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珞言发现关他的地方又换了一个, 原先是在狱牢模样的地方,现在倒是在这个看似正常的房间里了。
他对外界的时间流逝一无所知,只知道药效时不时地就会发作。对于被锁住了感知力的哨兵来说, 没有办法抵抗, 但比起普通人, 五感又要增强了不少,是一种很难熬的折磨。
每一次都没有得到纾解,意味着药效又会累积到下一次,一次比一次来得强烈,欲.望如猛烈的潮水一般不间断地冲刷着意志。
黎珞言的意志力比邬阳秋想象得还要顽强不少,他还特意加大了催.情素的药量,没想到黎珞言也能坚持这么久。
“这么深情啊。”邬阳秋挑了下眉。
黎珞言抿了唇, 唇色红润晶莹, 他眼眸也垂着,视线落在被子上, 没有看着面前的人。
他以为他们愿意用他换其他人的性命,是因为他能抵抗感染者伤害的身体,要拿他做实验。但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提出实验这方面的任何一个字, 反而……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黎珞言嗓音沙哑, 一点也不复原先的清亮。
邬阳秋卡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半跪在床上, 俯身看着他。
黎珞言生了一张很俊俏的脸,冷下脸时锐利居多, 但偏偏他此时眼角有些红痕,唇角也因这段时间周期性的药效发作,被他自己咬得软烂, 看起来莫名有种很吸引人的脆弱感。
“没什么目的啊。”邬阳秋越看越觉得黎珞言的脸真的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他和邬格的审美相似度极高,几乎是看见黎珞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邬格为什么会冒着暴露的风险骚扰他了。
“只是觉得你这样……挺带劲的。”
黎珞言抬手,却在空中被他及时扼住了手腕,但他眼睛冷冷地盯着邬阳秋的脸。
“怎么打人都软绵绵的?”邬阳秋仿佛意识不到他的冷意,脸上笑吟吟的,“跟撒娇似的。”
不枉他这些天来一直饿着黎珞言,总算让这人没多少力气了。虽然知道是因为黎珞言懒得把力气耗费在这种小事上,但他也忍不住对他说烧话,毕竟看黎珞言露出那种抿着唇有点烦躁的表情,还挺有意思的。
黎珞言终于意识邬阳秋抓他不是为了搞研究搞实验,而是——
“你对我有兴趣?”黎珞言微拧了眉。
邬阳秋轻笑一声:“你现在才知道吗?”未免太迟钝了点。
黎珞言垂了眸,语气淡淡地说:“我对你没兴趣。”
“话说得太早了,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邬阳秋看着上衣有些松散的黎珞言,忍不住伸手触碰那处,被耳钉缀着的位置,果不其然被黎珞言使劲拍开了手。
邬阳秋意料之中看着黎珞言眼里露出了点厌恶,他这段时间完全适应了黎珞言的这种态度,这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期待黎珞言改变态度之后的表现了。
黎珞言抗拒的表情,优越的五官,厌烦冷峻的眉眼,以及偶尔不经意间露出的脆弱的神情……真的,很能让人产生征服欲啊。
……
联邦飞船这几天跟随着定位进行搜查,但星盗的飞船移动速度很快,运动轨迹也实在难以捉摸,时常是上一秒出现在这个方位,下一秒又瞬移到了另一个位置,估计是通过了某种能够跳跃空间、出现时间短暂且没有规律的虫洞。
因此在追捕过程中,联邦的飞船浪费了不少掉头的时间。
易谌眼下青黑,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了,像一尊静止的雕像一样,守在操控室中。
期间也有人劝过他休息,但他固执得不像话,神情冷怠,完全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的状态,让那些来劝的人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易谌墨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飞船四周影像的投影屏幕,视线里涌入一个充满科技感的飞船,他感应到定位器越来越近,突然开口道:“找到了。”
嗓音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旁边的人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看他,注意到他脸上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像一尊表情固定了的雕像。盯着他看得久了,便莫名觉出几分渗人来。
那人咽了咽口水,把自己方才那一瞬心里不自觉升起的恐惧重新又压了下去。一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有什么好被吓到的,一边又不自觉地觉得自己身边好像站了一个没有生命气息的冰冷雕像。
“找到了。”易谌又开口说了一遍,然后冷静地转身出了操控室。
那人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找到了?
他立马抬头看向屏幕,面前是一艘明显经过改造的飞船。
找到了星盗的飞船吗?那易谌的表现未免也太过平静了吧,不说欣喜若狂,居然连一点情绪起伏的表情也没有吗?
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啊……那人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感慨道,太可怕了。
*
联邦军队从飞船上下来,瞬间包围了前方的飞船。
易谌没和他们一起行动,而是冲了出去,表情冷静没有一丝疯狂的神色,然而行为却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如脱缰一般冲进飞船的每一个房间,猛地开门,查找,确认黎珞言不在里面后,又迅速进入另一个房间。
没有。没有。
还是没有。
易谌咬紧了牙关,握紧了门把手,使劲拉开了门,同时间一颗子弹从他的右侧方射了过来,他没躲,而是怔愣一般看着里面。
然而在拉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人把他一把拉了进去,那颗子弹落了空,深深嵌入墙体中。
黎珞言反手就把门关上了,“砰”的一声门合上了。他转了个身,后背撞在墙上,一只手维持着搂着易谌的动作,脸上泛着醉酒一般的潮红,嗓音沙哑地问他:“为什么不躲?你疯了吗?”
易谌那根一直以来维持着理智的弦在看见黎珞言的那一瞬间立马绷断了。
他两只手忽然紧紧地搂住了黎珞言,用一种几乎要将他硬生生揉入自己身体的力度,连手指都在用力,抱着他。
“我好想你……”易谌的声音以自己都未发觉的频率颤抖着。
黎珞言中的药效在这时候又起了作用,他浑身的皮肤都被绯红所覆盖,诱人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易谌。”
黎珞言眼睛微阖,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倦怠,手却扣着易谌的后脑勺,急匆匆吻住他的唇,含糊地说:“易谌,让我.艹一下。”
他力气不大,长时间没有进食让他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总之这个力道易谌是完全可以挣脱开的,然而他却没有挣脱,而是任由黎珞言着急地吻着他,像根木头一样立在原处有些怔愣。
在开门时看见完好无损的黎珞言后,易谌的心方才落回了肚子里,理智一点点回笼,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黎珞言的状态并不对劲。就好像中了药一样……
易谌在心里把这群星盗彻头彻尾地骂了个遍,具象化的戾气都快要溢出来了,但抱着黎珞言的动作却越发温柔。
黎珞言眼尾泛着红潮,眼睛被水汽弥漫,似乎下一秒晶莹的泪珠就会滚落下来。他语气可怜又委屈,一遍遍喊着易谌的名字,叫得易谌当即差点小头控制大头了。
还好最后理智占了上风,易谌安慰似的轻轻回吻着他,小小易抵着黎珞言的小腹,他的表情却镇定非凡,好像正人君子一般:“现在还不行。”
他顿了顿,慢慢地蹲下身,将其扯开,语气淡然冷静:“我先帮你解决。”
小梨子被放出来时骤然打在了他的脸上,易谌没忍住一怔,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但下一秒,他就迅速回过了神,除了耳根蹿上一抹薄红外,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极力将声音放得温柔些,温声安抚着黎珞言:“没关系的,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说话时温热的吐息打在那一处,梨汁逐渐流出。易谌湿红的舌头舔过,卷了进去,把小梨子弄的干干净净的,旋即晗住了小梨子头。
……
黎珞言这一次的药效解了大半,然而到底不是真刀实枪的做,他脸颊上还是弥漫着红,将五官那股锐利的进攻性都给冲散了不少。
他吸了吸鼻子,抱着易谌道:“好饿。”
易谌走得太急了,他一摸口袋,里面除了刀什么也没有,腰间也只别了一把枪。于是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回去再吃好不好。”
没过一会儿,易谌就没有听见黎珞言的声音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发现黎珞言的下巴趴在他肩上,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眼皮也在泛红,眼尾更是漫着潮湿的红意,他伸手轻轻触碰,将那点湿润擦拭干净了,接着将黎珞言抱在了怀里。
……轻了。
易谌感受到怀里的体重,他忍不住皱了眉,情不自禁地去想黎珞言在星盗这里遭受了哪些虐待。
还有这中药一样的表现……易谌闭了闭眼,中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稳稳抱着黎珞言,在闻讯赶来的人的掩护下,快速地将黎珞言带回了飞船之中。
易谌坐在简易的小床边上,眉眼温和得不像话,看着黎珞言安静的睡颜。
黎永赶过来之后,蹲了下来,伸手探了探黎珞言脸上的温度,维持着镇定的神色,但微颤着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慌乱:“他怎么了?”
易谌声音放得很轻,怕打扰到黎珞言的睡梦,道:“他睡着了。”
然而经过赶来的医生检查后,那医生皱了眉:“饿晕了。”
还好飞船上备的有营养液。
易谌接过一管营养液,放至黎珞言唇边。
黎珞言紧闭着唇,易谌掰都掰不开。
“你是他的男朋友是吧,”那随行医生早就从易谌这段时间的用心看出了蹊跷,笑眯眯地看着易谌,“用点特殊方式喂进去也可以的。”
没一会儿,小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易谌和昏迷着的黎珞言。
易谌手里拿着那管营养液,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
什么,特殊方式?
他看着闭着眼睛显得安静又恬然的黎珞言,犹豫着怎么喂进去。……这样看着黎珞言,他总有种自己在轻薄对方的错觉。
第 82 章 “他也到了适婚年龄。”……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张嘴?”易谌又试图伸手掰了掰黎珞言的嘴, 然而他嘴巴闭得紧紧的,齿关也闭着。
易谌舒出一口气,对黎珞言说:“那我真的要用特殊方法了。”
黎珞言还是闭着眼睛, 没有反应。
易谌俯下身, 唇角贴在黎珞言的唇边, 很轻地亲了亲他的嘴巴。
黎珞言下意识砸吧两下嘴,唇齿习惯性地张开,迎接即将到来的侵入。
然而易谌就在这时往后退了退,唇与他分开,同时间卡住黎珞言的嘴,顺势将营养液倒进了他的嘴里。
黎珞言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易谌及时停住了倾倒的动作。
黎珞言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来, 舌尖将唇瓣沾上的营养液卷进了嘴里。
有点懵地抬眸看易谌一眼,然后很自觉地接过了易谌手里的那管还没喝完的营养液, 仰头几秒钟喝完了。
喝完之后,他就又抬眸看易谌,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
“还饿吗?”易谌问他。
黎珞言立马点点头。
这里备了各种味道的营养液,易谌把箱子挪到简易床边上, 方便黎珞言选口味。
黎珞言吨吨喝了好一会儿, 终于喝够了, 齿间叼着一管空了的营养液, 一双碧绿纯粹得宛如翡翠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易谌看。
他眼睛湿漉漉的,眼尾的红到现在还没消散。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易谌忍不住笑出一声,道:“看我干什么?”
黎珞言弯弯眼睛:“你刚才说你想我了。”
在飞船上, 打开门的那瞬间,易谌紧紧地抱住他,他说的是第一句话就是想他了。
“嗯。”易谌抱住他,贴了贴他的脸颊,嗓音低哑,话语中的情意浓烈到了一种令人心颤的意味。
“特别想你……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黎珞言抿了抿唇,突然说:“对不起。”
易谌漆黑的眸子沉默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该一个人追上去,”黎珞言垂下眸,“我太冲动了。”
易谌的手轻轻滑过他的脸,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眼睛里的情绪显得晦涩不堪:“是我该说对不起。”
黎珞言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哪里轮得到他说对不起呢?
他张口想反驳,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易谌打断了。
“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待在那里,”易谌的语气很奇怪,但脸色又很平静,他仿佛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我应该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一刻也不该和你分开。”
他的手指冰凉,顺着黎珞言的脸颊摸到了他嫣红的眼尾。
“药效解除了吗?”易谌问。
黎珞言眼睛有些茫然,还没有捕捉到易谌话语中的那点怪异,就被他这句话转移了话题。
他摇了摇头:“是周期性发作的。而且……”
他掀起眸,绿眸里只装着易谌一个人,红润的唇被他抿起,说话间,洁白的齿和湿红的舌头若隐若现,“你只含了一下,没这么轻松解决的。”
偏偏他说这话时眉眼又十分认真,就像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但就是有着让人心猿意马的魔力。
易谌的手不经意间从黎珞言的上衣下摆钻了进去,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沁冰的触感顺着小腹逐渐往上,冰得皮肤一瑟缩。
他的手在摸到自己想摸的物件时停住了,指腹贴着翡翠耳钉,轻轻拨弄。
“他们欺负你了吗?”
黎珞言眼睛漾着水汽,凑近他,下巴趴在他的肩上,这个动作使得易谌的手贴得他更紧。易谌的呼吸急促了些,他却像察觉不到似的,慢悠悠地埋怨眼前的向导:“你弄得我药效又要起来了。”
易谌又吻上他的唇角,嗓音无端勾出几分暧昧:“那我当你的解药?”
他的手触碰耳钉,把耳钉摸了一圈之后,又往旁边挪了挪,他一边按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黎珞言变化的神色,语气淡淡:“都肿了,他们也像我这样欺负你了吗?”
即便眼睛看不见,手也能感受到逐渐滚烫的温度,以及手指轻轻一勾就能意识到不像原来那样。
单是耳钉坠成这样的吗?不可能吧。
易谌的眸色幽深,让人看不出情绪。
黎珞言这时候想起来了另一回事,他立马正色:“你还说我,你为什么把你的那枚取下来了?”
黎珞言从身上找出另一枚耳钉,摊在手心给他看,嘴角撇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易谌想要接过,他却一下子合拢了手心。白皙的眼皮盖住绿眼睛,语气似是有些委屈:“你骗我一个人戴着……”
易谌自知理亏,含糊地说:“回去我再戴上。”
黎珞言就眨眨眼睛:“那这次不许再取下来了。”
“好。”
……
下了飞船后,黎珞言就跟在易谌旁边,和他十指相扣着。
这次执政官竟然没有厉声要求他和自己回去,而是看着他们,冷淡地询问黎珞言:“小言你要和我回家吗?”
黎珞言往易谌身边靠得近了些,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行为就完全表明了他的意愿:“不。”
执政官闭了闭眼,再抬眼时眼睛一片清明冷静。
黎珞言明显是在抗拒他,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动作让他的心脏有一瞬的刺痛。然而对于执政官来说,个人情绪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看到黎珞言平安无恙地回来了,这些天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
执政官恢复到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好,那你们再相处一段时间,过段日子我再来接你。”
黎珞言其实一点也不想让他接回去。实际上,他不觉得那里是自己的家。尹祁青的那套住所,易谌的宿舍……无论是哪里,都比那个冰冷毫无温度的房子,更像传统意义上的家。
他已经被困在那里十多年了,他不想永远被困在那里。被当作一个自生来就担负着责任的实验体,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试管试剂。
“不用了,阁下。”易谌礼貌地颔首。
黎珞言没想到他会说出自己的心声,侧头看向他。
“黎珞言上次过生日和我在一起,我算了算,他也到了适婚年龄,”易谌话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看着对面身穿军装、显出威严气势的向导,不卑不亢地迎上那人审视的目光,“我想,我会和他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黎珞言盯着水泥地,骤然睁大了眼睛,眼睛快速眨了几下。结婚?他脑子一片空白,但却没有出言反驳,就像是默认了一样。
黎永扫了黎珞言一言,没听见他说话,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结果。
他拧起了眉,久居上位的威严一瞬间倾泻:“你们当结婚是儿戏吗?只要年龄够了就可以?这是……”
“这是很好的事啊。”突然的一道声音打断了黎永的话。
来人是第一军团的团长宿虞,她有着和黎珞言如出一辙的绿眼睛,但要轻佻几分,眼睛里时常带着散漫的笑意,双手合十:“希望可以很快参加你们的婚礼。我非常期待呢。”
黎珞言没见过她,但看着她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他迟疑地说:“……谢谢。”
宿虞看向他,弯起眼眸,声音放得柔和了些,那双散漫的眼睛浸着温和的情绪:“我真挚地向你们送上祝福,希望你能幸福。”
黎珞言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她的神色和热络的态度都显得很是奇怪。他停顿了一会儿,慢吞吞问道:“谢谢你,但是……为什么?”
“因为——”宿虞和黎永对视了一眼后,迅速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黎珞言,弯眸温声说:“我觉得你们两个是好孩子。”
说完,她轻松地笑了笑:“被你救下来的人都很感谢你呢,他们说要当面谢谢你,被我暂时劝回去了,我说你还需要静养……但是他们的谢礼我都收下了,回去之后我就派人送到你们的家里,怎么样?”
易谌很早就觉出了点不对劲,到现在看到宿虞对待黎珞言的态度,更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但他猜到之后,也没有戳破,而是和黎珞言一起点了头,道了谢。
宿虞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身影,视线落在黎珞言身上,忍不住感慨一句:“都长这么大了。”
直至再看不到两人的身影,黎永转身离开了,没有搭她的话。
宿虞弯唇笑了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我也该回去准备一下礼物了。”
当初联邦政府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硬是要她和黎永进行结合绑定,说是什么强强联合。
宿虞作为第一军团的团长,进污染区深处出任务那是家常便饭,黎永又不可能离开工作岗位和她一起去污染区。因此她要是和黎永绑定了,就是一个完蛋,她只有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这么抽象的主意。
宿虞当时私下里把联邦政府痛骂了几天几夜,但无奈联邦真的许诺给她们第一军团不少实质性的好处,最后来回拉扯、你来我往,达成了一个各退一步的协议——使用体外胚胎培育技术,培养一个拥有他们两人基因的孩子。
没过多久,宿虞就接收到了新的任务,任务紧张,她只在营养仓外,透过那层透明玻璃看过一次那个完全没有成型的孩子,便进了污染区。
后来她也只隔着很远的距离见过几次那个孩子。长得俊俏,性格温吞,很招人喜欢……宿虞光是远远看着他,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是血脉的联结吗?宿虞不清楚。但她不敢离他太近,过近的距离会形成羁绊,她作为军团团长,在污染区本来就是出的九死一生的任务。
还是就这样好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宿虞边往回走,边仔细地思考着。结婚是大事啊,她要准备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第 83 章 “小狗才反悔。”……
重新又回到这间宿舍里, 易谌把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内的狼藉扫一眼便尽收眼底,地上的酒瓶子散落着还没有清理。
易谌瞳孔一震, 立马往后猛退一步, 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黎珞言也被迫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歪头:“嗯?”
易谌站在门口,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黎珞言犹豫着说:“你现在连门都不让我进了吗?”
“不是……”易谌嗓音很淡,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要不我先进去,你再进去?”
他当时满脑子只剩要找到黎珞言的念头了,以至于出门时压根忘了收拾……现在看起来真是一塌糊涂, 这怎么让黎珞言看。
“你就是不让我进门了。”
黎珞言嘴巴被他抿成一条线, 低下头,柔软的黑发恹恹地垂着。
看着他这副模样, 易谌的心倏地就软了下来,嘴里立马补救:“当然不是。”
“那就是让我进门的意思了。”闻言,黎珞言当下就抬起头,一双眼睛月牙似的弯着, 哪有半点伤心的意思。
他动作灵活地挤到了易谌前面去, 把插着的钥匙一拧, 易谌来不及阻拦, 他就开门进去了。
然后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空了的许多酒瓶子。
黎珞言回头看了易谌一眼,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慢吞吞换了鞋,走进去之后一边俯身捡瓶子,一边咬字慢慢地好奇问他:“你带人来家里开聚会了吗?”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颇有种这家里的另一个主人的意思。
看着面前像个小机器人一样移动来移动去, 把地上酒瓶一一捡起来的黎珞言,易谌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幸福的滋味,和黎珞言这样温馨又自然的相处让他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只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时候。
他顿了一下,答道:“没有。”
“那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黎珞言絮絮叨叨地说,把酒瓶子收拾起来放进了空箱子里,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玄关处的黑发向导,“不会都是你一个人喝的吧。”
说着,他整个人顺势都趴在了箱子上,仰着脑袋,一双眼抬着,专注地望着易谌,气质干净又柔软,但他眉头微皱着,连批评人都是慢吞吞的:“你现在怎么开始酗酒了?把我囤的也全部喝完了,我都没得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谌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此时蹲下身面对面看着他:“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酒被喝完了?”
“不一样吗?”黎珞言认真点头,“我都担心。”
易谌笑了笑,眼睛浸上温柔的情绪,却是一字一句地说:“不一样。”
黎珞言看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眼神有些迷茫,一时没有说话。哪里不一样?
易谌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终于,黎珞言张了张嘴巴,很慢地说:“好像……要更担心你一点。”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啊?”
他伸出手,隔着衣服摸了摸易谌的胃,温热的触感不太明显地传递到了易谌的身上。
易谌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因着这个动作他单膝重重磕在地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紧紧抱着黎珞言。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黎珞言看不见他的神情,手轻轻抚上他的脊背,顺着往下抚摸,似是一种安抚,声音被压得轻了些,显得很柔和:“不会的,我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他的脸往易谌那边蹭了蹭,发丝扫得耳朵痒痒的。
易谌轻声呢喃着:“嗯,我不会让你再这么冲动了……”
……
在星盗那里走了一遭,再回来后,好像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好像就是易谌开始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而且好像在似有若无地限制着他的出行。
他每次想要去楼下树林边上画画,就被易谌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有时候说他在星盗那里中的药药效还没过,需要在家里根治一下,有时候又说最近蚊虫有点多,担心他被咬得浑身是包。
但翻来覆去就是不让他单独出门。……是错觉吗?
黎珞言的终端从黎永那里重新拿了回来,但是他偶尔看终端的时候,易谌就坐在他身边,明明易谌没有看着他,但仿佛一直有一道视线盯着他的任何动作一样。
黎珞言收起了终端,主动提出:“我们要不要出去玩一玩?”
易谌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黎珞言正准备用终端跟奚元、尹惟发消息,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出来玩,然而就像是被易谌预料到了一样,易谌不经意间提起:“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吗?”
黎珞言打字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又把对话框的字全部删掉了:“也可以。”
果然是错觉,易谌并没有不想让他出门的意思。
黎珞言弯弯眼睛,看起来很开心。
易谌便也弯了下嘴角,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
虽然联赛最后没有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束,但综合所有表现以及直播外观众的投票选择,他们队最终被评为了第一,主办方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奖金,黎珞言作为队长,干脆就把这笔奖金平分给了他们队内的四个人。
现在这笔钱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黎珞言和易谌去了离家进的一家商场里,在那里逛了一圈。
走到一家衣服店前,易谌犹疑道:“我应该不需要买衣服吧。”
黎珞言反驳道:“需要啊。”
他莫名地有兴致,易谌不想打破他的兴致,也就没有拒绝,跟着进了衣服店里。
黎珞言其实并没有多少买衣服的经验,他就是让易谌试一试,然后财大气粗地说:“这件包起来。”
“这件也包起来。”
……
易谌每次换了衣服出来,就看着他仔仔细细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仿佛认真思考过一样,然后说出同样的话。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还假装思考呢?”
黎珞言正在认真地和店员说“这件也要。”闻言,便扭过头看向易谌,撇着嘴角:“就是每一件都很好看啊。”
易谌常年都是阴沉冷淡的气质,脾气也是差得不行,一言不合就动手,因此很少有人会发现,哇,原来他竟然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啊。
但是黎珞言就会经常性地仔细看他,然后弯着眸子,凑近亲着他的唇角,认真地感叹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直白又真挚的夸赞让易谌有时候会忍不住视线躲避,接着又被黎珞言掰着脑袋移正,漂亮的绿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就像是小狐狸似的流转着波光勾引他:“怎么了?让我亲一亲嘛。”
每一次易谌就会想,还好这副模样的黎珞言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如果别人也能看见的话……他一定会嫉妒得发狂的。
易谌眸色变得晦暗,平静地倚靠在墙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哨兵身上。
“好了!”黎珞言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我们去下一家店看看。”
易谌轻“嗯”了声,淡淡地瞥了眼还在盯着黎珞言看的店员,那人的眼神依依不舍,就跟不知道他们是情侣似的。
他忽然伸手牵住黎珞言的手,手指强硬地钻进黎珞言指缝中,和他紧密地十指相扣。
黎珞言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挣脱开,只是小小声地侧头问了句:“怎么了吗?”
“老公。”易谌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说出这个称呼,黎珞言立马睁大了眼睛,懵懵地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有些呆滞地盯着地上看,哇这个瓷砖可真瓷砖啊,这个灭火器也太灭火器了。
“你不想和我牵着吗?”
黎珞言哪里被这样叫过,耳根瞬间红透了,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闷声说:“那牵着吧。”
那名店员遗憾地收回视线,原来已经结婚了啊,明明还这么年轻。
易谌本来只是想宣示主权,没想到黎珞言的反应这么大,他挑了下眉,凑近贴在他耳朵边上吹气:“你喜欢我这么叫你?老公。”
黎珞言耳朵这下更红了,低着头,罕见地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情,简直像是被登徒子调戏了一样,浑身冒着热气,嘴上还是承认了下来:“喜欢。”
易谌唇角勾了勾,收回了视线,语气无波无澜地说:“还没结婚就想当人老公了?”
“那……结婚?”
易谌听见这话,侧头看他,黎珞言就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他,碧绿的眼睛澄澈干净,易谌的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
“你之前说过,要和我结婚的。”黎珞言朝他伸出小拇指,要和他拉钩。
易谌看着他小孩一样幼稚的行为,却还是伸出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声线沉稳:“我没开玩笑。”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黎珞言感觉自己被他点了一下,伸手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严肃道:“我也没开玩笑。”
易谌眼皮颤了一下,骤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黎珞言:“我当真了,不许反悔。”
“小狗才反悔。”黎珞言皱了皱鼻子,瞪他一眼。
正巧他们走到了另一家服装店前,里面挂着的是复古宫廷风的繁复服饰,蕾丝、缎带、蓬松的裙摆格外吸睛。
黎珞言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站在门外的巨大玩偶人就迎了上来,三言两语加上迎接的动作就让黎珞言糊里糊涂地走了进去,顺带着还把易谌给拉了进去。
易谌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看着黎珞言被漂亮的裙装所包围,巨大的粉色蝴蝶结因为视觉误差,仿佛是戴在黎珞言头上的。他眼睛轻轻眯了眯,涌上一点晦涩不明的心思。
黎珞言还在听着玩偶人店员的话,回应着:“是很漂亮。”
他歪了下头:“但是我不需要啊……”
“需要。”易谌突然出声,他面色冷淡,气质肃然显出几分拒人于千里外的冷酷,然而却对着粉嫩蓬松、蛋糕似的裙子说,“买一套在家里放着也不错。”
黎珞言:“……啊?”
第 84 章 不解风情的木头梨。
黎珞言不知道易谌怎么突发奇想买回来一套珊瑚粉的小裙子, 还把那件短裙的一整个套装挂在了他的衣柜里。
易谌有时候就是会做一些他看不懂的事,黎珞言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干脆不想了, 拆了袋薯片嚼吧嚼吧, 坐在床上看着他动作。
“好看吗?”易谌问。
黎珞言咔擦咔擦吃薯片, 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这套吗?”
黎珞言还在咔擦咔擦吃薯片,闻言诚实地摇摇头。
易谌突然坐在了他身边,黎珞言刚要把一块薯片塞自己嘴里,易谌却突然咬住了他那块,舌尖似乎是不经意间舔了下他的手指,湿软酥麻的触感让黎珞言的手指僵了一瞬,只是浅浅地掠过。
然而在他要缩回去的那一刻, 却被黎珞言眼疾手快地卡住了。
黎珞言两根手指夹住他的舌头, 不让他收回去。眉毛拧起凑近看着易谌的脸,一脸严肃地批评他:“你干嘛抢我零食。”
怎么这时候还在关注零食?真是只不解风情的木头梨。
易谌眼皮抬起, 黑眸直勾勾望着他,没有硬要把自己的舌头缩回去,突然间反而凑拢了点,黎珞言始料未及, 下意识往后退了点, 一晃神就发现自己的两根手指被含住了。
他指尖抵着温热的口腔软肉, 慢吞吞眨了下眼, 两指松了力气,那条舌头便缩了回去, 却又灵活地沿着手指向上轻轻舔着。
这个方式,不像是在舔手指,倒像是在舔**。
黎珞言喉结滚动了一下,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食髓知味地作出了回应。
薯片袋子忽然间被甩了出去,塑料袋子发出响声,薯片有一部分洒在了床上,珍惜粮食的黎珞言立马扭过头,仰躺在床上,伸长手臂要去捡回来,却被掐住了腰,他便把转了一半的脑袋又正了回来,看向易谌。
他腰身劲瘦,一点赘肉都没有,上衣被掀到了胸腔往上,一枚碧绿的耳钉嵌在那里,红彤彤的微肿着,易谌干脆地跨坐在他腿上,垂眸俯视着他,拉着他的手捏住了自己那枚碧绿翡翠耳钉:“这次没骗你,一直戴着。”
黎珞言看着易谌纯白T恤里隐隐透出的交叠的手,忽然开始结巴:“药效……好像还有残留。”
他一脸正经,脸颊却有些绯红,绿眸湿漉漉的透着柔软:“你再帮我解一次药吧。”
“好,”易谌似乎是目的得逞,愉悦地眯了眯眼睛,唇似有若无触碰着他的唇瓣,轻轻摩擦着,诱哄道,“那你先把那套衣服穿上。”
黎珞言张嘴咬住近在咫尺的柔软唇肉,讲话含糊不清:“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可以吗?”易谌眼里带着笑,“穿上让我看看。”
……
最后黎珞言被他调戏似的喊了几声老公,晕乎乎地就答应了下来。
但黎珞言坚决不在他面前换,抱着繁复的衣裙去了卫生间里。
易谌看着卫生间半透明的门中透出的身影,静静看了一会儿后,把床收拾了一下,薯片被清理进了垃圾桶里,床单也换了。
黎珞言这时候还没出来,大概是还没换好衣服,易谌抬步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伸手准备敲门,刚要落下时,门却被骤然打开了。
他瞳孔骤缩,有些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一下。
“我好看吧。”黎珞言歪了歪头,眼睛弯着笑。
这套珊瑚粉的宫廷风短裙穿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矛盾却又莫名融洽的风格,锋利俊俏的眉眼让他显出几分进攻性,然而柔软的粉色却极大地削减了这种进攻性,散发着一种生活在华丽而又巨大的城堡的矜贵感。
繁复的蕾丝、缎带堆叠在裙子上,领口也是蕾丝状的,巨大的蝴蝶结遮住了喉结,劲瘦的腰身被深粉缎带勒住,裙子下摆大概在膝盖和胯骨的中间,显得很是俏丽清纯。
视线向下滑落,纤直白皙的双腿被白色长袜所束缚,膝盖透着点健康的薄粉,他腿生得十分漂亮,充满了力量感,却又没有夸张的肌肉,一道黑色的丝绒腿环箍在大腿上,溢出一点象牙一样白而细腻的腿肉,挂住了长袜。
黎珞言半晌没听到易谌夸自己好看,怀疑地低眸看了看自己,他照过镜子了,觉得很好看啊。
面前穿着宫廷风短裙的哨兵把裙子穿出了一种独特的属于自己的风格,既有一种青春四溢的靓丽,又充斥着某种别样的诱惑。
“……好看。”
易谌终于回过神来,微敛了眸,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那现在可以帮我解药效了。”黎珞言脸颊泛着薄红,动作却丝毫不矜持,把易谌往床上一推,自己就主动跨了上去。
易谌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顺着小腿往上滑,蛇一样往上攀着,冰冰凉的触感逐渐变得滚烫,手指蓦然从腿环里艰难地钻了进去,本就很紧的腿环这下更是阻塞。
黎珞言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凶巴巴道:“你做什么?”
易谌便要把手取出来,手指刚缩回去,腿环就骤然弹了回去,“啪”的一声,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显得极为涩情。
黎珞言微拧了眉,小声嘟囔:“你怎么这么坏?”
他手下掐着向导劲瘦的腰,往下掐得通红,抓着易谌将其翻了个身。蕾丝布料扫着易谌的背,摩擦得他苍白的皮肤都开始发痒泛红。
黎珞言偏偏还要先有仪式感地通知易谌一句:“我要开始了。”
易谌闷声应了句,嗓音沙哑。
……
黎珞言脖子蔓延着红,领口处的蝴蝶结往下滑落了,喉结裹着一层晶莹的汗,出水芙蓉一样,自下而上看着易谌动作。
白色腿袜有些划丝,看起来有些狼藉,还沾上了点浓稠的水渍。裙子把联结处挡了个严严实实。
易谌看着穿着小裙子的黎珞言,突然为现在的位置感到了点羞耻,脸上不断滚落热汗,使劲闭了闭眼,克服那点羞耻心。
黎珞言说话莫名其妙夹了起来,像个小夹子,嗓音听起来跟撒娇似的,带着点哑:“老公你可以快一点吗?”
易谌瞥他一眼,黎珞言就忍不住弯起眼睛,小狐狸似的笑了。
绿眸亮晶晶的,还在刻意拖长语调,故意问他:“怎么了老公?”
易谌眯了眯眼睛,唇角勾了勾,压低声音配合着他说:“老公给你磨成针了怎么办?”
黎珞言声音一下子夹不住了,发自内心笑起来,很清亮很有少年气的嗓音:“那你要加油喔,还差的好远。”
*
结束之后,黎珞言身上还穿着那套小裙子,上面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懒懒地躺在床上打开终端刷了刷。
易谌刚一起身,就感受到有大量梨汁滑落了出去。他动作不禁一顿,淡声说:“照你这个灌法……”
他停顿了下,黎珞言便接话:“我灌很多吗?”
黎珞言手按了按他的,易谌便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别按了,等会儿把床单弄脏了。”
黎珞言歪了下脑袋,感慨般张嘴“哇”了一声:“那你要到卫生间里去了才能放松,不然也会把地板弄脏。”
易谌拧了下眉,扭头看他,按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着,黎珞言便无辜地眨眨眼睛。
易谌看起来比他沉稳得多,皱着眉说:“你现在怎么说这么多烧话?”
黎珞言身子前倾,湿润的唇碰了碰他的手背,弯着眼睛说:“你教的好。”
这种夸奖很奇怪啊……易谌眼皮抽了抽,起身去卫生间收拾自己了。
……
黎珞言继续看终端,突然看见好几个人给自己发了消息,他有些疑惑,按着先后顺序点进去看。
尹惟:【喜帖我收到了,但怎么没见你和我说一声呢?】
喜帖?什么喜帖?
黎珞言脑子有点懵,他又去看别人发的消息。
奚元:【结婚这种事完全不通知我一声是吧。】
【这段时间我约了你那么多次,一次面都没见上,你就给我发来个喜帖??】
【黎珞言,你最好一直不见我!】
尹祁青:【这么突然就结婚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开心就好。】
温暻:【是不是太早了?你才刚到适婚年龄……结婚人选是不是也可以再斟酌下,匹配库完全按照匹配度判断出来的人也不一定真的适合你。】
……
几乎是每一个认识的人都给他发来了消息,一时间消息太多了,黎珞言迅速往下翻翻翻,终于在最底下翻到了罪魁祸首。
执政官:【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以前是我不好,现在我会学着尊重你的想法。婚礼定在下周五,喜帖我已经发出去了。】
黎珞言:“啊……?”他意已决?他有很坚决地和父亲掰扯过这件事吗?
他眼睛一下又一下眨着,等到易谌出来了,便抬眸慢吞吞说:“我们,好像真的要结婚了……”
易谌正拿毛巾擦着头发,换上了舒适的睡衣,闻言仍旧淡定:“什么时候?”
黎珞言缓慢地放下终端,正色道:“下周五。”
“你这是什么表情?”易谌走近,毛巾打在脖子上,黑发湿润带着水汽,“你不愿意?”
黎珞言仰着头看他:“我愿意的。就是……时间怎么这么赶?他都没有和我们商量过。”
他抿了抿嘴巴,有点不高兴。
易谌眼神闪烁了下,垂下眸,舌尖抵了抵牙,顺着他的话说:“哦,他怎么这样……那你会想要推迟延期吗?”
黎珞言扒拉了下身上的裙子,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一边回终端上别人发来的消息,一边抽空亲了亲他:“好了好了,不延期。”
第 85 章 “来私会。”
婚礼突然变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但黎永全权包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黎珞言和易谌作为婚礼的主人公竟然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
于是莫名闲下来的两人就在家里做泥塑。
黎珞言手上都是泥,眉眼一本正经, 盯着自己手里的泥人, 一下又一下仔细地捏。
又拿了根牙签, 极为精细地雕琢,一些细节都被勾画了出来。
易谌看了眼他手上的漂亮泥人,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四不像,挑了下眉,不信邪地继续捏。
“好啦。”
黎珞言完成最后一步,满意地把小泥人捧在手心让易谌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哇, 这么厉害。”易谌立马献上夸赞。
“那当然了。”黎珞言朝他眨了下右眼, 把泥人放在他的脸颊处,赞叹道, “简直一模一样。”
“那倒也没有像到那种程度……”易谌突然注意到黎珞言幽怨的眼神,当即转了口气,“确实啊,一模一样。”
黎珞言抿着嘴, 明显听出他的意思, 嘟囔了一句:“哪里不像?”
易谌迟疑道:“你是在真心问我吗?”
黎珞言点点头, 认真地看他, 像是下一秒就要拿出纸和笔出来做笔记了。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易谌给他来了一句:“神韵就不太像。”
黎珞言:?
他撇了下嘴, 把自己捏的小泥人放在了桌上,倾着身子去扒拉易谌的手:“那我让看看你做的有多像。”
“哎!”易谌扭过身子把自己手里那个泥塑护得好好的,坚决不让黎珞言抢到。
“快让我看看。”
“我这还是个半成品, 等等再看。”
“不要,我倒要看看你做的神韵有多像。”
“我错了,你做的最像了。”
两个人抢来抢去,扑到了地上。
易谌摔到了地上,立马背过身把自己那个泥塑作品好好地护在身下。
黎珞言抓着他,半晌抢不到,气得咬了他一口。
他咬在易谌的脖颈侧边,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易谌扭头看他:“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黎珞言顺势就趴在他肩膀上,仰着脑袋看他:“那你让我看。”
“行吧,让你看一眼。”易谌舔了舔唇,表情有些奇怪,把自己那个泥塑拿了出来。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旖旎又暧昧的姿势开始欣赏这个丑泥塑。
易谌半边脸上还被黎珞言抹了把泥,他一边看着自己手上这个未成形的泥团,一边又快速瞥几眼黎珞言的表情。他自己倒是绷着张严肃的高冷脸。
黎珞言凑近了那个泥团,左看右看也看不懂这是什么,于是真诚发问:“你捏的是什么?”
他戳了戳末端甩着的长条:“这么长一截是什么?不会是尾巴吧。”
易谌道:“像吗?我捏的厄斯。”
黎珞言皱了皱鼻子,良好的审美素养让他无法对着这团东西说出个好字,皱巴着一张脸说:“厄斯要是长成这样,那它都不好意思出来了。”
出来之后趴在黎珞言肩上的小狮子闻言张嘴拖长尾音叫唤了一声,表示它认同这句话。
它把巨大的脑袋往旁边一撇,不想再看易谌指着这个丑泥团说捏的是他。
易谌自卖自夸:“也还好吧,丑萌丑萌的。”
黎珞言立马把自己捏的小泥人放在他那个旁边,这一下对比实在惨烈,差距明显。黎珞言凑近易谌,眉眼认真,嘴巴也抿着:“你要不再看看呢?”
他眯了眯眼睛,绿色的眸子却澄澈,显得很干净,嘴上斩钉截铁道:“只剩丑了。你再说像厄斯,厄斯下回咬你。”
厄斯即刻又叫唤了一声,像个毛绒玩具一样趴在黎珞言肩上,却朝着易谌呲牙咧嘴吓唬他。
易谌眉眼倏地舒展,映上点点笑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
“砰砰砰!”声音大得就跟来讨债的一样。
黎珞言和易谌对视了一眼,两人神情都有点状况外的茫然。
“开门!”很有中气的一道属于年轻人的声音。
黎珞言慢吞吞地从易谌身上爬起来,站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外面站着的居然是奚元和尹惟。那一嗓子就是奚元喊的。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奚元一抬眼就看见黎珞言宽松凌乱的衣服,手上锁骨上还沾着点泥痕,头发微微翘起来,明显就是居家的安然模样。还做泥塑?他都能想象到黎珞言和易谌两人同居会是怎样的腻歪在一起。
奚元一想到黎珞言一声不吭就要办婚礼了就有点来气,红发都炸了起来,冷巴巴硬邦邦地说:“是黎叔叔让我们来的,把你接走。婚礼前三天你们不能见面。”
黎珞言眨了眨眼睛:“还有这种规定吗?”
易谌收拾了下自己的形容,走到了黎珞言身边,尽主人之仪说了一句:“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尹惟微笑着婉拒:“不用了,马上就走了。”
黎珞言侧头看向易谌,慢吞吞地说:“那我要和他们走了……”
易谌垂眸,仔细擦了擦他锁骨上不小心沾上的泥痕,把那块白皙的皮肤擦得有点红了,才掀眸应了声:“好。”
奚元顺着他的动作,盯着黎珞言锁骨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发现还有好几处红痕,明显是被吮出来的。他拧起眉,干脆移开视线不去看了。
“可以走了吗?”
黎珞言抬了抬下巴,先说了句:“等一下啊。”然后思索了几秒,拉着易谌细细叮嘱他不许再把他囤的酒一口气喝光了,零食可以吃但是要给他留一袋,晚上睡觉可以抱着厄斯睡……
他认认真真交代的事情都是些琐碎的生活中的小事,易谌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奚元语气有点凶地打断他的话:“厄斯也不能留下来!”
“连厄斯都不能留下来吗……”黎珞言抿了抿唇,黑发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可怜,漂亮的绿眼睛都暗淡了一瞬。
然而奚元别过了头,视线落在其他地方,不被他可怜的小表情所影响,坚定不移道:“不可以。”
尹惟双手环抱站在后面,闻言挑了下眉。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说过不能把精神体留在这里?
但她也没戳穿,唇角扬着笑。
黎珞言最后还要和易谌抱一下,奚元拉着他的衣服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把人拽向了自己。
红发哨兵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拽着黎珞言,浑然天成的不羁模样:“走了。”
“等下,我还没换衣服……”黎珞言举手。
“回去再换一样的。”
上飞行器的前一刻,奚元回头看了一眼,易谌站在楼下门口,黑眸幽深,看不清表情,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弯了下眉眼,冷淡的气质被冲淡了,抬手朝他们方向挥了挥。
奚元转回头来,果然看见黎珞言趴在半透明窗户边上,绿眸弯起,朝易谌挥手道别。
奚元啧了一声,进去之后,飞行器的门自动关闭。
他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过了会儿睁开一只眼睛,看看黎珞言在干嘛。
黎珞言手里捧着一个小泥团,泥团后面还有个尾巴一样的东西支棱着。
奚元毫不留情地说:“你怎么拿着这么个丑玩意儿。”
黎珞言摸着手上泥团,反驳道:“可是它丑萌丑萌的。你不觉得它和厄斯一模一样吗?”
厄斯:啊?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毛小狮子顿了顿,旋即“嗷呜”了一声,很没原则地调换阵营,迅速站在主人这边表示肯定。
奚元撇撇嘴:“厄斯要是长这样,光是出来露个面就能把人笑得没力气打架了。”
厄斯呲牙咧嘴:“嗷呜嗷呜!”
*
黎珞言和他们一起回的是尹祁青的那处住所。
他刚一进门,香味就扑了鼻。
“回来了?”尹祁青手上的袖子抹到了大臂处,一边把系着围裙取下挂起,一边说着,“看来时间刚刚好,坐下吃饭吧。”
黎珞言很久没尝过尹祁青的手艺了,饭菜很丰盛,他暂时忘记了和易谌分开的难过,大快朵颐起来。
下午又被奚元拉着一起打游戏,他还没来得及想念易谌,就投入进了游戏当中。
到了晚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月色透过窗户映了进来,黎珞言很久没有一个人睡在一张床过了,身边没有了熟悉的气息,他抱着枕头这时候才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突然窗户被敲了两下,黎珞言福至心灵,立马弹射似的坐直了身子,他歪了歪脑袋,狗狗祟祟地去打开了窗户。
易谌抬起脸,黑眸里浸着笑意看他。
“你怎么来了?”黎珞言张了张嘴,眼睛闪过惊喜。
易谌直勾勾望着他:“来私会。”
明明是即将结婚的未婚夫夫,却搞得跟偷情一样。
忽然间卧室的门被打开了,灯也“啪”一声亮了,奚元手里拿着个玻璃杯,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给你倒了杯橙汁,渴了可以喝口……”
一抬头看见站在窗边的黎珞言,以及和黎珞言挨得极近的易谌。
他的话语恍然间卡壳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把杯子放了就要去阻止他们相会。
黎珞言莫名其妙被带得有点手忙脚乱了,突然唇瓣被另一个柔软的物件按压了一下,一触即离。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留住方才的温度,一双绿眸安静又茫然地望着易谌。
易谌轻轻吻了他一下之后,唇角扬起一抹笑:“今日份的私会结束了。”
然后在奚元冲过来的前一刻,转身动作利落地跳了下去。
第 86 章 “我真的要结婚了吗?”……
奚元冲到窗户边上, 扒着窗户边框往下看,紧皱着眉头,脸色差得像是被偷了珍视的物件, 盯了半晌, 从喉腔里憋出一句“艹!”。
黎珞言没有看他, 而是倚着墙垂下眸,把唇轻轻抿进去一点,似乎是回味,奚元一扭头看见他一副怀春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手按在黎珞言的肩上,郑重严肃地说:“结婚前不可以见面。”
黎珞言这才抬起眸,皱了皱鼻子, 小声地说:“你怎么这么霸道, 连见面也要管。”
奚元也冲他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说:“我就要管。”
他把黎珞言往旁边推了推, 使劲把窗帘一扯拉上,“好了,这回我看着你睡觉,你睡着了我再走。”
橙汁被他递给黎珞言, 他撇着嘴干巴巴道:“喝光。”
黎珞言慢吞吞拖长调子“哦”了一声, 捧着杯子一口喝尽, 嘴里残留着一股清爽的甜味。他在床上躺好, 被子一拉,抱着枕头, 侧躺着,看起来格外乖巧,奚元就坐在旁边打起了游戏, 声音关了静音。
他以为的正乖巧睡觉的黎珞言突然间睁开眼,小声但吐字清晰地说:“那我在梦里和易谌见面,你就管不着。”
奚元屏幕里操控的小人一个手抖,被对手打死了,双手交叠安然地倒在地上。他气得大喊:“黎珞言!”
黎珞言把被子一拉,眼睛闭上,就像睡着了一样,神情安静。
奚元势必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伸手就去扯他的被子试图掀开,黎珞言眼睛闭着,手却使劲扯着被子不让他扯走。
被子突然成为了较劲的工具。
门突然被敲响了,敲了两声之后,尹祁青就打开门进来了。
高大冷峻的青年一进来就看见两人跟小学生似的扯被子,他有些无奈地问道:“怎么了?不是要睡觉吗?”
奚元别过头,红发气得炸起。
他松了手,黎珞言就在这场抢被子大战中成为了最终赢家。他抱着自己的被子,仰起头,绿眸望着门口的尹祁青,像是有点可怜似的,慢吞吞地说:“哥,他打扰我睡觉。”
奚元扭头看着黎珞言,立马就为自己正名:“我这是在监督你睡觉。”
黎珞言不和他吵,转过头哼哼两声,小声地肯定自己的说法:“就是在打扰我。”
只言片语的,尹祁青也不能立刻知道来龙去脉,但好在对于他俩的相处很有经验,及时出声制止了两人幼稚的斗嘴:“好了,天都黑了,快睡觉吧。不放心的话,我在这边守着小言。”
奚元还想再说,尹祁青轻轻拍了拍他,语气温和:“尹惟明天还要去议会实习,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也不要吵架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尹祁青是个很稳重的人,一直以来在他们当中也跟大家长似的,说出来的话也很具有信服力。
奚元不情不愿地“嗯”了声:“行吧。”又瞪了黎珞言一眼,这才出了门,关门很轻,还记得这房子里有个人在睡觉。
尹祁青坐在了床边上的椅子上,朝黎珞言弯眼笑了笑,嗓音沉稳:“睡吧。”
“哥,”黎珞言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亮亮的,专注看着尹祁青,“不用守着我睡觉的。”
尹祁青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轻声说:“没关系,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就回去了。”
黎珞言便抱住枕头,闭上眼。但方才和奚元闹了一会儿,他又没多少睡意了,忽然坐起身来,嘴巴一张忍不住说起话来:“我突然有点紧张。”
尹祁青看向他,唇角弯着笑,冷肃的气质都被笑容冲淡,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亲近的感觉,耐心问道:“怎么突然紧张了?”
“我真的要结婚了吗?”黎珞言眼神有点茫然,但是眼底潜藏着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生活的期冀,“感觉……好突然啊。”
他想起小时候他只能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待一整天,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是盯着门,等着那道锁从外面打开,然后才能在单调的生活里看见不一样的、像他一样可以动的……人。
但是突然有一天开始,他一睁开眼、或者一个翻身就能看见睡在自己身边的人,能摸到温热的、真实的体温,能够在每一次意想不到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被对方找到……
尹祁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少年便抬起眸子,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但是你很开心。”
尹祁青笑了笑:“我也很开心,这段时间你变得开朗了很多。”
黎珞言其实没太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他变得开朗了吗?他眼睛轻轻眨了眨,平视着尹祁青,听着他说话。
“我完全支持你的决定。”虽然这样说着,尹祁青眼底却浮现出几分怅惘,他看着黎珞言慢慢长高、长大,从一个小孩变成一个成年人,居然又即将看着他结婚,他心里堆叠着很复杂的情绪,压得他胸口很闷。
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眉眼带着很轻微的笑意。
黎珞言又慢吞吞地说了好多话,他话很多,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内容漫无边际,这是尹祁青一直都知道的。
模样冷肃的青年就坐在床边上,边耐心听他说话,边点头,直至黎珞言把自己给说累了,说着说着眼睛阖上睡着了,尹祁青唇角挂着的笑容才慢慢收敛了。
他垂眸看了会儿黎珞言的睡颜,看着他呼吸逐渐平稳,这才轻声地起身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将灯关上了。
屋内变得一片漆黑。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少年此时安静得不像话,眉眼柔和下来,唇瓣红润,面部轮廓锋利,是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冲击力很强的浓颜系长相。但睡着了之后却显得很好接近,紧紧抱着枕头,半边脸颊压在枕头上,充斥着一种小动物似的亲昵,吸引着人去靠近。
尹祁青关了门后,却没有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倚靠着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
低着头,眼皮垂下,遮挡着眸子里的情绪,房间外没有开灯,他脸庞没有被照亮,显得晦暗不清。他使劲闭了闭眼,胸膛缓慢起伏,对着地板很轻地说了一句:“是啊,好突然……”
*
婚礼很快就到了,黎珞言这三天里倒是没有觉得度日如年,毕竟每天晚上易谌都会突然出现在窗边,然后亲他一下,又在奚元气愤地赶过来之前跳下去。
黎珞言穿着婚礼的西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招人些,格外好看。
婚礼流程无疑就是那样,按照流程走完全程后,就到了敬酒的环节。
礼堂里人很多,黎永几乎给认识的人都发了喜帖,婚礼现场布置得华丽又盛大。
但温暻没有来,据说是因为白塔突然有点事,向黎珞言表示非常抱歉,礼物已经送过来了。
礼物代替温暻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黎珞言仔细地拆开了那个礼物盒,里面装的居然是藤蔓。
除了漂亮些,和普通的藤蔓相比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
桌上其他人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谁都知道温暻的精神体是藤蔓。当中有人忍不住看了黎珞言身后的易谌一眼。
易谌倒是很沉得住气,表情没看出一点变化,似乎并不在乎温暻送了个什么礼物。
黎珞言好奇地碰了碰盒子里的藤蔓,藤蔓轻轻一抖,忽然开出了漂亮的白色小花,藤蔓尖尖依恋般碰了碰他的指腹。
他微怔了一下,旋即弯了弯眼睛。开花的藤蔓突然唤起了他的一些记忆,当初温暻每次给他做疏导的时候,藤蔓一碰到他,就会突然开出漂亮的小白花。
他记得他当时还好奇地问过温暻“藤蔓居然也能开花吗?”,然后温暻就看着他,眼里含着一种他看不太懂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温声回道:“我也是才知道。……好神奇。”
但他觉得温暻应该是知道的,因为温暻虽然嘴上说着神奇,然而表现得一点也不惊讶。
……
易谌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黎珞言被从记忆里拉了出来,侧着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易谌的体温偏凉,但握紧了他的手之后,似乎是由于热量的传递,手上的温度也逐渐热了起来。
易谌身体前倾,唇凑在了他耳垂边上,轻声道:“我要吃醋了。”
他说的极其直白,结婚了之后对自己的意图完全不遮不掩了。
黎珞言耳朵上没有了耳钉,光洁白皙一片,被他温热的吐息一拂,便蹿上一抹绯红。
他抿了抿嘴巴,唇被抿得嫣红,立马把盒子合上了,乖巧地朝易谌弯起眼睛。
在敬酒的时候,黎珞言喝了不少酒,易谌还帮他挡了好几杯,但敬完一圈下来,黎珞言脸颊已经飞上两抹红了,眼睛湿漉漉的,易谌喊他,他要反应好一会儿才有应声,眨着眼睛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怎么了?”
水光淋淋的一双眼就那样看着面前的人,满是让人动容的信赖依恋。被这样盯了两秒,易谌喉咙就已经干涩得不行了。
礼堂里人已经散完了。
先前还很热闹的场地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
易谌缓声道:“该回去了。”
突然胸口一沉,黎珞言脑袋一下子撞在他胸口上,他下意识把人接稳了,垂眸看去,好一会儿才确定,这是睡着了。
喝了这么多酒……
他手背探了探黎珞言脸上的温度,滚烫的温度传到他的手上。
他准备把黎珞言抱起来,黎珞言突然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说话。易谌凑近,仔细听他在说什么,脸上却忽然被亲了一口,他眉眼骤然一怔。
黎珞言见状忍不住弯起眼睛,脸颊醉红,醉得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却得逞了一样开怀地笑起来:“偷袭成功。”
下一秒易谌就伸手弹了下他额头,语气淡淡:“我也偷袭成功了,打平了。”但耳朵却通红。
心脏声跳得一下比一下快,像是要突破胸口的桎梏,震得猛地跳出来。
第 87 章 “对的准吗老公?”……
易谌把身边的醉鬼扶着往对面的酒店走, 但黎珞言喝醉之后并不听话,他走上两步就突然蹲下来,低着头摸地板, 似乎地上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物件似的;一会儿又跑到旁边去拨弄花花草草, 也不扯断, 只轻轻用指尖触碰着。
易谌也在他身边蹲下,低声问:“怎么不走了?”
黎珞言慢半拍地抬头看他,眼睛轻轻眨了眨,绿眼睛浸着水汽直愣愣看着易谌。他指尖轻触着路边的野花,花瓣薄而轻,即便视线没落在那上面,他的动作也轻柔无比, 似乎是怕把花不小心折断了, 但又实在喜欢得紧的模样。
易谌被他看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被这双眼睛勾得情不自禁地一点一点靠近。
夜晚吹着凉风, 十分舒适的温度,落在耳边似乎成了某种极温馨的白噪音,吹不灭腾涌攀升的、沿着皮肤散发的旖旎热意。
易谌缓慢地靠近,眼睛轻轻闭上, 在唇即将贴上哨兵的唇瓣时, 一只手突然横在了他们面前。
他骤然间睁开了眼睛, 湿红的舌面似有若无舔舐过面前。
黎珞言用手背挡了一下, 眼睛睁大了些,似乎是想起了极其重要的事情, 大喊一声:“等一下!”
他声音很大,引得过路人禁不住把视线投了过来。
易谌立马把他嘴巴捂住,没有使劲, 只是虚虚挡着他的嘴巴:“你想被拍视频上传到论坛吗?”
被捂住嘴的笨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眼睛眨巴了两下,一声不吭地安静看着他,就像十分文静乖巧一样,突然一下站起身,拔腿就往方才举办婚礼的礼堂里跑。
易谌眼里罕见地出现茫然,毫不犹豫地跟上他的步伐。
黎珞言一路跑到了他们婚礼的那个台上,终于停下来了,蹲下身似乎是在翻找什么。
易谌也跟着停下脚步,剧烈运动后气息有些不稳。
旋即黎珞言就转了过来,手背至了身后,然后在易谌轻笑着,说是不是该回去了的时候,突然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太轻了,像被柔软的羽毛扫过一样,易谌每一次被他亲都会下意识神色一怔,他忍不住扬起唇,有些无奈自己不值钱的反应,伸出手想让黎珞言和他一起回去了,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刚好与花瓣相触。
易谌垂下眸,看着骤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捧花,捧花里装着的都是真花,花瓣的触感柔软,一股不腻人的清甜花香味钻入鼻腔。
黎珞言穿着齐整漂亮的西服,双手握着捧花,五官锋利俊俏得像是童话故事里所向披靡的首席骑士,柔和的暖光照在他身上,将五官散发的攻击性冲淡了个大概。
他弯起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可以看见哨兵两颗洁白的尖牙,以及湿红的舌:“突然好想送你花。”
易谌怔愣了好几秒,才接过了捧花,微一低头,鼻尖和花束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香气扑鼻,花香在他身上环绕,绿色的、纯净水晶一样的眸子就那样望着他,就好像只装得下他一个人的身影一样。
易谌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迷迷瞪瞪的了……他不会是醉香了吧。
……
喝醉酒之后的黎珞言的想一出是一出,格外的有活力,易谌跟着他跑了几个圈之后,天色都黑下来了。他抬头看了眼天,觉得不能任黎珞言再胡闹下去了,干脆一个擒拿的动作把又要往左跑的黎珞言给逮住了。
突然被扼住动作的黎珞言仰起脑袋,嘴巴被他抿得紧紧的,眼神茫然,明晃晃写着“你干什么”几个字。
易谌低声道:“先回酒店啊,听话。”
他好不容易才把醉鬼带回了酒店房间里,把黎珞言往床上一放,准备帮他把一身酒气的衣服换掉,手去解扣子,旋即手腕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黎珞言拉着他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扯,易谌一时不察就摔了上去,还好及时用手撑在了床上,没有一整个人直接砸在黎珞言身上。
易谌垂下眸,漆黑的眼眸看着黎珞言,眼底却浸上几分笑,慢悠悠地说:“又怎么了?”
“我喝了好多酒……好难受。”黎珞言眼睛湿漉漉的。
“我刚准备去给你来碗醒酒汤。”易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给他降温。
“……都这样了,你还扒我衣服。”黎珞言默默把剩下那句话说完。
易谌差点被气笑了,磨了磨牙,凑近了他,唇齿在他下巴尖上磨吮了会儿,那块皮肤被吮的红起来。他嗓音很低,带着磁性,笑着问:“老公,你就这么冤枉我?”
黎珞言原本有点褪下来的体温因这一句话重新又升了上去,眼睛还望着易谌,慢吞吞地说:“我才没有冤枉你……”
他指了指自己下巴上才被吮出来的红痕,证明易谌就是在他喝醉了之后还在色心大发。
易谌挑了下眉,觉得他都这么说自己了,要是不做点什么,还真是被冤枉了。于是伸手掐住黎珞言的下巴就亲了上去,口腔的温度很高,舌头卷缠着,易谌吻得激烈,黎珞言往后退一点,他就进一点,更何况黎珞言在床上也退不到哪里去。
黎珞言喉结不住颤动着,眼睛睁大了,浸着闪烁的泪花,但他喝醉之后整个人都呆呆的,只伸手推了推易谌的胸膛,易谌似真似假地“嘶”了一声,好像是被他推疼了。
他顿了几秒,给易谌揉了两下之后便收回了手放弃抵抗了,任由着易谌亲着自己。
易谌吮着他的舌,让他唇舌都有些发麻酸软,易谌一只手扣在他的后脑勺,在接吻换气的间隙中哑声说:“闭眼。”
黎珞言唇色红润微肿,闻言很不配合地回道:“才不要。”
下一秒,易谌又吻了上来,黎珞言紧闭牙关,故意不让他亲,还伸手捏了捏易谌的脸,挑衅似的。
然而突然间他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就像是骤然间房间内的光都被吸走了一样,但他们都在床上,又有谁会去关灯呢?
黎珞言眼前看不见一点光亮,心里升起一种慌乱感,一只手却突然覆在他的手上,熟悉的气息覆在他身上。
细密的吻和滚烫的唇舌纠缠了一会儿后,一路往下,印上点点红痕。
他抱紧了面前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呼吸随着易谌的动作起伏着,嗓音有点哑,暗淡的绿眸里被水汽覆满,像是下一秒就会连串滚落出来,像大颗大颗成色极好的白珍珠一样:“易谌……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你之前上生理课的时候是不是没认真听?”易谌仰了下头,热汗布满了脖颈,他按着自己的节奏动着,俯身吻了吻黑发绿眸的哨兵,“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
说实话,黎珞言活也很烂,没有任何技法,全凭本能,他有时候都在想,这个搞法真的不会一不小心给他捅穿吗?还是他自己来,心里比较有数。
黎珞言老老实实地说:“因为上课很无聊,我就睡觉了。”
双目无神的哨兵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脆弱的姿态,看起来十分好欺负。也确实很好欺负,可怜巴巴地咬着嘴唇,唇肉被他咬的微陷进去。
易谌伸手干涉,把他的嘴唇解救了出来,指腹抵着洁白的齿,不让他咬着嘴巴。
黎珞言尖牙在易谌手指上没有用力地磨了磨。
“上课很无聊?”作为给黎珞言做了无数次深度疏导的向导,易谌能够调节他的五感,但显然生理课上睡觉的哨兵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实践总不会无聊了吧。”
视觉关闭,听觉加强,敏感阈值降低……
黎珞言眼睛骤然间睁大了些,放在蓄在眼睛里的泪水立刻滚落了出来,眼尾通红,他嘴里念着:“易谌!”
易谌没注意,被他一个翻身扑了过去,被力气很大的哨兵压在了身下。位置骤然颠倒,那东西在里面直愣愣转了一圈,不光是他闷哼了一声,黎珞言身体也颤了一下。
虽是被压制的姿势,易谌脸上神色却依旧带着笑意,似乎是想看黎珞言要做什么。
黎珞言一个没支撑住,滑了出来。他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手抓着面前的皮肤,有些无措地找着位置,肌肉形状流畅漂亮的小腿打着颤。
易谌只保证他不会摔下床,似笑非笑地问:“对的准吗老公?”
黎珞言用那双无神的绿眸瞪了他一眼,为自己正名:“当然。”他戳戳碰碰的,手也一直没闲着找位置。
他只是喝醉了,怎么可能对不准……但是易谌这人蔫坏,趁他喝醉了就戏弄他。
“瞪错位置了。”易谌把他的脸往上抬了抬,这下那双眼睛才能看见他的脸。他生着冷淡沉稳的脸,语气却带着调笑,开了空调的屋里,还是让他禁不住汗水滚落:“知道刚刚看的是哪里吗?”
他喉结滚动,看着一脸认真的黎珞言,话说了半截之后又不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黎珞言那双纯澈的眼睛,烧话就在即将脱口的瞬间卡了壳。
黎珞言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位置,他感觉易谌肯定是在故意误导他,于是慢吞吞地舒出一口气,趴了下去,下巴倒是准确无误地抵在了易谌的肩膀上。——他每次累了就习惯性趴在易谌肩膀上休息。
“要不你帮帮我吧。”黎珞言脸颊贴了贴易谌的侧脸,无意识地撒着娇。
他看不见易谌的神色,易谌一侧头却能清晰看见他的整张脸。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黑发绿眸的哨兵实在长得太好看了点。
易谌对他实在没有什么抵抗力,在话音刚落时,盯着黎珞言的脸停顿了几秒,几乎是未经思索地,就应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