的触手会轻轻的……”
舌头一样的触手亲上来,裹着软肉来回抚弄,将其揉成熟透且淫。靡的红。
口水收不住,溢出来,滴到皮肤上。
“别哭啊宝宝……”
“等老公帮你亲出来就舒服了。”
在难以形容的感受中,贝齿狠狠咬住了男人的手指,同时发出哭吟。
“好多啊。”
“年年宝宝是水做的兔子吗?”
“啊,耳朵和尾巴都出来了,让老公摸摸。”
激烈的战栗未停,又有新的刺激传来。
耳朵和尾巴被触手卷起逗弄,银白带雾霾蓝的毛发变得乱糟糟的。
“好可爱啊,老婆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怎么办,舍不得放你走。还没吃够,想每天都能尝到宝宝的口水。”
在昏沉之中,隐约见到一抹湖蓝色的眸光跃动着深情的烈火。
男人紧紧抱着他,力道几乎让人窒息。
“宝宝,下次……做我的小妻子,好不好?”
触手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如同夜色侵袭,占领了所有的视线。
下一秒,神智也被拉扯着沉沦,彻底失去意识。
……
在六十平米的空间里,装潢温馨简洁,比起人类用的,属于兔子宠物用具五花八门,多得数不清。
在胡萝卜形状的兔窝里,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毛绒团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抖个不停,耳朵在抖,胡须在抖,眼皮抖得最厉害,小手小脚一抽一抽的,发出叽叽的声音。
一只脑袋圆滚滚的蓝黑色半透明章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支棱在猫猫兔边上,伸出一根触手小心地戳碰了一下兔子鼓鼓囊囊的腮颊。
触碰上毛茸茸的一瞬间,“咚”的一下,章鱼被做梦的兔子一脚踹飞,像是个皮球一样弹射出去。
它吧唧一下黏在墙壁上,脱落到地上,咕噜噜打了好几个滚,又滚回兔窝边,豆豆眼变成蚊香圈。
而一蹬给自己蹬醒的兔子从受了不少委屈的噩梦中睁开眼,一看到窝边的章鱼,瞬间气鼓了脸。
“就是你吧!”
他跳起来,直接认定了让自己做了噩梦的罪魁祸首。
钟年实在不明白,这个坏游戏怎么还会有这种操作——直接把副本里的npc当作通关奖励送给他做宠物了。
前日出来时他反复地点开道具介绍,难以接受现实。
【道具:随身宠物
属性:章鱼(降格的恶魔)
级别:S级
获取途径:“恶魔小镇”副本
能力:能藏进影子里跟随至任何地方,随时听从主人命令!
——主人你好,主人我爱你,主人和章鱼永远在一起~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满屏的“主人”血红,能把人看得眼花。
亏钟年有点期待自己能抽到一个实用的道具呢!
在副本里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影子里的章鱼还能被带出来,不然在出副本前一定会把它揪出来不可。
强塞强给就算了,这只章鱼也不听话。
经常从影子跑出来,黏人得不行。
章鱼有前科,钟年直接认定就是它。
“都是你,让我做了奇怪的梦!”
章鱼“叽啾”地叫了一声,刚从晕眩中缓过来,一爬起又挨上了一记愤怒的兔子飞踢,重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钟年哼了一声,像只小炮弹一样飞快跑走,叼着空食盆“哐哐”摔。
“坏系统我的饭呢!”
下一秒,他的不锈钢食盆里就倒了小半碗的兔粮,叼到一边的角落里吭哧吭哧吃。
吃完后想去喝水,又被到处找他的章鱼看到,再次被黏上。
“滚开。”
猫猫兔后腿跺在地板上,发出威吓的“咚咚”声。
“再烦我我就踹你。”
如此警告完,它一边警惕观察着四周,一边伸舌头去喝水碗里的清水。
章鱼怯怯的,不敢凑太近,就眼巴巴望着他,盯着那一伸一缩卷水的粉色小舌头,看得入了迷。
这道目光让兔子不高兴了,愈发想起可怕的梦里,好像也有一双眼睛这样痴迷地看遍了他的全身。
他喝饱水,扑上去。
章鱼压根不会拒绝他的任何亲近,呆呆傻傻地定着触手,被兔子当作踏脚石狠狠一蹬,圆圆的脑袋凹下去又迅速回弹,把兔子发射出去。
钟年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找好了角度位置,正好把自己弹进另一个柔软的窝洞里。
懵了一下的章鱼连忙像条认主的小狗一样跟上去。
这时因为睡足了觉精力充沛的猫猫兔开始跑酷,跑出软窝,在房间里的隧道玩具里蹿来蹿去,故意把章鱼撞飞好几次。
来回撞几下,章鱼又晕得站不起来了。
发泄完的钟年心情好了点,躲到角落里用板鸭趴的姿势休息。
“你们这个破游戏,连好道具都舍不得给。”
对于系统,钟年一向没好气。
尤其是这两天,他没少数落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在你之前,没有过副本的npc被带出来这种事,这应该属于数据错误。”
可是从副本出来后,系统第一时间就往上报错了,结果得知这并不是错误操作,“恶魔小镇”的副本重新填补了缺失的npc。
系统解释了,但是钟年哪管那么多,也只能埋怨唯一能接触到的系统。
系统像是每个为不靠谱的老板背锅的悲催员工,无奈地说:“……这不是我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
“没用的坏系统。”钟年又骂了一句。
等把做噩梦的闷气发泄完,他也冷静下来。
“算了,原谅你了,也确实不是你的错……现在允许你给我梳毛毛了。”
他打个滚,把肚皮露出来。
因为毛发太长太多,每次在窝里睡醒,就会变得乱糟糟的。
这两天因为生气,系统每次要给他梳他都躲开了,现在毛乱得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了,舔也舔不开。
系统:“……”
明明是自己有需求,却把这件事说得好像是恩赐或奖励一样。
系统有点无奈,但生怕变成兔子脾气就更为易怒的钟年后悔,赶紧拿出梳子。
毛发打了结,以免扯痛,梳子动得很慢,一点点地梳开,到了肚皮或腋下的位置更加小心翼翼。
梳毛很舒服,钟年不小心又睡过去一会儿。
迷迷瞪瞪地醒来,发现毛毛都梳好了,但发现眼前黑了一半,被什么挡住了。
系统说:“你的毛长长了,挡眼睛。”
闻言,钟年从小角落里跑出去,无视兴奋跟过来的章鱼,借着椅子跳到桌子上,凑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猫猫兔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玩偶,过于茂盛的毛发被梳理后更炸了,变成了一颗巨型毛球。
从耳朵里呲出来的格外长,像是两根冲天辫支棱着。
因为毛挡眼睛了还有点看不清,兔子低头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看清后抖抖耳朵,有点嫌弃地看着里面的自己:“怎么这么埋汰呀?”
“我帮你剪一剪?”系统已经拿出了一把宠物专用剪刀。
“唔。”钟年准了,“要是剪坏了我就咬你。”
其实他根本咬不到没有形体的系统,每次生气都是咬着空气小发雷霆。
“咔擦咔擦——”
空中的剪刀动起来,搭配着密齿小梳子,发出的声音以及刮弄毛发的动作,让兔子觉得有些舒服。
系统先帮他修好了眼睛上的长毛,让两只蓝黑色的眼睛露出来,再顺着脑袋一点点往后修剪。
不得不说,系统的手艺居然不错,把四处乱翘的杂毛剪掉,让炸开小兔逐渐变得精致。
中途系统没少摸这里摸那里,但钟年觉得这是剪毛难以避免的,也就忍了,况且系统给他嘴里塞了一根磨牙小零食,还挺美味。
钟年嚼嚼嚼,突然注意到镜子里出现了一根触手,暗戳戳地想摸自己刚剪圆的尾巴!
“叽!”
他猛地一扭身跳起来,气愤地对想占自己便宜的坏章鱼叫了一声。
他也知道自己的兔尾巴很好摸,系统剪毛的时候就摸了好几把,这章鱼居然也想趁机干坏事!
“啾咕……”
章鱼把触手里卷着的一点兔粮送到钟年面前。
不比以前,它没办法像在副本里那样在外面偷小镇居民的糖来哄钟年。
它也知道害怕钟年会嫌弃,送的时候底气不足,眨巴着豆豆眼望着他。
“哼。”
钟年抱着不浪费粮食的念头,勉强把兔粮吃掉了,对上兴高采烈的章鱼,又哼哼唧唧道,“你高兴什么?这兔粮本来就是我剩在碗里的,也亏你拿得出手。”
“……”
章鱼蔫巴巴地垂下了挥舞的触手。
“我这里有好吃的。”系统又拿来一片果干喂钟年,不忘提醒,“我是用我自己的积分工资给你买的。”
一对比,什么也拿不出来的章鱼自惭形秽,灰溜溜地退到一边去了。
“别以为一点小果干就能讨好我。”钟年重新转回镜子面前,使唤系统继续,“好好干活!”
停下来的剪刀又任劳任怨地继续了。
很快,一只漂亮整齐的猫猫兔新鲜出炉。
他在镜子面前抖抖耳朵,转转脑袋,又扭着后半身,看看自己被修剪得圆溜溜的屁股,抖一抖,给出评价:“还行吧。”
系统收起剪刀,说:“我的资料库里还更新了兔子洗澡指南,已经学会了。”
“不需要,我自己会洗。”
钟年抖掉碎毛,变回了人形。
系统很快就拿衣服过来给他套上,钟年也习惯了,心安理得地伸手抬脚。
“又要出去了吗?”一双无形的手给少年系上纽扣,又拿来一顶渔夫帽给他戴上,压低了遮住清丽好看的眉眼。
“不如别找了,他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
“别管。”钟年躲掉还要给自己穿袜子的手,自己穿好了,准备出门时又动作一停,扭头看向角落里抽抽噎噎哭出一滩水的小章鱼。
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听着有点可怜。
钟年还是走过去,把它抓起来:“干什么呀?哭什么……我不就是凶了你两下,还不是你先招打的,我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生。”
荷包蛋泪眼的章鱼突然情绪激动,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用力地摇头,像是在奋力解释什么,但是钟年听不懂。
看了半天,他好像明白了点:“我冤枉你了?”
“啾啾!”章鱼摇头变点头。
“啊……”钟年转而问系统,“我睡觉的时候它真的没干坏事?”
系统:“它一直盯着你。”
“没有动手动脚啊?系统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钟年觉得有点抱歉,给章鱼揉了揉之前挨了两脚的脑袋,“是我弄错了。”
会做噩梦,可能也是副本的副作用。
所以才会梦到一双湖蓝色的眼睛,都是受惊后的影响。
章鱼很好哄,钟年摸了它两把就不哭了,又开始厚着脸皮用触手勾人的手指,用脑袋蹭人的手腕。
钟年任由它蹭了两下,在它得寸进尺前按住:“好了,我要出门了,你要一起吗?”
章鱼捣蒜似的点头,死死扒着他的手。
“那你也只能乖乖待在我的影子里。”钟年食指戳在章鱼脑门上,长睫低垂,从上至下地看着章鱼,皎洁白嫩的脸没有表情,显得很冷淡,“我只喜欢听话的。”
“啾咕啾!”章鱼立马表达忠诚的态度。
钟年含了一点笑意:“要看你表现,说没有用。”
章鱼的小脑袋瓜这时候格外灵光,自己跳进影子里,没再黏着钟年不放了。
解决完小麻烦,钟年拉拉帽子,走出了玩家的个人空间。
一阵白光之后,进入了热闹的休息区。
他没有目的地地乱逛,一双剔透清亮的眼睛在帽檐下看来看去。
走累了就买杯甜水喝,坐在长椅上继续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
上一个副本结束后,清闲下来左右无事,他就会出来逛。
——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面罩男。
在副本里玩家无法使用好友功能加联系方式或聊天,离开小镇时又很匆忙,他忘了要和面罩男约定怎么在休息区碰头。
最后就只能出来撞撞运气了。
不过钟年想得也很开,遇不上就算了,一切顺其自然。
在生死难料的恐怖游戏里,不与他人结缘也许更好。
又买了串冰糖草莓吃着,钟年正要回去时,被一条手臂拦住。
是个穿着红衬衫戴墨镜的男人,薄唇一张念出一串数字:“14527。”
钟年:“?”
莫名其妙。
钟年不想理怪人,赶紧离远点。
那男人却不依不挠地追上来:“你怎么还躲我,14527。”
钟年加快脚步:“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的名字,我就只能叫你的编号了,14527。”男人挑开自己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丹凤眼,“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俞景山啊。”
钟年:“……哦,是你。”
“反应这么冷淡。”俞景山故作可怜道,“我可是没少找你呢,好不容易碰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你也不回。”
钟年心虚地撇开眼神:“我没注意。”
其实他都知道的,一出副本好友消息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的好友位也只有俞景山一个,发来的全是一些没营养的内容。
不是跟他炫耀道具栏里有多少稀有道具,就是说自己拿了多少厉害的成就,钟年纳闷这人虚荣心怎么就这么强,爱晒这些东西。
问题也很多,问他多大怎么进的副本性取向是什么,还问他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特别无聊。
后来他干脆屏蔽了,落了个清净。
“行吧。”俞景山耸肩,也没怪他,“话说你上个副本是跟解嘉良那狗东西一起的?”
钟年一怔:“你怎么知道?”
“论坛上看到的。”俞景山笑起来,“不少人嘲讽他是个表里不一的装货,说他仗着身份使唤人,伪善又狡猾……可算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痛快。”
“嗯……”
“他没欺负你吧?”俞景山又问。
钟年扫他一眼:“我没那么好欺负。”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逗得俞景山笑个不停。
钟年有点无语,扭头就走。
“诶!我还有事跟你说呢!”俞景山弯腰,扣子系得很低的领口荡着,露着一片练得结实又不失美型的胸膛,连带着胸前的玉石红绳也晃来晃去,吸引人的视线。
钟年不小心看过去一眼,俞景山不动声色又弯低了一点。
“下次我们组队吧,我保证比解嘉良那货靠谱多了。”
这事也不是俞景山第一次提了,钟年这次没有拒绝:“嗯。”
他答应得太痛快,俞景山像是捡到大便宜一样觉得有点不真实:“真的?”
“不信算了。”钟年咬下一口冰糖草莓,嘴唇沾上了一点冰糖碎,伸着舌头舔走。
俞景山为一闪而过的嫣红走了几秒的神,反应过来后忙道:“我信我信,你下次什么时候进去?”
钟年说:“后天。”
“那之后我用了组队道具你要接受申请。”
钟年点头,沾了草莓汁和糖的嘴唇格外红,跟着眼睛一起弯起来,能让人觉得世界都亮丽了不少,“游戏里再见吧,拜拜。”
被迷得有些晕乎的俞景山此时心里只期待着进游戏和钟年做队友了,挥挥手跟着道别:“好的好的,游戏见。”
殊不知,钟年一走远就跟系统笑话他:“真好骗。”
系统:“我也差点以为你是认真的。”
直到钟年告诉俞景山进游戏的时间是后天。
没有人比系统更清楚,钟年真正的时间是明天晚上。
“才不要呢,他有点太烦人了。”钟年撇撇嘴,把吃完的签子丢进垃圾桶,“还是回家吧。”
找不到就算了。
不过俞景山也让他记起来还有论坛这个东西,也许自己可以在上面试着发帖找人。
……
【标题:我是钟年,“恶魔小镇”副本的面罩男看到请联系我】
把帖子发出后,钟年先吃了一顿饭才点开,一看吓一跳。
一个小时不到,他的后台就塞满了私信和评论。
还以为是人找到了,结果不管是评论还是私信里根本就没有一条是自己想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论坛的评论:
【真假?本人?】
【不信,除非楼主给我看照片。】
【笑死,这已经是这三天里出现的第二十个伪冒贴了,怎么老是有人想装我老婆骗钱……】
【我年年宝宝的舔狗确实多,但是不傻哈,望周知。】
后台的私信:
【真的是你吗老婆,老婆亲亲。】
【dd,我是面罩男,老婆我终于找到你了,好想你,你在哪里?】
【求约,可互看照片。】
【骗子4K+】
……
其中还包含了不少能让人长针眼的照片或污言秽语,看了没一会儿钟年就关上了。
直到翌日进副本,再也没点开过。
第65章 幸福公寓1老公?
【欢迎来到B级多人副本“幸福公寓”。】
【“幸福公寓”的宗旨是与所有住户携手建造幸福、和谐、温馨的家园!为此请住户们严格遵行“公寓守则”,否则将施以惩戒。】
【任务:逃离幸福公寓】
【特别提示:请玩家谨记自己的身份】
……
钟年从一张两米的床上醒来。
床垫和被子很软和,舒服得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玩家空间的兔窝里呼呼大睡。
所处的卧室不大不小,浅色的装潢,看着很温馨,窗帘拉得严实,只有幽暗的床头灯亮着,屋内湿度与温度适宜,是个极为适合入眠的环境。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进入游戏之前自己的,变成一套白色亚麻衣裤,宽宽大大的版型,衣料很薄,垂坠感也很好,挂在瘦削的肩膀上,显得人愈发地纤瘦伶仃。
过大的领口让弧度优美的锁骨和脖颈都露在外面,稍微再弯点腰,还能看到点除了雪白以外的颜色。
他坐在床一侧,顶着一头微微凌乱的头发,眉眼间残留着一点困倦,像是只在梦中被野兽叼到窝里,努力打起精神打量四周的小动物,一副警惕又发懵的模样。
【宝宝好可爱……呆呆的。】
【反正我是一点也eat不到主播。】
【感觉一口咬下去会是香草小蛋糕味。】
【谁给老婆换的这身?穿一身白,好清纯但是更涩了。】
【想给主播身上泼点水。】
【老婆的休息日简直是我的受难日,一天看不到我就一股无名火,看了更是好几股,服了。】
游戏一开,直播间里又是一通要么看不懂要么没眼看的胡言乱语,钟年休息的几天观众们看不到,就会比平时更疯更热情,他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本不想理会的,但是他难得有点事想问问观众。
出于礼节,他先打了声招呼:“大家好。”
直播间卡顿了两下,然后喷涌式地冒出统一的“老婆好”。
钟年接着道:“跟你们打听个人。”
【盲猜是面罩男。】
【?老婆难得跟我们说话,结果是为了别的男人……】
见直播间都猜出来了,钟年就直接问了:“你们有在别的直播间看到他吗?”
【没有呢宝宝。】
【上一把他也从没开过自己的直播间,关注都关注不了。】
【可能还没进游戏?一般老玩家的休息时间会比较长。】
【死装男,神神秘秘的,欲擒故纵的小手段,勾得我老婆到处找你。】
【老婆你不要这么在意他呜呜,看看别的老公,比如我。】
钟年有点失落,但也很快就把面罩男抛在脑后。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通关。
B级副本必定是比上一个要难的,任务都是“逃离”,给出的背景信息却很少。
在看似祥和平静的环境里,钟年不敢放松警惕,在床上找到了跟随自己进入副本的匕首道具,握在手里,下床开始摸索自己所在的这间卧室。
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从用品来判断是男性的房间,原本他以为这是游戏给玩家分配的,但又从衣柜里挂放的衣服看出了异常。
一大半是单调的黑白灰,尺码相对他来说很大,至于另一小半颜色更为浅淡,风格不同,是新的,吊牌都没取。
钟年从新的里面随手拿出一件,翻看了一下衣领标,又对着自己比划。
这倒是自己的尺码没错。
之后他又看了主卧里的洗浴室,洗漱用具都是两套,其中一套也是新的。
钟年可以确认,这间屋子住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新住进来的,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自己。
那另一个人去了哪里?
带着这份疑惑,钟年小心地推开了主卧室的门。
他先是只开了一道缝,用两只溜圆水润的眼睛向外张望。
外面也很安静,客厅的采光充足,上午的阳光斜洒进屋内,细小的尘埃围绕着茶几上摆放的风信子漂浮,将本来平平无奇的布置衬得很有温度。
钟年紧张地暗中观察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屋内有别的动静,但听到了室外走道上邻居相遇寒暄的声音,甚至有孩子的哭闹,所见的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且和平不过。
暂时警备解除,钟年慢慢地挪出主卧。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少年像是谨慎小心的猫咪到了陌生领地,爪子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试探,一点点探索,确认安全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好奇地去拨弄桌上的花。
淡紫色的风信子开得很好,中间配了几朵白色郁金香,浅淡的花香弥漫着,为摆设有些过于简洁的房间增加了几分颜色。
看得出来,这个房子的主人生活上还是有几分情调的。
另外很爱干净,公寓有些年头了,部分家具能看出陈旧的岁月,但是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窗明几净,打过蜡的地板亮得能反光,东西也收纳得井井有条,整个家都被打理得很好。
就是可能不太会做饭,厨房的使用痕迹很少,调料瓶余量很多,冰箱里放的都是水果和速冻食品。
别的零食也没有,钟年只在柜子里找到麦片和咖啡豆。
获得的信息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对屋子的主人多了几分了解。
钟年看够了屋子,贴到大门后,偷偷听了一会儿外面的人说话。
这栋的公寓隔音不好,能听得清楚他们聊的就是家长里短,买的东西又涨价了之类,没一会儿就散了。
又等了一会儿,钟年才打开大门。
就像是从卧室里出来时一样,确认无人才万分小心地迈出脚步。
公寓是“回”字形结构,数出来有三十层,一模一样的走廊以及规整对称的构造,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钟年的楼层位于中间,他抬头,将下颌与脖颈的线条拉伸着,葱白似的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睛向上张望。
漂亮的小脸迎着阳光,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
身上的白色亚麻宽衣本就单薄,被光这么一照变得半透明,清瘦诱人的身段展露无遗。
钟年看了一眼就被这刺眼的光和建筑的结构弄得脑袋发晕,连忙低下头,遮光的手改为扶额,闭上眼。
刚缓上一些,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阴暗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迅速扭头。
“砰!”
左边隔壁的铁门飞快地合上了窥视的缝隙,但还是让钟年捕捉到了一眼。
是个穿着宽大卫衣、头发很长的男人,身量极其高大,头几乎能顶着门框,却含胸驼背,显得鬼鬼祟祟的。
再加上那窥视的行为就更不像是个好人了。
“……”
钟年盯着隔壁大门若有所思。
悄然间,一只手从钟年身后伸来,即将要落在肩头时,被反应极快的他躲过,让人落了个空。
钟年已经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差一点就要挥上去,看清身后的人后错愕地愣住了。
“你怎么……”
“又见面了。”
俞景山弯起狭长的眼,笑得像只蔫坏的狐狸,“提前一天见到,是不是很惊喜?”
钟年只受到了惊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说呢……纯靠运气?”俞景山欣赏着钟年的表情,忍不住地嘴唇上扬。
钟年瞪他。
“没骗你。”俞景山抱起双手,靠到墙上,“我靠你上次出副本的时间推*算,就知道你真正的休息时间是什么时候结束,我就在同一时间选了B级副本……”
他耸耸肩膀,“谁知道呢,上天这么眷顾我,还真让我撞大运了。说不定缘分就是这样?躲也躲不掉。”
说着还要伸着手臂去勾钟年的肩膀。
钟年拍开他的手臂,下巴微微抬高,表情有些骄矜:“你不是独狼玩家吗?缠着我做什么,我跟解嘉良也只是在同一个副本做过任务,没什么关系,算不上是仇人更不是朋友,你要是想报复他的话没必要找上我。”
“这跟那狗崽子没关系。”
俞景山嗤笑一声。
这时不远处的电梯叮地一下打开了,结伴走出来三个人。
扎着两个小辫的女生沮丧地说:“怎么办啊姐姐,感觉要出去不容易,那个保安好吓人……”
她身边的短发女性安抚:“别怕,咱们慢慢来。先把这鬼地方摸清楚吧,这个公寓蹊跷不少。”
走在最后的是个男生,他戴了一副眼镜:“公寓守则缺失的那一半应该很关键,我们要多收集信息。”
“嗯,双叶说得对,虽然这里的住户看着都正常,但是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别被他们的外表骗……”
走在最前面的短发女生最先看到俞景山和钟年二人,脚步定住,目光牢牢锁在钟年的脸上,都忘了没说完的话,骂了句脏话后转头对身边人用着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
“看到没?像他那样的绝对有问题,那是正常人能有的颜值吗?漂亮得逆天了。三秋你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见人好看就巴巴跟上去了,听姐姐的话,咱们离他远点。”
钟年:“……”
俞景山“噗嗤”一声笑出来,捂住脸抖个不停。
三姐弟见他们都听见了,正想缩着溜走,被俞景山叫住。
互报身份后,紧张的气氛缓和了。
“原来你们也是玩家啊……”短发女生讪笑,“不好意思,以貌取人了出现了一点误会。叫我锦一就行,这是我二弟双叶,三妹三秋。”
三姐弟长得很像,是三胞胎,但是性格截然不同。
姐姐性格爽利直率,二弟内敛沉稳,最小的妹妹很怕生,一直躲在姐姐哥哥后面。
“我听你们说到了公寓守则?”俞景山问。
“对,我们在一楼电梯口看到的。”
三姐弟带着钟年和俞景山一起下楼。
在电梯里,钟年无意发现躲着的三秋在悄悄打量自己,便也眨巴着眼睛回望过去。
女孩羞红了脸,赶紧又躲到二哥身后去了。
做二哥的人一板一眼地解释:“别介意,我妹妹是颜控,喜欢好看的,吃过亏也改不好。”
钟年:“嗯……没关系。”
“叮——”
电梯门打开。
到了一楼,钟年先扫了一眼四周。
公寓只有一个出入口,铁门锁着,保安亭坐着人,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保安的轮廓,能得知对方体格很强壮。
看着似乎只要解决了保安就能破门而出……
但作为B级副本,通关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强闯太冲动也太愚蠢,很容易触犯禁忌。
还是先摸清规则更好。
钟年转头去看电梯口的A4纸。
【幸福公寓守则】
1、为了大家的安全,拥有通行证才可进出公寓大门。
2、夜间零点至五点禁止在外逗留或喧哗。
3、请好好维护公寓公共设施及卫生环境,一旦被发现有破坏行为后果自负!
4、如果需要帮助,可到顶楼3001寻找管理员。
5、不要随意插手其他住户的家务事,以免发生争吵破坏公寓和谐。
6、建造美好家园的前提是维护“小家”,请大家好好维系家庭关系,承担起各自在家庭的职责,务必多与家人增进感情!
7、禁止……天台……否则会……
张贴的纸张不知道被什么人撕扯了下来,只剩下了一半,内容有所缺失。
以游戏背景介绍可知,这份守则至关重要,缺失的那一部分看来是需要玩家自行探索了。
“上面的几点看着还算正常……除了第六点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还管到别人家里去了。”锦一嘀咕。
俞景山道:“别忘了,我们的任务下有条特别提示。”
锦一恍然:“哦!谨记自己的身份是指要玩家遵守好游戏里安排的角色设定?”
“多半是。”
给玩家安排人设在恐怖游戏中也很常见,这种类型会比一般的要困难,行动受限。
锦一道:“我们三姐弟都被分配到一对夫妻的家庭里,是他们的孩子。这好像也不是很难,做到孝敬就可以了吧?你们是什么角色?”
俞景山:“我的房间里只有一个老人,是我的外祖母。”
“老人家啊,可能需要花点心思照顾……钟年,你呢?”
钟年回神,注意力从守则上转移,转头说:“我……”
还没回答,他看到大门进来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对方一身黑色风衣,气质冷冽孤傲,眉眼英挺俊朗,手里捧着的一束曼塔玫瑰花束中和了他自身的冷感。
他直直地朝电梯这个方向走过来,视线不偏不斜地落在了钟年身上。
走近了,他平直的嘴角扬起了一点柔和的弧度:“你怎么下楼了?”
钟年下意识看向其他人,锦一三姐弟一个劲对他摇头,俞景山也不是像是认识男人的样子,还在男人接近时挪步挡在他身前。
男人只是淡淡瞥了俞景山一眼,一点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只注视着钟年,将手里的花束送过去。
钟年正蒙着,鼻尖一股芳香扑来,鲜花满怀。
再抬眸,面前的男人眼里含着温柔似水的笑意,轻声问他:“小年是特意在这里等老公回家的吗?”
第66章 幸福公寓2“如果莫太太觉得寂寞,尽……
钟年发着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男人领上楼,回到了家中。
“哐”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钟年也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与男人同处于一个私人空间内,连忙抱着花拉开了一点距离。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防备的姿态,自顾自地脱下身上的风衣,挂到玄关处的挂衣架上,又换了鞋。
“你和刚刚那些人成为朋友了吗?都聊了些什么?”说着,他转身看到钟年站在与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失笑,“不换鞋吗?”
“我……”
“老公帮你换。”男人拿出鞋柜中尺码较小的拖鞋,单膝跪到钟年的面前。
短短的时间里,钟年思考了很多。
这个游戏里他被安排的角色居然有老公……以之前观察到的物品状态来看,他们应该是新婚夫妻。
他原本还以为会是别的关系,比如兄弟之类的。
自己明明是男生,为什么会这样?
别的关系都好,唯独这一种钟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看到男人跪下来给自己换鞋,钟年很难不慌张,正想后退,又被抓住脚踝。
他失去了平衡,下意识找着支撑点,一伸手搭在了男人微微低垂的头颅上,五指抓住了黑色发丝。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立马收手。
可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只专心地帮他换鞋。
“另一只。”
无措的钟年在男人的引导下换了一只脚抬起,换好后男人再起身,能清楚地看到他一头好好打理过的三七分短发被抓乱了几缕。
作为罪魁祸首,钟年有点心虚,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或主动伸手帮人弄回去。
犹豫时,男人已经走开了,放好鞋后走到厨房,看到微波炉里没被动过的简易三明治和牛奶,问:“是不是又睡到上午没吃早饭?”
“呃……嗯。”确实才醒没多久的钟年摸摸鼻子。
“现在我叫餐,想吃什么?”男人又问。
“都可以的。”钟年答话,把花放在桌子上,略微局促地站着。
之后他看着男人在屋里忙来忙去,打了订餐电话,把早饭热了拿出来先给他填点肚子,然后找出一个新花瓶,将曼塔玫瑰的包装纸拆掉,修剪花枝放入注过清水的瓶中。
男人捧着花瓶问钟年:“今天的花小年还喜欢吗?”
钟年点头:“喜欢的。”
“想放在哪里?”
钟年选择了卧室,见男人捧着花进去了,想了想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三明治,跟上去。
卧室里的男人将花放在床头柜上,开始铺床,拉开窗帘和窗户透光通风,把卧室整理好又进了浴室里,擦去洗手盆上未干的水渍,提着脏衣篮的衣服拿去洗衣机里清洗……
让洗衣机运转成功,他转过身,钟年以为他又是要去哪打扫整理,不曾想男人直朝他而来,伸手搭在他的后颈微微一拉,极其自然地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是老公回家忘了第一时间亲小年,下次不会了。”男人含笑看着少年瞪大眼睛呆住的模样,“以后可以直接指责我,你一直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盯着我看,会让我有点紧张,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被男人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电流经过,一阵发麻发热。
钟年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浑身僵硬,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把人推开。
他记得这个游戏的条件,需要玩家好好扮演角色。
——妻子不应该拒绝丈夫的亲近。
他也没想过只是好奇观察男人的行为会产生这样的后果,居然被误会是因为没得到吻在生闷气……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了。
男人又温声道:“还记得公寓守则吗?一个和谐的家庭应该有问题就及时说出口来解决,缺少沟通会让我们的关系产生隔阂,这样不好。”
听到男人提到关键点,钟年长睫抖了一下:“知道了。”
“嗯。”男人摸摸他的头发,又继续做事。
钟年继续跟着,斟酌着开口问:“那个公寓守则,住在这里的人都很看重吗?”
“当然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小年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男人露出几分意外的表情,似乎觉得钟年会对此产生疑惑不太正常。
在直觉下,钟年没有再问下去,转移了话题:“随便问问……对了,饭还没到吗?”
门铃很很合时宜地响起来,是送饭的人。
“莫珩先生,你点的餐。”
竖着耳朵听的钟年这才知道了自己丈夫的名字。
男人点的餐并不什么小作坊做的,送来的东西用着木盒装着,里面没有保温层,碗碟中的饭菜却在冒热气,不像普通外卖。
“公寓门口的餐馆听说换了新厨子,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莫珩的话解答了钟年的疑惑。
饭菜就是普通家常菜餐馆的味道,不难吃也不好吃,用油量大,钟年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莫珩问,他就说自己吃饱了,拿着水杯慢慢喝水陪着。
猝不及防地,莫珩直接伸手过来,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他的肚子。
这一次的钟年没有忍住,喉咙间发出一声奇怪短促的呜吟,打了个激灵,手里的杯子在桌子上刮出声响。
因为腹部地带过于敏感,被男人手掌触碰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地一缩,禁不住地微微打颤。
“都没有吃多少,真的饱了?”男人轻轻捏了一下他肚子上的软肉,注视他的双眸里似乎只有纯粹的关切。
钟年忙不迭地点头:“饱了,真的饱了。”
男人看着自己妻子睫羽震颤、努力忍耐的模样,唇角难以察觉地上扬起微妙的弧度,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又给人拉了拉快要掉到胸口中间的衣领。
“应该多吃点。”
“好……”钟年乖乖应了,重新拿起筷子。
下一秒,他听到男人用着极其自然的语气道:“这么瘦,在床上你会承受不住我。”
“啪嗒。”
钟年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一直到下午两点莫珩出门上班,钟年都没从冲击中缓过来。
人走之前还在他额头又印了一个告别吻,让他好好在家别乱跑,说:“你穿成这样,不适合被外人看到。”
钟年满脑子只想着在餐桌听到的话。
难道连夫妻之事也一样要做吗?
【这个副本来真的?】
【不要啊我的老婆是我的,凭什么这个小三直接上位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摸肚子那一下他笑了,被我发现了,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个NPC吃得也太好了。】
【忍不了,请宝宝速速通关。】
身为当事人,钟年通关的心情自然比谁都迫切。
莫珩走了没多久,刚刚答应过会好好待在家的他立即打算出门。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又莫名想起莫珩说过的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也不是睡衣,就是很正常的休闲款衣服……怎么就不适合被外人看到了?
也懒得再换,他想下楼再仔细看看环境,直接出门按了电梯。
“叮”的一声,从楼上下来的电梯停在了本层,金属门缓缓开启。
钟年要踏进去的脚步一顿,小心地打量着里面的人。
男人有着一副很舒服的长相,五官俊秀,单眼皮,瞳孔是一种温润的琥珀色,嘴唇很薄却没有冷漠的感觉,嘴角天生微微上扬,随时带着浅淡的笑意,右唇角下方有着一颗特别的痣。
全身穿搭的配色也很和谐舒服,白色薄T外搭浅花灰色针织衫,没系扣子,袖子挽着,露出略有薄肌的小臂,还有手腕上的银色腕表,手里的书增添了一份书卷气。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好说话,柔和又干净。
在钟年打量的同时,男人彬彬有礼的视线也落在电梯外的钟年身上。
眉眼清丽,红唇嫣然,偏偏又穿了一身清浅的白,足以让人想象到轻薄衣料下的身体会像是一尊弧线曼妙的瓷器……漂亮得让人觉得不该属于这里。
在微妙的氛围中,二人互相对望,形成一种奇怪的磁场。
直到电梯门自动合门。
男人按下开门键,用清润如泉的嗓音问:“要进来吗?”
本想等下一趟的钟年在邀请下犹豫了几秒,走了进去。
电梯运行,液晶屏幕数字缓缓跳动。
钟年站在角落里,表面像是在看楼层变化,余光一直注意着陌生男人。
是玩家?
还是这里的住户NPC?
拿着的书像是文学类小说,针织衫的口袋里露着什么东西。
看着像……猫条。
钟年在心中下了男人是NPC的结论,忽而又听到男人开口搭话。
“你住在1603,对吗?”
钟年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
“别紧张,这里的每个住户情况我都很清楚。”男人浅浅一笑,将手里的书夹在手臂下,朝钟年伸出右手,“我是住在3001的管理员江璟云,初次见面。”
听到对方身份的钟年诧异了两秒,才伸手握住:“你好,管理员先生,我叫钟年。”
两只手一握即分。
但入手过于柔软的触感,让江璟云松手后不由自主地拢了拢空荡的手心。
他心中的异样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如常道:“你刚与莫先生新婚。”
钟年点头:“是的。”
“你才住进来,想必对这里很多地方不够熟悉。如果有任何困扰或问题,都可以到3001找我,作为公寓的管理员我会尽心尽力为每个住户服务。”
江璟云说话语调轻缓,娓娓道来,很容易让人放松心神且心生好感。
而且他嘴唇张合时,连带着嘴角下的小痣晃动,一说话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听得入神。
钟年也不知不觉放下了心中的防备,认真地听着,顺着男人的话点点头。
“我知道,你的丈夫工作很忙,很难顾家。”江璟云落下来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惜,轻叹出口气,“你们才新婚,丈夫就这么早出晚归,做他的伴侣应该很辛苦吧。”
巴不得人不回家的钟年有点尴尬,还是礼貌地微笑:“还好。”
“如果莫太太觉得寂寞,需要找人聊天,也尽管上楼来找我。”
这时电梯到达了一楼,在提示声中,江璟云只专心注视着钟年,语气温柔。
“为住户排忧解闷,也是管理员的职责之一。”
第67章 幸福公寓3以他的角度什么都看到了……
钟年走了一圈发现,在建筑“回”字形包围式的幸福公寓,真就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入。
更奇怪的是,公寓的住房不少,但在公共区域进出走动的人不多。
可能都是去上班了?或者还在家中午休?
才第一天,钟年不是很了解这些住民的情况,想着自己可以等五六点之后再出来观察观察。
趁现在保安亭没人,钟年走过去,在玻璃窗偷偷看了一眼。
里面的保安大叔腰间挂着警棍,身型强壮,一只胳膊就有钟年两个大腿粗,身上的保安制服随时都要爆开似的,正把腿架在桌子上,靠着椅子用手机打牌。
可能是手气不好,脸色黑得像煤炭,立着两道粗眉,眉间有两道常常皱眉生出的深印,一看就不好惹。
也不知道打出了个什么结果,猝然一拳狠狠捶在桌子上,力道之大让透明茶壶都蹦了下。
他对着里面的牌友破口大骂:“操!出的什么几把破牌,不会打就滚回家把自己的猪脑子涮涮粪水!”
吓得探头探脑的钟年立马歇了套近乎的心思,想走人。
不料保安敏锐地察觉到动静,迅速起身抽出警棍,眼带凶光扭头扫过来:“谁!”
退到玻璃窗后面的钟年缩起脖子,定住不敢跑了。
万一保安追出来,绝对跑不过,而且画面想想就可怕,要是被记恨上就糟糕了。
钟年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冒出头来,挠着脸微微欠身,拿出该有的礼数,小声打招呼:“您好,保安先生。”
原本凶神恶煞的保安在看清玻璃窗外少年的脸后,一下愣住。
像是在秋冬的荒地里见到了千树花开,一瞬间什么糟糕的负面情绪都被这美景给抚慰住了。
少年那双沁着清辉的眸子怯生生地望过来,简直令人目眩。
“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刚住进来,所以想着过来跟您打声招呼。”
钟年一边眨巴着真诚的眼睛表示自己的无害,一边借着背手动作偷偷摸了摸绑在后腰的匕首,稍微寻得了几分安全感。
“啊,哦……来找招呼啊,这个确实要打的,没事,你进来住吧。”保安大叔一摸后脑勺,黝黑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明显的红,之前的凶相不见踪迹,变得有些憨厚可亲。
又慢半拍地想起什么,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警棍往身后藏。
【给叔整得语无伦次了。】
【老婆的攻击力恐怖如斯……】
【区区可怕NPC,全都不在话下。】
【刚刚还为主播捏一把汗呢,我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不打牌了?挂机可耻。】
保安大叔的脸色堪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化之快让钟年有些发懵。
保安又热情地招呼他:“要不进来坐会儿?我这里有空调。”
钟年还没说话,保安就已经手很快地把门打开了,将唯一的椅子让出来。
“我还有一袋葡萄,可甜了,我剥给你吃!”
热情得过了头,钟年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只是来跟您混个眼熟,问点事。”
“没事没事,你坐你坐!”保安又把椅子往前推了推,往饮水机接了杯水放着,对钟年招着手。
“……”
实在没办法,钟年却之不恭,还是坐下来了。
空间窄小的保安亭里,放了桌子椅子,也就不剩下什么空间了。
钟年占着椅子,大块头的保安大叔也不硬挤在里面,自己站到门外去,生怕唐突了他似的。
钟年和站在亭外的保安对望,觉得好奇怪。
【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才是恶霸保安。】
【笑晕……为了把客人领进屋,房子主人站在门外去了。】
【叔一直擦汗呢,是怕熏着我们宝宝吧。】
保安比钟年还要局促,摸着脖子问:“你是住在哪一户啊?”
这个也没什么特别好隐瞒的,要是保安有心想知道,一查便知,钟年说:“1603。”
“哦,1603啊……等等,你是莫先生的……?”
对于自己被安排的新身份,钟年还是难以适应,被问到耳根就发热,避开了直接回答,沉默着点点头。
“我是知道莫先生有了老婆,还见他又是带饭又是带花地回来……真没想到啊,你本人这么出色……”保安叹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赞叹还是别的意思。
钟年羞赧地说了谢谢:“保安先生,他……我先生,下午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保安说:“每天雷打不动的六点,五点五十我保准能看到他进大门,到家就差不多六点了吧。”
是很个明确的答案。
中午莫珩出门时,钟年也刻意看过时间,是正正好的两点。
时间观念很强,这也算是好事。
摸清了丈夫的出行规律会很方便做任务。
他还好奇莫珩的工作,但是这类问题就有些私密了,不适合问外人。
见保安还算好说话,钟年大着胆子提出要求:“用来进出你们大门的通行证能也给我一个吗?”
保安露出抱歉的表情:“这个不归我管,给不了你。”
“那是……?”
“这个是需要经过投票才能给的,至少要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住户同意。哦对了,要投票得先入住时间满一个月,时间到了江先生就会组织投票。”保安顿了顿,“你认识江先生吗?就是我们公寓的管理员。”
“刚见过。”钟年听到得到通行证的条件这么苛刻,也没有觉得低落。
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这副本也不会是B级了。
一个月时间太长,变数太多,绝不能干耗。
自己拿不到,那去偷去抢呢?
他的丈夫手里就有一个……
钟年暂且压下心思,接着问:“那电梯口那里贴的公寓守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半被人撕了呀?”
这个问题和通行证一样很关键,但很大概率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钟年凝神观察着保安的表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可对方什么也没说,连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钟年抿了抿嘴唇:“保安先生,这个问题不能告诉我吗?”
保安:“什么?”
“我想知道公寓守则后半部分内容……”
再次重复,面前的人还是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没有反应,仍然用着认真倾听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看着他。
钟年察觉到不对,闭上了嘴。
沉默中,时间像是被按下停止键,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连着保安的表情也变得瘆人。
但是保安亭内的老式空调机子仍然在运作,发出嗡嗡的震鸣,输送着冷气。
钟年缩起搁在膝头僵冷的手指,吞咽了下口水,又一次鼓起勇气尝试:“我是说公寓守则,能听见吗?”
面前固化的人一下生动了起来。
“啊,这个啊。”保安点点头,“在我们幸福公寓,这份守则至关重要,无规矩不成方圆嘛,遵守好就可以了,你不要太担心。”
虽然答案不尽人意,但是钟年已经放松下来。
公寓守则的后半部分内容问不出,应该是游戏系统的限制。
“你们游戏这样的处理方式可真生硬。”钟年忍不住对系统吐槽,“好笨啊。”
系统欲言又止,竟是应和了他:“……是有点。”
第一次见面不适合过多打扰,钟年坐了一会儿象征性地喝了点水就告辞了,认真地谢过保安大叔。
“这就走了啊?不再坐一会儿?”保安说着留客的话。
钟年只当是客气的话术,笑了笑:“下次吧。”
“行,欢迎你再来,白天都是我的值班。这次我没准备好,下次你来我就用好吃的招待你。”
“好的,您忙。”
钟年没回头,不知道保安站在门口怅然地望了自己一路,只心想这保安看着吓人,对这里的住户还挺和气热情的。
他往别的地方走,想找一找有没有别的缺口,比如狗洞或矮墙什么的……
出口没找到,倒是先在花坛处遇到了才见过没多久的人。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不错,花坛里种着应季的三色堇,花叶修剪精细,开得正盛。
坛沿也被冲洗得很干净,男人就侧着身子坐在上面,拿着猫条伸进灌木丛中。
看到一半的书还在一边摊开搁放着。
“没关系的,我不是坏人,吃一点吧?”男人温声哄着,把猫条往里伸,可惜里面的猫不太配合,不断哈气后退,连脑袋都没伸出来过。
他苦恼地叹了气,收回试探的手,注意到了一边观望的钟年,微怔后扬唇:“莫太太,好巧。”
钟年走过去问:“你在喂猫吗?”
江璟云轻笑了一声:“嗯,它是公寓的常驻民,也是这里的一份子,大家都喂过它,也带它去过医院绝育打疫苗,但就是不亲人。”
话音刚落,花丛中一阵窸窣。
“喵~”
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从底下钻出来,是只狸花猫。
没再哈气,它仰着脑袋瞧着钟年,又歪了歪,对这只第一次见到的两脚兽人类感到好奇。
一人一猫对视着。
钟年身为猫猫兔,多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猫的近亲了。
可能是物种之间天生的亲近感,狸花猫刚刚还对着江璟云各种排斥,见到钟年后居然一点点从花丛里走出来。
优雅又缓慢地动着尾巴,跳下花坛走到钟年脚边,翕动粉色的鼻子轻嗅,确认钟年的气味。
也不知道嗅出了什么,它瞳孔缩成针尖一般细,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一副震惊的模样看着钟年。
“它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一场景的江璟云有些讶异。
只有钟年自己清楚了。
这只猫应该是因为在他这个人类身上闻到了兔子味,所以小脑超载了……
他不好解释,只能尴尬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小猫就是奇奇怪怪的。”
说完钟年的鞋子就被狸花猫的爪子打了一下。
江璟云低笑:“它听懂了。”
钟年蹲下身,朝狸花猫伸手。
“小心——”江璟云正要制止他,在看到狸花猫主动伸着脑袋去蹭钟年的手心后止住,哑然失笑,“我还以为它要攻击你。”
钟年挠着猫脑袋说:“它还是很乖的。”
可能看到钟年和猫互动有些心痒,江璟云也尝试着伸手。
却没想到,一根毛都没碰到,狸花猫陡然挥爪。
“喵啊!”
也幸好江璟云收手快,不然就要见血了。
钟年也被吓了一跳,缩回手。
可一转眼,狸花猫收起了攻击力,乖巧温顺地追着他的手蹭蹭,像是在安抚他,让他别害怕。
“呃……”
如此差别对待,钟年也傻眼了。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自己,他却莫名对江璟云感到有些抱歉。
但场面没有因此变得尴尬,江璟云被攻击了,一点没放在心上,豁然一笑:“好吧,原来它只是和你一个人亲近。”
“你没事吧?”钟年往江璟云的手上看。
“没事。”江璟云展示了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背,“我也习惯了,我一直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生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很排斥我,不止是讨厌的程度。”
“这样啊……”
关于这一点,钟年也给不出一个具体的理由。
小动物对气味极为敏感,有时候就是天性对某些生物产生厌恶或排斥。
这还真没别的办法。
“这个就交给你来喂吧。”
江璟云把手里拆封过的猫条递给他。
不吃也是浪费,钟年就接了过来,朝狸花猫凑过去。
狸花猫小心地嗅了嗅,伸着舌头舔了一下,尝到美妙至极的味道后就彻底忍不住了,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钟年被小猫可爱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吃慢点吧宝宝。”
连着语气都放软了。
一旁的男人静静看着眼前的画面。
一身轻软白衣的钟年屈膝蹲在地上,薄薄一片的纤细身体显得更为娇小,衣料下凸起他蝴蝶一般的肩胛骨。
衣料遮不住的地方,漂亮的棘突连着雪白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人前。
他的心神都放在喂猫上,眼睛低垂的弧度都是缱绻温柔的,纤长的长睫迤逦地投下一片阴影。
鼻尖挺翘,嘴唇丰满,犹如熟透的果实,是一片纯净中最为浓艳的颜色,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定在上面。
因为小猫不经意舔到他的手指,那美丽的眼睛和嘴唇就弯起来,发出酥耳的笑声。
【好猫配好宝宝,画面好养眼啊。】
【给我萌得尿了一被窝,暖暖的很舒服。】
【想摸想撸想吸,我是说人。】
【谁懂,想把老婆的脑袋像小猫一样塞进嘴里含*住……】
“嗷呜咪呜!”
钟年一心顾着应付嘴急的狸花猫,他挤猫条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了:“慢一点,别着急呀。”
狸花猫疯狂的样子让人有点害怕,手腕还被两只爪子抱住。
钟年推开猫,猫又爬到他身上去。
“诶——”
混乱中,钟年被猫爪勾到哪里,没蹲住往后一倒。
“小心!”
他的腰背被一只手臂揽住,同时自己也及时用手撑在地上,才没造成后脑撞地的后果。
他因吃痛而蹙眉,低哼了一声。
单膝跪在扶住人的江璟云正要询问,视线却被某处风景吸引。
那狸花猫锋利的爪子勾破了钟年的衣服,挂住了,连带着衣服的领口往下扯。
一大片晃眼的白像是雪一样在太阳下反着光,锁骨之下一道红痕沁出血珠,与底下的两点颜色成为了雪地之中绝艳的红梅。
以江璟云的角度,什么都看到了。
“疼……”浑然不觉已经泄露春光的少年小声吸着气,轻轻在小狸猫的脑袋上打了下,“你这只坏猫。”
扶着他的男人呼吸微滞,神晕目眩中感觉那一巴掌像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小腹滚烫。
第68章 幸福公寓4宝宝告诉老公,在哪个男人……
在被江璟云接住的时候,钟年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种甜点的香甜味道,好闻到让人生不出戒备之心。
所以他并没有很快反应过来。
在管理员先生的帮忙下,小猫的利爪从钟年的衣服上取了下来。
它一点也没有犯错的自觉,脱困后就去舔掉在地上的猫条。
给钟年看得又气又无奈。
他站起身,对江璟云道谢。
“没事。”江璟云视线落在少年锁骨下的部位,“它是不是抓破你了?”
“好像是……”钟年把自己的领子扯开了一点,低头看到了一抹血红。
疼也不是特别疼,刺刺的。
【好白哦……我舔。】
【老婆你注意点啊!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扯自己的领子!】
【看着好疼,老公舔舔。】
【猫坏。】
小猫咪干了坏事,钟年也拿它没什么办法,再说也是无心的。
幸好江璟云告诉过他,狸花猫打过狂犬疫苗,所以不用担心会感染,但是伤口还是需要进行消毒处理。
“去我家吧,这方面我还是挺有经验的,我能帮你处理。”江璟云提议。
“呃……”
虽然江璟云给人的印象很不错,但是也是第一天认识,这就要突然去对方家里,钟年还是有些警惕。
江璟云像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又改了口,告诉了他处理方法。
“肥皂水要流动的,要冲洗十五分钟以上,有个冲洗器会比较方便,兑好就能冲,这个你家里有吗?”
把屋子仔细摸索过一遍的钟年很清楚,别的工具都有,除了这个一般人家里不会有的冲洗器。
对方已经热心到这种程度,钟年都有点不好意思一而再地拒绝了。
他跟着江璟云一起上楼,出于谨慎,还是没进去:“我就在门口等你吧,就不进去打扰了。”
“那好,你稍等。”
江璟云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去了。
大门没关,钟年趁机肆无忌惮地打量。
同是一个公寓,所以每户的房屋构造布局都不尽相同。
但是江璟云的房间很有他的个人特色,干净温暖的浅色调,原木风的家具和地板,摆放了许多绿植,绿叶葱翠繁茂、生机勃勃,看得出来是精心照料的。
房间里的摆件和壁画是田园浪漫风格,几乎都是手工作品,再加上整整一架子的书籍,整个屋子艺术气息十足。
好像阳台的方向挂着风铃,钟年看不到,但听到了清脆的叮当声。
不仅是视觉和听觉都让人享受,钟年还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不是那种会让人有距离感的高级香氛,是蛋糕店里才有的气味,新鲜出炉的,属于黄油与鸡蛋各种自然被烘烤出来的食材香气,给人一种暖烘烘、软乎乎的幸福感。
钟年忍不住仰着脑袋,翕动鼻子四处嗅闻。
江璟云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像是只贪吃又好奇的小动物一样,努力寻找着香气来源的模样。
“是我烤的饼干,要尝一尝吗?”江璟云噙笑问。
意识到自己到处乱闻的行为有点不礼貌,还被主人家看到了,钟年羞赧得红了脸:“对不起,有点太香了……”
他心想,难怪之前会在江璟云身上闻到类似的味道。
“没关系,我烤了很多。”江璟云先把冲洗器递给他,再转身去厨房里拿出饼干。
饼干一个个形状精巧,被裱花嘴挤出花朵一般的形状,色泽金黄,看着就很好吃。
钟年先尝了一个,入口酥脆香甜,口腔里被黄油的香气填满,好吃得眼睛都亮了几分。
“喜欢吗?”
“喜欢!”钟年不假思索地回答,诚心夸赞,“你的手艺好厉害啊!”
“那这些你都带回去吧。”江璟云直接把手中用密封罐装的饼干全都塞到了钟年手里。
钟年当然不好意思收,可江璟云强行要送。
“做美食是我的爱好之一,我每天都会做很多,还愁吃不完呢,你正好能帮我分担一点。”
“那、那好的……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江璟云温柔地笑着说:“不客气,你回家记得好好处理伤口,以免发炎了,有什么事都可以上门来找我,我平时都会在家。”
“好的,谢谢。”
在别人家连吃带拿的,钟年离开3001时脸还红扑扑的。
真没想到,这个公寓里的管理员先生也是个大好人。
看来公寓守则里说的第四条是真的,可以完全信任。
从顶楼下到十六楼,在电梯的一分钟,钟年没忍住又偷吃了几块小饼干。
实在是很香,酥得入口即化。
放到冰箱里冷冻也许会像冰淇淋一样好吃。
做着如此打算的钟年心情很好,走出电梯的步伐都欢快了不少。
正边走着边掏出新的一块放进嘴里,他忽地察觉到一股隐晦的目光,迅速抬头捕捉。
就在1604室,一道一掌宽的门缝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像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巨型猛兽,用着一双阴鸷且黑沉的眸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钟年舔嘴角的饼干渣舔到一半,被吓得小舌头在外面定住了两秒,回过神后赶紧缩回嘴巴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快速开门进屋。
“隔壁的邻居真瘆人……”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留了个心眼。
决定等莫珩回来的时候问问他。
他又吃了块小饼干压惊,然后按照江璟云教的,实实在在地给自己的伤口冲洗了十五分钟的肥皂水。
免得水弄湿了地板,他是进卫生间处理的。
兑好肥皂水,心想衣服也沾上了猫毛需要换掉,就直接冲了。
冲洗器是电动的,打开后就会射出水流,冲洗的力道也可以调整,很好用。
钟年把衣领勾下去,被冲到的时候有点被水凉到,瑟缩着低呜了一声。
很快,他的白色亚麻上衣就被水流打湿,过薄的衣料瞬间透出底下的肉色。
伤口受到肥皂水的刺激有些疼,钟年不由咬住了形状饱满的下嘴唇,将其压成靡丽的颜色。
他调整着冲洗的角度,做得认真。
这时脑中冷不丁地响起系统的声音:“……你还开着直播。”
“?”钟年不明所以,抬眸扫了直播弹幕区一眼。
【嘶哈嘶哈嘶哈……真的是粉的。】
【湿衣***,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洗个伤口都能这么涩,老婆你真的。】
【跟冲洗器一起冲了。】
没看几句话,钟年就被吓得赶紧把直播关掉了。
他羞恼得耳朵赤红,小声地在浴室里低骂了一句:“一群变态。”-
五点五十分。
下班归家的莫珩准时地走到公寓大门。
今天与往常不同,他特意加快速度,顺路买了一块小蛋糕,并且提前把餐馆的饭菜打包回家,以免饿到了自己家中的小妻子。
刷通行证的时候,保安难得跟他搭话:“莫先生,又给老婆买了好吃的?”
莫珩有些莫名,但是提到了自己的妻子,便很乐意地应了一声:“嗯。”
“他应该会高兴。”保安脸上溢出一抹笑容。
“是的。”莫珩很期待家中妻子见到蛋糕的反应,不由加快了步伐。
……
六点。
钟年刚把小饼干的罐子藏好就听到门锁声,立马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确认时间。
真的很准时。
他小跑到门口迎接,软声说:“你回来啦。”
哪怕只是个室友也该有点礼貌打招呼,更别说是“丈夫”了。
“嗯,老婆我回来了。”
男人一进门脸上就带着愉悦和煦的笑容,见到自己的美丽妻子这么乖巧地来迎接自己,心里软得不行,连身上的外套也来不及脱,换完鞋后第一时间就是捧起钟年的脸要落下一个吻。
钟年抖了抖长睫,下意识闭上眼。
莫珩微凉的嘴唇在柔软的脸颊上一碰就过,低垂的眸中满是柔情:“在家有没有想老公?”
“……”
忍受过了亲吻,结果又要面对这么肉麻的询问,钟年嗓子被黏住似的张不开,就含糊地哼唧一声应付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看他这样,忽然呼吸变沉,又在他脸上多亲了一下。
比刚刚那一下更用力,发出令人羞臊的“mua”声。
“我给你带了小蛋糕,待会儿饭后吃。”
“好……”
趁着男人摆饭菜,钟年偷偷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被亲到的地方。
很不自在,好像被蚂蚁爬过一样。
饭菜和中午是一个口味,属于同一家饭馆。
因为多吃了好几块小饼干,钟年不太饿,慢吞吞地往嘴里扒饭。
然后状似无意地开口:“我们隔壁住的是谁呀?就是1604那个。”
莫珩在帮钟年剥基围虾,闻言手指一停:“小年问他做什么?”
钟年咬着筷子:“就……有点好奇,他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嗯。”莫珩往他嘴里塞了口蘸过酱汁的虾仁,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唇瓣,“他是很奇怪,我们离他远点。”
说了好像又没说,钟年继续问:“他是坏人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莫珩姿态优雅地摘下手套,又用湿纸巾擦净手,“他不常出现在人前,所以我没什么机会和他见面交流。”
“哦……”钟年若有所思。
莫珩又问:“小年你是怎么看到他的呢?”
“我……上午打算去楼下等你,出门的时候发现他在偷偷观察我。”钟年隐去了下午也偷溜出门的事。
莫珩眉头和嘴角略微下沉,眸中划过一分冷色。
“他偷看你?”
钟年猜测:“可能是因为我刚来,所以他也很好奇?”
莫珩却摇摇头,叹息一声:“小年,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钟年:“?”
“他本就阴暗得像是地下水道的老鼠,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了你,想成为我们美满婚礼里的卑劣无耻的第三者。”
刚刚还温柔小意的男人陡然换了个人般,眸中的笑意是冷的,话语中难掩轻蔑和嘲讽。
此等变化让钟年呆住了。
莫珩起身,站到了他椅子背后,手搭在他肩膀上,俯下身来,用英挺的鼻梁蹭过他的发丝:“毕竟我的妻子这么出色,足够让世界上所有人垂涎。”
钟年说话都有点抖了:“你、你有点夸张……”
莫珩用手拨弄着他另一边的鬓发,时不时擦过他敏感的耳朵:“所以我才让小年好好听我的话,乖乖待在家里。”
“我没……”
要辩解的话刚开口,锁骨下方一凉。
他的衣领被扯开了,胸口处上过药的抓痕被一根手指轻轻按住。
钟年好比被抓住偷吃的猫,一瞬间毛都要炸起来。
“宝宝的这里是怎么回事呢?”莫珩的腔调散漫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同时用指尖轻点,动作间有些暧昧,却有无形的压迫感。
一时之间,钟年只能拙劣地解释:“不小心弄的……”
“这么不小心,好可怜。”莫珩无比怜惜地在钟年的耳朵上亲了亲,一点察觉不到他的僵硬般,接着问,“那宝宝怎么把衣服也换了?”
钟年心跳飞快:“被水弄湿了。”
“这样。”莫珩点点头,直起腰。
就在钟年以为自己要被放过的时候,嘴巴突然被两根手指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
“可是我一回到家,就闻到宝宝嘴里有小饼干的味道,特别甜、特别可口,让我差点就忍不住了。”莫珩的手指很长,一下一下轻柔地搅动着他的舌头,水声阵阵,“真奇怪,我记得家里没有小饼干。”
钟年握住了莫珩的手臂,扯不开,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发出呜呜的示弱。
莫珩看他的眼里有怜惜,有冷怒,还有……兴奋。
“宝宝实话告诉老公,是在哪个男人那里偷吃的?都把衣服弄湿了。”
第69章 幸福公寓5这么多盒要一晚上用光吗……
事情暴露连连被冷声诘问时,钟年确实被吓懵了。
但胸口被蹭痛的抓痕,还有嘴里作弄的手指,又一点点激起了兔子的不太好的脾气,立马咬人反击。
钟年用力地合上贝齿,死死将男人的长指咬出了血,同时用着湿红的眸子怒瞪,满是不服输。
小妻子突然不听话地反抗行为,以及手指上传递的痛感,没有激化男人的情绪,而是打断。
莫珩仿佛定住了似的,眸子里之前的阴沉和愠色散开,眸光沉沉浮浮,变幻成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手指也任由钟年咬着,留在湿软的口腔里。
这时钟年再推男人的手,就成功推开了。
一得到说话的机会,就劈头盖脸地反过来吼自己的丈夫:“你凶什么!”
莫珩看着他,两根沾了口水又嵌下一圈血红齿印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这副模样在钟年看来就是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说话的声音愈发地大且有底气,连着腰背也挺直了不少:“我全都解释过了,衣服是被水弄湿了,伤痕是不小心的,另外我吃点小饼干又怎么了?是别人上门送给我吃的,你家里什么好吃的零食都没有,你都舍不得买,我嘴馋吃几块有什么错!”
一通控诉下来,情绪起伏过大,把自己说得又红了眼睛,蓄着一汪生理性眼泪,看着委屈且可怜极了。
这副模样,让男人脸上冷硬的表情尽数融化开来,柔成了水。
“我……对不起,是老公不好。”
莫珩弯下腰,抓着他的手揉着,低声下气地认错:“是老公疏忽了,委屈了小年,等下老公就出去给小年买零食。”
钟年垂着眸不看莫珩,眨动了下长睫,板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没有说话。
“别生老公的气,好不好?”
在莫珩凑上来,嘴唇要贴上额头时,钟年迅速扭头避开,不自在地小声说:“饿了,要吃饭。”
“好,咱们先吃饭。”
莫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钟年重新拿起筷子,食不甘味地咀嚼着青菜。
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桌下搭在膝盖上紧握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濡湿。
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吧……
虽然莫珩刚刚看着有点可怕,但是似乎耳根子很软,自己仅仅卖卖可怜,就没再追究了,还道了歉。
饭后,莫珩也真如口中承诺的,打算出门购物。
“我能一起去吗?”钟年略有点紧张地问,即使觉得可能性很小,他还是努力地做出尝试,“我想自己选零食。”
莫珩犹豫了一秒,摇头拒绝:“小年就在家待着,想吃什么你说我记着,保证都买回来。”
短暂的犹豫在钟年看来就是有机会,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上前,抓住男人的衣袖,语气别扭地说:“好不容易等到你下班回来,我……我不想离开你,要跟你一起。”
话说到一半,耳根就红透了。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如此青涩的撒娇,都难以拒绝。
莫珩喉头一阵干涸,反握住钟年的手,松了口:“好。”
钟年心中一喜,眸光明亮地望着莫珩:“真的吗?”
“真的。”莫珩忍不住低头吻在妻子迷人的眼睛上,“咱们早去早回,晚上早点休息。”
钟年高兴完,感觉不对。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很快,钟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莫珩带他进电梯,按的不是一楼,而是五楼。
被带到时,钟年对着五楼中心位置的商店呆住了。
这个公寓楼居然还能商用……
“想吃什么?选吧。”莫珩已经拿起了手提篮。
“嗯……”
开在旧公寓楼里的商店面积不小,打通了两个住房,货架陈列整齐,商品琳琅满目,东西很齐全。
但钟年兴致缺缺,随手在货架上挑了几样放进篮子里:“好了。”
“这就够了吗?”莫珩看着才放了三分之一的手提篮,“小年不用替老公省钱,随便拿。”
“……”
钟年哪是为他省钱,可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就带报复性地买了一堆,专挑贵的,除了零食还有不少华而不实的物品,暗暗试探莫珩的底线。
但是莫珩眉毛都不动一下,还会主动给他加一些。
钟年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一边假意挑选货架上的东西。
分心的状态下,无意间抬头,猝不及防地在货架的空隙中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
钟年:“!”
太过突然,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闪躲,差点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架子,好在莫珩一手揽住了他的腰。
“没事吧?”莫珩先是给予安抚,再以凌冽的眼神扫过去一眼。
货架另一边的人绕过来,抬手笑着打招呼:“好巧,莫珩。”
是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身上的正装皱巴巴的,领带被扯得松垮,提的篮子里全是酒和适合下酒的东西,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廉价香烟味。
他的眼珠子从莫珩身上又转回到钟年身上,笑盈盈道:“难得看你来商店买这么多东西。”
钟年感觉到有点不舒服,拧眉不虞地睨了一眼,侧过身,躲在莫珩的后方。
莫珩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似是无声安抚,对男人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我听说你找到了老婆,原本还不信呢,一见还真是惊为天人。唉,让我想起我以前的老婆……人没了之后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满意的。”男人惋惜地砸吧砸吧嘴,又朝着钟年道,“莫太太,都是邻居,我就住在1602,以后多来往来往,互相帮衬哈。”
莫珩并没有给男人多说几话的机会:“先走了。”
随即拉着钟年去结账。
钟年乖顺地紧跟莫珩的脚步,还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目光。
收银台的老板笑脸相迎:“莫先生,晚上好,带老婆出来买东西啊。”
比起刚刚的“邻居”,老板面相看起来更和善,莫珩态度也明显要缓和一些,颔首:“晚上好。”
“你这媳妇选得可真好,是个人看了都喜欢,日子可幸福了吧。”老板从柜台边抓了一把糖,“就当我送给你媳妇的见面礼。”
莫珩轻轻拍了拍钟年的背:“谢谢老板。”
钟年便也跟着说:“谢谢老板。”
老板眉笑颜开:“好好好,不谢不谢。”
钟年心里暗暗下判断,这个老板看着人不坏,可以尝试接触。
等着老板算钱,最后装袋的时候钟年似乎看到莫珩把几个巴掌大的盒子也丢了进去,没有在意,只以为是香烟或者口香糖。
走出商店,在去电梯的路上,偶然路过某一户,门没有关紧,里面有尖锐的声音传出。
“让你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娘把你买回来是当摆件的么!现在给我跪过去,再罚你明天一整天不准吃饭!听到没有?回答呢!!”
话尾还跟上几道狠厉的鞭打声。
可被打骂的人哭也不敢哭,只有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痛哼和气声。
钟年下意识想往里看,一只手先他一步挡住他的眼,揽着他往前走。
钟年:“诶……”
莫珩淡淡道:“那是别人的家务事。”
末尾三个字提醒了钟年,他想起公寓守则上,其中一条写着:
不要随意插手其他住户的家务事,以免发生争吵破坏公寓和谐。
这也算是家务事吗?
都已经是家暴的程度了。
要是报警的话……也行不通,因为这是副本世界。
副本里的每一条关键性信息都有特别的用意,也许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小年要和老公一起洗澡吗?”
一回到家,莫珩就问。
心不在焉的钟年一下瞪大眼睛:“不用了,我自己洗!”
他落荒而逃,跑进卫生间刷了牙后脱掉衣服,才发现自己没拿睡衣。
从裸着出去和叫人之间,他最后选择了后者。
走到磨砂玻璃门后,然后成功卡在了第一步。
倒也不是不好意思,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避免这件事,直接叫名字未免太生疏,大概率不符合角色身份,要是叫老公……根本叫不出口。
为难之际,磨砂门上印出一道身影,随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小年是不是忘记拿衣服了?”
钟年赶紧应声:“嗯!”
来得可真及时。
“我给小年拿过来了,开门吧。”
钟年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只露出一条水淋淋的玉臂,粉白的手指招了招:“可以给我了。”
一只滚烫的手掌先抓住了他的手,才不紧不慢地把衣服递到他手心。
“不客气。”
男人收回手时,钟年手上的水珠都被带走不少。
钟年换上,擦去镜子的水雾,确认自己有没有把睡衣穿好。
睡衣的领口有些低了,微微露出一点胸口的抓痕。
因为碰了水,伤口有点发白,透出粉嫩的肉色。
钟年摸了摸,觉得不是很疼,就懒得上药了,把领口提高了一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出去。
等在门口的莫珩伸手拿走:“我拿去洗就好了。”
“哦……谢谢。”
经过这一天,钟年发现莫珩这人是真的特别爱干家务。
出去一看,就又发现男人趁自己洗澡的时间把购物的东西一一分类收纳好,阳台的衣服也收干净了叠放或悬挂回了衣柜,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放在了门口,等着明天一早上班拿去丢……真是没有一点闲的时候。
钟年看着都累了,心想既然莫珩爱干就让他干吧。
他回到卧室,不经意瞥见床头柜多了那几盒眼熟的不知道是香烟还是口香糖的东西。
怎么就乱堆在这?
这不像是干活细致的莫珩会做的。
他拿起来,却发现有点不对。
0.01超薄、螺旋纹、薄荷味、极致感受……
反应过来是什么后,钟年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出去。
顶着张滚烫的脸缓了几口气,他果断下床,踩着梳妆台,把藏在空调上的匕首摸下来,然后藏到枕头底下。
做完后他瞪着那堆东西。
这么多,还全摆在明面上,好像一晚上就要用光一样。
简直疯了。
第70章 幸福公寓6“老公想尝尝宝宝的口水,……
钟年很紧张,都不敢坐在床上。
他想了想,趁外面的人没注意,把床头柜的一堆小盒子抱起来,胡乱地塞进衣柜最里面,用衣服压住。
然后又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把拉链拉到最顶端,离开了最危险的卧室。
能拖延一点就拖延一点……
他疯狂地在脑中寻找对策,到时候可以说自己不舒服,实在不行,就用床头柜的台灯把男人砸晕。
“小年,还不睡吗?”已经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的莫珩看到钟年站在客厅里。
他身上裹着一件很大的外套,显得身型都娇小了不少,才洗过吹干的银白发丝很柔顺,在灯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泽,也不知道小脑瓜里在苦恼些什么,皱着眉,抿着唇,把衣服捏得皱巴巴的。
这副模样落在莫珩眼里,格外惹人怜爱。
“怎么了?”
钟年回神,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男人的亲近,坐到沙发上。
“我还不困,先看一会儿电视。”
他随手点播了一个电视剧,装作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莫珩也就没有再打扰他,给他端了杯热水放在桌上,便先去洗澡了。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钟年就放松下来。
留意着那边动静,他突然想起什么,离开沙发,跑过去,轻轻敲响了浴室门。
“小年有事吗?”
“嗯……”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浴室的门一下开了。
花洒还在哗啦啦地放着热水,在一片水雾热气中,洗到一半就开门的男人什么也没穿,濡湿的头发没有了造型,滴着水。
卫生间顶上冷白的灯光打下来,眉眼在发丝下的阴影中,凝视着钟年的眼神也如浸了水,是潮湿的,却像是来自幽深的古井,只会让人发凉。
视线只是对上了一秒,钟年就呼吸一紧,连忙错开,却又不经意地扫过男人水珠与青筋蜿蜒的腹部,以及其下沉甸甸的巨物,瞳孔地震。
在大脑的轰鸣声中,他隐约听到男人又叫了自己一声。
他故作镇定地撇开眼,道:“我就是想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也放进洗衣机里一起去洗。”
“这些事老公一人做就好了,小年不用操心,去看电视吧。”男人却道。
钟年噎了一下:“……只是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而已,算不上是干活。快点给我吧,你没穿衣服呢别着凉了。”
听到最后的关心话,莫珩勾唇笑了,把衣服递给了他:“谢谢宝宝。”
“嗯。”钟年一接过立马就溜了。
跑到阳台的洗衣机旁边,感受不到那浴室里的热气后仍然觉得空气有些窒闷。
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钟年暗暗懊悔。
自己应该趁男人下午不在家的时候好好把刀磨一磨,最好削铁如泥。
长出那么吓人的一个武器还想做。
会死人的。
咬了咬后槽牙,钟年继续做正事。
把莫珩的口袋摸了个遍,并没有摸到东西,随手丢在一边,又去找来莫珩今天穿出门的外套。
还是没有。
通行证到底放去哪了?
趁人还在浴室,钟年在客厅里翻找起来,把可能的地方都检查了,又进卧室里找。
还是没有。
他都要把抽屉翻遍了,跪在地毯上,塌着腰,不放过任何角落,找得额头出了汗。
连男人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也不知道。
“小年在找什么?”
钟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要后退,臀恰好撞在男人的小腿上,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我……我找个东西。”
莫珩俯身把他给抱起来,放在床上坐着,拍拍他膝盖上不存在的灰:“找什么?老公帮你。”
钟年眼珠子一转,干脆直接说出来,“我想看看你的通行证是什么样的。”
“看那个做什么?”莫珩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很平静,注意力在钟年的膝盖上,他撩起了他睡裤的裤腿,大掌覆上去轻轻揉捏,“都在地毯上跪红了。”
膝盖处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热度,被揉捏得有些酸疼,钟年缩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抗男人的举止行为,一心就想着通行证:“我还没有那个,所以有点好奇。”
男人颔首:“嗯,老公拿给小年看。”
“真的?”钟年没想到男人这么容易就会同意,面上很平淡,心脏却微微加速,抓住男人的手腕就要起身,“那你现在就……”
话说到一半,手腕被男人反转扣住,在一股牵扯的力道下,整个人又坐了回去。
感觉明显不同,他坐到的不是床,而是男人的大腿。
尚未回神,眼前又是一暗。
男人清俊的脸贴得很近,低下来头来遮住了天花板上的灯,背光之下的眸子黑沉,像是能把眼前神色怔忡的少年吸进去。
“不着急,我们先做正事。”
男人一逼近,瞬间唤醒了钟年的危机感。
他如坐针毡,想要站起来却被男人的两只手臂锁着,只能将脸后仰一些,尽力拉开这令人局促的距离。
他用手抵挡着男人的胸膛,又觉得对方身体的温度高得厉害,有些烫手,恨不得赶紧收回来。
连什么正事都不敢问,钟年视线闪躲,说:“我想先看通行证。”
“嗯,待会儿就给小年看。”莫珩听不懂话似的,将人又抱紧了一些,鼻尖轻轻蹭过如玉般的脸颊,轻轻嗅着钟年身上的味道。
“小年的身上味道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哪有什么不一样。”钟年试图掰开腰上的手,“我们用的都是一套沐浴用*品不是吗?”
两人都不动声色地互相较劲,可力量悬殊,钟年有些气喘了,小脸憋红,顶多能掰开莫珩两根手指,还不小心被莫珩给抓住,抽都抽不回来。
“是一套,但是小年身上还有特别的香味。”男人格外痴迷自己小妻子身上的味道,高挺的鼻梁顶着柔软的脸颊,蹭来蹭去的,挤着那块软肉,把雪白的皮肤都蹭红了。
钟年偏头躲,男人又顺势埋进他的脖子,蹭的面积更大了,嘴唇似有若无地碰着。
“闻起来很甜,不知道尝到嘴里会不会更甜。”
肌肤接触和呼吸喷洒使敏感的肌肤发痒,钟年浑身僵硬,缩着脖子,一边极力躲着莫珩的亲昵,一边还在手上用劲,想要挣脱莫珩的桎梏。
怎么都斗不过,挫败之下就有点气恼了。
脸上的红晕愈发地明显,胸脯上下起伏着,眉眼之间染上愠色,他一气之下用额头撞上去,撞出不小的“咚”的一声。
“你抓得我手疼。”
莫珩挨了他一下,反而笑起来,胸膛一阵震颤,回了他几个蹭蹭。
“你还笑?你故意让我疼的是不是?”钟年故意借题发挥,好有理发着脾气,“你别抱着我了,让我下去,你的大腿太硬了我坐着不舒服。”
“好。”莫珩松开了他手,却又掐着他的腰,把他拖放到床上,“躺着就舒服了。”
姿势一变换,危险度反而增加。
男人覆在身上,压迫感很强,还在不断地在他身上嗅闻着。
想到刚刚莫珩说过的话,钟年是真怕他对自己下嘴,挣扎个不停。
莫珩似乎把他这点挣扎只当情趣,没有停止亲近的行为,并且逐渐过分。
先前只是蹭,现在是亲了。
很小的亲吻声响在钟年脖颈与耳朵之间,很轻,没有留下多少感觉,可是钟年觉得浑身烧起来,被吻的地方像有蚂蚁在爬。
“你等一等……”
钟年伸手按在莫珩脸上,想把他推开,又被舔了手心。
一扫而过的湿痒让钟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钟年低呼:“你怎么能舔我的手!”
“宝宝。”莫珩声音放低,听着莫名有些委屈,“你今晚好像一直在拒绝我,不喜欢和我亲近吗?我们可是夫妻。”
“我……不是,我只是有点困了。”钟年答不上来,选择逃避,手撑着床往后缩,还没逃出男人的包围圈,就又被掐着腰拖了回去。
“还早,我们等会儿再睡,先把夫妻之间的正事干了。”
“不……”
不等钟年把话说完,莫珩便掐着人的下颌压下来,将妻子的话堵在嘴里。
双唇触碰的一瞬间,钟年因为惊惧战栗了一下,手指用力地扣在莫珩的肩膀上,发出唔声。
熟悉的感觉唤醒了印刻在这具身体的记忆,有承受过深吻的经验,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立马咬着牙关,阻挡外来者的入侵。
只是他的丈夫难缠得厉害,轻柔地啄吻了几下后,呼吸与欲。望一同攀升,动作越来越重,衔起他的嘴唇又吮又咬。
钟年不敢呼叫,生怕会给了对方可乘的机会,只一味地发出细小的呜吟。
两只手抵挡在男人的肩膀上推拒着,纹丝不动。
“小年,宝宝……”
男人压着他的唇哑声哄着,“把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给老公亲亲好不好?”
钟年用鼻子发出不高兴的哼声,表明自己的态度。
“求求你了。”
此时此刻,男人完全没有白日里斯文得体的样子,喘着气像是发青的野生动物,伏在伴侣身上恳求着他妥协,满目痴迷,难掩情欲。
“老公想尝尝宝宝的舌头,宝宝的口水,看看甜不甜。”
钟年仍然死守牙关,悄悄把手往枕头的方向伸。
糟糕的是,距离太远了他根本够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