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太明白, 但郁雪非心照不宣地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的唇无力地碰了下,“一定要是今天吗?”
江烈明天手术,她不敢想过了今晚之后要以怎样的心境面对他。
商斯有气息迫近, 居高临下地覆过她头顶, 压迫感前所未有地强烈, “为什么不能是今天?”
他俯身, 潮热呼吸扑在耳侧,却让郁雪非觉得凉薄入骨, “难道你觉得这样是背叛他?”
她骤然瞪大了眼,“没有……”
“没有?”商斯有捏着女人小巧的脸, 迫使她转过来看他, “郁雪非,我根本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要么你证明给我看,要么就闭上你的嘴。”
如此近距离之下,他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像一团火炙烤着她,郁雪非觉得嗓间干涸,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商斯有一把将她抱到餐桌上。
那是一张狭小的原木长桌,出租屋最基本的款式, 铺着一层棉麻桌布, 刻下因她的到来起了皱,如同地壳运动隆起的山峰。
他一手抵着桌面,一手钳住她下颌,以便更好迎合他的吻。郁雪非的脖颈被曲折得生疼,下意识往后缩了些, 却又被他压在腰际拽回来。
她眼尾湿润着求他,“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这让她感觉屈辱。
商斯有抬眼,深狭的眸底妒色尽染,“你哭什么?”
在他面前,她就那么吝啬,除了哭就是怕,又或者麻木不仁,像那些被他留在屏风里的鸟。
只有那个所谓的弟弟能让她牵肠挂肚。
想到这,他愈发不满,松开她又问了一遍,“你哭什么?就这么不愿意?”
这一次显然加重了语气,掺着不假掩饰的怒意。
郁雪非那滴泪滚落下来,滑入他指缝间。
她恨恨地盯着他,“我们怎么开始的您不知道吗?现在来问我愿不愿意是不是太晚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纠缠不清,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
商斯有牙关发紧,“我给过你机会。”
“那商先生的意思是我自投罗网。”
郁雪非自嘲地笑了,“您帮我,我报答您,可是连我想谁、爱谁都要管么?”
其实她对江烈没那么多心思,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大小孩,永远是弟弟,不可能变成别的身份。
但她就是故意要让商斯有误会,反正那么多次的解释他也不曾听进去,索性错到底。
不如一起痛苦折磨。
果然他红了眼,手上加重力道,掐得她生疼。
郁雪非毫不怀疑,她腰上被碰过的地方,一定会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所以你和他果然不清白。”
“对,没错,就像您想的那样,借着姐弟名义说不清道不明,暗通款曲。”她在拉锯中感受到一味屠戮的快感,扬唇笑道,“您满意了吧?”
商斯有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薄唇轻颤着,似是怒不可遏。良久,他的怒火变成更深更重的吻落下来,毫不留情地进犯。
木桌不堪重负地吱呀晃动,桌上的水杯相撞,丁零当啷地响。
他吻到郁雪非觉得缺氧才肯放开。
往日禁欲斯文的人,眼下却像是溺在靡靡声色里不肯醒的浪荡子,冷厉的面孔上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欲.望。
他透过满目的迷蒙看她。
女人娇软的唇红肿着,还覆着一层交吻后留下的湿痕,眼眸黑而明亮,没有半分情动的印记,只有心口微微的起伏暴露了他们分为深刻的纠缠。
哪怕是堕神,她也是最清丽无瑕的那个。
商斯有的不甘愈发旺盛地烧了起来,理智化为灰烬,只想把他得不到的苦孽尽数施加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件方领上衣,露出玉雪瓷白的心口,细瘦的锁骨山峦一样起伏着。
他垂眸一睨,眼色晦暗。
直到痛觉传来,郁雪非才想起去挣扎。他却像一条毒蛇,咬住猎物死死不肯松口,那股无形的神经毒素,在齿间的锉磨中渗入她皮肤。
郁雪非疼得快要上脚蹬他,看见男人唇上一点扎眼的鲜红,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你疯了!”
“不是说不清吗?我帮你。”商斯有漫不经心抹掉血渍,话音带着一点得逞的意思,“明天你就穿着这件衣服去医院,他看了自然明白。”
新鲜的吻痕仿佛是他的功勋章,将她彻底标记为商斯有的所有物。郁雪非气急,扬起手想打他,他却把那半尊菩萨面送到她面前,金丝镜的弧光冷冽而疯狂,“打吧,你打完就当答应我了。”
她整个人瞬间怔住。
商斯有真的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跟疯子没法讲逻辑讲道理,遑论他还有那样的权柄,能助纣为虐地将她碾压成泥。
最后她缓缓蜷起手,指尖冰凉得仿佛腊月里的雨雪,侵入骨髓的冷。
商斯有最后也没在餐桌上做什么。
回鸦儿胡同的路上,他把郁雪非抱到腿上吻,她学了乖,小心翼翼地迎合,车停稳了,司机也避嫌地去抽了支烟回来,他还不肯放开。
他搂着她,伏在肩头缓了许久,灼热的鼻息在她伤口旁吞吐着,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又痒又疼。
郁雪非能感受到他的变化,缄默着服从,不敢挑逗商斯有的神经。
下车时他已不复狼狈模样,依旧风度卓然,只是身前搭着西装的手再没拿开过。
樊姨要上前替他接过衣物,被商斯有拒绝了,“先带郁小姐去安置。”
人情练达的老管家有眼色地应下。
郁雪非走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启唇,到底没说出口。
她想知道他会不会来找她,或者,让她自己送货上门去。
但这样一问,邀约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自讨苦吃。
四合院虽然有了年头,可是整修和陈设却不老,浴室大得能赶上她那间小房子的客厅,她在浴缸泡澡时,能听到外面隐约的风声,有些吓人。
樊姨一早送了换洗的睡衣过来,质地柔软,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栀子花。
她很少在商斯有身上闻到这样旖旎的味道,不由有些讶异。
然而转念一想,依商先生的行事作风,她或许不是第一个住进这座金雕笼的鸟儿,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备着这些女性用品也不奇怪。
郁雪非披上睡袍时才发现,锁骨上的吻痕红得发紫,在她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惹眼,任谁都能从它身上发散出暧昧的联想。
她深吸口气,把睡袍的领子拢紧,盖住那点斑驳。
在北五环折腾一通,回来后又是好一番修整,郁雪非坐上床的时间已不算早。
但她还不能睡。
院子里很安静了,只有鸟叫声忽远忽近,其余再听不见一丝杂音。这间客卧的色调不算暗,却也很让人昏昏欲睡,郁雪非好几度差点栽倒,愣是凭意志撑住了。
她不敢赌,在商斯有明确表露了要她履行承诺后,会像之前一样心慈手软,再放过她一次。
结果天光大亮,东方的云底现出一缕朝阳,商斯有也没来。
她溜出去打探动静,看见一个佣人正在打扫院落,见了她问声好,“郁小姐好早。”
郁雪非问,“他呢?”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少爷有急事走了,怕打搅您,叫等您起床再说。”
她哦了一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困意雪崩一样席卷而来,“那我再回去睡会儿,十一点左右没起的话,劳您叫我一声。”
“嗳,好。”
*
商斯有是被谢清渠紧急叫回大院的,到的时候外头密密麻麻站了一排警卫,见他来了,领头的警卫员点头问好。
他神色很淡,径直往里去了。
老爷子害一次病,全家上下都得惊动一遭,这点他早已习惯。
眼下商问鸿出国访问,家里大小事由谢清渠这个女主人来主持,所以才难得给商斯有打了通电话。
他就着熹微的晨光赶到,空气中还有点薄雾,晕开黛紫色的云霞。
商力夫已经服药睡过去了,姑姑商听云在陪奶奶说话,语气有些埋怨,“妈,孙大夫都说了就是有点炎症,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我小时候您就这样,长大了也没改啊。”
冯双萍嗔她一眼,“儿女尽孝,哪里叫兴师动众?我和你爸现在年纪不小,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你哥还好,在跟前照顾我们许多年,倒是你野了去,一点音信都没有的。”
商听云还欲再言,却被商斯有入内的动静打断了。
尽管面容有些疲惫,他的笑还是温润周到的,“老人多思,是怪我们儿孙平日不够体贴。奶奶,我最近工作忙,闲下来就多来大院陪您和爷爷。”
“要不说川儿懂事呢,你一把岁数还不如人家。”
商听云努了努嘴,没跟老的小的计较。
在人情世故方面,她一直很佩服哥哥一家,不光是商问鸿本人在政坛如鱼得水,连妻儿也都八面玲珑。
但长袖善舞带给人的感受,就是虚伪。
她不喜欢这种氛围。
商力夫好脸面这毛病是被敲打过的,但没真正触及底线,所以也只是让他平时注意。
他在外人跟前要面子,对家人也极度严苛,规矩立了不少,商听云从小没少为此受累,所以一有机会就跑得远远的,跟着丈夫去建设大西北。
原生家庭的阴霾让商听云对一双儿女的管教极为大胆,予以他们充分的自由。秦稷早早就出国读书创业,而秦穗喜欢新疆的草原雪山,在天山脚下长成了大姑娘,没有那么多规矩约束,他们照样很好。
有时候看着熨贴礼貌的商斯有,她老觉得像个被人操纵的傀儡,谈不上哪里奇怪,但是不顺眼。
听云稍坐了一会就找借口辞离,谢清渠送了她一程,回来后正好遇到商斯有,眸风一顿,“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他没拒绝,从善如流地跟谢清渠到客厅。
“上回你爸想介绍朱家的闺女给你认识,听说你不愿意?”谢清渠年逾五十,依然很有气韵,保养得宜的脸上瞧不出太多皱纹,“朱晚筝你认识的呀,见个面就当叙旧了,别让你爸爸难做。”
商斯有端着杯茶,也不喝,只垂眸看着,像是越过清亮的茶汤怀思谁的眼,“小舅舅也单了许多年,我这个做外甥的抢在他前面结婚不合适吧?”
谢清渠蹙着眉说声没礼貌,“方遒我是管不了了,管管你还不行?得空还是去见一下人家,不然你爸爸会不高兴。”
她的话音慈和,仿佛真是一位着急的母亲。
只是和光同尘终究不是她的本性,话锋一转,就露出凌厉的底色,“不然叫他知道你近来被谁勾了魂才不肯见朱家姑娘,这事儿反倒难办了,小川,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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