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烛的指引下,众人一路紧迫向前。
刚开始,对方口中所提的“血腥味”只不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在走廊内逐渐淤积,最终粘稠如粥,浓厚刺鼻了连都无法忽视的程度。
终于,巫烛停下了脚步。
“了。”
“一层有血腥味的地方有十三处,只有里气息最浓烈。”。
完,巫烛侧身,看向站在身边的温简言。
“……”
温简言无奈叹气,但满足了对方的期待:
“嗯嗯,干得好。”
得夸奖,对方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面容冷漠如常,但却莫名显得愉快。
众人:“……………………”
“……我妈没眼看。”
“哈哈哈哈要不两个收敛一点吧,感觉三个快要崩溃了。”
“但不得不,好丰富的表情!”
“僵硬中带着不敢相信,绝望中带着无能为力,哇……好神奇!”
温简言对些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因为面前的场景占据了的全部注意力。
一处屠杀的遗迹。
喷溅状的血迹从墙壁涂抹天花板之上,因时间流逝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暗红色,几乎和墙纸融为一体,不仔细观察,几乎无法意识多么惊人的惨烈。
温简言蹲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尸体的下巴,转动着失去生命的苍白头颅,若有所思的目光从的脖颈游移胸口,仔细审视着那些干涸的狰狞伤口。
黄毛走上前,探头问道:“样,找线索了吗?”
“需要线索,”后方的季观耸耸肩,道,“现场不明显吗?”
陈默的视线远远扫面前的惨状,并未反对。
眼前的场面分血腥,大概率不主播间的血拼——毕竟,的目标不对方,没有如此深仇大恨,没必要血拼至此——如果场战斗真的有的人出现的话,那能将战斗推至如此境地的,只有陈澄和橘子糖二人了,不,陈澄的风格更为狠辣精准,橘子糖却暴虐疯狂,所以,一幕的缔造者大概率橘子糖无疑。
可温简言却摇摇头,站身:
“我觉得不。”
几人一怔。
温简言指了指不远处墙角的尸体——失去生机地依在墙上,头颅耷拉着,脖颈像失去骨头一样软软垂下:“看,那个人的死因颈骨断裂。”
的目光移向另一边,一具尸体歪在地上,眼眸半张,凝固着惊恐的神情,的头颅一侧则深深凹陷了下去。
“钝器击打。”
最终,温简言垂眸看向躺在脚下的尸体,用脚尖将轻轻翻了,露出胸口血淋淋的大洞:
“至于一位,的伤势利器贯穿胸口。”
如此多的死因,一般只会出现在混乱的群战中,无法由某个单一的个人制造出。
黄毛怔了怔,目光快速地扫凌乱的现场,异乎寻常的视力令快意识了:“啊,地面上好像有不少能和伤口对应的武器……”
陈默眉头一皱:“自相残杀?”
季观困惑:“可为——”
话刚一半,忽然一个怔忡,一道电流在瞬间猛地贯穿全身,倒吸一口凉气:“——等等,的意思!!”
“嗯。”
温简言点点头。
缓缓,将众人心中的猜测一字一顿分明地了出:
“白雪。”
迄今为止,在所见识的所有主播中,能一根指头都不动,让攻击之人自相残杀的人,整个梦魇都只有么一个。
白雪,不祥的灵媒者,命运的纺线人。
虽然得了结论,几人却齐齐心下一沉,彼此对视一眼,神情并不轻松。
“如果白雪的话……”陈默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那问题恐怕有点大。”
“事实上,在出现之前,我和失联了。”
在短暂的犹豫后,陈默将的猜测出了口。
“所以我,有可能本人做出的选择。”
如果,梦魇的交流系统在温简言出现之后才开始出现问题的,但,白雪失联却在进入副本之后发生的,除了最开始之外,直接单方面切断了所有的沟通渠道,根据陈澄后续给出的几次近乎抓狂的回应看,那边也显然也毫无进展——以白雪的天赋,如果要找,恐怕轻易举的——那么,现在会如此境况,恐怕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白雪本人并不和汇合。
“那又怎样,难道样放着不管,继续去找下一个?”季观的眼神有些沉,“最开始给出‘独行则死’警告的人不正本人吗?”
“可……”
黄毛语气低落,
“我真的能找吗?”
后面一句话虽然并未出口,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旦白雪不被找,的能力又足以让避开所有一切的搜寻。
忽然,背后传一道低沉的声音:
“能。”
……?!
几人登时一惊,齐齐向着声音传的方向看去。
巫烛站在不远处,抬手,苍白的指尖顶端,漂浮着一滴近乎淡粉色的、半凝固的液体。
抬眸,以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道:
“血。”
“的。”
温简言一惊,几乎立刻反应了。
“能通血腥味找?”
“可以。”巫烛点头。
温简言沉思数秒,抬眼看向陈默:
“我和巫烛去找白雪,回电梯附近等我。”
“两个要单独行动?”陈默一顿,目光落在巫烛身上,皱皱眉,旋即收回视线,“没有其方法吗?”
温简言:“如果要找白雪的话,怕没有。”
的确,白雪能看、并操控概率,但,在所能看的数字的世界中,却并非没有例外,巫烛的存在会干扰、影响了一切概率,以至于白雪无从预测,无从躲避,但一状况只对有效,对其同行者却并无效力,一点在兴旺酒店副本中得了充分的验证。
“……我明白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哪怕对个“非人类”再不放心,但事如今,知道轻重缓急的。
“在我回之前,要谨慎行事,”温简言叮嘱,“不要相信任何发手机上的信息。”
一层楼的人数不多了,剩下的人里,能对陈默产生威胁的恐怕并不多。
“如果真的遇情况,割破手腕。”
巫烛开口了。
的视线少见地落在几人的身上,一双亮澄澄的,如金色蟒蛇般的眼珠凝视着,带一种非人的审视之感,
“我记得血的气味。”
陈默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季观倒没陈默那么体面,阴森森地盯着对方,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对方次又像之前几次那样讨嫌的话,绝对不会再那样轻易容忍了——
在虎视眈眈的凝视下,对方次果然没再。
温简言挥挥手,转身向着远处走去,巫烛紧随其后。
但在离开前,漫不经心向后瞥去一眼,道:
“——放心,和我在一,比跟谁都安全。”
季观:“……………………”
“?!”眼看情况不对,陈默眼疾手快地攥住的肩膀,黄毛也一个箭步,冷汗滴滴地挡在的前面,阻挡的视线,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摁人,一个捂嘴,一眨眼的功夫把季观控制住了。
冷静,兄弟冷静!
陈默用眼神暗示。
“唔唔唔!”
放开我!
季观同样用眼神气急败坏地回复。
我不管!!老子今天妈要拆散桩婚事!!!!
*
“白雪受的伤严重吗?”温简言一边快步向前去走,一边询问。
巫烛摇头:“不严重。”
留在现场的血非常少,只有数滴。
事实上,也正因为数量太少,气味太独特,所以才会被巫烛注意、并从那样鲜血淋漓的惨烈现场中分离出。
“只皮外伤。”
“血呢,我看看?”温简言。
巫烛指尖一动,那一滴浅粉色的血滴随即漂浮去,停留在了温简言的掌心之中。
温简言端详着那滴鲜血,眉头皱。
滴血的颜色太淡了。
白雪的天赋怕透支的非常厉害了。
深吸一口气:“有多久?”
巫烛向着空中看去,估量一阵后,回答道:“五分钟。”
游轮内部专为克制巫烛创造的,在里,无法再像那样随意地无视空间行动,只能和一样用双腿向前行走。
“对了,有一个,”似乎又了些,温简言捏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关于刚才发生的事。”
“……我不让和其人好好相处了吗?”
在带着巫烛和的队友见面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和其人好好相处……
可结果呢?没打都不错了。
巫烛:“我有。”
相处的时候会“不用谢”,离开时会让“放心”,不有礼貌吗?
“有个屁。”温简言无情拆穿。
如果巫烛碎片状态,没有记忆没有常识也罢了,但现在十分接近完整,不仅恢复了记忆,重获了心脏——温简言十分清楚,以对方本体的智力水平和强可怕的学习能力,样的表现绝对不无意的。
温简言皱眉看:“故意气人干嘛?”
巫烛思考了几秒,回答:“我。”
承认的倒干脆,种坦坦荡荡,一点都不遮掩的样子,反倒把温简言噎了。
巫烛眯双眼,语气有几分阴沉:“最早认识的我,但却表现得好像和更熟悉,我不喜欢。”
温简言:“……”
大哥幼不幼稚。
也没人告诉非人类处对象有种坏处啊。
“也不知道啊,”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也只担心我已。”
更何况,种担心也绝非空穴风。
毕竟巫烛本人的确前科累累。
“总之,再见其人的话,不许样了。”温简言告诫。
巫烛凑近一步,在的脚下,本高大的阴影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肆无忌惮地向外扩张,充满占有欲地吞没青年的倒影,将从四面八方裹挟禁锢,吞吃殆尽。
但本人却只轻轻抬手,扣住温简言垂在身侧的手指,漫不经心晃了晃。
“好,我下次注意。”
温简言:“……”
么不相信呢?
*
终于,暗火小队开始躁动。
自从进入副本以,始终按兵不动,始终未做出任何有效行动。
“副会长,我底时候开始行动?”
之前曾开口的暗火公会成员再一次按捺不住,开口催促道。
那人表面恭谨,但眼神里却似乎藏着某种试探的成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您和那边那个公会中的几个人混的也熟吧?”
甚至连祁潜本人的上位,都和对方公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点在暗火内,公开的秘密。
大概因为本身武德充沛的缘故,暗火内部的派系斗争也几大公会中最为激烈的,在祁潜成为副会长之前,因在公会内地位和势力上升太快遭了其几个派系的围剿,甚至险些因此丧命,也正在那时,匹诺曹所创立的公会开始崭露头角。
在从那次必死的危机中归之后,祁潜在公会内部的地位才开始稳固。
紧接着,便以锐不可当的势头,狠辣精准的手段报复了回去,在接连干掉了其几个竞争对手之后,才坐稳了暗火公会副会长的宝座。
在暗火内,祁潜也一直被看做亲外的一派。
正因如此,哪怕的行动次祁潜带队,小队中的成员也以其派系的支柱居多。
不可谓不暗流涌动。
安辛眯双眼,扭头睨着:
“……在暗示?”
一次,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右手在身侧垂下,指尖闪烁着浅浅的金芒。
“不,您别误会,我可没在暗示,”一次,那人也不再让步,站身,目光扫安辛,径直落在不远处的祁潜神色,语气暗含不驯,“我知道次行动的控制人祁副会长您,但么长时间都都不做,不也多少有些太消极了些?”
“安辛。”
祁潜淡漠开口,阻止了安辛接下要的话。
“可……”安辛咬牙,似有不忿。
祁潜站身,并没有去看表情冰冷的安辛,也没去看那个胆敢公然反对的暗火成员,只抬眼,将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哨声清亮,在狭窄昏暗的走廊中回荡。
“……”
其余几人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头。
扑棱棱。
空中传细微的振翅声。
一只纸鸟从远处飞,停至祁潜顺势抬的指尖。
在身后,众人飞快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了同样的震惊。
道具?
以及……
祁潜时候把放出去的?
祁潜并不理会其人,将纸鸟放至耳边,仔细谛听半晌。
快,抬头,随着手指垂下的动作,停在上方的纸鸟化为齑粉,扑簌簌落下。
黑暗的船舱内一时间死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祁潜的身上,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接下的举动。
瞩目之下,祁潜缓缓转身,没情绪的目光扫众人,开口道:
“时机成熟了。”
“我出发。”
简短一声令下,犹如开启了某个开关。
刚才的所有浮躁、不安、冲突,在一瞬间都变得不再重要,从经年累月的血战中练的相似眼神浮现在了众人的脸上,安静、迅速、井然有序地身,跟在的队长身后走出船舱。
无形的压迫感随着的脚步声铺陈开。
子,刚才气氛低迷的直播间终于活跃了。
“喔喔!!暗火小队开始行动了!”
“好好好,之前边的直播看得我那昏昏欲睡,现在总要有意思了。”
“队长,情况?”
安辛跟上祁潜的步伐,扭头问道。
“次的游轮副本一共三层,‘目标’的定位分散在三层之内。”
“两个分开的定位在小范围内活动,大概率在困在了某种类型的遭遇战中,另外两个一同行动的定位在地图边缘消失——悬赏仍未完成——可能进入了某个未知区域,剩下三个定位移动较快,但现在却停了下,可能在等待和其人会和。”
祁潜向前稳步走去,语气平静无波。
“根据途径战场留下尸体的情报判断,白雪大概率位于前者之中,消失的两个定位中里则应该有一人陈澄或橘子糖,另外一人则应该也同样身陷遭遇战中。”
“现在行动,成功率最高。”
*
空气像海绵,光线,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像水一样被无声地吸收殆尽,只剩下漫无边际,没有尽头的死寂。
好安静。
白雪低下头,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四面八方的黑暗如纱般降落,自上下铺在肩膀上。
闭上眼,睫毛遮住失焦的瞳孔。
真的好安静。
那些密密麻麻、如附骨之疽般无法摆脱的数字消失了。
恍惚间,似乎回了一切开始之前。
安静的医院里,只能听仪器均匀的滴滴声,一次又一次地将空气泵入的肺部,那些持续不断的噪音像浮在海面上的泡沫,本人则静静沉在海面之下,远远地望着那些光彩变化的水影,昏昏欲睡地向下落去,耳边唯一能听的,只有心脏的跳动声,断续、间歇、虚弱。
平生从未执着。
白雪始终远远地望着所有人,进入副本前样,进入副本后也样,看着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去去,曾经同情,现在恐惧。
可……
总有控制不住地从心底里顶开一角,挣扎着探出脑袋。
当躺在病床上、远远望着窗外的同龄人欢笑嬉戏时,当站在角落,看着其人交付后背、彼此依靠时,个念头总会偷偷冒出。
好不再独自一人。
好要朋友。
直有一天,个隐秘的愿望真的被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满足了。
哪怕只孤零零待在角落,看着其人在身边或笑或闹,对白雪都一种从未有的新奇体验。
或许也正因如此,才会在离开游轮之后主动找上橘子糖,哪怕一言不发,也不缺席任何一次的会议,哪怕天赋透支,也其人一次次地拨动纺线、改变概率,只为了份快乐——哪怕只虚假的——也能维持的久一点……
更久一点。
生便与死亡相伴。
反正些时间本偷的,那么,用交换一些隐秘的快乐,又有何不可呢?
“……”
白雪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将蜷缩得更紧了一点。
有些困了。
似乎有脚步声从远处传。
白雪没动。
毕竟对,无论的谁都无所谓,没有人能在对出手后能活下去。
快,脚步声由远及近,由模糊清晰,一点一点穿透了死寂的海面,直最后落入耳中。
脚步声停下了,四周一片寂静。
次的寂静维持的未免太久了一些。
“……”
白雪皱皱眉,终于睁开了双眼。
霎那间,那些刚刚消散的数字都争先恐后地涌的眼前,可奇怪的,在汹涌的数字中,中间却存在着一个奇异模糊的空洞,像在无数可预测的概率中,出现了一个无法控制、无法观测的变量。
白雪怔了怔,似乎意识了,从的臂弯中抬头,向着前方看去。
所在船舱的舱房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道高挑的人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走廊中闪烁的昏暗光线从后方流泻至,照不亮的脸孔,只为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那……
白雪张了张嘴,似乎些。
但,没等开口,只听对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
清朗的,含着笑的。
“赌一把吗?”
轻飘飘抬两只手,攥拳,放平,“一颗糖,猜猜在哪只手里,猜中我送给。”
“……”
白雪维持着蹲坐在墙角的姿势,一张没有表情的、苍白的小脸仰着,用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眼审视着面前的人影,终于,不知道去多久,开口了,声音因为久未使用有些沙哑。
“左手。”
对方张开手掌。
的左手空空如也。
“错了。”
“没关系,我再一次。”对方轻笑一声,再一次将合拢的双手平放在面前,“猜猜,左手右手?”
“右手。”
白雪的双眼一眨不眨。
青年张开右手,惋惜叹气。
“又错了。”
“……”白雪的眼眸闪烁两下,盯着对方,在认真思考数秒之后,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作弊。”
“两只手都空的。”
一次,对方没立刻回答。
一步一步走上前。
一次,的脸孔终于清晰。
那双深不见底的浅色眼眸,毫无攻击性的白皙面孔,充满欺骗性的散漫微笑。
蹲下身,张开手掌。
一枚糖果赫然在目。
“错了。”
“………………”白雪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温简言掌心中的那枚糖果,整张脸皱得死紧,像要用目光穿透的手掌,看清下面究竟藏着戏法似得。
“都猜不对,好意思能参透所有的概率?”
对方的语气亲昵,近乎调侃。
白雪愣了下,抬头开。
“只要有我在,的诅咒不得。”
温简言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将那颗糖果塞白雪的掌心里,嗓音带笑,语气温和狡黠,
“——样,要不要打个赌?”
*
白雪跟在温简言身后,走出了刚刚置身其中的漆黑舱房,低着头,像被驯服的小兽一样乖巧,一边脸颊鼓一点,似乎在吃着。
温简言看向等在舱房门口的高大男人,挑挑眉,
“看,要不了多久吧?”
“……”
巫烛的目光落在白雪身上。
“介绍,”温简言侧身,让开位置,“白雪。”
指了指站在面前的男人:“巫烛。”
白雪抬一双乌漆漆的黑眼珠,向着巫烛看去,在视线触及巫烛的瞬间,脸上的轻松神色倏地消失了,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地抬手拽住温简言的一角衣袖,试图将向着远离巫烛的方向扯去。
温简言一怔,旋即有些哭笑不得:“诶,别担心,安全的。”
“……安全?”白雪重复道。
“嗯嗯,非常安全。”温简言双手捏住巫烛的脸,上下左右揉揉,“不信看。”
巫烛垂下眼,毫不反抗地任为所欲为,甚至配合地稍稍低下了一些头,好让捏得更顺手一点。
白雪犹豫了,目光在巫烛身上逡巡几秒,似乎相信了温简言对于安全的判断,终于松开了温简言的袖子,不再试图将带离危险区。
忽然,刚才站着不动的巫烛抬头,紧紧凝视着不远处,凛冽的光沉在暗金色的眼底。
一瞬间,气氛似乎变了。
“了?”
温简言追问。
“出事了。”
巫烛,“的朋友在流血。”
*
电梯缓缓向下行驶。
为首之人身穿漆黑的战术服,表情冷漠,眉眼间带着经久不散的阴冷戾气,身后的几人身上也都和有着同样的气质——冷血、好战、野心勃勃。
“应该在下一层。”
其中一人垂下眼,扫掌心中的手机屏幕,判断道。
“位置离电梯不远。”
“小心,的人里有视觉强化者。”祁潜摩挲着掌心,平静道,“如果操作不好,会知道我要。”
将一枚道具扔给身后一人,道,
“从出电梯的那一刻开始,激活,能制造出无法被视觉穿透的黑色屏障,掩盖我的行踪。”
“等下分成两队,其中一队绕去后方,不要给逃跑的机会。”
祁潜将手机展示给后方几人,上面赫然显示季观的照片:
“个家伙必须率先击杀。”
“身上背着可能改变战局的不确定因素,绝对不能给放鬼出的机会,否则我容易被拖入持久战。”
“嘶……”
“暗火小队的可怕之处了,在方面的经验太丰富了。”
“对,更可怕的,太了解对面了……瞧瞧,选择的战术、携带的道具,全都太有针对性了,甚至有可能在副本开始前猜里可能会发生,并开始有计划地对场绞杀进行筹备了,太狠了,听得我头皮发麻。”
“暗火选择祁潜领队估计也出于同样的原因——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叮。”
电梯了。
几乎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道具被激活,上方的灯光脆弱闪烁地一瞬,在短暂的挣扎后,无力地被四面八方涌的怪异黑暗吞没,在半秒钟后彻底熄灭了。
在黑暗的掩藏下,快步走出电梯。
但,在即将踏出电梯之前,安辛却忽然停下脚步。
“等一等。”
“道具的时限短,”其中一个暗火成员眉头紧皱,催促道,“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安辛却像没听一样,直接无视了对方,转身,目光扫窄小的电梯内部,似乎在寻找着些——东西——或影子。
祁潜站在电梯外,侧身,冷冷打断了催促者:
“闭嘴。”
“让去。”
安辛都没找。
于,收回视线,在靠近电梯门的一侧单膝跪下,将一束藏在胸口的小小白花放在了地上。
像在进行着某种静默的哀悼。
快,站身,刚才表情中一瞬流露的哀伤和脆弱消失不见。
取代之的,独属于暗火成员的冷峻神色。
“可以了,我出发吧。”
祁潜点点头,转身:
“走。”
红点的位置距离电梯口并不远。
祁潜无声地向着己方一人点点头,对方心领神会,带着一半的人转身绕道。
则带着剩下的一半继续向前。
手机屏幕上,三个红点闪烁着。
似乎也意识了黑暗的不寻常,于,在短暂慌乱的踱步后,便快镇定下,开始以三角状分散站位,警惕着四周。
黑暗中,的步伐安静迅捷,像猫一样没发出任何声响。
快,三个目标出现在了不远处。
狭窄的走廊中,陈默站在最前方,视线四处逡巡,表情压抑凝重。
的手中拿着一个被压扁的火柴盒,另一只手中捏着一根火柴,火光持续微弱,仅能照亮面前的狭小的一小片空间。
伴随着不紧不慢靠近的脚步声,人的身形逐渐被微弱的火光映照出。
“……”
陈默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走廊的尽头,缓缓念出了那个熟悉的——曾和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多次之人的名字。
“祁潜。”
祁潜站定脚步,并未回答。
“看走了一步。”
陈默冷冷直视着人,手中闪烁的火光照亮了的侧脸。
“真可惜。”
“的确。”祁潜道,“真可惜。”
对面几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边,神情充满敌意,身体因警惕绷紧,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祁潜,和祁潜所带领的小队吸引——并没有发现,黑暗中,另外一半的人正在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绕,并正在一点点地靠近。
祁潜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我也不各为其主罢了。”
“如果交出匹诺曹的位置,我也愿意放一马,如何?”
“不可能。”
陈默断然拒绝。
祁潜点点头,似乎也并不认为句话能劝动对方。
“我明白。”
后方的暗火小队悄然接近,刀刃无声出鞘,刀刃的寒光在阴影中闪烁。
“既然如此……”
祁潜收回视线,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请不要怪我心狠了。”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寒光刺破黑暗,发出尖锐的裂空声,以无法抵挡的速度和架势,直直向着季观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匕首吻上了的喉咙。
季观瞪大双眼,鲜血自喉管汩汩涌出,张张嘴,似乎些,但却只能身体一软,向后栽倒。
“上。”与此同时,祁潜冷酷的命令在耳边响。
暗火成员早已蓄势待,随着屠杀的命令,立刻高效迅猛地开始了行动,包括那个最开始对祁潜提出反对意见的主播。
对厮杀的渴望充斥在的眼底,的嘴角不受控地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但忽然,的眼角捕捉了一丝异动。
黑暗的深处有阴冷的气息在涌动,一只青黑色的手掌在光影变换中闪,下一秒,肢体撕裂,血肉横飞,一个活人样在的面前被生生撕碎。
等等,不对劲——
季观没有死!!!
男人的瞳孔骤缩,一丝骇然涌上心头。
猛地扭头,张口要警告的队友,可,嘴巴才刚刚张开,一道金光却陡然划破黑暗,乍然的闪光犹如奔雷,直直洞穿了的喉咙。
不远处,安辛拉开的弓弦。
被那金光照亮的、属于祁潜的漠然眉眼。
幽深的瞳孔倒映着森然的冷光,远远地审视着一场屠杀。
一场里应外合、针对暗火的屠杀。
祁潜勾勾唇,对安辛吩咐道:
“继续。”
不转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骇人的血迹泼在地上,四下躺倒的都尸体。
那些被暗火其派系安排进祁潜小队中的主播,此刻全部身亡。
季观走上前,摸了摸的喉咙——半道刀痕仍然刻在的皮肤上,鲜血汩汩出——龇牙咧嘴道:“速度慢了点,嘶,被那家伙划了一道子。”
陈默没理,看向祁潜:“喏,给。”
抬手,将丢给祁潜。
“东西一直乱动,处理。”
那一只扑腾的纸鸟。
离开陈默身边,歪歪扭扭飞祁潜掌心中。
“天赋变种也太奇怪了,”陈默眉头紧锁,“不纸人纸鸟……”
祁潜笑笑,正准备回答,身后却响一道微弱的声音。
“……祁、祁潜——”
一顿,循声扭头去。
“……个叛徒!!!”
高级主播的体质和生命力惊人,哪怕伤口贯穿喉咙,也依旧没有立刻死去,捂着喉咙处的血洞,在的鲜血中咳呛着,双眼中的仇恨尖锐如刀。
“知道——背——背叛的公会——意味着吗?”
男人嘴角抽搐着,但发出断断续续的可怕笑声。
“哈哈——个蠢货,选错队了——知道帮匹诺曹意味着吗?知道现在的敌人谁吗?在和整个梦魇作对——!”
踩在血泊中的漆黑靴子一步步向前,最终停在了的面前。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
“帮匹诺曹?”
“……”对方咳嗽着,艰难地抬沉重的脑袋,鲜血顺着眼眶淌下,死死盯着在面前停下的祁潜,似乎要用的目光将生吞活剥。
“不。”
祁潜在面前蹲下。
“错了。”
和整个梦魇作对,祁潜自知做不,也不准备做。
次所做的,和上次昌盛大厦副本开始前所做的并无两样——那些所有的暗通款曲,那些私下的沟通、隐秘的勾结,归根结底,也不又一场互利互惠交易罢了。
和的帮凶对此都轻车熟路,习以为常。
“有,谁我背叛公会了?”
祁潜长眉舒展,眼底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和清理掉所有陷害的暗火公会成员,大刀阔斧地铲除所有的敌对派系,踩着所有敌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爬上副会长宝座时那样。
“恰恰相反,我永远都暗火的一员。”
“只,一个位置待长了,被人当牛做马使唤久了……总再往上爬一爬的。”
“咔吧。”
伴随着一声脆响,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被扭断。
凝固着不甘的头颅栽倒在的血泊中,断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