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放暑假的最后一场考试,沉闷的教室就剩几个人在奋笔疾书,台上的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呆看着头顶吱呀吱呀转着的吊扇。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安今才堪堪停笔,老师将她的卷子收走,她一个人继续慢吞吞地整理东西。
她的试卷也是学校特意为她这种特殊学生制作的盲文试卷,即便有原身的记忆,写盲文对安今来说还是有些吃力,所以拖到最后才交卷。
陶阳作为班长要留到最后整理试卷,他也没有动,静静地看着教室里唯二的同学。
她的皮肤很白,像是长久未见阳光的那种冷白,与鸦青色的黑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穿着洁白长裙,浑身透着一股不经任何雕琢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那双眼睛十分空洞无神,不由叫人惋惜白玉有瑕。
安今听到周围渐渐没了动静,以为老师同学都走完了,才拿着盲杖慢慢摸索离开阶梯教室,一个不慎略过了一台阶,整个身子不稳,膝盖又磕到地上。
熟悉的刺痛传来,而安今这一个月来,已经都要习惯了。
安今撑着盲杖准备重新站起,这时一个人扶起了她,耳边同时响起清朗的男声。
“夏同学,你还好吗?”
安今下意识朝声音处望去,看是看到的还是一片虚无。
但是听这声音,她知道这是她转到这个班的班长,作为特殊学生,导员和班长都很照顾她,接触的也就难免多了些。
原身因为车祸休学两年,这已经是A大最长的休学年限,要拿毕业证,她不得不回来补学分和参与学校的考试。
她休学两年,原来和她一届的同学也都已经毕业了,所以她也就分到了比她小两届的这班级里。
导员是个宽厚善解人意从不为难学生的老好人,班长陶阳家境优渥,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对于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很照顾。
安今摇摇头,“谢谢班长,我没事。”
原本那双有些灰蒙蒙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有些清冷,但是说话唇角扬起弧度时,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
陶阳望着她,“听说你住在学校附近,我送你回去吧。”
安今不想麻烦别人,“不用了班长,我自己能回去。”
陶阳没再坚持,毕竟住址确实比较隐私。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又问了一句,“你听到最近的传言了吗?”
安今茫然。
陶阳继续道:“最近有很多人失踪。”
知道她看不见,陶阳的目光也肆无忌惮地落在她漂亮的面上。
“还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艺术学院就一个女生遇害了,尸体就是在离学校不远处那所废弃教堂周边被发现的,大家都说教堂里面有恶灵。”
“可不少人去了都什么都没发现,我约了几个同住在A市的同学一起到教堂玩召唤恶灵的剧本杀,要一起去吗?正好看看到底有没有恶灵。”
听到这里,安今就知道这个世界关键的剧情节点快到了。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总是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感到好奇,而且身边又有一个传奇色彩的教堂在,大家打着玩剧本杀的念头想去探险也很正常,但是她不明白陶阳为什么去邀请原身一个瞎子。
但在剧情里,抑郁许久的原身,对这个热情开朗的班长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跟着去了。
然而去那所教堂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状极为凄惨,去的是十三人,出来却是十三具尸体,最后尸检鉴定也是这十三个人自相残杀而死。
可同去的这群人中原身却活了下来,还毫发无伤地昏倒在教廷门前。
而多出来的那一具尸首,已经毁坏看不出死者是谁,后来通过dna判断出是他们的导员。
原身作为幸存者,醒来她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好了,但是却不记得了在教堂里发生的事了,不管警察怎么盘问,她都想不起来,就像是被抹去了这段记忆似的。
两个月后,她被查出怀孕了,很明显这个孩子是在那个教堂有的。
原身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本能地觉得不能打掉这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才六个月就毫无征兆地出生了,还是个没有手脚的畸形儿,原身一看到他就害怕。
后来有术士主动找上门来,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在教堂杀了所有人的恶灵,需要给它封印住。
然后术士用原身的血,做了缚灵井,将这个孩子封印在了教堂的槐树下。
在孩子被封印后,原身夜夜都会做噩梦,梦到那个孩子满身是伤的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他解释自己是太喜欢妈妈了才会提前出来,说自己现在长出了手脚让她不要害怕,还说他一个人在井里很无聊,父亲总是打他,说想要原身接他回去。
原身很崩溃,害怕地不敢睡觉,后来又找到了术士,那人加固了封印,原身没再做过噩梦。
而A大十二个同学和一个老师在教堂出事的消息传开后,周边的居民陆续搬走,A大也迁址了,而那个上世纪留下的教堂也被警察永久封锁了。
一百年后,再没有人记得这个教堂发生的事。
机缘巧合下,一个开发商买下来周边一块地,将废弃的学校连教堂一起拆了,想要建立度假村,然而度假村还没建立起来时,施工人员就经常离奇死亡,但是开发商隐瞒不报,上了几炷香后继续施工。
很快度假村就被建立起来正式开业了,结果只要去过度假村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安今知道自己的任务就要阻止小反派害人,从已知的剧情来看,就像是开发商解开封印,才把小反派放出来害人。
但是安今知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就不可能回来到那么早的节点。
安今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世界,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不过好在这个小反派对妈妈还是很依赖的,哪怕是原身找人封印了他,他也没有怨恨,还想粘着她,让她把他接回去。
所以它应该不会伤害她。
关键这个孩子是哪来的?
原生被警察找到时,身上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术士说这个孩子是邪祟本身,投到了原身肚子里。
但是在原身的梦里那个孩子说父亲总是打他,说明他是有父亲的,这就是证明邪祟不止一个。
原身去过教堂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或许是她和邪祟做了什么交易,用孕育小邪祟为代价,换取眼睛恢复光明。
可毫不相关的导员又为什么会在教堂死亡?
首先她需要弄明白,教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要完成这个任务,教堂肯定还是要去的,可万一她还是像剧情里一样失去了记忆,也没有什么用。
她顿了片刻,“我能和我男朋友一起去吗?”
陶阳有些诧异道:“你有男朋友了?”
好像知道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他又补救道:“没事,一起来呗,人多热闹。”
“算了,我到时候自己去吧。”
安今很快又否定了,教堂的情况未明,多拉一个人说不定就会多死一个人,要是韩古因为她死在了教堂里,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答应了陶阳后,安今就离开了教室。
等出了校门,外面就喧闹了起来,行车的声音、鸣笛声,交织在一起,嘈杂的环境让安今无法辨认离车的距离,总是会害怕这些车要撞上来了,心里的不安叫她攥紧了盲杖。
刚来这个世界时,安今用了好长时间才勉强适应这个失明的身体,之前的世界,她也当过哑巴,但是远没有盲人可怕。
学校离她住的地方还有两公里,从前她都是走路的,但是路况并不好。
因为临近学校,红绿灯多,还有许多商户,从A大到她住的小区,一路上盲道上停着许多电瓶车,或是堆放着杂物,安今每次都是走路都会摔,到现在腿上都是青青紫紫的。
不过她现在已经学会了用盲人模式的手机打车。
“滴滴——”
急促刺耳的鸣笛声在她耳边响起,安今还有些不太敢确认是不是自己打的车到了,下一秒就听到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都在你面前绕多久了,看不见车牌……”
司机本来接了那么小的单子心情就不好,再加上耽误那么长时间,脸色更难看了,然而骂骂咧咧的声音,在绕过绿化带看到小姑娘手里的盲杖戛然而止。
他连忙解开安全带,绕过去打开车门,“不好意思,我带你进去。”
安今摇了摇头,“没关系。”
车辆启动,司机从镜子里看着后排安静的姑娘,说不出来的怜悯,可看到目的地微微愣神。
虽然云栖别墅早些年出了点事,但是毕竟是别墅区,又一向只卖不租,还是在这种寸土寸金的A市,房价还是远超全国大部分地区。
漂亮的女大学生,去这种富人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司机试探的问,“小姑娘听口音也是A市人,是父母一起住的吗?”
安今摇头,“我一个人。”
闻言,司机神情愈发古怪,“一个人?小姑娘住这里不害怕吗?”
安今知道司机什么意思,因为云栖别墅区离那座古怪的教堂很近。
说起来原身不缺钱,原身夏疏月出生A市有名的世家,来到这里也是被发配过来的。
夏父年轻时风流又荒唐,结婚后小三小四不断,还生下一堆私生子,直接气死了原配,消停几年后,又遇见了真爱,也就是夏母。
和真爱结婚后,他开始顾家了,也不过乱搞了,很快就有了原身。
比起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相比,夏疏月有钱有爱,简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夏父还多次在家族聚会上说要把夏家的一切留给原身。
而这一切都戛然而止在原身二十岁的生日。
原身父母带着原身去庆生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夏父夏母全力护着原身,所以那场车祸只有她活了下来。
醒来的她不仅失去了爱她的父母,还永远失去了光明。
夏父一出事,哥哥姐姐们都忙着争夺遗产,哪怕立了遗嘱,也被各种方式证明无效,然后飞快地将原身踢出了继承人的范围,同时让她搬离了老宅,只给了她几百万生活费,和一些定期的分红。
被夏家派来照顾原身的管家,见原身瞎了,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贪墨了许多夏家给原身的钱,只花二百万给原身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
管家也懒得去查为什么这套别墅才两百万,毕竟在别墅区,也好和夏家人交代。
父母的逝去,亲人的排挤,管家的忽视,也叫原身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直到她重新回到校园,继续完成学业,接触了一些同学,她的情况才慢慢好了些。
两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安今并没有和司机聊多久。
安今住的地方是一栋栋联排别墅,从大门到她住的云栖13栋,还要走十五分钟的路程,但是她走得很慢,每次都会走将近半个小时。
而现在她已经很熟悉这段路了,盲道上也很少再有障碍物了,她的时间又会缩短了一些。
刚走进大门时,还能明显听到小区一些人带孩子的玩闹声和学步车滚动的声音,等到后面耳边所有的人声音都消失了,就连鸟雀声都听不见了。
如果她能看见,就会发现,她越走越偏,周围几栋房子花园里的花草植被全部枯死,而墙壁上的爬藤却格外繁茂,像是被恶灵死死缠绕,慢慢蚕食生机,充满诡异。
很快安今就走到了最角落的一栋房子,拿着钥匙,摸索房门找到锁匙孔,转动钥匙。
如果她能看见,只要往左边望一点,就会发现自己的房子和传闻中诡谲的教堂只有中间一个窄巷的距离。
但是她看不见,也不会害怕。
第192章 第192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安今推开门,沉重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本该空无一人的房屋响着惊悚的声音,像是恐怖片里的背景乐,还伴随着一些锅碗碰撞的声音。
安今没有害怕,她走到客厅,一只手在空气里摸索着,“韩古,是你吗?”
夏家派来的管家把她带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能在她家的只有她那个男朋友了。
他一向喜欢一边放着恐怖片,一边做饭。
在她说话的瞬间,所有的背景乐像是按住了暂停键,陡然消散了。
一只微凉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随后耳边响起男人轻柔的声音,“是我。”
韩古注意到她白裙膝盖处沾上的灰尘,拉着她的手,牵引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问道:“今天回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女孩精致的眉眼盛着笑意,像是炫耀似的,“嗯嗯,我今天只摔了一次哦。”
话落那双冰冷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踝。
安今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体温偏低于常人,但是陡然被握住脚踝,身子还是忍不住地颤栗,她有些羞耻地咬住下唇,压抑着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男人攥着少女的脚踝,微微抬起,然后撩开她的长裙。
长裙被卷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双修长纤细的小腿,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膝盖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像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凌虐。
而左膝盖上还有一道隐隐泛着血迹的擦伤。
韩古眸光微暗,目光顺着她的小腿慢慢上移,看到她隐忍的表情,轻声问道:“疼吗?”
安今下意识摇头,“不疼。”
本来一路上都没有发作的伤口,在面对爱人的关心下,突然开始做天做地痛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道:“好吧,其实有一点点疼。”
男人安抚似的在她的伤口吹了吹,然后去拿了棉签和碘伏,给她处理伤口。
沾了药水的棉签轻柔在伤口上滚动,带着轻微的刺痛,可安今丝毫没有体会到,完全沉溺在爱人的温柔中。
安今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做任务的,本来也无意与剧情不相干的路人发展恋情,但是韩古实在是太好了。
记得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完全无法适应黑暗的世界,总是摔跤或是磕到桌椅。
即便原身有钱,没有保姆阿姨肯来照顾她,无论出多高的价格,她聘请的人只要一听到她的住处,就立马推拒了。
那段时间几乎是她最狼狈也是最害怕的时候,而韩古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失明的状态让她无法照顾自己,没办法做饭,外卖也送不进来,可不吃饭会死,她只能出去觅食,可是一出去就会换来一身伤和无数谩骂。
他们说瞎子就不要随便出门给社会添麻烦,她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故意给她指了错误的方向。
所有的委屈挤压在一起,她崩溃地蹲在路边哭,甚至想找系统商量放弃这个任务了。
然后韩古出现了。
他说他是她隔壁的邻居,自她刚搬过来就注意到她了,问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然后将她领回了家。
大约是来到这个世界收到的唯一善意,安今紧紧地抓住了他。
后来两人越来越熟,他会牵着她一遍遍去熟悉附近的餐厅和去学校的路,帮她清理盲道上的障碍物。
在送她回家时,看到她很久没有整理过,乱糟糟的家,他会主动说帮她打扫,然后又说外面的饭不干净,他可以给她做饭。
他慢慢侵占她的生活,她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为他的耐心和细致而心动,两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韩古给她处理完伤口,又将她的裙子拉好,问道:“怎么摔的?又有人占了盲道?”
安今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没有,是我没注意到台阶,在教室里摔的。”
男人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次小心。”
“饭做好了,洗手就可以吃了。”
安今被男人牵着走到水池旁。
男人提示道:“手伸出来。”
安今乖乖听话,只感受到一阵水流在掌心滑过,然后又是柔软的毛巾将她手上的水珠擦干,接着就被引到了餐桌前。
韩古做完一切,看女孩像是个乖巧的木偶娃娃一样任他摆布,眉眼带了些愉悦,随后将碗筷递到她手边。
安今也很享受男友贴心的照顾,她现在的生活起居基本被他包揽了,回到家后,她甚至都没留意自己把盲杖放哪了。
不过男人在时,她也不需要盲杖。
“滴滴滴——”
就在安今准备用饭时,她的电话响起了。
安今摸起手机接听,很快那边就响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夏疏月同学,你安全到家了吗?最近出事的学生比较多,校方要一一确认学生是否安全到家。”
听出来是导员的声音,安今回道:“张老师,我已经到家了。”
“那老师就放心了,你情况特殊,记得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可以给老师打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张老师。”
挂断电话后,安今握着手机沉思。
难道原剧情里,就是原身在教堂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求助了导员,才连累导员也死在了教堂里吗?
“今天考试考的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安今的思绪,她也没有再多想,“都写满了,应该能及格吧。”
反正她这个样子,整个学院都知道,应该也没有老师会为难她。
安今捧着碗筷吃饭,偶尔和男人闲聊一句。
韩古的手艺很好,口味堪比外面的大厨,安今最初只是想着能有口饭吃就行,也没想到他能有那么好的手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吃着吃着,她发现餐桌上好像是只有她自己用餐的声音。
她朝对面的问出自己的疑问,“你又吃过了吗?”
“嗯,你吃吧,我不饿。”
安今没有再问,安静地吃完饭,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耳边是韩古给她放的电影声音,虽然看不见的,但是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可除了电影放映的声音,安今还听到了水流声,洗刷碗筷的声音。
安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韩古都吃过了,还专门从隔壁过来给她做饭,做完还要洗碗打扫卫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保姆。
想到这,她不由甜蜜地笑了笑,随后忽然就被抱进了一个阴冷的怀抱。
男人的身体和他的手一样冷,还带着一股潮湿的沉木香。
安今依赖地圈住了他的腰,“你等会又要走了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并不算同居,不过安今给了他一把钥匙,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但是一向很有分寸,不会再在这里过夜。
交往一个月来,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想这样抱在一起。
男人修长的手指抚着她散落的长发,“还可以再陪你一会。”
安今在他怀里,正享受和爱人的亲昵,放映着的电影忽然响起了惊恐的尖叫声。
听这声音,安今就知道,男人给她放的电影又是恐怖片。
“为什么喜欢看这些?”安今不由发出那么多天的疑问。
男人的声音依旧轻柔,“因为……可以学习到不同的死法。”
安今想到男朋友的职业,也表示理解。
毕竟是写恐怖小说的作家,喜欢看恐怖片找找灵感也正常。
“那你知道附近那个教堂的事吗?”
男人抚着她发梢的手一顿,不答反问,“怎么了?”
“最近有一些人失踪,我同学说是教堂里的恶灵作祟。”
安今看不见男人嘲讽似的勾了勾唇角,还在继续道:“他们约我一起去那个教堂玩恐怖本剧本杀。”
“你想去吗?”
“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就去玩玩吧。”
安今感觉男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周围的住户一般对那个教堂都讳莫如深,而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安今想他陪着一起去的念头又涌了出来,原剧情在教堂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好的素材灵感吧。
但她排除不掉他会死亡的意外,所以还是算了吧。
等她出来,要是还能记得在里面发生的事,就再转述给他吧。
只不过也不知道两人的这份感情还能维持多久。
是个人应该都不能接受自己女朋友莫名其妙怀孕,然后生下一个怪胎吧?
安今的心情陡然低落了下来,她的手从男人的胸前慢慢上移,描摹着男人的面颊,想象着他的样子。
男人抓住她的手,似乎是不解,“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很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男人沉默了放开了手,“不过是普通人的样子。”
普通?
男人说着普通样子,但是安今手下摸到的优越轮廓,又明显和他说的不符。
所幸她从教堂里出来,眼睛就会恢复了。
到时候他还愿意见她的话,她一定会向他好好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到男人往常离开的时间,安今忽然攥住了他的衣角,“今晚留下吧?”
她又加了一句,“白天听了他们说恶灵的事,我有些害怕。”
成年人的邀约留宿总是逃不过旖旎的情事,但是安今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或许是知道在不久后会分开,想和他再亲近一下。
等她说完,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安今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应了一声“好”。
安今笑开。
这栋房子基本都是安今一个人住,客房也没有收拾,如果男人要留下来的话,两人只能睡一张床上。
现在是六月,A市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安今抱着体温偏凉的男人睡觉正好合适,没有感受到一丝暑气,甚至连空调也不用开。
她始终认为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纯粹而神圣的,不夹杂任何情欲和世俗利益,她看不见,只为他这个人怦然心动。
而让她愉悦的是,男人好像也是那么想,并没有急色的动手动脚。
简简单单地相拥,最能触及心灵——
到和陶阳事前约定去教堂的那天,正是一个下雨天。
雨下的并不大,可连绵的雨和潮湿的空气,还是让人心情不佳。
一群少年少女站在那座传说中的教堂前,其中八男四女,男生身上都背着鼓鼓的背包,而女生们只把这当作一个玩剧本杀聚会,化着漂亮的妆容。
其中一个女孩低头见自己被脏污的雨水溅湿的小皮鞋,等的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烦死了,班长,夏疏月到底来不来呀?”
陶阳心里也着急,正欲安抚她,其余几个男生就起哄道:“菲菲小公主,你再等等嘛,班长好不容易把校花约出来。”
李菲气的跺脚,“不准叫我菲菲公主。”
就几人玩闹间,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她打着一把透明伞,穿着嫩黄色连衣裙,在灰蒙的雨雾中格外显眼,领口露出的白皙精致的锁骨,几缕黑发散落其中,无端带了几分诱惑。
第193章 第193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原本起哄玩闹的男生在见到少女时,一下子就消音了。
他们这一届学生基本都听过夏疏月的名字,只因她长得太美了,大一刚入学时就被评为了校花,现在她被评为校花的照片还在学校的官网上。
虽然她眼睛盲了,但是并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反而多一份让人怜惜的易碎感。
陶阳见到她来,悄悄松了口气,“夏同学,你终于到了,我们就等你了。”
李菲本来等的不耐烦了,在见到美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消气了。
她抛弃了给她打伞的狗腿子,钻到了安今伞下,主动拉着她的盲杖。
“疏月,你眼睛不好,你来跟着我吧。”
安今是半路插进这个班的,对于班上的同学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对于说话的女孩,她是知道的。
李菲的家境在学生里算是拔尖的,
长得又漂亮,经常举办聚会,在男生女生中间都很吃得开,一向是班级里的中心人物,不过有些公主病,大家都戏称她菲菲公主。
也是这个称号,让她成了安今在班里为数不多认识的人。
安今知道她是好意,柔声道:“谢谢你菲菲,不过可以不用拉着我的盲杖,牵着我就好了。”
盲杖除了探路,还可以让她保持平衡,拉着她的盲杖,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哦哦,好。”
李菲不懂这些,只是怕两人不熟悉,直接和她肢体接触会叫她不喜,得了准话后,从善如流地拉住了美人的手。
其他几人面露可惜,早知道自己先上去献殷勤了。
李菲还在念念道:“疏月,你这条裙子好漂亮,是在哪里买的?”
这个问题把安今问住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穿得是哪条裙子,因为这是韩古在她的衣柜里给她挑的。
他说这条裙子是一种明艳的嫩黄色,在外面灰蒙的阴天里会很显眼,这样就不会有人不小心撞到她了。
就在安今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一道男声陡然响起,“夏同学,你好,我叫余群飞,是我们学院的学生会会长。”
安今不认识他,朝着声源处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
说话人穿着一身大logo品牌,神情有些高傲。
李菲不屑地切了一声,“你要不要把学生会会长这几个字纹在脸上。”
来的十三个人中并不都是他们班的,还有两个是陶阳带过来的朋友,也就是学生会那边的人。
而李菲和余群飞两人都属于家世比较好,性子比较傲的那一卦,平时对对方也是相互看不顺眼,特别余群飞还查到过李菲旷过一次晚自习,梁子也算结下来了。
余群飞面色难看,“你……”
眼见几人要吵起来,一个穿着背心的健硕男生,颇为头疼道:“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来干嘛的?”
来的十三个人中有的想交友,有的纯无聊,还有两对搞暧昧的男女想拉近关系,只有丁健是真的对这个教堂感兴趣。
陶阳也正着急上火,他本来没想叫什么多人,但李菲说自己差一个领包小弟,他室友又说要带女朋友一起去,学生会认识的朋友知道夏疏月要去,也说要去,队伍就逐渐壮大到了十三个人。
丁健一开口,陶阳就顺势道:“丁健说得对,我们现在直接进去吧,等会巡查的人来了,就进不去了。”
几人达成共识后,一起走向了那座教堂。
在灰蒙的雨雾下,废弃教堂充满死寂,圆拱形的主楼顶端上尖针扭曲变形,藤曼沿着后面的钟楼肆意攀,处处透着不详的气息。
这座教堂据是上世纪几个传教士建立的,经常在里面举办活动,但是后来被政府查出他们打着正统教义的名义,行邪教的事,然后政府就驱逐了这帮人,这座教堂慢慢就被废弃了。
教堂被一圈铁栅栏围住的,唯一的大门还上了锁,雨水打在满是铁锈的铁栅栏上,流下来像是暗红色液体,就像是鲜血一样。
一个女生抱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看着确实有些渗人。”
“就这样才刺激。”
“这大门都锁住了,我们怎么进去?”
丁健打量着铁栅栏的高度,摩拳擦掌,“或许我们可以翻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准备。”
陶阳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铁丝,很快门锁就被撬开了。
几人竖起大拇指,“还是班长厉害。”
陶阳笑了笑,看着手上的铁锈,默默皱了皱眉。
里面教堂的正门是厚重的木门,正歪斜地敞着,上面还结着蛛网。
走到这里,一对情侣中的女孩临时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我听说这里出了很多事。”
“笑话,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看看。”
“就是。”丁健大着胆子推开门了,“我们那么多男生,还怕保护不了你们几个女生吗?”
一推开门,湿重的空气裹挟着霉变与朽木的气息迎面扑来,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是人体感到非常不适的气味。
外面是阴天,教堂里面的光线很暗,几个男生打开了事先准备的手电,一个个进去。
教廷的中殿摆着整齐老旧的长椅,前方还有个挂着十字架的讲台,往上望去楼上还有三个刻着浮雕的圆形台栏,只要有人站在那里就能将底下的一切一览无遗。
四周墙壁上刻着神秘图案,还有被油漆喷涂的“逃”“快走”之类警告语,地上堆着碎砖和不知名的腐朽杂物。
这样的景象,不仅没有劝退众人,反而让他们想要探险的心愈发高涨。
丁健拿着手电四处照,故意高声道:“这也不可怕啊。”
“说实话有点像学校。”
“正好我带来剧本杀是校园规则怪谈,这场地正合适。”
而李菲注意到了正前方墙壁上竖着粗细不一的金属管,整体构造十分庞大,很有压迫感,管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死气沉沉的铅灰色,下方还连接着一个笨重而陈旧的木箱。
李菲走过去,看到木箱上镶嵌的几排整齐的黑白方块,疑惑道:“这是什么?钢琴吗?”
她好奇按了几下有些泛黄的琴键,一道低沉、悠长、空洞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空旷的教堂响起。
突然起来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这什么鬼东西?”
一旁的安今忽然出声,“好像是管风琴。”
管风琴并不是常见乐器,常被装在礼堂或是教堂,知道的人少,会弹得人更少。
而原身就是为数不多喜欢这个乐器,在她十岁的时候,夏父直接花费八千万在老宅装了一台,供她学习演奏。
虽然这台管风琴以及很老了,而且常年没有维修,有些走音,但是安今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继续道:“管风琴价格极其昂贵,而且很有纪念价值,不可能随便废弃在这里,这里应该确实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叫政府不得不放弃它。”
少女声音轻柔,却无端让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陶阳道:“或许只是维修成本太高,就废在这里了。”
“碰——”
就在一群人围着管风琴的时候,身后的大门陡然合上了,发出一声闷响。
“卧槽。”
小情侣的女生害怕地钻进了男生怀里,一个略胖的男生也扒着丁健,“这地方好像真有点邪乎。”
丁健嫌弃地推开他,“什么邪乎,风吹的呗,能不能不要那么一惊一乍。”
陶阳也道:“我们要相信科学,我们来这不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没有什么恶灵的。”
关了门后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不像普通下雨的天或者是夜间的凉意,这种寒意彷佛能穿透衣物,直接钻进骨头缝里,让人不由自主地底打颤。
但见了小胖那个怂样,谁也不愿意在女生前面露怯,都没人说。
陶阳走到立着十字架的讲台上,从背包里拿出准备的剧本,“大家都坐好,不是说玩剧本杀吗?我们现在来抽本子选角色。”
李菲随便抽了一个本子,“还是班长会选地方,这里比我花钱玩的场地都有氛围感。”
因为安今看不见,陶阳特意给她准备了盲文剧本,角色也是分配好的。
就在几人专门看自己的剧本时,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是一个男生发出来了,也就是菲菲的跟班。
李菲不耐烦道:“小宇子,你叫什么?”
张宇面色白的像鬼一样,伸着胳膊给众人看,“血!有血……从头顶滴的血。”
众人汗毛倒竖,可往他手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又望头顶看去,高处穹顶上是已经看不清的壁画。
“你眼花了吧?”
张宇神情激动,“真的,真的是血,刚还在我手上。”
安今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提议道:“好像有点不对劲,要不我们回去吧。”
安今有任务,并不是真的要走,她只是想劝退那些有些想走的人。
毕竟在原剧情里这群人都会死,如果现在选择提前退出,或许还能生还。
陶阳匆忙解释,“怎么可能有血,张宇看到的应该是沾了铁锈的雨水,我当时开锁的时候也有,毕竟教堂都快被废弃那么久了,会漏雨也很正常。”
本来众人被搞的心里有些发毛,经过班长一番解释,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张宇本人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而安今总觉得陶阳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好像很不想她离开。
第194章 第194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虽然陶阳的解释让大部分人放松了下来,但是那对情侣中的女生还是有些受不了了。
她本来胆子就小,这次也是为了陪男朋友才来的,多次和男友商量说要离开未果后,她生气地甩开男生的手。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在一干同学朋友面前被女朋友甩了脸色,男生神情也有些尴尬,跟他们道完歉后也追了上去。
陶阳补救道:“没事,两人的戏份不重要,我们十一个人也能玩。”
本来也有几个蠢蠢欲动想要离开的人,听到了班长的话之后,也没再说要里离开了。
他们下雨天过来,不仅是探查这个教堂,还是为了玩剧本杀的,人再少点,就玩不了,其他人也全都白来了。
安今听完这一切若有所思,那个女生要走,陶阳并没有挽留,看来陶阳真的是只在乎她会不会离开。
她又摸了摸手里的剧本,这是一个关于校园规则的恐怖剧本杀。
主要讲的就是一群学生在晚自习之后不回去,在教室闲着没事干召唤恶灵,然后被困在教室,最后只有遵守恶灵规则的人才能活下去。
十三人角色中有八个学生,五个猎人,猎人也就是规则的守护者,负责带走违反规则的学生。
如果学生要是根据线索,找到规则的漏洞离开逃出教室就是学生胜,如果他们逃不出去也就是猎人一方胜。
原本那对情侣都是猎人,走了之后,猎人也只有三个了,也就是李菲,张宇和余群飞。
而安今拿到的剧本,是第一个下线的角色,因为不信什么规则,故意违反规则,被恶灵囚禁。
“大家都看到自己的剧本了吧,我们来举行前面的引灵游戏。”
剧本的开头,八个学生围着十字架的讲台上。
陶阳几个室友将自己事前准备好的道具蜡烛掏出来,然后点燃分到每人,而在剧本里蜡烛就代表着他们的生命。
为了增加氛围感,他们将手电全关了,原本就极为阴森的教堂在白蜡烛闪烁的烛光下更加诡异恐怖。
张宇还是心里余悸,“为什么要买白蜡烛?”
学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邪恶一笑,“因为这样更有氛围感啊。”
陶阳主持着游戏,也就是dm,他掏出了一叠黄纸,然后点燃了自己手里的红蜡烛。
按剧情里,是要将血滴在黄纸上,但是他们又不是真的召唤,只是走前情剧情。
陶阳倾斜蜡烛正欲将蜡滴在黄纸上,小胖忽然大喊,“等等。”
众人心里一个咯噔,可下一秒就见小胖从被包里拿出了一堆东西,玉观音,佛牌,桃木剑,十字架……
丁健嘴角一抽,“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张宇拉着小胖,“给我一个。”
陶阳没管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穿着黄裙子的女孩身上。
干净,纯粹,招人喜欢,也很容易招变态。
他摒弃心里的杂念开始吟唱,“以鲜血为引,以恐惧为煤,神秘的幽灵,聆听我们的召唤。”
班长吟唱完后,众人紧张地看着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里更加放松了,专注走着自己的剧情。
接着就是他们惹怒了恶灵,只有遵守它的规则才能活下去。
陶阳逐字念出,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沙哑。
“规则一:保护好你们面前的蜡烛。”
“规则二:可以吹灭别人的蜡烛。”
“规则三:猎人会伪造少女害怕的尖叫引诱你出门,自行判断是否出去。”
“规则四:教室里的人只能保持单数。”
“规则五:如果遇到意外的熟人不要害怕,他是来救我们的,你可以完全相信他。”
……
……
规则十:以上规则有一条是错误的。”
张宇念着自己的台词,“单数,可我们这有是八个人。”
安今摸着这剧本,念出自己的台词,“什么规则,是谁在恶作剧吗?我才不信。”
话落她吹灭了自己的蜡烛。
然后她就该消失了。
但她不可能真的消失,他们之前探查教堂的时候在中殿旁发现了洗礼池,也就将其当作囚禁违反规则的学生的场地。
猎人张宇继续看守学生,而由猎人李菲和余群飞将她带去洗礼池。
洗礼池有一道窗户,光线并没有那么暗,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景象,六根罗马柱围着中间大理石铺就的六角池,里面的早就没有水了,池底也积着厚厚的淤泥和灰尘。
余群飞打量着四周,“这里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余群飞有意在校花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洗礼池是很庄严神圣的地方,形状大多为圆形,方形,八角形,可这个洗礼池是六角池,周围的柱子也是六根。”
“而在西方文化中,666代表着邪恶和反基督,可中殿讲台上又立着十字架,怎么看都不对劲。”
“想多了吧,这不才两个6吗?
李菲才不管余群飞叽里呱啦说了什么,主动抢过余群飞手里的绳索。
按照剧情猎人为了防止学生逃跑都是要将其捆住的。
她用麻绳捆住一旁发呆的美人,正欲将绑到柱子上。
安今小声询问,“菲菲,可以不要捆我吗?”
她隐约察觉快要出事了,她本来就看不见,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再被绑在柱子上,很容易受制于人。
哦……不,也可能是鬼。
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被麻绳捆住,抬着精致漂亮的小脸,用那双漂亮无神的眸子,轻柔问她能不能不捆住她,李菲只觉得自己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好说好说。”
戏瘾上来,李菲摸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小美人,如果你的同伴没有及时来救你,你就永远留下来陪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菲说完就觉得脖子凉凉的。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猥琐。”
余群飞虽然骂着李菲,但是眼睛都不舍得从被被捆住手腕的少女身上离开。
那么刺激的画面,他从前只在片里看到过。
“啊啊——”
就在余群飞想入非非的的时候,中殿的方向忽然传来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安今眼睫一颤,知道可能是剧情里的邪灵来了。
“那边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李菲你去看看。”
李菲当即否决,“不行,我留下守着疏月,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占疏月便宜。”
“你……”
余群飞有种被戳破心思的心虚,但是听着教堂那边的动静实在过于诡异,也没再和她争什么。
等他快走到中殿的时候,里面的尖叫声突然停了,他纳闷走进去,看清里面的情景时,瞳孔陡然收缩。
讲台上的陶阳身子被吊在穹顶的横梁上,只有拼命用脚尖点在地面,在才能保证不被勒死,一张脸涨得青紫。
中殿里原本供信徒就坐的长椅,布满灰尘和鸽粪,还有一些羽毛,完全不能坐人。
虽然很适合代替剧本里的教室课桌,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坐。
而现在每一把长椅坐着一个同学,一手惊恐地捂住嘴巴,一手握着代表他们生命的白蜡。
他们身边,以及身后一排排望不到头的长椅,每都坐着身披黑袍教徒,他们的脸隐在阴影里,似乎察觉有人到来,整齐地向他缓缓转头——
中殿那边的尖叫声很快就没了,李菲以为那边没事了。
猎人的剧本和学生的是不一样的,作为猎人她知道只有八个学生聚在一起举行除灵仪式,他们才能赢,但凡有人因为教室只能保持单数的规则,杀死同伴(吹灭别人的蜡烛),那他们就永远找不到生路。
但是又不能不给他们补救的机会,所以被杀死的同伴是可以救的。
所以李菲的猎人任务就是守着不遵守规则的学生,阻止她获救。
她闲着无聊,没忍住八卦道:“疏月,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他长得帅不帅,是我们A大的吗?”
她交际圈广,班里同学的情况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听班长说疏月有对象的时候,她真是震惊又好奇。
安今知道中殿那边一定出事,但是她也不敢叫她李菲过去探查。
毕竟她能活到最后,说明李菲在她身边应该是安全的。
对于李菲的话,安今回复道:“他也是A大的,不过早就毕业了,我是在出事后和他认识的,也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李菲睁大眼睛,“不知道他长啥样你就和他谈了,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万一他是个满脸麻子的大丑逼怎么办?”
对于她这种颜控来说,每次看到美女和丑男在一起,都会叫她痛心疾首。
可不知道为何,她说完这句后,感觉后颈更凉了。
闻言安今也沉默了,她无法给昨晚还搂着她睡觉的男人匹配一张满脸麻子的脸,她犹豫开口,“应该不是,我摸着他的骨相很好……”
“不行,再过半个月就是我二十一岁生日了,我给你发请帖,到时候你带他也过来,我帮你掌掌眼。”
“好。”
安今笑着点头,可心里却有几分难过,她也不知道李菲还能不能活到自己的二十一生日。
李菲靠在安今身边,还想继续打探那个男人的事,耳边却突然听到了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竟看到一个带着无脸男面具的男人,看着体型,有点像小胖,但是她记得小胖穿的不是那么老气的POLO衫。
安今也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余群飞回来了,然而接下来她就听到了李菲的质问。
“谁?干嘛装神弄……唔——”
一句话没说完,安今就听到李菲像是被捂住的口鼻发出的唔唔声,接着就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安今惊慌道:“菲菲,你怎么了菲菲?”
她蹲下来摸索着,想要查看菲菲的情况,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扛起来了。
安今胃里翻滚,或许因为失明,她其他五官很敏锐,只感觉来人浑身恶臭,像是一种鱼腥味,让她全身都在抗拒。
不是说教堂里有邪灵作祟吗?可挟持她的人明明是一个人。
李菲明显也不认识这个人,说明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同伴。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人没有说话。
安今能感觉他撬开了地板,向下走了一段楼梯,应该是将她带到了地下室。
那人将她放到了一个台子上,然后解开了她手上的麻绳。
安今一愣,然而下一秒听到了几道咔嚓声,接着手腕脚腕一凉,四肢被冰冷的铁环紧紧固住,整个人就像是案板的肉一样,任人宰割。
安今心里不断下沉,这个世界太难了,她不仅看不见,对于在教堂发生的一切也是空白的。
因为小反派的存在,她先入为主认为一切都是邪灵作祟,而她却忘了有时候人比鬼怪更可怕。
在剧情里死亡的十三人中,哪怕怀孕的原身身上都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而最近却频频出现年轻女性被奸杀的案件。
邪灵会对人类的情欲之事感兴趣吗?
她想不会。
很明显是有罪犯借着邪灵的名头施行犯罪,再联想到陶阳的反常,以及她的盲文剧本,不难猜这场所谓的教堂探险就是争对她的。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个教堂真的有邪灵。
可邪灵会救她吗?也没理由。
安今情绪低落,【系统,这个世界任务是不是要失败了?】
系统会保证她不会在任务世界受到伤害,而带她脱离世界,她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并没有,从目前来看,宿主任务进行的很好,成功的几率很大。】
【那菲菲……】
【她也没事,只是被迷晕了。】
面具男接近痴迷地望着被捆住的人,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就在他想要伸手触碰少女时,一道绳索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远数米,然后高高吊起。
而原本他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个瘦长的身影。
第195章 第195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面具男的双手死死抓住扼住他喉咙上的绳索,脖子上青筋暴起,双腿不断地在空中扑腾。
然而在看着凭空出现的人的时候,瞳孔陡然放缩了几下,下意识想尖叫出声,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短促的呜咽。
就在他即将窒息被勒死的时候,绳索又朝下放了一点点,但只够脚尖一点点挨到地面,求生的本能让他必须需要用全部的力量支撑着身体,缓解脖子上绳索的压力。
如果安今能看得见,就会发现是这是在前几天在家中看到恐怖片里折磨人的办法。
不过还好她看不见,也不会知道她身处多么恐怖的场所。
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是她头顶垂挂下来的、蒙着厚厚污垢的的白炽灯,而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四肢被铁环锁住。
光晕边缘,昏暗的墙壁上挂着满是折磨人的器具,手术台的下方水泥地,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呈现出一种洗刷过无数次也无法褪去的暗褐色。
最关键的是她的身边,而站着个半透明的灵体,正幽幽地看着她。
被困住后,久久没有感受到那人的动静,安今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韩古低眸看着面前的少女,她那双无神、没有焦距的眸子望着天花板,乌黑的头发散落,胸口正不安地起伏着。
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感受到她身上的恐惧。
他能感知到别人的恐惧,并以此为乐。
可不管迷路蹲在教堂门前哭,还是听到同伴说屋顶在滴血,亦或者是被人带到地下室困在这里,她身上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韩古不理解,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不害怕?
怎么她才会害怕?
想到之前在地下室看到的画面,他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脚腕,从她的裙摆处,然后慢慢上移。
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正缓缓往她的大腿处伸去,安今眼睫猛地一颤,心里慌乱极了,拼命挣扎,“滚开,别碰我。”
可被牢牢锁住的四肢,不仅没有让她动弹分毫,反而叫她的手腕脚腕多了几道红痕。
韩古眉眼微松,满意极了。
原来这样,她才会害怕吗?
好像确实,往往被那人拖入地下室的女孩,身上都会比外面那些人爆发十倍的恐惧。
韩古收回了手,转而摸上她的脸,还有唇瓣。
这样接近于玩弄的触碰,安今从心底里反感厌恶,然而在男人俯身下来,她愣住了。
不再是下楼梯闻到的那股恶臭,而是一种熟悉地,让她无比心安的沉木香。
她呆愣道:“韩古?”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意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认出了他了。
感受到她身上的恐惧全部消失后,他有些可惜。
原本欺负人的动作换成自然换成了帮她解绑,只见他手轻轻一挥,原本只有钥匙才能打开的铁环直接碎了。
他“嗯”了一声,“是我。”
得知是自己男朋友后,安今提起的心陡然落了回去。
一恢复自由,她就猛地扑到了男人怀里,可想到方才他的捉弄,心里还有些委屈,轻轻地在他胸口锤了一下。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面对她的控诉,韩古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他轻轻地拍着她有些瘦弱的背脊安抚着,“抱歉。”
自她踏入教堂,他就一直在盯着她,也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不会害怕。
但是在那个人即将触碰她时,他忽然又觉得答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真是莫名其妙,且令人费解的情绪。
安今没再在乎这些,她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韩古,你是怎么过来的,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她敢确定最初把她扛下来的人不是韩古,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换人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来教堂,就想来找你,正好看到一个面具人把你带下来,我担心他对你不利,也跟着下来了,在他捆住你的时候,我趁机从身后将他打昏了。”
原来是这样。
安今一阵后怕,“那现在那个人呢?”
还好韩古来的及时,不然她的任务就失败了。
“我把他捆起来了,等会就帮你杀了他。”
那人在他眼里早就是个死人了,要不是看他的每次带过来的女孩,充满恐惧的样子能给他带来乐趣,他早就杀了他了。
不止他,还有那些踏入他领地的人都得死。
他最近学到了很多死法,可以慢慢陪他们玩。
闻言,一旁被吊住的面具男愈发恐惧。
而男人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就要杀人的话,叫安今心头一颤。
她不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看恐怖片和写恐怖小说,男人的思想行为有时总会叫她觉得诡异的。
就像是最初来这个世界,他对她的告白也是说他很喜欢她,每天都在看她,把自己描述得跟个阴暗变态的偷窥狂一样。
要不是她先了解了他这个人,说不定真的会害怕。
虽然那个想要伤害她的人确实很可恶,但是她也不想自己男朋友年纪轻轻地就背上了案底。
“不可以。”
韩古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可以?”
“你杀了他被警察发现了怎么办,他做了坏事,会有法律来审判他,我不想脏了你的手。”
安今拉着韩古的手,认真道:“而且这里很危险,你得赶快离开。”
这教堂里不仅有这个变态,还有邪灵,它才是杀害众人的真凶。
韩古愈发愉悦,她恐怕还不知道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他。
他摸着少女的脸,轻声道:“那我们一起离开。”
他也不想外面正在进行的游戏吓到她。
“不,这个教堂有古怪,我的朋友还都在里面,我不能走。”
最主要的是她还没搞清原身和教堂里的邪灵做了什么交易,如果在完成任务有所余力的情况下,她也想尽自己所能,让其他人也活下来。
一个陌生生命的逝去,安今尚且会惋惜,更何况是她身边的同学们。
韩古神色淡了下来,“那你去吧,我先帮你们守着这个人省得他逃跑。”
安今见自己说不动他离开,也只能先这样了。
比起一个未知的邪灵,韩古在这个已经被制服的嫌疑人身边,显然会安全许多。
安今摸索着爬上楼梯,凭着记忆,想回到洗礼池的位置去找李菲。
然而洗礼池一改方才脏污残破的样子,大理石铺就的池子泛着冰冷的光芒,池子也蓄满清澈的水,池底6个黑点清晰可见。
忽然平静的池水慢慢上爬,将昏迷在不远处的李菲卷入池子里。
李菲沉入池底,水从口鼻上探入,她才猛地惊醒。
来不及看四周的景象,她强烈的求生欲叫她挣扎着往岸上走,可不知道为什么,水明明不深,但她就是无法站直。
就在李菲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了缓缓走进来的黄裙少女,她开始拼命拍打水面,吸引她的注意。
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安今脚步微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她听到了李菲的呼救。
“救……救命。”
安今一惊,想起原剧情里,李菲就是溺亡的,原本爱美的女孩被泡得发白、肿胀,像是吹了气的皮球。
可偏偏她的尸体是在没有水的洗礼池发现的,让当时来探查的警察觉得十分诡异,也认定这是非自然现象。
难道李菲就是在这个时候死的吗?
安今连忙朝着声源处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盲杖掉在哪里了,只能听着声音辨别方向,“菲菲,菲菲,你在哪?”
眼见她在向前一步,就要跌进这诡异的池子里了,李菲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停下,别过来了。”
话落,原本死死缠着她的水如潮水般褪去。
因为李菲的提醒,安今知道自己到了池边,她半跪下来,伸出自己的手,“菲菲,抓住我的手。”
池水不再拖着她,李菲很快就抓住安今的手上岸了。
李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劫后余生地往洗礼池望去。
可这一看,彻底愣住了。
里面哪还有什么水,只剩下满池的淤泥和灰尘。
李菲不可置信,要不是她浑身湿漉漉的,还真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她又想到了余群飞此前说的话,她才真的相信这里真的有问题。
李菲白着脸,看向身边的人,“疏月,到底怎么回事,我昏之前看到了一个带着无脸男面具的中年男人,他是谁,想要做什么?”
“菲菲,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女大学生遇害的消息吗?我怀疑那人就是凶手,他把我带到了地下室,准备对我不利——”
“什么?疏月那你有没有事啊?”
“我没事,还好我男朋友来得及时,把他制服了,我男朋友在地下室看着他,我就先来找你们了。”
“你男朋友?他也来了?”
“滋滋——”
中殿忽然发出一阵电锯启动的声音,随着电锯转速加快,声音逐渐变成了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人发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连串的遭遇不断击溃着李菲的心理防线,她眼里满是惊恐,声音发颤道:“疏月,班长他们好像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去中殿看看?”
虽然她在心里骂了班长无数次为什么闲着没事干带他们来这个诡异的地方玩剧本杀,可她们也不能随意丢下同伴不管。
安今神情也愈发凝重,从李菲差点溺亡到现在的电锯声,很明显邪灵的屠杀开始了。
对于她的提议,安今没有异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看中殿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其他人是否还活着。
不过她还是提醒道:“菲菲,我怀疑那个嫌犯和班长认识,无论他说什么,你最好不要信他。”
李菲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实是怎样,还需要她们去探查。
李菲捡起地上的盲杖,递给安今,然后拉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朝着中殿走去。
她们转过几个拐角,很快就到了中殿。
中殿的长椅上坐着几个同学,他们手里握住快燃到底的蜡烛,额头的汗像雨水一样落下,惊恐地着前方。
余群飞梦游似的拉着电锯在空气中乱砍,而他面前,正是被吊起的陶阳。
“啊啊啊啊——”
安今一进去,就听到了陶阳撕心裂肺的叫声,接着就感受到面上飞溅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第196章 第196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安今看不见,但是听着身边人的尖叫,以及自己摸着脸上黏稠的液体,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原剧情中的陶阳就是被锯掉了四肢,失血而亡。
陶阳疼得欲昏死过去,他脖子上本来就有勒住他的绳子,只能靠两条腿踮起才能支撑身体,现在一条腿直接没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无力,脖子上的绳索几乎要将他的脖子勒断。
走到中殿的李菲目睹了余群飞活生生将陶阳的大腿锯掉的一幕,如瀑的鲜血飞溅,喷洒出来的鲜血还浇灭了坐在前排团支书和学委手里的蜡烛。
两人脸色煞白,僵硬地望向身侧的黑衣教徒,下一秒两人他们也被诡异的绳索圈住了脖颈,被拖到讲台前,和陶阳一起挂着。
李菲哪里见过这场面,那被砍断的残肢甚至还落到了她面前,被吓得尖叫出声,“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立在讲台旁的张宇,疯狂地给李菲打眼色,不断地指着墙上“禁止喧哗”的四个大字。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长椅上的黑衣教徒就像是把方才血腥的一幕当作一场精彩的舞剧,陡然被人打断,它们不悦地站起身来,幽幽地朝着闯入者走去。
然而在看到其中的黄裙少女时,它们的身形忽然消散。
李菲双腿无力,要不是还死死地攥着安今的手,整个人就差点软倒在地。
乌泱泱的黑衣教徒离开,整个中殿都亮堂了起来,墙壁上诡异的字体也消失了。
叮咚——
教堂的钟声陡然响起,像是宣告一切的结束,又像是中场休息。
剩下坐在长椅上的同学手里握着的蜡烛全部熄灭,可他们不仅没有被拖走,勒住陶阳、学委和团支书脖子的绳索也都收了回去。
三人重重跌在地上,学委和团支书毕竟没有挂多久,很快就站起来了,而失去一条腿的陶阳还是不断在地上哀嚎。
回过神的同学连忙上去扶住陶阳,手足无措地给他止血。
“班长,你怎么样了?”
清醒过来的余群飞,看着满手鲜血握着嗡嗡作响的电锯还有陶阳缺失的大腿,惊惧不已。
李菲抓过离她最近的小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黑衣教徒又是什么鬼。”
“我们原本就按照剧本来玩游戏,结果没想到邪灵真的来了,剧本也都成了真的,只要蜡烛灭了我们就会死,班长的蜡烛最先灭了,然后余群飞(猎人)手里就多了凭空出现了电锯,要去杀班长的。”
余群飞一把扔下了电锯,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家知道余群飞当时处于无意识的情况下,可他猎人的身份,谁也不敢靠近他,害怕他再向刚才那样无意识伤人。
李菲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也是猎人。
不过还好游戏结束了,他们也都活着,要是及时得到医治,说不定班长的断腿,也能接回去。
她慢慢冷静下来,“现在那些教徒都不在了,我们得赶紧逃出去。”
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大门跑,而身强体壮的丁健主动地扛起来断了腿的陶阳。
李菲也拉着安今的手,带着她走,虽然听了疏月的话对班长有所怀疑,但是她还是准备先离开这里,有什么等出去再说。
可安今却知道他们是不可能那么轻易逃出去的。
果然他们还没走出中殿就看到了之前离开的小情侣。
两人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脸色唇色皆是苍白,发间衣服满是雨水,女生的身上还有跌倒在泥地里的污渍。
众人看到两人都跟见鬼了一样,“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情侣中的女生一副被吓得失魂了样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不出去了,不出去了,门没有了。”
男生尚且还有几分理智,声音颤抖道:“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教堂,外面的大门没有了,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直到钟声响起,我们才又回到了这里。”
安今微怔,门没有了?那韩古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这个教堂只让进不让出,而进来的人注定只有死路一条吗?
这对小情侣的话让众人燃起的希望彻底破灭,几人抱在一团,压抑地哭。
“我们的蜡烛都灭了,等那些黑衣教徒再出现,我们是不是都要死。”
“怎么办,我不想死。”
李菲冲陶阳面前,拍打他的面颊,“班长,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们来这个教堂,那个带着无脸男面具的中年男人是谁?你认识不认识他。”
陶阳原本痛得几近晕厥,听到李菲的质问,心中大骇,手里抱着的断腿也掉了下来。
他慌张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很快锁定了那个站在人群后的黄裙少女。
她手里拿着盲杖,白皙的面上还有几滴晕开的血痕,而陶阳也注意到她手腕处像是被铁环磨出来的红痕。
他果然对她出手了。
可她竟然还逃出来了。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即将暴露出来,陶阳心里恐慌极了,连连否认,“什么无脸男面具,我不知道,我真的只是叫大家来玩剧本杀的而已,我不知道这里真的有脏东西。”
安今听着他的反应,就知道陶阳在撒谎,不由开口道:“菲菲,反正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出不去,我男朋友抓住了那个面具男,就在地下室,面具男好像对这个教堂很熟悉,我们把他抓上来对峙一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事。”
陶阳听到那人被抓住了,愈发焦急。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断腿,半真半假地崩溃道:“还找什么地下室,我的腿还一直在流血,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李菲心里也有些不忍,“我们去找那个地下室,顺便看看四周有没有其他出口。”
其他同学不知道什么面具男,不管是出于对于班长腿伤的担忧,还是对于自身的安危,他们也都更倾向于赶紧找其他出口离开这里。
安今带着大家,凭着记忆摸索着地下室的大致方位,而其他人都在想着怎么离开。
很快,丁健就注意到了角落里镶嵌在墙壁上的铁梯,他仰头望去,铁梯的上方正是一个通风口,还透进来几缕光线。
丁健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激动道:“你们看,那有个梯子,我们爬上去是不是就能逃出去了?”
“这梯子上面好多锈,能安全吗?”
满是绣的铁梯?
听到耳边的话,安今脚步微顿,脑子里又浮现出得丁健的死法。
他想通过铁梯攀爬到教堂后面的钟楼逃跑,然后被墙体的藤曼缠死,吊挂在钟楼上。
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在丁健爬出去后,不少人效仿。
铁梯因为年久失修,螺丝钉也少了好几个,承受不住多人重量,在后面两人爬的时候,铁梯突然散架,生锈的铁杆从那些跌落人的□□直接贯穿到了头颅。
丁健:“我去试试。”
安今大声道:“不能去。”
她试图打消丁健的想法,“那邪灵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的。”
话落,安今听到一声嗤笑,声音很轻,又离她很近,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接着就面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
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谁?”
李菲见她对着空气乱抓,担忧道:“疏月,你怎么了?”
安今茫然道:“菲菲,我感觉有人在摸我……”
说是摸也不准确,更是像是有人在给她擦去什么污渍似的。
李菲盯着她,发现她面上的血迹好像确实没了,不由头皮发麻。
叮咚——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大家像是听到了催命符一样,猛地一惊。
随之响起的是一阵散漫又诡谲的声音,“不是要玩游戏吗?继续吧。”
丁健放下背上的陶阳,不管不顾地想往铁梯上爬。
然而,在他还没碰到梯子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四周的场景完全变了。
一道深褐色橡木格栅,像室内分隔成两个片区,一侧仅有一张低矮的跪凳,一侧只有个看不出供奉的是什么祭坛,而上面标着一句标语。
世上每个人都有罪,诚心祷告,天主会原谅你。
显然这里是教堂的告解室。
而除了他们的同伴,这间告解室还多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他手脚被绑着,倒在地上,像死狗一样大口大口喘气。
李菲见到这人,心里一惊,“是他,他就是那个迷昏我,带走疏月的人。”
安今不知道周围发生的变化,听着这话,心里猛地一跳,她拉住李菲的手,“菲菲,怎么了,那个人在这里?那我男朋友呢?”
李菲安抚道:“疏月,你先别急,我去问问他。”
“我到底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陶阳看到这人时,顿时心如死灰,瘫软在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菲走过去,直接拿掉了他的面具,然而这一拿,她愣住了。
像是所有中年男子的样子,头上是稀疏的头发,身形略胖,眼睛小,可这张脸在场的人都十分熟悉。
“导员?”
“导员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今忽然背脊发凉,原来是这样。
难怪在原剧情里导员的尸体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教堂,难怪他总是对原身格外的关心。
原本她只以为是对特殊学生的关照,却不曾想恶魔就在她身边。
可现在他没有得逞,是因为韩古救了她,可原剧情里没有韩古,原身又是怎么脱困的?
第197章 第197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其他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看到导员远没有李菲看到他的冲击力大。
李菲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人迷晕了她,还带走了疏月欲行不轨。
她上前抓住导员的领子,大声质问道:“导员,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迷晕我,你把疏月带到地下室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疏月的男朋友呢?是不是他捆住你的,你把他怎么了?”
原本导员一直低头装死,不敢看人,也没有反应,然而听到这话时,他惊恐地抬眼。
什么男朋友?是那个邪灵吗?
他嘴里不断张合,却只能发出类似“阿巴阿巴”的声音,混杂着气声和血水的咕噜声,完全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
众人仔细一看,他的舌头竟然被割掉了,舌根处只剩一团翻卷破碎的血肉,张口还会溢出血水,顺着下巴,浸红了衣襟。
李菲吓到连忙松开了他。
眼见从导员口里问不出什么,李菲无力地扭头望着陶阳,“班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导员会来,剧本里的规则五是什么意思?意外的熟人指的是不是导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场景变化之前,陶阳被丁健甩在地上,现在在告解室,他也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陶阳的脸埋在地板上,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崩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安今听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韩古的下落,她焦急道:“菲菲,我要去地下室找我男朋友。”
韩古本该在地下室守着导员的?可导员出现在这里,那韩古去哪了?
是导员想要逃跑害了韩古,还是他们遇到邪灵出事了?
想到这,安今眼眶微红,韩古是因为她才被卷到这场可怕的游戏的,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找到他。
见她不管不顾地往外走,李菲大惊失色,上前拦住了她,“疏月,你别去,我们现在已经不在中殿了,我们都被困在了告解室。”
安今的心猛地下沉。
这时最初那道诡谲的声音骤然响起,“游戏开始——”
“现在只有一个规则,所有问题需要如实回答,说谎的人会消失。”
小情侣中的女生扑到男生怀里痛哭,在场的人也一片绝望,也跟着哭了起来。
余群飞强忍着害怕,主动站出来稳住众人,“大家冷静一下,你们想一下我们之前的剧本,只有遵守规则的人才能活下去,只要我们能回答他出他的问题应该就没事了。”
“对,到现在我们都还活着,说明这邪灵是有限制的,不会随意杀人。”
虽然害怕,大家也都不想坐以待毙,相互安慰下,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努力打起精神,寻找生机。
“第一个问题……”
那邪灵好像是故意捉弄人,将尾调拉着很长。
“你们有没有占用过盲道?”
众人微怔,安今也迷茫了一瞬。
这个问题,就像是你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对方在问你有没有吃饭一样荒诞无厘头。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问题,让大部分人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们在停电瓶车或是共享单车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占一点盲道,但是大家都那么放,也没有人在意。
可现在这寻常的事却成如今邪灵审判他们的理由。
安今想早点结束这个所谓的游戏,去找韩古,立马道:“我没有。”
她一向都是盲道被占用的受害者。
接着就是余群飞和李菲两人齐声道:“我也没有。”
两人家境优渥,出行都是司机接送,开车也会把车停放在固定区域,自然很少有占用盲道的机会。
其他人有些不敢回答,直到一道痛呼响起。
“啊……我的腿怎么那么疼啊。”
“我的腿也是。”
接二连三的同学抱着腿哀嚎,他们撸起裤腿,就发现上满多了很多青紫的磕伤,但腿上的疼痛远比普通磕伤更加猛烈,就像是有无数钢针扎在他们的骨头缝里。
李菲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关,可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同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突然抬头就又看到了面前的标语。
世上每个人都有罪,诚心祷告,天主会原谅你。
邪灵让他们如实回答问题,如果他们的回答代表他们有罪,就会受到惩罚。
这根本不是什么告解室,而是审判室。
李菲好想明白了什么,她上前几步,对着众人道:“你们快尝试跪下来祷告。”
小胖疼得牙齿都在打颤,绝望道:“能有用吗?我带来的十字架和观音佛祖对那些黑衣教徒一点用都没有。”
死马当作活马医,张宇第一个冲到了跪凳前跪下,双手合十,声泪俱下道:“我有罪,我不该占用盲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请主原谅我。”
随着话落,腿上的疼痛慢慢缓解,张宇欣喜道:“不痛了不痛了,真的有用。”
见状,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祷告,但并没有什么用。
很快他们意识到只有在跪凳上祷告才有用,几人纷纷朝跪凳冲去。
丁健人高马大,一向又喜欢锻炼,他速度快,但因为位置原因,还是有人冲到了他面前,他一把扯过前面的男生,“我先来。”
“凭什么,我先抢到的。”
然而生命攸关,那人也不肯相让,两人竟然大打出手。
陶阳失去了一条腿站不起来,但腿上的疼痛促使着他往那跪凳上爬,而四肢被捆得像是虾米一样的导员,也想朝跪凳的方向扭动身子。
现场乱成了一团。
韩古俯瞰蝼蚁般,欣赏着底下人为了争着一把凳子的丑态,感受着由四面八方传来的恐惧,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黄裙少女身上。
她呆滞地站在混乱人群中,像是还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害怕。
正巧一个想去抢跪凳的人,从她身边路过,不小心撞到了她。
安今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倒去,但很快就有人扶住了她,甚至还贴心地将滑落的盲杖递到了她手里,另外温柔地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
重新稳住身形,安今弯了弯眉眼,“谢谢你,菲菲。”
“疏月,你在跟谁说话?”
安今面上的笑容微僵,李菲的声音明显离她有些距离,那扶住她的人是谁。
她正那么想着,原本扶着她的手,就移到了她的面上,不轻不重地在她软乎的面颊上捏了一下,似乎是在惩罚她认错了人,但力道并不重,也像是在调情。
安今捂着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李菲走过来,见疏月捂着脸对空气发呆,“疏月你怎么了?”
“菲菲,刚才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闻言,李菲只觉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疏月,你身边没有人啊……”
当时她正看着标语,而其余人都一窝蜂地上前抢跪凳,就连余群飞也都在背着陶阳,帮助他进行祷告。
除了最后那个不小心撞到她的人,她身边确实没有一个人。
“疏月,你是不是又感受到什么?”
安今难为情地点头,“刚才……有人捏我的脸。”
李菲下意识往她的脸上望去,只见她左边的面颊多了一道清浅的指印,还有点红红的,不仔细看根本的看不出来,但在她白皙的面上却格外显眼。
不是人干的,那就是鬼了。
李菲心里觉得诡异极了,这个邪灵把他们这群人折磨地快要疯了,而它却在这里调戏着疏月。
又是摸又是捏的,等会该不会就又要亲又要抱了吧。
李菲不禁咬牙,这个邪灵不仅恶劣,竟还是个色鬼。
她护犊子似地将安今拉到自己身后,“你离我近些。”
很快那边因占用盲道受到惩罚的人都进行了祷告,而陶阳是最后一个,还是余群飞扶着他进行的,至于导员被割了舌头,没法祷告,只能继续忍受痛苦。
经过刚才的争抢,这群人再也不似方才那边团结,对周围的人隐隐都有了防备。
众人还没有喘口气的时候,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经过前面的折磨,张宇生怕再晚说一会就要遭殃,“我是来给大小姐拎包的。”
他一向唯李菲的话是从,为她鞍前马后,也因此许多同学都看不起他,说他是李菲的舔狗。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个人从农村走到繁华的A市上大学,每天只能买一块钱的米饭伴着食堂免费汤凑合吃的时候,只有一向大小姐李菲趾高气扬差使他,然后给了他不少“赏钱”,才让他能安心学习,拿到奖学金。
余群飞深呼一口气,“我是因为听说校花会来,我才来的。”
李菲挡住他看向疏月的视线,略带鄙夷道:“我就知道你意图不轨。”
余群飞沉默,这也是第一次没有和李菲呛声。
其余人有的说是为了探险,有的说是为了玩剧本杀,还有人说是为了朋友来的。
最后也只剩安今和陶阳没说了。
安今不知道邪灵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她是为了做任务,以及想知道在原剧情中教堂发生的事才来的,显然她不能实话实话,可她也怕说谎的代价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犹豫开口,“我是因为……好奇。”
严格来说,她不算说谎,但她不知道这种模糊的答案能不能叫邪灵满意。
不过还好,身上并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陶阳瘫在地上,汗水将他的碎发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搭在眉眼间,显然一副极度恐慌害怕的样子。
听到安今的回答,陶阳眼睛一亮,“我是为了让大家聚在一起。”
这样才能创造机会,叫那人下手。
陶阳的话并没有让同学们感到不对,毕竟只有聚在一起才能玩。
然而变故突然发生了。
那道诡异的绳索再次套在了陶阳的脖子上,让他直直地立了起来,正好是他的脚能挨到地的高度。
接着他那唯一的一条腿就像是蜡立在滚烫的铁板一样,一点点融化,发出油煎般的呲呲声,划开一片血水。
“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人都被这残忍血腥的一幕吓傻了。
安今意识到陶阳马上就要说出真相了,下意识摸起口袋里的手机,调到录音模式。
陶阳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死死地攥着脖子上的绳索,想抬起自己的身子,却依旧无法阻止不断下坠的身子,很快整个小腿都被融化。
他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喊,“我说,我说,我是为了把夏疏月骗过来。”
可惜吊住他的绳子还在不断下放。
陶阳再也不敢有一丝隐瞒,他因剧痛和恐惧瞪得几乎爆裂的双目,望着前方“世上每个人都有罪”的标语,痛苦地流下了泪。
然后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导员,“这个畜生其实就是二十年前青纱帐奇案的真凶,这段时间失踪的女大学生也都是被他用残忍的手段奸杀了,最近他又看上了夏疏月,想要对她下手,就要我把她骗出来。”
什么?
原本对邪祟的恐惧,都不及陶阳这番话叫众人背脊发凉。
青纱帐奇案,是K市某个县城的高三女学生,在放假回家路上被奸杀,然而抛尸在玉米地的案子。
之所以是奇案就是因为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且当时正临近高考,社会对学子们的关注度本就高涨,接到报案后,警方立马开展了大规模排查,就这样在社会和警方高度重视的情况下,这个案子依旧至今无法勘破。
而真正的凶手却在A大这样的高等学府任职多年,就在他们身边。
在他们学院的学生眼里,导员一直都是个和蔼的老实人,常年穿着简朴的polo衫,办公桌摆的是单位发的用得已经掉漆的茶缸,你要去想他请假,他就会笑眯眯地捧着茶缸问你去哪,然后痛快地给假条。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是二十年前青纱帐奇案的凶手,在甚至二十年后依旧把手伸向了学生们。
想到导员差点带走疏月,李菲心里后怕,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恐怖的环境中,她愤怒地看向陶阳,气得浑身发抖。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为什么还有叫我们那么多女生过来?”
第198章 第198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我不叫你们,夏疏月怎么会跟我出来?”
陶阳身下已经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神情麻木道:“而且只叫她一个,出事后,我的嫌疑太大了。”
“你……”
李菲惊怒,彷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班长似的,恨不得上前抽他几巴掌。
但看到他身下的惨状,李菲神情复杂极了。
原本陶阳的个子很高,李菲还需要仰头看着他,但是他的坦白并没有阻止双腿的融化,整个膝盖下方的血肉骨头甚至化成了一滩血水,她甚至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和他对视。
其他同学听完真相也都震惊不已。
离导员最近的小胖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真是个畜生。”
“都怪他,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困在这里。”
不管出于对导员所作之事的愤懑,还是对于自己被困在教堂的迁怒,几人你一拳我一脚地踢踹导员。
导员被捆着无处可逃,只能缩着身子,却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和陶阳身下划开的血液连成一片。
安今早就猜到这场所谓的邪灵作恶最初也只是人为制作的故意犯罪,不过她没想到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她握紧了手机,还好她已经都录下来了,只要等她安全出去,这就是把他们送上法庭的证据。
只是她不明白,陶阳为什么会帮助导员,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二十年前的事的。
很快,邪祟的第三个问题又来了。
“你们和在场其他人都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对于众人简单多了,大家回答地都很迅速,基本都是师生、同学、朋友,情侣之类,然后大家都在等着班长的回答。
陶阳只觉窒息,肺腑被挤压得生疼,可他身下的剧痛让他不敢再有一丝隐瞒。
他唇瓣翕动,“我和他是……父子。”
什么?
众人一惊。
导员很少提议自己的家庭,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至今未婚,至于陶阳则是班里公认的潇洒富二代,这两人怎么会是父子关系。
陶阳深吸一口气,像是认命般剖开深藏心里深处的龌龊和不堪。
“青纱帐奇案不是他第一次下手,他第一次下手的对象是我的母亲,事后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哄骗,加上他身上名校学子的光辉,哄得母亲放弃报案,甚至后面发现有了我,也不舍得打掉,幻想他毕业后能和他结婚。”
提起往事,就像一柄钝刀反复划开陶阳的血肉,他笑得悲苦,“其实我宁愿母亲一开始就把我打掉,这样我就不会被迫成为强/奸杀人犯的孩子。”
他母亲是个没有什么学历的乡下女孩,做着辛苦又收入微薄的工作,还要带着他这个未婚先育遭人白眼的孩子,所以在他幼年的记忆里,母亲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经常对他动辄打骂。
然后他开始向往那个不常见面但是偶尔会给他零花钱,给他带礼物的父亲,甚至在警察面前为他隐瞒他杀了母亲的真相。
他永远记得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像是发了疯一般,打他打得格外狠,她边打边哭,还骂他是强/奸犯的儿子。
只有四岁的他并不知道强/奸犯是什么意思,他只想爬到柜子里,躲开落在身上的殴打。
也是在那个柜子里,他亲眼目睹了父亲砍下了母亲的头颅。
就是因为她发现了他是青纱帐的凶手。
他守着母亲的尸体过了很久,直到尸体发臭吸引了邻居报案。
那个畜生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唯一在现场的他面对警察的盘问,也一言不发。
或许他太过年幼,不懂什么是死亡,或许也是太过冷血,他当时只想着母亲在也不会打他了。
可惜记忆力那个平庸愚昧,情绪暴躁的女人死后,他也没有如愿过上好日子。
因为他的父亲在杀了人后消失了。
大家都知道他母亲是未婚生子,没有人见过他父亲,世上唯一知道两人关联的人还死了,他自然不会认这个儿子,毕竟认了反而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消失了。
之后他被扔给了乡下的外祖母生活,贫瘠的生活让他每天浑浑噩噩,邋里邋遢,为了填饱肚子,他学会了偷东西,被村里人拿着棍子像赶苍蝇一样到处撵。
上学后,甚至还会为了一点零食,给同学下跪、当狗。
在年幼还没有羞耻心的时候,他不觉得这些有什么,等后面逐渐长大,他开始反感这样的生活。
他厌恶每次一回去满是老鼠屎低矮木床,厌恶外祖母常年不洗澡浑身的恶臭,厌恶贫穷卑微的自己。
前半生,他一直努力逃离这个家。
不幸地万幸,他遗传了和父亲一样的聪明头脑,他的成绩一向很好,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顺利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
高考后,他凭着不错的外貌,赚了一笔不菲的钱,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名牌,踏入A大,告别那个因为贫穷充满不堪的自己,准备迎接自己的新人生。
可上天彷佛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好不容易考上A大,他的导员却是他那个畜生父亲。
他用力伪装出来的假象,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就彷佛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事后那个畜生主动认出来了他,或许那么多年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这个儿子,甚至还知道他杀了外祖母的事。
因为青纱帐一案闹的太大了,那个畜生老老实实地伪装了许多年,可日日在学校看着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学生,他压抑了许久的心终于忍不住了。
或许是感受到他们是同类人,那个畜生对他没有隐瞒,坦白他想利用教堂的传说对女学生们下手,还威胁他,让他帮他。
毕竟以他年轻不错的外貌,想骗一些女孩子出来那简直太轻松了。
他不愿意,甚至想过鱼死网破,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不堪的过去,想到曾经向往的生活,现在伸手就能够到,他还是妥协了。
就这样,他一边利用父亲给他资金和人脉,装作富二代满足自己的虚荣,过着以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人生,享受同龄人的羡慕和爱慕,一边变成罪犯的帮凶。
一一将过往的罪孽诉说出来,陶阳忽然感觉一直压在在心间沉甸甸的重量,轻快了许多,像是被拿掉了天平上代表罪恶的砝码。
陶阳仰头流泪,“我有罪,我不该给这个畜生提供便利,不该成为他的帮凶,也不该把罪名安在邪灵作祟身上,更不该哄骗那么多的女孩,我对不起她们,我罪该万死,我会去自首,请主原谅我。”
说完祷告词时,他只剩下半个身子在地上了,不过下半身的融化速度终于停了。
就在大家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陶阳脖子上的绳索突然收紧,像利刃一样切断了他的脑袋。
如喷泉一样的鲜血从脖子里溢出来,陶阳的脑袋滚落在地。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脑袋上的表情还维持着之前忏悔时的样子。
头颅滚落,双腿化为血水,只剩个上半身像是尸僵一样立在地上,惊悚、诡异。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他们这群学生第一次面临死亡,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虽然大家都知道班长罪该万死,可是真得见到滚落在地上的头颅,都忍不住为他悲痛。
空气中的血腥味突然浓郁了许多,再加上耳边的尖叫,安今心里一紧,“菲菲,怎么了?”
李菲魂不守舍,“班长……死了。”
陶阳死了?
他明明如实回答了问题,还进行了忏悔和祷告,却还是死了。
似乎感受到众人的恐惧与不解,那道诡异的声音慈悲地解释,“会原谅你们的是仁慈的主,不是我。”
他的语调轻又缓,却让在场所有人陷入更大的绝望。
安今唇瓣微抿,这个邪灵还真的是……恶劣啊。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游戏什么规则,他问的问题也极为随意,丝毫没有逻辑,就彷佛只是单纯为了戏弄他们而已。
他本身就是规则的制定者,给他们希望,然后慢慢打碎,以此为乐。
就在邪灵话落时,四周的阴影里响起无数细碎、密集爬行声,彷佛有成千上万的虫子从墙壁缝隙、地板下涌出,向他们脚边汇聚。
安今头皮瞬间炸开,害怕地拉住李菲的手,“菲菲,是不是有虫子?”
没有女生不害怕虫子,特别是安今还想到了之前韩古跟她讲的恐怖片,说是主角为了抵御食人魔,就在自己的血肉里培育虫卵,本来是为了恶心食人魔,逃过他的捕猎,没想到最后自己被虫子一点点蚕食了。
若说鬼怪邪灵什么的是心里上的恐惧,那虫子就是生理上的恶心恐惧。
当时她听了好几天没吃下去饭,并勒令韩古不准再给她讲恐怖片。
无数虫子爬出来,最先围到了地上的导员,很快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他的全身,其中还有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腰腹。
导员略胖的腰身被蛇身缠得像是一张A4纸般纤细,显然他的肋骨已经被勒断了,身上每一寸的肌肤都爬满了虫子,身子痛苦地扭动着。
因为被割掉了舌头,喉咙里不断发出“赫池赫池”惊恐到了极点的声音。
李菲看着导员身上满是蠕动的虫子,压住心里反胃的恶心感,安抚道:“别怕,它们都在围着导员,没有过来,我们这里是安全的。”
没一会,导员身上又突然起了火,大火烧死了他身上的虫子和绳索,他疼得上跳下窜,在地上打滚,然而火源迅速席卷他全身。
火焰并没有朝其他地方蔓延的趋势,一般在火场的死亡的人,大多都是被浓烟呛死,而他却要亲自感受烈火焚身的痛楚。
这场火维持了许久,到最后地上只剩下了一撮灰。
短短时间里,见证了两个人的死亡,在场人的心神已经完全崩溃,可谁也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
看不见真的很糟糕,长久的寂静叫安今让无法判断周围的情形,她焦急地问道:“菲菲,又怎么了?”
“导员……导员也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李菲盯着地上的灰,神情恍惚,“有好多虫子,爬满了他的身子,然后被火烧死的。
安今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怎么导员和原剧情的死法不太一样。
第二反应就是为什么这个死法和之前韩古和他说的恐怖片一样?
安今脑子一团乱,怎么也理不清。
虫子爬行的声音再次响起,从阴影里再次涌出无数虫子,正缓缓朝他们爬来。
“啊啊啊——”
导员的遭遇还在历历在目,众人惊恐大叫,四处逃窜,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几乎被吓地半昏在男生怀里。
与此同时,隔着橡木格栅的祭坛前方,突然多出来一把石头椅子,背对着他们,但众人隐隐能看到上面坐着的黑影。
第199章 第199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被困在教堂的这段时间,众人早就相信了邪灵的存在,在真正见到他时,只觉以往二十多年树立的科学观彻底崩塌。
张宇率先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道,“神灵大人,我们都是被班长骗过来的,我们不该闯入教堂,不该打扰您,我这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求您放过我吧。”
其他人纷纷也跟着下跪求饶,一头雾水的安今也被李菲拉着跪了下来,直到听着周围人的祈求,才惊觉或许是教堂里的邪灵现身了。
坐在石椅的身影不为所动,依旧问着如死亡倒计时般的问题,“第四个问题,是谁碰了我的琴?”
闻言,李菲顿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地厉害。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在一声声“不是我”中,李菲颤颤巍巍的举手,“是……是我。”
就在她话落的瞬间,阴影里的虫子又开始涌动着,对着李菲蠢蠢欲动,但又像是顾及什么似的,没有行动。
然而李菲脚踝处忽然缠上了一道绳索,猛地将她拽倒在地,像是要把她拖到虫堆里。
“啊啊啊,救命——”
李菲惊恐地尖叫着,手上精致的美甲开裂,五指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菲菲,菲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她最近的安今,一听到动静,就及时地抓住了李菲的手腕。
安今死死地拉着李菲,生怕自己一松手,李菲就会在像剧情里一样死去。
陶阳和导员死就死了,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是她无法眼睁睁见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还等着过21岁生日的李菲惨死在这诡谲的教堂。
在场人也没想到夏疏月那么大胆,竟然敢在这个邪灵手里抢人,可惜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弱,自己的身形也被那绳子拖着不断向前。
眼看两人都要被拖到虫堆里,余群飞焦急道:“夏同学,快松手——”
一旁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张宇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正欲冲上去帮忙,就听到“啪嗒”一声。
缠着李菲脚踝的绳索断了。
李菲惊魂未定,抱着安今不停地哭。
众人没想到夏疏月竟然真的能从邪祟手里把人给救了,都下意识去看邪灵的反应。
石椅上的那道黑影,用指尖敲击着扶手,像是不耐,又像是在思索怎么处置他们。
良久,他缓缓开口,“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献出你们之中穿黄裙子的女孩,你们就能活下去,你们愿意吗?”
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齐齐地望向李菲抱着的人。
遭遇了那么多事,大家都狼狈不堪,可她依旧美丽,肌肤莹白如玉,衣服整洁干净,甚至发丝都没有乱,就连虫子也绕开了她。
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待会会以什么方式死去。
“我愿意。”
“我也愿意。”
生死关头,人的本能是叫自己活。
而且规则不能说谎,他们不能违心地说不愿意。
何况大家都觉得现在这是邪祟生气了,要惩罚她刚才阻止的行为。
安今迷茫抬眸,小声问道:“菲菲,这里只有我穿黄裙子是吗?”
李菲死死地搂住她,边哭边点头。
可想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李菲哽咽道:“是。”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余群飞,望见少女脆弱的样子,神情无比挣扎。
可惜心里那点少年艾慕,比起自己的生命来说,简直微不足道,他闭上眼睛,回复道:“我也愿意。”
接二连三的我愿意响起,李菲哭着吼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行,我不愿意。”
本来该死的是她的,是疏月又一次的救了她。
像是害怕安今被拖走,李菲抱着她的力气很大,甚至叫安今呼吸有些不畅。
忽然一股力量将李菲击飞,强硬地使抱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菲菲。”
眼看李菲摔在地板上,张宇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而那边安今只感觉身后一股推力,让她下意识地往前扑。
而在众人眼里,只见黄裙少女恍如无物地穿过深褐色的橡木格栅,然后就连同那道石椅一同消失了,只剩下祭坛中间一个空的神龛。
邪灵走了,大家都以为自己得救了,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丁健第一个冲出告解室的大门。
张宇也拉着李菲,“菲菲,我们也快走吧。”
李菲害怕地牙齿都在打颤,可还是甩开了他的手,“不行,疏月还在教堂,我们不能抛弃她,我得去救她。”
疏月救了她两次,要不是为了她,疏月也不会被邪灵抓走,她不能放任疏月不管。
“可是我们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我们赶紧出去,然后报警。”张宇半拉半拖带着李菲跑。
李菲一边挣扎一边哭,“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去救疏月。”
张宇眼见说不通,几乎是想把李菲扛走,随后就听到了丁健的尖叫声。
两人随之望去,惊恐地看到了最初见到的黑袍教徒——
那边安今被那道推力带着向前了几步,然后因为惯力,直接半跪在地上,趴到了一个人的膝上。
不,准确来说是邪灵的膝上。
安今身子僵硬,动都不敢动,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起码不用看到它或许有些狰狞的鬼脸。
男人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被他带过来的少女。
随后微微倾身,冰冷的手蹭过她的面颊,轻轻撩起她垂落的头发,露出精致漂亮的小脸。
“你的同伴抛弃你了。”
邪灵平淡的语气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嘲讽她方才救人,自己却落到这副惨状的愚蠢行径。
不过安今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不意外其他人的选择,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
而她也没有那么无私,如果没有系统和原剧情给她的底气,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她也不一定会毫无顾忌地救李菲。
安今用手撑着地面,向往后移了几步,想拂开脸上冒犯的手。
然而在碰上他的手时,她愣住了。
安今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那双无神的眼睛迷茫地盯着前方,“韩古?”
这双手她格外的熟悉,无数次牵着她,带着让她熟悉陌生的街道,无数次亲昵地拂过她的面颊,只要牵上它,她就不会摔跤,不会磕到桌椅,让她心安又幸福,而此刻却让她浑身冰冷。
韩古嘴角轻扬,“又被你发现了。”
他倒是挺想知道,为什么她看不见,却每次都能认出他。
男人的回复顿时叫安今如坠冰窟。
她还是太迟钝了。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她被导员带到了地下室,明明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动静,可他偏偏却突然出现了。还有现在他们所有人,以及在地下室的导员都被困在了告解室,韩古却不见了,
而邪灵最先问的三个问题却都是和她有关的,就像是有意帮她揭露导员和班长的阴谋。
不仅是在教堂,她之前就该有所察觉的,比如他的体温总是低于常人,好像从来不需要吃饭,比如他每次都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显然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可安今还是无法把面前这个恶劣的邪灵和之前对她温柔细致的男友联系起来,这让她觉得无比割裂,以至于排斥地拍开了他的手。
韩古没有生气,只是新奇地看着她,随后轻笑,“害怕了?之前在你说害怕邪灵的晚上,我就想告诉你,其实你就躺在他的怀里。”
而且还是她主动要求的。
安今的眼睛慢慢沾了些雾气,“为什么?”
韩古反问,“什么为什么?”
安今想质问他为什么欺骗她,可仔细想想对方除了没有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外,好像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作为男友他细心妥帖,帮她洗衣做饭,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甚至还在地下室从导员手里救了她。
如果韩古就是邪灵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她的任务来说算是件好事,但是安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伤心。
或许最初她幻想的爱情过于美好,所以容不得一丝瑕疵和欺骗。
她语调颤抖,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委屈,“你是邪灵,那我男朋友韩古呢?”
韩古知道她的意思,不由从阁楼望向她遗落在中殿的盲杖,轻声道:“很快你就不需要他了。”
安今心里微慌,“什么意思?”
韩古目光拉回,重新落在她身上,那双冰冷的手不由抚上了她没有焦距的眸子。
少女的眼型很漂亮,只是瞳仁失去了光彩,让人惋惜,也想让人探索这双眼睛之前的样子。
他道:“帮我孕育个孩子,我可以让你恢复光明。”
原剧情中教堂里发生的谜团逐渐在安今面前揭开,一切和她最初的猜想差不多,可安今眼里汇聚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韩古静静地看着少女无声落泪,她很漂亮,哭得也很好看,最初他也喜欢观赏,而现在再看,心脏却隐隐泛起不知名的滋味。
在她刚搬进云栖13栋别墅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最开始他也只是好奇,没有想到还有人那么大胆,敢住在那里,而且对着教堂的那扇落地窗就那么敞着,连窗帘都没有拉,以至于在教堂的他对屋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在他眼前穿衣吃饭生活,他也曾恶趣味地想把她吓跑,看她惊恐的样子,在她的窗前幻化出血手印,以往的人都会被吓的屁滚尿流,而她都视若无睹,丝毫没有恐惧。
很快,他就发现她好像看不见,所以不会害怕。
这叫他无比稀奇。
在他有限的活动范围里,隔着那道落地窗,看着她,几乎成了他无聊的日子里唯一的乐趣。
可他还没有找她,她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迷路跑到他的教堂门前哭泣。
当时他在把她拉进教堂和送回去之间纠结了许久,最后却还是把人送了回去。
念此,韩古微微抬手,像是她以为两人的初遇一样,耐心地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男人凑近时,安今又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再加上他温柔的动作叫安今止住了眼泪。
他身上总有一股潮湿的沉木香,两人亲昵的时候,安今就猜测他家里一定有着年代久远的书柜或是沉木桌椅,而他会在书柜前、在幽暗的环境里写着他的恐怖小说。
现在闻起来,这气味和这座古老陈旧的教堂很相似,就像是木料在岁月发酵的味道,又裹挟着经年累月的幽寂与暮气。
熟悉的气息、温柔的动作,让安今恍惚间又感受到了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友。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男人平淡到近似于无情的话,“为什么要哭呢?这场交易,你并不亏,不是吗?”
第200章 第200章被卷入恐怖游戏的盲眼女大……
如果最初就告诉她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一场交易,安今不会难过。
他编织一场爱情的美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打破它,却只需要一瞬。
他在看不见的时候照顾她,在充满对她恶意的教堂保护她,还答应帮她恢复光明,至于唯一代价,对安今来说甚至都算不上代价,毕竟她来这个世界也是为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这场交易,从各方面来说,安今确实不亏,可惜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利益算清的。
安今眼睛红红的,低声喃喃,“可是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听清她的控诉,韩古默了默。
若说是两人的关系只是阴差阳错,她只怕会更伤心。
他是说过喜欢她,但他说的喜欢是猎人看到心仪猎物的喜欢,喜欢看她哭,喜欢那张极为符合他心意的面上露出恐惧的样子。
而她以为的却是她们人类间美好纯粹的爱情。
不管怎么样,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是他千百年来最新奇的体验了。
念此,他的眉眼微柔,“我可以弥补你。”
安今眼睛湿润,很不喜欢他说的话,像是渣男急于摆脱一段感情,想要进行金钱轰炸一样。
那么想着,她手里被塞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安今伸手摸上去,发现是一个木盒,还摸到上面有三根像是钉子一样尖锐的东西。
“这是什么?”
韩古没有回答,只是道:“每拔出一个钉子,我就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抛开其他不谈,这句话像极了恶魔引诱人类帮他解开封印。
“我帮你拔下钉子,你去会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类吗?”
“不会。”
得到答案,安今没有再犹豫,然而她刚拔下一根钉子,就听到了几声尖叫,是丁健的,还有李菲的。
明明刚开始几人还是在一块的,但是现在再听,这声音又离她很远。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应该已经离开教堂了吗?
安今脸色发白,她原以为他们献出了她,起码就能安全离开这里了,但是现实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对着邪灵问道:“我的同伴他们还在教堂对吗?”
韩古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他们抛弃了你,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就那么离开。”
“我从你们人类影片里学习到了很多新奇的死法,正好实践一下,说起来你们人类也很有意思,竟然能想出那么多虐杀同类的办法。”
安今听了遍体生寒,又想到了之前问他为什么喜欢看恐怖片的回答——因为可以学习到不同的死法。
“他们遵守了你的规则,你不能出尔反尔。”
韩古轻笑,“我的规则只有不能说谎这一条,可没有说过如实回答就能活。”
安今心里一沉,所以大家还是逃不开原剧情中必死的结局吗?
她颤抖地握着第一根钉子,“那我第一个愿望是你能够放过他们。”
“每一个愿望都很珍贵,曾有人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不能换回一个愿望,你可以确定要浪费一个愿望去救那些人吗?”
“我确定。”
“那如你所愿。”
在韩古话落的瞬间,中殿围剿学生们的黑袍教徒突然都不见了,同时安今握着的钉子也如流沙般从指尖消散。
确认愿望是真的有效,耳边再也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尖叫声,安今想把剩下两根钉子也拔了下来,但其中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拔不下。
不过一个也够了。
安今拿着钉子,一字一句道:“还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下面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瞧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韩古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只剩一个愿望了?不想恢复眼睛吗?”
或是知道自己对他有用,也或许是知道了他就是韩古,安今生不起畏敬,还是下意识把他当作了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友。
她拍开男人的手,“你之前说帮你孕育孩子就让我恢复光明,不算在愿望里。”
韩古失笑,“好,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孩子?”
在剧情里原身曾反复梦到小反派浑身是伤地向她哭诉父亲打他,安今不会单纯地以为邪灵要孩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原剧情中陶阳一行十三个人死后,教堂被封锁,之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灵异事件或命案,直到一百年后,教堂被推翻开发成度假村,才开始持续不断死人。
她能来到这里,说明度假村命案是小反派做的,那韩古呢?
为什么在那一百年,剧情里在没有他的任何信息,就像消失了一样。
安今总觉得原剧情里还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而且对她的任务也有极大的影响,所以她必须要搞清楚。
韩古唇边清浅的笑意消失殆尽,“你不需要知道,等一切结束,我会送你平安离开这里,你的眼睛也会恢复如初,只要后面等孩子出生,你把它送回教堂就行。”
还在等着答案的安今愣住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还有原身和邪灵的交易要在把孩子送回教堂才能达成吗?
那把小反派带回教堂封印的方士是他派来的?还是术士其实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混子,不仅没有封印小反派,反而把小反派送回来了教堂,阴差阳错地履行了原身和邪灵的约定?
越想安今脑子越混乱,焦急地握着手里的钉子,“这是我的愿望。”
“这个愿望不作数。”
眼看无望从韩古嘴里听到答案,安今有些泄气道:“要孩子可以,但我不能把孩子给你。”
万一把小反派给他,他还总是虐待孩子怎么办?
而且小反派待在他这样的父亲身边肯定还会像原剧情一样长歪。
闻言韩古神情古怪,所谓的孩子不过是他的力量所化,可以在她的极阴体质孕育出新生命,但是这个孩子本质还是邪祟,和她没有什么太多亲缘关系,她为什么会想要这样的孩子,难道她不害怕吗?
“你要它做什么?”
“那你要它又要做什么?”
男人不再和她辩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并非妥协。
“阿月,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来到了这里,你没有其他选择。”
是她自己闯进他的世界的,还恰好是他需要的八字极阴体质。
要怪只能怪那个让她住进他隔壁,卷钱跑了的管家,不过他也已经帮她报过仇了。
安今听懂男人口吻中威胁,还未来得及为他的态度伤心,几道绳索悄然绑住了她的四肢,然后安今整个人被绳索拉着往后倒去,像是摔在了一团棉花上。
安今看不见,迷失了方位,也不知道男人在哪,开始拼命挣扎,“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她的双腿胡乱踢踹着,在这过程中好像是踢到了男人的腿。
安今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泄愤似的踹了好几脚。
心里还气愤地想,她才不会遵守他的约定,等她眼睛好了,她一定会带着孩子离教堂远远的。
然而绳索却越勒越紧,像是在惩罚她的不听话,接着安今就感受到一股阴凉的气息钻到了她的小腹。
明明不算太疼,安今却哭了。
就像是上次被导员绑在地下室一样无力,当时她以为自己的任务要失败了,还即将面临陌生人的伤害,她尚且能冷静面对。
而现在,她的任务进行的还算顺利,面临的还是曾经亲密无间的男友,但是安今的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疏月。”
那边李菲爬上阁楼,就见少女躺在用蜡烛围着的奇怪图案中,四肢被绳索绑住,一边哭一边挣扎,而那道黑影就在她的身侧。
差点杀死他们的黑衣教徒突然消失后,剩下十一个同学都发了疯在往外逃,唯有李菲无法抛弃疏月独自逃离,就回来找她了。
而一向胆小的张宇也跟着来了。
他们也没想到会看到那么诡异的画面,就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献祭仪式。
李菲惊恐地大呵,“放开疏月。”
她冲上去将蜡烛踢到,想破坏仪式,然而狂风大作,她还没碰到人,整个人就飞了出去,从阁楼的破窗上摔了下去。
“菲菲。”
眼见李菲摔下阁楼,张宇就像是疯了一样,握紧手里的十字架,闭着眼睛,朝那道黑影袭去,“我跟你拼了。”
然而在影视里能抵御邪魔的十字架,在这里却一点用都没有,而他们也不是从恶魔手下救出公主的勇士。
张宇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再睁眼十字架就插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而韩古缓缓扯出一抹笑,“我倒也希望,这个东西真的能杀死我。”
碰地一声,张宇脚下的地板开始坍塌,尖叫着跌落下去。
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安今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她呆滞道:“你把他们杀了?”
韩古收回了绳索,安抚似将她抱在怀里哄,“没有,我答应你放过了他们,只是让他们昏了过去,并抹去了他们在教堂的记忆。”
安今的眼神空洞,“你的目的达成了,等我离开,你是不是也会抹去我的记忆,让我忘记关于你的一切是吗?”
韩古没有反驳,而安今在他的沉默中也得知了他的答案,眼泪不禁又落了下来。
在这一刻,安今真的很讨厌这个男人。
可哪怕他是个骗子,是个混蛋,她也不想忘记他。
安今在男人怀里抽泣着,“你不能这样,你凭什么删除我的记忆,我讨厌你……”
哪怕后面她可以通过系统帮助她恢复这段记忆,但是她还是很伤心,他就那么轻易地抹除她的记忆,否定他们的过去。
韩古并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伤心,甚至这颗停止跳动上千年的心脏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他帮她擦去眼泪,捋了捋额角被泪水沾湿的发丝,随后他的双手落在她的眸子,轻声道:“该结束了。”
明明他的手无比冰凉,安今却觉得眼里泛起了一阵阵热意,困意来得突然,竟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安今握紧了最后一根钉子,“韩古,不能抹去我的记忆,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
刚开始还是疾声厉色的命令,后面是祈求,最后软倒在男人怀里,手里还攥着最后一颗钉子——
最初离开的几个人没有逃出教堂,虽然没有死,但他们也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惩罚,有的挂在了教堂门前的树上,有的摔晕在了泥坑里,无一例外的是都昏了过去。
这时那道紧闭的教堂大门再次打开,修长的黑色身影抱着怀里的黄裙少女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一群人进去的时候,外面阴雨连绵,而现在阳光正盛。
韩古站在教堂的阴影下,温柔地将怀里人放在了前方阳光照耀的地方。
“忘记教堂的一切,你就可以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
光影的交接线就像是划开两人间的距离。
滴度滴度——
很快,急促地警笛声夹杂着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几辆警车将教堂包围,武警破开教堂外围的铁门,配合着其他救援人员,将昏迷的学生带走。
救护车的担架和侦察的公安侦察人员在这座神秘的教堂来回来回,然而没有人能看到阁楼上的那道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