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虞思鸢身后回家时,沈见岚莫名生出几分正妻的气势来。
虞思鸢不肯让她再拎东西,自己提在手上,没走几步就被压弯了腰。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见岚:“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沈见岚看了一眼自己斑驳的手,无辜摇头:“没多大。”
她轻轻巧巧从虞思鸢手中接过,手中的勒痕又添上新痛,沈见岚却无知无觉一般“还是我来吧。”
漂亮的狐狸眼瞪过来,虞思鸢不准她再拎,自己又拎不动,索性在门口找物业借了个小推车。
小推车太大,一大袋子东西放上去,顿时显得孤零零的。
物业小姐姐俯身,给小推车上添了个礼袋,笑眯眯地介绍说是给业主的一点小心意。
电梯里虞思鸢就忍不住拆开看了,无非是俗套的几样,窗花对联,还有一个喜气洋洋的财神爷贴纸。
扔掉又不好,收着又占地方,沈见岚忽然开口:“贴上吧。”
反正是房东的门,不贴白不贴。
进了门,把一大袋东西一一倒出来,除了新鲜的食材,还有不少零食干果,甚至还有两瓶酒和一小箱牛奶。
走亲戚的年货也没有这么齐全。
东西全都横七竖八地摊在地板上,虞思鸢一点点归置着满地凌乱,心底却漫起无端的喜悦来。
窗外隐约能听见爆竹声声,沈见岚蹲在她身边帮忙,头碰头的距离,呼吸声都听得清晰,好像嘈杂的背景音也没那么恼火了。
零食都是她爱吃的,虞思鸢摆在一块,全都围拢到自己面前,小孩子一样看向沈见岚:“这些都归我。”
沈见岚淡声:“本来就都是给你的。”
虞思鸢挑挑拣拣,又选出一包来:“这个给姐姐吃。”
沈见岚弯了弯唇,很配合地收到口袋里:“谢谢虞思鸢小朋友。”
厨房添了许多食材,零食柜也被塞得满满当当,虞思鸢有心想要喝一杯酒,却被沈见岚拉起来贴春联。
好在物业送的对联后面自带胶水,沾水就能贴上。
虞思鸢踮起脚,而沈见岚立在她身后,只是抬起手,就把虞思鸢够不到的上端摁得平整。
虞思鸢:“……”
个子高就是好啊。
贴完对联,虞思鸢下意识退后一步去看全貌,忘了沈见岚还在自己身后。
正正好好撞到她怀里,沈见岚几乎是贴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拢住。
虞思鸢在沈见岚的手臂桎梏中艰难转身,面对面地贴上去。
稍一努力,就够到了沈见岚的唇。
还有太多事情要忙,双唇一触即分,拥抱却是持久而恋恋不舍。
虞思鸢眷恋地将脑袋搁在沈见岚肩头,不住地轻声问:“姐姐,你是圣诞老人吗?”
想了想,这个词汇不对,她又改掉:“姐姐,你是财神爷吗?”
如同神兵天降,在她最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带上所有可能带的东□□自一人千里迢迢来拯救她。
虞思鸢整颗心都被柔情浸润住,语气一软,近乎要落下泪来。
沈见岚无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摇头:“不是。”
“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后面接什么词,沈见岚没想好,顿了顿,脱口而出,“招财猫?”
虞思鸢扑哧笑出声来,刚刚那一点催泪的氛围感荡然无存。
她用力在沈见岚唇上啵唧一口:“姐姐是为我下凡的仙女吧!”
沈见岚默认了这样的称谓。
虞思鸢被赶出厨房,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各个频道已经在放春晚的预告了,哪怕不看,放个声也觉得热闹了许多。
她不自觉拆开一包沈见岚刚刚给她带的零食,咔嚓咔嚓偷吃起来。
沈见岚出现在她面前时,虞思鸢刚好把一根红酒味百醇叼在嘴里,堪堪咬断一半。
另一半被沈见岚的手指拈住,在虞思鸢眼前晃了晃。
虞思鸢莫名生出一种偷吃被抓包的感觉。
沈见岚身上还系着围裙,辛辛苦苦在厨房做菜,而她在这里悠游自在地看电视,还偷吃零食,无论怎么也说不过去。
她连忙把剩下半包双手奉上:“我尝过了,很好吃,姐姐你也吃。”
沈见岚摇了摇头,只是把被咬断的那半根重新递到虞思鸢唇边,清淡眼神居高临下看着,不发一言。
虞思鸢忽然福至心灵,就着沈见岚的手,一仰脖,将剩下半根百醇轻轻叼在口中。
一如沈见岚喂养的小狐狸般,用狡黠的眼神眨巴着回望过去。
沈见岚眼底浮现出淡淡笑意,随后缓缓俯身,将虞思鸢露在外面的部分轻轻含住。
目光交错那一瞬间,距离缓缓推近,虞思鸢快速将口中的百醇咬断,红酒味的甜意缓缓在口中融化,等咬到没有涂层的部分时,两人的双唇只有一线之隔。
最后一点距离,虞思鸢反而停了下来,在剧烈的心跳声中闭上了眼。
下一秒,她的唇上多了一片凉意,舌尖被轻柔地顶开,紧接着却是不容拒绝的攫取,仔细地扫荡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甜意。
虞思鸢被迫仰起头,后腰被紧紧箍住,整个人深陷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和沈见岚之间却隔着一段距离,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根脆弱的百醇作为支点,岌岌可危。
再过片刻,剩下的浅黄色没有涂层的部分也在口中化为齑粉,交错着品尝各自口中的味道。
一个绵长又不容抗拒的吻,任凭厨房锅里的水滋滋作响,沈见岚都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到最后虞思鸢受不住,哀求着拽了拽她的围裙,沈见岚才松开她。
直起身来,脸上竟然还是一副平静神色。
虞思鸢哼哼唧唧:“锅里的水……”
沈见岚神情不变,转身进厨房。
身形彻底没入厨房之前,她忽然回头,郑重其事地宣布:“我没有不会接吻。”
虞思鸢已经把剩下半包百醇放到一边了,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追溯到前两天她对沈见岚的评价。
——“哪有经常做这种事的人,连接吻都不会的。”
为此,沈见岚还生了她半天的气。
趁着沈见岚听不见,她在沙发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姐姐的报复心这么强吗?她说了这么一句,就一定要用行动证明自己?
那以后她是不是该说些更过分一点的话?
虞思鸢胡思乱想的工夫,沈见岚已经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桌。
室内暖意生春,做好的菜不会冷掉。
沈见岚瞥一眼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虞思鸢:“别偷吃。”
虞思鸢:“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见岚:“嗯,把零食包装袋收好。”
虞思鸢:“……”
她默默把吃空了的零食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
两个人的年夜饭,沈见岚做了整整八道菜。
虞思鸢每每以为是全部了,沈见岚却又端出新的一道来,在桌上摆成漂亮的圆形。
最后一道汤终于上桌,沈见岚解了围裙,淡淡吩咐虞思鸢:“去拿碗筷。”
虞思鸢有一种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她笑眯眯起身:“好嘞。”
窗外天色已经黑透,时不时在高空炸开一朵漂亮的烟花,照亮无边的夜色。
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热热闹闹地放着歌舞。
虞思鸢估量了一下菜色,看向沈见岚:“这么多吃不完吧?”
沈见岚:“嗯,你可以吃几天剩菜。”
虞思鸢瞬间垮下脸来撒娇:“我不能每天都吃到姐姐做的新鲜菜吗?”
沈见岚脱口而出:“这是另外的价钱。”
虞思鸢:“……”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虞思鸢忽的笑靥如花:“那姐姐想要我怎么伺候你呢?”
沈见岚不轻*不重地拿筷子敲一下她的脑袋:“好好吃饭。”
虞思鸢轻哼:“会长不高的!”
然后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
沈见岚的厨艺确实很不错,每道菜都符合她的口味,虞思鸢吃得格外香甜。
而沈见岚自己辛辛苦苦做一桌菜,轮到她的时候却只是吃了没多少,就一口一口地喝最后那碗鸡汤了。
也仅仅只喝了一小碗就放下。
有了牛肉火锅的前车之鉴,虞思鸢不敢劝她多吃,只能自己埋头苦吃,想了想,又给沈见岚夹了一筷子鸡肉:“姐姐再吃一点。”
很小的一点,大概只有虞思鸢一口的十分之一那么少,几乎只是一缕鸡丝了。
沈见岚尝了。
于是接下来,虞思鸢吃什么菜的时候,都会分给沈见岚一点点,分量极少,品种极多。
还反复观察着沈见岚的脸色,生怕又出现什么意外。
沈见岚摇摇头:“我没这么娇气。”
虞思鸢恍然大悟:“也是,这些菜是你自己做的。”
想来都严格按照药膳配比来做,吃了不会有坏处。
虞思鸢放下心来,刚放下筷子,沈见岚又给她盛了半碗饭。
虞思鸢:“?我吃饱了。”
沈见岚不容置喙:“饭做多了。”
虞思鸢不忍心浪费,继续低头苦吃,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女人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脸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一直到吃完了,虞思鸢才懊悔地一拍脑袋:“刚刚忘记拍照了。”
沈见岚说:“我拍了。”
“什么时候?”
“你刚刚吃饭的时候。”
虞思鸢把脑袋凑过来瞧,果然是刚动筷的时候拍的,角度找得很好,加上滤镜,精致丰盛得不像话。
唯一的缺点是,把她埋首苦吃的侧脸也完完整整照了下来,甚至占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一。
虞思鸢:“……”
她商量:“能不能把我的脸裁掉?”
沈见岚沉静如水的目光看着她,断然拒绝:“就这张。”
讨价还价无效,虞思鸢退而求其次,给自己好好美颜了一番。
发到朋友圈张扬地炫耀:“年夜饭~”
想了想,单独给关向琳和柚子发了一份。
第32章 第32章你为什么要来陪我呢?……
朋友圈里的赞刷刷增加,一水的“新年快乐”的留言。
虞思鸢心情很好地一一回复过去,还不是复制粘贴,虽然只有四个字,手打出来也费了一会儿工夫。
等回复完评论,关向琳也正好抽空回她:“和谁一起吃呢?”
虞思鸢:“你猜。”
关向琳:“和你的情人姐姐吧?”
虞思鸢带点小小的骄傲:“姐姐做饭可好吃了【流口水】【流口水】”
还要强调:“特意给我做的哦~”
关向琳:“我吃饱了,不用给我撒狗粮。”
虞思鸢不答话,象征性地转了几百块的小红包过去。
关向琳立马变脸:“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百年好合!”
最后四个字让虞思鸢弯起了唇,退出这个对话框,再点开下一个。
柚子:“【圈出虞思鸢侧脸的原图】p的不错。”
虞思鸢:“……我本来就长这样。”
柚子:“好的,姐姐最好看了。”
虞思鸢退出了对话框,并且很后悔中午给她发那么多的压岁钱。
顺手把聊天记录删除,虞思鸢忽略了其他私信群发祝福的,关掉手机,一抬眼,撞见沈见岚深深的目光里。
她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么近的距离,沈见岚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清她屏幕上显示的每一个字。
虞思鸢并不怕看,甚至主动偏头看过去,眼神清澈明亮:“姐姐,好多人羡慕我呢,有这么一桌年夜饭。”
沈见岚轻笑:“别人没有吗?”
“有啊。”虞思鸢理直气壮地蹭在沈见岚怀里,因为吃饱了,嗓音都变得软绵绵的,“但是别人没有这么好看的姐姐一起吃饭。”
沈见岚下意识搂住她,怀中的女人温热柔软,散发着慵懒随性的气息,像一只吃饱喝足后人畜无害的小狐狸,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她油光水滑的毛发。
如果自己不在的话,虞思鸢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某一处,宿醉到凌晨呢?
一想到那一幕,沈见岚心头一疼,手上越发用了些力,箍住那一握腰肢,生怕虞思鸢从她怀中跑了一般。
虞思鸢顺理成章地又往后靠了靠,全然依偎在沈见岚身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半晌,喃喃唤:“姐姐。”
沈见岚轻声:“我在。”
虞思鸢于黑暗中准确无误寻到她的手,一点点扣住她的指节,最后十指交握在一起。
电视里的春晚演得热闹,窗外烟花也一声接一声窜上天空。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们两个,环抱在一起,却再也寻不到半点寂寥意味。
虞思鸢忽然睁眼:“姐姐,我想放烟花。”
沈见岚毫不迟疑:“好。”
这会儿去买已经有点困难,但携手出门的时候,沈见岚依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虞思鸢想要的,她想都给她。
临城市中心禁燃,但依然有很多人在偷偷放,更大一点的烟花则来自郊区的天空。
寒夜寂寂,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街边的店铺也全都关门打烊,这个时候如果独自出门,恐怕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好。
那么大的世界,却好像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无家可归,就是漫天的繁华之下,只有你一个人踽踽独行。
沈见岚攥紧了虞思鸢的手,不动声色地说:“我过来的时候,地铁上一节车厢只有我一个。”
但尽管拎着一大袋子东西来回换乘,她依然没觉得有半点孤独。
因为要去见虞思鸢,所以心头都是热切的,丝毫不觉得辛苦。
虞思鸢喟叹一声,很认真地说:“姐姐辛苦了。”
沈见岚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的东西就都有地方搁了。”
不用和人挤来挤去,可以尽情地把袋子放在座位上,自己独占一整排位置。
如果不够,对面的位置也可以占上。
虞思鸢没想到沈见岚还有这么积极乐观的一面,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踮起脚在她颊侧亲了一下:“姐姐真聪明。”
如花瓣一般轻盈的吻,落在沈见岚被寒风吹透的颊边,眼前是大片大片花团锦簇的烟花,整条长街上只有她们二人共同分享着心事。
油然生出死而无憾的感觉。
在街巷上转了一圈,没找到一家开门的店铺,自然也没买到烟花。
虞思鸢灵机一动,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有条河,应该有不少人在偷偷放烟花。”
沈见岚跟着她的脚步,视线穿透重重高楼大厦,落在风平浪静的河边。
居然给虞思鸢说中了,河边确实三三两两围着几个女孩子,挥舞着仙女棒玩。
刷一下,在黑夜中燃起一道小小的焰火,又顷刻熄灭为更明亮的光线,肆意在空中挥洒出图案。
虽然只够自娱自乐,但在温暖的火光之下,还是让人眼馋。
虞思鸢上前给出高价利诱,最终以一百块的价格买到一小包,哪怕平时在店铺里可能只卖十块。
附赠一个最廉价的打火机,这就够了。
顶着“人傻钱多”的光环,虞思鸢面不改色地拉着沈见岚走到人少的另一边,撕开包装纸抽出一根,递到沈见岚手里。
沈见岚岿然不动,等着她点火。
虞思鸢小心翼翼地点着打火机,还没来得及凑过去,风一吹,又给灭了。
她拉沈见岚:“姐姐,你过来一点。”
又一次于眼前跃动起微弱的火苗,凑在仙女棒的顶端,半晌火苗成功转移,虞思鸢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又连忙抽出一根,攥在自己手中,顶端亲密地贴向沈见岚手里的那根。
引火成功。
沈见岚却不挪开,只是任由这两根仙女棒贴在一起,火光簌簌向下烧着,她垂眼不语。
虞思鸢也舍不得移开了,只是不动声色往沈见岚那边贴了贴,两人亲密地头碰头并肩而立。
在夜色中静静看着手中的仙女棒重新归于黑色。
短短两分钟,二十块钱就烧没了。
到底不是小孩子了,接下来几根,两个人都不会太会玩这个,虞思鸢也只能拿着仙女棒乱挥一气,在空中笔走龙蛇,反反复复写沈见岚的名字。
沈见岚只不过执在手里,静静看着火光从燃起到寂灭,瞥一眼虞思鸢,于是嘴角多了浅浅的笑意。
一包仙女棒就被这么挥霍掉,虞思鸢拉着沈见岚回家。
这么一会儿工夫,沈见岚的手和脸又都冰了,进家门之前,虞思鸢先用力在她身上贴了许久。
“要是一下子进去暖气房里面,怕姐姐受不了。”贴心的解释,沈见岚的手被捏在掌心,慢慢焐热。
距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虞思鸢翻了一下朋友圈,差不多的时间别人家里都开始打牌吹牛了。
她想了想,从酒柜里翻出瓶红酒,起开,倒在两个玲珑清透的高脚杯里。
两杯都放在自己面前。
另外给沈见岚倒了杯白开水。
电视背景音里春晚如火如荼,餐桌上残羹剩饭已经都收拾起来,虞思鸢慢慢剥了一个沈见岚带来的橘子,先尝了尝,又递过去一瓣到沈见岚嘴边:“很甜。”
沈见岚毫不怀疑地咬下,眉头一皱,撞上虞思鸢促狭的笑意。
好酸。
虞思鸢却面不改色地就着红酒吃得干净,等放下酒杯时,沈见岚才注意到红酒已经少了半瓶。
她怔怔望过去,对上的是虞思鸢添了几分妩媚的眼。
虞思鸢酒量不差,但一口气喝这么多这么快,大脑在最短的时间就成功放空,支着下巴发呆的时候,视线都是游离的。
在暖色灯光反衬下倍添疏离。
喉间还是醇厚的酒香,虞思鸢呆滞了一会儿,呆呆地唤:“沈见岚。”
沈见岚隔着一张桌子,轻轻覆住了她的手背:“我在。”
虞思鸢辨认着话里的含义,又在灯光下认认真真打量了她半天,终于确认身份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眼弯弯:“你怎么在这里?”
沈见岚:“……”
这醉的速度也太快了。
沈见岚斟酌着词句:“我来这里陪你。”
虞思鸢伸出手,似乎是要来摸她的脸,沈见岚下意识闭上眼。
半天没什么感觉,再睁眼,只见虞思鸢的手停留在距离她还有一尺远的地方,仔仔细细描画着想象中她眉眼的轮廓。
无实物表演得格外起劲。
沈见岚再次无语。
她捉住虞思鸢的手,往前探了探,让她的抚摸落到实处。
成功了几秒钟,虞思鸢又固执地拿开,对着空气言笑晏晏:“姐姐,你真好。”
沈见岚:“……”
要不是口口声声都唤着自己的名字,沈见岚真要怀疑虞思鸢有什么新的情人了。
她不作声地喝了一口白开水,静静看着虞思鸢发酒疯。
虞思鸢对着空气摸累了,索性不顾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满头青丝肆意倾泻在手臂上,遮住她大半个脸庞。
半晌没有动静。
沈见岚以为她睡着了,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挪动一下,就听见虞思鸢小小声地开口:“妈妈。”
沈见岚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就已经被揪起一样疼。
这句声音太轻,轻到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过了一会儿,虞思鸢又低低说:“我不回去了。”
“我一辈子不回去也行。”
沈见岚的手指用力抠住桌子,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又听见虞思鸢喊:“沈见岚。”
沈见岚没出声。
很快听见虞思鸢闷闷地接上:“你为什么要来陪我呢?”
“你也无家可归吗?还是只是可怜我?”
沈见岚笔直地坐在她对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33章 第33章(二更)希望她岁岁平安……
迟迟得不到回答,虞思鸢蓦地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又要倒酒。
沈见岚轻而易举扣住她的手腕,虞思鸢挣扎一番,动弹不得,险些把红酒瓶打翻。
忽略掉虞思鸢一脸恼火的神情,沈见岚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那杯白开水递过去。
虞思鸢不是傻子,哪怕已经喝醉了,面对寡淡无味的白开水也是宁死不屈。
被抓得久了,她轻嘶一声,沈见岚放松了些禁锢,只见虞思鸢雪白的手腕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红痕。
而她的狐狸眼中也添了点泪光,长发凌乱着,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或许是虞思鸢一年中最脆弱的时候。
沈见岚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松开手。
虞思鸢已经拿不稳酒瓶了,泼泼洒洒倒了半天,给自己的裙子倒是喂饱了,杯子里还只有小半杯。
她生了气,冷哼一声就要把酒瓶往嘴里怼。
被沈见岚及时救下,端端正正倒了一整杯,递到虞思鸢唇边。
虞思鸢愣了一下,似乎是认出了她,张嘴乖乖地喝。
沈见岚捏着酒杯,控制着喂酒的速度,但哪怕再慢,一满杯酒也没多久就被虞思鸢消耗殆尽。
本就红艳的唇染上未干的红酒酒液,越发殷红如血。
虞思鸢彻底喝醉了,视线呆滞地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最终定格在沈见岚身上。
她连名带姓地喊:“沈见岚。”
乌溜溜的眼睛直视过来:“你为什么不回家?”
这个问题太尖锐,沈见岚没作声。
虞思鸢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是清醒的,隔着一张桌子,她的目光仿佛能刺破沈见岚的所有伪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第二遍了。
哪怕在她面前撒娇成习惯了,虞思鸢还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哪怕是沈见岚。
沈见岚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过来?”虞思鸢断断续续地控诉,“坐这么远的地铁,带这么多东西,给我做饭,陪我放烟花,还对我这么好?”
沈见岚无话可答。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想着,虞思鸢记性那么差,在重要的日子里多陪她一点,她就可以记住自己,记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样晦暗的心思不适合放到明面上来讲。
沈见岚正想着借口,虞思鸢的声音却刹那间绷断,带上了哭腔:“你这样子……那我明年怎么过啊?”
繁华盛景,热热闹闹,她贪恋这一刹的梦境,却不忍梦醒之后直面满地的疮痍。
她不敢习惯这样的感情,更不敢有所依恋。
不会有人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亲生母亲如是,其他人更如是。
沈见岚可以陪她一日,总不能陪她一辈子。
那往后的每一个年,她又要如何自处呢?
……
沈见岚没想过虞思鸢会怪她。
眼前的女人哭得如断线的珍珠,竭力控制着抽噎,只是不住地落着眼泪,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沈见岚静静说:“对不起。”
垂了眼,像是做错了事无措的小孩:“要不……你还是把我忘了。”
把她忘了,把这些天的日日夜夜都忘了,这样将来对比的时候,就不会太过凄凉。
虞思鸢止住哭,声音越发冷下来:“真的?”
沈见岚柔顺如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忘了。
虞思鸢伸手去够她的手。
沈见岚递过去,下一刻,只见虞思鸢毫不犹豫放在齿边,用力咬了下去。
太猝不及防,就连沈见岚也禁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把手往回抽。
抢救回来的时候,只见手上已经印着一排深深的齿痕,再差点就能见血。
在她过分单薄的手背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虞思鸢还是愤愤盯着她,赌气一样又倒了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
下一刻,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强迫性地掐住沈见岚的脖子。
呼吸一滞,虞思鸢顷刻松手,指尖上移,转而掐住她的下巴。
沈见岚被带着往前,虞思鸢带着酒香味的唇毫不留情地印上她的。
沈见岚软下来,甚至主动打开了唇齿,任由虞思鸢缓缓从口中将酒渡过去。
在虞思鸢舌尖过了一道,红酒微温,带着微醺的暖意,沈见岚不由自主地吞入腹中。
很快,她的眼眸也染上了同样的醉色。
虞思鸢吝啬地只分了半口,剩下的由自己独享,松开捏着沈见岚的手,晕晕乎乎地坐了一阵,忽然问:“几点了?”
沈见岚头脑还算清醒,看了一眼电视:“还有半小时零点。”
“哦。”虞思鸢若有所思一般,“不太够。”
没有明说,但沈见岚心领神会。
她绕到虞思鸢背后,微卷的长发亲昵地缠绕着她的乌发,身体紧密相贴着,沈见岚不言不语执起她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
虞思鸢不作声,再抽回手时,手上的痕迹在灯光下映出鲜明的痕迹。
她弯唇轻笑:“姐姐这么想我吗?”
沈见岚:“嗯。”
醉了的虞思鸢依然很有状态,或者说,越是不管不顾,越是纵情声色。
沈见岚几乎掐住她后颈,也还是控制不住虞思鸢越发放肆的动作。
是她清醒时候会考虑考虑再施行的,但现在却毫无准备就开始。
沈见岚转瞬就被推至顶峰,虞思鸢又忽然慢下来,一双眸子在暗夜中晶亮。
屋内的灯全部关上,只有电视上的春晚还当着背景音乐。
做一会儿,虞思鸢认真地回头看一眼电视,报时器一样:“还有二十分钟。”
演到并不好笑的小品,罐头笑声在室内诡异地响成一片,伴着沈见岚压抑的闷哼。
虞思鸢做兴奋了,一口碾磨着她耳垂:“出声。”
沈见岚偏过头去,虞思鸢追上来舔吻她的唇。
陡然温柔下来,酒气四溢间,沈见岚恍然欲死。
逼到最后,沈见岚所有防线都彻底崩溃,在虞思鸢又一次重重吻上来的时候,她带着哭腔,嗓音娇弱:“那我明年也陪你好不好?”
虞思鸢的舌只是一次次扫过她口腔,在沈见岚几近缺氧的时候,她听见那个轻轻的答案:“好。”
也只是明年,至于后年、大后年,又是新的约定。
虞思鸢并不想听到太多太远的保证,只是明年就已经很好,很足够。
她收敛了力度,轻而易举让沈见岚在最后的折磨中泣不成声。
虞思鸢收了手,说:“倒数了。”
烟花陡然放得更加密集,窗帘没拉,这样躺着的角度很适合欣赏窗外的绚烂多姿。
沈见岚无力地拿过她的手,固执地放回她固有的位置,屋内太暖,热汗涔涔:“你陪我。”
“好。”
一阵静谧间,电视上主持人大声念着倒数读秒,虞思鸢的心跳莫名地也加快起来。
烟花绽放得格外激烈的瞬间,零点钟声用力敲响,沈见岚闭目吻上她的唇。
手机疯狂地振动着,是无数群聊和私聊群发的新年祝福。
虞思鸢全都忽略,只是借着这一吻,完成刚刚未到的度。
最后克制不住轻呼出声的时候,沈见岚清清淡淡的嗓音在她耳边格外清晰:“新年快乐,虞思鸢。”
虞思鸢说:“新年快乐。”
想了想补上郑重其事的称呼:“沈见岚。”
至少此时此刻,她确实快乐,不仅仅是生理上。
零点一过,好像所有氛围都已经终结,所有大张旗鼓的仪式感,也不过是为了零点时候能够对身边人喜气洋洋地说一句“过年好”。
费了太多精力,又喝醉了酒,虞思鸢是真困了。
等回过神来,春晚已经结束,她呆呆思索一番,问沈见岚:“到大年初一了,别人都做什么?”
沈见岚想了想:“应该都吃饺子。”
但临城不是北方,并没有吃饺子的习俗,她们也没有包饺子。
虞思鸢摇了摇头,语气认真起来:“不吃饺子的。吃……吃红豆年糕汤。”
沈见岚听过这道甜品,是卫城的特色。
桌上当然也没有红豆年糕汤。
虞思鸢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卫城,也失去了吃红豆年糕汤的机会,扁扁嘴就要哭,委屈得不成样子。
沈见岚哄她:“早上起来再吃。”
“真的?”虞思鸢偏头盯着她,“你给我做吗?”
“嗯。我给你做。”沈见岚保证,拖着发软的双腿,往前挪了挪,将虞思鸢牢牢抱在怀里。
虞思鸢嫌热,想推开她,没推动,也就安安静静任凭她抱着了。
抱了会儿,沈见岚再看她的时候,只见怀中的女人双眼惺忪,红唇紧抿,早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沈见岚平静地端详着她的睡颜,看了不知道多久,抬手轻轻覆上她的双眼:“睡吧。”
等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了。
辞旧迎新,把过去的不甘委屈都忘却,清清白白地往前走。
沈见岚无声摇了摇头,垂了眼,如果一个时间节点真的有什么魔力,那为什么过去整整两年,她还是被困在原地走不出来呢?
是世人记性太好,还是她本就罪大恶极?
沈见岚跪在床上,仔仔细细给虞思鸢盖好被子,偌大的床,虞思鸢盖着轻薄的羽绒被,上面满是阳光的香气。
盖上被子还嫌热,非要把胳膊伸在外面,一点也不惧怕黑夜里潜藏着什么东西。
沈见岚往她枕头底下塞了一封红包,里面没多少钱,却是前几天亲自去银行取的新钞。
希望你岁岁平安。
太晚了,她不可能回去,也只能留宿一晚。
沈见岚在虞思鸢身边躺下,羽绒被盖到下巴,满是阳光的味道让她逐渐放松下来。
她和虞思鸢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却宛如天堑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在彻底进入梦境之前,她模模糊糊感觉到虞思鸢翻了个身,将她无意识地紧紧抱在怀里。
第34章 第34章沈见岚还把她当成需要呵……
虞思鸢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开门炮吵醒的。
饶是物业管得严,也还是拦不住临城的传统习俗,大年初一放鞭炮,寓意喜气洋洋的好兆头。
虞思鸢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这边好不容易停下,另一边又火速接上,鞭炮的穿透力太强,竭力放空自己也还是屏蔽不了。
虞思鸢索性睁眼,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出头。
昨晚过了零点才睡,又是宿醉,她喝了一口水,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心还在突突地跳,虞思鸢把水杯放回床头柜,半天才怔怔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床头柜上放水的习惯。
唇舌尚润着,她回想了一下水的温度,还是温热的。
不知道倒出来多久了。
虞思鸢后知后觉地去摸枕边。
空空荡荡,她自己一个人安安分分裹着羽绒被,被中哪里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一如几次在酒店中醒来,沈见岚都无声无息地离开,连一根头发丝都给她清理得干干净净,生怕她记起来一样。
像是一场缥缈无踪的梦。
虞思鸢莫名联想起巫山神女的故事,都白日里相伴多久了,沈见岚还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呢?
只在夜里才能厮磨交缠的床伴吗?
还是只有午夜十二点才能穿上水晶鞋坐上南瓜车的灰姑娘?
定了定神,她喊:“沈见岚。”
不高的嗓音带着点哑,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卧室里,孤注一掷得有些可笑。
虞思鸢深吸一口气,气得把床头那杯水一口气喝光。
捏着空杯子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房门外突然走进来的女人,温柔克制地替她添上水。
虞思鸢扁了扁嘴,一大清早就委屈得想哭。
可她明知已经没有资格要求沈见岚更多,却还是理直气壮地想,上次叮嘱过沈见岚一定要当面告别的。
是沈见岚不听话,她不开心,非常的有理有据。
放大了点音量,虞思鸢又喊一声:“姐姐!”
依然杳无音信。
虞思鸢双唇紧抿,正想着要不要下床去找找,忽然瞥见枕下压着一抹显眼的红色。
长指捏住,小心翼翼往外抽,终于展露出全貌,是一封崭新的红包。
外皮崭新,简洁干净的正红色,内里也崭新,端端正正放着几张粉红色的人民币。
就连展开一看,也都是簇新的新钞,今年新发行的。
统共只有五张薄薄的纸币,叠起来放进去倒是厚了一倍。
虞思鸢依照原样把钱放回去,怔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并不是给她的打赏。
而是……压岁钱?
这个名词对虞思鸢来说并不陌生,但早在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和这个词语自觉切断联系了。
一晃也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整整一轮的生肖,她也早就过了期盼压岁钱的年纪,顶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和朋友互相发个几百块红包。
对于她的工资来说微不足道,虞思鸢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而这会儿,却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儿八经收到压岁钱。
沈见岚还把她当成需要呵护的小孩子么。
虞思鸢心头一软,像是在心底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最坚硬那部分也被彻底濡湿,柔软得一塌糊涂。
真奇妙,原本家里什么都没有的。
沈见岚一来,年夜饭有了,对联窗花有了,烟花有了,就连压岁钱也有了。
好像“年”这个词,是伴着她的脚步而来的。
沈见岚带来了所有过年的仪式感,也让她满心充盈了一回,甚至太过丰盛,反而不敢签收,生怕等到明年是加倍的寂寥。
她怎么这么好啊……
虞思鸢喟叹着,又愤愤地想,既然这样,姐姐更应该留下来陪她过大年初一才对。
做好事要做到底。
打开手机一看,虞思鸢忽略了微信密密麻麻的消息,率先点开了邮箱的界面。
才短短几天,查看邮箱已经成为了她的新习惯,也是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来源。
如他所料,空空荡荡没有新邮件。
再慢吞吞地点开微信,敷衍地回复了所有的“新年快乐”,不过发个表情包和群发回复应景,再把朋友圈都刷上一遍,看看别人家里的年夜饭以及对春晚铺天盖地的吐槽。
虞思鸢恹恹把手机扣在枕边,再次闭上眼的时候,欣慰地发现自己对沈见岚的想念已经超过了对过年的恐惧。
好消息,她似乎不觉得一个人过年孤独了,因为有人陪着她。
坏消息,那个人一大早又消失了。
昨晚喝了太多酒,虞思鸢只记得模模糊糊的片段,记得沈见岚最后被逼出来的哭腔,细细碎碎,很是好听。
至于更多的……她闭上眼睛,慢慢回味着,从记忆的沙漏里捕捉着种种细节,捞着捞着,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虞思鸢率先闻到的是一股熟悉的香气。
热腾腾的,香甜粘稠的,让她恍惚回到小时候,记忆里那样诱人的气味,深埋在她的DNA里。
久违了……还是只用瞬息就能感受出来,虞思鸢抽了抽鼻子,下意识提要求:“多加点糖,多煨一会儿。”
红豆年糕汤,要在锅里温着,她喜欢加多多的白糖,每一口吃起来都是甜的。
话音落下,虞思鸢才回过神,意识到已经不是小时候,也已经不是过年时候在外婆家,一大清早都是被红豆年糕汤的香气唤醒,妈妈早就一碗一碗盛好,催她起来吃。
而她每每头发也不梳,总是一口气先吃痛快了再说。
“好。”清淡的嗓音勾着她的思绪回到现实,虞思鸢这才反应过来,这样浓厚的香气并不是她想象出的,也不是邻居家的,而是切切实实在自己屋子里弥漫飘荡着。
她跳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就往厨房跑。
长身玉立的女人早有预料一般,恰恰在房门外等着她。
虞思鸢猝不及防,一开门就撞到沈见岚身上,被她眼疾手快搂到怀里,淡声说:“先穿衣服。”
虞思鸢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仅仅是衣冠不整,更是险些坦诚相见了。
屋里暖气开得高,哪怕没穿什么跑出来,虞思鸢也不觉得冷。
客厅内窗帘大敞,晨曦阳光投射进来,但沈见岚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为她遮下所有暴露的可能性。
一个不注意,沈见岚稍稍用了些巧劲,就把虞思鸢半推半抱着退回了卧室里,卧室门一关,再怎么放纵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虞思鸢索性挂在她身上,长臂轻舒搂住她脖颈,幽怨地问:“姐姐,你早上去哪了?”
沈见岚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着凉后才回答:“去超市买东西。”
虞思鸢想起来家里确实是没有红豆,也没有年糕的。
虞思鸢忍不住问:“大年初一,那么早有超市开门吗?”
“没有。”沈见岚诚实地摇了摇头。
但她最后还是带回来了需要的食材,不知道又跑了多少街巷,费了多少口舌。
对沈见岚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来说,为她豁出去脸面,恐怕很不容易吧。
可奇怪的是,这样清冷淡漠的人,为她洗手作羹汤的时候,却又半点没有违和感。
好像沈见岚的到来,本来就是为了全心全意让她愉悦似的。
虞思鸢说不出的心疼,指尖轻轻描摹着她下巴漂亮的形状,柔声说:“辛苦了。”
“下次可以晚一点,或者……不做也没关系的。”
沈见岚只是看着她:“你想吃吗?”
虞思鸢用力点头,想*,当然想。
只是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跟沈见岚提过这样的习俗,或许是昨夜醉酒的时候无意间透露的。
那么那些深埋心底不愿诉诸于口的秘密,她又向沈见岚袒露了多少呢?
“你想吃,我就给你做。”沈见岚淡淡下了结论,轻而易举地掩盖了所有的费心费力。
那双寒玉般的眼眸里,仿佛不在意人间的任何俗事,只是对她格外地用心。
虞思鸢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也并不想拒绝。
只是那么坦然地承受着沈见岚对她的好意,所有种种加起来,好像无论怎样都答谢不完。
却偏偏沈见岚并不当成一项功绩,也没有半点要虞思鸢回报的意思。
好像只要虞思鸢喜欢她所做的一切,就足以为报了。
虞思鸢是又被沈见岚抱回床上的,沈见岚严肃地叮嘱她下床要记得穿鞋。
穿衣服的时候,虞思鸢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清爽了不少,想来也是沈见岚的手笔。
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她认认真真把长发梳顺了,又检查了一遍衣着,这才走出去迎接她的专属早餐。
红豆年糕汤已经熟了好一会儿,放在锅里保温着,盛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温了。
沈见岚一丝不苟地照着她的命令,整整加了四五勺糖,又怕她不够,索性把一整个白糖罐子都放在碗边。
虞思鸢小心翼翼地盛起一勺放入口中,在沈见岚专注的目光下,认真夸赞:“好吃,特别好吃!”
有了她的首肯,沈见岚才松了一口气,低下头静静吃自己那碗。
年糕不好消化,沈见岚不过给自己盛了一两口应景。
虞思鸢继续大口大口地吃。
味道很好,看得出是沈见岚用心做的,红豆煮到软糯开花,粘稠汤汁浸润着年糕,又添了白糖的甜意。
咬断年糕的那一瞬,虞思鸢不动声色地嚼了嚼,吞入腹中。
唯一的缺点是,沈见岚不是卫城人,她不知道卫城的年糕和其他地方的年糕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制作方法都不一样。
这也是红豆年糕汤是卫城特色的原因。
但虞思鸢边吃边想,或许在临城,她也可以在过年时候吃不一样的红豆年糕汤。
和记忆中的一样好吃,或许,更好吃些。
第35章 第35章偷吻
一块吃过了早饭,红豆年糕汤香甜,但全是碳水,光是沈见岚把剩下的都盛出来放到冰箱的工夫,一转头就看见虞思鸢支着下巴,又一次睡眼惺忪了。
这是有多困。
沈见岚在她身边落座,刚一坐下,就被虞思鸢顺理成章地当成抱枕,整个人埋在她肩头,不住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黏黏糊糊地撒娇:“姐姐,再陪我睡一会儿……”
沈见岚不忍拒绝,安静地一动不动了。
虞思鸢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挂在她身上就闭了眼,双手还要不安分地搂紧她的后腰。
指尖微动之处,轻轻勾起毛衣,滑过腰间最娇嫩那一块,却又好似无心之举,轻轻巧巧,就勾得沈见岚有些承受不住。
反手将不安分的手捏在掌心,勾勒出太过熟悉的五指形状,沈见岚开口:“去床上睡。”
“哦~”尾音上挑拉长,虞思鸢不情不愿地从沈见岚身上起来,拉着她同入卧房。
沈见岚被盛情邀请躺在虞思鸢旁边,共享同一个被窝。
虞思鸢刚闭上眼睛,倏然又睁开,警惕地问:“姐姐,你会不会趁我睡觉,又突然走了?”
沈见岚失笑,温柔安抚她:“不会。”
几次确认沈见岚眼中的清明神色,虞思鸢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寻了个舒服的角度,把沈见岚紧紧护在双臂里。
边抱着边想,姐姐的腰也太细,虽然看起来好看,但以后还是要多监督她好好调理身子才是。
多一点肉,抱起来手感会更好。
或许是沈见岚陪在身边太安心,或许是升糖在血液里发挥了作用,虞思鸢几乎是倒头就睡。
本来嘛,大年初一就该是赖床的日子,毕竟昨晚都守岁了呀!
虞思鸢睡得分外理直气壮。
梦里的红豆年糕汤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而是可以大碗捧着,大口大口地吃。
就连白糖也可以随便加,一直到吃一口就是浓浓的甜意,从喉咙口一直齁到鼻尖。
虞思鸢在现实里吃饱了,在梦里又吃了一遍,睡梦中舔了舔唇,格外的心满意足。
沈见岚艰难地在虞思鸢的禁锢中转身,侧躺着,却毫无睡意。
她本来就睡得少,吃过东西更是反而清醒,只是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细致到似乎要把对方的每一个神态变化都刻画在脑海中。
虞思鸢睡觉的时候总是很认真,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睡熟了又会不自觉踢开。
虞思鸢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尽数倾泻在肩头手臂上,顺滑如锦缎;漂亮的狐狸眼闭合着,却依然摄人心魄;嫣红的双唇轻抿着,像是在品味最甜的美梦。
虞思鸢在熟睡的时候,仍然会不自觉地往她身上靠,还熟门熟路地贴上最柔软的部分,不给半点躲避的机会。
虞思鸢虞思鸢虞思鸢……眼前和脑海里,满满都是她,却又好像还嫌不够,恨不得钻入她的梦境里,让她睁眼闭眼全都是自己。
沈见岚有一瞬的失神,方才入腹的红豆年糕汤又在舌尖泛着甜意。
她有尝过虞思鸢的那碗,加了满满几大勺糖,让她尝一口就忍不住蹙眉。
可不得不承认,确实很甜,仿佛入口就可以抵消一年到头的所有苦意。
沈见岚试探性地伸出舌尖,在虞思鸢的唇瓣上轻轻试探一下,将残留的甜尽数还给她。
虞思鸢没醒,只是本能地往前凑,似乎是想索要更多。
沈见岚支起身子,居高临下凝望着她,迟疑着要不要趁着她入梦的脆弱时刻,大胆地一亲芳泽。
仿佛这样的偷吻,才能配得上她内心的所有辗转反侧。
第36章 第36章虞思鸢想要她吗?
轻吻迟迟没落下,沈见岚只是盯着那一张熟睡的娇艳脸庞,久久地凝视着。
触手可及的距离,只要她愿意,虞思鸢哪怕在睡梦里都会热切地回吻她。
可是……横亘着太多太多的顾虑,她永远不会在虞思鸢面前展现出来,但终究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她早已苟延残喘,这条命归虞思鸢也无所谓,可虞思鸢愿意吗?
虞思鸢想要她吗?
想要美丽的、温柔的她,眷恋身体交缠的每一个夜晚,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满身脏水、泥泞不堪的她呢?只要稍微一挨上,就会泼上同样的肮脏,虞思鸢会想靠近她吗?
沈见岚不知道,只是隐约预感到,这样糜艳的关系,就像盛开至春末的荼蘼花,在枝头摇摇欲坠。
风一吹,就悄无声息地零落成泥,最终化为无人在意的尘土。
这几天招摇的日子像是偷来的,而一旦过完年,虞思鸢就会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高大上的写字楼里上班,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喊她一声领导,她身边会亲朋满座,想吃什么也可以随时点到外卖。
她的出现也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在虞思鸢最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在虞思鸢圆满的时候自然也不再需要她。
达到目的,就够了吧,适可而止,适当收手。
沈见岚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些天读的佛偈,却还是固执地舍不得。
高楼外鞭炮震声,虞思鸢皱了皱眉,流露出要醒转的迹象。
沈见岚抽出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虞思鸢放松下来,又重新陷落回梦境的香甜中。
大年初一的鞭炮总是格外密集,一串鞭炮响了很久很久,久到沈见岚的胳膊都有点酸了,还是噼里啪啦不知疲倦地热闹着。
但沈见岚甘愿为此等到地老天荒,像是不知疲倦在风雨中举起羽翼的母鸟,小心翼翼地护着身上的雏鸟。
沈见岚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抿了抿唇。
大年初一,遍地都是团圆,为什么独独她一人在想着分离呢?
就算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想。
就像分别的这两年来,她没有一刻忘得掉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沈见岚出了神,鞭炮早就停了,她的手还一直停留在虞思鸢的耳朵上,小巧玲珑的耳朵升了温,在掌心里滚烫着,把她的手也沾染上温度。
沈见岚几乎疑心下一秒虞思鸢就会狡黠地在她怀中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起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又一阵不合时宜的振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视线锁定在虞思鸢随意抛掷在床边的手机上,沈见岚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叫醒虞思鸢。
可谁会大年初一打来电话呢?
虞思鸢还在熟睡着,有她捂着耳朵,隔绝了一切噪音的干扰,虞思鸢对所有的声响都无知无觉,就连沈见岚越过她的身子捞起手机也没有发觉。
沈见岚从容镇定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再振动下去的话,可能就吵醒虞思鸢了。
她按下接通键,音量调到最小,贴在自己耳边。
屏幕那端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外卖到了,放你家门口了啊。”
随后电话挂断,甚至等不及沈见岚回复的时间。
这个特殊时期,算是加班吧,难怪外卖员这么着急。
把手机放回原处,沈见岚精心恢复成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角度,松了一口气。
只是外卖而已。
但她好像并没有看虞思鸢点过外卖。
更何况,有她在,并不会没有饭吃,虞思鸢又为什么要点外卖?
心下生出几个揣测,沈见岚并不想窥人隐私,但还是鬼使神差般从虞思鸢床上起身,无声无息地出了卧室门。
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大门,短短几步距离,沈见岚腿长,打开大门把手的时候,门外电梯也才刚刚下了两层楼。
门口地上静静搁着一份外卖,普通的塑料袋包装,看起来有些简陋。
沈见岚俯身拎起来,升腾的热气沿着塑料袋迅速传递上来,她的指尖也感受到了热意。
外卖转过一个角度,外卖单子清晰可见。
沈见岚快速浏览一遍,提取出主要信息。
商家自配送。红豆年糕汤一份(400g),价格28.8元。加一份小圆子(50g),价格10元。包装费2元。配送费108.8元。优惠券后实付共计99.90元。
虽然是过年期间,但这个配送费也未免太过夸张,而且花了一百块钱,也只是为了送一份平平无奇的小吃吗?
沈见岚翻来覆去把店名读了几遍,没回想出是什么著名的小吃店,而且从包装的简陋程度来看,显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店铺。
点这个外卖的人很像大冤种。
再看收件人,虞女士,备注:姐姐新年快乐!!!
还是三个感叹号。
外卖面单上不会显示是谁点的,但显然不会是虞思鸢自己。
联想起虞思鸢联系过的那些妹妹,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事情。
手里的外卖忽然沉甸甸起来,像是一块烫手山芋,让沈见岚拿进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虞思鸢会当着她的面删了好友,却也会私下再把人加回来。
年夜饭坐得那么近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虞思鸢堂而皇之地给其他人发照片。
聊天的时候,狐狸眼中盛满笑意。
放下手机还能若无其事地黏在她身上。
沈见岚想起旧年被虞思鸢爽约的那个夜晚。
也是一如此时此刻,她在店门外安静等着的时候,看见虞思鸢携着一个更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和她擦肩而过。
有说有笑,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晚她在店门口立了很久很久,店员看不过,给她递了一杯水。
沈见岚接过,小口小口地啜着,清香的茶水在纸杯里显得格外苦。
那时候她还用微信,手机里空空荡荡,杳无音信。
被置顶的那个联系人再也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彼时她们也只不过是约着吃一顿饭,还是虞思鸢主动的邀约。
但跟虞思鸢和别人吃过的那么多顿饭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她连虞思鸢的面都没有机会见到。
虞思鸢甚至早就抛诸脑后,再也记不起来和她的那次爽约。
沈见岚不知道自己在苦苦追寻什么,只是这些天的费尽心思,在拎起这袋外卖的时候都仿佛像个笑话。
她到底还是把外卖搁回门口显眼的位置,也只能做到如此,没办法再好心地保温上。
要是虞思鸢醒来时候冷了,那可就不怪她。
走出大门的时候,冷意几乎是瞬间席卷全身,刚刚焐出温度的手转眼又冻得冰凉。
沈见岚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下电梯。
在等电梯的短短十几秒内,她甚至还侥幸地想虞思鸢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冲出门来抱紧她,求她不要走。
但虞思鸢不会。
虞思鸢还在熟睡,更何况,就算她醒了,也不会挽留她的。
沈见岚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只是电梯到达的时候,她仓皇进入的样子有点狼狈。
好在不会被虞思鸢看见。
她没资格质问虞思鸢,也不能以此认定虞思鸢真的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们根本就没有确定关系,就算真的有,那又怎么样?
只是她有点累了,想回家去休息一会儿。
仅此而已。
这两年来,沈见岚最熟练的一件事就是逃避现实。
逃避所有承受不了的一切,闭上眼,不吃不喝地等待几十个钟头,逼迫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再见到初升的太阳的时候,才能竭力克制自己不再有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如果这个世界无处可逃,虞思鸢身边是她唯一能喘息的地方。
如果虞思鸢身边也容不下她……沈见岚闭上眼,有那么一刻希望电梯直直坠落,直至深不见底的地心。
电梯开门的时候,她还是安然无恙。
很可惜,万事总是没办法终结在最完满时刻,总是要过了那个度,再被迫欣赏繁华过后的满目疮痍。
坐上地铁的时候,沈见岚接过安检员递过来的小荷包,轻声道了谢。
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到处都在送些讨彩头的小礼品。
地铁上依然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也是大包小包提着各种年货,准备去走亲访友。
在临城这样的大城市,去很多地方坐地铁比开车更方便。
沈见岚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离开虞思鸢,虞思鸢没有亲友可访,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会不会觉得孤独?
不过一时负气,但地铁已经过了好几站,想再回头也来不及。
更何况……已经有妹妹给她点了昂贵的外卖了。
贴心知冷热,甚至连大年初一吃红豆年糕汤这样的习俗都知道。
沈见岚不免有些嫉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和那个妹妹比起来谁更可笑些。
刚刚外卖的店家,名字里有卫城两个字。
其实她知道红豆年糕汤是卫城的小吃,也在出门采购食材之前就查过资料。
看见虞思鸢吃到年糕时候的僵硬,沈见岚就知道到底还是没有让她满意。
但虞思鸢没有问,她也无从解释。
她知道卫城年糕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只是情急之下没有买到。
而花了大价钱点过来的外卖,想来是正宗的吧,可以让虞思鸢尝到家乡的味道。
甚至还加了小圆子。
虞思鸢醒来的时候,想来应该还是温热的,可以一口气吃个痛快。
沈见岚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离开的目的是为了不要想虞思鸢,可为什么一路上都在和虞思鸢以及那位假想敌置气呢?
第37章 第37章她好像专门就是来救她的……
虞思鸢又一次从梦境中醒来,打一个呵欠,还有点依依不舍。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但这几天和沈见岚在一起,好像总能更加安心些。
或许是身边若有若无的温度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让她哪怕在熟睡状态下也有了可依赖的对象。
懒懒睁开眼,心有灵犀一般,虞思鸢不用转过头,就意识到身边的位置又空了。
她好早就应该习以为常才是,却还是突兀地心里一空,好像缺了什么重要东西一般。
一下子失去支点,虞思鸢原本计划好想跟沈见岚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喜欢这种计划被打破的感觉,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沈见岚是不是又准备给她什么惊喜。
虞思鸢这回没选择喊人。
从床上起身,她径直走到客厅。
不大的屋子里一览无遗,再没有半点活人的影子。
厨房也没有。
阳台、洗手间全都空空荡荡,甚至没有半点沈见岚存在过的痕迹。
虞思鸢回到卧室,把被子一把掀开,毫不在意地丢在一旁。
床上当然更没有藏人的空间。
只是睡了一觉,她那么大一个沈见岚又不见了。
虞思鸢深吸一口气,按亮手机屏幕,忽略几条微信消息,点开邮箱。
果然空空荡荡的。
沈见岚仿佛她的什么召唤兽一样,在她想要的时候准时出现,一旦她放松点精神,就又自觉主动地消失了。
行踪缥缈,杳无踪迹,除了邮箱联系这一个通道外,她竟然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联系上沈见岚。
又像是悄然降临扶危济困的神女,事了拂衣去,不会在人间过多停留。
哦,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直接去沈见岚家,堵在她家门口求见。
她还没有满足,虽然过完了除夕夜,落寞感没有那么强,但她还是自私地想沈见岚陪在自己身边,一直过完整个年。
虞思鸢毫不犹豫地换了衣服,但在出门之前,她还是发去了消息:“?”
一个简单明了的问号。
LAN:“饭菜在冰箱,热一下可以吃。”
好避重就轻。
虞思鸢捏着手机,给气笑了。
打开冰箱门,果然沈见岚给她准备得整整齐齐,每一个盘子上面都分好了菜和饭,一部分米饭搭配一系列肉和蔬菜,营养搭配,科学配比,还用保鲜膜一一包好。
她饿的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吃。
还有剩下的一碗红豆年糕汤,单独盛在一个碗里,放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虞思鸢数了数,总共有十来盘,按照一天两顿来看,她可以一直吃到春节假期结束、外卖恢复的时候。
沈见岚做的年夜饭似乎也没这么多,或许是她今早新做的。
把她的这几天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可谓体贴至极。
但也相应意味着,沈见岚本人就不用出现了。
虞思鸢当然没有资格把人绑在自己身边,来去自由,人家也有家人需要陪伴。
或许觉得她可怜,来陪她过上一夜而已。
昨夜她借着酒劲问的话,沈见岚还没有给出答案。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驱使她对自己这般好,虞思鸢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打算再问。
她也见过不少热心的人,会莫名其妙对她极好,介绍各种各样的机会,提供各种各样的资源,然后在列表里悄然沉寂下去,再不需要她给什么回报。
她直觉沈见岚并不是这种,但既然不想告知的话,也只有她自己慢慢发掘。
但……虞思鸢长指落在大门把手上,又回过头,拿上了已经搁在家里好几天的礼袋。
既然是大年初一,她上门拜访一下朋友,又有什么问题呢?
虞思鸢诚意很足,打开大门的片刻,她趁机看了一眼漏掉的微信消息。
柚子:“姐姐,新年快乐!”
柚子:“给你点的外卖收到了吗!”
柚子:“不会还没睡醒吧?【发怒】”
几条消息都间隔着一个多小时,简直是对方全部等待的耐心。
虞思鸢视线往地上瞟,恰巧瞥见了地上待着的外卖袋。
俯身一捞,不算沉的外卖稳稳当当停留在她食指的第二个指节处。
不知道搁了多久,这个温度放在门外,已经有些凉了。
虞思鸢轻轻巧巧一动手腕,外卖在她手中滴溜溜转了半圈,看见天价的配送费和高昂的总价,她冷笑一声。
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给你的压岁钱就是这么花的?”
对方秒回,少女清甜的嗓音比她更加理直气壮:“我怕你吃不到,偷偷一个人哭鼻子!”
又一条:“大年初一,能有店家接单已经很不错了,爱吃不吃!”
这暴脾气,虞思鸢随手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发出去。
又很欠揍地添上一句:“不好意思,已经吃上了。”
柚子:“哦。”
柚子:“把钱退我。”
虞思鸢乐了,两个钟头前刚吃得心满意足,现在也不饿,她拆了包装,转手给放进了冰箱。
冰箱被沈见岚塞得满满当当,她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空隙,把过年的另一份心意放进去。
好像随着年岁见长,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孤独。
地铁一个半小时,到沈见岚小区门口的时候,虞思鸢想起一个致命问题——没有沈见岚的引见,她根本进不去。
和已经混了个脸熟的保安面面相觑,虞思鸢悠然坐在保安室里,给沈见岚发消息:“到门口接我。”
迟迟没有回音。
保安这回也不敢给她开后门,只能安排她坐着继续等。
等了一会儿,保安换班,新来的是一个高挑飒爽的小姐姐,把虞思鸢接手过来,刷一下冲她敬个礼:“您就在这耐心等着,我们的wifi密码是……”
虞思鸢流量够,但还是很配合地听她报完一遍,然后把wifi连上了。
过年期间来走亲访友的人不少,对方一一认真登记着,严格要求一定要征得业主的同意。
虞思鸢并没有太多闲聊的习惯,只是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观着。
可算登记完了一批客人,保安小姐姐转头冲她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吃了吗?”
虞思鸢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道:“不饿。”
话未说完,手里被塞了个蛋黄酥:“吃吧,垫垫肚子。”
虞思鸢慢条斯理地吃蛋黄酥,一边听保安小姐姐唠嗑。
或许是值班的日子太无聊,她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住:“我也是毕业没多久就干这行了,少走四十年弯路。”
“我待过好几个小区了,这里虽然房价不高,安保是最严格的,每一个人都要登记,每段路都有监控,当然也有业主觉得管太严,外卖快递都进不来,索性把房子卖了的也有。”
“我听我同事提到过你,老是来我们这里,要是业主同意的话,其实可以给你开一个特别权限的,这样以后你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虞思鸢不受控制地想到上一次沈见岚眼中瞬间结起的冰霜。
她从来没提过什么特别权限的事情,更是对一般登记也严防死守。
虞思鸢并不觉得她是在防着自己,只是……似乎有什么很害怕的东西。
所以没有半点安全感,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她在担心什么呢?
或许和为什么过年期间她会一直出现在自己身边有关。
虞思鸢出神的工夫,手机振动:“好。”
她一抬眼,沈见岚姗姗来迟,笔直地立在保安室前,像是来接小朋友放学的家长一般,对她伸出手:“走了。”
虞思鸢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脸色好像比往常更加苍白一些,眼底也藏着一丝压不住的惊慌失措。
……
又是熟悉的黑暗,一旦坠落至此,就再也没有停留到实地上的可能,只能在茫茫的黑色雾气中不断下坠,下坠,一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沈见岚强定心神,床头焚着的宁神的香已经燃尽,她却始终被困在最浅层的梦境中。
想要逃离,却又像溺水的人一般,只能不断举起手,于是反而沉得更快。
说不清是多少次盛大的徒劳无功。
到最后沈见岚彻底放弃了挣扎,只是任由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荡,飘荡。
她乐观地想,或许一睡不醒是最好的结局,如果这片黑暗没有尽头,那她也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不要面对千夫所指的现实,不要走在大街上都会惊慌失措,生怕有人认出自己。
可是梦境并不会如此慷慨,给她一个沉湎宁静的机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就意料之中地嗅到了血腥的气息,黑雾转眼化为血雾,浓稠地包裹在她身上,喘不过气,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
不远处是恶兽低沉的吼声,鬼魅森森,狞笑犹在耳边。
更可怕的是人,空有壳子没有灵魂的人,顶着一个个id,傀儡一般在她耳边重复,眨眼就是成千上万条的评判,源源不断看不到尽头。
人言可畏,却原来真的一句话就能把人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沈见岚说不清多少次在梦中一身冷汗,却又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只能被迫承受着所有的审判,千夫所指,罪大恶极。
互联网有记忆,所以她永远不会被赦免,只能沉沦到无间的地狱。
恍惚之间,沈见岚又一次想到了最简便的方法,听说在梦中自杀的话,就可以醒来了……
可是如果现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梦怎么办?在现实中放弃自己,也可以到另一个安宁祥和的世界中去吗?
沈见岚喘着气睁眼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虞思鸢的消息。
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她好像专门就是来救她的,在她每一个需要她的时刻。
第38章 第38章心头一颤,目眩神摇
虞思鸢礼貌跟保安小姐姐告了别,而沈见岚像是迫不及待一般,格外等不及这段时间,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
哪怕依然是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情,虞思鸢还是可以敏锐察觉到她眼底心绪的起伏。
沈见岚没说,虞思鸢也没问,只是那双长腿迈得越发快,虞思鸢几乎有些跟不上。
好在从小区门口到楼下也没多少路,等终于可以停下来等电梯的时候,虞思鸢已经微微喘着气,幽怨道:“姐姐,你慢点。”
沈见岚:“不好意思。”
语调平平,不含任何歉意。
眼中冰山浮沉,冰水逐渐漫过边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异样的宁静。
虞思鸢很快就知晓了答案。
电梯在沈见岚家门口停下,甫一开门,沈见岚就急切地把她拉出去,开门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手里精致的礼袋被随意扔在地上,虞思鸢还没来得及换好鞋,沈见岚骤然一个转身,手肘轻横。
她就被这么猝不及防地禁锢在了门板上,在沈见岚预留下的狭小空隙里喘着气,动弹不得。
狐狸眼眨动一下,和沈见岚对上视线,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着,谁也没有率先下一步动作。
良久,虞思鸢幽幽开口:“姐姐,疼~”
沈见岚的小臂恰好横在她脖子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滞住了她的呼吸,又暂时不会有喘不过气的生命危险。
但虞思鸢还是迅速感觉到了缺氧的压迫感,生命被威胁的紧迫让她头脑飞速运转起来,撒娇扮可怜信手拈来。
眼前的沈见岚和往常不太一样,似乎一直压抑着的什么特性终于克制不住了,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但尽管如此,虞思鸢也没想着挣开。
甚至还对沈见岚弯了弯唇,笑容妩媚,尽力在窒息之前喘了口气:“轻点,乖。”
沈见岚犹豫了一下,眼中的晦暗缓缓消退,她如梦初醒一般松开手,虞思鸢得以自如地畅快呼吸。
但也不过是轻松了一刻。
转眼间,沈见岚的唇重重地撞上来,不管不顾,虞思鸢清晰听见牙齿磕碰的声响,但沈见岚已然再一次扣住了她的脖子。
这一次好一些,用的是掌心,微凉的手指激得虞思鸢一缩脖子,不够专心,被沈见岚惩罚性地重重一咬。
险些又破皮。
虞思鸢并不想大年初一见血,只能踮起脚,尽力回应着沈见岚的吻。
但很快就彻底失败。
无论是掐着她脖子的力道,还是双眸中沉沉的寒意,都昭示着这一切都不可能轻易结束,沈见岚也并不能被简单糊弄过去。
一只手轻掐着她的脖子,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桎梏,另一只手则捏上她的下巴,强硬地让虞思鸢仰头。
一时间,美目潋滟,虞思鸢无措的神情看得沈见岚失了神。
但她告诉自己,不过是装可怜而已,只有彻底占有的时候,虞思鸢才有片刻是属于她的。
一旦没看住,虞思鸢就会跟别人跑了。
沈见岚闭上眼,不管不顾地噬咬着,像是要把梦中遭遇的一切全都发泄出来,像是对薄情寡义的女人的惩罚,更像是和自己较劲。
虞思鸢口中充斥着沈见岚独有的草木清香,唇齿被毫不犹豫地撬开*,舌尖强势探入,不给她存留一点回避余地。
任凭她再怎么发出呜呜的声音,卑微如一只小狗,沈见岚也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求饶。
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吻得汹涌澎湃,不死不休。
虞思鸢后背抵在防盗门上,冰冷的门板逐渐被她体温焐热,但坚硬的材质依然咯得她十分难受。
哪怕被侵占至此,也还是忍不住分心,尽力让自己往前扑去,落到沈见岚柔软的怀抱里。
沈见岚见她顺从,顺势把掐着她的脖子的手一松,缓缓抚过她后背。
大衣还未脱,隔着厚厚的布料,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下,虞思鸢却被吻得浑身发麻。
做过多少次,沈见岚哪怕是无意间,也准确无误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虞思鸢心头一颤,目眩神摇。
心神一乱的工夫,沈见岚趁机再占上风,另一只手也从她下巴上挪开,在她颈侧或轻或重地描摹着。
只是指尖轻扫而已,羽毛挠过一样,虞思鸢却彻底承受不住,恨不得沈见岚是拿指甲掐她,而不是这么若有若无地勾挠。
全身几近脱力,虞思鸢伏在沈见岚肩头,双臂圈拢着她的脖子,所有重量都压在沈见岚纤瘦的身上,压得她摇摇欲坠。
虞思鸢记不清到底是怎样跌跌撞撞到了沙发上的。
只记得地位瞬间逆转,她压在沈见岚身上,脆弱无助的女人整个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任凭她反过来攻城略地,只是微微偏过头去,闭上双眼。
虞思鸢被吻得失神,是以哪怕攻守易位,也是不管不顾地长驱直入,径直趋向沈见岚口腔的最深处。
待听见对方克制的娇弱闷哼声,才终于舍得松开了一些。
甫一抬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沈见岚的手摁上后脑勺,固执地将她摁下。
还要。
虞思鸢当然只能满足她,只是这次平心静气,强行压制下自己绮念,使坏一般,故意在沈见岚双唇的边缘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雨点一样,只是刻意忽略被她亲出红艳色泽的正中。
沈见岚一向抿着的唇已经为了她轻启一条缝,虞思鸢却恍若没看见一般,慢条斯理地用舌尖勾出她嘴唇漂亮的形状。
这样的调情固然适合平时,但现在是特殊时刻,并不适用。
沈见岚猛地一偏头,双唇重重撞上,甚至很有想再占取主导权的冲动。
虞思鸢也只能认了真。
唇舌温柔地抚弄着,察觉到对方的需求,于是不住地辗转亲吻,极近柔情。
在这样的安抚下,沈见岚逐渐平静下来。
唇舌分离那一瞬间,银丝勾连,虞思鸢头发乱了,眼神骤然迷离。
沈见岚睁眼,眼中也是同样的暗流涌动,如同冰山最深处还没凝固的那一部分,固执地想要冲破层层束缚,喷薄而出。
虞思鸢挣扎着起身,说:“先洗澡……”
嗓音自己都觉得甜到发腻,在脑后轻挽起长发的工夫,沈见岚已然立在她身后。
无声无息,衬衫扣子倒是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带着红痕的锁骨。
记不清是虞思鸢哪次留的印记,深浅痕迹交替,迟迟不消。
几天以来一直都是红的。
衣物落地,水声淅沥间,沈见岚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虞思鸢瞬间僵住,一个手抖,几乎连淋浴喷头都拿不稳。
沈见岚帮她把喷头挂好,水流从高处肆无忌惮地迸溅开来,一转眼就把她们两个都浇得湿透。
虞思鸢在水雾弥漫中艰难地睁开眼,一口重重咬在沈见岚肩头,还以同样的分量。
沈见岚一声不吭地受着,水流漫过她雪白的脚面,她轻踩在虞思鸢足背上。
不大的浴室让她那声闷哼更加清晰可闻。
虞思鸢忍不住,沈见岚也没想让她忍。
水流汇聚到一处,将二人尽情打湿,沈见岚无力地撑在墙面上,一偏头,正对上布满雾气的镜子。
她庆幸还没有机会欣赏自己的狼狈模样,就见虞思鸢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刹那间已经明白她的心意。
沈见岚适时去扣她的手腕:“不要……”
话声也因着热水的滚烫被软化,缠缠绵绵的,尾音袅袅未尽。
哪里是拒绝,分明是欲拒还迎的意味。
虞思鸢轻笑一声,在她后背用力亲了一下,留下一个小小红痕后才满意转身。
随手抽一片洗脸巾,手臂一挥一展间,镜子恰恰映照出沈见岚沾染红霞的脸,像是泛着粉的桃,分外明晰。
于是虞思鸢逼着她转了过来,亲眼看着镜中荒诞的一切。
既然是自己所求,当然要尽兴。
从浴室到卧室,沈见岚对她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拧开卧室门那一刻,虞思鸢还是注意到了她房间与众不同的东西。
像是学生宿舍的床帘一般,明明在家里不会有其他人,沈见岚却从天花板垂下来几个钩子,厚厚的黑色帷幕隔绝一切光线,和所有可能窥视的目光。
虞思鸢怔愣的片刻,沈见岚已经抬手,帷幕四下散落,将她们二人紧紧包裹。
视野顿时一片漆黑,黑暗中,发亮的是沈见岚的眼睛,幽黑而深不见底。
她低低命令:“继续。”
虞思鸢遵旨。
无论变换多少姿势,她都越不过床边帷幕的界限,黑暗中无端地让人安心下来,只是尽情地嗅着沈见岚的香气,凭着自己的本能肆意妄为。
到最后双方都力竭的时候,沈见岚还是深深环抱着她,轻轻颤抖着,说不出的眷恋。
虞思鸢嗓子发干:“我不走,我就是去洗个手。”
沈见岚拉住她:“不许。”
此刻的沈见岚似乎格外黏人,仗着自己的主场为所欲为,而虞思鸢也愿意包容这样的任性。
“那我们一起去洗澡。”
沈见岚默许。
虞思鸢深吸一口气,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臂力,赔着笑:“姐姐,你还能自己走吗?我胳膊酸~”
沈见岚不作声地起身,顺便把虞思鸢拽了起来。
方才一番折腾,好像让她力气更大了些,也或许是虞思鸢自己精疲力尽、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缘故。
可沈见岚偏偏喜欢交付出自己,就连所有的强逼,也不过是逼着自己对她更进一步。
虞思鸢步伐软绵绵的,心里也是。
踏进卧室门之前,她瞥见在地上冷落多时的礼袋,险些没记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但好像已经用另一种方式达到了。
第39章 第39章可以亲
云歇雨收,到底忍住了在浴室再来一次的想法。
虞思鸢乖乖被关在浴室外,等沈见岚沐浴完,又上上下下把自己洗了个透彻。
体力消耗过大,热水一熏,倦意就骤然涌上来,她撒娇般缠着沈见岚的胳膊,跌跌撞撞迈进卧室。
沈见岚已经在浴室里换上一条纯黑的吊带裙,简单勾勒出漂亮的曲线,只是除了胸口,别的地方都未免太过空空荡荡了些。
眼中冰山都在热意洗刷下尽数融去,整个人都和眼神一样化为清凌凌的一汪溪水。
而虞思鸢宛如一条不安分的小鱼,在溪水里肆意游动,拍打尾巴搅乱平静的水面,扩出一圈圈涟漪。
溪水恼了,也只不过是掀起几个浪花,小鱼轻轻松松就避过,反而趁势欺在浪头之上。
溪水无可奈何,也只能任由小鱼上上下下,深浅处都探究了个仔细。
小鱼游倦了,在溪中寻个舒服地方卧下,也不怕被冲走,只是舒展尾巴就这么躺平。
溪水温柔地托举着她,让她反反复复在清浅处游荡,而不是被冲去更湍急的地方。
虞思鸢迫不得已摁住了沈见岚的手,轻嘶一声:“姐姐,不要碰我。”
也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沈见岚并没有触到任何敏感部位,只是在她好奇探索的时候,礼貌性地进行回应而已。
却不知道虞思鸢承受能力差到如此。
只是一撩拨,颊边就艳如桃花,原本正在解浴袍的手一松,浴袍松松垮垮地落下。
又被虞思鸢及时捞起,勉强遮住胸口,有些羞恼地命令:“转过去,不许看。”
沈见岚不动。
刚刚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反而害羞起来。
虞思鸢见她那副固执模样,只能换个策略,灵机一动吸引她注意力:“姐姐,你把吹风机拿过来好不好,我想吹头发。”
沈见岚果然依言去找吹风机。
吹风机就在卧室抽屉里,沈见岚腿长,也只是几步路的工夫。
虞思鸢趁机飞速换下湿透的浴袍,胡乱寻了一件衣服套上,总算是可以昂首挺胸面对来人。
沈见岚拿着吹风机走回来,瞥了她一眼,淡声道:“穿反了。”
虞思鸢:“……”
她理直气壮:“现在就流行衬衫反穿。”
这回轮到沈见岚沉默了。
安静了一会儿,她视线往下移了些:“也流行内裤反穿吗?”
虞思鸢的脸腾一下红到爆炸。
在沈见岚的注视下,虞思鸢夺路而逃,到浴室仔仔细细把衣服穿得整齐,又对着镜子确认了好几遍,这才推开门出去。
一开门,沈见岚正安静等在浴室门外。
虞思鸢无奈:“姐姐,我不跑。”
沈见岚摇摇头:“怕你摔了。”
刚洗过澡,浴室里面湿漉漉的,尽是蒸腾的热气,一个不慎确实有可能摔倒。
“但我真的摔了,姐姐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来不及了?”虞思鸢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是。”沈见岚垂眼,“但可以第一时间把你拉起来。”
“然后让你趴在我身上哭。”
虞思鸢:“……”
感动,非常感动。
沈见岚手里还拿着吹风机,为着回报刚刚那一份担心,她拉着沈见岚到沙发上坐下:“姐姐,我帮你吹头发。”
沈见岚说:“擦过了。”
话虽然这么说,坐下的时候却异常配合,甚至思考了一会儿,严谨地问:“要不要低头?”
“我没这么矮。”虞思鸢无语片刻,指挥沈见岚稍稍把头低一些,又伸出手问她,“梳子,护发精油,发膜……这些呢?”
“没有。”沈见岚打断她的一长串清单,“就这么吹吧。”
虞思鸢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问:“真的?”
沈见岚明显地目光闪避,顿了一会儿,说:“懒得找了。”
吹风机呜呜启动,沈见岚买的牌子很不错,噪音极小,已经有了几年的使用痕迹,性能却还是很好。
虞思鸢将一大捧发尾护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变换着吹风的角度,一点点把不断渗水的发尾烘干。
吹到半干,又从头顶心往下吹,一边用手拦着吹风机的风,一边轻柔地按摩着沈见岚的头皮:“舒服吗?”
沈见岚“嗯”了一声。
虞思鸢倍受鼓励,越发认真地用手指给沈见岚梳理长发。
沈见岚的头发比她稍长一些,到了接近腰部的位置,乍一看是黑色,实则在灯光和日光折射下是炫目的茶色,发尾打着卷,修饰得沈见岚本就不大的脸越发巴掌大小。
发质柔顺,没什么打结,就算有,也轻轻一梳就开了,也没有什么干枯毛躁的现象。
虞思鸢对自己的黑长直护理得仔细,理发店办卡的套餐她都听得快背下来了,帮沈见岚吹头发的时候,也下意识条件反射回想起了种种护理知识。
她不禁感叹:“姐姐如果从来没有用过护发产品的话,那真是天生丽质啊。”
沈见岚低低笑了一声:“你就会恭维。”
头发吹到七八成干,虞思鸢放下吹风机,冲她伸出手:“梳子总要找出来吧?”
沈见岚不情不愿地起身,准确无误地在卧室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把梳子,并着一小瓶护发精油,递到虞思鸢手中。
交接完了,她立刻背过身去,只留下一头如瀑般的长发给虞思鸢。
虞思鸢失笑,自己明明有,刚刚却不找出来,非要等她看破吗?
沈见岚的梳子品牌她认识,是上好的牛角梳,上面镶嵌着各色的宝石,不算很贵,但也不算太便宜。
护发精油也是知名品牌,只是……虞思鸢翻到底部一看生产日期,已经是三年前生产的了。
不过就算过一点保质期,也可以凑合用。
细细用精油梳了头发,又给沈见岚慢慢吹干,虞思鸢觉得自己这些年在理发店办的卡实在没白花,看猪跑多了,自己的手艺也能养猪了。
终于折腾完毕,虞思鸢自己的头发也被热风差不多烘干了,她索性给自己也依样画葫芦来了一份简单的护理套餐。
又依依不舍地把梳子还给沈见岚,艳羡接触头皮时这样舒服的质感。
沈见岚不接:“你喜欢的话,送你。”
虞思鸢乐了:“刚收到姐姐的压岁钱,姐姐又要送我礼物吗?”
沈见岚只是盯着她看:“不要吗?”
虞思鸢笑眯眯地回答:“我觉得这样漂亮的梳子,还是留在姐姐手里更有发挥的价值。”
沈见岚到底还是接过,又把它放回了柜子深处。
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
虞思鸢想到她那一把纯黑的大伞,还有卧室里的黑色帷幕,心头骤然一动,像是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那一点灵感却又消失得太快,怎么也抓不住。
沈见岚现在的屋子简洁素净,她的打扮亦如是,甚至有点刻意避开人潮目光,好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在之前……或许她不是这样的。
虞思鸢心口一疼,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沈见岚进阳台,看她给水晶宝宝换水。
几天没注意,瓶子里的水晶宝宝又长大了一小圈,在光线折射下五色剔透,像是一个个缥缈无踪的梦。
沈见岚打理好自己的宠物,终于有空想起来问她:“你突然来找我做什么?”
一转头,正对上虞思鸢可怜巴巴的狐狸眼:“姐姐不欢迎我来吗?”
沈见岚的负气情绪已经消散大半,安静几秒:“没有。”
“我还以为姐姐嫌我烦,就走了。”虞思鸢死皮赖脸地贴上她后背,在她耳边委屈巴巴地低语,“但是我又没什么理由来找你,怎么办啊?”
沈见岚顺从地贴着她热度更高一些的身体:“但你还是来了。”
“是啊。”虞思鸢理直气壮,“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来走亲访友,不是很正常?”
沈见岚问:“那我是亲还是友?”
“可以亲。”虞思鸢猝不及防在她耳边亲了一下,徐徐回答。
沈见岚:“……”
虞思鸢拉着她往门口走:“我可没有空手上门哦,姐姐,你忘记拿我给你的新年礼物就走啦!”
沈见岚不知道她还给自己准备了新年礼物。
视线落到虞思鸢捡起的礼袋上,她认出这是某个奢侈品牌子。
心跳无端快了些,她不知道虞思鸢会漫天手笔地送她些什么。
偏偏虞思鸢一点不着急地命令她:“闭眼。”
沈见岚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也瞬间失去了所有安全感,身前背后都随时会有恶意窥伺,她下意识想要睁眼。
可是虞思鸢在给她拆礼物,集中精神,她能听见礼袋被打开的声音,再然后是虞思鸢执起她的手。
黑暗之中骤然多了一丝亮光,并且逐渐扩大着,虞思鸢带来的光明刹那间照彻她整个黑夜。
虞思鸢在呢,她就不用怕。沈见岚一遍遍对自己说。
手上多了一个触感毛茸茸的东西,指尖的温度也迅速上升着。
虞思鸢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摸摸。”
沈见岚闭着眼,小心翼翼地抚过手中的东西。
好顺滑,好温暖的毛皮,是兔子吗,还是什么小动物?
“睁眼。”
沈见岚睁开眼,发现手里多了一条围巾,纯白的颜色,纤白不掺一根杂毛,不长不短,恰恰能围绕她的脖颈一圈。
礼物的主人正笑着看向她:“喜欢吗?”
沈见岚说:“你替我戴上。”
虞思鸢求之不得。
围巾长短宽窄正合适,佩在沈见岚脖颈上恰好围绕一圈,并不是冗杂的绕圈款式,而是开了一个口,把另一侧伸过去,又有一个毛绒小球收边。
于是这样子,只需要轻轻一绕,又暖和轻便,又不勒脖子。
沈见岚稍稍一低头,下巴就整个陷进了毛茸茸的海洋里,轻盈柔软的温暖尽数包裹着她,哪怕天寒地冻的时候到大街上去走一圈,脖子也还是热乎乎的。
原来这就是虞思鸢想送她的礼物。
“真好看。”虞思鸢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有些懊恼,“还是晚了几天,马上就升温了。”
临城到底是南方,难熬的寒冬也不过那么几天,接下来很快就会暖和起来。
白白让沈见岚多冻了好几天。
沈见岚微笑着摇头,嗓音也同样柔软了几分:“我怕冷,可以一直戴。”
“也是。”想到沈见岚那么单弱的身子,体温总是比她低好几度,确实可以一直戴到春天。
这么一想,虞思鸢又心满意足起来,还趁机提高要求:“那姐姐要收好,明年也要戴,后年也要!”
沈见岚失笑:“这么贵,当然不会只用一年。”
“也没有多少钱啦。”虞思鸢耸耸肩,“不是答应过你,来接我下班,那天的加班费都由你支配。”
只是沈见岚不肯花她的钱,于是她偷偷到商场挑选礼物,转了很多圈,总算遇见一个又好看又实用的,而且很适合沈见岚。
眼前的女人被纯白色的绒毛包裹,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圣洁,再无半点世俗凡尘之相。
这样的纯白色,才应该是沈见岚的颜色,干干净净,不染一点尘埃。
而不是她的黑伞,一打起来,就把整个人都罩住了,再无半点生气。
虞思鸢喜欢看她戴着白色围巾的模样,温暖干净,像是什么需要呵护的人间瑰宝,又像是落入人世间的雪花,一不小心就要化掉。
沈见岚知情识趣地没再问她的加班费有多少,自然是不够,她又添了些年终奖进去,拎着礼袋出了那家店的时候,店员看她的眼神堆满热切的笑意。
明明白白打上了人傻钱多的标签。
店员知道什么,沈见岚值得一切更好的。
虞思鸢如是想着。
第40章 第40章小狐狸
过年最重要的两天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去,有了沈见岚的陪伴和留下的许多盘饭菜,虞思鸢竟然也没觉得寂寞。
只是到底还是忘了问沈见岚为什么不回家,人皆有难言之隐,虞思鸢并不喜欢打听别人隐私。
有片刻相伴就已足够,一如绚烂盛放的烟花,暗夜幽幽四散的萤火,不必强求天长地久。
是以接下来连续两天,虞思鸢舒舒服服窝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抱着被子去阳台晒太阳,饿了的时候就吃沈见岚留下的饭菜和零食,过得格外悠闲自在。
夜里一时兴起称了一下体重,比过年前重了两斤。
虞思鸢揪了揪自己大腿上多出的一点点肉,柔软有弹性,格外好捏。
她给沈见岚发邮件:“姐姐,吃你做的饭菜吃胖了~”
然后等一个新增的小红点。
这两天关向琳又跟女朋友吵架,因为过年回家异地了几天,加上在村里应付亲戚,回消息未免有些不及时,女朋友就不乐意了。
关向琳半夜三更就轰炸虞思鸢,配上转发的一大堆聊天记录,再配着表情包诉说自己的委屈:“我跟她报备过了,在跟亲戚打牌,正打到关键时刻,她非要给我打视频,我解释了还不听啊啊啊啊。”
虞思鸢:“所以你家里打牌一局要多久?”
关向琳:“四五个钟头?谁累了就下桌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都是打一白天一晚上的。”
虞思鸢:“……你女朋友说得对。”
关向琳:“【委屈】【委屈】”
又或者是:“女朋友说我没有在新年钟声敲响的第一秒跟她说新年快乐,可是我打字说了啊,周围都是亲戚,语音说不是直接出柜嘛。”
虞思鸢各打八十大板:“她说得对,为什么你不能去洗手间说。”
关向琳:“行行行,我不爱她,行了吧?”
虞思鸢嗤笑一声,慢悠悠打字:“你爱过的人太多了。”
个个都爱,个个都深情,但其实本质上还是最爱自己。
关向琳反驳:“现在不都这样?先爱己后爱人。”
虞思鸢狐狸眼中一凉,无端又想起沈见岚不要命般的种种,不止在床上。
经济形势不好,人人自危,往常的深情都被贬得一文不值,计算清楚的付出才是人间清醒。
这样的一套模式下,更是这样的一夜情开头,沈见岚未免显得过于纯爱,以至于有些格格不入了。
关向琳屡次被渣,情场老手,慎之又慎地告诫她:“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要么是彻头彻尾的渣女,要么……”
半晌没有回音。
虞思鸢追问:“要么是什么?”
关向琳没好气地回复:“杀猪盘。”
虞思鸢:“……”
关向琳发来语音嘲讽:“不然呢?一见钟情也就算了,难道这么几天就能对你是真爱了吗?你已经三十了,不是十三了姐姐,做梦也有个限度。”
老老实实挨了一顿骂,虞思鸢反唇相讥:“你不也是上一秒就说不相信爱情了,下一秒就又crush了。”
“我们不一样。”关向琳冷笑,“我再念念不忘的,也就过一个月就放下了,感情这种谈多了就麻了。倒是你,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一上来就天雷勾地火的,当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这是对你负责。”
关向琳很少有在虞思鸢面前这么硬气的时候。
虞思鸢不吱声,后面发来的两条语音懒得点开,只转了文字看。
关向琳像老母亲一样操心她的感情生活:“我劝你,寂寞的时候找个伴解闷可以,要是人品过得去真谈了也可以,但可别整什么遇见真爱的戏码,我怕你到时候嫌自己丢人。”
“鸢啊,被骗色骗感情都行,别被骗钱嗷。”
虞思鸢:“……”
她没敢跟关向琳说自己送了沈见岚上万的一条围巾,生怕再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关向琳也是为她好,虞思鸢听了所有的建议,但决定不予采纳。
沈见岚淡漠的眼眸,只为她融成春水,这样的感觉让她沉迷其中,怎么也戒不掉。
就算是杀猪盘……她也认了。
不过从关向琳的感情经历里,虞思鸢还是吸取了不少教训,比如要每天给女朋友说早安晚安,要定时报备自己在做什么,不能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
这在关向琳那边都是分分钟吵起来的雷点。
于是虞思鸢每天早晚打卡问安,实践得勤勤恳恳。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发早安的时候,往往已经中午了;而她发晚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沈见岚会在中午回复她早安,在晚上也会过很久给她发一句晚安。
虞思鸢一琢磨,觉得打扰沈见岚休息实在不好,实践了两天,又把这一项给停了。
沈见岚也没什么意见,好像只是配合着她的节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都安静地等在那里。
想要保持日常联络,还是得找点新鲜有趣的话题出来才好。
只是宅在家里看剧追热点,生活顺滑如巧克力牛奶,等虞思鸢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往大半天都过去了,也挑拣不出一两样可以说得有趣的话题。
这下长胖了两斤,虞思鸢立刻就找到合适的话题,抓紧向沈见岚撒了娇。
明面上是埋怨,实则是满满的骄傲。
沈见岚没过太久就回了邮件:“真的吗?”
虞思鸢趁机发过去一张自拍。
找了角度的心机自拍照,背景是自家阳台,虞思鸢仅着一条毛茸茸的赤色睡裙,慵懒地在躺椅上躺着,乌发随意披散在雪嫩肩头,包裹着浑圆大腿的睡裙底下,两条长腿肆无忌惮地伸展开来,玉足轻晃着,就这样半踩在地砖上。
睡裙做得精致,还添了一条蓬松的长尾,蜿蜒顺着椅背垂下,正好被虞思鸢压在腿下,将凝脂的肌肤挤得越发分明,在镜头里分外抢眼。
拍照的时候,虞思鸢像是刚刚睡醒,初初睁开眼睛的懵懂模样,搭配那一条睡裙,仿佛真的是一只初初修炼成人形的小狐狸,狐狸眼中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纤长手指点着下巴,娇艳不失灵动,浑然天成。
虞思鸢还附上一句补充:“只给姐姐看哦~”
沈见岚那头却迟迟不回应了。
虞思鸢心满意足地又欣赏了几遍自拍照,得意于自己的美貌,沈见岚才发过来一句:“谁给你拍的?”
她自动脑补上了凉凉的语调,轻飘飘的一句问而已,却是藏着多少酸溜溜的意味。
虞思鸢连忙打字发过去:“我自己拍的!废片好几百张呢!姐姐是不相信我的摄影技术吗?”
成功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在家闲着没事,自然是一时兴起,研究一下美人美景,首先就是要把自己研究透彻。
沈见岚秒回:“相信。很好看。”
虞思鸢圈出来自己的腿部:“姐姐看这里,圆了一点点,呜呜呜~”
沈见岚盯着照片,回想着虞思鸢腿肉的手感,很嫩,稍微用力一掐就会让虞思鸢躲。
但捏起来很满足。
沈见岚依着本心回过去:“捏起来手感可能更好。”
可算引入正题,虞思鸢趁热打铁邀请:“那姐姐要试试吗?等过两天万一瘦回去,就捏不到了哦。”
沈见岚:“嗯。”
她从来没有拒绝过虞思鸢的邀请,更发自内心不想拒绝。
事实上在看见照片的第一眼,她就已经乱了心神。
小狐狸,可爱,妖媚,想抱。
好想抱抱,然后感受一下柔软蓬松的大尾巴扫过是什么感觉。
虞思鸢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心疼沈见岚坐地铁过来,可是郊区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她想了想,定下邀约:“明天中午,我家旁边那个广场?”
沈见岚:“好。”
虞思鸢不放心地追加:“不要着急,慢慢过来,姐姐。”
沈见岚:“好。”
话虽然这么说,虞思鸢还是对沈见岚不放心,于是她刻意第二天起得早了些,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想了想,又把那条狐狸睡裙装到了包里。
还不确定沈见岚更喜欢酒店还是家里,把要用的都带上,有备无患。
虞思鸢在地铁口接到了沈见岚,兴高采烈道:“姐姐,我这回比你早哦!”
沈见岚抿唇微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虞思鸢就猝不及防地伸手,往她脖颈处探去。
沈见岚不闪不避,任由虞思鸢的手背依次擦过她的下巴和脖颈,甚至微微仰头,更加方便对方的动作。
脆弱的喉部和颈部被围巾毛茸茸的外围遮挡起来,却悉数暴露在虞思鸢的手下。
指尖稍一用力,就有窒息或者血管断裂的风险。
沈见岚甘之如饴。
虞思鸢并不知道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只是看见沈见岚果然戴着她送的围巾,小巧的下巴埋在毛茸茸里若隐若现,看起来少了几分疏离,添了几分柔情。
不再是偶然下凡遥不可及的仙女,而是近到伸手可触的大家闺秀。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了手,检查一下围巾的效果如何。
好在奢侈品店员没有骗她,昂贵的皮毛确实有着相当好的保暖效果,沈见岚的下巴和脖子都带着暖意,就连脸颊也不再那么冰凉。
虞思鸢忘了这天已经升温了,甚至一度达到了接近二十度的气温,周围赶潮流的小姑娘甚至都个个穿上了超短裙。
而沈见岚披着大衣,又裹着围巾,却丝毫不显厚重,举手投足之间依然翩然轻盈。
在暖气十足的商场里被虞思鸢牵着手逛了半圈,也半点没有嚷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