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条消息，无疑都在讲一件事。
【合作商：你的点赞量和播放量都下滑了，定价能低一些吗？】
许嘉行往上滑屏幕，点开自己发去的报价表，是最近已经调整过的新报价，比起以前已经低了很多，照理说这是市场价，不应该还往下压吧。
但心里是这么想的，手指敲出来的字又是别的。
【嘉宝果：您觉得什么价格合适呢？】
发出去瞬间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被人家宰嘛。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实在又没工作，又没广告收入，继续吃老本，总有吃空的那一天的。
点开银行软件，看着上面的余额，很快把自己安慰好了。
走出公司大门，合作商发来报价。
许嘉行定睛一看，以为眼花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四周，确认不是梦，低头重复浏览一遍，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反抗。
“可恶！”
这么低的价格，明明可以白嫖，还浪费口舌周旋，多辛苦啊，要不要再发个红包请全村人喝杯咖啡。
许嘉行被气得发热，扯下围巾，离开聊天框，气势汹汹给自己打了个车，前往下一个面试的目的地。
他就不信，还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
会议室大门被推开，段起山和宋巍率先走出来，后面的高管陆陆续续离开。
手里传来震动，段起山拿起一看，顿了顿，刚要打开，旁边伸来一颗香气十足的脑袋。
“哟。”宋巍挑眉，“这不是昨天那个社恐小美人吗？”
段起山熄掉屏幕，用手机慢慢怼开他，“香水喷少点。”
宋巍没能看到手机内容，心想这也太护食了吧。
瞧他关心起自己的品味，捏起衣领嗅了下，“香就对了，今晚有趴，要不要一起？”
段起山乜斜一眼，“秘书办招到人了吗？”
提到工作，宋巍就像泄气的皮球，“你怎么不问问其他工作进展？”
段起山：“因为你只有这件事没做好。”
宋巍指了指他的手机，“你现在给他发个消息，就说盛请邀请入职，我这项工作就能完成了。”
“不能。”段起山跨进办公室，转身，拦着他不许进，看着他满脸的不理解，难得解释一句，“他会有心理压力。”
宋巍没办法，“行行行，我今晚亲自给他打电话。”
段起山：“不行。”
宋巍瞪大眼，“这你也要管！”
到底能不能让他好好工作了。
段起山像想到什么，冷冰冰的脸色出现缓和，“今晚他没空。”
言罢，关门。
宋巍隔着玻璃门高喝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没空！你住他家啊！”
段起山充耳不闻，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嘉宝果：段哥段哥，我忘记问你几点下班了】
【嘉宝果：我面试完了，现在去闲逛，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嘉宝果：期待.jpg】
表情包是个可爱的小猪。
段起山垂着眼帘，嘴角挂着浅笑，抬腕扫了眼时间，连续几个会议，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刚过完午休时间。
本来想回复随意安排，但思考了下，还是回了个问句。
【段起山：你想吃什么？】
许嘉行看到消息时，正从饮品店走出来，嘬了口奶盖，巡睃一圈，也没找到特别想吃的。
【嘉宝果：我好像没什么胃口】
【段起山：因为面试？】
说到这个，许嘉行当真是愁眉苦脸，今天的两个面试都要求出镜或者转部门，面试官说，他这张脸去公关部或者媒体部吃香。
可是他害怕人啊，就连面试都紧绷着身体，室内暖气管够，手脚还是冰冷。
【嘉宝果：沮丧.jpg】
【段起山：买点甜口的东西喝，也许心情会好点。】
许嘉行看了眼手里的饮料，用力嘬了口，甜果然能改善心情。
【嘉宝果：我已经买好啦，不如我就在这个商城等你】
说着发去定位，对面很快回了消息。
【段起山：半个小时到。】
结束了对话，许嘉行在角落找个椅子坐下，面壁思过，盯着合作商的头像，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又升起来了。
“算了。”他破罐子破摔了，“烂钱也要恰的。”
点开聊天框，给合作商回了消息，紧接着收到一个方案和电子合同。
沟通完后，他戳着屏幕，用力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笔定金也打过来了。
看着这笔钱，心里想的是，今晚的饭有着落了。
与此同时，收到辣翅发来的消息。
【辣翅：老师，你和合作商谈得怎么样？】
【嘉宝果：刚签完合同】
辣翅发了几句恭喜的话，话题就扯到了报价上。
许嘉行给她说了报价的事，大致透露两句金额范围，结果收到了一个问号。
【辣翅：老师，你怎么能让他压价！！！】
接下来就是辣翅一人的愤怒时刻。
许嘉行也很无奈，给她发了两个安抚的表情包。
【嘉宝果：经济下行，总是要向万恶的资本家低头的】
【辣翅：歌手的腰终于还是低下了】
幽默的对话化解许嘉行的郁闷，这时辣翅突然问他。
【辣翅：老师有没有想过露脸？】
一说到露脸，许嘉行就生了退缩，他的性子，就是在外面喝东西，都要找个角落坐着面壁思过，露脸唱歌不如把他架在火上烤。
婉拒辣翅的提议，点开短视频平台，找了些干货寻找灵感，打算把广告植入新的作品里。
这么多年，他无论对作品还是广告都极为负责，留下不少好评，唯独没有留下钱。
蛋糕越多人刮分，能得到的资源就越少。
他并不是每个作品都能爆火，大众的喜欢是有时效性的，上一首歌深得大家喜欢，下一首也许凉凉，现在只能靠着翻唱带原创的方式去引流，吸引合作商给自己变现。
拿出简历，翻过来，用背面记录下灵感。
写着写着，感觉身边有人靠近，下意识觉得有人搭讪，笔尖一顿，把头埋下，用余光鬼鬼祟祟捕捉周围的动静。
直到身体被笼罩在影子里，他手忙脚乱拿出手机，贴在耳边，假装打电话，“喂，你好你好。”
但是无论他怎么打，旁边的人都不走开。
法治社会这样纠缠，不就是纯纯骚扰吗？
他一怒之下！
“许嘉行。”熟悉的声音提醒他，“手机拿反了。”
许嘉行一愣，拿下手机，果然是拿反了，紧接着四肢的血液全部涌上脸颊，猛地抬头，对视上段起山含笑的眉眼。
“段哥！”他还以为是陌生人，这下发现是熟人，简直像得到救赎，忍不住抱住段起山结实的腰，用额头撞了两下表示控诉，“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变态。”
段起山：“......”
垂眸看着腹部的脑袋，有根呆毛跟着情绪跳动，忍不住伸手拨动了下，这时许嘉行突然抬头，满脸欲哭无泪，脸颊绯红，惊恐不定，像只从外面流浪回来的猫。
他逗弄呆毛的手覆上后脑勺，轻轻揉了下，“这么怕人，是怎么面试的？”
许嘉行松开他，邀请他坐在旁边，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面试是工作，只要不是社交就行。”
段起山想到技术部的员工，“做it没机会社交。”
许嘉行赞同，“重生一世，我要做个头发茂密的程序员。”
段起山被他的语气逗笑，看向桌上的草稿纸，“你继续创作，我陪你。”
但见许嘉行收起草稿，装好说：“基本都做完了，有点饿，想吃东西。”
“好。”段起山看着他，“想吃什么？”
许嘉行打开手机，屏幕上还有刚才看的音乐剧，脑海里闪过牛排。
段起山视线掠过他的手机屏幕，“锯扒。”
许嘉行诧异，没想到这么心有灵犀，开心点头，“我也想吃。”
两人去停车场取车，许嘉行滑掉音乐剧，随口问他，“段哥喜欢音乐剧吗？”
“谈不上喜欢，只是听过。”段起山单手打着转盘，望向前路，"iiauraitsuffi"这个算吗？”
许嘉行点头说：“我和大家一样，喜欢那句"偏爱月色动人，怎奈夜色弄人"”
他惟妙惟肖唱了出来，也许是吹了冷风的原因，唱法语时鼻音更重些，搭配生动的表情，仿佛是从插画走出的人物。
段起山没有错过这一幕，收回目光时，语气平缓念出了一句，“"虽不知缘起，但我的心属于你"我只记得这句。”
他的声音偏低沉，说出这句话时，竟平添几分暧昧。
许嘉行很意外，转眼看去，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心跳好快，连忙收回，喃喃说：“故事也很特别，可惜没什么机会去看了。”
现在的家庭环境远不如以前，别说看剧，连衣食无忧活着都是一件难事。
父母无暇，即使想去，又上哪找人陪自己消遣。
轿车停在红绿灯前，段起山转头，借着霓虹夜色，发现他眼底闪过的失落，“如果找不到人陪你去，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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