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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八十一章别怕,大不了我去结扎


    番外08


    方茧没工夫搭理江缚。


    她无语地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拉回到许春雨那儿。


    许春雨这会儿已经给她发了好长一段消息。


    许春雨说:【我知道我说出来,可能会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我想着,怎么都比被人说出来要好,但你放心,我很早就不喜欢江缚了,我很清楚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这一款】


    许春雨:【还有就是周括,我对他有好感,也是因为我当上学委后,跟他交流很多,他挺照顾我的,慢慢的,我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但那时候你跟江缚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许春雨:【跟你解释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心虚,而是我不想你误会和我产生嫌隙,方茧,我很喜欢你,我不想你因为别人的话而讨厌我】


    方茧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她说的这些。


    忽然觉得心底仿佛被涓涓水流淌过,清透又干净。


    她怎么可能怪许春雨呢。


    就为两个男人?


    那也太没出息了。


    更何况许春雨又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不提周括,单说她暗恋江缚这件事,方茧敢打包票,大一的时候,班上的大部分女生都对江缚有好感。


    就这家伙的颜值身材,性格作风。


    就算他真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都有女生愿意包他,围在他身边。


    有谁暗恋他,方茧真的一点不意外。


    毕竟当初的江缚,也是她少女心事最酸涩的一页。


    所以,方茧坦然道:【你放心,我没多想,我没那么狭隘,江缚虽然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但他又不是我的所有物,就算你现在暗恋他,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


    方茧:【至于周括,你就更不必担心了,我从头到尾就只把他当普通朋友,你能和他在一起,我还挺高兴的】


    许春雨没想到方茧比她想象中还要敞亮。


    心中积压了好几天的阴霾,倏然就散开了。


    许春雨微微一笑,老实巴交道:【我真没想到你是会是这个态度,如果我知道你是这个态度的话,我早就跟你摊牌了】


    方茧轻笑:【你这是惦记好多天了?】


    许春雨:【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方茧:【你跟方琪儿怎么,真闹掰了?】


    许春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差不多吧,反正我跟她在宿舍里都互相不说话的】


    方茧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她说:【?你俩到底发生啥了】


    许春雨也没打算瞒着她,就说:【她……喜欢周括,之前周括追你,她郁闷了好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看到这里。


    方茧已经不懂这个世界了。


    怎么班上的女生这么能藏事儿???


    一个暗恋江缚,一个喜欢周括,是她消息太闭塞,对这些八卦一无所知,还是她反应太慢?


    可能是她这刻的震惊都写在了脸上,旁边的江缚觑了她几秒,用膝盖碰了碰她。


    方茧扭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江缚眯了下眼,一脸醋意地用气音道,“跟谁聊呢,这么专心,不听课了?”


    方茧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有一瞬还真想把这些事告诉他。


    奈何许春雨就坐在前头,她只能提了口气,“你先别管。”


    “……”


    江缚:?


    还不不耐烦了。


    脾气见长啊。


    方茧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奈何这家伙存在感太强,在那转笔转转转,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不爽了。


    方茧想了想,还是凑过去,哄了一下他。


    她撞了撞他的肩膀,说,“没和别的男生聊天啊,中午吃饭的时候和你说。”


    江缚无动于衷。


    又拽又冷地目视前方,那表情好像真像在认真听课似的。


    方茧:“……”


    给你台阶你不下是吧。


    行。


    方茧直接踩了他那双限量款新球鞋一脚,扭头继续给许春雨发消息。


    那一下力度是真不小。


    江缚嘶了声,跟着就气笑了。


    几秒后。


    和许春雨聊得正嗨的方茧收到江缚的消息。


    江小狗:【你是不是皮痒了,又找亲?】


    方茧嘴角一抿,侧眸一眼就对上江缚吊儿郎当的威胁目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仰着小脸轻哼一声,“恶狠狠”地敲字:【有本事你现在亲啊】


    信息发过去,震得桌子嗡嗡一声。


    打开信息的江缚:……


    看了眼阶梯教室上方新安装的摄像头。


    嗯。


    他还真没本事-


    那天上午就一节专业大课,一下课就到了午休时间。


    下课铃打响,方茧收拾好书本大大方方地牵起江缚的手,拉着他一起去食堂。


    这个时间,食堂人满为患。


    奈何方茧一定要来吃某家新开的话梅排骨。


    江缚表面上虽然不耐烦,实际还是主替方茧排队,让她独自去占座。


    分开之前,方茧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拉着江缚的领口,让他俯首,垫脚亲了他一下。


    江缚嘴角勾起笑,叹气却又意犹未尽地看她,“真知道怎么拿捏我。”


    方茧心说那自然了,一个猴一个拴法,这家伙就喜欢被她“虐”。


    刚好前方看到空位。


    方茧就快步过去占了位置,她知道江缚洁癖,抽出纸巾擦了擦桌子。


    就是这个功夫,一道身影逼近,在桌旁停下,说,“方茧,是你啊,这儿有人吗。”


    方茧堪堪怔住。


    抬眸就看到背着单肩包端着餐盘的方琪儿站在自己面前。


    她和方茧真的不熟。


    平时最多也就是在学校碰个面打声招呼,像这种吃饭坐在一起的情况,从没发生过。


    可话又说回来。


    这个时间点儿,找座位吃饭本身就不容易。


    方茧占的位置是可以容纳起码四个人的位置,如果不让对方坐下,还挺说不过去的。


    方茧不是擅长拒绝别人的性格,就只能说,“嗯,有一个。”


    方琪儿是个标准的e人,大大咧咧就坐下来。


    可能是和许春雨刚谈过心的缘故,方茧现在看方琪儿有点笑不出来,甚至有种方琪儿下一秒就和她“告状”的既视感。


    有这种心态。


    方茧对她就还挺防备的。


    结果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方琪儿菜还没吃两口,就开始跟方茧套近乎,“欸,你是跟江缚一起来的吧,我在窗口看到他排队了,队伍可长了。”


    方茧干巴巴地笑了下,说,“嗯,那家很好吃。”


    话说完,她就抬眸朝江缚的方向望去。


    江缚那身高,在人群中就很鹤立鸡群,可惜距离窗口,仍旧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他一时半会还真回不来。


    方茧突然就挺社恐的。


    方琪儿却没有丝毫察觉,眼里透着八卦,故作轻松地和方茧攀谈,“江缚对你可真好啊,我记得你俩在一起没多久?”


    刚好方茧手里有江缚在来食堂的路上,给她买的热奶茶,她顺手喝了两口说,“有两个多月了。”


    方琪儿也不着急吃饭,故作惊讶道,“两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好快,我还停留在你俩刚在一起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俩是先在一起后公开的。”


    说话间,她笑起来,“我还记得那会儿十月份周括过生日,要跟你表白,我听说那天晚上江缚也来了,他是不是听到消息生气了啊。”


    根本不给方茧说话的机会。


    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知道吗,周括和许春雨在一起了。”


    不夸张的说。


    方茧心口都咯噔了一下。


    果然来者不善。


    这种小心思就还挺没劲的。


    方琪儿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很夸张地摇头叹道,“许春雨可真能藏,我跟她是舍友,都才知道。”


    “你说她是不是早就跟周括暧昧了,你当初不喜欢周括,是因为那时候已经和江缚在一起了?还是因为发现周括不老实啊。”


    话到这里。


    方茧有点儿忍不下去了。


    她挤出一丝社交性蔼笑,说,“你不是和许春雨吵架了么,怎么还这么关心她。”


    方琪儿显然没想到有这一出,登时哽住。


    隔了两三秒脸色才缓和下来说,“……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了?”


    方茧当了三年学委。


    对社交的容忍度早就练就得比常人高。


    所以她这会儿还挺心平气和的,她点头说,“许春雨都解释清楚了,她说她大一的时候暗恋过江缚,但早就不喜欢他了。”


    “她还说……”


    方茧本想说“你喜欢周括”,可想到这些话,又觉得太残忍,就咽了回去,改口,“她还说,她跟周括是最近发展起来的,周括对她很细心,很体贴,在此之前,她不知道还有谁喜欢周括。”


    没意外的,方琪儿沉默下来。


    她紧紧攥着筷子,唇瓣抿成一条线。


    方茧不想场面太难看,就点到为止道,“我不知道你和许*春雨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纠葛,但我并不想当你们矛盾里的工具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麻烦你以后还是不要找我说了。”


    话音刚落。


    嘈杂的背景音中,就荡开江缚磁沉的咬字声,“怎么回事。”


    方茧心头忽地闪过一道暖流。


    一抬眸就看到端着一大份话梅排骨的江缚,来到她旁边。


    就连食堂里的食物气息,也被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尾调冲淡。


    江缚本来是打算在方茧对面坐下的,可看方琪儿坐在那儿,他就放弃了,绕到方茧旁边。


    方茧往里窜了窜,让他坐下。


    江缚倒没坐下,目光状似不经地扫过方琪儿,把一整份排骨撂在方茧面前,说,“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方茧完全无视掉方琪儿的存在,“那样太折腾你了,还是我去吧。”


    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江缚就把她按下去,“豚骨拉面?还是咖喱饭?”


    方琪儿忍不住看了江缚一眼,突然发现,他好像完全和她印象中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混不吝的耀眼校草,而是温柔的,耐心的,对女朋友无边纵容的,陷入热恋中的别人的男朋友。


    有这样的男生。


    方茧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周括?


    脑中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方琪儿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怪不得方茧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沉默中,她见方茧抖了抖唇角,对江缚说,“好吧,豚骨拉面。”


    江缚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利落走掉,把空间又让渡给了两人。


    方茧目光清澈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我什么都知道,你说了也白说。


    方琪儿无地自容,好几秒才挤出一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方茧说,“你该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许春雨,她始终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即便知道你可能要在背后嚼舌根,她对你也没有敌意,只有歉疚,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当时不知道你喜欢周括。”


    方茧到底还是绷不住,把实话说出来。


    果不其然,方琪儿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暴露出本性,“她说得好听!”


    方茧顿时太阳穴都突了两下,“那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不想参与,也没有那个责任听你说这些。”


    方琪儿再度哽住,眼睛却红了。


    或许是她也姓方。


    或许是她这一刻的模样和小时候难过的方蝶有些神似。


    方茧心坎突然就塌陷几分。


    就没忍住“好为人师”,多说了几句,“我始终觉得,女孩子的目光应该更开阔,更豁达一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痛快。”


    “……”


    “绞尽脑汁费劲心力,甚至去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扯头花,就为得到一个世俗里普通男生的爱,值得么。”


    方琪儿一帧一帧抬起头,看着方茧。


    她像是为之动容,但又心存疑虑。


    静默须臾,她冷笑,“你把话说的这么漂亮,你不也还是和江缚谈了恋爱。”


    方茧语气平和,“但他不是普通男生。”


    “我也没有执着于爱和被爱,相反,我一直都在走自己的路,而江缚,他是我沿途收获到的老天的礼物。”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方琪儿红着眼和她对视,脸上的表情完美诠释着她彻彻底底被这些话震撼到。


    方茧笃定而柔和的目光落到她脸上,连声音都仿佛带上一股治愈的力量,她说,“前方的路还很长,世界也很大,你应该做的,是先爱自己,不是么。”


    可能是戳到方琪儿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姑娘忽然就垂下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就是这会儿,江缚端着一份豚骨拉面,一份肉排饭回来,他在方茧头顶短促地哼笑一声,“搞了半天,我就是你沿途的伴手礼?”


    好好的谈心气氛,瞬间就被他打破。


    方茧莫名有点尴尬。


    她转身无语地接过餐盘,放到桌上,江缚在她旁边大敞四开地坐下,两人往那儿一凑,画面顿时养眼得跟偶像剧似的。


    方琪儿眼泪突然就收住。


    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追求江缚的美女那么多,他却只选择了方茧。


    因为无论是外貌,和内心,方茧都是那样坦荡美好的女孩子。


    不止男生,就连女生也会喜欢她,想靠近她,和她做朋友。


    哪怕这一刻,她都不忘从江缚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方琪儿,诚恳道,“擦擦眼泪,总不能吃眼泪拌饭吧。”


    “……”


    方琪儿莫名很想放声大哭。


    为最近的生活,学业,家庭的压力,还有感情上的失利。


    她迷茫,痛苦,不知道该如何排。


    直到今天遇见了方茧。


    说不清为什么,那一瞬间,好像有光从她糟糕的人生中照了进来。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该那么发烂发臭地活下去。


    ……


    方琪儿最终没有吃完那顿午饭,便端着餐盘匆匆离开。


    她走之前,还郑重地跟方茧道歉,说她不该跟方茧说这些,不该背后试图嚼人舌根。


    她回去以后也会好好和许春雨沟通的。


    说完这些,她就无地自容地走了。


    她不想做两人的电灯泡,更不想打扰两人吃饭的兴致。


    所幸江缚没被影响什么,胃口还挺好。


    男生吃起饭来,通常比女生要快,更何况方茧吃饭是出了名的“磨叽”。


    江缚也不急,就这么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方茧小口小口地进食,说,“这回人也走了,饭也吃了,该告诉我你们刚刚在这煽什么情吧。”


    方茧斜他一眼,“谁煽情了,我们是正常交流。”


    “嗯,正常交流。”


    江缚说,“把人交流哭的那种。”


    他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张面巾纸,帮方茧擦了擦嘴角。


    这种随身带纸巾的习惯,江缚从前是没有的,他觉得娘们唧唧,都是随用随买。


    直到跟方茧谈了对象,女孩子对仪容仪表要求比较严格,动不动就擦擦这儿,擦擦那儿。


    有时候方茧忘记带,临时买还挺麻烦的。


    江缚这才开始随身携带。


    当然这种擦嘴行为,私下里方茧还是挺享受的,在外面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把纸巾接过来自己擦,说,“你不会以为我在欺负她吧。”


    江缚呵笑,“你欺负她?就你?”


    方茧眉头一皱,“你瞧不起我。”


    “我敢么?”


    江缚闷笑两声,“我还怕你被人欺负。”


    他喜欢动手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话刚说完,就掰过方茧的下巴,打量她的巴掌脸,“嗯,看起来确实不像被人欺负的样子。”


    方茧都无奈笑了。


    她拍开他的手说,“方琪儿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她是来找是非的。”


    江缚颀长的手臂搭着方茧的椅背,闲适得很,“说是非都能把人家说哭了,行啊方小茧。”


    方茧噗呲一笑,“你就不好奇么。”


    江缚微微一耸肩,他还真不好奇。


    他只好奇方茧。


    但他不好奇方茧也要说,她相当直接道,“许春雨喜欢过你,大一的时候。”


    江缚本来都打开手机打算刷会儿没用的了。


    结果这话一秒就把他硬控住。


    他眯了眯眼,眼底蕴着鼓少见的不可思议,轻笑,“疯了吧你。”


    说完又觉得不对。


    改口道,“疯了吧她。”


    方茧歪头看他,“喜欢你怎么能叫疯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喜欢我正常,但她喜欢我,确实没想到。”


    江缚微微抬眉,“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儿也不吃醋。”


    “……”


    方茧白他一眼,“我又不吃饺子,天天醋醋醋的,人家都说了,是大一的时候喜欢你,现在都大三上学期都快过去了。”


    江缚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挺可惜,“那刚刚那位呢?找你干什么。”


    方茧说,“方琪儿喜欢周括,但周括跟许春雨在一起了,方琪儿就跟许春雨闹掰了。”


    江缚把玩着手机,说,“那她找你,是想?”


    方茧喝了口奶茶,说,“想说许春雨的坏话,让我觉得许春雨不是好人,又喜欢过你,又和周括在一起了。”


    江缚女生朋友虽然不多,但这种小心思,他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很多男生也会这样。


    大一那会儿他就因为被班上的一个女生追求,被宿舍另外三个人孤立。


    见不得人好,其实是人类骨子里的东西,就看这人的见识和胸怀能不能抵御这种劣根性。


    江缚眸色逐渐认真,“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关我事儿啊,别和我说啊,我一天也烦得要命。”


    方茧说完清了清嗓子,“当然,我没有这么直白。”


    她看着江缚说,“而且许春雨人真的挺好的,她要是方琪儿认为的那种人,她根本就不会和我摊牌。”


    “是么。”


    江缚瞧着方茧笑,“我怎么觉得最好的是我们方小茧。”


    不仅不参与这些是非,还会尽量照顾别人的情绪感受。


    虽然两人谈话那阵,江缚没有听全,但他还是记住了那句——前方的路还很长,世界也很大,你应该做的,是先爱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话是他女朋友说出来的。


    江缚心中就止不住地荡起涟漪。


    他迷恋的是一个这么优秀,精神层次丰富到完全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女孩子。


    他很骄傲。


    倒是方茧,突然被他一夸,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一不好意思,耳尖就泛红。


    低眸吃了两口面,才缓过来说,“我主要是看着她,想起了我妹妹。”


    江缚瞧着她的目光多出两分落寞,温柔应声,“怎么说。”


    方茧捏紧筷子,垂了垂眸,“我总是在想,当初我妹,要是能把那个男生看轻一点,看淡一点,就好了。“


    那样她或许就不会负气大半夜的非要坐车离开。


    更或许,她那天根本就不会主动和她交换身份。


    眼看气氛沉下来。


    方茧马上提上一口气,挤出笑,“我就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多爱自己,不要天天围着男人转,围着爱情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对象这东西,行就处,不行就换。”


    本来后面还想说些更慷慨激昂的,奈何话到这里江缚眼神就已经变了。


    他挑高眉毛,颇为不悦地威胁一笑,“你点我呢。”


    “什么叫行就处,不行就换。”


    “你还想换?”


    方茧瞬间就说不清了,“你能别忘你自己身上套行么。”


    江缚还是不爽,一边不爽一边盯着她,哼笑,“方茧,你最好老实点儿。”


    “……”


    “被我发现你想换我你就死定了。”


    换什么换,方茧就是恋爱不谈了都不可能换江缚,扯皮来扯皮去,也只是情侣间的小情趣,把两人粘合得更紧。


    隔天江缚就找理由把方茧骗到自己那儿去。


    找的理由还是什么他学会了话梅排骨,要亲自做给方茧吃。


    为此楼嘉豪也早早带着洗漱用品去找女朋友。


    下午的课一上完,江缚就带着方茧去超市采购,结果一回家,门一关,江缚就把人抱到沙发上,让方茧坐他腿上亲,没一会儿外套毛衣长腿袜就被扔得哪儿哪儿都是。


    窗外难得下了一场雨夹雪。


    客厅内,空调温度开到最舒服,各种食材,零食,满满当当地放在冰箱下,两人不管不顾,亲得热火朝天,天昏地暗。


    其实算起来,两人干这事儿并不频繁。


    一来方茧住校,林雅芬查得紧,就算没有林雅芬,也偶尔有查寝,就算不查寝,她也要经常去赵宝华那儿住。


    二来,就是两人在有意克/制。


    可能是好学生这层皮穿久了,方茧真的越来越乖,她总觉得自己是大学生,大学生就得有大学生的样儿,成天和男朋友厮混在一起一星期用光几盒避孕套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就得好好学习。


    再者,就是她害怕。


    也不知道是谣言还是真的,方茧听人说前阵子有个大四的学姐,意外怀孕,自己吃药打胎,结果在出租屋大出血,后来叫了救护车才把人救回来。


    关键是这姑娘的男朋友还是个孬种。


    怕女方父母追责,直接跑去另一个城市怎么都不肯出现。


    这事儿一闹大,很多女生都害怕了,都说找男朋友千万要擦亮眼睛。


    方茧虽然知道江缚不可能那样对自己。


    但某天晚上还是梦到了自己怀孕,梦里她挺个大肚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本来都够惨了,结果白大褂医生告诉她,她得了妊娠糖尿病。


    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方茧大半夜的就吓醒了。


    回头一番看手机,原来是赵宝华在家族群里叮嘱林雅芬,让她最近注意控糖,不要得妊娠糖尿病,不然生完孩子容易变成真的糖尿病。


    方茧一头薄汗消解不少。


    可反刍了会儿,还是觉得害怕。


    那阵子江缚刚好去韩国进修音乐,差不多一周没见,方茧实在忍不住,就给江缚发了条信息。


    她说:【我梦见自己怀孕了】


    后面的“好怕”两个字还没发出来,江缚就回了消息。


    江小狗:【害怕了?】


    很神奇的,方茧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就得到了安抚。


    手机屏幕的荧光映在她脸上,她嘴角抿起淡淡的弧度,忽然就有了安全感。


    她说:【你怎么知道】


    江缚那会儿刚回到酒店,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给她回消息:【国内那边都快凌晨三点了,你这个时间给我发消息,肯定是做噩梦了】


    跟着又安慰她:【不怕,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方茧一下就笑了。


    她说:【嘴上说的好听,你忍得住?】


    江缚一面脱外套,准备洗澡,一面说:【有什么忍不住的,我没认识你之前不也活得好好的】


    方茧直接回了个“哦”字。


    江缚:【别告诉我你生气了】


    方茧:【小人之心】


    江缚对着手机屏幕就笑了,还笑了半天。


    等他洗完澡,方茧那边也重新睡着了,她还是在第二天醒来,才看到江缚给她发的消息。


    江缚说:【别怕,大不了我去结扎】


    方茧:“……”


    你真狠啊。


    后来当然是没有结扎的,哪怕江缚说的是真话,方茧可不敢让他年纪轻轻去干这事儿。


    江缚却吊儿郎当又不甚在意地笑,说不是还能复通。


    方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说,“万一复通不好,恢复不了,我可就成罪人了,不行不行,风险太大,到时候阿姨怪我怎么办。”


    于是江缚又想了个鬼扯的法子,说戴两个呢。


    结果方茧一上网搜索,发现戴两个更完蛋。


    到最后,两人那段时间就只能用物理方式避孕——只接吻。


    等时间长了,方茧对这事儿的恐惧淡了,江缚才重新有了机会,不过他也在努力控制自己,在本就不高的频率上,又降低了些。


    像这一次,江缚已经忍了半个月。


    年轻气盛,气血方刚这些形容词都不是假的,方茧还没怎么准备好,人就已经被江缚抱到床上正面反面,再后来,客厅,浴室,江缚都带她领教了一遍,干净整洁的家很快变得凌乱。


    可疯归疯。


    每次江缚都很严谨,生怕哪里有错漏,把方茧保护得很好。


    等结束,已经是晚上了。


    方茧肚子饿得不行。


    江缚来不及给她做排骨,只能去厨房先给她煮了碗面。


    别说,那画面还挺养眼的。


    江缚身材本就好,单穿着一条裤子,湿着头发,给她煮东西吃,模样有种野性的温柔。


    方茧拿着手机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偷拍。


    江缚回头看她时,她正穿着他脱下来没多久的宽大衬衫,盘着腿坐在饭桌前低眸玩手机,或许是灯光映照,又或许是她本就出水芙蓉般清透可人,江缚心尖忽然就轻轻一颤。


    几个月前把他睡了跑路的姑娘。


    就这么被他逮回来,还翘首以盼地等着吃他煮的面。


    想想就窝心。


    嘴角柔软一勾,江缚把面撂到方茧面前。


    色香味俱全的一碗,方茧瞬间被香到,拿起筷子就就开始吃。


    她坐在桌前吃。


    江缚就端着碗,靠在桌旁看着她吃,陪着她吃,再时不时给她递张纸,一杯水。


    吃了快半碗,方茧才想起来,“那排骨怎么办?”


    江缚吃了口面,挑眉,“明天?”


    方茧面不改色,“哦,然后再把我骗来,再搞一次是吧。”


    江缚笑得肩膀直颤,好一会儿才说,“我明早起来给你做,这样总行?”


    方茧吃饱喝足,像个地主一样,往后一靠,“我头发还没干。”


    江缚索性不吃了,“过来,我给你吹。”


    方茧冲他亮晶晶地一笑,乖乖坐到了他身前。


    结果江缚给她吹了好半天都没有吹干,方茧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说,“我头发是不是太长了,要不要剪掉一些?”


    江缚想都不想说,“不要。”


    方茧仰头看他。


    江缚不自然地搔了下额角说,“女孩子头发长好看。”


    然而,当晚他实际的心理活动是——他起先注意到方茧,就是因为她那一头又黑又漂亮的长直发。


    她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叫方茧,作茧自缚的茧。


    那清秀漂亮的模样。


    他记忆犹新一辈子-


    那天晚上,两人在临睡前一起看了部电影,可惜方茧最近为了给大家整理复习资料太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江缚倒是还好,他这人脑子快,就算平时不怎么学习,考试前突击也从没挂科过。


    关键是他还要再去一次韩国进修。


    方茧这才意识到,江缚还是从前的学霸江缚,只不过他大学的心思没有用在学业上罢了。


    不过这家伙最大的优点是诚信。


    方茧第二天醒来,果然吃到了江缚做的排骨,虽然不是话梅排骨的味道,但真的挺好吃。


    江缚见她吃得开心,挑眉宠溺道,“那等我从韩国回来,再给你做?”


    方茧小鸡啄米地点头。


    恨不得把这一小锅排骨都吃掉。


    日子一天天过,就在考试周来临之前,江缚又抽空去了趟韩国。


    本来这次他准备多待两天的,结果中途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提前回来。


    起因是他在韩国碰到了秦可颂。


    秦可颂虽然留学手续还没办好,但人已经在这边迫不及待地玩了,刚好江缚那阵子待的音乐公司,是她想去的打卡地点,两人就这么在便利店碰了面。


    江缚不是那种不熟或关系尴尬就避之不及的性格。


    相反,他是那种无论对谁,无论何时何地,都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个性。


    秦可颂还挺意外,江缚在看到她后,不仅没有装不认识,反倒主动问她怎么在这。


    到底是喜欢过的人。


    秦可颂心率一下就飙上来,说话也挺不自然的。


    她说她和朋友来这边追星看演唱会,反问江缚怎么不在南城。


    那几天江缚挺累的,穿着打扮也很随意,以至于莫名给秦可颂一种他有点儿颓丧的感觉。


    秦可颂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这家伙不会和方茧分手了吧。


    偏她这人,是藏不住事儿的性格。


    眼看江缚买完东西要走,她马上叫住江缚,“方茧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是因为受伤了没法和你一起来吗?”


    话音落下。


    江缚脚步一顿,困顿的桃花眼顿时凌厉地看着秦可颂,“谁受伤了?”


    秦可颂心头顿时不厚道地一喜。


    心想不会是真分手了吧,他都不知道她受伤了。


    她说,“你不知道吗?她没跟你说?还是你们俩——”


    后面的“分手”还没说出来,江缚就从门口走到她跟前,面色是明显的紧张,“方茧怎么受伤的。”


    他这人一冷脸,就极为不好惹。


    秦可颂哪还敢绕弯子,马上道,“就,就前阵子和田韵出去吃饭,在路上见义勇为来着,说是单手接白刃,整只手都划伤了……这么大事儿她没跟你说吗?还是你们俩分了?”


    秦可颂越说眼见瞪得越大。


    奈何江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身就出了便利店。


    秦可颂踩着打脚的高筒靴,往外噔噔噔追了几步,叫了几声,结果江缚根本就不回头看她。


    就是那天,去医院换药的方茧,接到了江缚的电话。


    本来她还挺高兴的。


    哪料江缚一开口就是质问,“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方茧心头高兴的小火苗刚燃起来,就熄灭了,嘴角一耷拉,她说,“你怎么知道的,田韵跟你说的?不是她都答应我了不往外说了啊——”


    江缚都气笑了,“胆儿肥了你,你还真想瞒我是吧。”


    “做贼心虚”的方茧:“……”


    她弱弱解释:“没多大事儿……这不是你在忙着进修么。”


    江缚冷声呵笑,“等着吧你。”


    说完这家伙就把电话挂了。


    方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冷地对待自己,嗓子眼儿都紧巴巴的,然后就开始生气。


    她问了周围一圈儿的朋友,最后果然在田韵这儿找到了突破口。


    田韵还挺冤,“我真没跟江缚说啊,就跟秦可颂提了嘴,谁知道这俩人在韩国还能碰上。”


    可能是为了转移火力吧。


    田韵还艹了声,“秦可颂这家伙不会还没死心吧!”


    “………………”


    方茧都气笑了,“闭嘴吧你!”


    挂断和田韵的通话,她一边叹气一边给江缚发消息解释,道歉。


    送她回学校的林雅芬难得看她低声下气的样子,都笑了,“怎么,给人家惹生气了?你还挺厉害。”


    言外之意就好像在说,江缚对你这么没脾气你都能把他惹生气,你想想你多过分。


    方茧抖了抖嘴角,求助地看向林雅芬。


    林雅芬耸肩,“别看我,自己想办法。”


    第82章 八十二章万一她再看上别人


    番外09


    或许是问心有愧,这两个多月,林雅芬不仅对方茧温柔关心了很多,对江缚态度也不错。


    虽然盯他们盯得很紧,但林雅芬能看出来,江缚对方茧的体贴温柔不是假的,这孩子也的确不是她误解的那样,总之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要不是这段时间两个孩子都忙,江缚又要出国进修,林雅芬真想叫江缚去赵宝华那儿一起吃顿饭。


    反正她是从没想过,这俩粘得跟一次性筷子似的,有天会吵架。


    关键是江缚,气得好像还不轻。


    林雅芬带着方茧去医院换完药回来,江缚都没回方茧消息。


    方茧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回去的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明明手机没有消息,她也要一会儿拿起来看,一会儿拿起来看。


    到底是自己闺女。


    嘴上说不管,心里头也不希望她不开心。


    于是临下车前,林雅芬给方茧支了个招,说,“他生气是气你受伤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他,你跟他好好解释,他肯定能理解。”


    方茧几分挫败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解开安全带,“我跟他解释了,他还是没理我。”


    林雅芬眼里露出几分诧异,“他气性挺大啊。”


    方茧怕林雅芬觉得江缚脾气不好,马上回过神打补丁道,“他气性不大,怪我怪我。”


    话说完,她就看到林雅用一种看恋爱脑的复杂眼神审视着她。


    方茧:“……”


    还真是说多错多。


    干脆不跟林雅芬交流了,她推开门匆匆下车道,走前扔了句,“我回去了,你开车路上小心。”


    也不知道今年怎么了。


    往常雪很少的南城,又下了小雪。


    方茧想着赶紧回宿舍,好给江缚打个电话,结果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屁墩。


    更悲催的是她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去用受伤的那只手撑地,瞬间就疼出了生理性眼泪。


    还好那会儿许春雨和周括朝宿舍楼那边走去,看到方茧摔坐在地上,俩人赶忙就上前把方茧扶了起来。


    方茧不是矫情的性格。


    可在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还好伤口没有没有撑开,也没有感染,只是有些泛疼。


    许春雨把她送回宿舍安慰她,“能不疼吗,你这刚受伤也没几天,不过听说伤口不深?不深就没关系,很快能愈合。”


    方茧眼眶有点儿红,摇头,“我没事。”


    许春雨关切地看着她,“那屁股呢,腰呢?有没有摔伤?”


    方茧垂着眼睫摇头,“没。”


    许春雨还想说什么,但估摸着方茧心情不大好,就没再问。


    宿舍这会儿其他人都没在,许春雨就多留了会儿,帮方茧换上睡衣,扶着她爬上了上铺,确定方茧不再需要她,她才离开。


    哪料她刚走,方茧就开始不舒服。


    前几天“助人为乐”的后怕还没完全消退,又摔了一跤,入了冬的宿舍也冷得让人打哆嗦,方茧没一会儿就感到头疼脑热,偏又不好下床,只能这么硬挺着。


    本来还想给江缚打电话的。


    可一拿手机,才发现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都磕肿了。


    委屈感莫名爬上心头。


    方茧忽然就不想给他打电话了。


    脾气也不知怎么,有些暴躁,她直接把手机开成免打扰,往旁边一放,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能是早起去上课,下午又折腾去医院,方茧没睡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得还挺沉。


    沉到宿舍回来人她都不知道。


    后来还是江缚电话打到杨桃那儿,杨桃匆匆忙忙从图书馆回来,才把方茧叫醒。


    方茧醒是醒了。


    人也是懵的。


    她躺在枕头上迷茫地看着神色焦急的杨桃,说出话时嗓音都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桃都吓坏了,气急败坏道,“还有空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你发烧了你知不知?”


    她说这话时,手正贴在方茧头上给她试体温,估摸着温度,应该不算高烧。


    方茧听到自己发烧,也没意外,下意识就想撑着胳膊坐起来,可还没坐起来,就被痛感撂倒在床上。


    杨桃赶忙阻止她,“你别起来了,我叫江缚抱你去医院。”


    说着这姑娘就快步从梯子上下来,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江缚打电话。


    方茧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她,“谁?”


    杨桃都无语了,“你对象江缚,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连他都不认识了。”


    “……”


    方茧望着天花板迟钝地呆了几秒。


    他不是在国外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床下的杨桃就对着电话嗯嗯啊啊了两声,语速很快道,“我去迎你上来,宿管阿姨会同意的,不同意也不行啊,你对象烧得都快不认识你了!”


    电话那头,正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当望妻石的江缚:……


    突然就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那个雪天,江缚和方茧再度成了校内热议的对象。


    议论的内容正是方茧发烧这事儿。


    说是烧得不轻,把江缚担心得直接就从韩国飞回来,进女生宿舍把方茧背到的医院急诊。


    当时正赶上晚饭时间。


    宿舍楼里有人下楼准备吃饭,有人买了饭回宿舍吃,人流像血管里的血液一样,在女生宿舍楼里流动。


    就是那会儿,江缚背着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的方茧从六楼下来。


    旁边是给他打下手的杨桃。


    三人这阵仗,别人就是想不注意都难,甚至路上还碰到了同班同学。


    那些女生也怪没眼力见儿的。


    江缚都急得眉头紧蹙了,那些女生还在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江缚根本就没心思搭理,冷凝着一张脸,两条长腿下楼健步如飞。


    杨桃费力地跟在他身后,替他俩解释,“方茧发烧了,要去医院,欸你们让让!让让!”


    因为听说过方茧早前在宿舍里晕倒住院这件事,女生们立马让出一条路。


    这才让江缚以最快速度把方茧送上车。


    见这俩人急得恨不得踩上火轮去医院,方茧却只觉得夸张,她蔫巴巴地坐在副驾驶,哑着嗓子说,“真没那么严重,就是头疼,难受,吃点退烧药应该就好了。”


    江缚给她系着安全带,那股无名火又涌了上来,他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却压迫感极强。


    方茧:“……”


    方茧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他又不是什么脾气好有耐性的人,最主要的是她不仅受伤了不告诉他,就连生病也不跟他说。


    但她又没力气解释。


    只能老老实实闭上嘴。


    江缚凶完她又觉得心疼。


    缓了缓脸色,把外*套给方茧系紧了些,车内空调也开到最暖。


    回头再看她时,江缚面色柔和了许多,他牵住她发烫的手,低声哄着,“去医院看安心。”


    方茧很想告诉他,自己白天已经和林雅芬去医院了。


    刚受伤的那天也打了破伤风。


    但看江缚脸色铁青到如此地步,她只能唯唯诺诺地把话咽了回去。


    可能是有杨桃在。


    江缚不好说什么“肉麻”的话,就在开车之前,俯首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以作安抚。


    殊不知这看似轻浅的一吻,对方茧来说就像安慰剂功效。


    倏忽间,她就觉得头没那么疼了,伤口没那么肿胀,就连午饭都没吃的口腔,也莫名涌现出一丝甜津津的味道。


    到这刻,方茧才在心里承认,她的确是想江缚了。


    也是够没出息的。


    他去了才五天,她就这样。


    要是以后发生什么情况,两人异地,岂不是更难熬。


    方茧无端懊恼地想着。


    或许是察觉到她心情不怎么好,后来去医院的一路,江缚都牢牢牵紧她的手。


    到了医院急诊,凡是能检查的都对方茧招呼上。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单纯的病毒感冒引起的发烧,伤口没有发炎,摔倒那一下也没有扭到腰,但即便如此,也最好留院观察。


    恰好江缚也不放心让她回去,就替她办了一晚的住院,本来是想给她办最好的单人病房,奈何都住满了,只有还凑合的双人间。


    双人间就双人间吧。


    总比大晚上的还要折腾强。


    方茧没那么娇气。


    不过也挺幸运的,那晚病房并没有来新的病人。


    眼看他们小情侣又聚上了,杨桃在陪方茧吃完晚饭后,就离开了,走之前,江缚亲自帮她叫的车,送到楼下。


    再回来的时候,江缚手上拎着一大袋子方茧爱吃东西。


    可能是吃饱喝足,吊针也打了,人有力气,方茧这会儿才发觉,江缚看起来是真的很风尘仆仆。


    可就这样,这大少爷也没闲下来。


    东西放好后,就出去给她洗水果。


    也不知道打哪儿借来的水果刀,反正他回来的时候,苹果已经变成了果块,橘子也都剥好了,递到她面前。


    方茧心头暖融融的。


    虽然不怎么喜欢吃苹果,在江缚喂给她的时候,她还是乖乖张嘴。


    本想着接过来自己吃。


    江缚却啧了声,“你看看你哪只手能用?”


    受伤的那只手就不提了,偏她另一只手还打着吊针。


    方茧叹了口气,只能再度接受投喂,当一个老老实实的米虫。


    江缚看她又可怜又心疼,都气笑了,“早知道你有这一遭我还不如不去。”


    方茧嚼着脆甜的苹果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缚投喂的动作不停,语调宠着,“下午挂完你电话就去买机票了。”


    方茧意外到微微瞪大眼睛,“那个时候你就打算回来了?”


    江缚哼笑,“不然呢?和你冷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挂断电话前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方茧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他那会儿挺吓人的。


    不过说什么都要紧了,反正结果都是江缚不远万里飞回来找她。


    他没打算和她冷战,看样子,气也消了大半。


    方茧心里总算踏实了,但还是忍不住翻旧账,“那我也给你发消息哄你了,是你不回的。”


    江缚哦了声,“故意的。”


    方茧:“?”


    江缚挑眉:“你瞒了我这么大的事,我不能给你一点教训?我不急着收拾行李回去?”


    方茧哽了下,突然就发现这旧账翻得一点也不“值”,她好像又理亏了。


    她只能另辟蹊径道,“我还没问你跟秦可颂是怎么回事呢。”


    就知道她会拿这事儿噎他。


    江缚没好气地浅撂她一眼,故意惹她,“嗯,我和她在国外偷偷约会,满意吗?”


    “……”


    方茧眉毛拧得都快要打架。


    要不是两只手都不方便,她还真想扑上去让他尝尝新时代的“野蛮女友”是什么滋味。


    江缚倒是被她的模样逗得开怀,抖着肩膀闷笑两声,眸光都充斥着拿人少年意气,撩人于无形。


    朝方茧嘴边喂了块橘子瓣,他不紧不慢道,“骗你呢,跟她约什么会,我又不喜欢她。”


    方茧当然知道他在骗自己,可还是禁不住有点小别扭,“那你们俩是怎么遇见的。”


    江缚看出她眼底荡出的醋意,阴谋得逞地笑道,“便利店碰到的,她来韩国玩儿。”


    “然后呢?”


    “然后就打招呼了,她问我怎么没带你一起来,是不是因为你受伤了。”


    话到这里,江缚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她,“她要是不跟我说,你还打算瞒到我回来?”


    被看穿心思的方茧:“……”


    她狡辩,“我不想影响你进修,是你说的,这次机会很难得。”


    知道自己女朋友懂事。


    但懂事到这种地步,江缚难免觉得疼惜。


    “再难得又能怎样。”


    江缚喂给她一块苹果,淡声一笑,“还能比女朋友重要?”


    他这话说得平实,却轻而易举便触动了方茧的心扉,明明下午的时候,她还满腹怨气与委屈,现在好了,满满当当的全是蜜意。


    方茧眼巴巴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江缚……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


    江缚煞有介事地瞧着她,俊脸总算有了点儿笑模样,威慑道,“以后还这样吗。”


    想到这家伙雷厉风行的牛逼气势。


    方茧觉得就算瞒着他也没意义,但凡他知道,他就还是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找她。


    抿唇,摇头,她认栽,“以后都告诉你。”


    江缚低眸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清浅一吻,沉磁的嗓音在声带里震颤,“总让我担心。”


    虽然回来得很匆忙。


    但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眷恋好闻。


    要不是这会儿不方便,方茧真恨不得钻进他怀里。


    距离拉近,江缚直视着她的眼睛,无奈一挑眉,“现在能说你趁我不在到底干什么惊天大事了么?”


    方茧还挺纳闷儿,“秦可颂没告诉你吗。”


    江缚都笑了,“我当时都快急死了,哪还有心情听她说来龙去脉。”


    好吧。


    也算他恪守男德。


    方茧不由笑了下,这才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


    就是前几天,田韵心情不好,没人陪,就叫方茧陪她出去吃烧烤喝酒。


    刚好方茧有空,就去了。


    俩姑娘凑一起,聊聊天,吐吐槽还挺解压开心的。


    很久没跟小姐妹这么出来玩了,田韵有点舍不得回去,就又拉着方茧磨蹭了一会儿。


    等差不多快到关寝时间,两个人才结账返程。


    结果没走多久,她俩就看到前方路口有两个小姑娘被醉汉骚扰,其中一个小姑娘还被那个醉汉拽住衣服,试图朝旁边的小饭馆里走,另一个小姑娘吓得不行,使劲儿往回拽她朋友也没用。


    明明是当街耍流氓的行为。


    小饭馆里的人却视若无睹,这个醉汉的朋友甚至站在门口哈哈大笑,说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嘛。


    俩女孩儿都吓疯,被抓住的那个女孩更是破口大骂,使劲儿甩开那个醉汉。


    醉汉被甩了两下。


    不仅没有停止他的恶劣行为,还反倒暴怒起来,拽着女孩的头发就往地上摔。


    小饭馆门口摆满了玻璃酒瓶,女孩倒在地上拿起玻璃酒瓶就要自卫,醉汉却直接骑在她身上抽她耳光,一边抽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说着各种难听的话。


    即便另一个女孩过来也抵不过这一个壮汉。


    更恶劣的是这男的的朋友不仅没制止,还过来拽另外一个女生。


    要是在繁华热闹的地段,估计会有很多路人上来制止,偏偏那条路是个比较荒僻的地段,这个时间周围早就没什么人。


    如果不是为了抄近路,方茧和田韵根本不可能从这儿走。


    田韵当时就吓傻了,立马拿出手机报警。


    方茧可能喝了酒,胆子大了些,再加上那女生叫的实在惨,她看不下去,脑袋一热就直抄起旁边的一个椅子砸到了醉汉身上。


    这一砸,醉汉和他朋友目标直接转移了。


    但方茧和田韵也没示弱。


    一边拿起地上碎掉的玻璃酒瓶朝醉汉挥舞,一边拿着手机充俩人拍视频取证。


    田韵甚至把玻璃酒瓶朝店里扔,一边扔一边骂,“你们瞎了吗!这边流氓打人了你们还吃!有没有功德心!”


    那醉汉被砸得头破血流,气急冲上想抢方茧手里的酒瓶,方茧却比那俩姑娘强横多了,就算酒瓶被他抢走,她也用玻璃碎片划了醉汉一下以作威慑。


    到这会儿吃了亏,他那朋友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拦住醉汉。


    可拦住也没用。


    派出所的人来得特别快。


    四个姑娘挨在一起,瑟瑟发抖却不甘示弱,到那会儿她们才知道,拽人的醉汉就是这家小饭馆老板的朋友。


    里面吃饭的那桌人,也都是他们一起的。


    要是方茧和田韵那天不阻拦,后面说不定会发生多恶劣的事。


    那天晚上的最终,这家小饭馆的老板和醉汉都被逮了回去,那俩挨欺负的姑娘坐在警车上一边给家里打电话,一边哭。


    相比之下,方茧和田韵俩人就懵懵的。


    可能是酒劲儿退了吧,俩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流露出“我刚刚干了啥”的后怕。


    还是警局的小姐姐人好,主动给方茧包扎了伤口,她手掌被玻璃瓶碎片划伤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田韵倒是没受什么伤。


    本来俩人都想悄咪咪回学校得了。


    结果警局的大哥一听俩人居然是大学生,直接就要了她们导员的号码,让导员赶紧带这俩孩子去检查一下。


    要是别的事儿,程悦肯定会骂骂咧咧。


    但那晚方茧和田韵属于见义勇为成功解救受害人,程悦第二天就把这事儿上报给学校。


    第二天社会新闻一出的时候。


    学校的表彰微博也发了出来,让方茧田韵又在校内火了一把。


    当然方茧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她受伤的是右手,一受伤别说写字了,就是敲键盘都疼。


    林雅芬知道这事儿后吓坏了,直接把她从教室里叫出来,看她情况,后面再不许她大半夜的出去喝酒了。


    可能是被林雅芬骂了。


    方茧更不敢跟江缚说了,怕江缚也骂她。


    但其实她还真想错了。


    听完来龙去脉的江缚提上一口气,无语一笑,嗔道,“骂你干什么,这又不是你主动惹事儿,你是去救人的。”


    “……”


    “最多就是让你以后不要这么鲁莽自己上。”


    说到这,江缚也不禁后怕,要是那晚警察没及时来,她会不会受更重的伤。


    低垂着眼帘,他摩挲着方茧嫩白的手指,好几秒后才抬起头轻声问她,“当时吓坏了吧。”


    方茧想强撑说没有,眼神却骗不了江缚,只能点了下头说,“总不能看着那俩姑娘真被拖进去见死不救。”


    要是以前的江缚,大概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笑说一声“女英雄”。


    可作为男朋友的江缚,满心满眼就只有挥之不去的舍不得。


    他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叹息道,“可就算见义勇为也得先保护好自己,万一你真出了意外我怎么办。”


    江缚觉得以方茧的性子,肯定还要反驳他两句。


    哪料这姑娘真吃一堑长一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短时间内都不会见义勇为了。”


    江缚顿时闷笑出声。


    那双含着水波的桃花眸里,明显多了几分踏实和安心。


    但也不忘威慑她,“反正我以后会看紧你的,免得你胡来。”


    有他在。


    方茧哪里还敢胡来,就连后半夜睡觉都老老实实的。


    之后楼嘉豪还来了一趟,给江缚送换洗的衣服和薄被,方茧那会儿已经快睡着了,但还是隐约听见两人在门口音量刻意压低的对话。


    楼嘉豪感慨,“我靠,你真超人,就这当天还能从韩国飞回来,折腾坏了吧。”


    江缚声嗓淡淡,“还成,飞机上睡了一觉。”


    楼嘉豪:“大情种。”


    江缚一声懒笑,“滚。”


    楼嘉豪哈哈一声:“但你早点儿回来是对的,这要我搁我我也待不住,心里总惦记。”


    江缚姿态松散地靠站在门口,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就是挺后悔,白天不应该跟她生气的,刚许春雨还给我发消息,问方茧怎么样。”


    “许春雨怎么知道的。”


    “方茧在学校摔了一跤,是她跟周括给扶起来送回去的。”


    “……方茧可够惨啊。”


    “许春雨说她都快哭了,还在那儿装没事,”江缚挺憋闷地道,“我都能想象出她那会儿什么样,肯定委屈坏了。”


    默了默,他又道,“她最爱逞强。”


    难得从江缚脸上看出一丝落寞,楼嘉豪像那么回事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神奇啊,神奇,今年夏天的时候你俩还搁那儿互怼呢,结果这才几个月,你丫的这么身不由己,你再这样下去,不会毕业就跟方茧求婚吧。”


    楼嘉豪欠儿不愣蹬的话音刚落。


    屁股就挨了江缚一脚。


    俩大男孩儿在门口笑得你来我往,方茧到底没忍住,暗戳戳地掀开眼皮。


    病房门留了一丝缝隙。


    微弱的光线映射进来,映着江缚颀长挺拔的身影,光是看着,心里都觉得踏实,觉得开心。


    方茧睡不着了,索性就侧躺着,偷听俩人对话。


    楼嘉豪笑够了说,“开玩笑的,开玩笑,不过你真不出国了?进修这么费劲的事儿都办了,不出国会不会有点可惜?还有阿姨,不催你?”


    “没什么可惜的。”


    江缚声嗓虽平,但语气笃定,他说,“我要真走了,我才麻烦。”


    “……”


    “我才走几天,她就出这么大事儿。”


    “我要真出国,成异地恋了,说不定会什么样儿,算了吧,我又不差那学历赚钱,还是在国内安心,起码守着她,我心里踏实。”


    楼嘉豪赞同地点点头,“别的不说,异地恋确实容易分手,我身边例子都好几对儿了,女方没安全感,总跟男方吵架,吵着吵着感情都淡了。”


    “那倒不至于因为这。”


    江缚轻笑,“我还挺喜欢她粘我的。”


    可话锋一转,他又说,“我能保证我不分心,不劈腿,但她呢,我要是走了,万一她再看上别人,跟我闹分手。”


    沉默了两秒。


    他哂笑,“我特么得疯。”


    说这话时,江缚腔调始终淡淡的,像是想明白了,没辙了,认栽了,含着一点笑。


    比告白淡。


    比谈情说爱浓。


    伴着静谧的夜色,流淌到耳膜里,就像喝了口这世上最清透纯净的清泉。


    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方茧眨了眨眼,心里波澜泛开,津津的甜。


    第83章 八十三章你睡觉还需要人哄?


    番外10


    后来具体多久才睡过去的。


    方茧不大清楚了。


    她只知道这一天的疲惫,酸疼,委屈,都像是被融进巧克力糖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难得一夜好眠,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会儿方茧才察觉到腹部好像被沉甸甸的什么压着,她下意识地掀眸一看,却看到江缚不知何时坐在她床边,像上学时趴在课桌上睡觉那样,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修长如伞骨般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浓长的眼睫在清早的日光下轻轻颤抖。


    方茧突然就回忆起高中那会儿,她代替方蝶去上课,江缚就坐在她身旁,安静地趴在课桌上睡觉。


    那时的方茧又怎么能想到。


    未来两人会有这样亲昵温馨的一刻。


    嘴角不自觉浮起笑,方茧莫名想摸一摸这家伙被阳光晒得毛茸茸的脑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么想的时候,她也就这么做了。


    奈何手指刚触碰到他的头发,这家伙就醒了。


    没睡好,江缚那双本就深邃的双眼皮多抬起一道褶,他第一反应就是直起身,睡眼惺忪地捉住方茧的手牵住,疲惫地笑了下,“醒了?”


    方茧点点头,躺了一整晚人都麻了,想坐起来。


    江缚看她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便过去扶她。


    没想到把她扶起来后,这姑娘反倒揪着他的衣领不放,小眼神直勾勾的,那架势,就像要凑上去吻他。


    江缚反应过来,喉头一滑,直接别开了头。


    方茧看着他锋利的喉结,哽住,捶打了他一下。


    江缚却笑着冲她旁边抬了抬下巴。


    方茧一转头,才发现隔壁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人,两口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旁边的沙发上睡觉。


    “……”


    她一秒就把江缚的领口放下了。


    江缚嘴角笑意更深,透着一点坏,俯首在她耳边哄道,“不差这会儿,回去的。”


    方茧薄白的脸皮红了又红。


    只能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坏事”都没做。


    江缚却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两人从公共卫生间洗漱回来,趁着走廊没人,江缚直接就把方茧扣在墙壁上,俯首去亲方茧软嫩的唇。


    好多天没见,两人“饿”得都有点儿明显。


    像吃甜糯糯的软糖一般,两人幼稚地你一下我一下,暗戳戳了好一会儿。


    后来还是方茧听见身后的动静,一脸惊慌地把江缚推开。


    但还是晚了,小护士已经看见了俩人在走廊上亲嘴,脸上都是忍俊不禁的姨母笑。


    “……”


    方茧耳根烧得仿佛起了火,转身就钻进了病房。


    江缚倒是闲闲散散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跟着她进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大抵是有江缚在身边,又好好休息了一晚,方茧没多久就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随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也是那会儿,她才从护士口中知道,昨晚她睡着后总是忍不住去抓手上那只手上的纱布,江缚没辙,才跑到床边按住她,后面不知不觉就搂着她睡着了。


    方茧顿时有些内疚。


    怪不得这家伙一脸疲惫,这两天也真是累坏了他。


    江缚借坡下驴地笑,“所以啊,你想想怎么补偿一下我。”


    方茧脱口道,“那我给你揉揉肩膀?”


    结果话说出口,就看到自己的右手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关键是左边的胳膊肘还是青的。


    江缚眼含纵容地看她,“都这样了,还想当技师呢。”


    说完,他就拿出昨天特意为她买的跌打损伤药,给方茧揉胳膊肘,方茧疼得龇牙咧嘴,一时恼火上头,开始压力江缚,“都怪你!要不是我着急回宿舍给你打电话我也不至于摔了!”


    江缚眉梢挑高,“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摔的?”


    方茧没好气地瞪他。


    江缚笑得要多欠扁有多欠扁,“行,我错了,以后跟你生气也连麦,满意吗?”


    要不是对床还有大爷大妈看着,方茧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方茧手上的伤口不轻,还需要再养一阵,为此再离开医院之前,江缚特意带她去换了次药。


    等离开医院,坐上江缚的车,江缚才琢磨接下来怎么“安顿”方茧。


    之前林雅芬是想让方茧回赵宝华那儿住的。


    是方茧不想让老太太担心,不想让老太太伺候她,就说自己在宿舍可以。


    可经历这两天,方茧切切实实地体会到“废掉”一只手的不易,不提别的,就说她上床睡觉,都要靠杨桃扶着。


    回去的路上,方茧架不住跟江缚吐槽,说自己都快成个废人了。


    江缚顺势挑眉,“那就不回学校了,你这阵子去我那儿住,我照顾你也方便。”


    这话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方茧以为他在开玩笑,愣愣地看着他,“我住你那儿?那你住哪儿,楼嘉豪住哪儿。”


    江缚目视前方,语调闲闲,“楼嘉豪回宿舍,至于我——”


    他煞有介事地偏头看方茧,一脸“朽木不可雕也”,“你说呢?”


    方茧:“……”


    方茧明知故答:“我说你应该睡床底。”


    就这怼人功力,还是那么炉火纯青。


    江缚闷笑两声,一脸“司马昭之心”,“嗯,到时候把你拽下来给我当被子。”


    得承认,方茧心里痒痒的。


    毕竟那是江缚,脱了上衣就能让人春心荡漾的好身材,谁看了能把持得住。


    但话又说回来,林雅芬教育过她,女孩子要矜持。


    就算脑中都开始描摹被他搂在床上看电影的画面了,方茧也还是强撑不在意地往下抑了抑嘴角,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期待。


    江缚却不给她留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没跟你开玩笑,我都跟楼嘉豪说好了,让他这两个月先回宿舍住,等我新房子下来,他再搬回来。”


    方茧清醒过来,怔住,“新房子?你都买完了?”


    江缚嗯了声,腔调慵懒,“我妈让助理挑的,我视频看过,精装修,还不错,过两天就要开始办手续,之后还要买家具,怎么都需要两个月。”


    说话间,他看向方茧,“等你手好了,陪我去买家具?”


    在挑选家居用品和打扮房子这方面,方茧一直都比较感兴趣和在行,她这房子就都是她前两年改造软装才弄成现在的样子。


    方茧欣然同意,“行啊。”


    但转念一想,又把话题拉回来,不自在道,“真去你那儿啊。”


    江缚饶有兴致地斜睨她一眼,轻笑,“那住酒店?也行,反正我办的卡还没用干净。”


    方茧:“……”


    那他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虽说觉得这么早和江缚“同居”不大好。


    但以方茧手部的受伤情况来看,也就只有去江缚那儿,才是最佳选择。


    况且她又不是一直住他那儿。


    估摸着再有一周也就差不多好了。


    有了这些心里建设,方茧才同意去江缚那儿住,但前提条件是,这事儿不能让林雅芬知道。


    所以临走前,她特意跟宿舍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姐几个都知道方茧不容易,都跟她打了包票。


    当然,林雅芬那阵子也分不出太多精力来盯着她。


    她肚子大了很多,已经不太常来学校坐班了,方茧还听说,王科凭的母亲从外地过来了,说是担心林雅芬肚子里的那个,想提前过来看看。


    话虽这么说,可具体安的什么心,谁都不知道。


    就算方茧是林雅芬的女儿,结婚过日子这种事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唯一让方茧觉得挺新鲜的,是王雨桐这段时间老实了很多。


    说是在学校和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霸凌别人,结果被对方家长报警,差点被抓起来,为此王科凭不止赔了钱,还赔笑脸,硬是走了关系,才把这事儿压下去。


    之后王雨桐就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被她妈妈接回去了。


    听说王科凭还准备她办转学手续,让她去读本市最严格的一所封闭式高中。


    再加上林雅芬肚子里怀的很可能是“太子”,王雨桐再不敢嘚瑟了,这也算是她害死“毛茸茸”的恶报。


    同样,做好事也会得好报。


    方茧那天刚去江缚那儿没多久,就接到田韵的电话,田韵问她怎么不在宿舍。


    厨房里,江缚在给方茧炖鸡,香气溢满整个家。


    方茧忍着肚子里的馋虫说,“怎么了?”


    田韵兴冲冲道,“就咱俩见义勇为救的那俩小姑娘,今天突然联系我,说给咱俩买了零食感谢咱俩,让我去驿站取,我就想着把你叫上。”


    方茧说,“我跟江缚在一起呢。”


    她还挺意外,“你跟她们俩交换了联系方式?”


    田韵否认,“没有啊,她说她是跟警察叔叔问的,之前没来得及感谢咱俩,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方茧笑,“这俩人还挺好。”


    田韵说,“何止好啊,还想请咱俩吃饭呢,我说跟你商量一下,就来找你了,结果你不在宿舍。”


    “吃饭?”


    方茧叹道,“这么隆重吗?”


    “她们知道你受伤了啊,”田韵说,“那个妹子的家人也挺想感谢你的,就说请我们吃一顿饭,再看看你状况,我觉得其实可以诶,吃完这顿收收心思准备考试。”


    的确,很快就要到考试周了。


    那时候就是想出去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机会。


    当然最主要的是,田韵着急,她已经分手有一段时间了,非常需要一个新的男朋友,刚好她跟那妹子加上微信后,在她朋友圈里发现一个帅哥。


    田韵语调那叫一个夸张,“我说真的姐妹,真不是吹,好帅,一看就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可能是江缚这等美色天天在身边围绕久了,方茧对帅哥这词儿都免疫了,就不当回事儿地说,“真的假的。”


    田韵听出她话里的不相信,愤愤道,“你别天天身在福中不知道人民大众的苦!就算比不了江缚的颜值,也可以是帅哥好吗!”


    方茧哦了声,“你认真的啊,不过那人真不是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吗?”


    要不是俩人在打电话,田韵真想翻个白眼给她,“我都问过了,她没有对象,那个是她哥!”


    方茧了然,“那可以啊,就当陪你去相亲?”


    “nononono,”田韵说,“只是我单方面看上她哥,她哥还真不一定看上我,不过那妹子跟我说了,她哥确实是单身,反正先见一面嘛,合适就发展咯。”


    方茧点点头,“行,你跟她约一下时间吧。”


    转念又说,“我可以带个人吗?”


    田韵:“带江缚?”


    方茧朝厨房那边看了眼,江缚颀长高大的身姿在窄小的厨房里忙来忙去,哪还有从前嚣张大少爷的模样。


    方茧抿了抿唇,想着他为了她都能从国外立马回来,她吃个饭带他又怎么了。


    她现阶段就想和他粘着,时时刻刻。


    方茧嗯了声,“行吗?”


    田韵大咧咧地回,“这有什么不行的,他是你男朋友,我估摸着这妹子的哥哥,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多一个人的饭钱吧。”


    方茧嘴角一勾,“没事,超出的钱我们自己付。”


    田韵哈哈大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挂断。


    江缚的饭菜也都做好了。


    他挤兑方茧,看她的眼色里都是占有欲,“跟谁聊天那么开心。”


    方茧大大方方地说,“跟田韵啊。”


    随后就把吃饭的事告诉了江缚,江缚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还行,挺有良心。”


    那天的午饭是海南椰子鸡,西红柿炒蛋,和清炒菜花,每一样都是方茧的最爱,关键是江缚做得还都很正宗。


    方茧把他夸得天花乱坠,江缚却吊儿郎当道,“有这么夸张么,我现学的。”


    方茧不怎么信,“真的假的。”


    江缚用公共餐勺,盛了一大碗番茄炒蛋,淋在她米饭上,挑挑眉,“你觉得我以前需要给自己做饭吗?”


    方茧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


    得出的答案是,好像还真不需要。


    就江缚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即便不受宠,也是不用操心自己衣食住行的那种。


    “当然,”江缚老实说,“自打搬出来住以后,还是时不时做一下的,但多数都是楼嘉豪点什么我吃什么。”


    提起楼嘉豪,方茧倒是想起来了,“等会儿吃完饭,你帮我重新铺一下被子吧,我带了床单被套。”


    江缚看向方茧立在门口的粉色小行李箱,打趣道,“要给我的床打扮成少女粉?”


    方茧略无语地看着他,“谁说要给你的床打扮了,我住楼嘉豪那间,是给他的床换。”


    这下无语的是江缚了。


    他嗤一声气笑,“你住他那间?那我怎么办。”


    方茧无辜挑眉,“怎么,你睡觉还需要人哄?”


    江缚:“……?”


    第84章 八十四章“愿意在茫茫人海中,等我找……


    番外11


    方茧这人在某些方面其实挺强势的。


    只不过平时身为班干,总为大家着想,显得她这人特别随和好说话和没个性。


    但其实呢,是个难搞的呛口小辣椒。


    反正她是不同意和江缚睡一间房的,江缚就是作天作地她也不会搭理,刚吃完饭,她就一个人进楼嘉豪那屋换床单。


    这其中,枕头是她自己从宿舍拿过来的,被子则是用江缚的多余的那套。


    江缚就拿她很没辙。


    收拾好碗筷,他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拽过她的床单,“行了,一边儿歇着去吧,我来弄。”


    方茧扯了扯嘴角。


    随后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感叹,“这楼嘉豪住的真是……”


    东西又多又乱。


    就是看一眼都觉得头疼。


    江缚不甚在意地嗯了声,“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每个男生都像你男朋友这样。”


    他扭头煞有介事地觑她一眼,大发慈悲道,“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方茧借坡下驴,插着腰说,“行,我住你那屋,你睡他这儿。”


    江缚:“……”


    虽然是有点儿欺负人,但让女朋友睡更好的地方,本就是男朋友的该做的。


    换被套的动作一停,江缚脾气好好道,“你要真*想睡那间,现在就换。”


    方茧一时间还真分不出他是在“谦让”,还是在耍花招,毕竟他的东西都在主卧,要是真换了,他肯定总要去拿,这样来来回回的麻烦不说,他原本的生活质量也被影响。


    方茧不太想给他添麻烦,况且就算是情侣,也要有一定的私密空间。


    她想想就还是说,“算了,住这里挺好的,以前我爸妈没离婚的时候我就和方蝶住在这个小房间。”


    难得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江缚微抬眉梢,来了兴致,“这么小的房间能住得下?”


    “能啊。”


    方茧一面给枕头换上新枕套,一面说,“那时候我跟她都很小,房间里放一套上下床,正好。”


    江缚腔调带笑,“那写作业怎么办。”


    方茧说,“写作业在客厅,就你现在放电脑设备的那个位置,晚上我爸妈出去遛弯,方蝶就会把电视打开,带我偷看电视,结果一考试,她成绩就比我好,我说她故意的她还不承认。”


    说到这些,方茧不自觉笑了起来。


    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回避提到方蝶,提到她时,脸上的神色也不再是悲伤,而是一种平和的幸福感。


    关于她最亲爱的人的离开,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结痂愈合的伤口。


    看着她现在的模样。


    江缚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后面方茧又跟他说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比如她和方蝶小时候就和小区里的男孩子打过架,对方打不过她们俩,去告了家长,方蝶嘴上承认错误,结果下次见到小男孩追得更狠。


    比如方茧因为考试考不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方蝶就会爬到床上去和她挤在一起睡,还挠她痒痒,没多久她就不难过了。


    不止考试,每次林雅芬和方向松吵架,她们俩也会紧紧贴在一起,像在小岛上共同躲避暴风雨的两只小鸟。


    那时候方茧就在想,长大以后,她一定要带着方蝶逃离这个家。


    可谁又能想到呢。


    根本不用等到长大,这个家就散了。


    刚铺好的床,带着洗衣粉的淡淡香气,方茧是想试躺一下的,结果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她躺到了江缚怀里。


    像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靠了岸,晒到了阳光,她终于可以把那些埋藏在记忆里晦涩的心事晾干。


    江缚搂着她,下巴在她发顶轻轻摩擦,像个合格的聆听者,“怎么散的,能说么?”


    “能啊,怎么不能。”


    方茧语气很轻松地说,“就我爸出轨了,你知道的,男人就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江缚都被她弄笑了,他低眸看着她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男的。”


    方茧抬眸看他,笑吟吟地说,“没忘,所以在点你。”


    瞧她古灵精怪的。


    江缚轻笑,“那你大可放心,我这人口味比较单一,我现在吃的菜都是我小时候就喜欢的。”


    方茧哦了声,“那也不代表你不会喜欢吃新菜啊。”


    江缚一挑眉,“这我倒是没想到,改天再开发一下?”


    表忠心这种事,刻意去说就没意义。


    方茧本也是逗他玩儿,直接笑出了声。


    江缚眼波含情地亲了亲她的鼻尖,再抬眸时,方茧虔诚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诉说出心里最隐秘的心事。


    她说,“我一直觉得有段时间我妈很讨厌我的,因为是我告诉她,我爸出轨了。”


    江缚听到这个说法愣了一下。


    可一转念,就想明白了。


    人类总是会把一部分受伤的委屈和愤怒,转嫁到把“噩耗”告诉给他们的人。


    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果不其然,方茧说,“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可能那时候我妈早就察觉到我爸不对劲了,但她一直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这么过下去,可我却拆穿了这个事实。”


    “我看到我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亲密信息,但那时候我不会截屏,我就只能告诉我妈。”


    “我妈当时脸色很难看。”


    “然后我妈就和我爸大吵了一架,我爸不知道怎么,把我妈哄好了。”


    “两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照常过日子,再后来没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就彻底提出离婚了。”


    “他俩离婚那天,我还看到那个小三了,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她当时还笑眯眯跟我打招呼,她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我什么都懂,我当时就从地上捡了块大泥巴朝她身上一扔,她吓了一大跳,方蝶比我更厉害一点,她直接指着她骂是不要脸的小三,当时整个小区的人都在看她,眼里都是鄙夷。”


    “之后她就哭着从小区里离开了。”


    说到这里,方茧叹了口气。


    江缚觉得好笑,“这不是挺厉害的,怎么还叹气,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那倒不是,相反,我还有点儿后悔。”


    方茧懊恼道,“早知道后面我爸真的和这女的结婚,还成为方蝶的后妈,我那天就不吭声了。”


    作为“后妈”受害人之一的江缚很快就领悟到,“她对方蝶不好?”


    方茧摇头,“方蝶虽然嘴上没明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我爸那儿过得不开心,我妈也能看出来,所以对方蝶更纵容疼爱,反倒是对我的管教一直很严格。”


    “那时候方蝶一有机会就来这边住,再后来,我们俩就玩互换身份了。”


    江缚还真就感兴趣这事儿,他眼底禁着探寻的笑意,说,“当时就是因为和她交换了身份,才认识我,暗恋我的?”


    方茧瞥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就想听这个是吧。”


    江缚闷着嗓子笑,大大方方地承认,“就想听这个。”


    方茧当年暗恋他。


    这事儿单是想想都觉得爽。


    方茧没好气地撂他一眼,但也还是如实说了,“不是因为和她交换身份才认识你的。”


    谈到当年暗恋他这事儿,方茧总有点儿腼腆。


    她低眸玩着江缚卫衣抽绳,不自觉小声,“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中心篮球场打篮球。”


    江缚思绪还真迟钝了一下。


    高中那几年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


    缓了好一阵,他才想起来,有一年暑假,他好像的确总和朋友去南城市中心的那家露天篮球场打篮球。


    他很喜欢打篮球。


    运动能调动体内的多巴胺,更能让他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


    就因为那个假期,那个朋友总拽着他去打篮球,江缚心情和睡眠都好了很多。


    后来回南城,江缚还送了那几个朋友每人一个限量款篮球作为纪念。


    对那个年纪的江缚来说,朋友是最重要的。


    那段时光,也就身边几个哥们儿,对他来说是有意义的。


    但现在的江缚回头看去,脑子里就只有懊悔。


    懊悔他当初为什么没注意到身边的姑娘。


    迟来的缘分,后知后觉的惋惜,汇集成一种复杂的情绪,让江缚在这一刻目不转睛地看着方茧,关于她的一分一秒的画面,他都不想错过。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像对待什么宝物似的说,“然后呢?”


    方茧抿抿唇,“然后就注意到你了,你穿了一套白色的球衣,在篮球上像发光一样。”


    她掀起纤长的眼睫,羞涩,却勾人不自知,“我那时候心情不好,就在看台上坐下来,目光一直忍不住地追着你,我就在想,南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了。”


    江缚被她夸得不自禁笑起来,“哄我呢啊,再哄两句我成胚胎了。”


    方茧却眼神真挚地看着他,“真的,我当时真这么觉得的,我还记得你那会儿特别喜欢吃怡口莲,中途打累了,你就和你朋友们坐在第一排,你分糖给他们吃。”


    江缚闻言挑眉,觉得还挺神奇的。


    这么多年过去,方茧依旧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可见那年小小的她,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


    嘴角噙起明爽又臭屁的笑,他说,“所以你后来爱吃怡口莲了?”


    方茧清了清嗓子,躲闪掉他的目光,目视天花板道,“怡口莲本来就好吃啊。”


    江缚嗤笑了声,喃喃,“小骗子。”


    他也随着她一起看着天花板,“后来呢知道我名字了?”


    方茧说,“后来就是考试没考好,方蝶安慰我,提到了你。”


    江缚挑眉,“提到我?”


    方茧煞有介事地说,“她说她的新同桌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关键是每天趴在桌上睡觉都能考出好成绩,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江缚哼笑道,“亏我还以为你们姐妹会说我什么好话。”


    方茧眨眼认真地看他,“这不是好话吗?我当时快被你刺激疯了。”


    江缚眼波流转里尽是少年人的风流意气,他挑眉道,“就因为我看起来不学习还比你考得好?”


    方茧点头。


    江缚语调轻快,“有没有可能是我看着睡觉其实在听?”


    方茧:“……”


    江缚:“我晚上回家偶尔也会刷个题。”


    在方茧越来越无语的眼神下,江缚轻飘飘地哦了声,“那时候周末我妈还会给我找各种私教补习。”


    说着,他对上她的视线,眼里禁笑意说,“最关键的,我还比你大一岁。”


    恍然大悟的方茧抖了抖嘴角,“……你别告诉我你还留过级。”


    江缚挑眉闲闲道,“我女朋友就是聪明。”


    “……”


    聪明个大头鬼啊聪明。


    方茧气极反笑,直接拿起旁边的玩偶打他,“我当时都快被你刺激疯了,结果你背地里来这套!”


    江缚笑得不行,狗里狗气地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身下一扣,“谁让你当时连话都不主动和我说几句的,你要走之前再找我要个号码,或者告诉我你是方茧,咱俩不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方茧被他禁锢得死死的,根本反抗不得。


    只能气呼呼地瞪他说,“我一共也没跟方蝶交换几次!还有你天天往那儿一趴,要不就一群人围在你身边,我怎么跟你说话!”


    江缚把人搂进怀里,笑得肩膀直颤,“行,是我错了,是我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未来老婆竟在我身边。”


    本来他还想趁机在方茧这儿讨点儿甜头。


    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方茧手上的伤口,方茧疼得直接嘶了声。


    江缚瞬间就把人松了松,皱着眉看她包着纱布的手,明显很紧张,“要不要拆开看看?”


    方茧心里流淌过一股甜,她把手抽回来,“不用,没事。”


    说完就又重新靠回江缚怀里,又把话题拉回来,撇了撇嘴道,“我当时就算跟你主动搭话,你也不会理我的,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我这款。”


    怎么语气里还带着股委屈了。


    江缚迷茫地笑了声,“我什么时候说的,你要不要这么信口开河。”


    方茧一副算旧账的样子,“就大一那会儿啊,你和你当时的舍友在便利店说的,你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说句实话。


    江缚真想不起来了。


    但既然方茧还记在心上,就说明她挺受伤的,那他就得解开她这个心结。


    于是稍微斟酌了一下,江缚说,“嗯,有没有可能我当时是随口一说,当然,你那时候的状态确实不是我会发展的类型,因为我那时候状态也不是很好。”


    “不止和家里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在宿舍里也遭到了孤立,就连事业也是刚起步,压力很大。”


    “我那会儿根本没想过谈恋爱。”


    听到这个解释,方茧心里的确舒服了许多。她说,“那我呢,我在你眼里什么状态。”


    江缚坦然道,“死板,固执,完全无趣的三好生……又有点儿丧。”


    不得不承认,江缚眼光还挺毒辣的。


    大一时的方茧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也说不清为什么,她那时候好像很逃避去做真正的自己,也没从方蝶去世的事情中走出来。


    每天都在清醒地浑噩。


    机械去做别人眼中认为她该做的事。


    似是早把她看透,江缚用一种疼惜却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不过那时的你也很好,和现在不一样的好。”


    话锋一转。


    他又笑,“我甚至挺庆幸你当初是这个状态的。”


    方茧抖了抖唇角,纳闷:“为什么。”


    江缚眉宇舒展,不疾不徐道,“你当初要是像现在这样,估计早就被别的男生追走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这个角度方茧倒是从没想过。


    她一时间竟分不出江缚是在给自己拍马屁还是说真话。


    方茧眼神探究地看着江缚,“那就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看上我过来追我?”


    江缚哦了声,“我追你你答应么。”


    方茧:“……”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那肯定不能。”


    江缚就一声气笑,“你还真是无情。”


    话音刚落,方茧就再也忍不住地揪着他的衣领,仰头吻上去。


    无比契合的四片唇,就这么纠缠在一起,缠绵地碾磨,吮吸,迟迟不愿分开,变成更深层次的汲取。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终于结束,方茧双颊泛着潮红地退离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缚,她咽了咽嗓,说,“可就算有人追我,我也看不上,因为你在我眼前。”


    那是她的初恋。


    她情窦初开时喜欢的第一个人。


    埋藏在心底难宣于口的秘密。


    但很幸运。


    他在她二十一岁的这一年,终于转过身,看见了她。


    无法言喻的情动在彼此眼中徜徉。


    江缚嘴角噙着笑,扣住她的后脑勺,和她额头相抵,“所以,谢谢我的女朋友。”


    他嗓音低磁悦耳,“愿意在茫茫人海中,等我找到你。”


    第85章 八十五章还雄竞上了?


    番外12


    入住“楼嘉豪”房间的第一天,江缚就这么陪着方茧在床上谈了一下午的心。


    到了晚上,江缚又给她做了不加辣椒的油泼面。


    吃完方茧就再也不敢荒废时间,赶紧拿出书本来复习。


    有她在,江缚就是想偷懒也不行,也只能陪着方茧在茶几旁坐下,一起复习。


    方茧听他坦白高中时的真实情况,还以为他读书不厉害,可事实恰恰相反,江缚就是很聪明,很会读书,有些知识点,他都没怎么听,方茧稍稍一点播他就懂了。


    后来方茧才知道,江缚之所以考上南大,没去更好的双一流,是因为他高考的时候,英语少答了几道题,故意来的这个城市。


    说起这事儿。


    方茧就禁不住想起好久之前见过一次面的关灵。


    心里无端痒痒的,她状似不经地问江缚,“所以你是为了关灵姐……和她妈妈才来的南城?”


    江缚懒懒散散地盘腿坐在地上,正靠在那儿汲取知识,一下就被她的话逗笑了。


    “还吃醋呢。”


    江缚掐了下她的脸,“再吃醋改天就带你去王姨那儿吃饭。”


    方茧说,“我就是好奇。”


    江缚那双深情的桃花眼里,清晰倒影着她的身影,他轻笑,“王姨做饭很好吃,我以前还跟她说过,以后谈了女朋友一定要带过去给她看看。”


    关灵和王淑娟和江缚的圈子全无交集。


    这几个月里,很偶尔才打一通电话,聊一聊家常。


    唯一一次关灵大半夜打电话给江缚,还让方茧听到了。


    那晚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关灵哭哭啼啼的声音,方茧就在江缚怀里躺着,听得一清二楚。


    江缚还没来得及说话,关灵就把自己在饭局上被老板骚扰的事说了出来,说不知道怎么办,很害怕,很慌乱。


    江缚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人。


    也不是那种谈了女朋友就要回避全世界的性格。


    他和方茧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关灵问他,“你现在方便吗?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如果是以前,江缚八成会去,因为关灵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姐姐,往后退一步,她也是王淑娟的女儿,王淑娟对他那么好,他照顾她的家人对他来说是应该的。


    可当下不一样。


    大半夜的,他要是真当着方茧的面去接关灵。


    那就是纯属找死。


    于是他很坦荡地看着方茧,对关灵说,“等一下,我问问我女朋友。”


    方茧哽住的同时。


    电话那头的关灵也愣住。


    听那语气,不仅难过害怕,连话语中的酒气都消失了。


    关灵说,“……你谈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是上次那个女孩儿吗?”


    江缚稀松平常地嗯了声,“就是她,方茧,她现在就在我旁边,我跟她——”


    后面的商量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关灵就迅速打断到,“啊,那不用了,不用了。”


    说话间,她语气再度恢复淡淡的哭腔。


    但这一次不像是被谁欺负了害怕,反倒是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失落沮丧。


    她强颜欢笑道,“没事,我再问问我别的朋友,不打扰你们。”


    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在方茧和江缚间荡开,俩人就这么视线交融了几秒,还是方茧干巴巴地开口,“真的不用去看看她吗?”


    江缚难得一头雾水,“那我再问问?”


    方茧迟钝地点了点头。


    江缚都笑了,“这你就同意?不担心我去了和她发生什么?”


    方茧:“……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受伤害吧。”


    江缚挑眉,“你和我一起去不就行了。”


    方茧看他眼神,才发现他是装的,他其实早就想好怎么应对。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遮不掩,直来直往,永远给她最多,最好的安全感。


    就连杨桃都夸他。


    说江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但关灵也不是坏女孩。


    她是真不知道江缚谈恋爱了。


    那天晚上她也没让江缚过去,说是已经和别的女同伴走了,见她没事,方茧才放下心,不然她真怕因为她耽误了什么,关灵面临更大的困境。


    ……


    方茧其实不是吃醋。


    她知道江缚不喜欢关灵,如果喜欢,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轮得上他。


    她只是想知道,江缚在和家里关系不好的那几年,都是怎么过的。


    江缚为了她的“求知欲”,还真好好回忆了一下对他来说并不幸福的前几年人生,“大概就是逢年过节去找王姨,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在南城待着。”


    他这人,看着每根头发丝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实际上,是个喜欢独处的性子。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以及未来的江缚,更喜欢和方茧待在一起。


    享受两人共同度过的时光-


    在江缚家里住的第二天,刚好是周六。


    应该是之前提出请客吃饭的人,终于到了休息日,田韵周五就给方茧发消息,告诉她周六晚上那个被救女生的哥哥要请大家吃饭。


    正好江缚周六没什么事。


    就顺道去接了田韵,一起前往那家西餐厅。


    西餐厅是市区里挺出名的一家,人均都要三百以上了,田韵路上还感慨,这妹子的哥哥还挺有钱。


    又有钱,长得又帅。


    光是听着就知道是个不错的人。


    田韵都有点儿不自信了,方茧却一本正经地安慰她,“你有什么不自信的,你也好看,你也有钱啊。”


    田韵妈呀一声,看向江缚,“你老婆嘴巴好甜哦,你平时都吃这么好吗!”


    正喝水的方茧差点儿一口气呛到嗓子,她咳了两声,反驳,“谁是他老婆。”


    江缚嘴角扬了起来,眼角眉梢都透着飞扬意气的神采,拖腔拿调,“嗯,不是。”


    “……”


    话音落下,他煞有介事地撂了方茧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没关系,现在不是,以后早晚会是。


    方茧莫名红了耳根,只能转头望向车窗外看风景。


    田韵一副要被齁死的模样,“咦惹,我被甜成糖尿病你俩得负责啊。”


    江缚轻笑两声,“那你也抓紧机会谈啊。”


    被这“两口子”刺激到,田韵路上就开始补妆,喷香水,想着怎么样一招制敌,拿下那位帅哥。


    搞得就连方茧也好奇那个男生到底什么样。


    结果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到了餐厅后,方茧才发现,这位请客的哥哥,居然是她高中时期的学长,钟明理。


    钟明理早知道救自己表妹的人是她。


    当天去警局的时候,他表妹周爱桥看到了方茧的名字。


    正是因为知道是方茧,钟明理才提出请客吃饭,就是没想到,方茧还带了个男生。


    江缚和他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风流意气,桀骜不羁,不论是穿衣打扮,还是他的长相,都很贵气。


    当然,看着确实像万花丛中过的类型。


    钟明理因为大两岁,又在上市公司工作,气质就相对沉稳温和,虽然没有江缚那么打眼,但在同龄人中,长相和身材在也确实不俗。


    田韵看到真人可以说是一眼就心动了。


    却不想钟明理第一眼看向的是方茧,他笑着朝她打招呼,“好些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此话一出,先有所反应的是江缚。


    他审视的目光从钟明理脸上,挪到了方茧身上。


    没等方茧回答,江缚道,“你们认识?”


    如果江缚没在。


    方茧就大大方方和对方打招呼了。


    但江缚在,且看他这眼神,有些锐利和不悦,方茧就稍稍收敛起面上的喜色,点点头说,“嗯,我高中时的学长,还在同一小区住过,以前关系很好。”


    钟明理顺势看向江缚,“这位是?”


    方茧接话,“我男朋友,江缚。”


    听到“男朋友”,钟明理脸上的神色明显凝滞了一瞬,但也还是友好地笑笑,“到底是长大了,都谈男朋友了。”


    这话听着像是青梅竹马的哥哥说的话。


    可那语气,和流转的眼神,江缚就是觉得不舒服,甚至有种自己精心呵护的领地,被人觊觎上的危机感。


    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谁在玩聊斋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嗤笑一声,一面把方茧扣到怀里,一面迎着钟明理的目光说,“那看来你们俩也不太熟,这么重要的事她都没告诉你。”


    话音落下。


    钟明理嘴角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方茧:“……”


    田韵:“……”


    旁边两位妹妹:“………………”


    不是,吃个饭而已你俩咋还雄竞上了???-


    方茧和钟明理认识的时候还是初中,那阵子钟明理和方茧住在同一个小区,因为双方家长认识,钟明理还给方茧补过一段时间的课。


    钟明理从小品学兼优,性格也好。


    所以那段时间,父母刚离异的方茧还挺依赖钟明理的。


    再加上两人上的是同一所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方蝶不在身边的日子,方茧就总爱去找钟明理。


    还动不动就明理哥哥明理哥哥的叫。


    当然,这些话不是方茧说的,这些都是钟明理在饭桌上说的。


    他每说一句,江缚的脸色就更沉一分,他还总若有似无地瞧方茧,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让人汗毛耸立。


    方茧就只能干巴巴解释,“……也没那么夸张,就那一两个学期而已。”


    钟明理嗯了声,言语间有些悻然的滋味,“后面长大了就不爱理我了,再后来我都联系不上她了。”


    周爱桥疑问,“为什么啊。”


    钟明理说,“她好像是换了手机号码?”


    那双狭长眼睛充满疑问地看着方茧,像是趁机想在她这儿求得一个答案。


    旁边江缚的目光也随之深邃起来,方茧一时间只觉耳朵都烧了起来,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旁边这位生气。


    犹豫了几秒,方茧也只能实话实说,“其实是你那段时间的女朋友过来找过我……”


    真是好大的一口瓜。


    田韵眼见都瞪大了,看着钟明理说,“他那么早就有女朋友了?”


    江缚微蹙的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松懈好,还是再拧紧一点。


    他眼神略有些敌意地看了眼钟明理,“然后呢。”


    方茧对上江缚的目光,又瞥了眼钟明理,弱弱道,“你女朋友让我离你远点儿,说我再缠着你就找人弄我……”


    老天爷作证,她真没撒谎。


    别看她现在胆子挺大,敢上前和流氓对峙,但她小的时候胆子是真的有点儿小。


    更何况那女生带了好几个女混混把她堵在墙角。


    方茧不怕就怪了。


    钟明理没想到真相是这个,眉心一突,“有这么回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方茧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江缚就懒懒散散地哼笑了声,“跟你说什么,让你维护她,她好坐实女小三的名声?”


    “……”


    江缚倨傲地耸了下肩,“好男人可不这样。”


    好一番不带脏字的唇枪舌战,钟明理脸色瞬间便青白交加,还是周爱桥出来打破尴尬,“是误会吧,我怎么不记得我表哥高中时候谈过女朋友。”


    钟明理说,“就是误会,我根本就没和那个女生谈过,她当时是在追我。”


    刚说完,服务生就开始推车过来上菜。


    饭桌上忙忙碌碌的,他却眼神急切地从间隙里看方茧,“她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吧。”


    方茧摇头,“那没有,就是吓了吓我。”


    江缚睨她,“然后你就疏远他了?”


    方茧真挺怕江缚生气的,就赶忙点头,“疏远了,我把他微信都删了。”


    钟明理:“……”


    真相虽然大白,但遗憾的情绪也爬上了心头。


    可遗憾也没用。


    眼前的方茧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


    虽然那个男孩子在他眼里并不安分,饭桌上确实对方茧照顾有加,就连吃东西的时候,两人眼神也总是若有似无地勾缠牵扯,爱意欲说还休。


    更夸张的是,钟明理只要一朝方茧身上看。


    江缚就会朝他投上威慑又讥诮的目光,驱逐着他。


    一来二去的。


    钟明理连看都不看了,当然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听着几个姑娘聊天。


    周爱桥挺活泼的,和田韵也聊得来,两人在桌上七嘴八舌地聊。


    方茧一边吃,一边听她说那家店被责令关门整改,那个作恶的流氓也被刑拘了好多天。


    钟明理就在这时再度看向方茧,“不过这么危险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江缚就给方茧倒了杯果汁说,“以后晚上想去哪儿都告诉我一声,我开车送你。”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方茧默默提上一口气。


    果然,钟明理笑着说,“看你年纪不大,都有车了,家里条件很好吧。”


    江缚不紧不慢地掀起眼帘,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含着冷淡的笑,痞里痞气地扯了扯嘴角,“自己赚的呢。”


    “……”


    “还没问明理哥哥,您在哪儿高就。”


    饭桌上的气氛就这么起了无声硝烟,方茧一动不敢动地坐在那儿,另外三个姑娘手足无措地互相交流着眼神。


    直到钟明理说,“本地的大厂,项目经理,年收入三十。”


    这条件,他自认为在同龄人中已经非常不错。


    江缚却见惯了大世面,淡定地敛了敛眸,点头,“经济适用。”


    方茧:“……………………”


    骂的可真脏啊。


    钟明理也没想过他会是这种轻蔑的态度,都气笑了。


    他不服输地对方茧说,“听说你要毕业了,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介绍实习机会。”


    方茧正要开口,江缚就又替她把话拦了回去,“她要保研的,你不知道么。”


    “而且。”


    江缚不紧不慢地看着方茧,“就算她不保研,也不用着急工作,有我呢。”


    话到这里。


    方茧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她实在有点儿忍不下去,没好气儿地瞥了眼江缚,站起身说,“那什么,我去个厕所。”


    江缚优哉游哉地靠坐在椅子里,明显还没竞爽。


    方茧就又给田韵递了个眼神,暗示她好好把握和钟明理相处的机会,别让他俩在这针锋相对了。


    结果到了厕所,田韵给她发消息:【妈的这俩人怎么雄竞没完了???】


    “……”


    方茧欲哭无泪:【还在那儿较劲吗?】


    田韵:【较啊,我靠,我都插不进去话,江缚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这是真被醋到有危机意识了啊】


    两秒后。


    田韵:【结束战斗了】


    方茧没急着出去:【?】


    田韵:【江缚说他最近卖了几个版权,赚了八十万,钟明理彻底不吭声了,真的假的??江缚这么会赚钱吗?】


    方茧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说:【真的】


    顿了顿又说:【江缚其实一直收着呢】


    田韵:【?】


    方茧:【歌坛大姐大,周文钰你知道吧】


    田韵:【知道啊,怎么了?】


    方茧:【那是他妈,亲的】


    隔了好几秒。


    田韵:【……那他可真善良啊!】


    第86章 八十六章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


    番外13


    虽然战斗是结束了,可战场上还残留着“硝烟”,方茧一回去,就感觉气氛不对。


    钟明理脸色不怎么好看,江缚神色也有点阴沉,他这人一阴沉就显得很高冷,方茧都有些小心翼翼。


    好在江缚的冷脸不是对她,在她坐下之前还是帮她拉了一下椅子,有种并不想迁怒于她的感觉。


    方茧如芒在背,恰好桌上的话题换了新的。


    是和周爱桥一起来的小姑娘,叫李阮,正沉浸在恋爱的烦恼中,周爱桥性子活泼,和田韵很聊得来,就把话题引了出来,让田韵给出出主意。


    方茧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就听田韵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啊,你在追他?”


    这事儿周爱乔和钟明理都知道。


    甚至当初就是因为钟明理,李阮才认识的这个男生,这个男生是钟明理的同校师弟,前阵子才回南城实习。


    剩下的方茧和江缚,两人看起来不像爱八卦的人,李阮也就无所谓,自动忽视了他们俩的存在。


    她说,“追他有一阵了,他对我吧也挺好的,不像对其他人那么排斥,就是总感觉他淡淡的,他还说他不想谈恋爱。”


    周爱桥说,“其实两人也没认识多久,我一直劝她不用太急。”


    李阮表情皱巴巴地说,“不急也不行啊,不信你问表哥,他在他们公司多受欢迎,多少个女孩子想追他。”


    田韵抖了抖嘴角。


    心说这姑娘可够单纯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江缚就闲闲开腔,“一般来说,男生说不想谈恋爱,要么就是不想太直接拒绝你,怕伤害你,要么就是想继续和你保持暧昧。”


    ……不是哥,你也太直白了。


    方茧一脸“没眼看”,忙在桌下推了他一把。


    江缚却早就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欠扁地挑了下眼梢,一脸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您说的可太对了。


    为了防止他继续“发疯”,方茧赶忙在桌下牵住他的手。


    江缚倒也没跟她拿乔,指尖一触碰,他顺势就和她十指相扣。


    众目睽睽下,他骨相绝顶的俊脸,眉眼深邃地看着方茧,就这么改了口风,“当然,也不绝对。”


    “……”


    哭丧的李阮就这么松了口气。


    田韵立马接话,“那他是刚分手没多久吗,还是怎么?”


    李阮眼神有些迷茫,“没有刚分手吧。”


    被江缚打击的钟明理这会儿脸色才缓和过来,说,“据我所知最近是没有谈,但他有个白月光。”


    周爱桥说,“什么白月光?你认识吗?”


    钟明理说,“我只知道他那白月光对他来说很深刻,为了她,他已经好多年没再谈恋爱了。”


    李阮脸色登时沉下来,慌了神,她求助地看着周爱桥,“我该怎么办。”


    田韵又出招,“不然把他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大家都是同龄人,认识认识也不赖。


    说完她还给方茧和江缚递了个眼神。


    方茧倒是无所谓。


    这顿饭也是不她请客,爱谁来谁来呗。


    至于江缚,他不紧不慢道,“我跟方茧吃完这顿饭就回去了,后面怎么玩是你们的事。”


    他语气随意却疏离。


    话里头的强势谁都能听出来。


    就好像防着谁,生怕谁再多看方茧一眼似的。


    钟明理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方茧,眼神似乎有些内伤,但又没法开口,田韵快快乐乐地接话,“好啊好啊,那明理哥你呢?”


    钟明理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就点了点头,“叫过来吧。”


    他拿出手机,问李阮,“你给他打还是我给他打?”


    不管谁打都不关方茧的事。


    她闷头吃了两口意面,黑松露奶油酱黏在嘴角,江缚还贴心地给她拿了张纸巾擦嘴。


    钟明理多看一眼都觉得上火,只能频频喝水降温。


    方茧看到江缚脸色恢复正常,垂下来的浓长睫毛在眼底盖下一小片阴影,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是她,她那悬着的心瞬间就落在了实处。


    她正想小声哄他说等吃饱了咱俩就撤,结果下一秒就听周爱桥语气暧昧地说,“你让李阮自己给宋清许打电话嘛,他要是不打算来你再出面。”


    有那么一瞬间,方茧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止她,江缚也怔住。


    两人异口同声,“谁?”


    钟明理闻言抬眸看向方茧,“宋清许,你认识?”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说,“你们俩好像同年级?”


    ……何止同年级。


    方茧捏着餐叉,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又好像忽然串联起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说,“他是我同班同学。”


    对面的周爱桥和李阮愣住,周爱桥没怎么反应过来,感叹道,“这么巧吗?”


    是挺巧的。


    毕竟方茧从没想过未来有一天,会在这种情境下听到这个人的消息。


    但说到底,那天方茧也没和宋清许碰到面。


    电话是李阮给宋清许打的,宋清许并不想来,他说他身体不舒服。


    是真的很喜欢宋清许吧。


    李阮语气都紧张,问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宋清许并不知道她是在饭桌上打的电话,所以直接拒绝了。


    空气窒息了两三秒。


    宋清许用客气疏离的语调问她,“还有别的事么。”


    李阮紧紧攥着拳头,摇头说没,宋清许就说,“那我挂了,你好好玩。”


    没有一丝迟疑,宋清许撂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方茧眼睁睁看着这姑娘眼眶唰一下红了。


    周爱桥马上安慰李阮,“诶他生病了,人生病是这样的,一般没力气闲聊。”


    李阮闷着头不做声。


    钟明理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就说,“不然我再给他打一个?”


    周爱桥立马给他使眼色。


    打什么打,要是宋清许对他态度好,李阮就更内伤了。


    钟明理只好作罢。


    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把话题撂在方茧身上,“你和宋清许现在还有联系吗?”


    方茧唇瓣微抿,还没来得及说话,江缚就替她开口,“这我建议你去问宋清许本人。”


    江缚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笑,“如果他知道今天饭桌上有方茧,他一定会很意外。”


    李阮像是再也忍受不了,拿起酒杯喝了口酒,起身就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不用管我。”


    周爱桥欸了声,没拦住她。


    田韵搭腔,“估计是给那个宋什么的打电话去了吧,也行,有什么话一直憋在心里还不如说出来。”


    这话像是无意间提点到了什么。


    江缚看着方茧,低声,“所以呢,要不要说出来。”


    这音量不大,可还是被钟明理细心地听到,他抬头看向方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方茧却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她真的要替方蝶去讨债,让宋清许愧疚一辈子吗?


    就算讨来了一句声泪俱下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方蝶也不会复活。


    作为方蝶最亲密的人,她甚至都不想看到他,不想听到他。


    心情一时复杂到了极致。


    还好,还好身边有江缚。


    他就像一个总能燃烧出无尽能量的太阳,永远在她低落的时候温暖她。


    江缚捏了捏她的手,狭长深邃的眼只看着她,笑,“要不要回家?秃秃今天该洗澡了。”


    钟明理本来以为两人只是热恋,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两人好像早就爱到了更深一层,他一下就清醒了。


    这么多年没联系过的小妹妹。


    再见时出落得亭亭玉立,身边又带着这么耀眼的男朋友,她又怎么可能对他有想法。


    同样,田韵也清醒了。


    她本来是想和钟明理发展一下的,但当她意识到这家伙是奔着方茧来的,她瞬间就毫无兴趣了。


    谈什么恋爱,男的又没几个好东西。


    还是交朋友更有意思。


    田韵是个闲不住的,当即就开始和周爱桥商量下半场去哪儿,周爱桥就说,“那就去酒吧呗,正好我表哥在这,我们几个女孩子去也不怕。”


    周爱桥问方茧,“你和你男朋友也去呗,我看他一看就是常去酒吧的样子。”


    这话既是打趣,又有些刻板印象。


    方茧不是很爱听,礼貌笑了下,“不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就拿起旁边的包,江缚见她动了,替她把外套拿了起来,结果方茧又说,“而且江缚不爱去酒吧,那边音乐太吵,会影响他听力。”


    后面这话是方茧瞎说的。


    她只是想怼周爱桥一下。


    凭什么长得帅,会打扮,就一定要被人认定是个玩咖呢?


    反正江缚不是。


    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


    周爱桥没想到方茧会突然变脸,怔了一怔,江缚却没作声,单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方茧绷紧的小脸,轻轻一笑。


    一眨眼,女朋友都会保护自己了。


    真是可爱至极。


    感谢造物主-


    饭桌上喝了点小酒,方茧出来上车的时候,人还是晕乎乎的。


    江缚要开车,一口都没喝。


    作为东道主,钟明理还是很绅士地出来送两人,最起码也要把方茧安全送上出租车,结果出门一看,就看到江缚那辆刚落地没多久的黑色库里南。


    墨染般的夜色昏沉。


    钟明理特意揉了下眼睛,才确定那就是库里南,瞬间就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看着江缚把方茧塞进了副驾驶,又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方茧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走的时候,她探出头,冲钟明理摆了摆那只受伤的手说,“明理哥再见!记得帮我照顾好田韵。”


    呼吸着夜里的冷空气。


    钟明理只能强颜欢笑地冲她摆摆手。


    后来第二场,田韵果真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吧,听田韵说,钟明理后来表现还可以,最起码没一脸失意,全程还挺照顾她的。


    至于李阮,哭得一脸心碎,说宋清许在被她表白后,不仅没有缓和语气,反而对她更冷漠了。


    宋清许承认,他的确有忘不掉的白月光。


    他没有钓着李阮,他只把李阮当朋友,也是真的不想谈恋爱。


    李阮不放弃,说她可以接受他有白月光,她可以等,等到他忘掉白月光,想谈恋爱。


    即便如此,宋清许也还是拒绝,他说,“忘不掉的,她已经刻在我心里了。”


    李阮还是不甘心,她说,“我不信,总有一天会忘掉的,她会结婚生子,会组建家庭,到时候你还要记着她吗?”


    宋清许却说,“她不会结婚生子,也不会组建家庭的,她永远都是十七岁。”


    音浪滔天的酒吧里。


    所有人脸上都是纵情享乐的笑容,只有卡座里的李阮,她靠在周爱桥肩膀上,哭得魂不附体。


    她知道,她永远也得不到宋清许了。


    因为活着的人,是永远无法打败一个死去的白月光。


    ……


    这些,都是田韵用发语音的方式跟方茧说的。


    手机震动得嗡嗡直响,方茧却无暇顾及,江缚一进家门,就把她扣到门板上亲,再然后就把她强行抱进了自己的卧室。


    方茧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被他无情钳制着,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既然反抗不过,那就好好服从享受。


    可能是被钟明理刺激到,这晚的江缚尤为恶劣混蛋,折腾了好久都没尽兴,还要把方茧抱坐在怀里,咬她耳朵,让她说从头到尾只喜欢自己。


    方茧只觉自己被搅成一团烂泥。


    哪还有心思较劲,只能被动纳下他的所有,如同赤脚在云端飞舞。


    直到凌晨过去,她大汗淋漓地躺在他的被子里,才有空拿起手机,看田韵的那些消息。


    在饭桌上的不开心,早已被江缚伺候得烟消云散。


    再加上看到宋清许到现在还念着方蝶,方茧的心情好似被治愈了一半。


    双颊还残存着欢愉时的红晕,方茧回消息说:【那你就好好安慰一下李阮,天下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概过了五分钟。


    田韵才回她:【你丫的这么久才回我消息,不会是和江缚大do特do了吧,我感觉这家伙这一晚上气不轻,估计回家也不会放过你】


    方茧:“……”


    不是姐妹,你这让我怎么回?


    方茧尴尬得啼笑皆非。


    田韵却早就化身名侦探柯南,她说:【嗯,不回就是说中了】


    方茧只能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本来想找补个体面一点的借口,但想了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没什么可隐瞒的。


    于是伴着江缚洗澡的背景音,她腼腆回道:【嗯……刚结束,他去洗澡了】


    田韵:【……】


    田韵:【草】


    田韵:【还真让我炸出实话了】


    田韵:【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


    第87章 八十七章“嗯,大不了带你私奔。”……


    番外14


    田韵总能轻易把方茧弄得不好意思。


    方茧不想接下话茬,就转移话题问她和钟明理相处得怎么样。


    田韵说:【还成,互相加了微信,说有空下回一起玩,不过我觉得我不是他的菜,他本人也不太适合我,他太成熟了】


    方茧本来还想帮两人撮合一下的。


    但看她这么说,又觉得没必要了。


    田韵还问她:【你当年真没喜欢过钟明理啊】


    方茧实在很累,单手打字又不方便,就干脆用语音说:【‘我就把他当成绩好的邻家哥哥的,那时候他又能给我讲题,一来二去就熟了’】


    也是巧。


    她话刚说完,洗完澡的江缚就搭着一条毛巾进了卧室。


    清爽好闻的沐浴液气息混着他身上独有的勾人荷尔蒙,他一进门方茧就感知到。


    扭过头,江缚正赤着上身抄兜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长长许多的头发湿哒哒地垂着,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到他诱人的锁骨上,性张力毫不含蓄地发散。


    田韵消息嗖嗖嗖地往外发。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方茧一点儿心思都不想看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江缚身上,一脸的被男色所惑。


    江缚像是被她哄到,挑眉,“公主需要被人伺候洗澡么?”


    方茧洗澡确实是不大方便。


    但也不是不能洗。


    可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她就借坡下驴好了。


    家里还有个平时没人用的浴缸,层叠绵密的泡沫挡着,方茧不必太害羞。


    她趴在浴缸边缘,江缚坐在她身后帮她清洗长发,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钟明理,他说,“方蝶跟他熟么?”


    方茧摇头,“那时候我爸妈已经离婚了,方蝶来的时候,我都不去找他,他没见过方蝶。”


    话到这里,她扭头看向江缚,笑,“你今天还真吃醋了?”


    江缚轻轻给她揉搓着肩膀,低眸傲娇地不说话。


    方茧眼睛都笑弯了,她说,“你放心,我喜欢浪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真心夸奖,还是在挤兑他。


    江缚被她气笑,他眯起眸朝她扬了扬水花,“你说谁浪?”


    方茧被扬得一边躲一边反击。


    奈何她一只手力量太过悬殊,很快就成了江缚的手下败将,再后来,江缚就干脆扯开裤绳,厚颜无耻地迈进浴缸里,和她一起泡澡。


    可能是太浪了。


    第二天光荣地两人双双感冒。


    虽然情况不算严重,但方茧也养了四五天,江缚血气方刚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再后来,就到了考试周。


    整个学校都沉浸在考试前的紧张氛围中。


    往常方茧都是去图书馆或者教室自习的,但今年她就选择在江缚这儿了。


    楼嘉豪的房间虽小,但封闭起来还挺适合复习的。


    等江缚忙完工作,晚上两人就在客厅里继续复习,偶尔楼嘉豪还会过来一趟,找方茧要复习资料,剩下的大多数时间,就都是他们两个的。


    那段时间,周文钰也回了趟南城,一方面想看看给江缚买的房子怎么样,另一方面,她知道这俩孩子恋情稳定了,也打算正式和方茧的家人见上一面。


    江缚在电话里听说她想法后,都无语笑了。


    他说你们做家长的怎么都这么着急。


    周文钰理直气壮,“我能不急么,这么多年你这臭小子才谈上,我肯定要好好对待人家,方茧那么好的小姑娘,就得好好珍惜。”


    江缚闻言,碰了碰在旁边埋头背题的方茧,挑眉用口型说——听到没,我妈夸你呢。


    和这家伙混久了,方茧自信心大涨,眼底登时闪过一丝傲娇。


    江缚忍着笑意,替她回答周文钰说,“嗯,方茧说她也会好好珍惜我的。”


    “谁说了!”


    方茧急得直接出声。


    江缚顿时笑得肩膀直颤。


    总之,周文钰要和方茧家里人见面这事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搞得林雅芬都意外了。


    那可是周文钰啊。


    从她少女时代就红,红到现在的歌坛天后。


    前两年周文钰上的爆红的歌手节目,林雅芬每期都看,那时的她又怎么可能想到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的,让两人成了“亲家”。


    当然,这话说的是有点儿早。


    方茧和江缚还没大学毕业,未来的蓝图还没展开,变数太大,谁也无法保证两人是否能走到最后。


    可能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周文钰在发出邀请的时候,特意强调只想过来看看老太太。


    成年人,很多事都心知肚明。


    林雅芬当天便挺着个大肚子去菜市场买菜,做饭,迎接周文钰。


    老太太也坚持让周文钰来家里吃她亲手炖的鱼。


    盛情难却,周文钰只能打消订包间的念头,让助理去给林雅芬和赵宝华置办补品,给方茧置办礼物。


    那天刚好有一门重要的专业课考试,方茧莫名有点儿紧张。


    好在她这阵子复习得很认真,即便和江缚腻在一起,在学业上也没有分心,加上试卷不难,她考得还挺顺利的。


    她和江缚考场不一样。


    本来打算考试出来第一时间去找江缚的,却发现这家伙早就从考场出来,给她发了条信息,说在考场外等她。


    方茧惊了:【你怎么这么快?别告诉我没答完?】


    江缚这几年对考试成绩并不上心。


    基本上是擦边过就行。


    但这次是个例外,他说:【这次考的都会,就先交卷出来了】


    顿了顿,江缚又说:【这都是我女朋友的功劳,回头我要好好谢谢我女朋友】


    油腔滑调。


    方茧轻轻弯唇,和同考场的杨桃挥了挥手,出了教学楼就看到门口布告牌处,穿着松垮机车外套的江缚,正抄兜和几个班上的男生说着什么。


    冬日里难得的晴天,蓬勃的阳光仿佛给江缚镀了层朝气四溢的金边。


    方茧面带微笑,快步走过去,下一秒那几个男生就笑着打趣,“诶江缚,你对象出来了。”


    回过眸的一瞬间,江缚惯常的冷眸,转瞬便浮起笑。


    男生们和江缚挥手四散开,江缚在人流的注视下,逆行朝她走来。


    双手习惯性地十指相扣。


    江缚用另一只手捂了捂她的耳朵,眼神宠溺道,“考个试,把耳朵都冻冰了。”


    方茧仰头看他,“你手好热。”


    江缚就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能不热么。”


    方茧哦了声,“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等会儿吃完饭多干点活儿吧,我们家可都是老弱妇孺。”


    江缚边笑,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可是我好好表现的日子。”


    校园内,人流攒动,


    即将迈入地平线的暖阳余晖下,绯色晚霞铺满整个天空。


    两人的身影就这么汇集在人群中,成位奔涌河流的一份子。


    零星雪花从半空中飘落。


    方茧清甜带笑的嗓音在空气中浅浅回荡,“你完了江缚,我今天一定会看你笑话的。”


    江缚倨傲轻狂地呵笑了声,“咱俩谁丢人还不一定吧。”


    方茧瘪了下嘴,还真心有戚戚,“那就一起丢吧。”


    “嗯,大不了带你私奔。”


    “什么?”


    “私奔。”


    “你好野啊江缚!”


    “你不就喜欢野的?”


    “我那是喜欢浪的。”


    “这不都一样?”


    “是是是,江大少说得对!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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