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开灯, 一片昏暗。
岑修楚陷在柔软的床里,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这砖贴得还挺好。
砖缝都细成丝了。
盯着砖缝看了很久,脑子里慢悠悠地乱七八糟的事一样一样衔接, 思绪飞了很远,直到回过神, 停了停,岑修楚又忍不住去想温居。
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不太相信温居真的没把他当朋友。
人和人相处,如果有什么端倪总能感觉得出来。这些年温居对他怎么样,他心里是很有数的。
但是他为什么沉默呢。
岑修楚想不太明白。
实在想不明白。
如果真的只是把他当成“消遣”,或是什么别的不上心的关系,那难道以前对他的好也是这样吗。
绝不是。
岑修楚立即在心里给出否定的答案。
看到林夏和他在一起, 误会他们的关系时,他又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呢。
好像有些太过了。
岑修楚感觉有些迷茫, 视线散着,天花板的砖缝也散成淡化的虚影。
他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太在乎,还是只是单纯因为“占有欲”作祟。
他问他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时,温居沉默了,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当时他的神情……岑修楚回想起来, 觉得那其中有一点回避和隐忍的意味。
他当时也确实没有看他,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回避?不想说实话伤害他吗?
又为什么隐忍……在隐忍什么?
……是一直在忍耐他,表面上和他很要好, 关心他,但实际上已经忍受不了他了吗。
岑修楚一时间下意识地开始怀疑很多事……所有事。
所以要他跟他结婚,躲避联姻, 也是因为只有他可以利用吗。
岑修楚心甘情愿为朋友做一切事, 但无法接受对方只把自己当成满足欲望满足需求——占有欲和精神需求的工具, 也无法接受对方需要他帮忙不是因为信任他这个“朋友”,把他当成朋友,而是因为他可以利用。
岑修楚闭了下眼,不想再想下去。
他心底不知道从什么起,出现了一种隐秘的多疑。
也许是从前家人朋友导致的,也可能是性格里原本就隐藏的。
再想下去,他可能会质疑很多事。
他的脑海里却不可控地出现温居的脸,想起以前的事。
岑修楚和温居认识是岑修楚高一的时候。
起初他们并没什么交集。
岑修楚是高一的,温居在毕业班,两个人其实原本压根不会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一个巧合。
岑修楚的学校月考是按上一次考试的年级总排名分考场,大部分人都需要到别的教室去考试。他高一时成绩在中上游,因此刚开始那个学期考场总在平行班的考场。
直到高一下学期有一次月考,不知道怎么,岑修楚忽然考得很好,排名直往上蹿了好几百。
于是下次月考时,他头一次到年级里成绩最好的重点班,也就是在高一二十班考试。
他那次考试的位置是一个认识的人的座位,叫高远。两个人是高一二十班和高一十四班恰好同时上体育课上,岑修楚一时兴起把球投进了旁边二十班的篮筐里,打掉了高远差点就投进篮里的球。
高远先开口夸他说兄弟投得挺准,当时互相吹捧了一番,就这么熟了起来。
高远是二十班的吊车尾,两人每回成绩差不太多。这次因为岑修楚意外考好了,高远就说预感他要变成学霸了,让他考完了把草稿纸留下来,俩人对对答案。
岑修楚考完把草稿纸塞进高远的桌洞。等一天的试全考完了,他去找高远,想讨论讨论答案。
“你塞我桌子里了?没看见啊,我还正想问你呢。”高远闻言,在桌洞里一顿乱摸,“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了,放桌子上被收走了掉了?”
岑修楚:“胡扯吧你,我记性没你那么差。真放你桌子里了,骗你是小狗。”
高远:“真没有,骗你干嘛。估计掉了。”
岑修楚也奇了怪了,蹲下来看他桌洞,就听见教室后门被轻轻敲了敲——高远的位置在靠后门的最后一排。
他俩抬头看过去,岑修楚就听见高远叫了一声:“温哥。”
那男生站在门边,又瘦又高,正侧过一点身给两个要进教室的女生让路,露出一边轮廓线条优越的侧脸。
他听见动静,目光转过来看向他们。
岑修楚当时的第一印象是:这哥们长得好他妈帅。
是真的帅,帅到他这个直男当时都在心里惊讶了一下。
那男生神情淡淡地应了一声,“高远。”
随后言简意赅地说:“你哥给你的。”
他拎起手里装了东西的塑料袋,高远见状起身走过去,接过来打开。
“真服,我哥又给我送练习册试卷笔记。我成绩有这么差?”
岑修楚走过去瞅了眼:“你这个二十班的人成绩跟我这个十四班的差不多,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哈。有点自知之明。”
说完出于礼貌,他看向被高远叫“温哥”的男生,点点头,脑子里犹豫了几秒,那种时不时出现的开朗自信莫名又犯了。
他伸手,露出笑容,说:“你好温哥,我叫岑修楚,十四班的。”
“温居。”对方顿了顿,“……你叫我阿居就好。”
这叫法有点太亲近了,不过岑修楚对有好感的人一向不太介意,也没觉得有什么。
估计是看他顺眼吧。
他第一眼就挺喜欢温居的,但和相貌无关,纯粹是一种直觉。
一种他们能做朋友的直觉。
高远疑惑地问:“温哥,你认识修楚?”
温居没有回答。他伸出另一只攥着的手,露出一张被整齐折过的纸。
岑修楚扬眉毛,有点惊讶:“我草稿纸怎么会在你那?”
“我来的时候看见在走廊角落。”
那估计是从桌子里掉出来,被教室里来往的人踢到外面去了。
岑修楚拿过来打开,刚想给高远看他写好的答案,就发现上面被人用红笔圈了几个答案,旁边黑子字是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甚至还有几行注释。
他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温居写的。
温居语气温和地解释道:“看到有几道题思路不太对,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是不是冒犯你了?”
岑修楚:“不会啊。正好,你给我讲讲。”
温居笑了一下,“好。”
这时已经放学,高远班上几乎没人。岑修楚把原试卷和草稿纸放高远桌子上,手支着桌面,笔尖点点题目,问站在他旁边和他挨得很近,胸口几乎碰到岑修楚肩膀的温居。
“这道……”
“……”
后来高远吐槽说,他亲哥跟温居三年同学一年半同桌,也算是好兄弟。温居是高三尖子班的万年第一,他沾他哥的光也最多只看过温居的卷子。
他居然第一次见人家,人家就给他讲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早就认识了。
岑修楚一边喝奶茶一边挑眉毛说那叫有缘,叫相见恨晚。
……
门被悄得咚咚响。
岑修楚从回忆里回过神。
林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修楚哥?你怎么了?还好吗?”
岑修楚不想应付他,但毕竟林夏是客人。
他从床上支起身体坐起来,下床去开门。
“我没事。”岑修楚低下视线,看见他手里一杯端着的冒着热气的水,“你不用……”
林夏:“不管怎么样,先喝点水吧。修楚哥,你嗓子有点哑了。”
岑修楚没说话,接过来喝了一口。
“谢谢。”
“说什么谢谢呀,我是修楚哥最好的朋友嘛。”
你不是。
不过他最好的朋友,他现在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岑修楚心底蓦然生出点厌烦,对人的厌烦,不自觉抿了下嘴唇。
“我今天不太舒服,不然……你先回去吧。下次再来。今天不好意思。”
林夏笑得一如既往俏皮。
“没关系啦,修楚哥今天……和之前我见过的那个朋友有什么矛盾吧,我明白的。”
岑修楚听他这样说不大舒服,但也懒得解释,“嗯”了声。
林夏伸手把那杯水拿回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过来的时候小拇指在岑修楚手上蹭了蹭。
岑修楚虽然是个直男,但该敏的时候还是很敏锐的,当即就察觉到他小动作,皱起眉头。
他要恐同了。
果然阿居之外的男人挨他太近他就不太舒服,更别说这种肢体接触了。
“……”
想到温居,岑修楚心底又沉了些。
烦。
怎么老想到他。
他从林夏身边走过去,打开门,说:“那我就不送你了,感冒,不太舒服。”
林夏察觉到他的抗拒,却不以为然。
接受一个新的人需要时间,很正常。
等他慢慢接受了,就明白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
林夏点点头,柔柔和和地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关上门,岑修楚才松了口气。
总算能自己待会了。
茶几上还摆着林夏带来的咖啡甜点,只有咖啡岑修楚喝了一口。
他想了想,还是没扔——都是钱和粮食,不能浪费。虽然他也没花钱,但到底浪费不好。
等会扔冰箱吧。
收拾了一下,岑修楚揉揉头发,决定去工作,当即就去书房开了电脑。
半小时后,岑修楚对着进度一点没动的稿子发呆。
“……”
……好像集中不了注意力。
岑修楚很少会遇到这种情况,遇到也是因为瓶颈了或是没灵感。
当年他和父母争吵得双方都泪流不止,挂了电话仍然打开电脑就能画。
情绪再差,只要是做感兴趣的喜欢的事,就很少做不下去。
但现在却绞尽脑汁脑子也一片空白,要想好一会儿脑子里才能冒出点内容。
这样的效率肯定是没法工作的,那简直比邮政还慢。
岑修楚抓抓头发,走出书房,想去阳台看看外面风景转移注意力,顺便放松放松。毕竟他租的这个房子位置风景很漂亮。
一拉开帘子,就看见石台上放着的宽口玻璃花盆,清澈的水面上飘着那朵沾满水滴的山茶花。
岑修楚拉上帘子。
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吧。
他压力大或是情绪不好的时候都会吃点东西缓解。
打开冰箱,一眼就看见几个摆放得整齐的保鲜盒,上面还有便利贴。
“番茄”、“牛腩”、“鸡腿肉”,都是岑修楚喜欢吃的菜,还标注了购买的日期。
是温居的字迹。食物名称还被红笔圈起来,是他一直有的习惯,会把关键的部分圈出来。
岑修楚关上了冰箱。
……算了,睡个觉好了。
岑修楚走回卧室,把被子掀开倒在床上,脱了鞋,被子盖严实,闭上眼。
他自己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传来。
岑修楚猛然睁开眼。
“……”
温居……这些天也和他用一样的沐浴露。
他妈的,他跑不掉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这章写得比较慢。
第24章
岑修楚一把掀开被子。
包围战术是吧。
他坐起来思考几秒, 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温居还有他家钥匙。他倒是没有想拿回来的意思,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天天见面, 多少有点场面僵硬。
不然……出去几天吧。
至少冷静冷静。
岑修楚知道自己性格容易冲动,有些时候更是容易钻牛角尖。也许今天的事温居根本没做错什么, 是他太计较。
为了两个人好,出去住几天更好。
多少缓缓。
他暗暗定了主意, 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岑修楚是那种出门玩连包都不用背,揣着钥匙手机就能走的直男。不过好歹还要工作,又要在外面住几天,还是用工作要用的电脑手绘屏之类的和两套换洗衣物塞满了背包。
他出门很快,收拾完就把背包放到了门口, 换鞋。
不知怎么,抬头看了眼阳台石台上, 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山茶花。
明明昨天还很开心的。
如果真的没把他当朋友,真的会那样在意他在意的事情吗。
岑修楚觉得不会。
但温居没有回答,回避了那个问题。
他被这两个事实矛盾住了。
岑修楚还是换好了鞋子。
还是先出去冷静几天吧。一涉及到温居,和他有关, 就算只是点小事, 他也很容易没法集中精神。
毕竟社畜还有工作要做,不可能任由自己摆烂。
岑修楚拎起包,打开门, 愣住了。
温居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楼道里。
“……”
温居似乎也听见这边开门的动静,抬眼看过来。
目光停在岑修楚拎着的装得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上。
岑修楚下意识地把背包掩了一下,掩在身后, 随即又反应过来——他又没做错什么, 为什么要躲。
但下一秒, 他又忍不住想——
其实没必要出去吧,再问问他就行了。说不定阿居会给出解释的。
他其实心底里不太相信这种事,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但心里产生的难过失望,怀疑不解又是真的。
岑修楚一直觉得自己和温居能做这么久朋友,除了两个人很合拍,是灵魂伴侣,还有两个人都在尽力沟通和包容的原因。
他包容温居那种对于别人来说过头的占有欲,温居包容他的脾气。
包容对做朋友来说很重要。
但岑修楚觉得最近这些天,温居似乎有些太过头了,甚至到了有想控制他和人建立任何关系的程度——尽管那是个误会。
而在他看来,这些一定得是出于感情的,否则和利用没有区别。
这样一来,这种关系就失衡了。
那他也没有必要……再真心包容所有的事。
岑修楚把背包拎起来,受力的手架到肩膀,关上了门。
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阿修。”
岑修楚条件反射地就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看向他。
看见了他不知为什么湿润了的额发和衣领。
上床之前看阳台的时候,好像看见下了一点雨。
但刚刚再看,明明已经停了,出了太阳。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扯住了。
……他有点痛恨自己的脑子。都没拦一下自己的脚。
温居的声音有点低低的,“你要去哪?”
不知道是不是岑修楚的错觉,他觉得听起来有点……
可怜巴巴……?
草。
岑修楚其实对他这样不陌生。认识这么多年,总有闹矛盾的时候。每次两个人有什么事,无论是谁的错,温居总会先说话。
大部分时候是状似什么都没发生的。
“在做什么”、“吃饭了吗”之类的话。
岑修楚总吃他这套——他这人就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以前都是很小的矛盾,其实基本都没什么,只是岑修楚这个人较真。
按照以往,岑修楚听到他这样,大概率会立刻心里什么芥蒂都没有。
但此刻他心里被那两个互相矛盾冲突的事实纠结,心下有点乱。
又隐约的,这当口不想接下这个台阶。
接下了就代表就算温居没把他当朋友,他也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
岑修楚没看他,低了下视线,看见自己的鞋尖,感觉自己有点像迟到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有事出去几天。”他顿了顿,“你别想太多。”
“你没骗我吗。”
岑修楚梗了一下。
出去几天也算是为了工作,算是有事……吧。
“……没。你别想太多。我过几天就回来。”
温居敛去眼里的情绪。
楼道里的灯熄灭了,他面上的神情也晦暗不明起来。
阿修是猜到了,才想疏远他吗。
他说过很多次自己是直男,虽然并没表现得很恐同,但没有直男会不介意被男人喜欢。
现在应该很厌恶他。
大概只是因为对朋友的感情还在,所以什么都不说。
也许快要结束了。
如果真的这样,他就更不能逼他。必须耐心争取机会。
温居慢慢松开了拉着他袖口的指节。
“那你……”早点回来。
他停了一下,“在外面注意点。”
岑修楚感觉到他松开,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没想挽留他。
估计也当他是闹脾气,觉得他没多久就会回来吧。因为以前也这样。
想到这,岑修楚心下莫名有点憋气。
行,谁回来谁不是男人。
就在酒店住到地老天荒信用卡刷爆。
他要是在外面待不住没几天就跑回来,就生吞电脑显示器。
岑修楚“嗯”了声,算是应答,随后一边肩膀挎着背包,走下了楼。
温居看着他头也不回仿佛生怕看见他的背影。
靠在身后阴暗角落的林夏出声道:“我猜中了。”
温居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在这里,没说话,也没回头看他。
林夏笑了声,慢慢走过来。
刚刚他从岑修楚家里出来,觉得应该还会发生点什么,就在这里等着,果然等到了。
“修楚哥确实是直男,我看得出来。”林夏说,“他猜到了吧?你的反应不对劲。看样子他已经想躲着你了。”
温居好一会儿才开口。
“听起来,你似乎很受他欢迎。”
所以在门外。没在里面呆多久就被赶出来了。
林夏被他这句嘲讽梗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接受我。你已经没时间,也没机会了。”
“原本我以为,他和你有什么,现在看起来倒是根本不用担心。”
温居侧过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唇角讥讽的笑意毫不掩饰,“你应该也清楚,他如果喜欢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把你拒之门外,更不会不承认。相反,他应该一直在拒绝你,澄清你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说的是“应该”,但语气是肯定的。
好像非常确定一样。
林夏没想到他把这些情况猜得这么准,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
这倒有点出乎林夏意料。
他故意表现得和岑修楚暧昧,除了是暗示和操控岑修楚的感受,也有对温居放烟雾弹的意思。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他得知岑修楚和温居住在一起之后,就觉得必须要抓住机会,给温居制造一种他和岑修楚已经到了暧昧关系的错觉。
那种非常暧昧的氛围,和恰好撞见的亲密接触,竟然没有让温居完全误会。
温居看到他的表情,轻笑了一声。
“你大概还不太了解他。他对有好感的人很主动。”
温居理了下被细雨濡湿的衣领一角,方才面对岑修楚时的失意早已消失殆尽——尽管他的额发也仍然是被打湿的。
他微微舒展开淡墨般的眉,那种对什么都冷淡疏离的,连眉眼唇角都带着一种冰冷锋利的感觉恢复如初。
“所以你未免有些太自信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他青睐的人,有什么资格认为他会接受你?”
林夏的脸色倏忽变了。
温居是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岑修楚对他根本不咸不淡,只是当做普通同事,是他后来费尽心机让他认为自己被工作室其他人孤立,才有接近他的机会。
温居确实非常了解岑修楚。
不能掉以轻心。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否则迟则生变,不知道温居会不会先下手。
林夏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从他身边走过去。
温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下去,目光渐渐凝出一点岑修楚从未见过的,几乎快有实质的欲望。
就算阿修想疏远他,他也不会让其他人靠近。
以朋友的名义在他身边,至少可以断绝其他人的可能,永远这样拥有他。
尽管是很少的,无法满足的拥有。但比起全然失去他,这一点已经很好、很好了。
因此就算在这一点上要骗他,也必须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两天作息不知道怎么突然正常,本来昨天打算下午睡到晚上十二点一点,结果竟然没醒来。
不会虐,就是小情侣闹闹别扭~
林看起来碍事,但其实会是助攻()
第25章
为了去工作室方便, 岑修楚干脆到工作室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酒店的环境卫生还算不错,几年前在这一片还没租到房子合适的房子时,他也到这住过。
不过说是这样说, 岑修楚还是没敢太放心,打开某手游的助手软件, 检查了下屋子里有没有摄像头。好在没检查出来什么。
摆好笔电连好手绘屏,岑修楚下去买了瓶提神饮料, 把阳台帘子拉严实。
大概是因为酒店房间不大,加上确实没有有关温居的事物在,他刻意把自己调整了之后,开始能进入工作状态了。
忙了不知道多久,停下来保存的时候才发觉已经凌晨两点了。
岑修楚拿起手机, 重新连上网。
为了避免分心,他开了飞行模式。
反正是周六日, 游戏原画工作室也不像一般公司有那么多夺命连环call。
过了几秒,手机才接收进来一条条讯息。
微信也蹦出来消息提示。岑修楚手快一下就点进去了。
wj:【吃饭了吗。】
wj:【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在忙吗。】
几个小时之前的。
还有几条消息,岑修楚大概扫完, 点开打字框。
光标闪烁着, 岑修楚愣愣看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生他的气。
随即把打的“吃了点,刚刚在忙工作”删掉, 退出了页面。
谁回他谁就是小狗。
岑修楚去包里翻充电器,翻了半天,只翻出来电脑的充电器。
……他收拾的时候好像把充电器放在茶几上, 塞东西进背包是在靠门口的沙发, 背对着茶几。
所以就忘记了。
干。
忘带手机充电器这可太致命了, 他离开手机就会死。
但现在这个点……岑修楚也已经累得不行了。
岑修楚看了一眼,电量还有百分之八十多。
苟到明天肯定是够的。这个点附近的数码店大概率也都关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岑修楚把手机低电量模式打开,洗完澡躺上床。
酒店的窗帘比岑修楚书房卧室的还厚重,窗外远处的霓虹闪烁一点儿也照不进来。
屋子里只有几样电器的电源灯亮着,像极度黑暗里的几颗星点。
尽管房间里一片黑,岑修楚还是感觉得很清楚,这里不是他自己那个房间。
不太习惯。
岑修楚不太爱出门,工作这些年也没什么太需要出门的时候,在外面住的时候很少。
但以往顶多也就是觉得有点不适应,很少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没带充电器明天去买个就行了,不至于吧。低电量模式能顶一天呢。
岑修楚感觉自己怪怪的。
也不饿啊。
岑修楚盯着电视的电源灯出神。
阿居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这样出来,阿居是不是会想太多。虽然他本来就是想躲几天。
……谁让他老这么管着他。他受不了也很正常吧。
不知道盯了多久,才渐渐意识迷蒙起来。
算了,原装充电器不便宜,明天还是回去拿吧。
*
岑修楚早上起来就回了小区。
下了公交走过马路,才发觉前面站在小区门口的人是熟人。
林夏看见他,挥挥手:“修楚哥!”
岑修楚脚步一顿,简直想扭头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阴魂不散啊。
岑修楚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去:“林夏。”
他先发制人,问:“你怎么在这?”
“修楚哥不是跟我约好了吗。周日来。”
说起这事,岑修楚才想起来他买的咖啡机应该是昨天下午或者晚上到。但他那时候已经去酒店了。
阿居应该代收了吧。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会不会知道是为了他买的。
岑修楚:“我这几天……临时有事,要住外面,可能不太方便。下次再约吧?这回不好意思了。”
林夏眨眨眼,有些讶异似的,“是吗?是不是因为昨天……我让修楚哥的朋友误会了,你们吵架了?”
岑修楚干笑了一下。
林夏:“是我的问题,让修楚哥跟朋友吵架。”
“没事。”岑修楚抬头看了眼小区门口,“你先回去吧?怪冷的。”
等会阿居要是看见又要不高兴了。
不对,他干嘛管他高不高兴。
林夏:“修楚哥冷吗?那我请修楚哥喝点东西吧。”
岑修楚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林夏就亲昵地伸手拉他往旁边走。
岑修楚心里产生了一种疑惑。
林夏怎么好像昨天发生的都不是什么事一样,好像他根本没做那些过分的举动似的。
岑修楚本来就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他对林夏也根本只是普通同事,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他才能和对方放心交往相处下去。
但昨天都那个样子了,哪里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
岑修楚站定了,从他手里把自己手抽出来,表情正经又认真。
“林夏,你昨天做的事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我是直男,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们也只是普通同事。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和你停止来往。”
林夏却好像听到了好笑的事一样掩嘴笑道:“什么啊,修楚哥,昨天我是跟你开玩笑。你当真了吗?”
岑修楚皱紧眉,说:“我想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是直的,没有直男会喜欢这种玩笑。”
林夏笑得眼睛有点眯起来:“可我也是直男啊。修楚哥太紧张了吧,真的直男会这么介意吗?”
“……”
怎么感觉被绕进去了。
岑修楚不想跟他说了,深吸一口气。
“行,那你说得对。我还要回去拿东西,先不跟你说了。”
他退了一步,一副不再想多说的样子,径直往小区里走。
走到楼底下,又停住了。
回去会见到阿居,是有点想知道他在干嘛,但是感觉会有点尴尬……
昨天他才硬气地背着包出来,今天就回去……虽然只是为了拿个充电器,但感觉会很没面子。
岑修楚纠结的毛病犯了。
回去,没面子,不回去,懒得买个新的充电器。
岑修楚纠结半天,往小区门口瞄了一眼,没看见林夏。
还是去买个新的好了。林夏应该也走了。
他又往小区外面走,哪知旁边忽然晃出来个人。
“修楚哥。”
……只能说岑修楚很后悔自己做的每个决定。
包括当初约林夏来他家。简直错得离谱。
他很勉强地对林夏笑了一下,说:“我准备走了。”
林夏递给他一杯热奶茶,满脸歉意:“对不起啊修楚哥,其实我昨天真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看起来表情相当真挚,咬着嘴唇,似乎真的很抱歉。
岑修楚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发顶。
林夏递奶茶的手一动不动,维持原样,颇有他不接就一直举着的意思。
岑修楚犹豫着,接过了那杯插好了吸管的奶茶。
算了,也没做什么非常过分的事。
下次疏远一点,别邀请他来家里什么的就行。这回道歉了就算了。
他接了奶茶,倒没打算喝。
一来只是不好意思让人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二来他也不爱喝热的。
林夏却说:“修楚哥不喝就是没接受我的道歉。”
岑修楚不是很想接受,但是也不想太难为对方——有点浪费时间,他只想快点去买充电器,不然他的宝贝手机就要没电了就完了。
于是干笑了一下,在林夏的注视下勉强喝了一小口。
味道有点怪。
这是什么新品吧。难喝,避雷了。
岑修楚喝完对他笑了下,然后挥挥手。
“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林夏点点头:“那修楚哥路上小心。”
岑修楚走到马路对面等公交。
等着等着,感觉有点热。
不是很热的感觉,但隐约好像有点出汗。
今天难道升温了?
岑修楚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气温,确实比昨天高了不少。
回去赶紧脱外套凉快凉快。
从岑修楚住的小区到酒店只有几分钟车程,但岑修楚在车上热得越来越有点如坐针毡。还没到站就到后车门那儿等,车还没停稳就从门缝里钻出去了。
不只是皮肤,好像连心脏都在发热,越跳越快,岑修楚甚至能听清自己咚咚响个不停的心跳声。
有这么热吗?刚刚看气温还不到二十度。
岑修楚一边走一边拉开外套拉链。
等会拿瓶冰箱里的冰水吧……免费的。
岑修楚感觉自己脸热得像发烧了似的。
……等等。
他蓦地停住脚步。
岑修楚发觉自己好像……
有反应了。
草。
男性的确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有反应,但基本都是青少年时期,他都已经二十好几了,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最多打打游戏,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压根不会这样。
好像有点不对劲。
好在现在还很早,又是周末,酒店周围没什么人,岑修楚脱下外套搭在手上,厚实的棉外套遮住了某个地方。
然而羞耻感还是出现在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底,他不得不捂着脸遮着,飞快跑进了酒店,冲进电梯按楼层。
岑修楚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
他发烧了?
应该是吧,可能昨晚被子没盖好。
但早上起来也没有感冒的感觉啊。
而且一直到刚刚等车之前,他都没有一点感冒发烧的感觉。
等车……等车之前他干了什么来着?
好像也没干什么啊。
……等等。他好像只喝了一口林夏给的奶茶。
草。
那杯奶茶有问题……?
岑修楚心下震惊,但脑子又乱又晕,心跳声咚咚作响,打乱了他的思绪。
电梯终于到了楼层,岑修楚着急忙慌跑出去,努力集中精神,找到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摸出房卡去摁。
奈何他手抖得厉害,摁了几次房门都没反应,岑修楚越发着急,终于在“嘀”的一声响后,房门被解开了。
岑修楚松了口气,伸手搭在门把手上打开门。
另一只不属于他的手也搭在了他的手上。
岑修楚愣了下,抬头。
“林夏……?”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岑修楚下意识抓紧了门把手, 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林夏的脸。
草了,林夏是闪现吗, 这怎么跟上来的。
岑修楚吞了口唾沫。
大意了,他身为直男, 警惕性还不够高,竟然上了这么大的当。
不对, 谁他妈会知道明明都是男的,同事想跟自己上床啊。这根本防不胜防吧。
林夏笑着道:“修楚哥,你现在看起来很需要帮忙。我帮你吧?”
岑修楚不动声色地往门缝靠,“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热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四处乱飘, 心跳快得震耳欲聋。
这一会儿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现了。
岑修楚抓着门把手,仿佛从这目前唯一能抓到的东西上得到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要是……要是阿居在就好了。
林夏笑了一声,手指暧昧地抚摸他的手背。
“修楚哥到这种时候还是拒绝我。”
他抬起眼,表情忽然变得阴鸷。
“可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岑修楚只想骂他有病。
“你是不是……自以为……”岑修楚觉得此刻说话都格外花力气, 不得不喘了一口气, “在玩什么《密爱逃婚:与他的99夜》?神经病吧?你给我什么鬼机会关我什么事?我他妈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我是直的?”
他混沌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而且,你这是犯法!”
林夏:“修楚哥,你真的不清醒了。男人被强上是不犯法的。”
“……”
岑修楚心里骂了句草。
他看着林夏, 猛地一使力气,掀开林夏的手,然后飞快拉开门冲进房间, 随即就要关上门——
林夏却在他关上的前一秒撑开了门缝, 走进来。
岑修楚暗骂了一句脏话。
大概是没吃早饭的原因,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腿都有点软——不是说吃了这种药会精力充沛吗?难道还看人?
看他是0还是1?那他为什么不是1啊!
林夏合上了门。
岑修楚现在满心的“草”字在飘。
不是吧。
他慢慢挪动脚步,心里思考着对策。
正常来说,他是能跟普通成年男人打的,用不着客气,但是现在力气虚得很,还真不好说。
那只能智取了?怎么智取啊。
岑修楚:“林夏,就算这不犯法,但如果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你有工作,学历好,长相也不错,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何至于此啊,你三思啊。”
……感觉他这好像也不是很智。有点干巴。
林夏也一边慢慢走过来:“修楚哥,你是打算说服我放弃吗?但我已经想过很久了,只不过这是下策。”
岑修楚试探地说:“那……你下药之前有没有想过,这种事是有可能撞号的?”
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都怪他那群微博粉丝。
林夏:“……”
岑修楚一边绞尽脑汁,一边慢慢挪动到了阳台。
虽然不至于到赴死的地步,但每个房间的阳台时间距离有点近,如果能跳过去的话……
门忽然被敲了敲。
林夏和岑修楚同时看过去。
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岑先生,你好,打扰了。你预订的酒店早餐服务。”
岑修楚没这习惯,他吃早饭只喜欢自己买。
敲错门了?可她知道是“岑先生”。
愣了愣,就听见林夏走过去回答:“不用了。帮我取消吧。”
岑修楚混沌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他求救的机会,当即几步并做一步跨过去,想开口,嗓子却有点发哑,发不出声音。
他愣了下,随即门被“嘀”地一声打开。
门外却不是预想中的女服务员,而是温居。
“阿居!”
声音哑得不行。
温居神情冰冷无波,见到他,眼里才化开一点,露出温和的涟漪。
女服务员和保安站在门口两侧等着,见状惊讶道:“先生你真的……”
看起来状态就很不对,还好这位温先生来得及时,否则……
他们看向门内,只见林夏脸色阴森地站着。
温居伸手轻轻把岑修楚拉过来,岑修楚只觉得身上力气越来越少,轻易就被他拉动了步子。
还好阿居来了……
温居皱起眉头,见他脸红得不正常,刚想伸手摸他的额头,就感觉到什么滚热的东西隔着裤子在顶着他蹭。
“……”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一点身,把岑修楚掩在他半边怀里。
“电话打了吗?”
保安忙不迭点头:“已经报警了,您放心。”
“现在再给我开一间房。”
女服务员:“啊?哦哦,您是觉得这间现在不安全吗?好的。”
温居睨了一眼林夏,那其中的冰冷和蔑视不言而喻。
这目光令林夏不觉攥紧拳。
温居却一个字都未施舍给他。
他看向保安:“别让他跑了。尾随你们酒店的客人进来,差点危害到客人的人身安全,就算不是你们的问题,传出去也会有影响。”
“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们会严肃处理。”
温居颔首。
“那您要跟着去……”
岑修楚声音很轻地在温居的耳边喃喃。
“阿居……好难受……”
岑修楚的意识已经越来越迷糊了。
他把脑袋埋在温居有些凉的颈窝喃喃自语,两只手紧紧抓着温居的手臂。吐息和他此刻的皮肤的温度一样滚烫,喷洒在温居的脖颈和下颌。
温居那一声“嗯”淹没在喉咙里。
他垂着眼在他耳边低声问:“要不要去医院?”
岑修楚下意识地就抓得更紧,“不要不要不要……丢脸。”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如果现在这个样子被更多人看到会丢脸死,更别说还要告诉医生发生了什么,那他都不想活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差点被男人强上……他刚刚甚至还打算跳阳台。
他直接离开这个星球算了。
温居敛着眼里的情绪,温声道:“好,那就先不去。”
他抬起头,脸上很平静。
“先把犯人送去派出所。我朋友被吓到了,我得留下来安抚他。跟派出所那边说我们状态稳定一些了就过去。”
“好的,温先生。”
安排完后面的事情,服务员很快重新开了一间房给他们。
温居一手揽着他,一手关上门,反锁。
啪嗒的反锁声让岑修楚稍微回了一点神。
他睁开眼,努力看清面前的人。
还好……还是阿居。
他放心了一点,又闭上眼,顺着温居把他放到床上的动作躺下来。
温居从桌子上端起刚刚让服务员送来的烧热的饮用水,用干净的塑料杯倒了一杯,把他扶起来一点,喂他喝。
岑修楚嘴唇干得厉害,喝了一点水,嗓子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他却拱到温居怀里,用仅有的一点力气说话:“阿居……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温居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的声音也有些哑了:“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你帮帮我。帮帮我。”
岑修楚的声音很小,但似乎只是意识不清醒的缘故。
温居垂着眼看他的脸。
岑修楚是那种脸部线条没那么直硬、看起来又有点单纯的长相,但一点也不女气。绝大部分时候的表情都让他看起来让人想亲近——大概是长得好看的缘故,不少男生也喜欢跟他玩。
没表情时,嘴唇会有一点儿嘟起来的意思,唇色鲜红,唇形很好看。
此刻连他的脸颊都是红的,耳垂也是红的,嘴唇更是颜色愈发鲜艳。
从前温居觉得他像小狗,尤其是眼神。
而此刻,他眯着眼睛看天花板,又微微把视线转向温居,努力集中的眼神仍然涣散而迷蒙。
嘴里还在喃喃。
“阿居……帮帮我……求你了……”
他似乎只是在遵从潜意识里的此刻的需求在呼唤他——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最信任的人,最信任的朋友在身边,因此在乞求他。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更像小狗了。
温居叹了一口气。
他温柔地说:“阿修,你会后悔的。”
语气听起来像是松动了。
愿意帮他了吗?
岑修楚只觉得全身都热得不行,又很需要被触摸……刚刚阿居的脖子那儿就凉凉的,很舒服。
他急切道:“不会的,你帮帮我。”
他快被难受死了,怎么可能会后悔。
一边说着,就去抓温居的手。
温居似乎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失了神,眼神暗了暗。
然后反握住岑修楚的手,带着凉意的指节圈着他的手腕,闭了下眼。
随即伸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人,情节需要,情节需要,没有具体描写,只是描述氛围,臣是清白的(端金元宝跪下)!
第27章 (倒v结束)
岑修楚被一片手帕蒙着眼, 腰下被垫了松软的枕头,什么都看不到。视野里只有满眼的黑暗,和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昏沉恍惚暧昧不明的光线。
——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也不敢推开温居的手。
全身都热,热得脑子里都混乱不堪。
不成型的零碎画面飘忽而过, 来不及捕捉也来不及记得,只有身体感官收到的一切像身上的热意一般源源不断, 向大脑准确传达,悄无声息地破开迷蒙不清的臆想错觉,从心底裂缝召引出越发清晰的欲念,与无法逃避的羞耻。
从来没有过的这些感受令他忍不住蜷起身体,隐隐约约间, 他听见自己急促又怪异的喘气,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
但听不清了。密集的心跳声像鼓点敲在耳膜, 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像要烧起来。
它们令他分心。
——渐渐的,他终于意识到在给予他这些感受的人是谁。
他不敢去听。
结束的时候,岑修楚大脑空白了一瞬,极度的感受冲刷了清醒, 随即他感觉遮挡自己视线的东西被拿开了。
一阵细微的琐碎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温居在收拾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他的声音。
“还难受吗?”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不知是不是岑修楚的错觉, 那其中似乎还隐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怜惜。
身体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发烫的脸好像也在慢慢消退过分的热意。
但也许是那药的作用,他全身仍然无力。
“嗯……还有一点。”
他半睁着视线只能集中一点的眼睛, 手摸索着他的位置, 温居便朝他靠近一点, 让他摸得到自己。
岑修楚捏着他的衣角,自己毫无察觉地抓紧了一点。
温居俯下身,有点无奈地低声说:“阿修,我得去洗洗手。”
岑修楚闭着眼懒懒地从鼻腔“嗯”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一般猛然睁开眼——
草。
他……他让阿居给他……了?
草。
是做梦吧?
不对,他会做这种梦吗??
他24k纯直男,怎么可能做这种梦,梦见自己好兄弟给自己……?
所以就只可能……是事实了。
岑修楚转了下视线,看见站在他床边,正满眼带笑垂目看他的温居。
然后目光下移,看见温居滴着粘稠液体的指尖。
更遑论空气里还有……很明显的气味。
草草草草草。
居然真的是真的。
岑修楚噌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他满脸惶恐,两手支着床,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阿居,我……你……”岑修楚的嗓子哽了一下,“我不是做梦?”
温居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唇角隐约有一点笑意,“不是。”
岑修楚眼睛睁得异常圆,惊异非常。
他低头看自己的裤子——虽然被穿好拉上了,但还有被濡湿的隐约的白色痕迹……
“……”
这一瞬间,岑修楚有一种“证据确凿还有何可辩驳”的感觉。
他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没摸到,一转头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摁亮手机。
果然,明天周一,就要上班了。他一般在梦里看日期不会看到第二天是周一,那会立马惊醒。
那种羞耻感终于从心底无可遮拦地剧烈地涌出来——他竟然真的让自己好朋友帮他……解决生理需求了!
虽然岑修楚以前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些宿舍会互相帮忙,听多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波澜了,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岑修楚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不过不管能不能接受,这事都已经发生了。
还是最窘迫的情况下发生的。
阿居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对着朋友也没让生理反应消失很gay?
好在这不算发生关系……应该不算吧。只是用手。
岑修楚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心里不停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跟阿居解释一下,他应该会理解的。
岑修楚舔了下干涸的嘴唇,说:“阿居……这事是个意外,你别误会我,我不是……gay。我只是被林夏算计了,我不知道那杯奶茶里被他加了东西,是药物作用,不是我自然的……生理反应。”
他下意识没敢看温居,又觉得不看的话显得太心虚了,好像他真有什么似的,于是又抬起头,努力镇定自然地看着他。
温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岑修楚屏着呼吸,以为他不信,蓦地想到什么,又急忙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随随便便就跑出来跟人开房上床。我也不是gay,后面还保持有反应是因为那药,你不用担心,你对我来说是朋友,我不会对朋友有那种想法的。”
温居站起身,岑修楚以为他还是不信,要走了,伸手就想去拉他。
“你别走,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了解我的……”
温居叹了一口气,“我了解你。我是去洗手。你想让我一手东西地说话吗。”
说着稍微抬起了一点手,给他看手上挂着的“东西”。
“……”岑修楚哽了一下,脸上刚消退了一些的热意又卷土重来,“没……没有。你去洗吧。”
他收回手,无地自容地把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又往上拉了一点,遮住半边脸,看着温居走进浴室。
这都什么事啊,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心脏不知何时又嘭嘭跳起来。紧张得无以复加。
以后该怎么跟阿居相处啊……他估计会一看到阿居就想起今天的事,就想起他触碰自己的感觉。
好在当时他被蒙着眼睛,看不到画面,否则他这会已经在打算辞职搬家彻底消失了。
最起码也要消失个一年半载的,否则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每天一睁眼就是自己好朋友给自己弄……他真的会羞耻到死的。
浴室里哗啦的水声蓦然一停,随即温居从里面走出来,关掉浴室灯。
他慢条斯理地用干净的白毛巾擦手,一面走过来。
岑修楚下意识地就蜷起了在被子里的手指。
不对,他紧张什么。
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他顶多算是识人不清,中了小人奸计暗算。真正有错的是林夏!
妈的林夏这个法外狂徒,自己做坏事还害得他这么尴尬。
他很问心无愧,对阿居就是最纯粹的朋友之情。
想到这他又有了点底气,把遮着脸的被子拉下来。
“阿居,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是直男,我一直在拒绝他,谁知道他会用这种东西。”
他皱着一点眉,表情严肃又认真。
温居敛了一下眼底的神色,随即又抬眼,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当然。我最了解你,我信你。”
他神情一如往常,眼里只有对岑修楚一贯的温和与亲昵,并没有疏远的意味。
就是,阿居也没有不信的理由。他们多少年的好朋友了,要是他喜欢他,对他有那种念头,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
岑修楚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心里那块大石头也放下了,一把掀开被子下床。
他脸上又露出放松的笑,一边从床头柜上拽过来两张纸巾,一边开始念叨:“那就好,我就怕你不信。我虽然不太可能结婚——跟女人结婚,但也绝对不可能喜欢男人。”
他擦着自己裤子上那点痕迹,“跟你结婚是因为你说我最好的朋友,你需要我帮忙而已。所以你根本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的。”
“……”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这些的时候,身后的温居一直一言不发,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话。
岑修楚用了四五张纸才完全擦掉裤子上的痕迹。但他还是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洗个澡。
“阿居,我那个背包在哪?我找套干净的衣服。”
温居帮他拿了出来。
岑修楚正要接过,忽然什么东西从温居递过来的几件衣服里掉出来,掉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是他的内裤。
还是红色的那条。
“……”
好不容易消失的尴尬气氛好像又回来了。
岑修楚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几万字的心理建设这一刻又有点崩塌了。
这该死的内裤。
把已经恢复成和谐好兄弟的氛围变得有点gay里gay气的。
岑修楚不禁想——这时候他弯腰下去捡内裤,是不是有点像捡肥皂。
……他这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他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
岑修楚给自己洗着脑,硬着头皮,缓缓弯腰,把内裤从地上捡了起来。
没敢看温居地小声说了一声:“那我去洗澡了。”
温居颔首,“嗯”了一声,“好。我在外面等你。”
岑修楚抱着换洗衣服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背脊挺得笔直,梗着脖子抬着头。
看起来直得很。
只是红透的耳朵和腮边看起来一点倒像是在偷偷告密。
温居盯着他,眉眼舒展,眼尾静谧无声地凝出点笑意和欲意。
浴室很快响起哗啦水声。
岑修楚撑着光滑的瓷砖墙壁,发凉的水从头顶源源不断地浇下来,打熄他身上又隐约泛起的热。
怎么回事,这药持久性这么强吗。
他还是觉得有点热……估计也是刚刚所有的事都有点尴尬。
林夏……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处理,他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概率最多就是拘留一两天,罚点什么,但除此之外就没了。
反正他是不想再看见他了。如果还要继续在工作室的话,岑修楚只能考虑辞职。
心理创伤倒不至于,就是蛮膈应的。
谁会想跟一个差点强上了自己的□□犯待一起工作啊。
岑修楚闭上眼,心里烦闷起来。
反正现在也这样了,他还是……等手头这个项目交接完了就辞职吧。
林夏履历漂亮,工作能力强,就算他在工作室里很受重视,工作室也不可能为了他辞退林夏。顶多就是调动工位,减少工作上的重叠,但这样对岑修楚来说也无济于事,还是天天都会见到。
不如干脆辞了职,不论后面什么打算,以他现在在行业内的成绩,选择多得是,没必要委曲求全继续待下去。
岑修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没错,不如回家跟阿居同居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 已经晚上了。
岑修楚把外套帽子戴上,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揣兜踢石子:“我就知道他会咬死不认。妈的太狡猾了,偏偏也不能证明他知道那杯奶茶里有东西。”
林夏似乎早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咬死不认,只说自己并不知道那杯奶茶有问题, 出现在酒店也只是和岑修楚分开后感觉他不对劲,跟去酒店查看情况。
至于为什么门为什么要锁上, 林夏则咬死说是怕想谋害岑修楚的真凶贸然出现。
没法证明他知道,也没法证明他不知道。这个点就这么僵持不下了。
没有证据能证明对方知情、有意为之,加上情节不严重,事情又未遂,对岑修楚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法律上男性被猥亵或猥亵未遂也不受保护, 这件事最后大概率只能不了了之。
温居伸手拉紧他的外套拉链,“温氏的律师不是吃素的。他知道你去酒店住这件事最多只有半天时间, 周边监控、证人足以勾画出他真实的行动轨迹和意图,佐证我方指控。他拿到那种药的时间无法推测,但警方查到他怎么买到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他们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不肯认这几个罪名, 也有其他罪名等着。温居浸淫商场多年, 最清楚怎样打击敌人。
对阿修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就只会有一种结局。
温居垂落的目光冷如寒晖。
只是不能让阿修知道。
岑修楚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抬起头停下脚步。
“半天时间?他不是今天早上听我说的时候才知道吗?”
温居:“他一直躲在我们家楼道那, 当时看见你背着包走了,你走后他才出现。”
岑修楚扬起眉毛,眼睛睁得圆润, 表情讶然, “还有这种事??”
我草, 太恐怖太阴险了吧。
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林夏是这种人呢??
……他真是个命运多舛的男人。
好在岑修楚恢复能力强,呆滞了一会儿就开始接受消化这一连串的事。
岑修楚不自觉地往温居那挨近了一点,吸了吸鼻子。
他声音低低的:“阿居,我有点饿了。”
温居弯了下唇角,伸手隔着帽子摸摸他脑袋。
“吃不吃粤菜?已经给你订好了,过去就能上菜。”
岑修楚抬起头,好像恢复了点生机似的。
他偏着头,想了想,“那再买点口味重的吧,这几天吃得有点淡了。”
温居“嗯”了一声,拉开车门,“今天庆祝你搬回去,不生我气了,我请客。”
他眼里的笑意浅浅的,却映出远处灯火,看得岑修楚心里莫名暖融融的。
感觉这么看着看着,心里好像没那么紧张慌乱了,林夏的行为带来的那种恐惧也淡去不少。
果然,这就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才能带给一个人的感受。
之前闹什么别扭啊。阿居要是没把他当朋友,会来救他吗,会帮他……那样吗,会这么照顾他对他好吗。
根本不会,要是没把他当朋友,早就像他们一样离开他了。
连那种事都能帮他做,不是最好的兄弟是什么!
他吸了下鼻子,也笑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得宰你一顿。走,我想吃一家店很久了,正好今天温总请我。”
*
到家时已经很晚,经过这么一天折腾,岑修楚也困得不行,简单洗漱完就准备上床睡觉。
他换了干净的睡衣,站在客厅,看见温居在往玻璃杯里倒刚烧好的热水。
见他来了,温居把杯子递给他,“喝一点热的舒服一点。”
虽然已经去过医院检查了,没什么问题,疏解得也及时,但为了避免药性残留,最好多喝点水快点代谢掉。
岑修楚不爱喝热水,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在温居的目光下,又喝了一口,想放下来,看见温居还是看着他,还是没放下去,一口气喝完了,把空了的杯子递回去。
温居:“准备睡了?”
岑修楚:“今天累。”
温居颔首:“早点睡也好。”
岑修楚见他还没有洗澡睡觉的意思,试探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睡?”
温居往沙发那儿走,“还有一点事要处理。怎么了?”
岑修楚站在原地,挠挠头。
他目光飘移,“没什么……就是问问。那你要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温居一边打开笔电,“天冷,你不能睡客厅。”
岑修楚有时候喜欢睡客厅,温居以前来他家,经常撞见他瘫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岑修楚舔舔嘴唇,“不是,我没想睡客厅。”
温居“嗯?”地看过来,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笑了下,说:“我知道。你坐过来,陪陪我。”
岑修楚犹豫着,拖鞋底擦地板地挪过去,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坐下来。
温居见他过来,把沙发角落那儿的一张毛毯拿过来给他盖好,又把一壶热水拿过来。
“自己喝。”
他似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大概是事情确实很着急,他专注于眼前屏幕上的内容。
阿居确实好忙。还是不打扰他了。
岑修楚往旁边挪了挪,准备去房间自己睡觉。
温居却抬手按住他膝盖,“去哪?不是陪我吗。”
岑修楚擦了下眼睛:“我困了,先睡觉。你忙你的。明天我也还得去工作室。”
温居:“可以请假。我帮你请。”
岑修楚摇头:“算了,反正就算辞职也要交接完,而且大概率老张不会放我走,起码也要到项目做完。”
那还不如抓紧时间快点做完,到时候一身轻松走人。
不过就算做完了估计也会竭力挽留他,叫他放宽心,随便给点什么蝇头小利安抚。
只是岑修楚是不打算继续待下去的,只想快点把项目做完辞职。
温居没有劝他,只是“嗯”了声:“如果不想去就不去,这些事不要担心。有我在。”
岑修楚:“我还好,倒也没有不想去。就是觉得事情要有始有终,做完了我心里也能放下这个担子。你放心吧。”
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温居盯着他的背影,看见他走到房间门口又忽然转过来。
岑修楚抿紧了嘴唇,视线飘忽,耳尖不知不觉红了一点,“阿居……你能不能,今天晚上陪……陪我睡。”
温居怔了下,眼底显露出真切的讶异,随即又了然。
岑修楚意识到他还在处理工作,又忙说:“我忘记……你先忙,我就是今天有点……没事,我就随便说说。”
他转回去准备进房间,就听见笔电合上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
客厅的灯啪一声灭了,温居从他身后走过来,先他一步进了房间开灯。
见他还呆呆站在门口没反应过来似的,不禁笑了下,“外面冷,快进来。”
岑修楚愣了下,“哦。”
他走进来关上门,走到床边,才发觉自己刚刚有点太紧张,竟然还披着温居给他裹好的毛毯。
“……”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温居去隔壁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又回来打开岑修楚房间里的浴室灯,洗澡。
原本这几天一起住,岑修楚已经习惯了,但大概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他听见浴室里哗啦的水声,脑子里开始浮现中了林夏的招以后,温居帮他的事。
“……”
草。
他就知道这段记忆不会消失在他的人生。果然开始折磨他了。
脑子里开始忍不住想,阿居今天帮他的时候在想什么,不会觉得帮男人做这种事很恶心吗。
就算不恶心,肯定也不会多乐意吧……难道真当成自己洗澡那样?
那样倒是也可以,就是感觉很奇妙……
岑修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缓缓缩进被子里。
莫名的,他有一种紧张感。
有一种……新婚夫妻,妻子在婚房等待丈夫来揭盖头的感觉。
草,什么啊!
岑修楚想扇自己两耳光。
他一个大男人,什么盖头什么新婚夫妻,是新婚但是夫夫不是夫妻……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跟阿居是铁血真兄弟,不能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他又为什么会胡思乱想。
果然是因为今天那个药。害他居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想到自己好兄弟身上去了。
岑修楚下定决心,再也不喝再也不吃任何人给的东西……除了外卖小哥。
这么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地想着,岑修楚很快就半闭上了眼。
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虽然也没做什么,但是男人那什么过一次几次……还是挺耗费精力的,更别说后来还去做笔录。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隐约听见一些细碎的轻响。
他下意识地一下有点紧张起来,不觉弓起一点背脊。
谁啊……,噢,是阿居。他已经十分不清醒的脑袋想起来。
岑修楚放下心。
他舒服地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唤他:“阿居……”
温居俯下身捏了捏他的手指,“在。”
岑修楚毫不自知地朝他声音在的方向挪了挪,被捏着的手指弯起来。
他感觉对方周身气息温凉,带着湿润的水汽,而他睡得全身热乎乎的,这点凉意反倒让他觉得舒服。
于是不自觉地拉了一下他的手,想让这凉意离自己更近。
温居眼里无声地倾泻出滚热的压抑的情绪,指尖抚着他的手指往下,直至掌心。
随后张开五指,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岑修楚到底半梦半醒的——这会儿又已经彻底睡着了,五指松松的自然垂着,被抓得很紧也毫无察觉。
温居盯着他的脸,扣着他的手,许久,叹息了一声,随后贴近他睡下来。
想到岑修楚刚刚主动提出来一起睡,温居不觉攥紧了他一点。
阿修原来不讨厌和他亲近。
只是大约也只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毫无顾忌。
他轻轻地挠他的掌心。
但也不要紧,只要还在他身边。
又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岑修楚忽然凑近他,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
他喃喃着说:“阿居……我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或者一更(入v三更共9000字,更的够字数了今天就不会再更了),下午六点发。
明天开始日六了,除明后天是零点发以外,暂定每天下午六点或者晚上九点发,为期一周。
第29章
温居呼吸停了一下。
那一秒他恍惚了一瞬。
随即他意识到, 岑修楚说得并不是那种喜欢。
高中时他也这样说过。
岑修楚性格倔,还有点骨子里的叛逆。别人非说什么他就越可能往反的来,更别说通常只有他自己能说服自己。
那时候有同学开他俩玩笑, 岑修楚一个朋友看开他们玩笑的人太多了,觉得有可能会被老师家长当真的, 建议他俩避嫌——学校里抓到过同性早恋的,处罚比异性早恋要严重, 有过例子,直接退学。
岑修楚平常很守学校校规班规,老师眼里挺乖,但有时候就是某些奇怪的点上很轴。
大多数事情还好,但他觉得自己没错的事, 别人拿板砖也敲不行,能倔到墓里去。
他就认为这种事光明正大问心无愧的, 凭什么避嫌,就算他俩真是恋爱关系,那也没做错什么。一没在哪儿亲热,二没影响他人影响学习, 就因为是同性恋就得被“整治”, 那有什么道理。
彼时岑修楚作为一个直男,皱着眉头跟人就这事辩得起劲。
辩到最后还是不服,勾着温居的肩膀, 得意洋洋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喜欢温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喜欢他做什么朋友?”
当时还恰巧被岑修楚班主任撞见了。
班主任虽然思想古板, 但当时岑修楚的成绩已经完全不是高一时那样了, 还待在十四班这个次重点班, 可每次考试总排名都在年级前二十,是学校正儿八经的尖子生。而温居不用说,两个尖子生哪个也不想出问题。
她苦心劝岑修楚几天,哪知他说——
“如果表达和朋友的情谊跟自己真实的感情,也算违反校规的话,那我没话说,您也说服不了我,别浪费您时间了。路班你直接上报吧,我还得写试卷去。”
班主任:“……”
据岑修楚的回忆,他班主任当时的表情挺无语凝噎的。
总之挺闹腾。
后来岑修楚自己都说很幼稚,但他说,说得做得幼稚了点,但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感情有那么多种,为什么只有“爱情”才能谈喜欢呢?
所以当时岑修楚挺长一段时间天天对他表达喜欢。
他总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膀说,阿居,我喜欢你。
毫无顾忌,也如他所说,问心无愧。
黑暗中,温居的神情模糊不清。
窗外晃过一丝远处汽车经过的车前灯灯光,有一瞬照亮他的面容——惯常温和的目光此刻却直勾勾地落在岑修楚脸上,其中占有欲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却只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暗里攥紧了岑修楚的五指,仿佛也如他当年那样固执一般,要闭着眼将他永远锁在掌心。
*
早上岑修楚醒来的时候,温居意外地还在他旁边,侧着身睡,还正对着他,浸墨的眼睫垂落着,那点长相上带来的冷淡在此刻被冲淡了。
更意外的是,岑修楚发现自己竟然几乎要把脸埋到他胸口了,自己的手还搭在温居腰上。
两个人贴近得像情侣似的。
“……”
草。
他完全不知情啊!
这是他的身体自己干的好事!
岑修楚慌慌张张地把手抽出来,往外挪了挪身体。
还好他醒得快,不然让温居发现了不知道会怎么误会。
千万不能把他当gay……否则昨天就没法解释了,跳进浴缸都洗不清。
要是让阿居以为他喜欢男人就完了。
岑修楚松一口气,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哪知一掀开就看见自己那大早上就生机勃勃的“好兄弟”。
“……”
草。
他平常也不怎么会这样啊!
都怎么回事。
岑修楚唰地一下又盖上被子。
他偷偷瞄了一眼温居,发觉他还没醒,又松了口气。
还好,没那么倒霉。
也就碰上林夏这事是真的算他倒霉了。
岑修楚小心翼翼地背对着他,缓慢掀开被子,不敢制造出一点声音地起身穿拖鞋去浴室。
这个情况很好应对,刷牙洗脸的功夫,早上的生机勃勃基本会自己消下去。
但刷完牙洗完脸,他的“好兄弟”还没消下去的意思。
……什么意思,太久没释放了,想释放一下是吧。
不对,昨天不是释放过……
脑子一闪而过记忆里属于他自己的喘息声。
“……”
死去的记忆开始不断攻击他。
岑修楚感觉完犊子了,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他脸皮薄,估计会被自己的记忆处刑到入土。
而且突然早上就生机勃勃的,估计是昨天的药性还在……这样看起来,好像跟阿居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他也感觉怪别扭的。
……所以他昨晚为什么突然脑子一抽想让阿居陪他睡。
估计是太困了,脑子不清醒,趁他意识逐渐模糊就为所欲为。
岑修楚盘腿坐在马桶盖上,一边思索以后该怎么办,一边等着生机勃勃消失。
不过其实抛开这些来说,他还挺喜欢跟阿居亲近的感觉的……难道真的要避嫌一段时间吗,阿居恐怕会多想吧。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保持距离。这种事发生之后,不是越避越有嫌疑吗。
昨天阿居都没想避嫌,最开始发觉他中招了也没想让别人来,反倒自己亲手帮忙。
对啊,阿居肯定是一开始就觉得都是朋友不用避什么嫌,所以问心无愧,光明正大,不需要顾忌。
他要是避了,反而显得做贼心虚吧。
决不能让阿居觉得他做贼心虚!否则他们以后还怎么相处下去。
他得比阿居更坦然。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岑修楚点点头,站起来就去打开浴室门,豪气冲天地一推门,看见温居已经起床,刚换好衣服,看起来在整理衣领。
而他生机勃勃的“好兄弟”,指着他的另一个好兄弟。
“……”
温居挑眉。
岑修楚僵硬了。
妈的,他还是死了算了。
*
岑修楚捂着裤子,冲出浴室套上外套,提着平时上班带的那点东西,随便踩了双鞋,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好在走出门没一会儿生机勃勃就消失了。
天空颜色发灰,只有隐约一点灰扑扑的蓝,团云被风搅散,显得头顶能见到的这片天狭窄又阴暗,还隐约有点要下雨的意思。
初春早晨的寒风越刮越大,跟刀子似的想把他的脸片了,但岑修楚在公交车站满脸麻木,只想把自己片了。
干脆消失在茫茫人海吧……他现在存款也够,跑哪都行。以他的消费水平,只要不生什么大病,躺个十年应该没问题。
好像也挺好。
公交车到了,岑修楚收回思绪,认识到生活还不得不继续下去的残酷现实,叹了口气,裹紧衣服上车。
工作室里早一些到了的同事们在喝水忙工作,虽然岑修楚清楚他们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但还是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先去提辞职吧。
岑修楚一闷头进去,找到老张办公室。
刚刚来的路上已经在微信上说了。
老张大概刚看完他微信,听见他敲门,说了声进来,抬头看见是他,忙起身问:“小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辞职?薪酬的问题的话,你是知道的,你在我们工作室什么份量,只要你提,多少钱都可以。”
岑修楚也没客气,径直走到他位置对面的椅子那儿坐下来。
“不是因为薪酬。工作室给的薪酬我一直很满意。”
岑修楚两手插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纠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开口:“简单来说,就是我跟某些同事有矛盾,到了非走一个不可的地步。我也不想让你们为难。时之的项目这边,我会先做完,也会尽力。你放心。”
老张慢慢走回他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大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给他倒了一杯茶。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问题?”
当年岑修楚来工作室的时候,差不多算是一穷二白,工作两年多三年,身上那种清澈且笨拙,还满脸对画画热爱的气质跟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没什么差别。
刚开始老张还以为他是什么山里出来的孤苦穷学生。后来时间长了,问岑修楚,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沉默很多时候也说明了很多事,猜也猜到他大概是跟家里不睦。
岑修楚摇了摇头,“行了,问那么多。你放心好了,项目做完交接完,没问题了我再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老张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说可惜。
岑修楚站起来,想了想,还是说:“你把我跟林夏的工位调开吧。我不太喜欢那个位置,冬天太冷了。”
想让工作室辞退林夏是不现实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生活有很多事情都无可奈何。岑修楚也不想为了自己的事缠着谁非要个处理。
不想麻烦别人。
说是这么说,但老张一听就知道是跟林夏有什么矛盾。
“今天林夏也请假了,说有事来不了。你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岑修楚走到门口拉开玻璃门,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说,就走出去了。
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估计是还被派出所那边扣着吧。
他本来还担心碰上,这下倒是可以清静几天了。
哪知等傍晚忙得差不多了,准备下班的时候,岑修楚却在工作室楼下碰到了林夏。
外面下着细雨,他身后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站在不远处的山茶花树下躲雨。
看样子应该是回来拿东西的。
不过不是说林夏咬死了不认,事情僵持不下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僵持不下的话,应该不至于派两个警察看着他吧。
岑修楚收回视线,几步走下楼梯,从林夏身边准备走过去。
林夏却叫了他一声:“修楚哥。”
岑修楚:“。”
他现在一听这称呼就头皮发麻。
林夏慢慢把脸转过来看着他:“我昨天看见了,修楚哥跟他——那个朋友,在酒店进了同一间房。”
岑修楚闻言呼吸一停,随即又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也不甘示弱地看向他:“所以呢?”
林夏:“修楚哥就这么讨厌我,宁愿跟他……”
岑修楚打断他:“麻烦你认清一点,不是我讨厌你,是你让人厌恶。要不是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他咬了咬牙,还是补了句:“你很恶心。”
岑修楚脾气好,很少对人说什么重话,这大概已经是他能说的最重的话了。
“那你呢?你还不是跟男人……”
“在一个商人的角度给你提建议,”
岑修楚愣了下,闻声看过去,温居打着一把透明的伞,正朝他走过来。
他走到岑修楚身边给他遮去被风吹斜落在脸上的冰凉雨丝,半垂着眼,眼里的蔑视与漫不经心显而易见,“你那些卑劣肮脏的话,可以尽管对着监狱活动场地的铁丝网说,在这里说还是慎重,大概率会付出更多代价。”
“——我想你现在很清楚,可能性是多少。”
林夏的表情一下变得阴鸷起来,似乎咬着牙,随后又倏忽笑了。
“你在这耀武扬威讽刺我有什么用?我脏?那你呢?你以为你心思多干净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感觉,会怎么做?”
岑修楚疑惑地皱起眉头,看了看林夏,又看了看温居。
什么东西,有点不明白。
温居的神情半分未动。
林夏嗤笑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岑修楚先开口打断了。
他皱眉皱出半个川字,“你烦不烦啊?在这自说自话什么?你是罪犯,用下作手段罪犯,道貌岸然厚颜无耻,有什么资格说阿居?阿居就是比你好,你一辈子也比不上他!”
他不知怎么,说得自己越来越气了,伸手推搡了一下林夏,一面把温居护在身后。
林夏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他也……”
温居唇角噙着笑意,眼里冰冷而无波,全然不是他以为的慌乱或是故作镇定。
“如果真有那天……”他尾音轻而清晰,有点儿像在喃喃自语,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只是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我无法预料,但至少我和你不一样——他永远不会厌恶我。”
如果有可能会的话,他也会悄无声息地一点点磨去这一点可能性。
阿修一直喜欢他,也想亲近他。即便可能不是那种喜欢,他也可以等。
等到他喜欢他。哪怕一辈子。
岑修楚听得脑子有点乱,他心底闪过什么,但没有去细想,只是拉着温居,说:“走吧走吧,别跟他浪费时间说话,有这时间咱俩不如回家吃饭。走,我请你吃吃饭!”
他拿过温居手里的伞举着,气冲冲拉着温居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天色渐深,气温比早上更低。化作寒刃的风里夹杂着冷得像冰针的雨丝,斜斜打在岑修楚脸上。
他脸被冻得快失去直觉,刚忙了一天四肢早就该累得僵硬走不动,这会儿却格外有劲,拉着温居一口气就走到外面车边。
抬头从透明的伞面看到天空,头顶阴云暗涌,远处挂着白日的天边尽头却一片湛蓝和纯白。
岑修楚收回目光。
他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收伞,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你早上走得急,穿得太少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岑修楚就僵硬了一下。
早上……晨……那什么。
草,阿居这是故意提的吧!
笑话他。
“……”岑修楚吞了口唾沫,决定转移话题,“我跟工作室提了辞职了,但最快也要估计下个月才能走。不过我跟老张申请了在家工作,反正我们这行也没有那么多非在公司做的事。”
温居:“也好。我最近也没什么忙的了。”
“你最近不是有几个项目需要盯吗?”
“最近都临近完工了。”温居习以为常地伸手给他拉下来安全带,“你要是在家多休息几个月,等天热了我们就能去度假村了。”
岑修楚一下扬起眉毛。
他差点把这个忘了!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和工作上的事太多,加上温居没说去的日期,他都快忘干净了。
也对,现在天气冷,等再过两个月天热起来了,就能去海边了。
他目前也不着急找工作,就是工作室这边结束了也不急,确实可以等到时候度完假再说。
在家工作做完之后,好好休息一两个月,然后又能去海边玩,这是什么人间乐事。
岑修楚一下心情就彻底放晴了。
接下来两周,岑修楚都每天激情澎湃地工作,进度之快令同事们瞠目结舌,都说岑老师怎么快离职了反而还越来越有干劲了。
小邓甚至还担忧地打电话慰问岑修楚的精神状况。发现他确实没什么事,而且是真的心情很好,感觉更奇怪了。
这两周里,岑修楚虽然没再提出要和温居一起睡,但两人明显比以往更亲密了。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不需要靠避嫌来说明自己不弯,岑修楚反其道而行之,靠不避嫌来证明自己不弯,反倒越发毫不顾忌。
发觉温居对自己偶尔早上的生机勃勃没什么怪异的感觉,也不认为他有什么问题之后,可能是因为有点破罐子破摔,岑修楚之后也越发淡定了起来。
不过因为岑修楚埋头苦干想快点做完项目的原因,两人平常的接触倒是比之前少了不少。除了一起吃饭,就很少待一块。
岑修楚吃完饭,看着温居把碗筷收到厨房,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微信,随后拨通电话:“小邓,是我。怎么样了?”
“岑老师!我刚想给你打电话。过了过了!甲方特满意!项目完工了!!”
这一刻岑修楚比当年查高考成绩都激动。
解放了解放了,终于结束了。
“那就好那就好。”岑修楚站起来走来走去,“等有空我请你们吃顿饭。”
小邓“嗐”了声,说:“那哪儿能啊,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岑老师你最辛苦,我们都是沾你的光拿奖金。再说啦,你现在要离职了,该请吃饭的人是我们。诶,要不正好,过两天你有没有空,我们出来聚聚,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大家也想你。”
岑修楚:“这个……我可能……”
“别推辞嘛,就我们几个熟的,你放心,没别人。”
平时不跟同事吃饭,现在都要离职了还拒绝,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况且小邓确实也是好心。
这么想着,岑修楚答应了。
“那行,就你知道的,我跟不熟的同事待一块不知道该干嘛,到时候挺不好意思的。那你定地方?到时候发我就行了。好。”
岑修楚挂了电话,抬头才发现温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旁边,在倒水。
他状似无意地问:“同事找你聚会?”
岑修楚毫无察觉:“对,他们也说挺久没见到我了,正好现在项目彻底结束了,出去聚聚。不过估计还得过几天。”
可能是终于做完工作可以跑路的感觉太好了,他一下感觉又有点饿,去厨房冰箱找了点水果吃。
岑修楚一边吃一边坐在沙发上看微信,点开小邓发来的语音。
“岑老师岑老师,忘了跟你说两件事。一个是男女都有,你要是有对象可能要报备查岗什么的,还有就是到时候得喝酒哦,都散伙饭了,不喝酒不行的,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加上早上的已经够九千了,今天没有啦。
今天实在是困,作息乱了,明天的更新应该在下午六点。
林夏完全下线啦。后面不会再有他的戏份了。
岑老师不是这都听不出来,他是很会给自己洗脑,把一切往爱情上发展的东西给自己洗脑成“谁说朋友就不能这样”、“肯定不是那回事我俩问心无愧”、“我是铁血真直男我好兄弟也是”,一切不对劲在他眼里都自动变得对劲了()。所以说他是真迟钝,非得彻彻底底被do得不行了才能反应过来(拼命暗示)。
第30章
岑修楚很少外放语音, 特别是有人在附近的时候,只是在温居面前他通常不怎么有遮掩的想法,这会儿也正心情好, 一下就没想太多。
“……”
听到“有对象的话要提前报备”这一句时,岑修楚莫名有点心虚, 看了一眼温居。
温居喝了一口水,目光平静, 没什么表情,好像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似的。
……岑修楚莫名感觉更心虚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看阿居,阿居是他好朋友,又不是对象。
不过说起来还好他没对象, 不然出去玩都要报备,太不自由了。
岑修楚最讨厌被人管东管西。
他打字回复:【知道了知道了, 没有对象。喝酒也行吧,就是你们到时候得给我叫车,我酒量不好,到时候直接晕死过去。我要是挂了就没人给你画cp图了。】
小邓:【好嘞, 你就放心吧, 都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小邓:【时间就这周日,晚上六点。地方等会我发你, 他们还在battle哪儿更好。】
岑修楚:【行。】
他刚想放下手机,手机就又振动了一下。
小邓:【对了岑老师,我可能会带两个朋友来, 她们都特别喜欢你, 是帜神的粉, 跟你要个签名什么的就走。你要介意的话我就不带了。】
小邓:【姐妹拍屁股.jpg】
帜神是他以前参与过皮肤设计的一个游戏角色,也算是岑修楚刚出道那阵为数不多的项目。
岑修楚念旧,因此总记得,隔三差五就会给这些以前参与过绘制的游戏角色画图发在微博上。角色的粉丝都特别开心。
因此这算是常事。有时他在外面吃饭等餐时随手摸出本子画点什么,被人认出来了也会给画点角色小人。
反正都离职了,况且这层关系隔得远,他跟小邓顶多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离职之后交集估计很少,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见到。
岑修楚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
【行。不过真的就签个名画点东西啊,你知道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
小邓:【知道知道,我懂你。】
岑修楚退出微信。
他窝在沙发上,把腿上的毛绒毯子捂得严严实实,把零食再拿近点。
然后打开了游戏。
为了肝这个项目,他已经快两个月没碰过游戏了。
原本他是更喜欢打电脑游戏的,但坐电脑前打游戏太冷了,退而求其次还是打打手游,好歹可以窝在沙发上打。
一阵电话铃声蓦然响起来,岑修楚下意识划下来通知栏,没有显示有来电。
温居把发出声音的手机拿出来,划了接听键。
“嗯。”岑修楚发觉他应着的时候似乎看了一眼自己,“我马上到。”
岑修楚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居挂了电话,拿起来外套走到门边,声音和平常没什么分别地道:“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岑修楚也没多想,“随便都行,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好。”
门关上的时候,岑修楚不知怎么,还是坐起来看了眼门口。
总感觉应该是有什么事。
他这会儿也没进入匹配队伍,想了想干脆退出来,点开微信。
【张助理,我刚刚看阿居出去了,这几天不是项目都差不多完了吗,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张助理那边很快回复:【是啊,岑先生猜得很准。】
张助理:【岑先生,你和温总……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岑修楚瞪大眼睛,放下刚拧开瓶盖的饮料。
草。
张助理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想了想他又赶紧解释道:【其实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阿居是朋友。结婚算是假结婚。】
可不能败坏阿居的名声,回头万一整个温氏都知道他们大老板结婚了,还是跟男人,阿居的名声就完蛋了。
……该不会已经都知道了吧。
那到时候离婚了他是不是得去声明一下……但怎么声明啊!总不能在微博上说吧,那问题好像更大啊。
张助理:【嗯……不管怎么样,总之这件事,已经被温董知道了。】
……草。
那更完蛋。
果然还是迟早的事。
岑修楚一下心提起来了:【你们温董什么情况?很生气?】
张助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张助理:【是啊,现在正在办公室摔东西。先不跟岑先生说了,温总来了。】
岑修楚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
他应该做什么?温阚华在摔东西……上次温居额角那儿的伤肯定就是这么弄出来的,还是这段时间岑修楚每天晚上孜孜不倦给擦药,伤口才彻底好全消失的。
估计这回又会对阿居动手。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这个老不死的又故态复萌。本来以为阿居长这么大了,这几年在温氏也打压不下去了,他会有点ac数。自从阿居进了温氏,的确也没有再出以前那些事,没想到居然还是老样子。
当年岑修楚发现有时温居身上会出现一些伤痕,刚开始温居说是不小心摔的他还信了,后来发觉不对,才慢慢发现是温阚华干的好事。
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温居没有反抗,后来才明白,对于温阚华这样的人,和温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必须得到足够的权力,才能令温阚华害怕和收敛,也才能真正教训他。
不过当时岑修楚不懂,只是觉得朋友遭受这些令人气愤,跑去埋伏温阚华把人揍了一顿。
但后来温阚华查到他身上,最终连累的还是温居。他手上的旧伤也是这样才有的。
岑修楚那时才明白,温家情况特殊,温居有些事不和他说,也只是两个人都暂且无力。
……
他得过去一趟。
岑修楚着急忙慌地起身,抓上手机外套就走。
*
岑修楚赶到温氏前,先给张助理发了微信,让他跟前台说帮自己摁电梯上去。温氏的电梯需要内部的卡才能启动。
不过等他赶到时,温居正好出来。
岑修楚几步并做一步,一边叫他:“阿居。”
没等温居回答,他就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又检查了他的手,发觉没有明显的伤痕一类的。
温居莞尔:“你怎么来了?”
“我问了张助理,你爸知道结婚的事了。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温居任他检查,“他现在不敢。”
岑修楚:“你上次额头上不就是他弄的?”
他看见温居背后走过来的张助理,忙探头问:“张助理!你们董事长有没有对阿居动手?”
张助理看了一眼温居,诚实答道:“没有。”
虽然温董是吵得很厉害,不过其实很大原因是这段时间温董在温总手里吃了太多瘪,得知温总竟然跟岑先生结婚了,一下被彻底点炸了。
也算是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他在门外听到温董说什么“你翅膀硬了敢跟男人结婚,没想过对公司的影响,其他董事会怎么样”一类的话。
不过……说到底,温总的手段其实整个公司包括董事会都是很清楚的。
他能在温董的打压下一路到现在,大权在握之后还能反过来狠压温董一头,让温董脾气越来越暴躁却不敢再对温总动手,怎么可能连结婚对公司的影响都考虑不到,肯定有得是办法处理。
这也是张助理刚开始得知这件事很震惊,但很快又定下心的原因。
……说起来他真是没想到,本来以为温总只是喜欢岑先生,最多在追什么的,但没想到竟然直接结婚了。要不是温董在民政局那儿的关系意外查到了,估计所有人还蒙在鼓里。
只能说不愧是温总。
听到张助理都说没事,也没发现温居身上有什么伤口,岑修楚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温阚华这个老不死的到底是老了,蹦不动了。
岑修楚:“那就好。我就怕他又跟以前一样。”
那他估计会忍不住把人揍了,然后带着阿居跑路。
温居眼里都是笑意,“你担心我?”
“那当然啊,不担心你担心谁?”岑修楚看了眼他身后,“你准备去哪?”
“回家。”
岑修楚“哦”了声,说:“回你家干嘛?拿东西?”
他家也不缺什么吧。什么都有啊。
温居笑了下,“是我和你的家。”
岑修楚愣了下。
其实这话本来没什么,他俩住在一起,把岑修楚家当成“家”说顺理成章。
但大概是因为张助理先前提到了他俩结婚这件事,岑修楚莫名觉得……温居说的“回家”,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意味。
岑修楚移了下视线,“那行……那走吧。正好我来接你。”
说是这样说,但坐的还是温居的车。
岑修楚关上车门,心想看来得买辆车了。驾照早就考好了,倒是一直没买车。
他回过神,想起温阚华这事,还是觉得不大安心。
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你爸怎么说的?打算怎么办?”
温居给他拉下来安全带,“他执意让我和许家结婚,和你离婚,对许家隐瞒和你结婚的事实。”
完全是温阚华的作风。独断专行,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他也不想想要是许家知道温氏隐瞒了这事,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这对于温氏来说的确也是唯一的办法。档案那边……温阚华虽然迟暮,权力大不如前,但到底还是能做手脚的。
况且他们这样的家庭家族之间联姻,只是为了利益而已,只要外人不知道温居结过婚的事情,根本没人在意。
只不过阿居肯定不会同意。而温阚华最不喜欢别人忤逆他,恐怕这事很难收场。
岑修楚:“你肯定不同意,你爸肯定也不会让步。那这事到底怎么办?”
温居却说:“他会让步的。”
岑修楚愣了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随即他想起来一开始他签的那个协议。
如果他和温居离婚,那温居的一半身家乃至股份都会被分给他。
温阚华肯定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会被逼着让步。
但岑修楚觉得他不大可能会善罢甘休。
温居侧着目光,看向他,那其中盈盈闪动着的不知是瞳孔倒映的光,还是什么炽热的东西。
“因为我告诉他,一切阻拦我和你的,我都会铲除干净。”
哪怕是亲生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温总是有点那什么的。其实他道德感不高,甚至会想噶了温父。但考虑到这样一来非常麻烦,而且会埋下一个雷,威胁到他和岑老师生活的安定,所以会退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