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远离渣男,假死遁走,渣男们看清真心,虐男开始◎
明卿下达指令的一刹那,她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抓住,疼得她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她竭尽全力睁开眼。
却不曾想曾经温和的浅褐色眸子被血丝占据,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模糊她的视线。
耳边“咚咚”声传来,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余声响巨大的心脏跳动声,让她觉得下一秒,心脏会被不存在的东西拿出来捏碎。
冥冥中,她身体内,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冬日的烈风伴随着万千箭羽而下,她的身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君兰。”
即便已经闭上眼,她也知道这是谁的哭喊声。
原身名义上的凤君在哭着喊别的女人的名字,她很想笑,却没有力气。
这个世界也就如此。
她费力睁开眼,看见身旁的洛桑拿着弓箭乐此不疲射着,又看见她的凤君趴在城墙上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今日与年司珏的约定。
“陛下,我请你看烟花啊!”年轻稚嫩的脸上,一双热情明亮的眼睛紧紧看着她,仿佛只要是世界上最好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将东西送给她。
晚宴上,她许诺他,去看烟花。
终于,她身子失去重心,重重跌在地面。
平躺在冰冷的地面,她目光平静,最终慢慢合眼。
杀了主角,果然不能全身而退吗?
她遗憾闭眼,倒没觉得可惜,比起原主带有侮辱性质的死去,不若现在这般,至少还很体面。
或许是濒死,她眼前出现原主的回忆,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很久之前,有人告诉过她,人在死前会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再走马观花看一遍。
可为何,是原主的不是她的?
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逐渐被发觉,在她进一步想要得到那个准确的答案时,有一道远古而来的钟声敲响。
威严空虚而又飘渺的声音传来:“检测世界不安分因素存在,世界意志加于汝身,实施监督。”
“哔——您的系统已上线。”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传来.
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周围的侍从惊呼:“陛下!”
*
贵华宫的梨树下,天寒露重,年司珏等了很久很久。
他站在原地。
陛下也会说话不算话吗?
还只是她始终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就连他好不容易朝她提的要求,也只是看他可怜答应他,从未想过陪他。
过了良久,他问道:“陛下下了宴席后,去哪儿了?”
太监了知神色犹豫道:“宫人说,陛下同凤君和昭华殿下去宣武门登楼赏月。”
黑夜像只巨兽吞噬他的内心,他嘴角牵强勾起,随即转过身,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的难过,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装饰他的骄傲。
他的贴身太监了知到底体谅他,劝慰道:“主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年司珏依旧没转过身,他摇摇头,轻声道:“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了知并未退下。
又过了很久,直到月亮西沉,这中间年司珏一句话都没说,曾经话多的少年终于学会安静下来。
宫道上传来喧嚣声,了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瞧瞧,却见眼前的主子身体微晃,差一点摔倒在地。
了知赶紧接住,一摸额头,暗道糟糕。
主子这些天为了万民祝愿花费不少心思,情绪起伏大,再加上今日受了寒,竟发起了热。
他抱着主子回去时,遇上遇见一个眼熟的宫女,连忙道:“快去唤太医!”
何婷微愣,看着曾经的人如今虚弱不堪,一时顾不上手中的扫把,直接去太医院唤太医。
到了太医院,素日稳重的太医全部焦急忙慌,就连小小的医士也忙着找寻药物。
何婷不明所以,心里着急,上前请求一个太医女道:“我家主子病了,劳烦医女跟我走一趟。”
太医女为难道:“眼下乾清宫那边召见,我等抽不出空。”
何婷这才知道为何整个太医院忙成这样,可是自家主子的情况也不好。
她恳求道:“我求求你,我家主子情况实在不好。”
“你家主子是哪位?”太医女问道。
“贵君年氏。”
一旁的太医女哂笑出声。
何婷抬头瞧着她。
直勾勾地眼神让那名哂笑的太医女不舒服,她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见何婷不说话,她继续道:“这宫中人谁不知你家主子是个笑话。”
何婷瞧着她,紧握的双拳紧了紧,视线放在太医女的粉色服饰上,最终手松开。
“我的水平不如各位,便留下值守,你们赶快收拾收拾去吧!”最开始被何婷拉着的太医女解围道。
等到太医女全部离开,那名帮她解围的太医女也收拾好药箱,对着站在一旁的何婷道:“我们走吧!”
何婷诧异望向她。
她笑着道:“怎么?觉得我们太医女都是坏人不成。”随后笑得耐人寻味,告诉她:“职业歧视可不好,谁的行业里没两个人渣,可不要以偏概全。”
何婷感激涕零。
当太医女为年司珏看过后,留下药方,便带着宫女去取药。
躺在床上的年司珏目光呆滞望向床幔,声音毫无感情:“我问你,为何请医女请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也想我死。”
“回殿下,奴不是。”何婷跪在地上。
“罢了,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何婷犹豫着看了一眼床上因为生病而无力的男人,他知道对方因为什么事情郁结于心,最后抿抿嘴唇,没有告诉他陛下现在昏迷不醒的情况。
一来现在的贵君身体虚弱,若是知道陛下突然昏迷不醒,定是不顾身体一整夜守着;二来也是她的私心,她觉得贵君喜欢陛下实在过于痛苦,想到一个区区太医女都敢嘲笑主子,她心里不是滋味。
或许,贵君殿下放弃陛下,对谁都好。
何婷不知道的是,就是今夜这么一个决定,会让她后悔终生。
*
乾清宫,明黄色的床幔浮动,唇色发白的女人了无声息躺在床上。
凤君跪在地上,眼泪还未擦干。
他亲眼看着君兰死在他面前,内心悲怆,他恨透了床上的人。
可床上这人的可怕之处,他已然见识过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故意引他上钩,看他亲眼推自己心爱之人下地狱。
太医女在外面商量法子,实在是皇帝这病情太过奇怪,明明没有任何毛病,却昏迷不醒,甚至气息在逐渐减弱。
洛桑只是昭华,并未有资格进入乾清殿的正殿。
他站在外面,内心焦灼,隐约有什么东西要走掉。
这边太医女请凤君过来,最终无奈道:“凤君殿下还是请三位大臣过来吧!”
这意思是皇帝不行了,以防万一,先通知朝臣做好准备。
凤君怔怔,怎么可能?
对方刚才还耀武扬威,怎么可能会死掉。
凤君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顺着视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复杂想,就当是一报还一报。
他将太医女屏退到偏殿,召来皇帝身边的如月,让她去通知各位大臣。
殿内只剩外围宫女和在里面的凤君。
凤君站在床前,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扫视陛下,平日深不可测的女人虚弱躺在床上,薄情的嘴唇越发苍白,额前的碎发垂在两侧,看着比往日多了丝脆弱美感。
凤君看着气息逐渐变弱的皇帝,其实他没想过她死。
突然,他感觉前途迷茫,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将在今天逝去。
以后他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产生巨大的空虚。
就在这时身边的青竹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君兰大人的暗卫过来,说是用东西要给你。”
凤君犹豫一番,便过去。
乾清殿安安静静,只余纱幔落地声,明黄的纱幔相互交织,躺在床上的人在最后一点生息完全灭掉前,一个老道人神神叨叨出现。
“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呢。”老道人上前,准备将她带走。
向来脑子的糊涂的老道人掐指一算,脑子竟有片刻的清明,此番若是让她活下去,得蒙蔽天机。
这皇帝位置是做不成了。
她必须隐姓埋名。
若是明卿清醒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在原著中上元节过后,正式剧情开展,皇帝被三个男人算计,后来加入的老四也在其中,等过了第二个年节皇帝彻底被囚禁。
等于说,在上元节过后,大周的国运就以极致的速度开始下降。
现在只能她皇帝的身份死去,在民间隐姓埋名活着,不再当那个皇帝就已是最好。
她反抗剧情天道,杀了原书女主并非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天道在发现她无法被掌控时,宁愿不让她走接下来的剧情,也要直接让她死。
这件事好坏参半。
好的是,她能如同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想的一般,跳出剧情做平凡的人,这辈子安稳无忧;怀的是,她做不了皇帝,有可能眼睁睁看着原主的大周国国破家亡。
到后来,明卿也觉得上元节杀君兰太虎,可她实在是受够了,当时每天被心悸的痛意折磨,受制于人,想想还不如撸起袖子干他丫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怂,为了自己的小命可以苟延残喘,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有骨气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老道将她背着,或许是身上返璞归真的气质,一路上竟没人注意到他。
在皇帝离开皇宫的那瞬间,在外面跪着的洛桑似有所感,想要进去瞧瞧皇帝,却被宫女拦着,说外族人天生不详,冲撞陛下龙体。
浑身高热的年司珏睡得并不安稳,他喃喃道:“陛下,陛下……”
季羌华在偏殿看着君兰给他留的东西时,不可置信。
其中有一封她的亲笔信,上面字字珠玑,说他不过自命清高,实际上生性放荡,是个女人都能让他魂不守舍,若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她根本不屑一顾。
信中说了颇多,从他们认识的每一个细节,她都写上去,把她当时最真实的想法写上去,比如,初遇在山中赠予他满山桃花,只是她口上花花骗骗他这样傻子罢了,青玉楼里的小馆头牌她都送了一座开满桃花的山的地契……
季羌华不信,可上面的字迹却又让他不得不信,剩下的内容他看不下去。
他眸中含着泪水,问暗卫:“这是何意?”
美人哭泣惹人怜爱,尤其是季羌华这般,纤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纯黑透着水光的眸子,眼眶微红,漂亮又易碎。
“凤君不识字吗?主上从来不喜欢你,一切都只是利用。”暗卫步步紧逼,又道:“因为凤君你人蠢又傻。”
暗卫看凤君哭成这样,一时之间在想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可陛下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那天在地牢,她在暗处看着陛下与君兰谈交易。
陛下让君兰手书一封绝笔信,作为交换,她放她走。
可事后陛下并未守诺,也不能这么说,按照陛下的打算凤君已经在她的默许下将腰牌偷出,已经将君兰救出,怎么不算守诺呢。
暗卫心情复杂。
再一次,季羌华想起母亲从小在耳畔骂他蠢的模样,他不想面对,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哭。
为什么骗他?这让他这么久以来的守身如玉宛若笑话。
凤君陷入自闭,满脑子都是母亲对他的否定,还有君兰看似温柔的肯定实际上是不屑一顾的厌恶。
他在角落里,寒冷侵袭他的衣摆。
可是这次没人将他抱起来,给他一盏明灯。
大周初元三年,皇帝病重,久不见人,朝堂上下与后宫牵*扯甚多,其中贵君、凤君两人的文臣武将分庭抗礼。
*
三年后,扬州城居于山外的道观清冷异常,小馆风眠是南风馆的头牌,一双含情眼风情万种,肤白如雪,此刻却规规矩矩,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浓密的黑发全部盘起来,用简单的木簪束着,脸颊两侧不再垂着发丝,看起来正经不少。
正值夏天,郁郁葱葱的树林泛着些许阴凉,可风眠毕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额头难免有细汗,他提着篮子,里面放着甜软解暑的冰饭,眼眸温柔。
到了山顶的道观,他纤细的手指微曲,轻叩木门,轻声道:“卿卿。”
男人声线软腻,单是喊出卿卿二字,便忍不住让人溺毙在他的温柔中。
风眠并不着急,站在门口一段时间后,木门轻响,一张面容白皙,薄唇淡粉中透着苍白,安静站在门后,如夏日竹松,疏朗□□。
可惜这样气质出众的人,眼睛瞎了,眼覆白绸。
“这几日有劳你了。”明卿礼貌道谢。
风眠耳尖微红,实际上并不是他来送饭,是他的小侍被一名老道拜托,听小侍提起山上住着一名绝佳的仙人儿女子,他忍不住代替小侍过来瞧瞧。
就只一眼,春风仿佛拂过万水千山,敛起澄澈湖水,停留在花骨朵上,绽放一枝桃花。
他喜欢这样的人。
每日趁着送午饭的功夫,来瞧瞧她。
风眠将冰饭递过去,轻声道:“这是福州那边传过来的冰饭,滋味清甜,最是夏日时饮用,你前几日食欲不佳,似是消瘦不少,我瞧了心里也不好受……”
明卿听着,温和笑笑。
这道人说她勘透天机太多,慧极必伤,不若将目覆起来,减轻她的光芒。
明卿听了,乖乖将白绸覆于眼上。
经历过生死一线,她现在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这道人说的多扯,都不妨碍她求个心安。
眼前的男子是道人找来的,给她送饭,让她不要出去乱跑,引人注目。
道人是怎么说的她的呢,说她天生帝王,身带光环,极易吸引人,被人注意,而她现在要是想保住性命,就得平平凡凡,低调再低调。
明卿托着下巴思考,这不就是万人迷?
可原著中她拿的剧本不是万人嫌吗?
当时她对道人的话不以为意,觉得道人算错了,可这三年逐渐打了她的脸,因为这三年经常有长相标志的小郎君往她身边凑,脸红着请她收下荷包。
明卿后知后觉,脱离了皇宫,原来她真的是个万人迷。
道人也被明卿那些狂蜂浪蝶扰得不胜其烦,这次直接把她扔到山上,找了一个见惯情爱的丑奴帮他办事。
明卿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活着。
平常她就待在道观里,学习学习经书,可始终不得法门,最终叹气扔下。
这些年,神经兮兮的道人喜欢带着她辗转各地去找他的徒弟。
对于道人的徒弟,她表示很感激,虽然没见过他,但无意间这徒弟救了她一命。当年道人疯病犯了,将她错认成徒弟,拼命给她救治,废了半身道行。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道人的徒弟,但被道人嘲笑,老子是男的,这徒弟也是男的。
女尊世界里,竟然被一个道人嫌弃女人身份。
这么多年,她当然没忘,在她昏过去的那瞬间,系统竟然出现了。
也许是她早已脱离了剧情,这系统竟半分反应都没有,三年来就没出过声。
今日接过冰饭,她准备回去时,却不想被声音甜美的小郎君叫住,他问她:“卿卿你可有心仪之人?”
前方提着竹篮的女子白衣黑发,如瀑的长发懒懒系在后面,白绸微微飘浮,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半张容貌清冷,站在远处如同一个仙人。
他感叹,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人。
对方回答他:“未曾。”
风眠很高兴,但随即冷静下来,这世间大多数人都瞧不起小馆,他这样的人如何与她相配。
他情绪低落,在南风楼受女人追捧的男人曾经不屑一顾,可如今却低到尘埃里。
见她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他脸色煞白,连忙道:“不是我,是我一亲戚家的小孩长相貌美,性格温和,我想着卿卿长相不俗,一个人在山上又无聊……”
“你有心了,但不必,我身无财物,自身难保,已是配不上如此小郎君。”明卿温柔打断。
风眠差点被识破,他笑容落寞,转身离开。
*
皇宫,贵华宫中的年司珏长眉若柳,眼睛狭长,穿着一身紫衣,上面印着牡丹花纹,艳俗的花纹和颜色穿在他身上完全不违和,交领衬得他脖颈修长优美,他坐在上方学着曾经的陛下批奏折。
听到身旁的了知汇报:“殿下,昭华侍君在路上跑了。”
年司珏头疼揉揉眉。
当年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陛下不见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太医女口中所说,陛下声息渐无,也不愿意相信季羌华那个狗贼的瞎话,陛下凭空消失不见。
是对方把陛下藏起来了,陛下根本没死。
他执拗,这几年一直在窥探对方的行踪,却毫无所觉,可他一直没有放弃,他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年司珏眼睫微垂,陛下生病那么大的动作竟无一人通知他,以至于他连陛下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有些人真是该死。
原本在贵华宫工作的何婷现在被调到浣衣局当差。
年司珏到底记仇又爱牵连人,曾去过太医院的何婷理所自然被他迁怒。
贴身太监了知到现在还记得,那日贵君从床上醒来,就听闻陛下重病的消息,不顾着凤君在外拦下的侍卫,直至闯了进去。
“陛下如今重病,我身为陛下贵君,理所当然要进殿服侍,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年司珏脸色苍白,但气势还是十分唬人。
了知跟着他进去,就见贵君殿下跑向床榻前,哭着喊:“陛下。”
可抬头一看,床上竟然空无一人。
他恼怒,察觉自己被耍,想去寻季羌华问个明白,却见偏殿大臣们在讨论,其中就有他的母亲,他不敢放肆,在一旁听着,却得知晴天霹雳的消息,陛下消失不见,而且身患奇病,恐怕早已不测。
他后悔,那日为何要生病,为何陛下没过来,他也不去问问,以至于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之后很多个日夜,他都在想,原来那日陛下不是不想过来,而是不能过来。
他后悔,心中越发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陛下。
无数个日夜,他都在煎熬中渡过。
至于那个洛桑,他冷笑,现在陛下没了,那季羌华又是怂货一个,这后宫已然是他在做主,他自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这三年已是极限,他把洛桑那个贱人羞辱的不成样子。
可午夜梦回后,他突然惊醒,梦见陛下回来,那个金发蓝眼的贱人哭唧唧对着陛下冲着陛下撒娇,陛下将他拦在怀里,好生心疼。
醒来后,他想把人弄死,可是他又不敢。
最后又想了一个羞辱人的法子,抬着一顶小娇子将这洛桑还送到他自己的部落中,听说洛桑的这个姐姐可不是好惹。
而且他们异族向来人口稀缺,听说这嫁出去退回来的,又会被发配另嫁。
若是陛下真的回来问起他了,那也没办法。
事情已然成了定局,就算陛下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要一个不干净的男人。
了知看殿下脸色不好,试探问道:“殿下,可要派人去追?”
年司珏眼中闪过不耐烦,谁要派人去找他!
“死在外面最好。”
了知明白主子的意思,便不再多说。
之后,了知又道:“听闻凤仪宫那边有了新动作。”
“什么?”
“这几年凤君殿下最喜礼佛,听闻扬州城建了一座庙宇,里面的佛像是从天竺请过来的,所以这几日凤仪宫都在准备下扬州。”
年司珏想了想,轻声道:“是时候去给凤君殿下请安了。”
路上的时候,年司珏脑中的大年司珏突然开口道:“何婷的老家就在扬州。”
“关我什么事。”
自从上元节那天,大年司珏已经很少出来,那天他质疑告诉他:“君兰并没有死。”
年司珏亲自走到君兰的身体跟前,让大理寺的仵作验尸,明明白白告诉大年司珏这就是君兰。
从那以后,大年司珏就很沉默。
他觉得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很不一样,他很孤独,也只有何婷能让他感受到几分熟悉,让他在这个世界有几分归属感。
凤仪宫中,男人有一头如墨的长发,他跪在蒲团上虔心礼佛,头发未束也未扎起,披在身侧,他穿着一袭上好的白绸,袖口印着云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翘,细腻的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眉毛紧皱,又开始回忆起了那夜。
寒风飒飒,女人推门而入,踏月而来挟裹着风霜,将他从地上抱起,轻纱飘落,落在她的脚尖,微黄的灯光笼罩他们两个。
寒冷的冬天,那夜的温暖是她。
他拨动念珠,始终无法做到心静,睁开眼,露出漆黑如玉的眼眸。
这些年,他脑中想的不是君兰死前那副壮烈的模样,而是那个宁静的夜晚。
或许他爱过君兰,也爱过陛下,只是这份爱意掩藏在他卑微的自尊下。
他不承认,也不敢去想。
细细想来,陛下有什么错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了一个凤君之位付出了多少努力,也不知道他有多渴望一段自由的救赎,更不知道他对她的抵触下是动了心下意识的排斥。
没人会爱上只有一个皮囊的蠢人,他承认他的愚蠢,也承认他的不堪。
而这段画面却像心魔一样,折磨了他三年。
他对不起陛下。
虽然他曾亲眼看过陛下的生息逐渐减弱,也知道陛下从宫中离开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但万一呢,陛下还活着?
他愿意向佛祖赎罪。
“呦,我来得不巧了,竟然赶上凤君殿下礼佛了,怎么?用不用我也给佛祖磕一个。”这些年年司珏只要气儿不顺就过来,阴阳怪气为最佳。
季羌华没睁开眼,他早已习惯。
“狐狸尾巴这是终于露出来了?”年司珏也习惯他这副鬼样子,绕着他转一圈,自觉没趣,又坐了下来。
“你去扬州,我也去扬州,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诚心礼佛。”
年司珏看他不说话,甩袖走人。
*
夜晚,明卿下山。
白天,她察觉到风眠的心思,幽幽叹气,对方是个自尊心颇强的孩子,如此便不再好让对方继续送下去了。
她下山采购一些米粮肉食,倒是她自己做。
想来平日在山上也颇为无趣,不若自己做做饭,打发打发时间。
她只是眼覆白绸又不是真的瞎了,做个饭还是可以的。
路上车水马龙,热闹繁华,不少摊贩叫卖。
明卿吸口气,感受到名为自由的甜蜜,这三年到处被拘着,虽说偶尔也能到处瞧瞧,但到底不够自由。
如今老道士又不知去哪里,身边只有她一人,名副其实的自由。
谁会嫌弃自由多呢。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三年前的在皇宫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大概是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摆脱了剧情,他们也摆脱了她。
两全其美不是吗?
她和他们因为剧情绑在一起,现在剧情束缚没了,皆大欢喜,该找宫女偷情的就继续偷,心里还惦记着白月光也尽管惦记……
她无所畏惧,嘿嘿。
拥有自由时光的小明就是快乐呀!
路边摊贩上,有人烤肉串,将果木蔬菜和肉串制起来,用松木熏制,别有一番风味,除了价钱贵点,这味道实打实的好。
明卿付钱接过烤肉。
老道士有本领,来无影去无踪,钱财上面从没少过她。
明卿尝口烤肉,鲜嫩多汁儿的肉配上蔬菜的清爽,这味道简直一绝。
扬州夜市繁华,如她这般独身一人也不是没有,她逛了很久,看到扬州城最繁华的高楼上,也跟着人群大流上去。
她站在最高处,抬头便可望见明月星辰,下可俯揽人间繁华。
夏日悠悠凉风吹着,让她整个身心都十分愉悦。
不知为何,她突然莫名其妙往角落里看了一眼,那里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人潮拥挤,她闪过回忆,想起很久之前,似乎有个穿着白衣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站在那个位置望着她。
隔着人群,她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却依稀察觉到少年眸中的情谊。
可对方只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她再往那处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让一让,别挡着我们。”婶子霸道将人推开,将最好的位置留给自己的家人。
明卿从回忆中抽身,躲开人群,去往别处。
她的心很乱。
三年前那次,她多了一个后遗症,不知从何处来的画面突然出现。
*
沙漠深处,一名金发少年赤脚行走在滚烫的沙子中,他不想回异族,他想去中原,找明卿。
因为长时间没喝水,他嘴唇干裂。
原本他适应沙漠气候,但这三年来,年司珏将他囚禁在水牢中,折磨他的心智,在异族练就的好身体,在这三年来慢慢废掉。
洛桑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若有朝一日,他一定让年司珏生不如死。
三年前,洛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囚禁起来,等再醒来便得知皇帝重病,他不相信,就算是皇帝重病,也不可能任由他被年司珏囚禁起来。
他废了无数心血从地牢逃出来,偷偷前往乾清殿,在那里见到了所谓的真相——陛下不见了。
可他也突然迷茫,不知道该去哪儿找陛下。
陛下怎么会不见了?
她不要他了吗?
晶莹剔透的蓝色眸子蓄满泪水,他迷茫又无措,回到地牢中,用激将法逼得年司珏破口大骂,可依旧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
他一直和年司珏虚与委蛇,之所以没走,就是在等陛下回宫。
可还没等到陛下回宫,他就被强制送回部族。
他不想回去,隐隐排斥回去,于是在路上,他逃出来。
他要回中原,他要回大周,他要找到陛下。
即便他的意志力惊人,可到底好长时间没喝过水。
最终,他坚持不下去,累倒在沙漠中。
黄沙袅袅,掩盖他的身体,只差时间就能将他变成一抔黄土。
从沙漠往中原行走的商队路过此处,眼尖的发现了黄沙中掩埋的他,那人高兴道:“主子,这男人还活着,看这样子是饿晕了,不过人倒是长得标致,到时候定能买上一个好价钱。”
来人看了看,点点头,赞许她的目光。
“如此,便给他戴上镣铐,随便喂点东西,让他活下来。”
那被称为主子的女人坐在上首,笑着道:“听闻扬州有瘦马,不知这异域舞姬在扬州能否吃得香。”
“主子英明!”众人大笑。
等洛桑再醒来时,看清自己的处境,得知自己是个奴隶,也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只有在得知商队去往的方向后,漂亮的眼眸闪动,不再反抗,甚至颇为顺从。
到了傍晚,沙漠气候寒冷,他拿着分发的杂粮饼吃起来,沉默靠着火堆,望着火光,不辨情绪。
他睫毛卷长,映着漂亮的红光,执着想。
一定会找到陛下。
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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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473549520瓶;今天开始不熬夜5瓶;心悸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找到陛下(1)
◎洛桑杀心起,风眠性命堪忧◎
奴隶的成本极低,大多时候一个茶饼便能换来三个异族奴隶,又因着奴隶价格低廉,大多数商队在遭遇极少数奴隶生病时,会选择抛弃,直接扔在大漠中。
奴隶生病看病的成本太大,而一旦有人生病,极其容易传染其他奴隶,这种情况下,把奴隶扔在沙漠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天,洛桑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因着他样貌精致,和其他奴隶相比,他的待遇稍微好了一点。
他的特殊让有些奴隶注意到了。
近几天,即将被扔掉的奴隶都会来到他身边,哭着求他:“你去向管事求求情,你去求情肯定有用,我不想被扔掉,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才得了风寒,只要过了一晚我就会好的。”
洛桑无动于衷,他平静看着这个奴隶挣扎,神情冷漠。
被扔下的时候,洛桑也在一旁看着,他喜欢看这些人的表情,但这次却让他感觉到晦气,那人死死盯着他,阴毒咒骂他:“祝你也同今日的我一般,像条下贱的狗。”
被人骂,他也没感觉。
只是他到底不喜欢这突如其来的咒骂,夜里他返回找到白日里抛弃奴隶的那处,伸出手用沙漠中仙人掌的刺将他的血管一寸一寸割开,看他逐渐没了生息。
等他回去,他带着满身血迹,周遭奴隶似乎知道了什么,默默不敢吭声。
之后,便没有人求到他跟前,也很少有奴隶与他讲话。
*
这些天明卿过得颇为自在,游遍扬州城上下。
原以为老头子不会在回来,当她推开道观门,看见站在院中的老道士,心中产生一种类似不舍的情绪。
果然,下一秒老道士便道:“这三年你的身体已无大碍,若是想娶夫生子也可以,但老道建议,莫要再去那皇宫,当那劳什子皇帝。”
明卿怅然,望着天上的明月,提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那你找到你徒弟了吗?”
老道摇摇头。
“我还是找不到他。”老道突然哈哈大笑,像疯了一样:“看来我这一生活该孤寡无依。”
与老道士生活的这些年,她曾在老道疯疯癫癫说出的胡言乱语时,拼凑出他的人生。
说到底,大抵就是得到了不珍惜,再失去却追悔莫及。
明卿还想再说些,便觉困顿异常,她闭上眼,眼前的老道什么时候消失她都不知道。
可她还有问题想要问老道,比方说,身体那个一闪而过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以及若是真的被找回,去往皇宫,她又该怎样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道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
扬州地处地处大河交汇处,来往贸易多不胜数。南风馆倒不如那些大馆自持身份,除了世家贵族,都不接待平常商人的客。
因此,南风馆外接生意火爆。
今日南风馆头牌风眠受邀去外弹琵琶,那家是靠着贩卖奴隶发家的商人。
因着发家不正,手上沾血过多,多数生意人不爱与他们打交道,就连平常的小馆提起她们也是避之不及。
但这次实在是给的太多。
风眠就算不乐意,也得带着琵琶去,万幸到了他这个身份,平常在外接客只是卖艺不卖身。
伺候风眠的仆从给他梳着头,疑惑道:“往日公子身上所用的香我都熟悉,今日为何平白无故多添了一道,奴从未闻过。”
风眠轻嗅身上的香味,笑道:“是不是很清雅?”
仆从从未看见风眠笑得那么开心,他也跟着开心:“看来公子很喜欢这香,是哪家的?奴多买点,好让公子也像今日这般每天开心。”
提及这个,风眠眼眸微落,他轻声道:“是我自己制的。”
是那个人身上的香味。
身为头牌,他们从小学得便是这些附庸风雅的事物,以前他很不屑,但如今,却用着这手艺留住他所喜之人的气味。
他纤细的睫毛微翘,嘴角微勾,露出浅浅的梨涡。
倒也算不错。
*
洛桑换上一套紫色异域服饰,漂亮的金发被编织成细碎的小辫子散落在微卷的金发上,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戴着漂亮的额饰,他赤着脚,脚踝上的金色项圈微响,他坐在窗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出去。
还没等他想好,外面的人催促着他赶紧出去。
他眼中闪过不耐,戴上面纱,慢吞吞出来。
管事的人瞧见他这身装扮,眼中露出惊艳,这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在走过回廊时,洛桑脚步加快。
管事察觉不对,她飞快追上。
等管事赶上来,发现长廊上没人下意识想要叫人时,上方倒挂下来一个人,就在她的前方,她瞳孔欲裂,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洛桑拿出早已磨好的瓷片,对着她的脖子一抹,眼前逐渐模糊。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纯粹的蓝眸毫无感情,他眸中闪过疑惑,总觉得他好像在哪儿也这么杀过人?
随即,他不再想,脚步轻快,闲庭散步。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他躲在柱子后面,等那一群人过去。
他百般无赖,低头鼻尖轻嗅。
蓦然抬头,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陛下!
洛桑有多久没闻到这股香味,他也不记得,原以为都忘了,却没想到那味道竟从回忆中熬出来。
他笑了,原来陛下藏在这儿啊!
三年啊!整整三年陛下也舍不得出现瞧他一眼。
如今到让他找着了。
他脸上露出不知名的笑意,可笑着笑着,眼神却逐渐偏执冷静。
有时候他也会害怕,怕陛下这么长时间都没找他,会不会真的遭遇不测,可若不是遭遇不测,那又为何不来找他,明明陛下最是宠爱他……
很多个夜晚,他都在想,若是陛下还活着却不爱他,他该怎么办。
他眸光阴冷。
到时候,他要让她饮他的血,吃他的肉,和他彻底融为一体。
洛桑将视线放在这群人身上,很快判断出香味是从哪个人身上飘出的。
秀气的眉头微皱,他不懂,香味为何是从男人身上传来的?为何他身上会有陛下的味道?
难道……
洛桑不动声色,暗地里像条阴冷的毒蛇死死地盯着风眠,杀心渐起。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上夹子,先不更,双更留到七号零点。
咳咳,作者新开了一个脑洞,很可爱的少女风,GB小甜文《魔法少女的羞耻日常》
秦小可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女孩,厚重的刘海,常年不变的校服,安安静静的性子,但没人知道她是一个魔法少女。
没错,在这个都市灵异的大背景下,她不是小道士而是魔法少女。
午夜降临,工地废弃大楼顶端,披散头发的白衣鬼怪出现,在生死一线下,一位长相甜妹的冷淡系少女带着魔杖从天而降,她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的洛丽塔,却以利索的身手和鬼怪交锋。
在众人崇拜的眼神下,秦小可终于有了几分不自在,当收复鬼怪的最后一道程序,她不自在伸出双手结印,魔法棒在身前悬浮,她道:“隐藏在世间的爱呀!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将身前的邪恶怪物以净化之名,驱散!”
秦小可:泻药,想死。
*
秦小可是魔法少女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对方是与她一起从小长大的富婆“好闺蜜”——尤桑。
只见平日文静腼腆的少女,此刻薄唇被咬得红,“她”纠结道:“秦小可,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别人发现吧!”
她???
*
尤桑体质特殊从小遭鬼怪觊觎,按照道门大师的辟邪方法扮装女孩。
因从小被当作女孩儿养,他性格娇娇弱弱,贤惠温婉,最不想失去的便是秦小可这个唯一的朋友。
可近些时日,对方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做,每天看起来困困的,连陪他一起逛街的时间都没有,甚至对方在他讲话的时候都没有以往那么认真。
桑桑委屈jpg
他努力学习煲汤,给小可做她最爱的食物;努力学习理财,赚来的钱都给小可花……
可这些似乎都没有办法挽回小可的心,小可仍旧“死性不改”。
直到有天,他发现了小可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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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找到陛下了(2)
◎风眠死,女主又重新睁开眼面对剧情◎
靠奴隶发家的杨府颇为阔绰,对这宅子的布置也颇为讲究,风眠跟着领路人左拐右拐,走了小半天才到主客宴会厅。
如往常弹琵琶一般,他默默走到主客左边偏后的地方,隔着粉橙色幕帘。
彼时,他坐在圆凳上,拿起琵琶转轴拨弦,突然感觉到一阵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习以为常,并不将这些视线当作回事。
他弹琵琶,陷入忘我境界。
可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背后冷汗直流,那道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若说平日里好色的嫖客一直盯着他瞧倒也没什么,但这视线却让风眠头皮发麻,一直在他身上,连眼睛似乎都没有眨一下。
宴会上,众人吃喝玩闹的声音响起,衬得他这里越发安静,他一丝安全感都没。
他神经紧绷,额头出现一层薄薄的冷汗。
终于,一曲终了,歌舞上场,他悄悄退去。
等他的老鸨笑着上前道:“你这琵琶声今日又精进了些,我瞧你也累了,不若早些回去休息休息。”面对他的摇钱树,老鸨向来很宽容。
毕竟风眠是他带过的人当中最通透,最晓得自己要什么的人,平日里又算得上听话,他很满意。
风眠不想在这里待,听话回去。
从他与旁人接触后,那道视线便消失了,他松口气,安慰自己他这样身份的人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能。
夜里他睡不着,侧躺着看着地面渗透进来的月光,桃花眼平静望着,像这样失眠的日子也不是没有。
他大脑放空,想起今日在回来的路上曾看见路边寻常夫妻,以往他最是看不上委身于女子的男人。
这样的男子一生碌碌无为,成婚后干双倍的活儿,照顾一老一少一幼,明明最是操劳,却要忍受妻主在外偷吃,对自己不忠,硬生生把自己熬成怨夫黄脸男。
他看的明白,认为男子所有的不幸都来自婚姻。
可他现在呢?他翻个身,胳膊压在头下垫着,表情淡淡,但眉宇间的忧愁却不是那一回事。
他想和一个女人结婚,甚至他不介意让自己这双天生琵琶手给她洗衣、做饭、带孩子。
想到这,他轻轻笑起来,嘴角露出软软酒窝,是不是病了?为何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可怎么办,他甘之如饴。
风眠进入香甜的梦乡,却浑然没有发觉,朦胧的月光下,立在他床对面的铜镜下露出一个浅浅的黑影,静静地趴着,就在他的床下。
床下有人。
*
第日一早,风眠洗漱打扮,许是昨晚没接客的缘故,他的起色格外的好,甚至今日带给明卿的饭食都是他亲自做的。
三菜一汤,很是精致。
彼时,右脚刚踏出南风馆,他想起昨日遭遇的视线,抿抿唇,向老鸨借了两个龟奴。
路上的气氛平和,但他心情却不如大前天那日好。
那日,她拒绝了他。虽然她没有直说给他留面子,但他却黯然不敢妄动。
他是小倌,身子不干净,买的皮肉钱,从前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甚至靠着这,他也体验了一把人上人,也站在高出看见人世喧嚣。
可现在他觉得处处不好,他配不上她。
或许在那个他还没有被卖出去的冬日,他与她也算得相配,至少在被她拒绝后,他也能有勇气去追寻她。
风眠眼眸落寞,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与她送饭。
路上,他走的艰难与漫长,不如以往直接上前轻快轻叩木门,此刻的他站在门前等待片刻,最后轻叩木门。
“吱~”木门打开,一缕阳光照在门上,缝隙微开,眉眼束着的白绸的明卿出现,被阳光轻蛰,她轻皱眉头。
她身着白衣,站在木门前,阳光消融于她无暇的肤色,给她添了一层光晕。
树上躲藏的人愣住,不敢直视眼前人,他没想到他等了三年的人会在这里,一时近乡情怯,不敢上前。
尽管他的陛下眼上覆着白绸,但他一眼便认出她。
这边,风眠笑着,眉眼具是美好的弯角:“卿卿,今日的饭食是我做的。”
明卿还是一如既往,她轻点下颌:“谢谢。”
对方正准备拿着饭盒走,风眠叫住了她,他心脏砰砰跳的很快,只余耳畔的风,他道:“卿卿,能否叫我一声名字。”
明卿转身,夏风吹过,白衣翻飞,衣袂飘飘。
她站在原地,隔着白绸,霎那福至心灵,明白了风眠的意思,他在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谢谢你,风眠。”
风眠笑得开心,扬手与她打招呼说再见。
白绸并不厚,她隐约能隔着白绸描绘他的面容,不自觉嘴角微弯,是个美好的孩子呢。
而眼前美好的一切被树上的人看在眼里。
太阳西沉,坐在道观的明卿略微心神不宁,她抬头瞧瞧天,好似要下雨。
她推开门,拿了把伞,准备去散散心。
却听外面的木门被敲响,来人耐心很好,一声又一声。
明卿脚步微停,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便是血腥味,她敛气,毫不犹豫关门,却被伸出的手挡下。
夜色微沉,光线灰暗,白绸遮挡她的视线,她瞧不清眼前之人是谁。
她想要将白绸解开,可这对面便是歹徒,若是被他注意到她对他设防,她又在揭开白绸这段时间露出破绽,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贴身凑过来,双手想要抚摸她的眼睛。
明卿下意识躲开,思考这个耳熟的声音。
“你在躲我吗?”他声音很轻,在她的耳边道。
“为什么呀?陛下。”
这句话终于让明卿想起他是谁,是变态洛桑。
从前洛桑故意用甜软声线示弱,如今三年过去,声*线稍稍成熟了点,又或许是因为杀了人,声音才变得喑哑。
一时之间,明卿才没有听出这是谁。
可明卿却没有问他怎么来到这儿,她不关心。
“你杀了谁。”
惊雷劈下,紫色的电光霎时照亮,狂风微卷,明卿面无表情,白绸在身后被风刮起,宽袖鼓起,她站得笔直,面无表情。
洛桑微愣,以前陛下从不会这样与他说话。
他觉得那是错觉,随即一笑,开心道:“我杀了风眠呀!我知道陛下喜欢他,所以将他的尸体拉过来,特意让陛下瞧瞧,就在道观不远处。可惜我没力气了,就把他扔在那儿了。”
“啪!”重重一耳光甩过来。
明卿抑制不住愤怒,一股说不出的积郁憋在心中,甩出一巴掌,她不管洛桑的反应,与他擦肩而过,疾步向前。
又一阵惊雷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明卿打着伞,白衣被泥点溅上,斑斑点点,可她全然不顾,眼上的白绸她早已解掉,露出清明的褐色眼眸,薄唇微抿。
在半山腰处,一具尸体孤零零躺在那里,血流满地,生息早无。
临到面前,她步伐沉重。
【作者有话说】
还差一更,明天补感谢在2023-02-0423:52:43~2023-02-0700:1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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