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瞎子 > 【番外合集】
    第124章 番外1


    纪冰出狱的第三天, 有个人要来家里。


    她问是谁,董园和阮雨都不跟她说。


    神神秘秘的。


    董园让她出去买只烤鸭,添个菜, 卖烤鸭那家店离家两站路,很火,每次去都要排队。


    纪冰排了快一个小时,买好烤鸭,又买了只酱鹅腿回去,阮雨喜欢吃。


    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进去,正准备换鞋,就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眼生的人。


    她眉间轻拧, 正准备问呢, 就见这人站起身,看着她, 咧开嘴笑。


    他个子很高,得一米八往上, 看起来十七八岁, 纪冰看着他, 把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人眉宇间, 有几分熟悉感, 而且越看越眼熟。


    他也没说话, 只是笑,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是一个小火车玩具, 火车头的裂缝被透明胶粘住了。


    纪冰满脸惊讶, 立马笑开了, 扬声喊道:“朝朝。”


    阮朝朝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玩具,点了点头,“是我。”


    “当啷,有没有被吓到。”阮雨从卧室伸出个脑袋。


    董园正在厨房炒菜,关了油烟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她从厨房出来,接过纪冰手里的烤鸭和酱鹅腿。


    笑着说:“很多年没见了吧,你们聊,饭马上就好。”


    离婚后,阮大成像是赌气似的,不让董园跟朝朝联系,董园忙着阮雨的事,也顾不上那边。


    她心里对朝朝一直有愧。


    直到朝朝上了高中,阮大成对他管的才松了些。


    他们才重新联系上。


    董园本以为朝朝会怪她,可朝朝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很想她们。


    董园很欣慰,这些年阮大成对他挺好的,他也没长歪,如今是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了。


    吃饭的时候,阮朝朝说:“我明年想考这里的大学,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纪冰也很高兴,董园开了一瓶酒,纪冰还要呢,被无情拒绝:“你现在吃药呢,不能喝酒。”


    她的嗓子和胳膊正在治疗。


    大家长发话了,只能作罢,董园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阮雨和朝朝一人倒了一杯,啤酒。


    两个小的都没喝过酒,两杯下去就头晕了,阮朝朝红着脸,跟纪冰说:“你和姐姐的事情,妈妈已经跟我说了。”


    不过董园肯定是挑挑拣拣说的,这些年的事情始末,各种细节,也都是一带而过,只说好的。


    阮朝朝说:“那我以后应该叫你姐……媳。”


    ‘噗~~’纪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阮雨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姐媳,哈哈哈哈。”


    董园忍俊不禁。


    阮朝朝也觉得别嘴,尴尬地咳了声,“算了,我还是叫你冰姐吧。”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大家都很开心。


    吃饱喝足,就开始忆往昔。


    “你那会儿看着就不好惹,我都怕你会打我姐。”


    纪冰无奈笑说:“我记得你那会儿应该对我印象挺好的吧。”


    阮朝朝喝了不少,打了个酒嗝,“那还不是因为那个下雨天,你送我和我姐回家,又给我俩煮了姜水。”他咂咂嘴,觉出不对来,“其实你当时是想给我姐煮的吧,我不过就是个捎带脚的。”


    当时还真没这么想,她那会儿的心思可是很纯洁的,但这会儿兴头上,也跟他胡侃起来,“你知道就好。”


    阮朝朝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不过我那会儿对你确实有偏见,少不更事,自罚一杯。”他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阮雨也喝多了,脸颊坨红,下巴磕在桌上,迷糊着眼,在那练嘴皮,‘嘟嘟嘟……’


    董园见状,又去厨房泡了蜂蜜水。


    纪冰伸手把酒瓶放到地上,不让他再倒,“你别光说我,你那会儿也不好惹,脾气可大了。”


    “我哪儿脾气大了?”


    “我当时想赔你一个小火车,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一模一样的,你一下就给我踩了,还说脾气不大。”


    阮朝朝拍桌子反驳,“什么叫我踩了,明明是你没拿住,掉地上了,我下脚的时候没注意。”


    “就是你踩了,我都看见了。”阮雨掀开眼皮,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眼前,也没看人,就盯着手指了。


    “我记得当时你不在吧,而且你那会儿也看不见啊。”阮朝朝不满道:“姐,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阮雨摇了摇手指,“就是你踩的,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遮盖犯罪事实。”


    纪冰见她这样,特别好玩,想把她手指压倒,阮雨不让,两人较劲。


    最后变成了手指勾手指。


    阮朝朝翻着白眼,“你俩这是故意在我眼前秀恩爱呢。”接着喊道:“妈,你看她俩,特讨厌。”


    董园端了两杯蜂蜜水出来,“是是是,讨厌讨厌,我不跟小醉鬼对着干。”


    纪冰接过一杯蜂蜜水,给阮雨小口喂着。


    阮朝朝一口气喝下半杯,差点吐出来,董园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呜呜呜呜……”阮朝朝突然搂着董园的腰,哭起来,“这些年,我特别想你们,真的,特别想。”


    董园也哭,“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你没对不起我,我知道你们的难处,爸爸不让我见你们,我现在长大了,他管不了我,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哇哇哇哇……”另一个也开始哭。


    纪冰无奈,放下杯子,给她擦眼泪,“你怎么也哭了。”


    阮雨指着阮朝朝,“他先哭的。”话音刚落地,她猛地站起身,兜手给了阮朝朝一巴掌,“别哭了。”


    “哎呦~”这一巴掌力道十足,阮朝朝捂着脑袋,委屈地控诉,“姐,你干嘛呀,疼死了。”


    阮雨这会儿是不哭了,满脸嫌弃,“你吵到我了,烦人。”


    董园和纪冰同时盯着她看,好家伙,双眼迷离的,这是醉着呢。


    接着,她们就见阮雨猛地一跳脚,惊叫:“啊,打疼了吧。”她忙捂住阮朝朝的头。


    阮朝朝不让她碰,“你离我远点。”


    阮雨薅住他头发不松手,自然自语:“姐姐给你揉揉,给你揉揉,哦,不疼了啊。”


    “不用你揉,不用。”阮朝朝疼得龇牙咧嘴。


    董园和纪冰去掰她的手指,可她抓得太紧,掰不开。


    然后,阮雨突然不动了,垂着眼皮,两秒后,她咦了声,“朝朝,你头上怎么长草了,太不讲卫生了,姐姐帮你拔掉。”


    “啊啊啊——疼疼疼——”阮朝朝要疯了,酒都快被她薅醒了。


    董园和纪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松了手,就是掌心有不少薅下来的碎发。


    阮朝朝揉着脑袋,简直肉疼,“等一下。”他迅速掏出手机,蹲下来,把头凑到阮雨的手旁边,比了个剪刀手,‘咔嚓’来了张自拍。


    直呼,“罪证,这都是她残害我的罪证,等她酒醒了,我要敲诈她……啊啊疼疼疼,松手——”


    又被薅住了。


    看来这酒,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了。


    朝朝明天可能得去一趟理发店。


    董园摇头叹气,吐槽:“酒品真差。”


    纪冰则想,下次还是让她待在卧室里喝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纪冰不用上班,生活很悠闲。


    待在屋里闷了,就出门转转。


    休息日的时候,就带着阮雨一起出门,不跑远,就在小区里转,附近的邻居也都认识她们。


    阮雨嘴巴甜,长辈们很喜欢她,而小孩子就很喜欢纪冰。


    她对孩子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阮雨说:“莫非是你长得太过甜美可人?”


    纪冰听罢,嘴角直抽搐。


    董园无情道:“那是因为纪冰看起来比你靠谱,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阮雨:“……”


    不信这个邪,阮雨也要跟小孩玩,上午就拉着纪冰下楼,跑到一群孩子中间。


    跟她们……跳皮筋。


    两个回合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受不住了。”


    纪冰的精力倒是很旺盛,这群小孩喜欢问她问题,想的东西总是天马行空,比如蚂蚁为什么会在这里打洞,而不在那里?这棵树的叶子是黄的,那棵怎么就是绿的?……


    每一个问题,纪冰都会很有耐心地回答,哪怕之前已经问过的问题,她还是会重新回答一遍。


    阮雨突然就明白了,问她,“你怎么这么有耐心啊?”


    纪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样的性子吧。”


    阮雨想了想,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会等她睡醒,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从来没觉得她麻烦,做什么都很有耐心。


    “纪冰,小雨,回家吃饭了。”董园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回头看,董园正站在阳台朝这边喊呢。


    纪冰扬声回:“哎,就来。”


    倏忽间,仿佛穿越时空,回到小时候,妈妈在叫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


    如今,这种感觉虽然迟到了很多年才来,但贪玩的孩子仍旧会寻着妈妈的声音,手牵着手,乖乖回家。


    饭后,阮雨靠着沙发,双脚架在茶几上,脸上敷着面膜,正在看电视。


    她伸出手,冲着纪冰说:“把遥控器递给我。”说话都含糊不清。


    纪冰正在阳台浇花,闻言,把茶几上的遥控器递给她,又准备去浇花。


    “你等一下。”阮雨把她叫住,“过来。”


    然后,她把自己脸上的面膜揭下来,贴在纪冰的脸上,“还有好多精华,别浪费。”


    纪冰弓着身,抿嘴,等她把面膜抚平,再去阳台,拿着剪刀开始修剪枝叶。


    董园过来拖地,“脚抬起来。”


    阮雨听话地抬起脚,双手仍旧不停地在脸上打着圈地揉,等董园拖好,又放下脚。


    “刚拖完,又给我踩脏了。”董园不满地看着她。


    阮雨停下动作,“那我总不能抬着脚走路吧,我要去洗脸。”


    “你大中午的敷什么面膜?”


    “不是说踩不踩的问题嘛,我敷个面膜你也要管。”阮雨委屈,“纪冰,背我去洗手间,这路我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纪冰过来背她,阮雨小声吐槽,“我就说她更年期到了,你还不信,她看什么都不顺眼,最近少惹她。”


    “纪冰,你拖鞋没换吧,地都踩脏了。”


    一切不过眨眼间,纪冰极快地脱掉脚上的拖鞋。


    “你这样袜子不就脏了嘛。”董园叹气,“真是的,去个洗手间还要背,自个没腿啊。”


    阮雨:“……”


    纪冰:“……”


    洗完了脸,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开心果,脚都不敢下地。


    阮雨嘎吱嘎吱嚼着,悄声道:“她从上个月开始就这样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她都不满意,说到这个又突然岔到那个,反正怎么都是她有理。”


    纪冰把剥好的开心果放到她手心,“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真的。”阮雨说:“我都问过苏医生了,她说这是更年期到了。”


    纪冰愣住,把剥好的开心果又拿回来,放进自己嘴里,“你问过苏医生了?”


    “对啊。”


    “怎么也没听你提过。”


    “呃——”阮雨哑住,眨巴着眼,“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发信息问了一下。”


    纪冰嚼着开心果,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你还发信息了。”


    她又剥了一把开心果,起身,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说:“妈,小雨问了苏医生,说你更年期到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最近要多注意身体。”


    然后把开心果递给董园吃。


    阮雨:“???”


    *


    阮雨的穿衣风格在悄悄改变着,逛街的时候,会去试穿一些颜色鲜亮的衣服,亮颜色的衣服很适合她。


    董园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按照自己的眼光给她买衣服,现在都是她自己挑选。


    也会买一些裙子,但不多。


    刚开始穿,走在路上,别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会下意识地抬手遮住露在外面的胳膊,再把裙摆往下压一压。


    纪冰走在她身侧,能听见她紧张地吸气声。


    当时被撕扯的感觉仍旧记忆犹新,她有些害怕走在旁边的人突然朝她伸出手,扯住她的裙子。


    慢慢的,从人少的地方到人多的地方,她学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只不过有时会有人夸她,“你的裙子真漂亮。”


    她会强撑住微笑,然后回家把裙子脱掉,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发呆。


    伤痛是不会消失不见的,她看着窗外,呆坐了很长时间,纪冰就站在她身后,选择不去打扰,只是看着她,陪着她。


    阮雨回过头,眼眶红红的,翘起嘴角,梨涡浅浅。


    她说:“你送给我的每一件礼物,我都超级喜欢。”


    这么些年过去,纪冰对当年送她的那件生日礼物,还是会有愧疚感。


    不过后来想想,谁又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呢。


    她们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纪冰鼻子一酸,小声说:“我爱你。”


    阮雨灿烂一笑,同样小声,“我知道。”


    “知道也要说的。”


    伤口露出来,会立马送上急救包。


    她们不再吝啬说爱。


    晚上,纪冰洗完澡出来,阮雨接着进去洗。


    董园拿着吹风机给纪冰吹头发,这样的事情做了很多次。


    吹完后,还会拿梳子梳好。


    她以前一直是短发,还从来没有人给她梳过头发。


    现在头发比以前长了,她坐在椅子上,董园站在她身后帮她梳。


    妈妈帮她梳头发,这一刻,她觉得特别美好。


    可总有喜欢出来挑事儿的。


    董园给她梳好头,阮雨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呢,趴在她背上,手就开始不老实。


    纪冰心里一慌,视线去找董园,看见她进了洗手间,才放下心来。


    阮雨在她耳边说:“我想吃小笼包。”


    “好,我明天去给你买。”纪冰拿着吹风机,想起身给她吹头发。


    阮雨的手就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两手一握,笑嘻嘻道:“不用,我要吃现抓的。”


    纪冰笑骂:“流氓。”


    第125章 番外2


    纪冰三十五岁这年, 终于开了自己的小菜馆,叫阮与纪私房菜。


    开业那天,李福带着妻女, 来弟(李来)带着丈夫和孩子,还有旺弟(李回),苏伊琳和方芳,沈织和李时北,都来了。


    还有阮朝朝,当初在清河市读本科,如今已经是一名研究生。


    阮雨在网站里认识的朋友也来了。


    沈织说:“你以后要进货,直接把单子给我就行,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纪冰忙道:“这怎么可以。”


    “小事一桩。”沈织豪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家开饭店这么多年了, 认识很多供货商, 他们的价钱也公道,而且你这每天要的货也不多, 我就顺便给你一起带了,反正我也要进货的。”


    纪冰没拒绝, 很感激她, 她很庆幸初来清河市就认识了沈织。


    店刚开, 就在小区对面, 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准, 纪冰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 他们的好意, 她接受。


    等店稳下来, 他们要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只要一句话, 一定办到。


    开业这几天,生意很好,纪冰做的菜味道好,店里打扫得很干净,菜价公道,分量足,在这附近上班的人喜欢过来吃。


    只做中午和晚上,光是小炒就有二三十样,盖浇饭,炒面也有。


    董园辞掉工作,在店里端菜,收银,打扫卫生。


    阮雨白天上班,下班后就来店里帮忙。


    晚上十二点才关店,第二天还要早起,接货,备菜。


    说是中午开门,但有些客人十点多就过来吃饭了,所以早上就开始干活,不论几点,只要来客就接。


    生意虽然好,但纪冰丝毫不敢松懈,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每时每刻都精神紧绷。


    董园不能像她这么熬,所以都是晚上八点回家,第二天早上八点再过来,她要忙的事情也有很多,家里的活得有人干。


    阮雨第二天要早起上班,更不可能待这么晚,所以纪冰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店里,最后一个走。


    大家都在很理性地做事,不再你推我让,能搭把手的就不会闲着,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董园和阮雨劝过纪冰,晚上不用这么晚,她只说:“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菜提前卖光,我就早点走。”


    她见不得剩,心疼,能多卖一份是一份,多节省一点是一点。


    纪冰今天回来得很晚,上床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阮雨翻了个身,抱住她,睡意朦胧,“我后天休息,明天跟你一起关店。”


    “好。”纪冰轻抚着她的背,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抱紧她,轻声说:“睡吧。”


    她闭上眼,放松下来,带着疲惫,很快入睡。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第三个月,纪冰才舍得招人,招了一位洗碗打扫的阿姨,顿时轻松不少。


    她每天都要算账,进账多少,成本多少,还有多少纯利润,每天的房租水电,这些账目,都记满了一个本子。


    投资进去的钱还没回本,人要慢慢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别到时候挣得钱还不够发人家工资的。


    阮雨调侃她,“精打细算,没想到你这么会过日子。”


    纪冰说:“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就行了,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花就花,钱不够跟我说。”


    阮雨的工资不高,但够她平时花销了,纪冰本想把挣到的钱都给阮雨保管,奈何她算不明白账,也懒得管,就丢下一句:“以后家里你管钱。”


    董园也举双手赞同,她也不想管。


    所以纪冰就办了一张家庭公用的卡,起初想把卡放在床头柜里,但这里面有一些不太适合被董园看到的东西,最后只好买了个电视柜,把卡放进电视柜的抽屉里,再放些现金进去。


    谁想用钱就从里面拿,纪冰会定期在里面放些现金,再往卡里打些钱。


    她把钱分成了四份,一份是家庭的日常开销,一份是她们三个人额外的开销,买买衣服,出去玩玩之类的,还有一份是菜馆的预备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留了一份不动的钱,只往里打,不往外拿,为这个小家积累财富。


    从需要一点点去计算,抠个块儿八毛的,到四张卡里的数字往上涨,纪冰总算能松了口气。


    再跟平台合作,弄了个外卖配送,网上点单或者电话点单都可以,她一个人在后厨忙不过来,就又招了一名厨师。


    有付出,就有回报,菜馆有条不紊地开着,总算稳定了下来。


    阮雨的眼睛还是会定期复查,只不过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长。


    她每次去复查,纪冰都会陪着一起去。


    刚推开门,苏伊琳就吸溜着嘴,冲着纪冰,道:“你家辣椒也太辣了,下回给我少放点。”


    阮雨见她嘴巴通红,看了眼她面前的菜色,“辣椒炒肉片,辣子鸡丁,你不能吃辣,还点辣菜。”


    苏伊琳猛灌了一大口水,“我能吃辣,但也吃不了这么辣。”


    纪冰笑说:“你下回想吃什么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做,保证给你少放点辣椒。”


    方芳端着一次性饭盒过来,“哎呦,你都吃完啦,我还想跟你一起吃呢,我的饭刚到。”接着又跟纪冰说:“下回你给我做吧,你们家厨师做的酸菜鱼,没你做的好吃。”


    纪冰点头,微微笑着,“行。”


    这都不像来看病的,倒像来开美食大会。


    以前来,纪冰坐在旁边听,插不上嘴,现在变成了阮雨坐在旁边听。


    从油炸花生米讨论到地锅鸡,阮雨实在忍无可忍,举手示意,“能让我有点参与感吗?我到底是来干啥的?”


    三人楞了下,噗笑。


    阮雨的情况很好,下次再来复查,可以等两年后了,如果期间没觉得不舒服,时间也可以再长一些。


    阮雨的主治医生还是苏伊琳,她前几年找到一位爱人,两人都是眼科医生,帮助了很多视力障碍的人重复光明。


    方芳仍旧坚守在心理学领域,解救了许多在痛苦中挣扎的人。


    李福把来弟(李来)供到大学本科毕业,后来兄妹俩又合力把旺弟(李回)供到博士,如今在巷子里人人夸赞,李福家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


    许雅这些年做了很多公益项目,‘受侵犯女性的帮扶计划’一直在运行着,帮助了很多受到伤害的女性,普及的地区非常广,带动了整个社会,越来越关注女性的身心健康,个人的合法权益得到保护。


    受到侵犯不会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大家只会把矛头对准无耻的罪犯,利用法律手段,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宋棋出狱后,离开了清河市,不知道去了哪儿。


    苗玉和邵洋结婚了,邵洋当年办许赋的案子时,慧慧和苗玉时刻关注着案件进展,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苗玉成年后,两人确定关系,到了领证的年龄,结的婚。


    婚后两年,生了一个女儿,很健康。


    这些年,苗玉帮助了无数听障者解决困境,她把每一笔捐款全都列清楚,捐款人:四叶草先生。


    她给一个号码发过很多短信,只是对方再也没有回复过。


    她让邵洋找过这个资助人,可一直都没有找到。


    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又过了两年,纪冰和阮雨领养了一个女儿,还不足月,很可爱,是别人不要的弃婴。


    也不是刻意想要去领养一个孩子,只是她带着阮雨去医院复查,就听说有个年轻女孩生完孩子跑了,现在找不到人,大家就猜测,这女孩估计还是个学生,未婚先孕,男方不负责,女孩不懂事。


    这孩子就在医院里养着,要是再没人来接,就得送到孤儿院了。


    阮雨听到这事,心念一动,两人回家跟董园商量了下,最终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取名字的时候,阮雨想让她跟纪冰姓,遭到纪冰强烈反对,她不希望这个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她担心自己会把灾祸带给她。


    以前的事情对她影响太深,阮雨也没勉强。


    她给孩子取名:阮念,想念的念。


    第126章 番外3


    菜馆又招了帮手, 纪冰轻松不少,闲暇的时候就跟阮雨一起带孩子,见证她的每一步成长。


    冲奶粉, 换尿布,洗澡,她都亲力亲为,孩子跟她很亲,哭闹起来也就她能哄好。


    纪冰不忙的时候,孩子晚上就跟她们睡,要是忙起来,就董园带着睡。


    有了孩子后,董园就不去店里了,专心在家带孩子, 有时候孩子哭闹起来, 哄不住了,就抱去店里找纪冰。


    熟客就好奇问:“老板, 这是谁家的孩子?”


    纪冰抱着孩子哄,总算不哭了, 但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泪呢, 顿时心疼不已。


    “这是我的孩子。”


    熟客惊讶道:“我常来这吃, 怎么没见你大着肚子?”


    纪冰被噎住,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


    董园接过话, “孩子小, 不怎么显怀。”


    熟客点头道:“那你这也太劳累了, 怀着孕还在后厨干活。”又问:“你老公怎么不来帮忙?我好像从来没见你老公来过。”


    董园:“离了。”


    纪冰:“死了。”


    两人同时道, 熟客直接呆住。


    纪冰清了清嗓子, “离了, 没多久,出意外去世了。”


    董园别开脸,憋笑。


    熟客道:“这种男人也是活该,媳妇怀着孕在后厨炒菜,也没见来帮一把……”


    “哇哇哇——”念念适时哭出了声,纪冰忙道:“你慢吃,我带她出去转转。”


    她跟阮雨的关系不是不能说,只是没必要,若是说了,肯定会成为这条街茶余饭后的谈资。


    以后来吃饭的人,也会好奇地看两眼,或者问几句。


    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架不住好奇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家的私事就不用跟别人敞开来说了。


    有孩子在,纪冰就不在店里待了,和董园一起,带着孩子去附近的广场上玩。


    过几天,就要带孩子去拍百日照。


    多了一位家庭成员,家里的全家福也要换新了。


    广场上有不少带着孩子来玩的,傍晚,有出来摆摊的,还有套圈,小孩子坐的轨道火车。


    几岁的孩子围在一起,亲手给娃娃涂上颜色。


    高楼大厦遮挡不住夕阳,大人们抬头眺望,视线追赶着天边绝美的颜色。


    一天又一天,平凡,普通,舒适,安逸。


    纪冰看着念念的笑脸,梦中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她额头轻抵了下她的小额头,“走,带你去接妈咪下班。”


    到了幼儿园门口,阮雨刚收拾完,背着包出来,见到她们,惊喜地叫出声,忙跑过来。


    “你们怎么来啦。”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脸,“念念,今天有没有想妈咪。”


    纪冰晃了晃念念的小手,配合道:“你说我们想啦,特别想。”


    念念咿咿呀呀,配合着吐了个口水泡泡。


    董园拿纸巾给她擦嘴,笑说:“等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会叫人啦。”


    ‘噗~~’念念又吐了个泡泡,眼睛都笑没了。


    刚抱来的时候,她还很瘦小,现在白白胖胖,阮雨说她像个大元宵,经常看着看着就想上去咬一口。


    念念的头发稀疏,纪冰刚开始还担心她长大会是个秃子。


    董园白了她一眼,“胡说,我的宝贝外孙女怎么可能会是个秃子呢,她还没剃胎毛呢,刮了再长长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纪冰抱着孩子走中间,董园和阮雨,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一起逗念念玩。


    念念咯咯笑个不停。


    阮雨伸出手指去挠她下巴,挠着挠着,就挠到了纪冰的下巴上,“痒不痒?”


    纪冰侧头看她,笑说:“你挠这里怎么会痒。”


    “孩子给我吧。”董园看了她们一眼,抱着孩子,走在前面。


    阮雨直接原地起跳,纪冰腰一弯,她就稳稳地趴在背上。


    纪冰抱住她的腿弯,把她往上掂了掂,慢步走着。


    阮雨搂住她的脖子,问:“你更喜欢念念还是更喜欢我?”


    纪冰说:“都喜欢。”


    “不行。”阮雨冷声道,佯装恼怒,胳膊收紧,纪冰被迫抬起头,就听她威胁道:“你必须选一个。”


    纪冰笑道:“你你你,最喜欢你。”


    “那你不喜欢念念了?”阮雨的语气又阴恻恻的。


    “都喜欢。”纪冰想了个会让她满意的回答,“我喜欢念念,喜欢妈妈,但我只爱你。”


    阮雨嘿嘿笑开了花,但手上不饶人,勒住她脖子往后仰,纪冰笑着喊:“救命,你想谋杀啊。”


    “咬死你。”阮雨又趴回来,一口咬住她脸上的皮肉。


    “疼疼疼,你属狗的。”


    阮雨见她脸上明显的牙印,满意地笑出声,“我属你的。”她胳膊往前,双手并拢,在纪冰眼前极快地比了个心,粗声粗气道:“快看,我是属于你的。”


    下一秒,手势变幻,双臂交叉,“biubiubiu,我现在是迪迦奥特曼。”


    纪冰笑得发抖,“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班里的小朋友特别喜欢奥特曼。”阮雨一本正经地催促,“少废话,冲啊。”她伸手,做了个往前冲的手势,“快跑,技能要失效了。”


    纪冰配合她,一边笑,一边背着她往前跑。


    阮雨在她背上做了个起飞的姿势,“纪冰冰小朋友,老师带你去追光。”她单手朝前,指着董园的方向,董园抱着孩子已经离她们有一段距离了。


    念念正趴在董园地肩头,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傻笑。


    纪冰手掌兜住她的屁股,把她往上颠了下,笑说:“阮老师,那你可要坐稳了。”


    话落,她提速跑起来。


    很快就跑到董园身后,阮雨冲着念念吐了吐舌头,念念回给她两个口水泡泡。


    傻妈咪和傻女儿相视着,笑出声。


    念念拍百日照那天,阮朝朝带着妻子过来,他是去年结的婚,现在定居在清河市,住在另一个区,离她们也不远。


    照片拍了很多,他们选了一张做全家福。


    董园穿着素色旗袍,抱着念念坐在中式沙发上,纪冰和阮雨同样也穿着旗袍,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


    阮朝朝和妻子则站在她们身后,一人穿旗袍,一人穿长袍马褂,俊男美女,很是相配。


    他们的眼角眉梢都泛着笑意,照片出来后,仿若一幅意境十足的水墨画。


    *


    纪冰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她逐渐变得不会去紧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虽然遇事还是会挡在她们前面,但如今也学会对自己好。


    这点,董园和阮雨都看在眼里。


    比如她回到家,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弯腰换鞋,从兜里掏出一把棒棒糖放在桌上,径直进了卧室,趴在床上逗念念。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不再是带一把糖回来,让她们先挑。


    有时候吃糖的时候会忘记给她们带,阮雨故意问她要,她说没了,就嘴里这一根。


    阮雨就从她嘴里抢,抢过去了,纪冰又抢回来。


    吃饭的时候,会夹她喜欢吃的菜,阮雨对此很是欣喜。


    人家都是对着不挑食的高兴,她是见纪冰挑食了高兴。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说:“我都可以,听你的,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


    那样只会委屈自己,她觉得纪冰现在这样,特别好。


    出去买衣服也是,她会挑自己喜欢的,阮雨有时候给她挑的,她还不要。


    她变得有底气,不再觉得自己很卑微,不配得到什么。


    因为现在她什么都有了。


    有家,有妈妈,有爱人,有孩子,还有自己的事业。


    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跟别人聊天时的侃侃而谈,能写出一手好字,会背很多诗句,算术很好,对木雕也颇有天赋。


    还会做一手好菜。


    她虽然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是长在骨子里的。


    比如,她不论再累都不会抱怨,阮雨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带孩子特别细心,对待别人也耐心十足。


    她考虑问题很细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挂在心上,看见家里的生活用品不够了,会从网上囤,到货的时候如果没时间拿,会让他们去拿一下,如果东西太多,就会抽出时间和她们一起拿。


    董园只是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一句,最近膝盖有点疼,她会直接把医院的号挂好,带董园去看。


    无论多忙,每个节日,纪冰都会准备礼物,阮雨一份,董园一份,有了孩子之后,也会给孩子准备一份。


    从来不会忘记。


    相比之下,董园都嫌弃阮雨粗心大意。


    “你怎么这么厉害。”阮雨趴在她身上,捏住她的嘴巴。


    纪冰放下手里的书,把嘴巴解救出来,“厉害吗?”


    阮雨点头。


    “其实我还可以更厉害。”纪冰整个人往下滑,同时拽住被子往上扯,盖住头。


    被子里的浪花翻滚了大半夜,直到阮雨从里面钻出来,两颊红润,哧哧喘气,“停停停,不行了不行了。”才安静下来。


    孩子的成长很迅速,拍完百日照后,给念念剃了胎毛,阮雨每次看都笑个不停,直说:“更像个元宵了。”


    现在念念的头发长出来了,也已经学会爬。


    中午,纪冰带着孩子在爬行垫上玩,拿着玩具逗她,念念伸手要,她不给,玩具始终在念念差不多能够到,却又抓不到的距离。


    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往前爬。


    念念龇着冒出来的几颗小牙,流着口水,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玩具,往前爬。


    怕累了,就停下,仰起头,可怜巴巴地喊:“妈妈,妈妈……”


    刚会喊人的时候,她俩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后来才发现,这小家伙压根就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见谁都喊妈妈。


    纪冰被她喊的心一软,看着她那俩黝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只能缴械投降,把手里的玩具给她。


    念念拿着玩具,咧开嘴笑,抬起小胖手,就把玩具塞嘴里。


    “别放嘴里,脏死了。”


    纪冰去夺,她还不乐意,咿咿啊啊地叫,小手可有劲了,紧拽着不撒手。


    继续咬,口水都拉丝儿了。


    纪冰哎呦了声,无奈地笑,用她戴着的口水巾给她擦口水,“真是个口水大王。”


    阮雨见她们玩得很开心,就去厨房找董园。


    董园正在炸肉丸子,见她进来,就说:“你离远点,别溅你一身油。”


    阮雨笑了笑,走到董园身后,伸头往锅里瞧,肉丸子在油里翻了几下,就开始变成焦黄色。


    董园偏头看了她一眼,笑说:“饿啦,一会儿就炸好了,还有半个小时开饭。”


    阮雨听见客厅传来的笑声,念念咿咿呀呀兴奋地叫,喊妈妈,纪冰在教她喊妈咪。


    她伸手搂住董园的腰,下巴磕在她肩头,视线落在锅里的肉丸子上,“妈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也不知道是突然有感而发,还是因为自己也当了妈妈。


    这些年,董园像是一根屹立不倒的柱子,支撑着她往前走。


    生下她,教她说话,走路,陪伴她走过所有的路,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


    董园永远都在。


    阮雨忽地鼻尖一酸。


    听她这么说,董园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问题,因为你是我女儿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你是我女儿。


    第127章 女儿视角1


    1、


    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妈妈, 她什么都会。


    还有一个漂亮妈咪,我觉得电视上的仙女也没她好看。


    我没有爸爸,只有两个妈妈。


    我问过妈咪, “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妈咪说:“谁说你没有爸爸,你当然有爸爸。”她忽然挺胸抬头,摆出一副关公的样子,粗着嗓子说:“看,爸爸来了。”


    然后又回到正常的声音,惊讶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是你爸爸来了吗?天呐,我竟然是你爸爸妈妈的结合体。”


    于是,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爸是关公。


    这就导致有一回去拜关老爷,我张口就喊爸,还想把他手上拿着的青龙偃月刀带回家, 被人拦住, 我还恼怒地喊:“这是我爸的东西。”


    后来长大一些,妈咪再给我表演‘爸爸回来了’, 我直接给她撂下两声:“呵呵。”


    妈咪还不乐意呢,说:“要不然我给你来个齐天大圣?”


    我很冷酷地说道:“我是不会去偷金箍棒的。”


    倒是妈妈耐心地告诉我, “虽然你没有爸爸, 但是你有两个妈妈, 是一样的。”


    其实我不是抱怨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只是好奇而已。


    外婆说妈妈是实干家, 妈咪是气氛组组长。


    对此, 我深有体会。


    妈妈的性格没有妈咪那么活泼, 好吧, 外婆说妈咪是间歇性‘疯疯癫癫’, 教孩子把自己教‘傻’了。


    但如果妈咪不在家, 家里就会变得特别安静,我不喜欢,所以我时常会跟妈咪一起‘发疯’。


    我家里有三个女人,加上我就是四个,我们分工很明确。


    妈妈负责挣钱养家,外婆负责教育我,教我规矩,妈咪就负责跟我玩。


    我呢,只要吃吃喝喝就行。


    妈妈特别宠我,而且她极温柔,跟我说话特别有耐心,我说的每句话她都有认真听。


    她从不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不愿意的事情,她也不会强迫我。


    这就导致我有一段时间在她的爱里飘来飘去,飘得找不着北了。


    故意让她帮我做一些事,也可以说是‘刁难’。


    因为我觉得她很厉害,是可以做到的,没想过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会累。


    “妈妈,我想要一艘小木船,你给我雕一个吧。”


    妈妈满脸温柔地看着我,“好啊,妈妈给你雕。”


    “我明天就要。”


    “过两天可以吗?明天我怕来不及。”


    “不行,我明天要拿出去玩的。”


    妈妈没再多说,我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小木船已经雕好了。


    之后,我的要求越来越过分,想要的东西就立马要拿到,不给我就闹。


    妈妈都会满足我。


    没过多久,妈妈病倒了,我从没见妈咪这么生气过,她打了我屁股,我哭得好惨。


    我那时才知道,妈妈为了给我雕小木船,一夜没睡,她白天还要去店里。


    对于我的那些无理要求,她都是抽出时间偷偷做,为了让我开心,把自己累倒了。


    妈咪说:“她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么任性。”


    我捂住屁股,擦了把眼泪,进了卧室,站在床边,抽抽搭搭地哭,“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什么都不要了。”


    妈妈刚退烧,脸色很憔悴,我真怕她一病不起,她拉着我的手,说:“没事的,我就是怕我这个妈妈做的不合格,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她很怕看到我不开心,总想给我最好的。


    外面的人说妈妈看起来脾气不好,一看就不太好相处,可我眼中的妈妈跟他们眼中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只要她在,我就可着劲地撒娇。


    我不想吃饭,外婆训斥我,妈妈不在,我只能委屈巴巴地硬着头皮吃。


    妈妈要是在,我就哭,眼泪水泡饭。


    她就会给我求情,这招百试百灵。


    外婆和妈咪也对此感到无奈。


    由此我找到了一个规律,可以让我在这个家‘随心所欲’的生活。


    那就是抱住妈妈的大腿,冲着她摇尾巴。


    外婆和妈咪会对妈妈心软,而妈妈对我心软。


    2、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外婆和妈咪要更爱妈妈,对我就比较严厉。


    比如妈妈吃饭的时候可以挑食,我不行,妈妈要是给自己买东西,她们就会特别开心。


    而我要是想买玩具,她们就会说:“还买?你的玩具都堆不下了,很多你都不玩。”


    额,好吧,的确有点堆不下了。


    可妈妈的木雕比我的玩具还多,妈咪买了一个大展示柜,专门放妈妈的手工木雕。


    有些会挂到网上卖,妈咪专门开了一家网店,她自己就是老板兼客服。


    我觉得她们太双标了,忿忿地发出抗议,我想让她们都更爱我。


    外婆说:“我们当然都很爱你,但是你妈妈也跟你一样在成长,你每一次进步我们会很高兴,妈妈每一次进步,我们也会高兴。”


    我不理解,“妈妈也要成长吗?可她都已经是大人了。”


    外婆说:“当然要了,我们每个人都要有爱别人和爱自己的能力,你妈妈缺失了爱自己的能力,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学习这种能力。”


    “那她学会了吗?”我问。


    “她进步非常大,所以我们都要为她感到高兴。”


    晚上,妈咪和妈妈在卧室里说话。


    妈咪说:“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放轻松。”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想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不想她将来长大了,回想起来有遗憾。”


    妈咪:“可人都是要磕磕绊绊才能成长起来,现在什么都惯着她,等以后长大了会吃亏的。”


    妈妈:“我知道,我就是不忍心,我怕她不喜欢我。”


    妈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给你打一百分。”


    我也想给妈妈打一百分,她的确做得已经够好了。


    我没进去打扰她们,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妈妈是怕我不喜欢她吧。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外婆问我,“怎么了?”


    我张口说:“想吃冰淇淋。”其实就是有点渴,但我不想喝白开水。


    都不用多想,肯定是被无情拒绝。


    在意料之中,我没生气,就问她妈妈的事情。


    “你白天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妈妈为什么会缺失爱自己的能力?”


    外婆跟我说:“就好比冰淇淋,有的人从来没吃过,要是给她吃一口,她可能会记一辈子,因为你妈妈曾经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会牢记一些在别人眼中压根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再想着去报恩,会因为别人给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不停地去付出。”


    “你妈妈是一个心思细腻,又很敏感的人,以前内耗得太严重,后来整个人放松了,就好很多,但对你,她又开始紧绷了,她怕自己做的不好,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外婆说:“她不想你像她一样。”


    我听得云里雾里,就说:“那我以后不吃冰淇淋了。”


    外婆说:“你可以吃,因为很多人爱你啊。”


    3、


    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出去玩,有时候去动物园,或者植物园。


    今天去海洋馆。


    外婆去跟她新认识的姐妹们逛街去了,妈妈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牵着妈咪。


    不过妈咪不让妈妈一直抱我,她说妈妈的胳膊以前受过伤,要小心一点,注意休息。


    海洋馆里的人很多,我看着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牵着走。


    我伸出两只手,一只手牵一个。


    你有两个人牵,我也有两个人。


    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看了各种各样的鱼,还有美人鱼表演。


    我惊叹:“那真的是鱼尾巴吗?”


    妈咪说:“对啊,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


    我又看着妈妈,妈妈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我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直到去商店,我看到了卖美人鱼衣服的。


    哼!妈妈竟然也跟着妈咪忽悠我。


    最后买了三套衣服,我们都变成了美人鱼。


    而那些爸爸妈妈带着来买的,也只能买两套。


    我多,我赢啦。


    玩累了,妈妈去排队给我们买饮料。


    我问妈咪:“有的小朋友是奶奶带来玩的,那我有奶奶吗?”


    妈咪说:“有啊,奶奶就是你妈妈的妈妈。”


    我又问:“我奶奶现在在哪儿?”


    妈咪说:“她生下了你妈妈,又把妈妈送到你身边,然后就去过自己的生活啦。”


    好吧,我点点头,又好奇问:“那我是从哪儿来的?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还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


    妈咪说:“都不是,因为妈妈和妈咪相爱了,老天爷就奖励给我们一个礼物,所以你就来啦!”


    哦,我明白了。


    我肯定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因为妈咪说过,妈妈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冲着不远处大喊了声,“妈妈。”


    妈妈回头看我,我抬起双臂,两手的指尖抵着头顶,给她比了个心,声音很大,“爱你呦!”


    妈咪站在我身后,也学着我的样子,“爱你呦!”


    周围很多人看我们,妈妈笑得很开心。


    她拎着饮料过来,我跑过去,亲了她一口,又说了一遍,“妈妈,我爱你呦。”


    妈咪又学我,撅起嘴,说:“小妈妈,我也爱你。”


    妈妈的耳根顿时通红。


    我觉得她们在玩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哎!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


    【作者有话说】


    阮雨:小妈妈~~~


    纪冰:……救命,受不住了!


    第128章 女儿视角2


    4、


    两侧编了鱼骨辫, 用卡子固定,齐眉的薄薄刘海。


    我反复地照了照镜子,特臭美。


    嗯, 今天的发型梳得很好看,我很满意。


    妈妈的手很巧,会梳各种各样好看的发型。


    听外婆说妈妈起初还担心我会是个秃子,可我现在头发乌黑茂密,妈妈可以放心啦。


    我穿着新买的公主纱裙,对着全身镜,左看看,右看看,简直美得不得了。


    妈妈给我梳完头,又会给妈咪梳, 时间比给我梳头还长。


    我吃醋了。


    不高兴地冲她们嘟起嘴, 妈咪正坐在椅子上涂口红,见我这幅样子, 也给我涂了个红嘴唇。


    我又不争气地笑了,转回去, 继续照镜子。


    真呀嘛真好看!


    妈妈给妈咪梳了个跟我一样的发型, 但我就是觉得妈咪比我好看。


    于是我一跺脚, 重重哼了声, 开始找茬儿, “妈妈, 你给我梳头发的时候一点也不用心。”


    妈妈不解地看着我。


    我顿觉委屈, “我都没有妈咪好看。”


    刚说完, 妈咪咧开嘴狂笑, 嘚瑟地摇头晃脑, “你才知道啊,你妈妈这梳头的手艺可是专门为了我学的。”


    我瞪大眼,愤怒。


    妈咪眉眼弯弯,下巴冲着我,“你可是沾了我的光。”


    我不信,眨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妈妈别开脸,不敢看我。


    欲哭无泪,我的醋坛子要翻了。


    我和妈咪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风吃醋,比如妈妈亲她,没亲我,她就来跟我炫耀。


    妈妈给我买礼物,没给她买……不对,怎么会不给她买呢。


    哎,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很多事情我确实沾了妈咪的光。


    嗯……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理解,应该说妈妈做什么事都不会忘记妈咪,所以很多事情,我跟妈咪都有份。


    上回我想要个小兔子存钱罐,妈妈买了两个,我和妈咪一人一个。


    哪怕是小零食,妈妈都会买双份。


    妈妈说:“我怕你们抢。”


    她对我们唯一的要求是,别打架。


    我才不会和妈咪打架呢,倒是经常会拌嘴。


    虽然我每次都输,但是我不服气啊,越挫越勇,再战再输,然后一直输……


    妈妈每次都保持中立,我很不满,对她发起抗议,“我还是个孩子,妈咪应该让着我才对。”


    结果可想而知,抗议无效。


    我觉得妈妈把妈咪当成小孩宠了,连外婆都说,妈咪是越活越回去了。


    妈妈只说:“以前我没钱,没法给你妈咪买什么东西,现在都补上。”


    哦,我知道了,她们很早就认识,妈咪是跟妈妈过过苦日子的。


    好吧好吧,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但我还是要告状,“你能让妈咪不要偷吃我的虾条吗?明明有两份,她还要偷吃我的。”真是越说越委屈,好几次了,一口虾条没吃到,气死了。


    第二天,妈妈就搬回来两箱虾条,我紧紧守护住我的那箱,让外婆给我锁到柜子里了。


    可我晚上打开的时候只有半箱,妈妈说:“商家缺斤少两,太不厚道了。”


    我木着脸,淡定道:“妈咪那箱都漫出来了,堆得老高,黄鼠狼都爬不上去吧。”


    妈妈:“……”


    切,又哄骗我。


    我又不傻,才不会信这种鬼话。


    5、


    明天是儿童节,妈妈下午五点就给店员们放假了,明天关店一天,让他们回家陪陪家人。


    我坐在店里,无聊地折纸飞机,妈妈在后厨洗刷打扫,做最后的收尾。


    过了一会儿,妈咪下班回来了,我看见她从电瓶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忙跑过去,“妈咪,是送给我的吗?”


    我经常自作多情,听到‘不是’,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


    妈咪去了后厨,我伸头朝里看,就见妈妈拿着花出来,笑得一脸幸福。


    她坐在我对面,跟我说:“这是玫瑰。”


    我当然知道这是玫瑰了,别以为我不懂,你就是想炫耀。


    哼,我鼻孔朝天,还是憋不住问:“妈咪为什么不送给我。”


    “等你长大了,会有人送你花的。”她说:“玫瑰代表爱情,你以后也会有的。”


    我托着下巴,默默数着有多少枝玫瑰,以后我的绝对不能比这个少。


    我和妈妈就这么面对面坐着,等了半晌,妈咪才出来,“好了,我们回家吧。”


    她走过来问妈妈,“数清楚了吗?总共有多少花瓣?”


    妈妈笑着说:“数清楚了。”然后报了一个数字。


    我愣住,明明没看见她数啊,难道是心算?


    我跑去问外婆,外婆听完就笑,“哪是让你妈妈数花瓣的,明明是想让她休息会儿。”


    之后,我就会特别注意这点,妈咪把花递给妈妈让她数,自己就在后厨忙活。


    我明白了,屁颠颠地跟妈妈展示我的聪明才智,她肯定猜不到妈咪的用意。


    没想到她说:“我知道啊,她清楚我是个闲不住的,最见不得她忙,我却闲着,所以她就给我找件事做。”


    咦~~我发觉她们很多事情,不用开口说,就会知道对方的用意。


    这么有默契吗?


    难道只有我傻?


    好气啊。


    6、


    三伏天太阳很大,妈咪带我去店里找妈妈。


    太热了,一进店,我俩就直接去开冰箱,一人拿了一瓶酸奶。


    妈咪摘掉遮阳镜,拿帽子往脸上扇风,店内空调很足,我们身上的汗很快就晾干了。


    这个点还没客人来,妈妈穿着围裙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洗好的葡萄。


    她把盘子放下我们面前的桌子上,就出去接货了。


    新买了一些餐具,妈妈拿着单子出去清点货物,她站在烈日下,头发很快就被汗湿。


    我嘴里嚼着冰凉可口的葡萄,感叹:“妈妈好辛苦啊。”


    妈咪也嚼着葡萄朝门口看,“是啊,我们两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


    我:“……”


    然后,我就见妈咪手里拿了俩葡萄,起身,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跟在她身后。


    她轻轻拉开玻璃门,弯着腰,刚走到妈妈身后,准备吓她一下呢。


    可她还没行动,妈妈就单手朝后,手掌准确无误地遮住她的眼睛,“外面太阳大,去把帽子和眼镜戴上再出来。”她竟然连头都没回。


    我怀疑妈妈后脑勺也长了一双眼睛。


    妈咪把葡萄塞到她嘴里,就回来了。


    我俩并排蹲在门口,隔着玻璃门盯着妈妈忙碌的背影。


    妈妈只要一回头,我俩就笑,举起双手摇摆,扮演招财猫。


    她也会忍不住笑,露出嘴角的小虎牙,特别好看。


    其实她们也不是没吵过架,不过不是那种激烈的争吵,拍桌子砸东西的,她们更像是闹别扭,拌嘴,但很快就会和好。


    就有一回,两人一进门,脸色就不太对,妈妈连鞋子都没换,也没跟正在看电视的我打招呼,径直往卧室走。


    妈咪跟在她身后,满脸焦急,“他是我的学生家长,要追求我,我跟他说我早就结婚了,可他还是缠着我,我没及时跟你说,是我不对,我想着我不理他不就行了嘛,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嘛,我就是看你每天太忙了,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再让你操心,要不我明天叫几个人,把他揍一顿吧。”


    妈妈没理,头都没回,卧室门关得都比平时大声。


    呕吼,完球喽。


    我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妈咪平时就老跟我说,不要惹妈妈生气。


    这下妈妈被她惹生气了。


    我立马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默默关注她们的一举一动。


    几秒后,我就听见妈咪夸张地叫了声,“哎呦,滑倒了,好疼啊。”接着,慢悠悠地坐在地上。


    我张着嘴,惊呆了。


    还能再浮夸点吗?


    就这演技?妈妈怎么可能会上当。


    可她确实上当了,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妈妈打开门,从卧室跑出来,蹲在妈咪面前,皱紧眉头,视线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在检查她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滴天呐!!!


    我捶胸顿足,在心中呐喊:“假的假的,这是假摔,妈妈你别上当,这是假摔啊,故意的。”


    然后,妈咪娇弱地倒在妈妈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妈妈顺势把她抱了起来,两人往卧室去,关上了门。


    我立马跑到门口听,虽然我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但我心里还是很不希望她们吵架的,我心里盘算着,要是她们吵得很厉害的话,我就冲进去制止。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声音,我听见妈咪好像在哭,我倒吸了口气,震惊极了。


    紧接着,她又突然叫了一声,“轻点~~”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妈妈真的发火了。


    我忙冲着厨房大喊:“外婆,妈咪被打了,你快来救救她。”


    外婆急匆匆跑过来,捂住我的耳朵,带我出了门。


    我不明白。


    7、


    妈咪有好几个记事本,里面写的密密麻麻,都是记录她和妈妈的事情。


    她说:“这个起源于一个账本,是你徐太爷发明的,里面记录了很多你妈妈以前的事情,他把他手里的笔传递给了我,以后就是我负责记录你妈妈的成长。”


    我坐在她怀里,看着她翻看记事本,听她说起妈妈的事情,我问:“发明这个的徐太爷呢?”


    妈咪说:“徐太爷在天上享福呢,你晚上要是不乖乖睡觉,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好吧,我喜欢她跟我讲以前的事情,特别有意思。


    中午吃过饭,我们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们敷面膜,我敷黄瓜片。


    我挤进她们中间,缠着妈咪跟我说妈妈以前的趣事。


    这些事妈妈从不跟我说,一问,她就说以前过得很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可从妈咪嘴巴里说出来,就特别有趣。


    她说着,我笑着,脸上的黄瓜片都掉下来了,我捡起来塞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问妈妈,“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妈咪合上记事本,替妈妈回答:“在睡午觉,你该去睡觉了。”


    又哄我,就是想让我睡午觉。


    真烦人,我苦着脸,很讨厌睡午觉。


    妈咪说我马上要去上幼儿园了,那儿的小朋友都要睡午觉的。


    对了,前阵子妈咪偷偷带我去改了名字。


    阮念冰。


    她说这个名字可以给我带来好运。


    第129章 女儿视角3


    8、


    九岁那年, 我们搬了家。


    在旁边的小区买的房子,一楼带院子的。


    妈妈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槐花树,移栽来的, 两年就开满了花,特别香。


    我还捡了一条流浪狗,放学回家在垃圾桶旁边捡到的,只有三条腿,脏兮兮的,肚子瘪进去,很可怜。


    我把它带回家,它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每年,我们家都会去拍一张全家福,今年的全家福, 我抱着它拍的。


    它咧开嘴, 笑得很开心。


    我和妈妈一起给它雕了一条假腿,后来发现木头太硬了, 怕它磨得疼,就做了一个带轮子的小车, 绑在它身上, 跑的时候, 轮子跟着转。


    我给它取名:聚福。


    因为我们家每个人都有一个福袋, 是妈咪亲手做的, 里面塞了一张平安符。


    妈咪爬了近千级台阶, 去寺庙里求的。


    我们家人其实都不信这个, 但妈咪说:“保平安的, 得信一回。”


    她还想三跪九叩上山, 让佛祖看到自己的诚意, 被妈妈拦住了。


    妈妈说:“心意到了就行,佛祖会看到的。”


    其实妈咪是一个特别开明的人,她只教我做人做事,对学习方面管得很松,也不要求我一定要考高分,要考到多少名。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


    她每天都和外婆接送我放学,哪怕学校离得并不远,她们也不放心。


    我有时候觉得她们太过紧张,但被她们的爱意包围着,我又觉得特别幸福。


    班里的同学知道我没有爸爸,说我可怜。


    我丝毫不会受到他们的影响,我一点也不可怜,每天都很快乐。


    因为我是在爱里长大的。


    9、


    再说回聚福,我喜欢带它出去玩,它很有活力,我都跑不过它。


    但它看我没跟上,就会停下来等我。


    我觉得它特别有灵性。


    不过对于它的名字,我大舅非常不满。


    对了,我有很多亲戚呢。


    大舅叫李福,小舅叫阮朝朝,还有两个姨,一个叫李来,一个叫李回。


    我还有苏阿姨,方阿姨,她们都是医生。


    还有沈织阿姨,李时北姨夫,他们还有两个儿子,我叫他们儿子表哥。


    大舅家有两个姐姐,小舅家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姨家的……


    哎呦,反正有好多人,我脑子都乱了。


    过年走亲戚都得好几天。


    大舅知道我给狗取名叫聚福,脸比锅底都黑,硬让我改名,直说不像话。


    他俩名字听起来就跟兄弟俩似的。


    我乖乖点头说:“好,一定改一定改。”


    于是,我重新排了位置,大舅还是李福,小舅荣升成了二舅,聚福就叫三舅。


    谁让大舅老喜欢搞破坏,上回来把我的娃娃拆了,他说能重组,结果也没给我组装起来,气死我了。


    大舅听完我改的名字,起初是生气的,不过后来就乐呵呵地叫三舅小老弟,倒是亲昵得很。


    有一回,他跟大舅妈吵架,被赶出家门,来我家大吐苦水,说这女人到了更年期真是不得了,还说这次一定要立立威,让她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等到晚上,大舅妈也没打电话来,大舅死撑着拉不下脸,高傲地哼了声。


    半夜,我出来倒水喝,就见大舅坐在院子里,一手抱着三舅,一手拿着手机,在那假哭:“你明天要是不来接我,我就带着我老弟去流浪,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第二天傍晚,大舅妈才姗姗来迟,大舅用鼻孔哼哼,脸上就写着一个字‘拽’。


    “知错就改,表现还凑合,我就勉强答应跟你回去。”


    哎呦,看把他得意的。


    三舅陪了我十五年,就去天上陪徐太爷了,我和大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喊舅,他喊弟,我俩双双瘫倒在地。


    10、


    到了槐花盛开的季节,我们家会蒸槐花吃。


    妈妈把镰刀绑在长棍上,够树上的枝丫,我跟猴子似的爬上树去掰,妈咪和外婆一人搬个小板凳坐在下面摘花。


    等摘够了,妈妈把槐花淘洗干净,放在扁子里把水晾干。


    然后放锅上蒸。


    她又拿出炒锅,热锅后倒油,把切成片的腊肉放进去,炒制焦黄酥脆。


    再加入生姜蒜,辣椒面。


    在一起炒,味道无敌香。


    最后再把蒸好的槐花倒进锅里,撒上盐,搅拌开。


    让槐花均匀地裹上炒好的料。


    吃上一口,腊肉的香味,蒜香,辣味,又加上槐花本身的那一丝丝甜味。


    我的味蕾整个爆开。


    绝了,我一口气能连干三碗。


    槐花的花期很短,一年中,也就在四月里吃上几回。


    等到桂花开了,我们还会做桂花糕。


    桂花树小区里就有,好几棵呢,每年开花的时候,那香味熏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我们家人很少出远门,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家里或者店里,要不然去附近转转。


    生活的很安逸。


    因为家里有一位大厨的缘故,我们闲下来就会一起在家做吃的,我也喜欢研究吃的,经常缠着妈妈教我。


    她们喜欢吃红豆糕,我喜欢吃桂花糕。


    我们各做各的。


    等我做完了,就拿去跟妈咪做的红豆糕比。


    让妈妈评分,非得分个高低。


    我长大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我喜欢跟她们玩,尤其是跟妈咪斗嘴,简直太有意思了。


    可妈妈还是十年如一日,她毫不犹豫地说:“红豆糕略胜一筹。”


    我嘁了声,撇撇嘴,佯装恼怒。


    又乐颠颠地跑去做红豆糕,妈咪做桂花糕。


    我又让她品评,她这次选了桂花糕。


    算了,不比了,反正怎么都是妈咪胜。


    偏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11、


    时光飞逝。


    趁着休假,我就回家里住几天。


    大清早,我就听见俩老太太在那嘀咕。


    “都已经结婚了,还这么懒,真是不像话。”


    “还好吧,孩子好不容易休个假,让她多睡会儿吧。”


    还是妈妈贴心,我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笑着。


    “你的意思是,我不心疼她了?”妈咪的语气不太高兴。


    唉,我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小老太太又要找茬儿。


    妈妈立马道:“没有没有,我知道你心疼她,你是怕她太过懒撒,惹她婆婆不满。”


    我当即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窗户,就说:“妈咪,我婆婆前几天骂我了。”


    “什么?”小老太太立马跳脚,“你现在马上带我去找她,我女儿她都敢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噗,哈哈哈哈。”我笑个不停。


    妈妈看出我是故意的,忙安抚住妈咪,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别这么刺激你妈咪。”


    “我错了我错了。”我冲着妈咪举手投降,“骗你的,她哪敢骂我啊,她都怕我。”


    妈咪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她眼里揉不得沙子,虽然平时嘴上说我,但只能她说,别人只要说我一句不是,她都得撸起袖子要跟人家干。


    我笑着调侃她,“看来你平时让我听婆婆话,让让老人家,都是说着玩,做做样子的呀。”


    妈妈给妈咪搬来一把椅子,妈咪坐上去,“她好你就好,她不好你也别客气,咱可不能受气。”


    我看着妈妈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发。


    她们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但妈咪还是跟年轻时一样,留着长发,妈妈的头发就刚好到脖子。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七十多岁了。


    她们相伴了快六十年,从来没见她们腻过。


    妈妈仍旧每天为妈咪梳头,挽发。


    我看着她们背脊微弯,忽然红了眼眶,但又觉得她们特别美好。


    头发梳好了,用时比以前要长得多,妈咪手拿镜子在那照,半晌后,她说:“要不然我跟你一样剪短发吧,等我们再老一些,你挽不动发,我长头发就很麻烦了。”


    妈妈看着镜子里的妈咪,笑说:“不会的,说好要给你挽一辈子发。”


    真肉麻!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但又笑得很开心,我问过她们,“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她们摇头说:“没有什么遗憾的,我们能一起白头到老,就已经弥补了过去所有的遗憾,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


    可到了傍晚,她们从外面回来,就开始吵嘴了。


    这些年来,我深深地觉得妈咪被妈妈宠坏了,年轻的时候吵得不多,老了倒是经常吵。


    但妈妈丝毫不觉得,她见不得妈咪受到一丝委屈。


    妈咪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只要妈妈有哪里不舒服,得紧张的一晚上睡不着觉。


    我现在都把她们吵架当乐子看。


    这不,听见声响的时候,我就自觉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倚着窗户,看着她们在院中吵嘴。


    至于为什么我不出去呢……我怕她们波及到我这个无辜的人。


    我就见妈咪逮着妈妈的胳膊,使劲拧,嘴里不满地嚷着,“你就这么喜欢跟刘老太跳舞?”


    她一边嚷,一边摇着手里的花扇子。


    看来这广场舞跳的,不是很和谐啊。


    我又往嘴里塞了颗瓜子,看着她们,磕得津津有味。


    妈妈摇头解释,“我没跟她跳,她硬拉着我,你当时去上厕所了,所以……”


    “所以你就跟她跳啊。”妈咪气道:“下回我上厕所你给我跟着。”


    噗~~这是要把人别裤腰带上。


    妈妈点头说好,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烤红薯,讨好地笑笑,“趁热吃,一会儿凉了。”


    可妈咪还是气,问:“刘老太有我好看吗?”


    妈妈立马摇头,把烤红薯掰成两半,妈咪接过其中一半,警告道:“下次可不许了啊。”


    见消气了,妈妈扭头冲着我眨眨眼,我心领神会,扬声夸道:“妈咪,你今天实在太美了。”


    妈咪嘴里嚼着烤红薯,挺了挺腰板,笑眯眯道:“那当然,刘老太跟我肯定没法比。”


    我狂点头,笑得不行。


    看给这小老太太惯的。


    不一会儿,我妻子给我打来电话,我关上窗户,接听。


    特拽地哼了声,“你不是很忙嘛,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同事呢?她当然没有我好看,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信,我不听,不要,我不去……”


    【作者有话说】


    还有最后一章大大大大肥肥肥章~~~明天见啦!


    第130章 美好生活


    【这章是为了补补遗憾, 大家当成平行世界也行,美梦也可,亦或是转世都行。人物还是原来的, 地点:永富巷子。纪冰,阮雨和她们弟弟的年龄差缩小。从幼儿园开始,这下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了】


    “我叫纪冰,冰雪聪明的冰。”幼儿园刚刚放学,小朋友们跟在老师后面,排队往外走,纪冰趁机跟刚转来的同学自我介绍。


    “我叫阮雨。”阮雨腼腆地笑笑,“下雨的雨,因为我是下雨天出生的。”


    两人本来并排走的,听老师说排队, 纪冰就往后退, 站在她身后,歪着头继续聊, “我今年六岁,你多大了?”


    “五岁。”


    纪冰点头, “我上幼儿园比你们都晚一年, 因为我四岁那年不小心把胳膊摔断了, 在家养了一年。”


    阮雨被她的话吓到, 张着小嘴, 紧张道:“摔断了?”


    纪冰见她盯着自己胳膊看, 笑着挥动手臂, “已经没事了, 我爸妈带我去北京治的。”说完, 还给她表演了个摇花手。


    阮雨被逗笑, 嘴角挂着两个小小的梨涡。


    纪冰好奇地凑近看,“这是什么?”指了指她的嘴角,没见过呢。


    “这是梨涡呀。”阮雨又咧开嘴,笑给她看。


    梨涡?


    没见过,但真好看。


    纪冰这么想着,就下意识地盯着她的脸看。


    她眼睛好大。


    纪冰眨了眨自己的单眼皮。


    她的皮肤真白。


    纪冰看了眼自己不怎么白的手腕。


    她穿的裙子好漂亮,外面还有一层纱。


    纪冰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小花裤,昨天新买的呢。


    她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侧边还别了一个发卡。


    纪冰抬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就一个简单的马尾辫,连刘海都没有。


    人家还有个齐刘海。


    “你们快点跟上。”老师在前面催了。


    两人一看,落在了最后,忙跟上去。


    校门口已经有家长在等。


    纪冰刚出门,就听见有人喊:“小糖豆,这里。”


    “妈妈。”纪冰笑着跑过去,王春梅弯腰捏了捏她的脸,“今天在学校开心吗?”她一边问,一边去拿纪冰背上的小书包。


    纪冰重重点头,“开心。”然后又兴奋地说:“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个转学生。”


    “是吗?”王春梅单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拿书包,一边走一边说笑,“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是个女孩,她长得好漂亮。”又好奇问:“她的嘴角有两个小梨涡,妈妈,什么是梨涡?”


    “就是类似于你徐爷爷脸上的酒窝,只不过要小一些。”


    “那我为什么没有啊。”纪冰摸向嘴角。


    王春梅看着她笑,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很多是遗传,我和你爸爸的家里人都没有梨涡。”


    纪冰不高兴地撅起嘴,“可是我也想要。”


    小姑娘的脸是说变就变,刚刚还一脸乐呵,这会儿就愁眉苦脸。


    王春梅停下脚步,抱起她,亲了下她的小脸蛋,耐心道:“我们每个人长得都是不一样的,她漂亮,你也很漂亮啊。”


    “好吧。”她笑起来,捏了捏王春梅的嘴角,“妈妈,你也漂亮。”


    王春梅笑着又‘啪嗒’亲了她一口。


    纪冰搂着她脖子,回了她一下。


    广阔天际的霞光洒向人间,每个人身上都沾上了细碎的光。


    “纪冰。”一声软软的呼唤,打断了母女两人的亲亲游戏。


    纪冰回过头,当即笑开了,“阮雨。”她又急着跟王春梅介绍,“她就是今天刚转来的学生。”


    “你好啊。”王春梅笑着打招呼。


    阮雨也被董园抱在怀里,王春梅跟阮雨打完招呼,自然是要跟大人说话,“我们家小糖豆刚刚还跟我说,新转来的同学长得特别漂亮,羡慕着呢。”


    被当众戳穿,纪冰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趴在王春梅的肩头,拽紧她的衣服,不满地嘟囔着,“妈妈。”别扭得很,不想让她继续说了。


    又补充了句,“别叫我小糖豆,我有名字。”


    “哎呦,害羞呢,小名都不让叫了。”


    纪冰喜欢吃糖,还有各种甜食,只要是甜的,她都喜欢。


    大人们说:“大概是上辈子太苦了,所以这辈子喜欢吃甜的。”


    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糖豆。


    董园听罢,笑说:“你也很漂亮啊,我们家小雨也跟我说呢,班上有一个个子高的漂亮姐姐。”


    她们各自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走了半晌,才察觉竟然一直是同一个方向。


    一问才知道,都住永富巷子。


    董园:“我前几天才搬过来,对左邻右舍都不怎么熟悉。”


    王春梅笑道:“多走走,串串门就熟悉了。”


    从巷子口进去,倒是先遇到了徐老头,他推开院门,正准备进去,看见她们,停下脚步,笑道:“接孩子呢。”


    他刚说完,就从院内走出来两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王春梅问道:“叔,他们是?”


    徐老头指着那个个子高些的,说:“这是我孙子,徐靳深。”


    “我是徐靳深的同学,我叫李虞。”李虞单手勾着徐靳深的肩头,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你孙子都这么大了。”王春梅又跟他们介绍了下董园母女俩。


    他们站着聊了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见人都走了,徐靳深沉下脸,抬手把李虞的胳膊拿下去,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


    “就不。”李虞笑嘻嘻,一脸欠揍样,又把胳膊搭回去,“亲都亲了,你别想赖。”


    “你……”徐靳深被噎住,被他的话臊红了耳根,才硬挤出一句,“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


    ……


    纪冰刚进家门,纪永华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歪头看她,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回来啦?”


    “你家的。”纪冰朗声答,笑着跑过去。


    纪永华侧身躲开,“等下,爸爸身上脏,都是油。”他把围裙脱掉,才抱起纪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煲了鸡汤。”


    “爸爸万岁。”纪冰开心地呼喊。


    王春梅把她的书包拿进房间,站在堂屋门口,佯装吃味,“这么快就倒戈了,刚才还说我是天下第一好呢。”


    纪冰扭头,补了句,“妈妈也万岁。”


    “小马屁精。”


    “哇哇哇哇——”卧室内的哭声传来,王春梅扭头进屋,“你弟弟醒了。”


    王春梅把纪夏抱出来,本来正哭得起劲,见到纪冰立马不哭了,咯咯笑。


    挥舞着双手,嘴巴嘟囔着,“姐姐,姐姐——”


    “别的不会,就知道喊姐姐。”王春梅坐在凳子上,给他穿鞋子。


    纪冰蹲下来,给他穿另一只,穿好后‘吧唧——’亲了下纪夏的嘴角,欣慰道:“真是姐姐的小乖乖……什么味道。”


    她顿住,猛地深吸了口气,“有点臭。”


    “拉粑粑了。”


    “咦。”纪冰立马闪到几米开外,满脸嫌弃。


    王春梅笑她,“又不是你的小乖乖啦。”


    纪冰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你带他吧,我要去跟爸爸一起做饭。”


    她进厨房没多久,纪永华无奈的声音传出来,“小祖宗哎,你进屋看电视去吧,前几天来给我帮忙,摔了好几个碗,今天要是再摔,我们就没碗吃饭了。”


    饭做好,纪年放学回来了。


    他小学三年级,比幼儿园放学要晚一些,学校离家不远,他都是跟巷子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上下学。


    书包还没来得及放,就塞给纪冰两个棉花软糖。


    纪冰攥着糖,笑眯了眼。


    纪年手指抵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纪冰把糖装进口袋,猛点头。


    前阵子吃得太多,爸爸妈妈最近不让她吃糖,担心她会长蛀牙。


    纪年小声说:“一天只能吃一个,吃完我再给你买,不许多吃,不然我不给你买了。”


    纪冰乖巧点头,“谢谢哥哥。”


    “你俩干嘛呢。”纪永华端菜进来,见他俩神秘兮兮的,随口问道。


    “没干嘛。”纪年把纪冰挡在身后,见纪永华走了,才转身进房间放书包。


    晚上洗完澡,纪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新换的床单,还能闻到洗衣粉的香味。


    她的房间不大,是一大间隔出来的,她这间靠院子,窗户大,采光也很好,隔壁那间是留给弟弟纪夏的房间。


    纪年则住在王春梅和纪永华的隔壁,中间就是堂屋,吃饭看电视的地方。


    院子里用石棉瓦搭了一个棚子,下面堆放杂物。


    纪冰侧躺在床上,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挨着床头的粉色小书桌。


    这是年前才买的,她不常用,桌上的东西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王春梅隔几天就要来给她整理一遍。


    她思绪转动,又想到今天转来的那个新同学。


    实在太亮眼了,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准确来说应该是可爱。


    像个洋娃娃。


    这么想着,她坐起身,伸手拿起躺在书桌上的洋娃娃,掰着洋娃娃的脸,仔细看。


    愣是没看出有什么相似之处。


    又不像洋娃娃了。


    ‘咚咚咚——’门被敲响。


    接着,王春梅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杯热牛奶。


    纪冰摆弄着洋娃娃的胳膊,瘪着嘴,说:“我今天不想喝牛奶。”


    “怎么了?”王春梅把牛奶放在书桌上,坐在床边,“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人惹我。”纪冰把洋娃娃扔被子上,“妈妈,我明天也要编小辫。”


    “啊?”


    纪冰继续说:“头上也要卡发卡。”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发卡应该卡的位置,“还要裙子。”


    她猛地起身,站起床上,手舞足蹈地跟王春梅说:“裙子外面还要有纱纱的那种。”


    王春梅想了想,哦,明白了。


    “你直接说,你想跟阮雨打扮的一样不就行了。”


    “可是我跟她不一样啊。”纪冰变了脸色,急得直跺脚,“我没有梨涡,也没她白。”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王春梅哎呦了声,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圈住她的腿,把她抱进怀里。


    纪冰直接哭起来,“而且她的眼睛有这么大。”她的手指比了两个大圆圈,在眼睛上比划着,“眼皮有两层。”


    “怪我怪我。”王春梅一边哄着她,一边揽责,“你眼睛像我,是我不好,长了一双单眼皮。”


    最后,王春梅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好,第二天就去给她买了带纱纱的连衣裙。


    纪冰穿着裙子,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王春梅又拿着剪刀给她剪了个齐刘海,在脑后扎了两个小辫子,侧边别了一个发卡。


    “你看看,这样挺像吧。”


    纪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点着嘴角,“没有梨涡。”


    王春梅又用口红,在她的嘴角,点了两个红点点。


    这天,纪冰早早地坐在班里,阮雨还没来。


    她坐在位置上,紧张地搅手指。


    阮雨背着书包进来的时候,她刚扬起的笑容立马僵住。


    她今天……穿了裤子,也没扎头发,就光别了一个发卡。


    纪冰丧气地垂下脑袋。


    直到听见老师说,让阮雨跟她坐一起。


    她又立马高兴起来。


    阮雨拎着书包走过来,冲着她笑了笑。


    纪冰斜看着坐在身侧的新同桌,不知道聊什么,有点没话找话,“你的发卡,还挺好看的。”


    阮雨楞了下,随即笑说:“我也很喜欢这个发卡,上面是一朵杏花。”


    然后又归于沉默。


    好半晌,阮雨才开口,“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


    纪冰撅起下嘴唇,往上吹气,试图把刘海吹上去,挡着额头,不太舒服。


    对这个新发型还没有适应呢。


    忽地,阮雨伸出手,在她的嘴角抹了一下,指腹上沾了一抹红色。


    “你流血了吗?”


    纪冰摇头,“我妈妈用口红给我点的。”说完,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阮雨是城里来的,跟她不一样的,长得不一样,穿的不一样,说话声音也不一样。


    纪冰想跟她交朋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也想跟她一样。


    她们一样的话,那就是朋友了。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阮雨抿着嘴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轧糖递给她。


    小声说:“其实你之前的样子就很好看。”


    纪冰接过糖,剥开就吃。


    “纪冰,你又吃东西,老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上课不可以吃东西的。”


    纪冰嘴里含着糖,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阮雨捂住脸,低头笑个不停。


    有时候,彼此之间能不能成为朋友,也许就因为一件微小的事情,关系就会迅速升温。


    多年后,纪冰回想起来,觉得这颗牛轧糖绝对是功臣。


    她每次买糖的时候,必定会把功臣带回家。


    纪冰回到家,在房间里兴奋地大跳,群魔乱舞。


    ‘吱吱吱——’突然的叫声截停了她不忍直视的舞步。


    就见一只灰毛老鼠,从她床底下出来,嘴巴动个不停。


    看见纪冰,它胡须都炸开了,撒腿就想逃命。


    可它快,纪冰更快,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提溜起来。


    气道:“又来偷吃我的零食。”


    这导致,王春梅进屋的时候。


    就见她的宝贝女儿,身穿公主纱裙,腿岔得很开,弯下腰,小内裤都露出来了。


    手里抓着一直老鼠,提着人家尾巴甩甩甩——


    王春梅扶额叹息:咱能有点淑女形象吗?


    之后,她们一直都是同桌,第二年,已经是大班的学生啦。


    也没有再去关注过形象的问题。


    阮雨还是经常穿裙子,偶尔也会穿裤装。


    也不是刻意要这样,因为她有很多条裙子,都是她爸爸给她买的。


    连董园都说:“别买了,柜子里放不下了。”


    阮大成毫不在意地摆手,“放不下就换个大点的柜子,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不穿好看点怎么行。”


    去年冬天,董园带阮雨去逛街,阮雨提起想给爸爸买一个耳捂子,担心他耳朵会冻伤。


    阮大成把那个耳捂子当宝贝似的,天天戴,见熟人就说:“我女儿送给我的,好看吧。”


    之后又给阮雨连续买了好几条裙子,还有鞋子也是配套的。


    董园也懒得再管,随他去吧,自己在家专心带儿子,才几个月大,叫阮朝朝。


    他很喜欢阮雨这个姐姐,对董园也笑嘻嘻的,唯独对阮大成,一抱他就哭,搞得阮大成都郁闷,就把心思都花在女儿身上。


    礼拜六,巷子里的孩子不少,男孩围在一起玩弹珠,女孩就在一旁跳皮筋。


    到了饭点,听见熟悉的喊声,不舍地回家吃饭。


    李福搭着纪年的肩头,两人念四年级,同岁,也是同班同学。


    “明天我们掏鸟窝去吧。”


    纪年摇头,“你上回也说掏鸟窝,结果是去抓蛇。”


    李福哎呦了声,胳膊圈得更紧,“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这回保证不是去抓蛇。”


    纪年斜了他一眼,拆穿他,“肯定也不是掏鸟窝,到底干什么,你说清楚。”


    “你竟然不信任我。”李福满脸伤心,“你……”


    “哥,回家吃饭了。”两人抬头,纪冰站在不远处。


    “啧啧啧,小糖豆,再叫声哥来听听。”


    纪冰呸了声,“没叫你,少自作多情。”


    李福:“嘿,我还不乐意听你叫我呢,我有两个妹妹,你爱叫不叫,我不稀罕。”


    纪冰翻着白眼,又催促了声纪年,撒腿跑了。


    李福不满地撇着嘴,准备挑拨离间,“你看你这个妹妹,真欠揍。”


    “我看你才欠揍。”纪年扔下他,往家走。


    李福噗笑了声,也往家走去。


    可一进门,就被揪住了耳朵,李有才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妹妹的头发是不是你给剪的。”


    李福痛呼,“是她让我给她剪的,李来,你说句话呀。”


    李来站在院子里,气鼓鼓地看着他,摸着秃了一块的后脑勺,“是你把泡泡糖粘在我头发上,去不掉才剪的。”


    “好啊你,小王八蛋,竟敢把泡泡糖粘你妹妹头发上。”李有才气急,又给了他一脚。


    李福捂住屁股,惨叫:“爸,饶命啊,你听我给你狡辩……不,听我给你解释……”


    贺书燕抱着李回,坐在堂屋,等着他们进来开饭。


    竖日一早,纪冰跑出家门,要去找阮雨玩。


    路上碰到买菜回来的吴婶,硬给她塞了两个大苹果。


    她两只手都拿不下,只能用衣服兜着。


    一进门就喊:“阮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董园从堂屋出来,见她这样忍不住笑,接过苹果,拉着她进屋,“她在床上放赖,不肯起呢。”


    “我都听见了,不要说我坏话。”阮雨不满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纪冰推开门,先伸出一个头,笑嘻嘻地吐槽,“你可真懒,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胡说,分明才八点,哪里就晒屁股了。”说完,阮雨又倒在床上,伸懒腰。


    纪冰走过去,往床上跳,也打起了滚。


    两人闹着,笑作一团。


    *


    纪冰家里是在菜市街卖鱼的,忙活了一上午,到了饭点,王春梅抱起纪夏,带着纪年和纪冰去吃饭。


    平时不怎么忙的时候,王春梅就在家带孩子,或者抱着孩子来铺子里转转,搭把手。


    真忙起来了,只能把孩子带过来,幸好纪夏很乖,不哭不闹的。


    她们刚进面馆,就看见董园抱着朝朝,带着阮雨,也来这吃饭。


    “小雨想吃面,我就带她来了。”


    找到位置坐下,王春梅笑说:“这家面很好吃,也实惠,还可以免费加汤。”


    “是嘛。”董园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吃,看来以后得常来了。”


    一人一碗牛肉面,两个抱在怀里的小的,就只能喝奶粉了。


    阮雨和纪冰面对面坐着,就听阮雨嘀咕,“说了不要香菜,还给我加。”


    “你给我吧。”纪冰把自己的碗往她那边推,阮雨把香菜往她碗里夹。


    等她夹完,纪冰把碗里的牛肉夹给她,纪年正低头喝汤,见妹妹碗里没肉了,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


    又加了茶叶蛋,一人一个。


    阮雨吃鸡蛋白,纪冰吃鸡蛋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们就上小学了。


    学校开运动会,阮雨参加五十米短跑。


    轻轻松松就拿了冠军。


    纪冰调侃她,“没想到你这双小短腿跑得还挺快。”


    被阮雨追着打。


    活该,嘴欠。


    阮雨始终比她矮半个头,就是长不过她,很气人。


    一年级的时候,董园给阮雨报了个舞蹈兴趣班,学现代舞。


    开始只是让她玩的,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坚持下来。


    后来就因为身高的问题,阮雨开始穿背背佳,每天坚持喝牛奶,不论走路还是坐下,背脊都挺得笔直。


    纪冰看着,都为她感到累得慌,还说:“长得矮,也不是你的错,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阮雨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扇她脸上了。


    上了初中,两人还是在一个学校,不同的班级。


    原因就是……


    “怎么就不能多一分呢,也太抠了吧,好歹多给一分卷面分吧。”阮雨拿着五十九分的数学试卷,非常之气愤。


    她的成绩也不是很差,中上游水平,就是偏科。


    不过她跟纪冰肯定是没法比的,纪冰扫了眼试卷,淡定道:“还不错,进步空间很大,不像我,都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阮雨瞪着她,不太想跟满分的人说话。


    阮雨每周都会去跳舞,还要一边兼顾学习。


    她跳舞的时候,纪冰就在教室外面等她,她休息的时候,又跑进来给她按摩放松。


    这是纪冰特意跟这里的舞蹈老师学的,让身体肌肉放松放松。


    阮雨对此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就是……她每次来都会喝奶茶,奶香味飘过来,勾起了她的馋虫。


    但她要控制体重,一口都不敢喝。


    等她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阮雨踹了她一脚,冷声冷气地吩咐,“去,把我的水杯拿过来。”


    纪冰忍不住笑出声,去给她拿水杯,粉色的,上面有几朵交叠的白色小雏菊,这是纪冰情人节的时候送给她的。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跟阮雨告白了,就在情人节当天晚上。


    她十五岁,阮雨十四。


    阮雨没给回应,就是吐槽:“谁告白会送杯子呀。”


    纪冰义正言辞道:“一杯子,一辈子,多好的礼物,我想了很久的。”


    纪冰经常会在她面前吃吃喝喝,特别欠,美其名曰:“我在锻炼你的耐力。”


    其实阮雨心里清楚,纪冰不太想让她走上跳舞这条路,业余玩玩可以,但要当职业的,实在太辛苦了。


    她巴不得有一天,阮雨直接破防,跟着她大吃特吃,以后就别这么累了,跟在她身边吃吃喝喝多惬意。


    纪冰有时候会端着一碗辣子鸡丁盖饭,在她面前狂吃,再美美地喝上一杯饮料,舒爽地打个饱嗝。


    有时会去肯德基买一份全家桶,薯条沾着番茄酱,“要不要咬一口?”


    阮雨吞咽着口水,眯起眼,嗷呜一口咬在她手上,咬出一个血印子。


    导致纪冰后来见到她,都不敢离她太近,嘴里还念叨着,“你这个女人可真恶毒,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呢,真是悲哀,哎,我的人生简直太悲哀了。”


    阮雨偷偷笑,心中腹诽:那你就悲哀着吧,活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阮雨考上了舞蹈学院。


    纪冰也顺利上了清华,学计算机。


    两人是在纪冰十八岁那天确定的关系。


    阮雨说:“可我还没成年。”


    纪冰说:“我成年就行了。”


    “未成年不能做坏事。”


    “牵手怎么能是坏事,又不是没牵过。”


    “可你刚亲我了。”


    “亲嘴怎么能算坏事呢,多纯洁的事情,你脑子里怎么这么邪恶。”


    “可你的手刚才摸……”


    “我没有,你看错了。”


    ……


    *


    谈恋爱的事,她们本来打算大学毕业了再跟家里说。


    可没瞒住,那个……哎……简直一言难尽。


    那是国庆放假回家,她们下高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到巷子口,已经晚上十点多。


    走着走着,纪冰就说:“什么东西,怎么黏糊糊的。”


    阮雨松开她的手,吸吸鼻子,“好臭啊。”


    两人就着路灯低头看,纪冰立马跳脚,“我去,哪个不要脸的在这里拉屎。”


    “噗哈哈哈哈哈——”阮雨狂笑,满脸嫌弃,跟她拉开距离。


    “你扶我一把。”


    阮雨躲开她的手,又站远了些,笑个不停,“不要,好臭啊。”


    又补了一刀,“你好丢脸。”


    “快过来。”纪冰单腿朝她蹦去。


    阮雨转身,撒腿就跑,纪冰眼疾手快,手指勾住她的书包带,把人勾了回来,“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你对象都这么惨了,你还笑,有没有良心。”


    “太臭啦。”阮雨架住她的胳膊,捏着鼻子。


    纪冰叹息道:“这人吃的什么,肠胃肯定不好。”


    一路把纪冰送回家,到了门口,大门紧闭,阮雨想走,又被她拽住,按在墙上。


    “亲完再走。”


    单脚站立,速战速决。


    正亲的难舍难分,旁边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王春梅和董园不可置信地楞在原地。


    本来她俩说晚上到家,董园就来找王春梅唠唠嗑,一起等孩子回来。


    院里灯光大亮,纪冰脱了鞋子,赤脚站在地上,她一手牵着阮雨,沉声道:“没错,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在一起挺久了,本来打算毕业后再跟你们说。”


    两位家长由于太过震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董园干巴巴道:“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王春梅点了点头,尴尬地咳了声,“你们也累了,早点睡吧。”


    董园正准备带着阮雨回去,就听阮雨老实道:“我的内衣还在她包里。”话落,她忙捂住嘴。


    “拿,拿一下。”王春梅拽住纪冰的背包,又朝她胳膊轻拍了一巴掌,拉开书包拉链。


    纪冰猛然想起什么,可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王春梅从包里掏出一盒光盘,那个封面简直……咳咳咳咳……


    跟抓到烫手的山芋一样,王春梅手一抖,这盒光盘就掉在地上。


    四个人,四双眼睛,紧盯着地上这个封面露骨的光盘。


    死一般的寂静。


    *


    眼看着快毕业了,阮雨下午有一场演出,是在她们学校里。


    纪冰早早就开始梳洗打扮,提前订好了花,骑着单车来她们学校找她。


    舞台上,阮雨一头及腰的波浪长发,着一身开叉红裙。


    旋转,跳跃,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


    她长大了。


    在学校,她有一个绰号,叫甜妹。


    因为长相甜妹而得名。


    但她化好妆,跳起舞来,又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台上台下,完全是两个人。


    这些年来,她对舞蹈的热爱,纪冰是看在眼里的,也不会再去想让她不要再跳舞了,这么辛苦。


    如今只会觉得:她喜欢就好。


    想跳就跳,累了就回到她身边。


    她坐在台下,视线紧盯着台上,这条开叉红裙还是她送给阮雨的。


    刚开始会觉得,衣服会不会露啊什么的,现在倒是会跟她讨论,什么款式的衣服最适合这段舞蹈,怎么样以最好的方式去把舞蹈呈现出来。


    她安静地看着,嘴角就没下来过。


    结束后,场内人太多,纪冰没去后台找她。


    订的玫瑰花也刚好到了。


    她出去,把单车推出来,手捧玫瑰花,站在车旁。


    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是黑色工装裤,脚踩半靴。


    她的黑发齐肩,刘海三七分,一边被掖到耳后,遮不住含笑的眉眼,咧开的嘴角微微露出尖尖的虎牙。


    衬衫最上面解开两颗扣子,露着的锁骨上有一个小纹身,在左边。


    一朵蓝粉相间的云,下面是几滴粉白色的雨。


    阮雨刚从后台出来,就有人送给她一枝玫瑰花。


    她愣住,继续往前走,又有人送她一枝。


    继续走,还有人送她。


    像是故意策划好的,指路似的,引着她往某个方向走。


    接到第四枝,阮雨噗嗤一笑,嘀咕着:“你可真土。”


    玫瑰花一直指引她走到门外,她抱着玫瑰,笑看着不远处的纪冰。


    纪冰则僵着脸,看她手里的花儿。


    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抱着大捧玫瑰花的男生,站在阮雨面前,深情款款地告白,“甜妹,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阮雨看着他,又看了看黑着脸的纪冰,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了。


    就听面前这男生指了指她手里的玫瑰,说:“花儿你喜欢吗?我用这种方式送给你,希望你没被吓到。”


    阮雨倒吸了口气,手一抖,花儿全掉在地上。


    谢谢,已经被吓到了。


    纪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小捧玫瑰,又看向那家伙手里那么大一捧。


    失策失策,真是失策。


    她猛地抬手,揪住一朵玫瑰花,气得直接把头拽了。


    阮雨见状,小心肝一颤,快速道:“对不起,我有对象了,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接着,推开面前的男生,往纪冰那儿跑。


    还没跑到呢,纪冰就把手里已经被比下去的玫瑰花砸在地上,花瓣散了一地。


    她迅速转身,骑上自行车。


    阮雨忙问:“你要干什么?”


    纪冰紧握住车把,死盯着那个男生,咬牙切齿,“我要撞死这个狗日的。”


    阮雨捂住脸,哀叹了声。


    看来又得哄她好几天。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完结啦!!!有缘再见,拜拜,撤~~~~(旋转跳跃狂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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